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飛劍仙掌打三老 山西雁腳踢朱亮
    山西雁徐良一看飛劍仙朱亮在擂台上發威,不由得火往上撞,他跟芸瑞商量,就打
算登台比武。這時,突然在老百姓的人堆內,有人喊:「朱亮,休要猖狂,老朽我陪你
走幾趟。」聲音一落,就見人群中出來一位年邁的老者,來到擂台的下面。老者手撚鬚
髯,先抬起頭看了看這擂台,然後往下一哈腰,腳尖點地,丹田提氣,「噌」就躥上擂
台,這是從開擂到現在頭一個能從台底下蹦上去的人。不用說比武,就說登台,也得有
絕藝,否則,三丈六尺多高的擂台,哪能上去呢?就是這個高人也費了不少的力氣。一
下上不去,他身子躥起來,在一丈五六尺的時候,左腳一踩右腳的腳面,這就換了一下
氣。「噌!」然後右腳又踩了一下左腳尖,又拔起了七八尺高,這才到了台上。這人來
到台上先喘喘氣,定定神,然後用手一指自己的鼻子:「朱亮,可認識老朽?」飛劍仙
朱亮滿指望叫徐良和白芸瑞登台,憑他的能耐,把這兩個人打翻在地,好出這口氣。沒
想到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上來一個老頭兒。朱亮仔細一看,就見這老者面似銀盆,兩
道大掃帚眉,一對大眼,滿臉皺紋,大紫胡須飄胸前,挽著頭髮,竹簪別頂,頭戴草綸
巾,巾上繡著五福捧壽,胸前兩根飄帶,身穿古銅色衣衫,一身短靠,勒著大帶,蹲襠
滾褲,手中拎著一對匕首鉞。別看這麼大年紀,在這兒一站,威風凜凜,真好像掉了牙
的猛虎,去了角的蒼龍。
    朱亮認出來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塞北的老隱士赤鬚子丁震。丁震從哪兒來的呢?
是從塞北。因為連日來京城的消息不脛而走,有到寨北的人,就把這消息散佈開了。赤
鬚子在家閒著沒事,也思念開封府的人。想當年在閻王寨賭輸贏,他也參加了,跟開封
府的人相處多日,同甘苦,共患難。閻王寨被平之後,開封府的人勝利回京,赤鬚子丁
震也回到了原籍。光陰似箭,一年多過去了,老頭子非常想念開封府的英雄。尤其是對
徐良,印象極深。他想到京城看看,因為年紀大了,胳膊腿也懶惰了,心裡想去,可就
是沒動地方。郭長達在蓮花觀前立下八王擂,聲勢浩大。丁老劍客心裡一動,這郭長達
我可認識,他是蓮花門的總門長,他師父就是邊山臥佛寺三世畢丘,臥佛崑崙僧,乃是
崑崙派和蓮花派的老教主。他把本身的絕藝都傳給了郭長達。這郭長達掌中一對量天尺,
武藝超群,而且此人結交甚廣,如今在東京擺下八王擂,故此,赤鬚子把家裡安頓好了,
起身趕奔東京。開擂頭三天他就到了,他也知道開封府設立了一個迎賓館。不過丁震一
想,我沒接到請帖,不如找個小店一住,神不知,鬼不覺。八月初一我去觀擂,能幫上
忙,我就幫,幫不上,我就助威。等開封府有暇之際,我再拜會眾人。所以他住在了馬
家老店。今天是八月初一,老頭兒早早來到擂台前。丁震不見則罷,一見這規模,不禁
為之一驚。如今自己已是兩鬢皆白,奔九十歲的人了,我還沒經過這樣的陣勢。這擂台
的規模,不算絕後,也算空前。哪兒有三丈六尺多高的擂台,不放梯子的。他也發現這
蓮花觀請來的人不下七八百人,知道的就有三尺地靈魔陸昆,血手飛鐮江洪烈等人,這
都是人中的劍客,武術的尖子。因此,他更替徐良他們擔心了。老頭兒擠到人群中,由
於檯子高,台底下什麼也看不見,老頭兒離台有三十幾丈遠,看得非常真切。他一看比
