南北史演義
第三十二回 假仁襲義兵達江淮 易後廢儲釁傳河洛

    卻說魏主宏遷都洛陽,經營粗定,應二十九回。聞得南齊廢立,蕭鸞為帝,意欲乘機出
兵,托詞問罪。可巧邊將奏報,謂齊雍州刺史曹虎,有乞降意。魏主大喜,即遣鎮南將軍薛
真度出攻襄陽,大將軍劉昶、平南將軍王肅出攻義陽,徐州刺史拓跋衍出攻鐘離,平南將軍
劉藻出攻南鄭,四路並進。又特派尚書僕射盧淵,督襄陽前鋒諸軍,淵不願受命,託言未習
軍事。魏主不許,淵歎息道:「我非不願盡力,但恐曹虎有詐,將為周魴,奈何!」周魴三
國時人。相州刺史高閭上表,略稱洛陽草創,曹虎並未遣質,必非誠心,不應輕舉。魏主仍
然不從,再召公卿會議,欲自往督師。鎮南將軍李沖,及任城王澄,同聲勸阻,獨司空穆
亮,主張親征。公卿等多半模稜,澄瞋目語亮道:「公等平居議論,俱未嘗贊成南征,何得
面對大廷,即行變議!事涉欺佞,豈是純臣所為?萬一傾危,試問咎歸何人?」李沖從旁插
入道:「任城王所言,確是效忠社稷!」魏主宏怫然道:「任城以從朕為佞,不從朕為忠,
朕聞小忠為大忠之賊,任城可也曉得否?」澄覆道:「澄質愚闇,雖似小忠,要是竭忠報
國,但不知陛下所謂大忠,究有何據?」魏主宏無詞可答,但氣得目瞪口呆,坐了半晌,拂
袖還宮。越日竟傳出敕命,令季弟北海王詳為尚書僕射,留掌國事,李沖為副,同守洛都,
又命皇弟趙郡王干,始平王勰,分統禁軍宿衛左右,自率大軍南下。
    行至懸瓠,連促曹虎會兵,虎終不至。魏主宏仍不肯罷兵,警報傳達齊廷,齊遣鎮南將
軍王廣之、右衛將軍蕭坦之,尚書右僕射沈文季,分督司、徐、豫三州兵馬,抵禦魏軍。魏
將拓跋衍攻鐘離,由齊徐州刺史蕭惠休乘城拒守,且用奇兵出襲魏營,擊敗拓跋衍。劉昶、
王肅攻義陽,由齊司州刺史蕭誕抗禦,誕出戰不利,閉城自守,城外居民,多半降魏,統計
約萬余人。
    魏主宏渡淮東行,直抵壽陽,眾號三十萬,鐵騎滿野。適春雨連宵,魏主自登八公山,
覽勝賦詩,並命撤去麾蓋,冒雨巡行,示與士卒共同甘苦。見有軍士抱病,輒親加撫慰。一
面呼城中人答話,豫州刺史蕭遙昌,使參軍崔慶遠出見魏主,且問何故興師?魏主宏道:
「卿問我何故興師,我且問汝主何故廢立?」慶遠道:「廢昏立明,古今通例,何勞疑
問!」魏主又道:「齊武子孫,今皆何在?」慶遠道:「周公大聖,尚誅管蔡,今七王同
惡,不得不誅。此外二十余王,或內列清要,或外典方牧,並沒有意外禍變。」魏主覆道:
「汝主若不忘忠義,何故不立近親,與周公輔成王相類,為什麼自行篡取呢?」慶遠道:
「成王有守成美德,所以周公可輔,今近親皆不若成王,故不可立。漢霍光嘗捨武帝近親,
迎立宣帝,便是擇賢為主的意思。」魏主笑道:「霍光何以不自立?」慶遠道:「霍光異
姓,故不自立,主上同宗,正與漢宣帝相似。且從前武王伐紂,不立微子,難道也是貪圖天
下麼?」虧他善辯,好似宋張暢之答魏尚書。魏主被他駁倒,幾乎理屈詞窮,便強作大笑
道:「朕本前來問罪,如卿所言,卻似有理,朕也未便顯斥了。」慶遠便接口道:「見可而
進,知難而退,便不愧為王師!」前駁後諛,正好口才。魏主道:「據卿意見,欲朕與汝國
和親麼?」慶遠道:「南北和親,兩國交歡,便是生民大幸。否則彼此交惡,生靈塗炭,這
