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史演義
第二十三回 出嬌娃英主升遐 逞姦情帝女謀變

    卻說突厥車鼻可汗,原名斛勒,本與突厥同族,世為小可汗。頡利敗後,突厥余眾,欲
奉他為大可汗,適因薛延陀盛強,車鼻不敢稱尊,率眾投薛延陀。薛延陀以車鼻本出貴種,
且有勇略,為眾所附,將來恐為己患,不如先行下手,殺死了他,免留遺禍,不意為車鼻所
偵悉,潛行逃去。薛延陀發兵追捕,反為車鼻所敗,奔回國中。車鼻乃就金山北麓,建牙設
帳,自稱乙注車鼻可汗,招兵養馬,得三萬騎,常出掠薛延陀境內。薛延陀被唐破滅,車鼻
聲勢益張,遣子沙缽羅特勒,入貢唐廷,太宗遣還沙缽羅,令將軍郭廣敬北往,征車鼻入
朝。車鼻頗加禮待,與廣敬約期入覲。待廣敬還朝覆命,車鼻竟愆期不至。太宗又貽書詰
問,他仍置諸不理。於是特遣高侃為行軍總管,調集鐵勒各部番兵,往擊車鼻可汗,侃陛辭
而去。
    太宗退朝入內,忽覺身體未適,似乎頭暈目眩,有些支持不住,無非色慾過度。便即臥
到龍床,休養精神。哪知到了晚間愈加不安,連忙呼入御醫,擬方進藥。一時不見效驗,至
次日不能起床,只好傳出詔旨,命皇太子聽政金液門。太子聽政已畢,免不得入內請安。可
巧這位武媚娘,侍立榻旁,見太子進來,便輕移玉步,向太子行禮。太子留神一瞧,見她眉
含秋水,臉若朝霞,寶髻高蟠,光可鑒影,瓠齒微露,笑足傾城,身材兒非常裊娜,模樣兒
很覺輕柔,口中但呼出「殿下」二字,已是催魂的氤氳使,險些兒把太子魂靈,勾引了去。
及媚娘禮畢回身,方勉強按定心神,暗地裡自忖道:「我前時曾見她數次,尚沒有這般豐
采,現今越出落得妖艷了。我父皇年過半百,尚陪著這等尤物,怪不得要害起病來。」一面
想,一面走,到了太宗榻前,方低聲問疾。太宗道:「我為股天竺方士丹藥,自幸康健如
恆,偏是後來沒效,方士亦去,漸漸筋力衰頹,看來是不能久存了。」借太宗口中,了過天
竺方士。說至此,未免帶著三分淒楚,太子道:「陛下稍稍違和,但教服藥數劑,自可復
原,何必過慮?」太宗道:「我自弱冠典兵,大小經過數百戰,才造成這個基業,目今四海
承平,群夷讋服,我的志願,也已滿足了,死亦何恨。只可惜一班佐命功臣,多半喪亡,就
是活著的,也老朽無用,現在只有一李世勣了,我卻為你擔憂呢。」太子道:「世勣忠誠有
余,可惜年亦老了。」太宗道:「世勣雖老,尚稱強健,但此人材智,與眾不同,我向來另
眼相待,當不負我。汝與他無恩,恐未必為汝所用呢。」太子默然不答。太宗說了數語,太
子即退,甫出寢行,又與那武媚娘打一個照面,冤家合當有孽。自此日起,太子心目中,時
時記著這武媚娘,命耶數耶。可巧太宗一病兩月,太子借省視為名,按日入侍,時常與媚娘
相晤,媚娘也知情識趣,仗著兩道柳眉,一雙鳳目,去勾挑那東宮殿下,害得太子心神忐
忑,支撐不住。本來是彼此有情,早好上手,只因太宗平日,很是精細,雖然有病在身,並
不是甚麼糊塗,太子素來優柔,媚娘也屬虛怯,所以巫山咫尺,尚隔層雲。後來太宗病體,
過一天,好一天,越發不敢妄為,只好暫行歇手,留待將來。故作一颺。
    太宗既幸病癒,又往那翠微宮,玩賞數日,明知病後不宜近色,但有時牽住情魔,又未
