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他們的船越過墨西哥灣，船航行得慢慢悠悠，十分舒適。 但突然天氣卻變壞了，船長把船駛向海岸。 晚上，他們的船在一個不知名的小港灣裏停了下來，第二天早飯前，本納特船長繼 續航行。 卡思來特太太在用午餐的時候才出來。平時她要麼在自己的艙房裏休息，要麼就由 人扶到甲板上，把腳擱在一張長椅上休息。 昨天他們在一起用餐時，卡思來特太太已很少說話。 今天午飯開得較早，餐桌上一片長時間的沉默，然後歐林娜開口問道：「你沒事嗎 ？我以前一直沒有留意，你的臉色有些蒼白。」 「親愛的，我很好。」卡思來特太太說道，「只不過不久前身上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的痛，但我不喜歡看大夫，討厭他們對我的病大驚小怪。」 「爸爸過去也總愛這樣說。」歐林娜回答道，「但如果真是疼痛，我想你還是該去 找一個好的專家看看。」 「我有些能幫助睡眠還能止痛的藥片，」卡思來特太太回答說，「我確實不需要別 的甚麼了。」她說得頗為自信，以致讓歐林娜感到自己的關心，好像是多餘的。 同時，她也不希望卡思來特太太生病，她知道爸爸對在遊艇上生病的人很惱火。這 也是為甚麼爸爸從來都主張歐林娜自己照顧自己，毋須要一個女伴陪伴的原因。 卡思來特太太卻是例外。 歐林娜比較遲才想起卡思來特太太已老了。 「大概得十分留意她在天氣不好時別滑倒或絆倒。」她想道。 第三天早上，她發現海面並不平靜，因此吃早飯時她沒有為獨自進餐而感到奇怪。 「卡思來特太太沒事吧？」她問船上的僕人。 「小姐，我剛往她艙房裏送過早飯，」那人用不標準的英語回答說，「但她說不餓 ，我想是因為她感到有些暈船。」 歐林娜唔了一聲。 她爸爸是對的。 如果卡思來特太太暈船的情形很嚴重，大家就得到港內避一避，等海面平靜後再繼 續航行。 歐林娜很有興趣看著船頭被擊碎的浪花。 不管天氣怎樣，歐林娜從不暈船。 用完早餐，歐林娜爬上駕駛台，和船長在一起。 「我擔心卡思來特太太病了。」她說道，「天氣如果再壞下去，恐怕我們得進港去 ，免得她難受。」 「我會這樣做的。」本納特船長回答道，「現在，我很想試驗一下你爸爸裝的新引 擎，看看它能不能對付惡劣的海上情況。」 歐林娜笑了。 「沒有比這更使爸爸高興的事了，但我認為現在海上的情況還不夠惡劣，我們還得 等一等，看看大西洋的氣候究竟如何。」 「這也是我高興的事，」本納特船長同意地說道，「只要船上沒有易嘔吐的人。」 歐林娜在駕駛台上一直待到午飯時分。 她想到她該去看看卡思來特太太。 但當她一走到船艙，卻碰上了照顧卡思來特太太的僕人，他告訴歐林娜說卡思來特 太太還在睡覺。 「現在你不用發愁，歐林娜小姐，」他說道，「我會好好照顧這位老太太的，她睡 得愈久，好得愈快。」 歐林娜用懷疑的眼光望著他。 「你給她吃了安眠藥嗎？」她問道。 「不是，小姐，她自己吃了止痛藥，她痛得很。」 「我真不該帶她來陪我。」歐林娜想。 但當時事情來得太匆忙，她只好把一切都託霍夫曼來辦，而霍夫曼是決不會允許她 不帶一個女傭人作陪伴的。 快到中午的時候，海面平靜了些。歐林娜打算再去看看卡思來特太太，但又聽說她 仍在睡覺。 於是，她又走到甲板上待著，和船長在一起也很愜意。 