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白芸瑞活捉張小溪 鄒化昌大戰郭長達
    白芸瑞刀斬三翁,威震群寇。這幾招兒乾淨利落,果然不俗,但卻疼壞了郭長達。
因為死的這哥仨都是他親自培養的。只見這妖道哇哇嚎叫,口誦佛號:「無量天尊!白
芸瑞,好小子!殺人償命,你拿命來!」說著,晃動量天雙尺,奔向小達摩。白芸瑞毫
不示弱,亮了個夜戰八方藏刀式準備大戰郭長達。
    翻江鼠蔣平一看,有點放心不下,他知道郭長達是劍客身份,武林高手,且不說他
為人的品質多麼惡劣,單說他的能耐肯定在白芸瑞之上。他們二人相爭,如兩虎相鬥,
必有一傷。倘若白芸瑞有個三長兩短,我對不起兄弟玉堂,也使開封府折斷了一根擎天
柱。想到這兒,他大聲地喊起來:「芸瑞,你先歇會兒,讓別人替替你。」白芸瑞明白
蔣四伯的用意,知道他心疼自己,又一想:四伯,您真糊塗!誰能取代我呢?換了別人
不是白送死嗎?乾脆自己豁出去了。所以他也大喊著:「四伯父,我一點兒也不累,這
些日子蹲監坐獄,坐得我腰酸腿疼,肌肉都有些發緊,這幾仗打得還真痛快,我正在興
頭上,誰也不用換我。」白芸瑞拒絕了蔣平的意見。但他一想:郭長達肯定不是好惹的,
跟他動手之前,我得先辦一件大事,把兇手張小溪生擒活捉,好洗白自己,了結了這官
司,倘若他乘亂逃走了,我這官司可就沒頭了。想到這兒,他沖郭長達高聲喝道:「妖
道!別看你是蓮花觀的總門長,盛氣凌人,我根本就不伯你!你我一定要分個高低。不
過先別著急,我有個要求,不知你肯聽否?」「白芸瑞,有話請說。」「誰叫張小溪,
你叫這小子過來!他殺死三國舅報我的名字,害得我差點兒沒了性命。他的品質太惡劣,
手段太毒辣了,我跟他沒完,你讓他過來!他要不過來,我罵他八輩祖宗!」
    房書安一聽,對呀,這可是件大事。他認識這個張小溪,所以用手一指,說:「老
叔啊,靠左邊第四位,那就是張小溪,人稱玉面小如來的王八小子。哎!姓張的,有本
事你就出來!你在人群中呆著不算英雄好漢!要是你爹娘給你膽子,你就出來跟我老叔
叔比比,這才叫英雄呢!光在後面使絆子,不算豪傑,小子,你出來不出來?你還等我
們揪你不成?」房書安說的話可激怒了張小溪,本來他不想出來,可白芸瑞點名叫他,
房書安指名罵他,他感到臉上無光,如果裝聾作啞,以後怎麼在眾人面前抬頭!想到這
兒,他「噌」就躥到郭長達面前,「總門長,您先歇著。殺雞焉用宰牛刀,在下為您效
其勞。白芸瑞交給我了。」郭長達點點頭:「小溪,你要多加謹慎。」「總門長放心,
他沒什麼了不起的。」郭長達倒提量天尺,回歸本隊,給張小溪觀陣。
    張小溪提單刀,殺到白芸瑞面前,把刀一橫,「啐,姓白的,你睜眼看看,我就是
玉面小如來!」芸瑞借月光一看,這小子的個頭、長相果然和自己相似。仇人相見,分
外眼紅,芸瑞劍眉倒豎、虎目圓睜:「張小溪,你小子太損了!你與我白家有仇,可以
和我約個地點時間,公開見個高低。可你不敢,竟暗中使絆子,給我栽贓,嫁禍於人,
算什麼東西!可惜堂堂八尺之軀,男子漢大丈夫,做出此事,真是豬狗不如!」「白芸
瑞,你別說了!我栽贓也罷,使絆子也罷,就是想要你的命,給綠林人報仇,給我老張
家出口氣!廢話少說,有能耐,今兒你要我的命;沒能耐,今兒我宰了你!看刀!」他
