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震八方棄暗投明 房書安絕處逢生
    王順要殺房書安,被人揍了一個嘴巴,這人可了不起,他在少華山舉足輕重,就是
在馮魁章面前也說一不二。這人是誰呢?此人乃陝西關中人,叫震八方雷英。前文說過,
湖北荊襄九郡反了個襄陽王趙玨,雷英是他手下一等王官,當初與開封府為仇做對,白
玉堂三探沖霄樓、大鬧銅網陣,群雄聚破沖霄樓那個時候,雷英堅決站在趙玨的立場上,
跟大宋朝勢不兩立。但是後來,有兩種原因促使他轉變了立場。頭一種原因,雷英這個
人本身很正,既不劫盜姦淫,也不做歪門斜道的事情,在趙玨的手下是個清官,威望很
高;第二種原因,開封府知道他是個人物,所以采取了能收服就收服的辦法。第一次,
歐陽春會斗雷英,老俠客刀下留情,沒要他的命,他很感激;第二次,徐良在斷龍嶺把
他截住,二次刀下留情饒他不死,而且高抬貴手把他給放了。在當時的情況下,雷英有
點轉不過彎來,認為馬上投靠開封府,顯得骨頭太軟,他想:襄陽王趙玨對我也不錯,
怎麼辦呢?乾脆開封府我也不投,襄陽王我也不保,我自己另選途徑。就在襄陽王鑽地
道逃跑、投靠西夏趙元浩的時候,他沒跟著去,帶著小方朔方雕、鐵刀大都督賀賓兩個
好朋友,三個人就來到少華山。當時少華山是狼狽不堪,也就有百八十人,沒有大寨,
是一幫草寇,有個小頭頭,就是現在巡山寨主田凱。雷英一來,田凱馬上把位子讓給他,
他當上了大寨主。雷英文武雙全,而且這次襄陽出走,帶著許多值錢的東西,接管少華
山之後,他設計了一張藍圖,就在這兒破土動工、招收嘍囉兵。當時天災人禍,許多老
百姓流離失所,飯也吃不飽,有些人鋌而走險就上山入伙了,有的把家眷也都帶了來,
人越聚越多,不到二年的工夫,就有一千多人,而且少華山建設也初具規模,大廳、巡
捕寨、三道山口全都修好了。雷英打算就此以度晚年,但他一看少華山這地方,天然資
源豐富、土地肥沃,三面陸地一面臨水,後面那條柳江一直可以進入洞庭湖,於是他率
領嘍囉兵開墾荒山、自種自食,另外還造了一些船隻,到洞庭湖中捕魚捉蟹,這樣不僅
解決了嘍囉兵的生活,還把余下的拿到集市上賣,換些錢花,把個少華山治理得滿不錯。
在大宋朝,占山為王的人,只要沒有大的罪惡、不騷擾百姓,就以安撫為主,不動用軍
隊進行剿滅,所以少華山得以養精蓄銳成了氣候。後來雷英認識了馮魁章,他是個海盜,
專門用船在長江、洞庭湖一帶打家劫捨,他精通武藝,特別是對水戰有研究,而且這個
人挺講義氣,跟雷英一見面,互相慕名結為金蘭好友。雷英覺著自己孤單,就把馮家父
子接上少華山,為了省心把總轄寨主讓給馮魁章,自己屈居第二,馮魁章再三不肯,後
來發現雷英非常誠摯,就勉強接受了。他們兩個摽著膀子一干,少華山又變了樣,水旱
兩路是固若金湯,所以馮魁章對雷英是格外重視,有什麼事都和他商量,雷英同意的事
他就辦,這是以往的事情。所以雷英現在向他建議,王順不能收,房書安不能殺,把利