在聖衷自擇,不必外臣多言!」
    魏主不禁點首,便賞慶遠宴飲,並賞給衣服,遣令還城。自移軍轉趨鐘離。齊復遣左衛
將軍崔慧景,寧朔將軍裴叔業,至鐘離援蕭惠休。平北將軍王廣之與黃門侍郎蕭衍,太子右
衛率蕭誄等,至義陽援蕭誕。誕為蕭謀兄,誄為蕭誕弟,此次救兄情急,從廣之往救義陽,
恨不得即日馳到。偏廣之行至中途,距義陽城百余裡,探得魏兵甚盛,未敢遽進。誄急白蕭
衍,請催廣之進兵,衍乃轉告廣之。廣之尚在遲疑,經衍自請先驅,願與誄間道赴援。廣之
乃分兵撥給,令他二人前去。
    二人領兵夜發,銜枚疾走,直達賢首山,去魏軍僅隔數裡,滿山上插起旗幟,鼓角齊
鳴。魏劉昶、王肅等,正塹柵三重,並力攻義陽城,驀聞鼓角聲從後傳至,不禁驚異,回首
探望,隱約見有無數旌旗,飄揚山上,幾不辨齊軍多少,未敢派兵往攻。轉眼天明,城中亦
望見援軍,由長史王伯瑜帶領守兵,出攻魏柵,因風縱火,煙焰薰天。蕭衍等從高瞧著,急
驅軍下山,從外夾擊,一番混戰,魏軍支持不住,解圍遁去。蕭誕復會師追擊,俘獲至數千
人。
    魏主時在鐘離城下,尚未接義陽敗耗,擬乘銳渡江,掩齊不備,乃自督輕騎南行。司徒
馮誕病不能從,魏主與他訣別,忍淚出發。約行五十裡,即接得鐘離急報,報稱誕已逝世,
不由的涕淚俱下。又聞齊將崔慧景等來援鐘離,相去不遠,乃只好夤夜趨還。到了鐘離城
下,撫馮誕屍,哭泣不休,達旦猶聞哭聲。誕與魏主宏同年,幼同硯席,並尚魏主妹樂安公
主,平素雖無甚才名,但資性卻是淳厚,所以魏主格外含哀,賻殮儀制,特別加厚。待誕櫬
發回安葬,魏主尚無歸志,又遣使臨江,傳達檄文,歷數齊主鸞罪狀,應該有此。自督兵圍
攻鐘離。
    鐘離城守蕭惠休,本來有些智勇,那崔慧景、裴叔業等,又復馳至,扎營城外,與城中
相應。內守外攻,與魏兵相持旬日,魏兵不得便宜,反戰死了許多士卒。魏主宏乃至邵陽,
就洲上築起三城,柵斷水路,為久駐計,被裴叔業率兵攻破,計不得逞。更欲置戍淮南,招
撫新附,會魏相州刺史高閭,及尚書令陸叡,先後上書,勸魏主退歸洛陽,魏主乃渡淮北
去。兵未渡完,忽有齊兵飛艦前來,據住中渚,截擊魏人。魏主宏亟懸賞購募,謂能擊破中
渚兵,當立擢為直閤將軍。軍弁奚康生應募奮出,縛筏積薪,引著壯士數百名,駛至中渚,
因風縱火,毀齊戰艦,趁著煙霧迷濛的時候,持刀直進,亂斫亂砍,逼得齊兵倉皇失措,四
散逃去。魏主大喜,即命康生為直閤將軍,各軍依次畢濟。
    惟將軍楊播,領著步卒三千,騎兵五百,作為殿軍,尚未涉淮。偏齊兵又復大至,戰艦
塞川,截住楊播歸路。播結陣自固,齊兵上岸圍攻,由播猛力搏戰,相拒至兩晝夜,兀自守
住。只苦軍中食盡,不能枵腹從戎。魏主宏在北岸遙望,屢思越淮救播,可奈春水方漲,船
只未備,急切不便徒涉,無從施救。惟有相對欹□。幸而淮水漸退,播自陣中殺出,引得精
騎三百名,至齊艦旁大呼道:「我等便要渡江,有人能戰,快來接仗,休得誤過!」一面
說,一面躍馬入水,向北徑渡。齊兵見他勇悍,也不敢追逼,由他游泳自去。越不怕死,越
不會死。
    魏主宏見播到來,很是喜慰,便引兵回洛去了。惟邵陽洲上,尚留魏兵萬人,也欲北
