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旗殺巡撫
    自從朱國治等人接到馬強的密報派出第二群人馬去劫虎頭關後,哲爾肯、博達禮、
朱國治和甘文焜四人就一直呆在朱國治府中,焦急地等待消息,然而左等不來,右等也
沒信兒,眼看東方已經漸漸放明,四個人再也忍耐不住了。
    哲爾肯雙手背著在屋中踱來踱去,博達禮朱國治,甘文焜三人坐在椅子上也眉頭不
展。
    「我看是兇多吉少啊!」博達禮撫鬚道。
    「馬強精明能幹,我想他一定會得手的。」朱國治依然對馬強抱有希望。「我看還
是再多等一會為好!」
    哲爾肯搖了搖頭道:「不能再等了。我們必須盡快做出對策,倘若等吳三桂誓師起
兵,我們再想動手恐怕就勢比登天了,況且到時我們會是什麼樣下場現在還很難預料。」
    「依我看來,馬強等人定是出了意外,再等恐怕也是徒勞,應盡快做出對策。」甘
文焜也同意哲爾肯的意見。
    博達禮聽著幾人的談話,沉思了半晌,說到:「我們只能做最壞的打算,若此次行
動失敗,我們應仍按撤藩方略行事,使吳三桂陷於抗命的被動狀態,皇上也好昭告天下
興師討賊!」
    「怎麼個撤藩,現在還能見到他嗎?」哲爾肯問道。
    朱國治挺身而出道:「我去一趟平西王府,三位大人留下,以防不測。我仍以聖上
沼書催其撤藩。他不明講造反,我也只作不知……」
    「不行,這樣去恐怕兇多吉少。」哲爾肯搖了搖頭。
    「是有兇險,然我等怎能坐視吳三桂造反而不敢上門?莫非要等吳三桂上屋中來抓
我等不成?我是兩省巡撫,應該盡責!」
    「那我們怎麼辦?坐等?」甘文焜急忙問道。
    「大人是兩省總督,不如連夜開往貴州,看能否組織一些兵馬來此營救我們。兩位
特使大人待我回來後再行動,你們身負王命而來,不能輕易涉險。」朱國始仍顯得十分
鎮靜。
    三人沉默了許久。
    哲爾肯沉重地說:「風險太大了……」
    朱國治冷笑一聲道:「風險是有,但我想吳三桂目前還找不到借口殺我……」
    三人聽罷,由於誰也沒有再好的主意,也都默默低下了頭。
    等到天光沒亮,朱國治安排好衙門事務,便坐上八抬大轎赴平西王府。
    這一日王府前崗哨林立,肅殺異常。
    等朱國治的大轎來到了王府門前,守門的侍衛卻視而不見,依然一動不動的站在那
裡。
    朱國治也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朝一個隨從使了個眼色,隨後那個隨從便來到守門侍
衛面前道:「朱大人要見平西王爺。」
    守門的侍衛冷冷說道:「王爺現在校軍場,不知巡撫敢去嗎?」
    朱國治聽罷,還未能等那隨從回來稟報便冷冷一笑道:「去校軍場!」
    走近這座大校軍場時,只見場外已是戒備森嚴;每隔一箭之地,便有一校尉仗劍而
立,儀門口更是幾重武士頂盔貫甲而立,刀槍齊伸,鏘然封住大門。
    一名千總高聲大喊:「下轎!朱巡撫應移步入觀!」
    朱國治從轎育中答道:「我乃天子重臣,賜紫禁城騎馬!什麼地方敢擋我大轎——
抬進去!」
    八名轎夫卻是朱國治數年精選的亡命之徒,一聽令下:「噢」地一聲,將大鑼敲得
山響,直衝入儀門而入。
    沒有吳三桂的命令,也沒有人死擋。
    當朱國治出轎後,不由得大吃一驚,方知大事不好。
    只見校場中旌旗招展,甲兵列陣,校場中央一桿大幡旗上斗大大的一個「吳」字,
中央令台前面兩排將士個個手持鋼刀,巍然站立……整個校軍場內殺氣逼人。
    吳三桂頂盔貫甲,一身大明漢官服坐在中央,黃袱繡龍銀交椅上,臉上一絲笑容沒
有,胡國柱率一干文臣武將雁翅般列成八字形,雄糾糾氣昂昂的,只夏國相和吳世藩侍
坐在兩旁,大咧咧地望著朱國治。
    待朱國治行了參拜禮後,吳三桂冷笑一聲問道:「朱國治,你又來逼孤家了?」
    「不敢。」朱國治朗聲答道:「欽使大人命我前來詢問王爺行期。此乃朝廷大計,
朱某何人,膽敢私相逼迫?」
    「你有何不敢!」吳三桂冷冰冰地說道:「你已逼孤家多少年了!我何曾虧待過
你?」
    朱國治不鹹不淡說道:「王爺身系重藩,朱國治乃一介書生,這干話朱某不敢領受!