害關係跟他一講,馮魁章說:「嗯,有理,幸虧兄弟給我提醒,不然就要做一件錯事了,
不過……」馮魁章有他的打算,他覺著把王順送出去,太不夠義氣,豈不被天下人恥笑。
想到這兒他跟雷英商量說:「賢弟,這麼辦行不行?房書安咱不殺,但也不能放,王順
也別往外交,把他們兩個軟禁起來,看看開封府是怎麼打算的。如果徐良、白芸瑞通情
達理,上咱們這兒拜山,而且保證對少華山沒有傷害,我就把王順交給他們;假如這幫
人專橫跋扈、目中無人、小瞧咱們山寨的英雄,我就把房書安殺掉,跟他們血戰到底。
不知賢弟意下如何?」「嗯,這樣也好,就依哥哥之見。」兩個人商議好,馮魁章當時
傳令道:「來人啊!把房書安帶下去嚴加看管,一日三餐不准難為他。」這時雷英過來
說:「把他交給我,我負責看著,他跑不了。」「好吧,交給雷寨主。」雷英馬上命自
己的人,把房書安帶下去,押到後寨不提。
    單說馮魁章,處理完房書安,沖王順冷笑著說:「王順,你挺老遠的來到本寨,我
要把你拒絕確實不恭,按綠林人的義氣,我一天賞給你三頓飯吃,保證你的安全,不過
我也有個要求,沒經過我們的允許,你不准離開少華山。來人!把他請下去。」王順一
聽,這話裡有話,就試探說:「大寨主,我……」「別說了,如果違背我的話,就等於
觸犯了山規,到時候就對你不客氣,帶下去。」馮魁章的四個兒子,過來就把他押下去
了。他們來到跨院,這兒有兩間房子,小窗戶不大點還上著鐵算子,門十分的厚,把王
順讓到屋裡,他們四個轉身出去「喀吧」把門給鎖上,然後還派了一部分人在這兒看著。
王順隔著窗戶往外頭一看:「喲?把我看起來了。」他這個後悔勁就別提了,要知現在
何必當初,我這叫自投羅網,好你個姓馮的,你他媽的真不夠意思,你把我軟禁起來干
什麼?難道說你還把我交給開封府?要是那樣我可倒了八輩子邪霉。王順是唉聲歎氣,
垂頭不語,但事到如今,也無可奈何。
    雷英由打大廳告辭出來,回歸自己的大寨,就是當初的老寨。這裡收拾得挺氣派,
牆都是條石搭成的,一共是三層院子,使奴喚婢吃喝不愁,實質上他退到二線,前山的
事都交給了馮魁章管。雷英回來往椅子上一坐,長吁短歎低頭不語。時間不大門上來報
說,方雕和賀賓來看望寨主,雷英說了聲「請!」把兩個人讓進來。因為平日三個人老
在一起,裡面的僕人都知道,趕緊把水沏好,點心擺上,輕輕退出把門戶帶好。方雕眨
眨眼睛說:「大哥,今天您的舉動有點反常,你那一巴掌好懸沒把我心打出來,您怎麼
把王順揍了,還替房書安求情呢?究竟您有什麼打算?」雷英聞聽,不住地搖頭,示意
方雕到外頭看看門前窗下有沒有人。方雕明白,把門打開,房前屋後轉了三圈,看看確
實沒人偷聽,回來二次把門關好,坐在雷英跟前說:「哥哥,沒人偷聽,您說吧。」
「二位賢弟,咱們是患難的弟兄,沒有不說的話,我看咱們這個少華山要完了。」「此
話怎講?」「唉,你們還不明白嗎?王順這個掃帚星一來,給少華山帶來無數的禍害,
他打了皇上、殺死娘娘和三鼠,他惹的禍從地底下都頂到天上了,開封府能完得了嗎?