歸,因被崔慧景等阻住,無法退還,不得已遣使求和,願輸良馬五百匹,借一歸路。慧景未
許,副將張欣泰道:「歸寇勿遏,不如縱使北去。否則困獸猶鬥,彼若拚死來爭,就使我得
幸勝,亦不為武,不勝反隳棄前功,豈不可惜!」慧景乃縱令北還。嗣被蕭坦之劾奏,二人
皆不得賞,未免怏怏,後文另有交代。
    惟魏兵出發,本由四路進兵。鐘離、義陽兩路,已經退歸。還有襄陽一路,是魏將薛真
度為帥,到了南陽為齊太守房伯玉殺敗,無功而還。南鄭一路,軍帥乃是劉藻,行至中途,
適梁州刺史拓跋英,也引兵來會,便合軍進擊漢中。齊梁州刺史蕭懿,遣部將尹紹祖、梁季
群等,率兵二萬,據險扼守,設立五柵,防御敵兵。拓跋英偵得消息,便囂然道:「齊帥皆
賤,不能統一,我但挑選精卒,攻他一營,彼必不肯相救;一營得破,四營不戰自潰了。」
說著,便自統精騎數千人,急攻一營。營中守將正是梁季群,驀聞魏兵到來,便開柵逆戰。
拓跋英持槊當先,與季群大戰數合。季群力怯,戰不過拓跋英,正思勒馬退走,不防拓跋英
乘隙刺來,慌忙閃避,被英橫槊一掠,跌了一個倒栽蔥,即由魏兵擒去。齊兵失了主將,當
然棄柵逃散。尹紹祖聞季群遭擒,嚇得魂膽飛揚,把四柵一並棄去,狼狽奔回。拓跋英乘勝
長驅,進逼南鄭。蕭懿又遣他將姜修擊英,途次遇著伏兵,俱為所俘,竟至片甲不回,遂直
達南鄭城下,四面圍住。懿登陴固守,約歷數十日,城中糧食將盡,兵中恟懼異常。參軍庾
域,卻想了一計,封題空倉數十,指示將士道:「倉中粟米皆滿,足支二年,但能努力堅
守,怕甚麼強虜呢!」大眾聽了此語,方得少安。懿復遣人煽誘仇池諸氏,使起兵斷英運
道,英乃不能久持。適魏主有敕頒到,召還劉藻,並令英還鎮,英乃撤圍西返,使老弱先
行,自率精兵斷後,且仰呼城中,與懿告別。懿恐有詐謀,不敢遽追,過了兩日,方遣將倍
道追去。英見有追兵,下馬待戰,故示從容,懿兵又不敢進逼,重複折回。英始取道斜谷,
返入仇池,沿途遇著叛氏,且戰且前,流矢射中英頰,英督戰如故,終得將叛氏殺平,安抵
仇池。敘清兩路,繳足上文。
    又有魏城陽王拓跋鸞,攻齊赭陽,也不能拔,齊遣右衛率垣歷生赴援,鸞恐眾寡不敵,
下令退兵,偏部將李佐,留兵逆戰,吃了一個大敗仗,方匆匆走還。督軍盧淵,本是勉強受
命,至此歸心愈急,早已棄師還洛。魏主轉趨魯城,親祀孔子,拜孔氏二人,顏氏二人為
官,且選孔氏宗子一人,封崇聖侯。奉孔子祀,重修園墓,更建碑銘,饒有尊聖明經的意
思。既而還都,特立國子太學,四門小學,選了幾個耆年碩彥,充做國老庶老,賜宴華林
園,各給鳩杖衣裳,求遺書,正度量,制禮作樂,黼黻太平。
    越年,又下詔易姓,稱為元氏。魏人嘗自稱為黃帝子昌意後裔,昌意少子,受封北國,
有大鮮卑山,遂以為號。黃帝以土德王。北俗謂土為拓,後為跋,所以叫作拓跋氏,魏主宏
謂土屬黃色,是萬物原始,此次變禮從華,不宜仍襲北語,因特改姓為元,凡諸功臣舊族,
姓或重複,悉令改更,就是內外文牘,及普通語言,均不得再仍舊俗。又仿南朝制度,一切
選調,推重門族。尚書僕射李沖進言道:「陛下選用官吏,如何專取門品,不拔才能?」魏
主道:「世家子弟,就使才具平常,德性要自純篤,朕故就此錄用。」沖又道:「傅說版