她爸爸選擇了這樣一副引擎實在精明，即使海上有多大的風暴這副引擎都不會慢下 來。 到歐林娜就寢的時候也沒有能夠去探視一下卡思來特太太，她想她一定是睡得很安 穩，因為船停泊的地方是一片峭壁，可防風暴，因此船的晃動很小。 翌日早上，當她醒過來時，詹姆士正走下艙來把擋住艙口的簾子拉開。 他看到她醒來，便悄悄地說：「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歐林娜小姐，你要鎮靜。 」 「出了甚麼事啦？」歐林娜問道。 「那位老太太睡過去了。」 「我不相信！」歐林娜驚叫起來。 「她沒有啥痛苦，臉上還帶著微笑，就像已知道天堂的門正為她開著那樣。」詹姆 士說。 他出去了以後，歐林娜猛然跳下床來，匆匆穿上睡袍，逕直奔向卡思來特太太的艙 房。 詹姆士已經把卡思來特太太的雙手交叉地放在她胸前，她的頭髮看來也由詹姆士梳 理過了。 卡思來特太太看起來似乎比她生前年輕。正如詹姆士所說那樣，她的嘴唇上留著笑 容，顯得很安詳。 歐林娜向她注目凝視了一會，然後跪在地上為她祈禱。 她懷著一種內疚感回到自己的艙房。 無論如何，在帶卡思來特太太上船之前，她應當問問她是不是能經得起這次航行的 折磨。 歐林娜的理智告訴自己，如果她要死的話，寧願死在大夫和護士不在場，沒有他們 慌成一團，沒有眾多親戚徘徊逗留在她身旁，並頻頻詢問她有沒有遺囑的情況下。 「我希望自己就這樣死去。」她想。 此時，她仍隱約地感到自己負有責任。 但船長卻是一座「中流砥柱」。 「你不必譴責自己，歐林娜小姐，」他說，「只能怪卡思來特太太在上船之前，沒 有告訴你她患有疼痛的病。」 「我們要不要折回去？」歐林娜略帶猶豫地問道。 由於卡思來特太太曾經是紐約大主教的妻子，她的死可能引起報界很大反應。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們會提出許多問題，例如老太太為甚麼會在社交活動頻繁的 日子裏，到一艘空遊艇中陪伴一位年輕女子。 歐林娜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肯定報紙會想盡方法把這事和克林特的事件聯在一起。 船長似乎猜透了她的心事，他說：「歐林娜小姐，既然霍夫曼先生主張你作一次長 時間的旅行，我想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卡思來特太太進行海葬。」 歐林娜詫異地望著他。 「你能這樣做嗎？」她停了一會兒問道。 「當然能。」船長回答說，「作為這艘船的船長，我有權埋葬任何死了的乘客，必 要時，也可以為乘客主持婚禮。我十分相信我們回到紐約時還會想念卡思來特太太的。 」 歐林娜覺得，對她來說，這已是最好的辦法了。但她卻不得不感到遺憾，因為參加 卡思來特太太葬禮的人太少了。 船長把船駛向海中心，直到看不見陸地，這時，海浪已經平息下來，太陽把一切都 裹在金色的迷霧之中。 卡思來特太太裹在白色的被單裏，遺體固定在粗帆布上。然後，由船長主持葬禮場 面，令人動容。遺體緩慢地滑入水中，水手集體致哀。葬禮進行得簡單而肅穆。 歐林娜想自己將來也要用這種方式來安葬，她不喜歡像她爸爸的葬禮那樣有壯觀的 遊行隊伍和隆重的儀式。 那次葬禮是在離農場僅約一英哩遠的小教堂中舉行的。