武開始,沒有什麼正經的打鬥,只有馮淵、房書安到台上耍活寶,逗得老頭兒肚子都笑
痛了。後來,他一看飛劍仙朱亮出了面,老頭兒有點沉不住氣了。他跟朱亮在閻王寨結
下了仇,朱亮定詭計,炮打獅子林,差一點要了他這條命,若不是有宇文長庚暗中給幫
忙,通風報信,他們就死於炮口之下了。老頭兒一看朱亮,事到如今還不改邪歸正,還
在天子的眼皮底下如此猖狂,故此大喊一聲,來到台上。朱亮太認識他了,冷笑一聲,
抱拳拱手道:「我說這不是丁老劍客嗎?久違了!久違了!沒想到老劍客如此賞臉,上
了八王擂台,莫非要與朱亮較量不成。」丁震點點頭:「朱亮,你說對了,我不光找你
較量,我還要跟你算賬,過去這筆賬該了結了吧。朱亮,過去我以為你是個明白人,縱
觀這一年多的事情,你是個糊塗人,我把你看錯了。你偌大年紀,竟敢顛倒事非,跟這
幫群賊混在一處,你所做的事情,不但對不起綠林的義氣,而且還觸犯了國法,朱亮,
你大概是老糊塗了。今天,如果聽我良言相勸,你趕緊退出八王擂,我看為時不晚。不
然,天下的英雄,把你抓住,新賬舊賬一起算。」朱亮聞聽:「哼,姓丁的,你別在我
跟前賣狗皮膏藥,還是那句話,我朱亮怕了不做,做了就不怕。人生一世遲早是個死,
何況我已經是八旬開外的人了,什麼我都不怕。丁震,開封府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竟抱
粗腿、捧臭腳、當幫兇,要沒有你們這幫人參預,我的閻王寨何至於被破。今天我四海
漂流,無家可歸,這都是你給鑄成的,我還要跟你結清這筆賬呢。你來得正好,咱們不
用說廢話,當場就動手,你把我贏了,你出氣;我把你贏了,我解恨,你就拿命來吧。」
這朱亮說著,眼珠子都紅了,青筋都鼓起來了。丁震點了點頭:「好吧,朱亮,既然如
此,你說吧,咱是比拳法呢?還是比兵刃?」朱亮沉思片刻:「丁震,我看還是比拳法
為宜,在擂台上用兵刃,未免有點野氣。」「好了,聽你的。」說著丁震把匕首鉞放在
台口,兩個老頭兒周身上下收拾利落,「刷!」在擂台上轉了幾圈,就戰在一處。
    他們這打法,跟剛才房書安、馮淵大不相同啊,那兩位憑鬼點子贏人,這倆老頭兒
是憑真功夫。這朱亮,從他出世以來,幾乎沒打過敗仗。他,有絕藝在身。尤其今天這
個處境,不容他留情,他把壓箱底的招兒全端出來了。就見朱亮銀髯飄擺,雙掌掛風,
快似閃電一般。丁震也是人中的劍客,塞北的高人呀。老頭子之所以登台,就是打算給
開封府撐腰鼓氣,他能客氣嗎?面對強敵,他也把壓箱底的招兒拿出來,故此,兩個是
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八十多個回合不分上下。台上台下的人全都驚呆了,十幾萬人的
場子鴉雀無聲,不管是內行,還是外行,不管是男是女,一個個直著脖子,瞪著眼睛,
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山西雁徐良在台下觀戰,他一看是赤鬚子老劍客,心也縮緊了。
想當年,為請丁震也費了不少勁,開始的時候,對他印象不太好,後來發現這老頭兒平
易近人,徐良才改變了看法,因此跟丁震處得是相當密切。說實在的,要不是公務纏身,
他真想去塞北拜望老人。沒想到今天在這裡相遇,一句話沒說,老頭兒登台了,而且遇
上強敵朱亮,怎能不叫人擔心呢?故此,徐良急得直晃腦袋,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白
