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大鬧法庭

    我絲毫不感到內疚。除了剛開始稍稍有些憂慮之外,我對我所做的事一點兒也不感
到內疚,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想知道這到底是為什麼。我甚至嘗試著分析其中的原
因。當我小的時候大人就告訴我,殺人是不對的,我也這樣相信,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剝
奪另一個人的生命,那是一種邪惡的事情。

    但是為什麼我並沒有不好的感覺呢?

    我想,儘管我表面上反對殺人,但是內心深處仍然覺得斯圖爾特該殺。可是我為什
麼要這樣想呢?怎麼能認為一個人對下屬傲慢無理就該以死亡來懲罰呢?這並非出於理
性的考慮,它只是一種本能的感覺,一種情感的反應。不管是因為菲利普頗具說服力的
解釋,還是我自己的理性判斷,總之我很快便使自己相信,我的所做所為是無可非議的。
也許這種行為是非法的,但它卻是合乎公正的,是正義之舉。

    這樣做究竟合法還是非法?

    這種概念對我適用嗎?

    我認為不適用。我想正如菲利普所說,我是被造物主為了一定的目的派到這個世界
上來的,我的平庸是一種福氣而不應該是痛苦;我的不為人知使我不必受世俗道德的約
束。菲利普不止一次地告訴我,我是一個平凡而普通的人,但同時又是一個特別的人,
因為平庸的本能賦予我一些周圍人遠遠無法獲得的權利和自由。

    我生來就是個恐怖主義者。

    對於平民而言的恐怖主義者。

    這是個很有吸引力的概念,菲利普曾經為此反覆思考過。

    他當天就把我帶去,介紹給了其他幾位同夥。我當時仍在發愣,有點兒不知所措,
任憑他跟我一起坐進了車裡,順著他指點的方向,驅車來到了奧蘭治的一家叫做丹尼的
咖啡館。其他人都已經集合在那裡了,他們在餐廳裡面,用兩張餐桌拼成了一大張。

    沒有任何一個服務員和顧客注意他們的舉動。我進來時,發現除了菲利普之外還有
8 個人,是清一色的男性。其中4 個人的年齡看上去跟我和菲利普差不多,大約20多歲,
另外3 個人估計30歲左右,還有一個老傢伙至少有65歲了。

    看著這些人,我忽然意識到究竟是什麼使我對菲利普印象如此深刻,是什麼使我覺
得他看起來很面熟。因為他跟我太相似了,這些人都跟我十分相似。當然這並不是指長
相方面,比如說大家長著同樣的鼻子或者同樣顏色的頭髮;我們在表情以及姿勢方面確
實有許多相似之處,一種很難界定的氣質將我們劃為了同類。我一眼就看出,我們中間
沒有少數民族,但這一點並不重要,我們之間的相似性遠比單純的種族關係深刻得多。

    最重要的是,我們都是被冷落的人。

    「這就是我向你們提起的那個人,」菲利普向他們介紹我說,「我一直在培養他,
他今天終於幹掉了他的上司,成為了我們中的一員。」

    由於緊張和難為情,我不由自主地低下頭,看著雙手。這時我才發現,在我指關節
的招皺及指甲縫裡滿是干了的血跡,我意識到我仍然身著小丑的服裝。

    他們都微笑著站起來,熱情洋溢地跟我握手祝賀。那位老人名叫巴斯特,以前是個
看門的。那4 位年輕人是約翰、詹姆斯、史蒂夫和湯姆。約翰和湯姆在與菲利普認識之
前都在連鎖店工作。詹姆斯曾經是報社的發行部經理。史蒂夫是一家臨時代理機構的職
員。比利和唐都在30歲左右,曾經是中層管理人員,比利在奧蘭治縣,唐曾在一家私人
投資公司工作。另一位30多歲的人名叫皮特,曾經是一個建築工人。