免略略染指。古人說得好:「蛾眉是伐性的斧頭。」多病衰軀,不堪再伐,因此車駕自往翠
微宮後,復有些神枯骨痿的樣子。太宗自知不妙,遂將太子詹事李世勣,出調為疊州都督,
畢竟世勣老成練達,智燭幾先,一經受詔,便即拜辭,也不及回家,竟草草帶著行裝,出都
西去。當時盈廷人士,都道太宗優待世勣,世勣有病,太宗嘗剪髮和藥,世勣宴醉,太宗親
解衣覆身,種種恩遇,遠出人上,所以世勣受詔即行。哪知世勣是窺破上意,料得此次外
調,寓有深意,故立刻就道,不少逗留,果然世勣去後,太宗召語太子道:「我今外黜世
勣,就是為你打算。他若徘徊觀望,我當責他違詔,置他死刑。他今受詔即行,忠藎可嘉,
我死後,汝可召用為僕射,必能為汝盡力,汝休忘懷!」全是權詐待人。不知反墮世勣智
料,後來世勣貽誤高宗,究有何益。太子唯唯遵教。
    不意一李外調,還有一李竟要謝世,看官道是何人?便是衛國公李靖。靖自征服吐谷渾
後,因被高甑生唐奉儀誣訐,自恐功高遭忌,遂杜門謝客,不問國事。應第十六回。太宗優
給俸祿,進授開府儀同三司,靖妻歿時,詔令墳制如漢衛霍故事,築闕像鐵山積石山,旌表
靖功。想就是紅拂妓,生榮死哀,不枉生平慧眼。及太宗東征,召靖入議,意欲用為統帥,
因見他老態龍鐘,是以改任世勣,至是靖年已七十九歲,遇病甚劇,由太宗親往臨視,流涕
與語道:「卿系朕生平故人,為國宣勞,朕嘗不忘。今病勢如此,為之奈何?」靖答道:
「老臣衰朽無狀,生亦何為?不過有負聖恩,尚覺抱愧,但願聖躬善自保重,安國定家方好
哩。」太宗點首而出。還宮未幾,即有遺表上陳,報稱病逝。太宗震悼輟朝,追贈司徒,予
謚景武。
    自靖歿後,太宗仍到翠微宮,忽然間患著痢疾,腹痛如絞,欲瀉未瀉,困苦異常。這番
病勢,很是危重,不比當日的內弱症,還可用著參苓,調養元氣,補救目前。太子治入宮侍
疾,晝夜不離,還有那久承主寵的武媚娘,也隨侍行宮,捧茶遞藥,日夕在側。兩人眉來眼
去,調笑得非常親熱。這日應該有事,太宗困憊得很,竟昏昏的睡去了,榻前只剩太子及媚
娘兩人,燈花剔焰,你我相看,媚娘見太子頭上,竟有白髮數莖,不禁蹙然道:「殿下年方
逾冠,為何發即變白呢?」太子驚詫道:「果有白髮麼?敢是老了不成?」媚娘微笑道:
「想是日夕過勞,因致如此。殿下可謂孝思維則了。」太子道:「也並非全然為此,汝可知
我意否?」媚娘瞅了一眼,正要回答,見有侍女等進來,便掉頭顧侍女道:「聖上酣臥,你
等不要聲張,我去去就來,」說著竟抽動腰肢,向外出去。太子趁這機會,也溜出寢門,潛
躡媚娘,竟到她臥室中。媚娘故意含嗔道:「殿下如何輕褻貴體,隨妾至此?」太子道:
「為卿故,發幾白了,卿也應憐我呢。」史稱太子侍疾,發幾變白,誰知卻是為此。媚娘至
此,樂得乘風使舵,博個後半生的快活,一任太子閉戶調情,展衾行樂。小子曾閱隋史,覽
到煬帝烝宣華夫人事,嘗說他不顧名分,太耍風流,誰知隋亡唐興,只傳了兩代皇帝,便即
依樣描摹,演出這段情場穢史呢。諧而不褻。
    話休敘煩,單說太子與媚娘,已結了雲雨緣,當然是海誓山盟,非常恩愛,綢繆了兩三
日,見太宗已是垂危,媚娘暗覺心歡。獨指媚娘,是史家書法。一日,與太子同侍太宗,忽
由太宗顧語媚娘道:「朕自患痢以來,醫藥無效,反且加重,看來是將不起了。你侍朕有