芸瑞往徐良跟前湊了湊,壓低了聲音:「三哥,您看他們誰勝誰敗?」徐良晃晃腦袋:
「老兄弟,現在還看不出來。」「不過,三哥,我看這個紅胡子老頭兒恐怕不是朱亮的
對手。」「何以見得?」「我看他的招術不如朱亮。」徐良點點頭,因為他也有同感。
白芸瑞的話音剛一落地,就聽台上「啪」的響了一聲,嚇得這哥倆打了個冷戰,抬頭仔
細觀看,赤鬚子丁震被朱亮使了個野馬分鬃絕戶掌打在後背上,丁劍客躲閃不及,閉住
一口氣,接他這一掌,哪知讓朱亮這一掌從擂台上打了下去。三丈多高的擂台,要掉下
去,命就沒了。幸虧丁老劍客身懷絕藝,雖然負了傷,這一招他還能支持,老頭兒腦瓜
朝下掉下來,眼看頭要落地,猛然一使勁,來了個雲裡翻,雙腳落地。老頭兒那意思,
我站起來進人群,找個地方吃點藥,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雙腳一落地,剛想邁步,腦
袋嗡的一聲,「咕咚」摔倒在地,口吐鮮血,把身上的衣服都染紅了。老百姓一陣大亂,
「嘩」的一聲,靠近的人全圍過來了。「各位兄弟,壞了,這老頭兒吐血了,大概不行
了。」徐良,芸瑞帶著飛行小太保鐘林、聖手秀士馮淵、細脖大頭鬼房書安等人,分開
老百姓,擠到丁震近前。徐良一彎腰,把老頭兒抱起來:「老人家,您覺得怎麼樣?」
好半天,丁老劍客才把眼睜開,看看徐良,說「三將軍,咱們又見面了。」「可不是嗎,
您怎麼不到開封府?您什麼時候來的?」老頭嘴角上露出一絲苦笑,再想說話就吃力了,
費了半天勁,這才斷斷續續地說:「三將軍,你們對我不錯,我才趕來幫忙,無奈上了
年紀,氣血衰敗,挨了打,大概我這條命保不住了。」「哇」的一聲,血又噴出來了。
白芸瑞一看,大血塊兒都出來了,就知道老頭兒不行了。只見赤鬚子兩眼往上一翻,五
官抽搐,眨眼之間,一命歸西,讓朱亮這一掌就給打死了。徐良心如刀絞,人死不能復
生,徐良把眼淚擦了擦,叫馮淵趕緊去找人,另外準備一架軟床,把丁震放到床上,趕
緊抬到迎賓館,等擂台結束,再給老頭兒處理後事,這些事情都由展雄飛、智化兩人料
理,不必細說。
    朱亮這一掌把丁震打下台去,心中覺得輕松不少。再看他手撚鬚髯,一陣地冷笑,
「各位,哈!哈!大家看見了吧,剛才這紫胡須的老頭兒可不是一般的人,乃是塞北的
劍客赤鬚子丁震,只因為這老頭兒給開封府助威,這才登台比武,被一掌打下台去,夠
他嗆的了,即使死不了,也活不長。你們都看見了,這擂台可不是好地方,要想登台比
武,必須拿出點真格的,不然的話,死算白死,傷算倒楣,這都是咎由自取呀。哪個登
台?開封府的人聽見沒有?你們誰上來陪我走幾趟?」他的話音一落,就見台下噌的一
聲,躥上一人,這人也用的輕功提縱術。當他蹦起來一丈多高,左腳一蹬右腳的腳面,
往上拔了一截,然後右腳一蹬左腳的腳面,又拔了一截,這才跳上擂台,往朱亮面前一
站,「姓朱的,認識我嗎?」朱亮一看這老頭兒個兒不大高,畸形,好像猿猴,稍微有
點弓腰,抱肩膀,絳紫色的大腦門,頭髮幾乎都脫光了,只有後腦勺有幾十根頭髮,攏
了個小髮髻,一把山羊胡須往前撅著,一對金眼珠,珵明瓦亮,鷹鉤鼻子,菱角口,兩
個大扇風耳,穿著又肥又大的黃色袍子,白布褂子,登雙灑鞋,赤手空拳,在面前一站,
說話是乾脆利落,好一派威風。朱亮一看認識,來的這老頭兒,正是山西二絕的頭一位
金睛好斗梅良祖,梅老劍客。朱亮想:開封府把什麼人都請來了,這不是徐良的師父嗎?