試問我手無縛雞之力,腰無尺寸之刃,拿什麼逼迫身擁重兵的王爺?」
    「大膽!」吳三桂厲聲吼道,聲音在校軍場中迴盪著。他平日受朱國治的氣極多,
昨日祭陵路上險遭不測,晚上大寨又遭偷襲,幸虧夏國相機敏,關口才失而復得,這些
都是朱國治在背後指使的,沒想到姓朱的今天竟自己送上門來,見朱國治依舊平日那副
桀做不馴的樣子,吳三桂不由火往上撞,道:「你不過是一個貪污小吏,本藩瞧著都是
漢人的份上,素來容讓你三分,你倒越發的不識抬舉!」
    「我受了什麼賄?誰是賄主?賄銀多少?何人為證?」朱國治身子一挺,眼也不眨
地盯著吳三桂,連珠炮似地發問,「既是貪污,王爺為何不具本參劾?」
    「我若參你,你還能站在這兒跟本藩講話?朝廷每年撥我一千萬銀子,為何只給我
九百萬?余下的一百萬何人拿去了?」吳三桂強壓怒火道。
    「這個……」朱國治一驚道:「王爺說得未免少了一點,朝廷每年實撥一二千萬銀
子,經我手分發三藩。王爺獨得九百萬,真是欲壑難填!」
    言猶未畢,一旁的胡國柱喝道:「朱國治,你不用嘴硬,你是個什麼東西,素日蠻
橫無禮,說人話不辦人事,吃人飯不拉人屎!無恥小人!」
    「我怎麼是小人?我可曾逆叛君父?」朱國治倏地扭瞼,眼中怒火迸射。
    吳三桂又接口說道:「你當初是怎麼發跡的?不過一個五品堂官,芝麻大的前程,
只因你獻上一張美人圖,靠拍馬屁升官,本藩何曾屈枉於你!」吳三桂對這顆釘子心裡
盤算了好久,要在他臨死前盡情羞辱一番:「我吳三桂縱不濟,靠的也是血汗功勞,抬
起哪只腳,也比你的臉乾淨些!」
    朱國治清楚吳三桂今天恐怕就要誓師造反了。
    他突然縱聲大笑道:「天地君親師,王尊至正,還有拍馬屁一說?先帝思念董貴妃,
我薦吳三門畫工畫貴妃像以治先帝心病,又有何過錯?至於王爺的腳嘛,正應了眾人的
一句話:莫謂天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這明是嘲諷吳三桂欲降李自成,又「沖冠為紅顏」向清借兵的事。
    吳三桂再也壓不住怒火,大喝一聲:「把這韃虜的狗奴才給我拿下!」
    站在兩旁的大漢,往上一撞,不容分說即把朱國治五花大綁。
    「朱國治,你運氣不錯,恰碰上本藩要殺人祭旗,起兵攻狄!」吳三桂一陣冷笑。
    「我朱國治乃朝廷一品命官,皇上御賜紫禁城騎馬,誰敢斬我!」朱國治依然不服
而憤。
    「好,本藩就讓你心服舊服,做個明白鬼!」吳三桂點了點頭道:「我來問你,你
為何派人在本藩祭陵路上截殺於我?」
    朱國治冷笑了一聲道:「我何曾做過這等事來,王爺可有證據?」朱國治自知派出
的人全已被吳三桂殺光,而且他們身上沒有任何證物,因此才如此坦然。
    「好,就算這件事與你無關,我再來問你,你因何派馬強夜反虎頭關,襲我宮寨,
殺我軍士?吳三桂向侍衛一揮手,只見侍衛從後面押上一個身著百姓服裝渾身是傷的人.