    這些就是恐怖組織全體成員。

    「請坐!」菲利普拉出一張椅子,看著我說,「你餓嗎?想吃點兒什麼?」

    我點點頭,挨著他坐下。我早就餓了,早飯和中飯我都沒吃,而所發生的一切……
我太激動了,胃口因此而特別地好。我發現自從我們進來之後,便沒有一位女招待注意
過我們。

    「別擔心,」菲利普好像知道我在想什麼似的,走到餐廳中間,停在一個正要去廚
房的又老又胖的女招待身邊,那個女招待差點兒撞到了他身上。她停下來看著他,一臉
奇怪的表情,「能為我們提供服務嗎?」菲利普一邊大聲說話,一邊指著我們的桌子,
那個服務員順著他的手指望去。

    「對不起,」她說,「我——」她突然止住,又說,「現在可以點菜了嗎?」

    「是的。」

    她跟隨菲利普來到我們桌前。菲利普點了餡餅和咖啡,我要了奶酪堡、洋蔥圈和一
大瓶可樂。其他人都吃過了,只要了一些飲料。

    我挨個兒打量著這些受冷落的夥伴們。顯然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我的大腦已經接
受了這一切,而感情卻滯後了一兩個節拍。我知道所發生的一切,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體
驗它。我發現自己在盯著約翰和湯姆,或者湯姆和約翰,我分不出他們兩個人。我努力
回憶,是否在辭去工作後在歐文大街上見到過他倆。

    我感覺到我跟他們比跟其他人更相似。

    我是否真的看到過他們?

    那個在便利店偷啤酒的人是不是他們中的一個?

    「好了,」菲利普笑著說,「我知道一切對你太陌生了。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我
可以向你詳細介紹。」

    我挨個地看著他們。我在這裡找不到冷漠、懷疑和鄙視一切的優越感,我看到的只
有同情和理解。他們都理解我所做的事情,理解我此刻的感覺。他們的表情都十分坦然。

    我感到他們一點兒不像恐怖分子。菲利普也許是最狂熱的,但他看上去也不夠兇狠,
不像是一名真正的恐怖主義者。他們就像一群假裝成恐怖分子的孩子在鬧著玩。

    我忽然想起來,雖然他們已經告訴我他們以前曾幹過什麼,但誰也沒說他們現在在
干什麼。我清了清嗓子,問道:「你們干什麼工作?都在一起嗎?」

    「工作?」巴斯特笑道,「我們不工作。我們恨那玩意兒。」

    「我們不需要工作,」史蒂夫說,「我們是恐怖分子。」

    「恐怖分子?那是什麼意思?你們都做些什麼?像一個社團一樣住在一起,還是隔
一周聚一次?」

    我注視著史蒂夫,但他立即轉身看著菲利普。所有的人都看著菲利普。

    「這不是某一項工作,」菲利普開始說話,「恐怖分子不是說我們干些什麼,而是
指我們是一些什麼樣的人。」

    其他人點頭表示同意,沒有人打斷他。

    「你問我們在干什麼,」菲利普繼續說,「我們在哪裡工作,這正是問題的所在。
許多人需要用工作來表明自己的身份,如果沒有了工作,他就等於沒有了身份。他們除
了工作以外什麼也不知道,需要從工作中獲得生活的目標和滿足感。但是我們可以想象,
一份秘書的工作能得到多少滿足感呢?只要有充足的時間,我們可以做任何凡是能夠想
象得到的任何事情!很多人不理解生活的意義,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活在世上,也不願意
去想它。但我們跟他們不同,我們不能像他們一樣操勞一生,忙碌到死。我們要生活!」

    我回憶起過去那些漫長的周末和枯燥的假期,我曾經一直是那些人中的一員。我看
了看我的夥伴們,我知道他們也跟我一樣。

    菲利普是對的。這是一個打破舊式格局的機會。雖然餐桌邊的每一個人看上去都既
善良又友好,但他們都曾經殺過人。

    人都殺了,還有什麼顧慮呢?還能有什麼忌諱呢?我們已經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
我們不受任何社會規範的約束。