這梅良祖可不是好惹的,老頭兒翻臉不認人。朱亮一抱拳:「噢,我當是誰呢?原來是
梅老劍客,失敬,失敬。」就見梅良祖把牙關一咬:「呸!朱亮,休要虛情假意,你老
小子可真夠猖狂,當年不干好事,現在照舊不走正路,竟敢幫著郭長達立八王擂,對抗
朝廷,真是死有余辜,你得罪了旁人跟我沒關係,你竟敢跟我徒兒徐良做對,今天我登
台,一是要給赤鬚子丁震報仇,二要給我徒兒徐良撐腰,你拿命來。」梅老劍客說著過
去就是一掌,朱亮知道只有以武力解決輸贏,因此也不怠慢,晃雙掌大戰梅良祖。
    昨天晚上,蔣平派人送信,通知大伙,今天是八月初一,登台比武的日子,要求大
伙早早休息,養足精神,明天趕奔蓮花觀。梅良祖無意睡覺,一邊喝著水,一邊就和蒼
九公說:「明天這場大戰是兇殺惡鬥,咱們既然是被請來的,大家都大顯身手,有什麼
絕招都拿出來。」這蒼九公聽完一陣冷笑,「梅老劍客,別人當然都得賣力氣,吃人家
的飯就得給人家辦事,你的寶貝徒弟徐良是開封府的大梁,你比別人還得使把勁。明天,
我們就看你的了,你能打到什麼程度,我們打到什麼程度,你看怎麼樣?」梅良祖一聽,
心裡很不高興,板著臉問:「你說這話什麼意思?如果我不賣力氣,你們也不賣力氣了
嗎?你敢跟我打個賭嗎?我梅良祖要露出幾手,你敢不敢應戰,比如說,我打死一個賊,
你也得打死一個,我打死一對,你就得打死一雙。你敢嗎?」蒼九公哼了一聲:「梅良
祖,我跟別人不敢吹,唯獨跟你我心裡有底,你放心吧,你什麼樣,我什麼樣,決不比
你差。」「好吧。」這兩人弄得很尷尬。人們都知道,他倆曾有過矛盾,就是當初在神
拳太保王興祖身上引起的。王興祖是蒼九公的徒弟,因為那年五月初五在白沙灘當了總
擂官,口口聲聲要跟徐良比,結果讓徐良劈了。蒼九公悲痛欲絕,為了給徒弟報仇,親
自登台,會戰徐良。正在這時,梅良祖也趕到了,親自大戰蒼九公,兩人打到一百多個
回合沒分輸贏,後經左九耳、苗九西、北俠歐陽春、智化、魏真等人苦苦解勸,這才給
他倆解了扣。儘管事情過去多年了,兩人始終心中不快,一見面就酸溜溜的,剛才兩人
笑哈哈地說話,可心裡卻憋著勁,眾人恐怕他倆鬧翻了,故此相勸,拉他們各自回屋休
息。梅良祖憋著一肚子火,心中想:「好小子,你跟我叫勁,我勝了你就勝,我敗了你
就跟著敗,我是捨命陪君子。」梅良祖和谷雲飛擠在老百姓的人群中,一看飛劍仙如此
野蠻,掌打了丁震,致使老頭兒一命歸西。梅良祖心中十分不快,再加上昨天晚上和蒼
九公鬧彆扭,所以上了擂台。剛上台,你看他雙臂搖晃,呼呼掛風。朱亮那也不是省油
的燈,捨命奮戰,兩個人打到四十多個照面,沒分上下。朱亮今天真是急了眼了,佯敗
逃跑,梅良祖在後頭一追,上了當,朱亮使了一招轉到梅良祖身後,蹦起來就是一掌。
梅老劍客想躲已經來不及了,只有效仿赤鬚子丁震,氣發丹田。「啪」,這一掌拍在後
背上,梅老劍客向前蹌了七八步,身子站立不穩,呼的一聲,從台上就摔下去了。他跟
丁震不一樣,丁震是身負重傷,梅良祖比他輕多了。又因為氣功基礎好,所以到了台下,
從外表看不出有什麼傷,梅良祖雙腿落地把頭一晃:「好了,姓朱的,你可打了我了,
這筆賬權且記著,以後再算。」老頭紅著臉分人群擠到了裡面。山西雁徐良看得非常清
楚,心中難過得就別提了,打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受藝老師。雖然朱亮這一掌打在
梅良祖身上,卻痛在老西兒的心頭。山西雁徐良青筋都鼓起來了,非要登台跟朱亮決一
雌雄。這時候,神行無影谷雲飛就上台了,他是梅良祖的親師弟,他覺得師兄丟了人,