蹦起來,照芸瑞就是一刀。芸瑞上步閃身把單刀躲過,手腕一翻,用寶刀把張小溪的刀
壓住,使了個順水推舟,「唰」,貼耳撩腮,奔張小溪的脖子就來了。張小溪一看,趕
緊來了個縮頸藏頭,往下一蹲,「嗨!」這刀從他頭上掠過。張小溪剛直了身子,芸瑞
手腕一翻,刀又抽回,這一招叫回光反照,是絕命刀,像一陣風似的,冷森森、涼嗖嗖,
透人寒膽。張小溪一看不好,「哎呀」,再躲已來不及了,他用掌中的刀往外一撥,正
碰在白芸瑞的刀上。芸瑞使的金絲龍鱗閃電劈,是一把寶刀,削鐵如泥,而張小溪使得
是普通的鋼刀,兩刀碰在一起,就聽「噹啷啷」,張小溪的刀折成兩段兒。「完了!」
張小溪嚇得一閉眼,哪知芸瑞的刀沒往裡遞,眼看到張小溪脖子了,他把刀往下一壓,
「坐下吧!」「啪!」張小溪沒站穩,坐在了地上。他剛想來個鯉魚打挺去逃命,芸瑞
已到近前,照他飛起一腳,正踢在後腰上,這小子當時就動不了了。芸瑞騰出一只手,
拽住他的脖領,像拖死狗似地,拖回本隊。
    房書安頭一個跳出來,「乒乓」,照著張小溪就是一頓嘴巴,「兔崽子,缺德損透
了!你小子是惡貫滿盈。」張小溪瞪了房書安兩眼,房書安氣了,又是兩巴掌,然後把
張小溪綁上了。這是為了要他的口供,到公堂三頭對案,那樣就可以洗清白芸瑞。
    蔣平一看,挺高興,心想:芸瑞這孩子,有心計、有腦子,我還差點把這事忘了。
蔣平告訴義俠太保劉士傑、笑面郎君沈明傑專門負責看好張小溪,「你們倆什麼也別干,
專門看著這小子,把傢伙拽出來放他脖子上,倘若他不老實,或者萬一有情況,先把他
給我廢了。要是他跑了,我找你們是問!」「四叔,您放心吧!他還跑得了嗎?誰要是
想搶他,或者發生意外,我們手腕兒一緊,先要了他的命。」「這就對了。」
    白芸瑞一看目的達到了,長出一口氣,心想:這官司總算結束了,心中暗自高興。
他大喊:「姓郭的,請過來呀!我不是怕你,我先把我的事辦完再跟你接手。」郭長達
一看,今天真是出師不利,先死了我三個徒弟,又捉了一個俘虜,要是我這個總門長再
支持不住,我們蓮花門戶就要一敗塗地。想到這兒,他一晃量天雙尺,喊了聲「看兵
刃!」左手尺砸白芸瑞左肩,右手尺砸白芸瑞的天靈蓋兒。芸瑞知道他的雙尺是寶傢伙,
如果硬用刀往外架,恐怕把刃錛了,於是格外留神,看量天尺到了他跟前,「噌」地躥
出八尺遠,把手腕一翻,刀尖朝裡,直奔郭長達的兩肋就刺過去。郭長達急忙抬左腿,
手往後掃,找芸瑞的兵刃。芸瑞不敢動人家的傢伙,所以「唰」地把刀撤回,直奔郭長
達的後腦勺。郭長達往下一哈腰,晃動雙尺猛掃芸瑞雙腿。芸瑞腳尖點地,往空中一縱,
躲過雙尺,接著又雙手捧刀連人帶刀直奔郭長達。郭長達用雙尺一架,芸瑞掃刀獻掌,
砸郭長達的面門兒,郭長達甩臉,身子往旁邊一縱閃過。芸瑞一掌砸空,趕緊轉回捧刀
進攻,就這樣倆人戰在一處。郭長達邊戰邊偷眼觀瞧,就見白芸瑞一著緊似一著,一著
快似一著,這刀是上下翻飛,果然厲害,郭長達暗想:要是過個十年八載,通過鍛煉,
他的功夫不定會有多高呢!到時成了氣候,就不好辦了,今天我非要這娃娃的性命,為
我們綠林人出氣。想到這兒,把雙天尺擺開,「呼呼」地生風,二人打了三十多個回合,
沒分上下。可是明眼人卻看得很清楚,時間要長了,芸瑞絕不是郭長達的對手。現在芸
瑞是有股沖勁兒,等這股勁兒過去了,就怕不行。蔣平也看出了這一點,有心過去助芸