年,朕卻不忍撇你,你試自思,朕死後,你該如何自處?」媚娘到底心靈,便跪下道:「妾
蒙聖上隆恩,本該一死報德,但聖躬未必不痊,妾亦不敢遽死,情願削髮披緇,長齋拜佛,
為聖上拜祝長生,聊報恩寵。」太宗道:「好!好!你既有此意,今日即可出宮,省得朕為
你勞心了。」媚娘拜謝而去,自去料理行裝,獨太子在旁瞧著,好似天空中起一霹靂,出人
意外,正在沒法擺佈,但聽太宗自言自語道:「武氏應著圖讖,我欲將她賜死,實是不忍。
好在她自願為尼,天下沒有尼姑做皇帝,我死也得安心了。」誰知偏不如所料。說著,復顧
太子道:「你出去宣旨傳召長孫無忌褚遂良進來。」太子聞言,三腳兩步的跑了出去,即令
宮監往召無忌遂良,自己忙至媚娘臥室,見媚娘正在檢點什物,忙個不了,便對她嗚咽道:
「卿竟甘心撇我麼?」媚娘道:「主命難違,只好去了。」說到「了」字,已淚下如雨,語
不成聲。太子亦含淚道:「你如何自願為尼?」媚娘道:「不照這般說,恐妾身要死別
了。」太子暗暗點頭。媚娘又接著道:「殿下果肯念妾,妾願留身以待,所以甘作比丘。但
恐殿下登基後,嬪嬙妃妾,美不勝收,未必再顧及妾了。」說至此,又撲簌簌的流下淚來。
太子用手指天日道:「我若負卿,有如白日。」媚娘忙用言截住道:「殿下厚情,妾已領略
了。但求一物為表記。」太子即從腰間解下一個九龍玉珮,遞與媚娘。媚娘方在接受,忽有
宮女趨入道:「萬歲爺傳宣殿下,請殿下快去應旨!」太子聽了,也不暇與媚娘訣別,但說
了「後會有期,務宜保重」二語,便急趨往御寢,甫至寢門,聞裡面咭咭噥噥,料是長孫無
忌褚遂良兩人,與太宗談話,隱隱有太宗聲音道:「太子仁孝,願卿等善為輔導。勿負朕
言!」父之所愛亦愛之,應該稱為仁孝。接著是兩人同聲遵旨。他即匆匆趨入,與兩人行過
了禮,站立一旁。但見太宗顧語道:「無忌遂良二卿,可以輔汝,汝不必憂。」又語遂良
道:「無忌為朕盡忠,朕有天下,多出彼力,朕死後,勿令讒人從中媒孽,致害良臣。」語
下為之黯然。隨又傳入宮監道:「武才人已出去麼,你去傳旨,叫她急速出宮,不必再來見
朕。」宮監領旨自去。太宗又覺腹痛,呼號一會,眼中模模糊糊,彷彿有建成元吉等,前來
索命,不禁叫了「啊喲」兩字,竟暈厥過去,好容易叫他甦醒,遂令遂良草寫遺詔,一面傳
入妃嬪等人,及太子妃王氏,同至榻前送終。遂良草就遺詔,呈上太宗過目。太宗略略一
瞧,便交給無忌,並握太子手,且指太子妃,顧語無忌遂良道:「今佳兒佳婦,悉以付
卿,」再欲續說,已是痰喘交壅,不復成語,少頃即撒手而逝,魂歸地府去了。一代英雄,
而今安在。享壽五十有三歲。
    大眾統欲舉哀,無忌搖手道:「且慢且慢!」太子問為何事?無忌道:「這是行宮所
在,不便治喪,請殿下速即還朝,召集百官奉迎先帝,方保無虞。」遂良也是贊成。太子乃
出翠微宮,由衛士擁還大內。無忌遂良,把太宗遺骸,駕輿繼返,當由太子率百官迎入,然
後發喪,宣示遺詔,罷遼東兵備,與土木諸役,夷人入仕唐廷,及來京朝貢諸使臣,約數百
人,俱聞喪慟哭,剪髮□面,二十三年的太宗皇帝,好算是秦漢以後,一個威德兼施的英主
了。太子治即皇帝位,大赦天下,賜文武官各轉一階。史家因他後來廟號,叫作高宗,所以