吳三桂指著又問:「你可曾認得此人?」
    朱國治定睛瞧看,心裡就翻了幾翻,原來押上來的正是他府中的一名貼身侍衛,看
罷之後把頭一抬大聲回道;「對,這人就是我的手下,營也是我派人劫的,只可惜沒能
取你的賊頭。皇上以國士待我,我自以性命報之,縱死而無憾!」說罷仰面大笑。
    「殺他祭旗!」吳三桂冷冷吩咐一句,坐回椅上。
    三聲大炮斥空而過,號角手將長長的畫角高高舉起,「嗚嗚」一陣悲鳴,空寂的峰
巒回音不絕,慘淡的陽光下,冉冉升起一面明朝黃龍大旗,「皇周天下都招討兵馬大元
帥吳」十三個大字,放射出慘淡的幽光。
    不到一刻功夫,數千名軍士全都換上了白衣白甲,將發辮散了,照著先明發式挽於
頭頂。
    吳三桂站在校台上,親自檢閱了三軍儀仗,命侍衛將朱國治拖至旗下,這才向夏國
相點頭示意。
    此時的朱國治,披頭散發,早已被剝下官服,被身後的侍衛按跪在大旗之下,他仍
然似哭似笑地大聲吼道:「吳三桂老賊,我生不能殺你,死了也要變成厲鬼殺死你!哈
哈……哈哈哈!」
    夏國相見吳三桂令下,神色莊重地大踏步登上台階,對行刑的劊子手大聲道:
    「開——刀——祭——旗!」
    接著又是三聲巨響,朱國治那顆血淋淋的人頭便滾落在潮濕的草上地。
    這時夏國相又復高聲贊禮:「諸位將士,請靜聽大元帥討清檄文!」
    胡國柱忙清了清嗓子,雙手捧著檄文登上校台,向吳三桂恭施一禮。吳三桂忙起身
還了一禮站在一旁。三軍將士側耳靜聽,胡國柱抑揚頓挫高聲讀道:
    原鎮守山海關總兵官、今奉旨總統天下水陸大師興明討虜大將軍吳,檄名天下文武
官吏軍民人等知悉:本鎮深叨明朝世爵,統鎮山海關,一時李道倡亂,聚眾百萬,橫行
天下,陷京師,縊皇上,本鎮獨居關外,矢盡兵窮,欲報君仇,借清軍十萬,斬將入關,
李賊逃遁。方欲擇立嗣君更承宗社,不意那多爾袞逆天背盟,乘我內虛占據北京,竊我
先朝種器,變我中國冠裳。本欲反戈北逐,適值先皇太子幼孩,清軍勢盛,未敢輕舉。
故避居雲貴伺機待時,今清君無道,佞臣當政,君昏臣暗,正當我伐暴救民,順天應人
之時,故率文武謀義舉,推奉三太子,水陸並發。各處大明遺臣故民,共舉大業。
    吳三桂俯首聽完檄文,移步過來,朝裊裊香煙後供著的「明烈皇」崇禎牌位行了三
跪九叩首的大禮,手捧一碗清酒,肅穆地朝天一拜,輕灑地下。這才轉身又來到點將台
上,大聲說道:「失道寡助,得道多助!謹告三軍將士:福建曹中吉、廣東尚之信、廣
西孫延齡、陝西王輔臣,各路勤王義師已舉旗起兵,同討丑虜,不日之內將會師長江!」
    大校場內一片歡聲雷動,眾將主刀槍並舉,振臂高呼:「大周萬歲!大元帥萬歲!」
    風暴中心就這樣在中國南方席捲而起。就在吳三桂在雲南砍朱治國的頭祭旗,大校
場內眾將士刀槍並舉,振臂啟呼「大周萬歲?大元帥萬元!」的同一時刻,一連晴了數
日的京城忽然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可怕的烏雲堆得密密層層,不慌不忙地推過來,又
大大黑的破布從那團雲的邊上掛下來,大地頓時一片濁暗得如夜晚一般。