就是天子大赦,也不能赦他,咱們都得受他株連,我敢斷言咱們少華山要完了。」「那
大哥您的意思呢?」「我的意思……唉,就告訴你們吧。我現在和馮魁章是貌合神離,
想當初我把他請到少華山,讓他當總轄大寨主,那時他言聽計從,人確實不錯,可最近
一兩年,我發現他有點變,他有點忘本了。你看他收留的那些人,上官清、上官倫這倆
小子最不是東西,還有那姓尚的,那是狗頭軍師,專門給他出歪點子。他現在是培養羽
翼,另立一套,他根本沒把咱們三個放在話下。之所以現在還跟我挺客氣,是因為當年
有那段感情,如果時間長了,這座少華山整個歸了人家,就沒有咱哥兒三個的地位啦。」
方雕一聽說:「可不是嗎,大哥,我不願意說這些事,怕惹你心煩。就拿馮家那四個兒
子來說,一個比一個不是東西,現在見著我們倆連大氣都不吭,把臉一揚就過去了。辦
什麼事情,他們馮家一手遮天,哪把咱們放在眼裡,像這樣失禮的事有百次之多,我們
倆背後沒少掉眼淚,埋怨哥哥錯走一步,不應把少華山的大權讓給外人。今天如果不是
哥哥說起,我們也不說這個事,這樣長久下去,確實對咱們沒有好處,咱們應當另選出
路。」雷英說:「是啊,我就是這麼打算的,今天我把房書安救了,就是準備讓他給咱
們搭個橋。」「怎麼?咱也投靠開封府?」「對!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大將保明
主,俊鳥登高枝。咱們難道生下來就是賊,永遠就沒有出頭之日?不!我不是那麼想的。
當初咱們保的是襄陽王,王爺對咱不錯,所以咱對他也忠心耿耿。後來襄陽王失敗投靠
了西夏,咱們這關係就算一刀兩斷。當時咱們保護不了他,怨咱們沒能耐,但是問心無
愧。事隔多年,我們也不應該再這樣下去了,應該到開封府效力當差,我這個人重義氣,
北俠、徐良兩次饒命之恩,就得報答人家,今天救房書安就是這個原因。即使開封府不
收咱們,認為咱底子太臭,那也沒關係,咱錢夠花,就是當個良民百姓也高興,何必枉
法呢?再說咱們都這個年紀了,也應當有一個正式的家口生兒育女,才不在活這一輩子。
當初我有點害怕,怕離開這個少華山,早晚官府通緝咱們,現在機會來了,房書安是個
明白人,咱把他請來,把咱的心意跟他說一說,他肯定能幫這個忙。」鐵刀大都督一聽,
一皺眉說:「大哥,咱和房書安可不一樣,到了那時候,咱要人沒人、要勢力沒勢力,
人家想收拾咱們,可就像抓小雞似的,我看這事不保險。」「兄弟你放心,我看的沒錯,
如果你不相信房書安,可以讓他把徐良或蔣平請來,給咱們下個保證。其實房書安出身
也是賊,他壞事做得也不少,可他現在是高高在上,是國家的官人,開封府的人對他跟
本沒歧視,相反委以重任,這不是很好的例子嗎?咱們是賊不錯,那是為了生活,現在
我們寧願金盆洗手,盡量改惡向上,難道他們不歡迎嗎?包相爺是明白人,一定不究既
往,這事你們就放心吧。」「好吧,大哥,我們一直跟著您,叫我們上哪兒就上哪兒,
不過您打算什麼時候辦這個事?」「就在今天晚上。」「這事可不能叫前山馮魁章知道,
要不咱們就倒霉了。」「他怎麼會知道,這兒都是咱們的心腹,決不會走漏風聲。退一
步說,既使走漏了風聲,馮魁章敢把我怎麼樣?我怕他不成?有你們哥兒倆給我當左右
手,弄不好頂多打起來了,再把少華山給奪回來。」「哥哥這麼想就對了,腰板應當挺
起來,把失去的權力奪回來,那咱們就這麼定啦。」「你們兩個趕緊走,記住晚飯之後
夜深人靜時,把房書安提到這屋,另外再告訴廚下準備一桌上好的酒菜。」「是。」這
兩人退出去了。雷英背著手在屋裡轉悠,準備著跟房書安談話的內容,分析了一下形勢
以及可能出現的麻煩,都盤算好了,他這才休息。
    晚飯之後,到了約定的時間,方雕、賀賓兩人來了。方雕說:「大哥,按您的吩咐