瑞,又想:我這不是白給嗎?上去就得趴下。他回頭向後看,找不出個能替的人來,便
不由得想起了徐良,良子,你怎麼還不回來!現在正是開封府用你的時候,你卻給你爹
治喪去了,唉!蔣平心裡著急,臉上的汗就不由得下來了。
    果不出所料,四十多個回合過去了,芸瑞漸漸不支,刀也慢了,汗也出來了,步步
往下退。再看郭長達,銀髯飄擺,雙尺掛風,比剛才還勇。大家一看都急了,沈明傑走
到蔣平跟前,「四叔,這麼辦,不就是玩兒命嗎?不能讓我老兄弟一人受罪,讓我們大
家都過去,決一死戰!」蔣平心想:你這孩子懂什麼?對方的人不少,我們一沖,他們
非上不可。從人數上我們不如人家多,能力也不如人家壯,豈不是干吃虧?我看這樣打,
倒能堅持一會兒,真要混戰,咱們當時就得現原形。蔣平不表態,大夥兒都不敢過去。
就在這緊急關頭,就聽山坡上鐋鑼響亮,「噹噹噹」,有人一邊敲鑼一邊往下走,嘴裡
還念念有詞:「算靈卦、算靈卦,大流運卦未卜先知,哪位算卦?哪位算卦?」
    四爺和眾人一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詼諧老人老劍客鄒瑞——鄒化昌。鄒老劍客
曾暗中幫助白芸瑞大鬧少華山,制服了馮魁章,活捉了紫面金剛「假徐良」王順,又挫
敗了朱亮等的劫囚車陰謀,打那以後,老頭子飄然而去,沒想到今兒他溜躂到這兒來了。
他很想念開封府的英雄,想看看他們,到了東京在小店住下,用耳朵一摸,才知道開封
府的現狀。八王丟了,芸瑞坐了大牢,老人家大吃一驚,開封府這幫人時運不濟,按倒
葫蘆瓢又起,既然我趕上了,豈有不救之理!偏趕今晚蔣平率人趕奔蓮花觀,救八王,
捉張小溪,鄒老劍客就一直暗中跟著,戰場上的事兒,他是一目了然。老頭兒手撚鬚髯,
不住稱讚白芸瑞:真有兩套,不愧是白雲劍客的門徒,也不愧是上三門的繼承人。芸瑞
活捉張小溪後,力戰郭長達,他就耐著性子觀看,想看看芸瑞究竟有多高的能耐,能夠
支持多久。但他知道,芸瑞不是郭長達的對手,憑心而論,他還差郭長達一大截兒呢!
所以鄒老劍客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當他發現芸瑞出了汗,招數兒也散亂了,就知道自己
該露面兒了,所以敲鑼來到了現場。
    蔣平和眾人都過來了,跪在地上,「劍客爺您好,您來了!」「起來!起來!哎喲,
恕我沒眼睛,光能聽聲,看不到各位的模樣。眾位請起,芸瑞在哪兒?」「在那邊動武
呢!」「我去替換替換他。」蔣平一聽,大喊道:「芸瑞!你還不撤回來,有人替換你
了!」芸瑞也聽見了鑼聲,心裡一動,莫非是鄒老先生來了?這可太好了!想到這兒,
他虛晃一刀,跳出戰圈,回歸本隊。芸瑞抬頭一看,正是鄒老劍客,趕忙施禮,「老劍
客可好?老人家,您來得太好了,真不亞如旱苗遇上了春雨啊!」「哈哈哈,過獎了,
我是殘疾人,無非給你打個下手,讓你喘喘氣,歇一會兒,主要還得靠你唱主角。閒話
少述,芸瑞,咱爺倆一會兒再談,我去會會郭長達。」「噹!噹!當!」敲著鑼他就過
去了,往郭長達面前一站,「算卦!算卦!算一卦!道長,您算一卦不?哎喲,道長,
我雖看不見卻會聞味兒,你是大難當頭、兇多吉少啊!你要不要想法轉危為安呢?殘疾
人可以替您出點主意。」郭長達把雙天尺上下一分,打量來人,一眼看出:「無量天尊!