築,呂望釣叟,何嘗出自世家?」魏主道:「非常人物,古今只有一、二人,怎得拘為成
例?」中尉李彪亦插嘴道:「魯有三卿,如何孔門四科?」魏主道:「如有高明特達,出類
拔萃,朕亦自當重用,不拘一格呢。」兩李方才無言,相繼告退。南朝雅重門望,實是敝
制,如何魏亦仿此?看官!你道魏主宏變夷從夏,好似一個有道明君,哪知他釣名沽譽,諸
多粉飾,連宮闈裡面,尚是偏聽不明。對著六七個嗣子,亦未聞有義方教訓,是不能齊家,
焉能治國!名為尊崇孔聖,實與孔子遺言,簡直是大不相符呢。
    從前魏主終喪,曾納太師馮熙二女,長為昭儀,次為皇後,當時因長女庶出,所以妹尊
姊卑,小子於前文二十八回中,曾已略敘,但皇後頗有德操,昭儀獨工姿媚,魏主宏初尚重
後,後來覺得中宮坦率,總不及愛妾多情,而且玉貌花容,妹不及姊,好德不如好色,魏主
宏正犯此病,遷都以後,姊妹花同入洛陽,馮昭儀尤邀寵幸。魏主除視朝聽政外,日夕在昭
儀宮內,同餐同宿,形影不離。昭儀更獻出百般殷勤,籠絡魏主,直把那魏主愛情,盡移到
一人身上,不但後宮無從望幸,就是中宮皇後,也幾同寂寂長門。馮皇後雖非妒婦,也不免
自嗟命薄,私怨鴒原。昭儀本自恃年長,不肯遵循妾禮,又況寵極專房,更視阿妹如眼中
釘。每當枕席私談,無非說皇後壞處,惹得魏主怒上加怒,竟把皇後廢去,貶入冷宮。無以
妾為妻,魏主曾聞古語否?後乞出居瑤光寺,情願為尼,總算得魏主允許,遂以練行尼終
身。看到後文,乃姊應自愧弗如。朝臣進諫不從,惟暫將立後問題,擱起了三五月。
    冤冤相湊,又惹出廢儲一案,遂致夫婦不終,父子亦不終。魏主長子名恂,系故妃林氏
所出。見第二十八回。太和十七年,恂年十一,立為皇太子。既而行加冠禮,魏主為他取
字,叫作元道。且召令入見,誡以冠義,並面囑道:「字汝元道,所寄不輕,汝當顧名思
義,勉從吾旨。」及改姓元氏,又改字宣道。適太師馮熙,病死平城,魏主遣恂吊喪,臨行
囑咐道:「朕位居皇極,不便輕行,欲使汝展哀舅氏,並順便拜謁山陵及汝母墓前。在途往
返,當溫讀經籍,勿違朕言」馮熙之死,就此帶過。恂雖允諾而去,但素性懶惰,不甚好
學,體又肥壯,每苦河洛暑熱,不願南居,此時奉命北去,樂得假公濟私,偷圖安逸。偏是
乃父性急,相離不過兩三月,竟下了數道詔旨,促使南歸。恂無法推諉,只好硬著頭皮,還
洛覆命。魏主訓責數語,又令在東宮勤學,不得佚居。恂陽奉陰違,且有怨詞,中庶子高道
悅,屢次苦諫,恂不惟不從,反引為深恨。
    會魏主巡幸嵩岳,留恂居守金墉城,恂欲輕騎北去,為道悅所阻,頓時觸動恂怒,拔劍
一揮,殺死道悅。幸領軍元徽,勒兵守門,不使恂得擅越;一面遣報魏主。魏主駭惋,亟自
汴口折還,召恂責問,親加笞杖。皇弟鹹陽王禧等入內勸解,魏主反令禧代杖百下。禧雖未
下重手,究竟是金枝玉葉,從未經過這般捶楚,宛轉呻吟,不能起立。魏主叱令左右,把恂
扶曳出外,幽錮城西別館。恂臥床不起,竟至月余。魏主怒尚未息,至清徽堂召見群臣,議
即廢恂,司空兼太子太傅穆亮,僕射太子少保李沖,並免冠頓首,代為哀請。魏主勃然道:
「古人有言:大義滅親,此兒今日不除,必為國家大禍。南朝永嘉亂事,可為借鑒,奈何好