自己也很不光彩,所以要登台會斗朱亮,給師兄出氣。谷雲飛長得也像梅良祖那麼瘦小,
也像個猿猴,但他比梅良祖精神,脾氣也不那麼大,文質彬彬。谷雲飛來到台上,笑了
笑說:「朱亮,你連勝兩陣,名不虛傳,我陪你走幾趟。」朱亮認識他:「哎呀,你不
是谷老劍客嗎?你師哥挨了打,大概你是不服氣呀,怎麼,來給你哥哥報仇來了。」
「對了,朱亮,你還算明白,閒話少說,來!來,我陪你走幾趟。」兩個人就戰在一處。
今天朱亮就像瘋了似的,這人把全部的本領全施展出來。谷雲飛真不是他的對手,打到
七八十個回合,力不能支,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被朱亮逼得到了東北角的台
柱邊,朱亮飛起一腳直奔他的心窩,谷老劍客萬般無奈,往旁邊一閃身,「嗖」,跳下
擂台。打擂就有這麼個規矩,誰下台誰就算敗。谷老劍客一落地,臉一紅,就擠進人群
尋找梅良祖。他倆相見,一陣苦笑。朱亮連勝三陣,他把胸脯一挺,腦瓜一個勁地晃,
「呀呔!各位父老鄉親,練武藝的弟兄們,大家親眼目睹,我朱亮今天連勝三陣,剛才
跟我動手的那兩位可是了不起的人物,號稱山西二絕,誰不知道金睛好斗梅良祖,神行
無影倒騎驢的劍客谷雲飛?結果都不是我的對手,哈!哈!真叫我朱某發笑,誰不服氣?
請上來!」徐良忍無可忍,在人群中把外衣脫掉,說道:「你給我壓住陣腳。」「三哥,
你等等。」白芸瑞說,「三哥,我看還是我去吧。」「老兄弟,你不必擔心,看我的。」
徐良恐怕別人搶在前頭,穿過老百姓,到了擂台前面,雙腳一點地使了個燕子超水,躥
上擂台。
    來到台上,一條腿著地,另一條腿一盤,拉了個架式,這叫金雞獨立,紋絲不動,
腳登台板,聲息皆無。就這一下,滿場「嘩」的一陣掌聲,震耳欲聾。徐良氣不長出,
面不更色,來到飛劍仙朱亮面前。他知道,不能急於求成,面對敵手,還得穩扎穩打。
徐良沉住氣,定了定神,顯得那麼輕松自如,微微一笑:「朱老劍客,久違了,你一向
可好,山西人來也。」飛劍仙看了看來者,正是山西雁白眉大俠,一喜一驚。喜的是徐
良來得太好了,我找的就是你,因為你是開封府的鐵大梁,是我們綠林人的死敵,對我
們威脅太大了,驚的是他沒想到徐良敢上台。心想:你師父、師叔剛都讓我打敗了,你
來能行嗎?你是我朱亮的對手嗎?你這小子膽子太大了。他一陣冷笑,說道:「三將軍,
歡迎,歡迎,我等的就是你,別看我連勝三陣,我都不以為然,想跟你比試比試。三將
軍,既然登台了還等什麼?」徐良心中暗想:朱亮,你錯打算盤了,看我今兒怎麼收拾
你。他微微一笑:「好吧,飛劍仙,我才練了幾天,我的能耐比你太差了。因為我老師、
師叔全叫你打敗了,他們丟了人,我也不光彩,所以明知道不是你的對手,我也必須登
台,以免引起別人的非議。」朱亮一聽:「嗯,有理。」「山西雁從來不說謊話。現在
咱們倆就伸伸手,我希望老劍客手下留情,多多關照。」徐良說著,往後一退,兩肩膀
往前一弓,手一耷拉,亮出了個熊樣。「老劍客,你請吧。」「徐良,你不必客氣,要
說你沒功夫,那叫昧良心說話,你確實有一定的本領,既然登台了,你還客氣什麼?來!
來!你先伸手吧。」「不,你先伸手吧。」徐良說,「跟什麼人交手我都讓別人的。這
是老規矩。」「好,既然如此,老朽可就得罪了。」朱亮往前一縱,「啪」的一掌,直
扣徐良的面門。別看徐良說話挺客氣,一打起來可就厲害了,就見老西兒閃身上步往旁
邊一閃,「嘿」,伸出右手,抄朱亮的腕,要抓住他的肘關節;朱亮能叫徐良抓住嗎?