老伙計,你和我開什麼玩笑?別人我不認識,還不認識你嗎?來者可是詼諧老人鄒瑞—
—鄒化昌?」「總門長,您還真認出我來了,不錯,正是老朽!」「鄒老劍客,你怎麼
來得這麼巧呢?難道你也站在開封府一邊,與本道為仇不成?」「總門長,話可不能這
麼說,有道是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老朽主張一『理』字,誰有理,老朽就向
著誰!總門長,別看我不在開封府,您的所作所為我略有所聞,你做得不對。拿你自身
而論,你是蓮花門的總門長,又是三清弟子,出家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要謹記
住殺、盜、淫、妄、酒。殺字是頭一個,這是清規戒律,任何人不得違反。可你口中念
佛號,卻做殺人違法行徑,心口不一,本身就違反了道規,論罪都應當把你燒死。再者
說,你幫的是什麼人?那白蓮花晏風,是個十惡不赦的采花淫徒,姦淫婦女,刀傷人命,
罪行纍纍,法網難逃!結果受你包庇,仍然逍遙法外。試問,三清教下的弟子應該干這
種事嗎?你這是和他同流合污啊!再說這個張小溪,嫁禍於人,不擇手段,你也包庇他。
看看你身後那些人,光采花賊、江洋大盜有多少!哪一個是正經人?只要你叫出一個光
明磊落、奉公守法、俠肝義膽的正人君子,我也服你,恐怕你找不出來吧!你把這些山
貓、野獸、殺人的兇犯、滾了馬的強盜、姦淫好色之徒全給保護起來,你成了什麼人?
你就是大窩主、大賊頭,你犯的法比誰都重!因此,老朽不得不向著開封府,要替天行
道,除暴安良。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是七八十歲的人了,練就一身絕藝不是件容易的
事,這些犯法的事也不是你直接干的,只要你現在認錯,跺腳一走,不管這些亂攤事,
我敢保證,官府也不會追究你的責任,倘若你忠言逆耳,非要在這兒叫號,郭長達呀!
我警告你,後果是可悲的。」郭長達實在聽不下去了。「無量天尊!啐!老匹夫!我看
你是烏鴉落在豬身上,只看到別人黑,看不到自己黑,開封府是什麼東西?徐良、白芸
瑞更是可殺不可留。他們出身綠林卻背叛綠林,胳膊肘往外拐,找各種借口和蓮花門的
弟子為仇作對,單巴掌拍不響。老匹夫,你不要袒護開封府,你就這麼給他們溜須,包
黑子也不會給你個官兒當,我勸你少管閒事,上哪兒溜躂都行。如果你不聽我良言相勸,
執意與我為仇,你的後果比我還可悲。」「是嗎?好啊,既然忠言逆耳,我說了半天是
對牛彈琴。郭長達,我就要幫助開封府,你看咋辦?」「那只好以武相鬥!」「好!老
朽奉陪!我就會會你的量天尺有多麼厲害!」說著話,只見鄒化昌兩眼一翻,露出了黑
眼仁兒。其實他一點都不瞎,這是一種功夫,能使瞳仁反背,他不但不瞎,而且兩眼錚
亮,放出兩道寒光。因為郭長達不是好惹的,再裝盲人無用,他這才顯出本來面目。只
見老人放下銅鑼,挽了挽破袖頭,手中拿著把竹竿,晃了三晃,顫了三顫。這其實是一
把寶兵刃,叫子午盤龍梢,用時一按繃簧,竹竿尖上能出來個槍尖,這槍尖三寸半長,
三稜透甲錐,就是鋼板也能扎透,專打金鐘罩,善破鐵布衫,多硬的硬功也避不住它。
老劍客把子午盤龍梢在手中一壓,「嘿……」一陣冷笑:「郭長達,請過來吧!」郭長
達不答話,晃起量天尺就砸。鄒化昌橫著竹竿往上招架,「嘿!」三件兵刃碰在一起,
把量天尺崩起三尺多高。郭長達的兩臂被震得酸麻,他才知道鄒化昌有把力氣。鄒化昌
也感到虎口酸痛,知道郭長達不好對付,要多加謹慎。兩人就這樣戰在了一處。
    白芸瑞在人群中觀看,覺得鄒化昌不愧是人中劍客,掌中的那把寶兵刃,是「呼呼」
掛風,上下翻飛,神出鬼沒。再看郭長達也不示弱,那對量天尺金光閃閃,「呼呼」掛
風。兩人打得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五十多個回合沒分勝負。兩旁的人都聚精會神地