    康熙正在殿上批閱文件,點燈也來不及就乾脆放下筆,踱到殿門前看著天空出神,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天氣,晴得好好的天卻忽然變成這個樣子。他正在對天出神之時,湯
若望被大風刮得十分狼狽,滿頭滿腦都是黃土,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道:
    「皇上,快、快準備弓箭!」
    康熙自是一驚,他從沒見過這個外國人如此驚慌的,剛想問為什麼,湯若望又道:
    「皇上。是你爭疆土的時候了,你拿上弓箭,片刻便知。」
    康熙知道這湯若望知天文曉地理的知識淵博朝中無人能及,他訣不會胡言亂語.便
道:
    「小毛子,快給朕把龍弓箭取來。」
    已被這種天氣嚇得在一旁發抖的小毛子快步走過去把那雕有龍的弓與箭取過來,托
在手中恭恭敬敬地遞給康熙。
    康熙取過弓拾上箭,狐疑地看著一動不動目不轉睛地看著西邊的那片黑雲的湯若望,
湯若望對康熙說:
    「皇上,你對吳三桂怎麼處置?」
    康熙說:
    「我用這箭射死他。」
    湯若望說:
    「這就對了,等會你對吳三桂有多大恨就用多大力射這一箭。」
    康熙仍不明白湯若望的話,但他知道湯若望這樣說必有緣故,見他一臉的嚴肅和緊
張覺得此時不便多問。
    又過了一袋煙功夫,陡然一下,天空被一條莫測短長的火蛇劃破了,這火蛇因發出
使人眩的慘白的光,蒼穹似乎開裂了,隨即是一聲可怕的,震耳欲聾的霹靂,天空碎裂
了,大地在呻吟和顫抖……
    湯若望指著那條在西邊天空不停地躥動的火蛇對康熙說:
    「皇上,請射那條火蛇。」
    康熙全身頓時緊張起來,舉起弓箭鋒利的箭頭直指天空,當那條火蛇再次出現在天
空之時.他奮盡全力把手中的龍箭射出去。
    湯若望立馬跪下拜倒在地,道:
    「皇上,天下太平!」
    康熙看到自己所射出的箭,一到空中便化作了一條小金龍直逼那條在空中躥動的火
蛇,那火蛇慌忙竄逃,再也沒在天空出現。
    康熙此時在對跪拜在地上的湯若望道:
    「愛卿,平身!」
    湯若望道:
    「謝皇上」
    說罷,站起來。天上那濃重黑幕一般的烏雲一點一點地散開,雷聲仍一個一個地相
互追逐,差不多一直不停地在吼叫,只是聲音不停地在弱下去。
    湯若望看著天自語自言道;
    「果然如此,果真……」
    康熙見烏雲漸漸散開,天又重放光明,大地如常,一切依舊。康熙莫名其妙地被湯
若望折騰了一番便想問個明白是何緣故。
    「湯愛卿剛才你要我射了一箭真管用,天又重放光明,這是何原故,你慢慢給我講
來。」
    說罷,讓湯若望坐下。
    康熙與這洋人有一段交往歷程,幾年前,湯若望欽天監推算日食有誤,和欽天監的
漢宮雙方激辯。欽天監的漢宮楊光先辯不過,就找了他的茬子,上了一道奏章,說湯若
望制定的那部《大清時憲歷》,一共只推算了二百年,可是誰不希望自己的江山得上天
眷佑,聖祚無疆,萬萬年。
    湯若望只推二百年歷,那是在咒大清只有二百年天下嗎?