都準備好了。」「好!多派些心腹弟兄,在外面巡邏放哨,沒有我的話,任何人不准進
我的內宅。」「是,都安排了。」「把房爺請來。」方雕答應一聲轉身走了,時間不大,
把房書安給領了進來。房書安心裡七上八下,心說:放著覺不讓我睡,把我拎到這兒干
什麼?但是一看對方沒有敵意,對自己很放鬆,沒捆沒綁,連那小片刀也沒給他沒收,
他這心就有點輕松。等進到屋裡一看,認識,就是揍王順的那個人,細脖大頭鬼一抱拳
說:「多謝你幫了我的大忙,制止了王順,使我沒掉腦袋,在下有禮了。」「房爺,請
坐請坐。」他讓房書安坐下,點心也給擺上了。房書安一看,我這是逢兇化吉呀,我心
說掉到了後娘手裡了,沒想到這塊兒還有人尊重我,他為什麼尊重我呢?我非把這事弄
清楚不可。房書安想到這兒,一抱拳說:「我說這位,有什麼事別瞞著,咱們都是綠林
人,最好說話,辦事幹脆利落,您究竟是哪一位?把我找來有什麼事?您就說個痛快
話。」「好吧!房爺,在下叫雷英,有個小小的綽號叫震八方。」「嗯?你就是雷英,
久聞大名啊。不過那時候,我沒到襄陽王府,聽說你是襄陽王手上一等的王官,後來傳
言你到了西夏,也有人說你已不在人世,鬧了半天你在這兒。」「對,這些事情是一言
難盡,總之,人的一生,道路坎坷曲折,我所經所歷是喜怒哀樂什麼都有。這是我兩位
朋友,小方朔方雕、鐵刀大都督賀賓,我們是過命的朋友,您別見外。」兩人客氣了幾
句,雷英為節省時間,就把心意全掏出來了。房書安一聽,樂得手舞足蹈,把大腦瓜一
晃說:「雷壯士,就憑你的才能,要到了開封府,那是吃香的、喝辣的。咱們說實在的,
我房書安是個小臭賊,有多大份量?可是到了開封府,那包相爺對我一點都不小瞧,開
封府的老少英雄對我也十分器重,不管商量什麼事,我也算其中的一號。我過得是非常
舒服、非常高興。這麼跟你們說吧,我為了開封府老少英雄,肝腦塗地也萬死不辭。如
果你們三位肯棄暗投明,那比我強多了,這事包在我身上,這個橋我給搭到底,你們放
心,一點問題都沒有。」三人一聽全樂了,雷英喊道:「來人哪,上酒菜。」時間不大,
羅列杯盤,雷英把酒杯舉起來說:「房爺,以後就多靠您了,為咱們初次見面,請滿飲
此杯。」「干!」四個人一飲而盡。方雕又把酒給滿上,大腦袋就問:「我說雷將軍,
你準備什麼時候獻山,有計劃沒有?」「這個……我是這麼想的,第一步先解決開封府
能不能收留我們。房爺,我們三個不是不相信您,但說實話,您畢竟剛到開封府,人微
言輕,所以我們有點擔心。如果像蔣平、南俠、北俠、徐良、白芸瑞,哪怕他們當中有
一位向我們下保證,保證我們的生命安全,只要把這個底交給我們,我們就馬上采取行
動。獻少華山,捉拿王順,全包在我們身上,您看怎麼樣?」老房一想:確實如此,話
說到這兒就說到家了。於是房書安說:「現在我被軟禁在山上,見不著大家,這可怎麼
辦呢?」「房爺,今天我們就把你放出去,您看怎麼樣?你回到疊雲峰,面見蔣四爺和
徐良,把我們的心意透一透,請他們跟我們見一面,碰完頭咱就把這事定了,我們馬上
就采取行動。」「好了!唉呀,把我放了,那馮魁章問起來,你怎麼交待?」「這您就
別管了,他有來言,我有去語,為什麼把你要到這兒來,就為的這個。現在這塊兒屬我
管轄,他想幹什麼得跟我打招呼,我用什麼借口也能把此事瞞住。再者一說,此事利在
速行,你能耽擱挺長時間嗎?我計算過,頂多五天,這事就能定下來。」「用不了,就
憑我的腳程,三天打個來回,一定讓你和我干老兒徐良見面。」「一言為定,我以五天
為限,在這兒等著。」「好!不過你們三位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要辦。」「什麼事?」
「把王順可得牢牢地盯住,我們為什麼要破少華山,捅這馬蜂窩,就是為他。假如馮魁