在一旁觀戰,蔣平不放心,湊到芸瑞身邊,低聲問道:「我看不出來,他們二人誰能耐
高,究竟誰能勝,誰會敗?」芸瑞一皺眉,晃晃腦袋,「現在還看不出,打長了勝負難
料!」話音剛落,戰場上就分出勝負。飛雲道長郭長達打著打著,偷眼看看鄒化昌,心
說:這鄒化昌真是不好惹,今兒我要不戰勝他,蓮花門就要一敗塗地。這妖道想了條毒
計。原來這量天尺可扳手當暗器使用,他打算用飛尺砸鄒化昌。只見他加緊進攻,鄒化
昌也連揮子午盤龍梢,冷不丁兒,郭長達往圈外一跳,「噌!」看那意思有點招架不住
了,鄒化昌一愣,就在這瞬間,郭長達把左手量天尺扔出來,「刷!」就奔鄒老先生打
來。鄒化昌往旁邊一甩頭,這只量天尺打空,與此同時,右手的量天尺也扔出來,直衝
老人的前心。鄒化昌使了個大哈腰,往地下一趴,量天尺從頭上掠過。鄒老先生心中不
悅:郭長達,憑你的身份,竟使撒手量天尺,好歹毒啊!這回你兵刃沒了,我豈能和你
善罷甘休!想到這兒,老人馬上站起來,哪知郭長達雙尺扔出,還有兩手,這小子使了
個快速猛擊,往前一躥,揚起單掌就砸。老人沒防他這一手,一個躲閃不及,郭長達的
一掌正砸到老人後背上,就聽「啪!」鄒老劍客「哎喲」一聲,往前跑了十六七步,一
個跟頭摔倒在地,就見他「噗」的一口鮮血湧了出來。這當兒,郭長達把雙天尺拿起,
舉雙手就要下毒手,白芸瑞掄寶刀過來,把他攔住。這兒白芸瑞大戰郭長達,蔣平眾人
救鄒化昌回歸本隊。他看見老人鼻子、嘴直淌血,就問:「老人家,您覺得怎麼樣?」
「疼死我也!蔣平,我身上帶著藥,快快給我吃下。」蔣平從他身上摸出兩個瓷瓶,一
白一綠,問道:「吃哪個?」「白瓶是止疼藥。」蔣四爺倒出藥,給鄒化昌含到口中,
用唾味嚥了,就見老人血是止住了,但容顏更變、臉如白紙,渾身直抖,「可打死我
了。」老頭兒坐那兒起不來了。蔣平揮手叫柳金傑、柳玉傑過來,扶住他,在地上休息。
心想:這可咋辦?白芸瑞本不是郭長達的對手,鄒化昌又遭了暗算,看來,今天我們是
非輸不可,八王千歲是救不了了。
    正在這緊要關頭,就聽山坡上有人高誦法號:「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隨聲從山
坡上闖下兩位高僧。前面這位,身材高大,肚子突出,紫臉蛋、光頭頂,身著灰布僧衣,
肩扛日月方便連環鏟,來人正是保宋羅漢北俠紫髯伯歐陽春。歐陽春身後是一個破和尚,
這和尚也是光頭頂,新剃的腦袋珵亮,個頭不高,穿著一身破僧衣,趿拉著破僧鞋,腰
繫著破絲套,肩背兜子,皺紋堆累、滿面壽斑,但大耳垂肩,二目如燈,來人正是少林
寺第三位名僧瘋僧醉菩提凌空長老。就聽凌空老和尚高聲喝道:「芸瑞,徒兒退在一旁,
為師到了。」白芸瑞虛晃一槍,跳出圈子,回頭一看,原來是師父。他緊跑幾步,跪倒
在地,「師父,您這是從哪兒來?弟子叩頭了!」「起來,起來!芸瑞,來早不如來巧,
師父晚來一步,焉有你的命在!」「師父說的是,您來得太巧了。」「孩子,你在後面
替為師觀敵,我來會會這個郭長達。」說著話,凌空長老大步趕奔戰場。這兩位老和尚
因何碰在一起?因何來到蓮花觀的郊外?前面說過,南俠拿著包大人的名片去大相國寺
找北俠,沒有找到,北俠去朝聖了。話說北俠朝拜走到山海關,碰巧遇到了瘋僧醉菩提
凌空,凌空老和尚周游四方,想看看萬裡長城,也來到了山海關。兩人在縣城相遇,北
俠問:「老人家上哪兒?」「我打算看看山海關的名勝,你上哪兒?」「我趕奔邊北門
朝聖。」兩人晚上閒談時扯到了白芸瑞,可巧,遇到同住店的一個開壽麵舖的馬三爺。
包大人逢年過節經常在馬三這兒訂點心、壽桃、壽麵等,因此,馬三爺對開封府的事很
了解,白芸瑞攤官司的事兒他都知道。他認識歐陽春,就親自過來拜見,一進門,衝著
歐陽春一抱拳,介紹自己的姓名。歐陽春對他挺客氣,問他干什麼來了?他把情況說了
一遍。談來談去,馬三問道:「老俠客,您出來多少天了?」「半個來月。」「哎呀!