父親華麗的靈柩放在由六匹 漂亮的駿馬拉著的車子上運往教堂，棺木上覆蓋著鮮花。 跟在後面走的，最前面是歐林娜，然後是伯爾納德．霍夫曼以及父親眾多的秘書和 經理，再後面便是莊園的男男女女了。其中有一個僕人牽著父親心愛的馬兒，父親的馬 靴則倒掛在馬鞍上。 教堂按照歐林娜的意思，在周圍放滿鮮花。教堂裏擠滿了從美國各地包括紐約來的 人，擠得簡直使人喘不過氣來。在教堂裏很難找到一個座位，教堂外面還聚集著眾多的 人，從開著的大門能聽到喪禮進行的情況，也聽到動人的輓歌。 這是為一個重要人物舉行的盛大的感人的葬禮。 歐林娜覺得她幾乎聽到了爸爸對這次大肆鋪張的葬禮的嘲笑。 卡思來特太太的遺體終於隱沒在海水之中。 歐林娜感到，如果爸爸能對葬禮有所選擇的話，他也會喜歡用這種方式來處理身後 事的。 葬禮結束後，引擎又重新開動了，歐林娜走下甲板，因為她覺得在自己的艙房內比 站在甲板上更顯得對死者尊重。 她躺在床上，想為卡思來特太太作一番祈禱。可悲的是，她雖然努力這樣做，但總 也不可能裝出對她的懷念。 卡思來特太太十分糊塗，任何人說的話她都記不清，她的生活就如同她本人那樣單 調乏味和令人厭煩。 歐林娜告訴自己，過去她該對她多關心些才是。 她心裏老惦記著剛才海葬的卡思來特太太，其他的事情都無心過問了。 ×××遊艇回航到大陸，現在已遠航到海灣的南部了。歐林娜感到這裏的天氣遠比 北部要熱，她想像墨西哥這些地帶比起其他地區要來得原始一些，人煙也稀少些。 她對這個地方的確知道得不多。她認為她應該在離開紐約之前，花些時間多讀些有 關墨西哥的書籍。現在回憶起來，她想起她爸爸從來沒有談過墨西哥的事，他只說等日 後有時間的話，去趟墨西哥城，去看看新近發現的金字塔和墓穴。 歐林娜清楚記得的一點是墨西哥通用的是西班牙文。 她還記得在學校曾學過西班牙人在一五○○年侵佔墨西哥的歷史，直到本世紀初， 西班牙人被趕跑後，墨西哥才成為一個共和國。 歐林娜好笑地告訴自己：「光憑這一點就該繼續認識墨西哥，當我親眼見到這個國 家時，我會發現更多的東西。」 他們開始進入一個港口，直到晚上才發現那是一個小港口。她知道那個叫薩達羅的 是個非常不起眼的小港口。 「我希望當地的土著是友善的，」本納特船長說，「否則的話，我們只好繼續航行 。」 「友善？」歐林娜驚奇地問，「他們憑甚麼不友善？」 「墨西哥有些地方的人對外來人仍懷有敵意，他們不歡迎來旅遊的人。」他回答道 。 「天哪！我真沒想到，」歐林娜叫了起來，「我以為美國人到處都是受歡迎的，尤 其是在窮困地方。」她的聲調裏略帶諷刺。 船長嚴肅地回答道：「我認為，錢並不總是像我們想的那樣人見人愛。我想我該去 打聽眼前是甚麼地方。上岸去吧，歐林娜小姐。」 歐林娜認為船長不該那麼嘮叨。 但第二天早上，當她聽到詹姆士對她說的話以後，便對昨天船長說的話不再奇怪了 。詹姆士說：「船長說，這裏的人誰要想坐我們的這艘船，只有先把身上的襯衣和腳上 的鞋子統統剝下賣了才成（１）。」 「萬能的金錢又顯神通了！」歐林娜說道，「我可高興了，我要去開發。」 「你不是一個人去吧，歐林娜小姐？」詹姆士問道。 「當然就是我自己。」歐林娜回答，「你知道，即使卡思來特太太還活著，我也會 這樣做。她會發現這裏太熱，而且肯定還會認為這裏的地太硬，她不能走。」 「那麼，你可別走得太遠。」詹姆士說，「不要和當地人談話呀，歐林娜小姐。」 