    當時鰲拜當政,這傢伙十分專橫而且他篡奪皇位的野心日久,湯若望這樣說就等於
是在罵他,說湯若望咒詛朝廷,該當凌遲處死。
    康熙當時甚小,但很有頭腦,就問鰲拜這部《大清時憲歷》是幾時做的,鰲拜回奏
是順治十年做好的,當時先帝還下旨嘉獎了他並賜了他一個「通玄教師」的封號。
    康熙對鰲拜說:
    「我六七歲時,就已在書房裡見過這部《大清時憲歷》了,這部歷書已做成了十年
為什麼當時大家不說他不對?這時候爭他不過,便來翻他的老賬?那可不公道呀!」
    鰲拜聽了康熙這番話想想倒也不錯,便沒殺這個洋傳教士,將他關在牢裡。鱉拜倒
台後康熙便把這洋人放出了牢房,並讓他去造炮。
    湯若望見自己的老命都是康熙救的,對他感激得了不得,為康熙造了多門精良的大
炮,還為康熙出了許多關於改良工農業的主意。
    湯若望原是一傳教士,知識頗淵博,更通中國的玄學,天文地理無所不通,順治曾
了他一個「通玄教師」的封號。
    卻說吳三桂把父母葬在西山龍口三年後,湯若望每次觀天像,不論天晴或天陰,無
論颳風或下雨,他總看到西山的上空有一片浮雲,初時看這片浮雲若隱若現,極不易察
覺。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團雲越來越大,有時並能看到一條蛇一般的東西在裡面蠕動。
    湯若望觀察了這團雲整整十多年,終是不解其意。最近隨著吳三桂起兵造反的呼聲
愈高,他發現這團烏雲越來越大,裡面那條蛇的形狀愈像一條正待長角的龍。
    就在吳三桂在雲南拿朱國治的人頭開刀祭旗,建國號為大周,自封為大元帥之時.
那團烏雲散開來,遮住了明朗的天空,故湯若望奔進大殿進見皇上。
    康熙聽了湯若望這番原委,問道:
    「我這一箭射出去有何應驗,這烏雲遮空蔽日又有何應驗?」
    湯若望道:
    「烏雲遮空蔽日吳三桂一定在雲南已經起兵,至於這一箭嘛。」
    康熙見湯若望說到這兒吞吞吐吐,說道:
    「但說無妨!」
    湯若望道:
    「皇上如若是真龍天子,這一箭射出去空中那火蛇一定受傷,在西山某條溪溝內定
能見到血水,如果不是真龍天子,這一箭定然傷不了此蛇。」
    「傷不了又怎麼樣?」康熙問。
    「傷不了此蛇它將乘雲而飛騰即能為龍,吳三桂將領兵一路破皇上的城池,占皇上
的疆土,大清江山將危矣。」
    此時已是陽光普照,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風和日麗。
    康熙聽湯若望這麼一說。全身不禁一陣冷汗,他沉吟了一下又問道:
    「如若射中此蛇將如何?」
    湯若望道;
    「如若射中此蛇,無論傷於何處,它將潛回原地休養,待傷好之後再次升騰,這時
皇上趁此蛇休養之時,傷他龍脈.斷他氣,吳三桂將兵敗而死。」
    康熙想了一遍自己當時迷迷糊糊放那一箭的前後經過,確實見到自己射出去的箭化
成了一條小金龍,他想到當時自己這一箭射出去,湯若望便跪在自己面前,說「天下太
平」,便問湯若望是何故。
    湯若望說:
    「皇上所射之箭威猛異常,非天子不能讓天穹色變,依臣之見此蛇十有八九中箭潛
於西山。」
    康熙聽湯若望說「此蛇十有八九中箭」,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立馬命小毛子、魏
東亭帶御前衛士去西山察看山溪溝裡是否有血水流出。
    小毛子與魏東亭領兵而去。
    康熙在大殿上走了兩圈,回到座上又問湯若望為何斷定此蛇就隱於西山,而天上就
有浮雲呢?
    湯若望道:
    「臣雖身為洋人,但對中國的地理風水玄學略通,此團雲終年懸浮於西山之頂。按
骨脈相傳之理,我推斷吳三桂的父母將葬於此地,臣數次去過西山,此真乃龍脈之地,
故這蛇將隱身於此。至於為何終年浮雲,按中國《葬書》論,天干地支不清,故有相克
之處,不能成王便出反王……」
    卻說小毛子與魏東亭帶著侍衛到了西山。
    松柏蒼翠,嬌嫩的松球朵像黃澄澄的小燈籠似的閃亮。每一根松針都各自獨立地閃
爍著紅裡透藍的色彩,魚鱗狀的綠色樹幹被點點陽光照耀得貝母般絢爛。松柏挺立著,
枝權互相緊緊偎依在一起,濃密的枝葉織成了一把巨大的華蓋;排列的樹桿彷彿是一支
處於戎備狀態的軍隊,靜候著衝擊,救援、保衛、俘獲敵人的命令。
    小毛子和魏東亭率領軍士尋遍了西山的溝溝塘塘,終於找到了一條雜草掩蓋的小溪,
溪水涓涓流淌鮮紅鮮紅,還伴有股腥臭味。
    這如血一樣的溪水一直流淌了數天才盡。
    小毛子與魏東亭立馬返回,如實稟奏了所看到的這一切。
    康熙聽後大駭,心想要不是有湯若望這個奇人在身邊.江山不就丟在了我手裡嗎?