趕緊抽右掌現左掌,使了個海底藏花奔徐良襠部打來。徐良一看這傢伙可夠狠的,這下
給他掏上,我命休矣。老西兒使了個張飛抬馬,「啪」一個跟頭,打出去。朱亮一掌掏
空,緊跟著往前一跟步,這一招兒叫雞登步,「啪」,到了徐良背後就是一掌,直奔徐
良的後心。老西兒雖然沒看見,卻聽見掌風到了,徐良腳尖登台板往空中一縱,拔起了
有一丈多高,從朱亮腦袋上翻了個跟頭,跳到朱亮背後,飛劍仙一掌擊空,兩個人轉動
身軀就戰在一處。朱亮大吃一驚:哎呀,就這麼幾個月沒見,徐良的功夫又長了,而且
身手不俗,我都猜不出徐良使的叫什麼招術。朱亮暗挑大拇指,罷了,真是後生可畏,
我要多加謹慎。因此,朱亮使足了精力,對付徐良,不敢有半點大意。兩個人六七十個
回合沒分輸贏,就驚動了觀看熱鬧的老百姓。老百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的說徐良
能勝,有的說朱亮能勝,還有人說兩人功夫一樣,就連三俠五義、小五義也不敢下結論。
後台上,所有的人聽說徐良登台了,全都擠在上場門和下場門,把簾打起來,向外觀看。
郭長達是手撚鬚髯往外觀戰,他替飛劍仙朱亮使勁,恨不得朱亮一掌把徐良打成肉餅,
那才解恨呢。
    單說金睛好斗梅良祖和谷雲飛,老哥倆雖然打敗了,可在人群中觀看,一看徐良登
台了,這哥倆是格外擔心,梅良祖想:孩子,你真自不量力,我們老哥倆都不行,何況
是你,你這不白丟人嗎?哎呀,這可怎麼辦?你既然登台了,也不能把你拉下來。梅老
劍客急得汗珠子都下來了。後來,他一看徐良沒事,穩扎穩打,步步為營,從容鎮定,
後勁還挺足。梅老劍客點了點頭,我這徒弟算收著了,也許他能給我們爭氣。玉面小達
摩白芸瑞眼珠不錯地給三哥觀戰,心想:我三哥徐良真是我學習的楷模,真有兩下子。
當年我出世的時候,聽說徐良名望那麼大,我還有點不服氣,現在這麼一看,我是心服
口服,我三哥的功夫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往後有了機會,我非跟他學學。下面的
觀眾是什麼想法都有。
    徐良跟朱亮打了一百個回合還沒分上下,難免心中著急呀,他明白朱亮真不好對付,
朱亮已打過三陣了,而且是硬敵,假如他沒打這三陣,剛登台跟自己伸手,恐怕自己就
敗了。徐良想:在台上不能使暗器,用暗器贏人太不光彩了,就得憑真功夫。我自己研
究的八步趕蟾的功夫,能不能在他身上使使呢?我就不相信朱亮能躲過我的本領。徐良
打算大膽嘗試一下,把自己的絕招拿出來,他這八步趕蟾最好使,百發百中。正好飛劍
仙朱亮的雙腿一蹬徐良迎面骨,老西兒順勢向空中一縱,蹦起一丈七八尺高,身子往下
一落,懷中好像抱個娃娃,左腿伸直,右腿往左腿上一盤,「刷」就往朱亮的腦袋上落,
這一招兒叫鐵拐李倒下天梯。徐良的腿上有踢百木樁的功夫,就是胳膊粗的石頭柱子一
腳也能踢斷,要蹬到朱亮腦袋上,朱亮的腦袋可就碎了。朱亮翻眼一看,「呀!」這一
招來的厲害,往旁邊一閃,認為徐良這一腿蹬空就落到台板上,哪料想上了當了,徐良
這一腿,是虛招,意思是看看你往哪兒躲,盤著那條腿是真招,判明白你躲到哪兒去,
那條腿才踹你。朱亮往左邊一閃,徐良一看,正合適,撤左腿,探右腿,「啪」,這一
招發出來直蹬朱亮的面門,朱亮真沒防備這一手,一看嚇得真魂出竅,「哎呀!」再想
躲來不及了,朱亮萬般無奈,往下一縮身,就躺到台板上,徐良這一腳登空。老西兒要
求的就是這樣,一看他倒在台板上,雙腿一並,「刷」,奔朱亮小肚子便點,這要給蹬
上就沒命了,朱亮心中暗想:這都什麼招兒啊?招裡面套著招,真是神鬼莫測,大概我
就夠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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