歐林娜笑了。她到艙房裏取了一把太陽傘，然後沿著舷梯走下去，踏上了那個污穢 不堪且極待修理的碼頭。 一眼望去，薩達羅這地方就顯得很窮困。 房屋的油漆都已剝落，窗戶都裂開了。當她出現時，人們都盯著她，那些人都穿得 破破爛爛的。 她繼續往前走，從岸邊走進了比一個莊園還大的地方，大概是一個小市鎮。 奇怪的是，她在那些凋敝的房屋背後，竟看到了一幢宏偉而華麗的建築物，在陽光 照耀下閃著令人目炫的白色。 她在一個擺著水果和蔬菜的店前停了下來，用西班牙語向店老闆打聽，住在那幢建 築物裏的是甚麼人。 「那是政府大廈，小姐。」他只簡單的回答，沒有說別的話。 歐林娜想問為甚麼省長就可以住得那麼舒服，而他周圍的人卻明顯地需要援助。 當她看到一群孩子時，這點就很明顯了。他們光著腳，穿著破爛的衣服，有的身上 除了一件破布條的襯衣外，甚麼也沒有了。 但他們很可愛，這些印第安孩子都長著一對大眼睛，用乞求的眼光望著她。 她覺得他們就像一群小狗那樣在乞討可以充飢的東西。 她買了一些香蕉和熱帶水果，給三個小孩分了一些。 他們老是盯著她看，好像她是天外來客。 過了一會兒，一群孩子好像打從地底鑽出來一樣，聚集了一堆。 歐林娜覺得那群孩子比起紐約或倫敦貧民窟的孩子要規矩得多。他們沒有乞討，也 沒有把小手伸出來，只是站在那裏呆呆地望著她。她知道，不給每個小孩幾個水果是不 行的。 這下子，店主人可高興了。 當她給了他一些她認為是微不足道的錢而換來了相當數量的水果時，他很尊敬地向 她鞠躬。 這時來了一個稍大的女孩子，衣著也略好，手裏握著一張紙和一支筆，走到她面前 。 「小姐，」她用西班牙語說道，「請把你的名字寫給我。」 在紐約，歐林娜常遇到這種事情。歐林娜微笑著，從女孩手裏接過紙張，然後鋪在 放水果的桌上。 「小姐，請你把我的名字也寫下來。」 「甚麼名字？」 「瑪麗亞．特雷莎．阿拉蓓拉．洛佩斯。」 歐林娜笑了。 「小小的人兒，長長的名字。」她大聲說。 她把孩子的名字寫了下來，然後把自己的名字也寫上。 「謝謝你，小姐，謝謝你。」孩子喊道，並且行了一個屈膝禮。 歐林娜本來可以再往前走，但從店裏出來以後，她的後面便跟著那群孩子。 她用自己最準確的西班牙語告訴那群孩子，她已沒有水果了，但他們仍不肯離開她 。 她後悔不該給孩子水果，最後，她只好回到遊艇上。 她瞧著正在焦急地等待她歸來的船長說：「這真是一個奇特的地方。」 「你指哪方面？」 「唔，就是那幢引人注意的政府大廈，」歐林娜說道，「那幢房子肯定花了相當大 的一筆錢，但村子裏的房子卻破敗不堪。據我所看到的，這裏的居民穿的盡是破衣爛衫 。」 「真使人難以相信。」本納特船長說，「政府腐化，行政長官瀆職，只管自己享福 ，哪管百姓遭殃。」 「那就應當把他們統統撒掉！」歐林娜激動地說，「這些孩子不僅穿得破爛，而且 他們都瘦極了。」 「恐怕你在墨西哥能找得到很多這樣的地方，」船長回答道，「墨西哥人在某些方 面很機靈，但在另一些方面卻不文明。」 「當商人和礦產開發者們事業興旺的時候，印第安人卻遭受著迫害和奴役，就像從 西班牙的征服開始直到結束時期他們所遭受的那樣。」 「我相信爸爸如果來過這裏，也會為此而心煩意亂。」歐林娜說，「他厭惡殘忍的 行為，我現在仍記得在學校裏曾在書上讀過西班牙統治者有多麼殘忍。」 