    一天後,從雲南火速傳來消息,吳三桂果真就在那黑雲遮空蔽日的同一天同一時刻,
在雲南砍了朱國治的頭,吳三桂與廣東尚之信,廣西孫延齡,陝西王輔臣舉起反旗,並
建立國號為大周,自封為元帥。
    整個大清的南方江河色變,整個大清在顫抖。
    康熙記起湯若望的話自語道:「我是真命天子,吳三桂是反王終為我擒」。康熙頓
時信心百倍,他想既然有上天佑我,我一定能打敗這些反賊。
    康熙得知這些傳來的消息都與湯若望所說無二,便立即傳湯若望進見。
    湯若望大步走進來,康熙迎上前去,拉著他的手,道:
    「愛卿你快說說,吳三桂果真舉兵造反,關於那龍脈的事,我們該咋辦?」
    湯若望道:
    「吳三桂父母被李自成所殺,他就把父母密秘運往西山埋葬,無人知道他父母的所
葬之處,自然不能挖墳崛墓了。」湯若望說到這兒頓了頓又遭:「現在的辦法就只有鎮
死龍脈但北方就將不再出皇帝了。」
    康熙道:
    「那又該如何鎮龍脈呢?」
    湯若望道:
    「這很容易,在龍的四腿頭尾建上石塔就再也無法飛騰了。」
    康熙道:
    「朕讓你負責此工程如何?」
    湯若望道:
    「臣當為皇上效力。」
    湯若望領命而去,帶了京城數位地理風水先生親自踏了一遍西山。確定了龍脈的走
向,命民工日夜趕工,軍士搬磚運石,那石塔一天一天向上爬高。
    在雲南的吳三桂聽到康熙正在西山山頭大動土林建築石塔,鎮死他的龍脈,吳三桂
目瞪口呆。整日坐臥不寧,龍脈一破,皇位就不穩了。他沒想到康熙小皇帝會給他來這
一著。
    康熙破了吳三桂的龍脈的消息一傳出,軍心頓時渙散,這些跟著他造反的人,無非
是想將來也能撈到好處,見他龍脈一破,早晚被康熙所敗,自己又何必去送死呢?
    那些還在觀望中的將領,便按兵不動,原計劃投靠吳三桂,此時便打消了念頭。
    開弓那有回頭箭,無論成功與否也得拚死一搏了。吳三桂這時真希望有一個高人來
給他指點一下迷津。
    就在吳三桂焦頭爛額對勝利的信心全失之時,劉玄初進言道:
    「大帥,雲龍山上有一世外高人,叫無名道人,何不請他指點一二。」
    吳三桂急忙道:
    「為何還不快快請來。」
    劉玄初道:
    「大師,此等高人當親自拜訪方可。」
    吳三桂一想也覺如此,於是帶上侍衛,用轎子抬了劉玄初向雲龍山而去。
    此山壁立的山峰,簡直高聳到天上去了,從腳到頂,全是蒼黑的巖石,有些地方非
常突出,好像就要崩下一樣,有些地方,山凹了進去,如同裡面有很深的巖洞似的……
    北山山道狹窄陡峭不能乘馬,又不能坐轎,全靠順著石梯往上爬,劉玄初到山腳就
走不動了,只好留下。吳三桂由侍衛陪著,軍士在前開路。
    吳三桂那裡爬過山,走到半山腰就累得動不了啦,可一心想請這真人指點迷津的他,
還是表現得那麼虔誠,由侍衛架著他往上爬。快到山頂之時,已是傍晚時分。見路旁一
人,睡在兩塊堆起的石頭上。相距三四尺,高各一二尺。仰臥在上面。一塊石頭枕頭,
一塊石頭枕腳,身體僵直得像樹木一樣,橫架在空中,看著像是一座橋,可睡得很香,
鼾聲如雷。
    軍士正要把這人趕開,吳三桂見此人很是奇怪,凡人那有這等本事。仔細一看看不
出多大年齡,穿得破破爛爛,形容古怪,眉宇間自有一股道氣。
    吳三桂看著此人大概便是自己正要求見的人,便在旁邊的石頭上坐下,不許侍衛打