    我向菲利普點點頭,表示贊成他那慷慨激昂的演說。

    他笑著繼續說,「我們比任何人都擁有更多的自由。許多人認為,他們的職務非常
重要,他們很在意自己的工作。他們真糊塗。例如有的售貨員生了孩子之後立即回到工
作崗位,因為她們覺得自己的工作如此重要,貢獻如此巨大,假如沒有了她們,地球將
停止轉動。可事實上他們只不過是大機器裡的一顆螺絲釘。如果他們辭職或者去世了,
立刻就會有人替換他們的位置,絲毫沒有任何區別。

    「這就是我們之所以感到幸福的原因。人們無視我們的存在,認為我們微不足道,
因而使我們有機會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我們到底子什麼呢?」我問道,「我是說作為恐怖分子,我們要做些什麼?」

    「想幹什麼就干什麼。」巴斯特說。

    「我們究竟想幹什麼呢?」

    所有的目光又一次轉向了菲利普。

    大家對他的信賴使他十分欣慰和自豪。他挺直了胸膛,身子稍稍傾斜著,胳膊肘撐
在桌子上,就像反對派領袖向部下發佈動員令一樣,表情神秘而又充滿激情地開始發言。
他說我們就像一群復仇天使,我們飽受那些名聲顯赫、健康聰明的大人物歧視和虐待,
我們懂得被冷落的滋味。正因為我們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我們所受到的壓迫、我們看到
的社會陰暗面,我們才清楚地知道自己應該干什麼。他說他已經想好了怎樣干,只要我
們有組織、有計劃,我們就會給社會帶來巨大的變化。

    大家就像市道會上的忠實信徒般熱情洋溢地點頭表示贊同,我也感覺到體內有一股
自豪感在升騰。但同時我又有些懷疑,難道我們的心中都有一個烏托邦式的理想?

    或者只是希望在我們的有生之年真正臍身於某個組織,成為它的一名成員?

    「我們真的是恐怖分子嗎?」我問道,「我們是不是也要從事殺人、搶劫、破壞、
綁架等恐怖行動?」

    菲利普激動地點點頭,「我們正是要從一點一滴做起,將我們的事業逐漸發展壯大
起來。雖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還不長,但我們已經破壞了一些國內知名度最高的公司或
商店,其中包括一家麥當勞餐廳。最初我們只想打擊那些壓迫我們的傢伙,讓那些極力
吹捧自己、貶低別人的所謂名人遭受一些損失;但是同時我又意識到,所謂恐怖組織只
不過是一支游擊隊,它只能將公眾的注意力集中到某件事情上。個別行為決不會帶來永
久性、待續性的變化,只能就某個具體問題引起公眾的注意。對於我們來說,恐怖分子
這個詞也許有點兒言過其實。我們還從來沒爆炸過任何建築或劫持過任何飛機。」他說
完笑了笑。

    「從來沒有嗎?」

    「我說過,我們會逐漸將我們的事業發展壯大,最後擴大為一場大規模的運動。」

    「我們究竟要達到什麼樣的目的呢?」

    菲利普十分滿足地笑著,坐到了椅子上,「我們將變成名人。」

    服務員送來了主菜和飲料,我狠吞虎嚥地吃了起來,人們的話題也從由我引起的討
論回到了日常瑣事上。

    菲利普表現出一副超脫的樣子,沒有參加大家的議論。我似乎覺得他比其別人更深
刻、更有思想。

    我很快吃完了奶酪堡。兩個服務員拉上了百葉窗。我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3 點
多了。

    我仍有一個問題不明白,我沒有提問,他們也沒有告訴我。

    我放下手中的叉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們是什麼人呢?我們生來就是這樣,
還是慢慢演變成現在這樣的?我們到底是一些什麼人?」我掃視了一圈,大家准也沒有
看我,表情卻顯得很不自然。