京城發生的事,您知道不?」「什麼事?」「荷,這麼大的事您還不知道?白芸瑞攤上
官司了,現在性命難保,我離京時聽說已押監入獄了。」歐陽春聽罷大吃一驚,凌空更
是吃驚,拉住馬掌櫃問究竟是為什麼?馬掌櫃說:「我也不大清楚。聽說是三國舅結親
那天,有人調戲了新娘,又殺死新郎,據說這殺人兇手就是小達摩白芸瑞。太師龐吉到
八寶金殿告了一狀,皇上得知下旨讓包大人調查此事。不知是不是芸瑞干的這損事,現
在正押在開封府,京城都轟動了。」兩人一聽,呆住了。北俠歐陽春跟三俠五義是血肉
相聯,因此決心趕回東京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凌空更是著急,芸瑞是他的徒弟,出了
事,他不能不管。於是兩人連夜起身趕奔東京。
    晚間,他們趕到京城,城門已關。倆人施展了飛簷走壁的本領,越城而過,來到開
封府,一陣砸門,南俠開了門,把事情說了一遍。兩人一聽,蔣平帶芸瑞趕奔蓮花觀了,
凌空知道蓮花觀的總門長郭長達,芸瑞是戰勝不了的,此去看來是兇多吉少。二老連水
都沒顧上喝就急匆匆趕奔蓮花觀,來到山坡一看,正見白芸瑞大戰郭長達,所以念著佛
號,趕奔戰場。
    凌空前去迎戰郭長達,歐陽春問蔣平,蔣平把剛才的經過講了一遍,又說:「老劍
客鄒化昌遭了暗算,傷勢不輕。」歐陽春親自過來驗傷,拿出最好的止疼藥、止血丹給
他灌下。北俠施展氣功,給鄒老劍客按摩,還真頂用,這樣一折騰,老劍客的傷好了一
半,不但氣喘過來了,還站起來活動了一陣。謝過歐陽春,老人是咬牙切齒,心說:郭
長達,你小子不算人,暗箭傷人,我和你沒完。有心過去再較量一番,一是身負重傷,
二是凌空長老去了,就用不著自己了,還是耐心觀戰。
    就見瘋僧醉菩提來到郭長達面前:「阿彌陀佛!郭長達可識貧僧?」郭長達一看是
凌空長老,不由得魂飛天外,心說:我今兒命太不濟了,怎麼開封府的高人都來了?眼
前這和尚是少林八大名僧的第三位,身懷絕藝,我怎麼是他的對手!郭長達心裡畏懼,
臉上卻裝得滿不在乎,「無量天尊!這不是凌空老羅漢嗎?」「正是貧僧!郭長達,你
是出家之人,竟敢貪戀紅塵,為非作歹,貧僧豈能與你善罷甘休!」郭長達一笑,「老
和尚,你別上戒喊捉賊,我貪戀紅塵不假,你呢?開封府花了多少錢把你請來的?你何
必仨鼻子孔,多出這口氣!」凌空冷笑一聲,「郭長達,你大概不知道吧?白芸瑞乃是
我徒弟,你欺負我徒弟如同欺負老僧,我豈能與你善罷干休!閒話少說!拿命來!」
    凌空老僧,他要力會郭長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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