姑息養奸哩!」遂即下詔,廢恂為庶人,移置河陽無辟城,所供服食,僅免饑寒。
    適恆州刺史穆泰,定州刺史陸叡,不樂移徙,共謀作亂。魏主聞報,急使任城王澄,掩
捕二人,拘系平城獄中。魏主又親往審鞫,誅穆泰,賜陸叡自盡。還至長安,接得中尉李彪
密報,謂廢太子恂,將與左右謀逆,恐是蜚言。乃使鹹陽王禧,與中書侍郎邢巒,奉詔□
鴆,迫令取飲。恂飲畢即死,年才十五。用粗棺常服為殮,□葬河陽城。另立次子恪為太
子。恪母高氏,為將軍高肇妹,幼時夢為日所逐,避匿床下,日化為龍,繞身數匝,大驚而
寤。時已目為奇征,年十三歲入掖庭,婉艷動人,由魏主召幸數次,得孕生恪。嗣又生子名
懷,恪為太子,懷亦受封廣平王,至馮昭儀得寵,高氏亦為魏主所疏。昭儀無出,聞高氏幼
有異夢,料將來應在恪身,乃欲養恪為子,竟將高氏毒斃。恪年尚幼,遂歸馮昭儀撫養,每
日必親視櫛沐,慈愛有加。魏主還嘉她撫恪有恩,不啻己出,其實她是慕效姑母,想做第二
個文明太后,蓄志正不小呢!計策固佳,可惜無文明太后福命!
    東陽王拓跋丕,前曾勸阻遷都,及魏主詔改衣冠,丕仍著舊服,諸多忤旨,降封為新興
公。丕子隆及弟超,又與穆泰密謀為亂,經魏主宏窮治泰黨,隆超皆連坐伏誅。丕本不預
謀,亦被斥為民。當時北魏宗室,丕年最高,資望亦為最隆,歷事六朝,垂七十年,驟然奪
職,還為庶人,朝野皆為歎惜。魏在兩拓跋丕,一為太武之弟,封樂平王,已經早歿,此拓
跋丕為代王翳槐玄孫,非道武嫡裔,閱者幸勿混視。魏主宏還特別加恩,免不死罪。未幾,
即立馮昭儀為繼後,疏斥老成,專寵艷妃,一位守文中主,損德實不少呢。小子有詩歎道:

    無辜棄婦先傷義,有意誅兒又害慈;
    盡說孝文魏主宏歿後謚法。能復古,如何恩義兩乖離!
    魏主遠賢近色,好大喜功,聞得南朝屢殺大臣,眾心不服,復乘隙起兵,進攻南陽。欲
知勝負如何,下回再行詳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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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回所敘,專指魏事,齊事第連類帶敘而已。當魏主之決計南伐也,名非不正,乃屈於
崔慶遠之數言,即致氣沮,已見其用志之不專。蕭鸞橫逆,敢弒二君,據事駁斥,彼將何辭?
乃以蕭衍之戰勝,馮誕之病死,即引軍還洛,僅遣使臨江,數罪而去,言不顧行,多辭奚益?
要之一味意氣用事,徒假虛名以欺人世耳。至若皇後無過,乃以寵妾之讒構,遽黜為尼,太
子恂少年寡識,未始不可教之為善,乃始則廢徙,繼則賜死。觀夫李彪之密表,及次子恪之
歸養昭儀,竟得奪嫡,其暗中之讒間播弄,不問可知。魏主宏甘為所蔽,以致夫婦失道,父
子賊恩,家不齊則國不治,是而謂為守文令主也,誰其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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