擾。
    這人足足睡了大半個時辰,天已完全黑了,才慢慢的醒來,睜開眼看著吳三桂道:
    「請問你便是吳大帥?」
    吳三桂說道:「在下正是吳某,請問仙道何以知曉。」
    這怪道人道;
    「吾友無名道人在一月以前出游時說有位姓吳的故友要來拜訪他,他讓我在此等候,
不想我竟睡了過去,請大帥見諒。」
    吳三桂一想自己沒有什麼道人朋友啊,他正在努力回憶著這道人從袖子裡掏出一只
蒼蠅伸在吳三桂面前,道:
    「這道友說吳大師一見這只蒼蠅便知?」
    吳三桂一下子就想起了,父母出殯之時有一道人求見,當時這道人在房間裡用筷子
夾了不少蒼蠅放進衣袖裡,走時又把蒼蠅給全放了,故此這道人說是故人,這西山龍脈
便是這道人所尋的。
    吳三桂忙道:
    「請問道長這位故友走時有何話帶給吳某,還請道長指點一二。」
    這怪道人哈哈一笑道:
    「貧道肚中正饑,話還得慢慢說。」
    吳三桂命人把所帶的酒食擺上,這怪道人大吃大喝完,把吳三桂帶到一邊,如此耳
語了一番。吳三桂聽後精神為之一振,他又找到了支柱和信念。
    吳三桂在雲龍山與這怪道人一夜長談,世人都不知這怪道人給吳三桂面授了何等機
宜,他精神振奮,讓各位將領感到驚訝!
    吳三桂從雲龍山回來後,讓人秘密找回一對八十多歲的老夫婦,他讓這對老人上座,
磕了三個響頭算是拜了爹娘,然後讓人把這對老人縊死,按怪道人的話葬在一口深井之
中,至於有何用處,只有吳三桂才知。
    卻說湯若望親自督工在距京城不遠的西山建了數座突兀石塔,便回城向康熙稟告大
工已成。
    康熙褒獎了湯若望幾句,見他督工十分辛苦,讓他回府好好休息,湯若望在起身謝
恩時,從懷裡掏出一塊磚雙手奉給康熙。
    「湯愛卿,此磚有可用?」
    康熙接過磚問。
    湯若望回稟道:
    「吳三桂現為大帥,早晚有一天會稱帝,在稱帝那一天,皇上親手把此磚塞進中塔
的氣孔,吳三桂將噴瀉而死。」
    康熙聽了湯若望的話,看著手中的磚有幾分狐疑,他對這些玄而又玄東西是真不敢
信又不敢不信,只要能治死吳三桂,江山早日寧靜,他寧肯信。
    康熙親手把這塊至關重要的磚藏了起來。
    「皇上,臣想問一件事,修築那團城演武廳是誰的主意?」
    湯若望問康熙。
    康熙道:
    「是朕本人的主意,那裡地勢寬闊,合適練兵。」
    湯若望道:
    「皇上真是洪福,那團城正建在龍頭,如沒有此城相鎮,天下百姓難免刀兵之災。」
    康熙聽了微微一笑不再多話。
    湯若望回到府上當晚吐血身亡,有人說湯若望所知甚多,但不知中國的一句「天機
不可洩」,他洩漏太多,故而早死。
    康熙念湯若望不但給他造了許多精良的大炮,一番玄而又玄的話帶給了他極大的信
心,他相信自己就是真命天子,誰人也不能撼動他的江山。同時,湯若望這些玄而玄莫
須有的事,大大打擊了吳三桂的信心,他從一起兵做出的就是垂死掙扎的一搏。隨著那
一座座白塔的立起,他的帝王夢就開始破滅。
    康熙感念湯若望這位洋人朋友的功勞,在庫銀空虛的情況下,他向康親王借了二萬
兩銀子,厚葬了湯若望。
 
    ------------------
  一鳴掃描,雪兒校對
上一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