章把王順獻出來,也出現不了這些麻煩,別鬧了半天,讓王順跑掉了,咱們兩手攥空拳
可不好交待。假如你們能把王順抓住,獻到開封府,你們就立功了,那要進開封府是既
露臉、又保險啊。」「房爺,這事你放心,包在我們三個身上,他跑不了。」「好吧,
我什麼時候起身?」「您吃飽喝足,馬上就可以起身。從我們後面下了山坡就是江汊子,
那裡有我們的船隻,你坐上有人護送你出去,放心,一點問題都沒有。」房書安聽完之
後,當時就飽了,他恨不能肋生雙翅,馬上就飛回去,見到徐良、白芸瑞好快點把這兒
的情況全告訴他們。老房把筷子一放,擦了擦嘴說:「得啦,現在酒足飯飽,有什麼話
回頭再說,我就走了。」「好。」三位也站起來,往外相送,這時方雕已經派人準備了
一只快船,讓四名心腹水手負責把房書安送走。雷英十分小心,他打開門出來,一看外
面沒人,就讓兩個僕人提著紅燈在頭前引路,他好像巡山查哨的樣子,庇護著房書安趕
奔後山。路上誰也沒說話,恐怕別人聽見,走了一段路後開始下坡,順著盤山道就看見
白亮亮的一片大水,影綽綽岸上有人晃動,知道都準備妥當。他們往前走了幾步,剛到
江邊,就聽見身後一陣大亂,雷英一愣,扭回頭一看,燈球火把、亮脂油松,照如白晝。
為首領隊的正是赤髮龍神馮魁章,在他身後是他四個兒子,還有上官弟兄以及姓尚的軍
師,偏副寨主五六百人突然出現在震八方眾人面前。雷英這臉「刷」就變了色,渾身汗
毛都立起來,心說:這是怎麼回事?他們怎麼知道的消息?真是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
    馮魁章怎麼得著的消息,為什麼來的這麼快?還得拿白天來說。雷英打了王順,把
房書安要到後寨,他坐了一會兒,告辭出來了。他走之後,上官清覺著有點不對茬,他
看看沒人,就跟馮魁章說:「大寨主,我看雷副寨主今天有些反常,情況有些不妙。」
他這一說,馮魁章還有點傻了,他說:「老人家,此話怎講,您看哪兒反常?」「我發
現雷英跟你說話時,兩個眼睛不住地轉動,他嘴上說一樣,心裡想得又一樣,難道說他
還有別的想法不成?咱可不能不防,有道是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哪。」
「不!老人家您是後來的,不知道我們倆的感情,雷英這人一步倆腳印,光明磊落,決
不會有其他想法。」「不見得吧,大寨主,雷英未必像你說得那麼實在,我總覺得有點
反常。」「老人家,那你說該怎麼辦?」「今天晚上盯上他就知分曉,晚上我到後寨去,
聽聽他們說什麼,要知心腹事,單聽背後言,到時候我們就有底了,也許我分析是錯
的。」馮魁章被他說了個心活,但心裡像堵了一個疙瘩,但願他說的事不兌現,最好是
猜錯了。掌燈以後,上官清換好夜行衣,背上獨龍雙拐,起身趕奔後寨。他就在房坡頂
上側耳朵聽著,房書安他們在屋裡說的話,一舉一動都叫他聽了去。上官清聽完以後,
回轉身給馮魁章送信去了。馮魁章一聽,火冒三丈,心說,姓雷的,你可真不夠意思,
我對你不錯,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調炮往裡揍,倒賣我的少華山哪,你想升官發財,
把我送進鍘刀裡面,居心何其毒也。因此,他集合隊伍在後面追趕,走到江邊雙方相遇。
馮魁章一看,可不是嗎?船都準備好了,往當中一看,挺大個腦袋,那就是房書安。他
看罷,火往上撞,高聲喝喊道:「呔!雷大兄弟留步!」事到如今,雷英也豁出去了,
衝著賀賓、方雕一使眼色,三個人一字排開,拉好架子。等馮魁章走到跟前,雷英說:
「大哥,怎麼還沒歇著,到後山何故?」「兄弟,別打啞謎了,咱倆還用得著變戲法嗎?