    「我們是與眾不同的人。」菲利普說。

    「可是我們究竟是什麼人?」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甚至連菲利普也顯得無所適從。

    「我們是一群被冷落的人。」巴斯特說。

    「我知道,」我說了一半又停了下來,看著他,不知道怎麼說才好,「我是說,你
怎麼會想到『被冷落』這個詞兒的,是誰告訴你的?」

    「我不知道。」他聳了聳肩。

    菲利普這時忽然明白了我的意思,「海廣他激動地說,」我們每個人都想到了這個
詞兒,難道不是嗎?我們大家都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它,這是個準確的表達。「

    「可我不明白它究竟指的是什麼,」我說,「它是否真的代表著什麼?如果僅僅是
巧合,就太令人奇怪了。」

    「就是說,我們天生如此,」菲利普說,「我們注定就是恐怖分子。」

    「是命運。」湯姆和約翰隨聲附和著。

    我對這樣的談話感到不舒服。我不覺得自己是被挑選來干一件事,也不覺得上帝為
了特別的目的而選中了我們十個人,我只是感覺到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在引導著我們,
一種意志在指揮我們行動。這種感覺使我煩躁不安。

    菲利普看了看表,「天不早了,我們大家上路吧!」說完掏出20塊錢扔在桌子上。

    「這些夠嗎?」我問。

    「沒有關係,即使不夠也不會有人注意。」菲利普笑了。

    我們在停車場分手,說好第二天早上在聖安那市法院大樓前見面。菲利普說他想破
壞美國司法系統,這次只是小試一番,以便知道是否奏效。

    菲利普原來打算和史蒂夫一起走,但是穿過馬路朝史蒂夫的豐田車走去時,他又突
然改變了主意,「你跟我們一起去好嗎?」

    「當然沒有問題。」我說。

    當然沒有問題。

    我已經在今天早上殺了人,又跟一群自稱是恐怖分子的陌生人在外面呆了一個下午,
我早已把自己當作他們中的一員了,並認為參加他們的活動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們7 點半去接你,行嗎?」菲利普說,「我們得先吃早飯。」

    「就這麼辦。」我點點頭。

    然後我就回家了。

    第二天早上,他們7 點一刻就來到了我家,全體在門外等候。我剛剛沖過澡,穿著
浴農打開了門。我很高興見到他們,昨天夜裡我整夜輾轉反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
產生懷疑,為什麼搖身一變就成了一名恐怖分子。然而當我看到他們時,所有的疑慮頓
時煙消雲散。我注定是他們中的一員,這就是原因。

    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加入過任何組織,我為發現了自己的同類而感到格外興奮,
在邀請他們進來時我高興得合不上嘴。8 個人全都擠進了我的小客廳裡。

    「好啊,」詹姆斯羨慕地說,「你這裡真不錯!」

    我順著他的目光掃視著這個房間。自從裝修以來,我還是第一次發現它的確不錯。

    我穿好衣服,梳理了頭髮,跟大家一起出發了。我們先去麥當勞吃了早餐,然後分
別乘坐三部車行動。我、詹姆斯和菲利普坐進了菲利普的道奇車。

    我們好像生來就認識一樣,大家都不把我當成新來的成員,我自己也不覺得陌生,
立即被同化了。和這些朋友們在一起,我感到非常自在。

    不,不只是朋友。

    我們是兄弟。

    9 點鐘才開庭,我們8 點半就到了,來早了一步。菲利普從他的車箱裡拿出一個很
大的帆布袋,我們問他是什麼,他微笑著,沒有告訴我們。大家跟著菲利普進了大樓,
來到了交通事故庭,在後面的被告和公眾席上就座。