稱為高宗皇帝。高宗進長孫無忌為太尉,召李世勣入京,為開府儀同三司。未幾,即加授左
僕射,晉封司空,謹從太宗遺命,太宗名叫世民,崩後兩字俱諱。世勣遂將世字除去,單名
為勣。交代清楚。太宗於貞觀二十三年五月駕崩,八月安葬昭陵。番將阿史那社爾契苾何
力,因受太宗恩遇,自請殉葬,高宗不許。這且甚是。惟蠻夷君長,歷被先朝擒服,自頡利
以下,共十四人,俱琢石為像,陪列陵旁。
    越年改元永徽,立妃王氏為皇後。後系并州祁縣人,便是同安長公主的侄孫女。同安長
公主,即高祖妹,見第六回。長公主因王女婉淑,入白太宗,太宗乃聘為子婦。父名仁祐,
因女致貴,受職陳州刺史。高宗即位,王氏當然為皇後。仁祐得晉封魏國公,母柳氏為魏國
夫人。敘述特詳,為後文廢後伏案。坤闈正位,乾德當陽,加封褚遂良為河南郡公,令與長
孫無忌左右輔政。進禮部尚書於志寧為侍中,太子少詹事張行成兼侍中,右庶子高季輔兼中
書令。且每日引刺史十人入閣,問明百姓疾苦,商議興革事宜,所以永徽初政,民俗阜安,
頗有貞觀遺風,到了秋季,又接右驍衛郎將高侃捷書,擒住突厥車鼻可汗,回應前文。盈廷
慶賀。原來高侃受命出征,到了阿息山,車鼻可汗征召各部兵士,抵敵唐師,偏各部兵無一
到來。車鼻孤掌難鳴,只好帶了數百騎,倉皇遁去。高侃麾兵深入,至金山追及車鼻,車鼻
從騎,大都駭散,單剩車鼻一人,由唐軍活捉回來,當下奏凱還朝,獻俘廟社及昭陵。高宗
也想傚法乃父,謝車鼻罪,拜為左武衛將軍,且命突厥遺眾,仍處郁督山下,特設狼山都督
府,統轄蕃部,即命侃為衛將軍,置單于瀚海二都護府。單于設三都督,分領十四州,瀚海
設七都督,分領八州,各以原有部酋為都督刺史。於是東突厥諸部,盡為內臣。
    惟西突厥已降復叛,又要勞動兵戈,先是西突厥乙毗射匱可汗,遣使請婚,事不果成。
見第十九回。射匱亦無可奈何,仍然照常通使,唐廷也不復過問。既而葉護突厥官名。阿史
那賀魯,與射匱有嫌,率部歸唐。太宗封為左衛將軍,令居庭州莫賀城。嗣又設瑤池都督
府,即以賀魯為都督。賀魯招集散亡,廬帳漸盛。至太宗駕崩,他竟陰蓄異圖,欲襲取四庭
二州。庭州刺史駱弘義,偵悉秘謀,急忙奏聞。高宗遣通事捨人喬寶明馳往慰撫,賀魯因即
變計,禮待寶明。俟寶明別歸,竟襲擊射匱可汗。射匱未曾預備,倉猝走死。賀魯遂建牙千
泉,自號沙缽羅可汗,並有射匱屬部,且與前可汗乙毗咄陸連兵,勢益強盛。西突厥別部數
月處密,及西域諸國,亦多歸附。賀魯竟仗著兵力,進寇庭州,攻陷金嶺城及蒲類縣,殺掠
數千人,高宗聞警,乃遣左武侯大將軍梁建方,右驍衛大將軍契苾何力,為弓月道行軍總
管,右驍衛將軍高德逸,右武侯將軍薩孤吳仁為副,發泰成岐雍府兵三萬人,及回紇兵五萬
騎,共討賀魯。兵至牢山,見前面有番兵扎住,總道是由賀魯遣來,嗣由偵騎探悉,乃是處
月部酋朱邪孤注。建方何力等,本擬慰撫處月等部,令賀魯勢孤易下,偏朱邪孤注先來出
頭,遂與他連戰數次,孤注不能抵敵,夤夜遁走。建方亟令高德逸輕騎窮追,直達五百余
裡,方將孤注生擒了來,當由建方審問得實,立命斬首。正要乘勝進攻,忽由唐廷頒到詔
旨,令建方等速即還朝,建方不敢逆命,只好班師。
    看官道是何因?原來房玄齡次子遺愛,及妻室高陽公主,謀叛朝廷,竟闖出一場逆案