「這是真的，」本納特船長同意說，「我記得幾年前我來這裏的時候，還聽到過印 第安人如何受虐待的事，但他們還有不少人設法活了下來。」 ××午飯後，歐林娜坐在甲板遮陽篷下的陰涼處，這頂遮陽篷是他們進入港口時立 即搭成的。 她擱起雙腳，打開一本書，這本書是從她爸爸設在船上交誼室的書架上找到的。午 飯前她才注意到這竟是一本有關墨西哥的書，感到十分喜悅，正準備好好的讀一讀這本 書。 但她只看了兩三頁，船上的僕人就走過來。 「有甚麼事？」她問道。 「歐林娜小姐，有一個男人想和你談談。」 「談甚麼？」歐林娜問。 「他告訴我說急需你的幫助，小姐。」 「我猜他是問我要錢。」 她想起了早上發生的事，她將一些水果分給三個小孩，結果招徠了好幾十名小孩。 「告訴那人，說我正在休息。」她說，「如果他堅持要見我，你告訴他說我在薩達 羅待不長，我沒法子管這裏的事。」 僕人嘻嘻笑著。 「這不錯，小姐，」他說，「一個要飯的往往招徠一大幫！」 「正是這樣，」歐林娜同意說，「怎麼也得把他打發走。」 僕人走了，她繼續看書。 這本書很有趣，談的都是墨西哥的古代史。 整個下午她都在讀這本書。 僕人端上一杯酸橙汁，她喜歡喝酸橙汁甚於喝茶。此時她感到天氣變涼了。當僕人 把橙汁放在她身旁時，對她道：「哦，小姐，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那邊有幾個男人在 等著，想把他們的馬給你瞧。」 歐林娜奇怪地抬頭望著他，然後說：「我剛剛從這本書上讀到，西班牙人征服了墨 西哥以後，印第安人就再也不准騎馬了。」 「這對他們可能有點困難，他們要走動，除了光著腳丫子就沒有其他辦法啦。」 「是這樣。」歐林娜回答。 書上告訴她，後來這些馬都變野了，需要重新馴服。有關這點她沒跟僕人講。 因為馬匹無論在經濟上還是文化上都是重要的，所以一種新的職業產生並發展了。 在農莊裏一些人成了出色的馴馬人，他們是由於客觀環境的迫切需要才應運而生。 書上的這些資料雖然是針對著過去而言，但仍使得她想到那些人帶來的馬匹值得一 看。 也許，墨西哥的馬值得加入她爸爸在農場建立的馬群中去。 她立刻放下書本，一躍而起，隨著僕人走向遊艇的另一端。 碼頭上有四匹馬。每匹馬都由一名年輕人騎著，使她大為驚奇的是，那些人都比她 所預想的穿得要好。 她走下了舷梯。當看到那些馬時，她明白那些馬確是值得一看的。 那些馬和她以前看到過的不同。 騎馬的人滿口西班牙語，比起那店主和孩子們說的西班牙語要正統一些。 她設法讓自己用流利的西班牙語和他們交談。 他們問她能否騎一下他們的馬。 「我很高興騎一騎。」她微笑著說。 「現在——還是明天？」一個年輕人問道。 歐林娜略加思索，他們則靜候回答。 「我願意騎出這個村莊，走向你們國家的內陸看看。」 她做了一個手勢，他們顯然已領悟了。 「小姐，我們會讓你騎最好的馬。甚麼時候出發？」 她告訴他們說翌晨九點鐘，他們答應到時來找她。 由於她找不到適當的字眼來表達，便像演一齣啞劇似地向他們解釋，表示她不坐半 邊鞍，她要跨騎。她想他們一定弄懂了。 他們知道她將和他們一起騎馬後，顯得很愉快，向她致敬後就策馬離去。 本納特船長站在甲板上等她歸來。 「但願這些馬能讓你騎得安全。」他說。 「牠們對我似乎很馴服，」歐林娜回答說，「而且，你知道我是一位經驗豐富的騎 士呢！」 「我想的不是這一點。」