    「我們準備干什麼廣詹姆斯問。

    「看我的眼色行事。」菲利普說。

    法庭裡又來了一些其他交通違規者及其家屬。書記員念了一串名字之後,一名法警
走進法庭,接著是尊敬的塞爾威法官大人。他宣佈開始審理第一個案件,於是一個警察
帶著一個流著駭人的長髮絡的黑人走了進來,那個黑人自稱是出租車司機,介紹完自己
就開始交代他違規轉彎的情形。

    接著是短暫的沉默。

    「塞爾威法官是個大傻瓜!」菲利普忽然大喊。

    法官及其他工作人員向這邊掃了一眼。法庭裡的觀眾坐得很分散,我們周圍只有我
們幾個人和一對西班牙夫婦。

    「你女兒是個婊子!」菲利普又喊了一聲,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我,又沖我擠擠眼,
慫恿我說,「說啊,快點兒說啊!」

    「他們會以藐視法庭罪把我們抓起來的。」我低聲說。

    「不會的,他們不會注意我們,」他又輕輕推了我一把,「快說吧!」

    深吸了一口氣後,我終於喊了出來:「去死吧!」

    「不許諠譁!」法官擊了一下錘子,宣佈道。然後示意法警來到我們前面的欄杆邊。

    「雜種!」

    「王八蛋!畜生!」

    巴斯特和湯姆喊道。

    法官再次敲擊木錘,法警往我們這個方向看了又看,那對西班牙夫婦則不停地側著
腦袋在我們周圍尋找,似乎想知道到底是誰在搗亂。

    「你媽是個婊子!」我吼道,隨後回頭向菲利普得意地笑了笑。我的感覺好極了。

    「王八蛋!」巴斯特又喊了起來。

    「吃屎去吧!」我使勁大叫著,和其他人一樣,聲音裡充滿了憤怒。以前我從不知
道是什麼東西在惹我生氣,現在才發現我已經可以憤怒了。我痛恨命運,痛恨這個世界,
痛恨每一個使我變成這樣的東西。長期以來的不滿與失望突然在此時此刻得以發洩出來。

    「我強姦你妹妹!」我大聲喊道。

    「你精神失常,你是畜生!」詹姆斯大叫。

    菲利普打開他的帆布袋,取出了幾盒雞蛋。

    我激動得放聲大笑起來。

    「快!」菲利普邊說邊將盒子放在椅子上。

    我們開始向法庭上扔雞蛋。有一只打中了法警的帽子,剛剛擊落了,接著又是一只
飛到他的禿頭上。法官在一陣雞蛋炮的轟擊下抱頭鼠竄,我拿起一個向他砸去,準確地
砸在他的胸口,黃色的蛋液在黑袍的襯托下閃閃發光。他只好匆匆宣佈休庭,狼狽不堪
地回到了辦公室。雞蛋很快便用完了,菲利普抓起了帆布袋,「好了,夥伴們,我們走!」

    「可是我們才剛剛開始啊。」史蒂夫不情願地說。

    「找們並沒有隱身術,」菲利普說,「我們只是被忽視和冷落,如果繼續呆下去,
我們都會被抓住的。該撤退了。」說著走出了審判庭,我們跟在他的後面。

    「婊子!」巴斯特邊走邊回過頭道。

    我聽到法警罵罵咧咧地關上了法庭的大門。

    我們都異常興奮,情緒高揚得就像要飄起來一樣。大家激動地聚在一起說笑,談論
剛剛發生的事情,重複著自己喜歡的詩句,把應該想到卻沒有想到的事都一股腦說了出
來。

    「太好了!」菲利普高興地說,「試想,如果我們砸的是一場很重要的審判會,它
必將引起所有媒體的關注,我們將會公開露面,新聞媒介還會對我們爭相報導。」

    「下一步呢?」我們推開玻璃門走出大樓時史蒂夫問道。

    菲利普笑了笑,雙臂搭在史蒂夫和詹姆斯的肩膀上,「別急,夥伴們!我們會設想
出其他方案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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