我且問你,這是怎麼回事,你打算把房書安送到哪兒去?」「哈哈哈,大哥既然問到這
兒,我實言相告,我想讓他回去給開封府送信去,回頭再來攻打少華山。」這一說不要
緊,馮魁章這火「騰」地一下就燒到腦門子上,他說:「雷英,你瘋了不成?真沒想到,
誰能背叛我,你也不能啊,結果我想錯了。你就沒想想,屋裡說話牆外有人聽、大道說
話草棵兒裡有人聽,沒有不透風的牆。難道我就沒有心腹人嗎?你的所做所為我全都清
楚,念你當初是少華山的主人,咱們倆交情不錯,我也不願抓破臉皮,你現在受點屈,
把兵刃交出來,把房書安交給我任憑發落,我還可從長計議;如果你真想抓破了臉,我
馮魁章翻臉不認人,到那時你可悔之晚矣。」剛說到這兒,方雕忍無可忍,拉單刀過來
說:「馮大哥,我插兩句,可能你恨我們,認為我們把你賣了,實則不然。你為什麼收
留王順?為什麼要跟開封府為仇做對?這不是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自己找麻煩嗎?您
要是能聽進我們的勸說,打囚車、裝木籠,把王順送交開封府,然後我們一塊兒去請罪,
諒開封府絕不會為難咱們。假如大哥你不聽良言相勸,早晚得惹出大亂子來。」這話還
沒說完,馮魁章回頭吩咐他四個兒子:「來人呀!快把這作亂之人給我拿下。」他大兒
子馮雲龍,一晃擂鼓甕金錘「噌」就跳過去,說:「方雕,叫你吃裡扒外,大公子我教
訓教訓你,著錘吧。」掄錘就砸,方雕手晃單刀往外招架。他這兩下哪打得過馮雲龍,
本來方雕的能耐就稀鬆,再加上手裡的兵刃比人家輕得多,武藝也不如人家,一伸手就
不行了。沒到第三個回合,刀被大錘給崩飛了,方雕見勢不好,扭身就想走,馮雲龍往
前一跟步,一錘正砸在方雕後腦勺上,打了個萬朵桃花開,死屍栽倒在地。賀賓一看,
叫著:「好小子,你真夠狠的,拿命來!」一晃掌中大鐵刀,飛身跳過去,要大戰馮雲
龍。馮雲虎看見,晃掌中一對八稜亮銀錘,上來把賀賓給攔住,五六個照面「啪」一錘
砸在腦袋上,賀賓連吭一聲都沒有,就死在地上。雷英把眼一閉,好懸沒背過氣去,他
不是怕,是氣的,另外也心痛,他跟這哥兒倆左右不離、多少年的交情,在剛要棄暗投
明的時候,結果雙雙斃命,他能不難過嗎?剎那之間他緩過這口氣來,探臂膀「鏘鋃鋃」
拽出雙鞭說:「馮魁章,既然忠言逆耳,主使你的兒子在此動手行兇,來!咱們絕一死
戰。」晃雙鞭直奔馮魁章。雷英這兩下可不含糊,當初也就是北俠和徐良能把他治住,
別人甘拜下風。馮魁章也不客氣了,讓馮雲龍、馮雲虎把雷英給擋住,四柄大錘把雷英
就圈在正中。他手舞雙鞭,邊打邊扭回頭來喊:「房爺,別在這兒等著啦,逃命要緊,
快去送信兒去吧。」這一句話提醒了房書安,但他一想:把雷英扔下於心不忍。但話又
說回來,我留在這兒也白搭,我那兩下伸手就玩兒完,真不如留口活氣送信兒去,於是
「欻欻欻」他奔江邊就跑下來了。馮魁章一看他要跑,命令馮雲彪、馮雲漢去追,這兩
人帶了伙人,在後面緊追不捨。房書安三對付、兩對付來到江邊,跳起來「撲通」就進
了水裡,他水性不錯,要不怎麼叫江夏三鬼呢。他家鄉就有河汊子,他是在水裡泡大的,
江河湖海的水性他全熟悉。可他就忘了,馮家父子水性更好,不然能叫赤髮龍神嗎?馮
雲彪、馮雲漢追到江邊,一點沒猶豫,也跳入水中。老房分水踏水,拚命往前跑,可沒
人家快,又是左、右受敵,時間不長被人家攆上給抓住了。從水裡把房書安拽上來,像
拖死狗一樣,把他拖到馮魁章面前。雷英一看,心說:房爺你也太飯桶了,進了水還叫
人家給抓住啦,完了,一切希望全付諸東流。
    雷英正打著仗,腦袋這一溜號,沒注意鞭正好碰在馮雲龍的錘上,「嗖嗖」兩條鞭
全飛了。他一愣,馮雲虎的錘就到了,砸雷英的後背,雷英趕緊使了個大哈腰,後背躲
開、屁股沒躲開,「啪」地一下正打在屁股上,把雷英打個前倒地,摔在那兒兩腿發麻
不能轉動,讓人家擰胳膊給捆上了,也拖在馮魁章的腳下。馮魁章氣得渾身顫抖,說:
「雷英,這可是你自做自受,你說吧,你打算怎麼辦?」雷英一笑說:「大丈夫視死如
歸,你隨便吧!」「好!那我就成全你,來人啊,把他和房書安都給我亂刃分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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