本納特船長說，「據我查明，這個國家中的內陸部分還沒 有甚麼歷史記錄，所以你不能進入得太深。」 「我已經向那些年輕人提議到這個市鎮的外面去。」歐林娜回答說，「船長，很坦 白地說，我會喜歡這次旅行的。」 本納特船長聽得有趣，他說：「我想你很快便會厭煩這種像一尊佛像似地靜坐著不 動的生活，你真像你爸爸，要是他靜坐一天，他的難受勁兒就像過了三個月長假期似的 。」 「可不是嗎？」歐林娜回答說，「我多麼希望他現在能在這裏，我想他會對這個國 家感興趣，我覺得這個國家蘊含著一些神秘的事物。」 「如果你爸爸和我們在一起，我敢肯定他會發掘出以前從未被人發現過的一座金字 塔或一些珍寶。」船長說，「他有一種我們凡人所不具備的預感。」 「確是這樣。」歐林娜黯然地說，「他總是知道甚麼是缺乏的，然後下決心去補充 。」 船長笑了，他說：「我想念他，歐林娜小姐，我十分想念他。」 歐林娜還未回答，船長已悄悄走開了。她知道這是因為他不願意讓她覺察他的傷感 。 「為甚麼爸爸那麼早就死了呢？」她抬頭問天。上蒼當然沒有回答，她忽然感到她 對整個世界都懷有敵對和憤怒的情緒。 「為甚麼會有這樣的悲劇？為甚麼一個有用的人而且為美國的發展作出這麼大貢獻 的人，竟會死得這麼慘？」 她抱怨命運，她想懲罰那個製造了簡直是一場橫禍的傢伙，不僅是為了她自己，也 為了她父親曾經僱用的成千的人。 「這太不公平了！」她對著自己發火，「既錯誤又不公平，但我又能有甚麼法子呢 ！我面對的就是一個沒有正義的世界！」 她感到她的說話像是衝著上帝而來的，因為是他讓這件事件發生的，就如同是他讓 空中起霧，讓腳下結冰那樣無意義的現象發生。 她不再需要為父親的死而痛哭，她要採取某種方式來報復。 但她還不知道該怎樣去做。 她只知道從爸爸去世開始，一切都似乎是不對勁了。她很寂寞，加上因為有了克林 特這樣的人，更添心情壓抑，她也感到一種流言蜚語對她構成的威脅。如果爸爸在世， 這一切是可以應付的。 現在她就像一隻無舵的船，在暴風雨的海面上顛簸搖曳，她自己也不知道將飄向何 處，也不知道為甚麼要這樣。 她只知道她厭惡她居住的這個世界。 同樣地，她也討厭居住在這個世界的男人。 她重新拾起那本關於墨西哥的書，但已不想再讀它過去的歷史了。 西班牙人來了又走了，但人們仍被折磨，被屠殺。他們信奉的仁慈的上帝，並沒有 拯救他們。 甚麼是答案？ 她能相信甚麼或者不相信甚麼？ 當她就寢後，她躺在床上久久地睜著眼睛注視著黑暗，她知道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 感到有不少可憎恨的事物。 但卻沒有東西值得去愛。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 *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 Fiona 掃描, Lala 校正 * * http://www.angelibrary.com/index.html * ************************************************************ 轉載時請務必保留此信息！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