來。遺愛及高陽公主,已見前回。高陽公主素為太宗所鍾愛,自遺愛尚主後,亦得隨邀寵
眷,與他婿不同。無如兒女常態,往往恃寵成驕,積驕生悍,漸漸的縱欲敗度,做出那不法
的事情。玄齡嫡子遺直,早拜銀青光祿大夫。遺直以遺愛尚主,願將官職讓與遺愛,太宗不
許。玄齡歿後,公主唆使遺愛,與遺直分居,且反至太宗前譖訴遺直。遺直自去訴辯,太宗
不直公主,竟召他入宮,痛罵一番,公主乃怏怏不樂。既而遺愛偕公主出獵,入憩佛廬,僧
人辯機,貌頗偉晰,尤善逢迎,請公主在廬留宿。公主竟捨身佈施,與辯機結成歡喜緣,這
是唐朝家法,不足為怪,但遣愛同往出游,何故甘帶綠頭巾?另購二女陪侍遺愛,遺愛得了
二妾,左抱右擁,其樂陶陶,還管什麼公主?捨一得二,原是便宜。公主樂得與辯機肆淫,
出入無忌,公然與夫婦一般,且賜辯機金寶神枕。辯機神昏顛倒,不知珍藏,竟被竊去,後
來竊賊破案,搜出金寶神枕。當由問官訊鞫竊賊,供稱向辯機處竊來。及傳問辯機,辯機無
從抵賴,實言為公主所賜。這事由御史糾劾,太宗自覺懷慚,也不欲問明案情,竟令將辯機
處死,並密召公主身旁的奴婢,責之導主為非,殺斃了十余人。奴婢何辜,曷不自誅其女?
公主不自知罪,反怨太宗多管閒帳,拆散露水鴛鴦。及太宗崩逝,雖然臨喪送葬,毫無戚
容,且從此益無忌憚,日夕圖歡,浮屠智勖惠弘,方士李晃,均借談仙說鬼為名,出入主
第,還有高醫托詞診脈,也得親近薌澤,作了公主的面首,穢德彰聞,宮廷俱曉。也是一不
做,二不休的意思。他恐事發受禍,暗囑掖庭令陳元運偵察宮省□祥,伺機謀變,一面勸遺
愛聯結薛萬徹柴令武等人,擬奉荊王元景為帝,廢去高宗。萬徹曾尚高祖女丹陽公主,高祖
第十五女。令武即柴紹子,也尚太宗女巴陵公主。太宗第七女。兩人都拜駙馬都尉,因與高
宗不甚相協,所以願與遺愛同謀。荊王元景,是高祖第七子,聞有帝位可居,也就隨聲附
和。只遺直自恐受累,暗中通報無忌,無忌密報高宗,高宗即命無忌審查此案。高陽公主聞
這消息,忙遣人誣告遺直,說他有謀反情事,待至無忌徹底查清,水落石出,遺直未嘗謀
反,遺愛及公主與薛萬徹柴令武等,實有異圖,於是密謀已洩,大獄遽興,好幾個要伏法受
誅了。小子有詩歎道:
    堂堂帝女竟無良,敢肆猖狂欲覆唐,
    他日太平安樂事,禍階都啟自高陽。太平公主,安樂公主事,均見後文。
    畢竟幾人受誅,且看下回續表。    
  太子可以烝父妾,公主亦何不可私僧人?故祖宗貽謀,一或不善,子孫必尤而效之,且
加甚焉。本回依史演述,事非虛誣,惟敘太子犯奸事,則以武媚娘為主體,媚娘不先勾引,
則太子亦何敢下手?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敘公主犯奸事,則以房遺
愛為主體,遺愛若善防閒,則公主亦何敢肆淫?縱妻犯奸,罪及乃夫,古今律意,有同然
也。著書人推原禍始,於武媚娘房遺愛兩人,隱加譏刺,非恕太子及公主,所以明女之為
盅,夫之不綱,皆亡國敗家之尤耳。讀此書者顧可不知所懲哉!

    ------------------
  黃金書屋 youth整理校對
    轉載請保留,謝謝!
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