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兒在客廳內不安地踱步，試著想集中注意力思考。但自從查德吻了她以後，她的腦子 真是錯亂到極點。查德不但吻了她，還讓她暴露了對他的慾望。 那天下午，她大可掉頭就走，避開他的凝視和自己內心的騷動。但是現在，陪伴著她的 只有入夜後窗外的風聲，她無法躲開自己腦中不斷重播的影像。 她需要他。這是她不能否認的。她也意識到不能再胡鬧下去，不能再做沒把握的事。本 來她不信任的人是他，現在卻不能信任自己。假如她煽起了查德跟她之間的星星之火，她 可沒把握自己有足夠的意志力去撲滅那可能引燃的大火。他們之間如果發生關係的話，也 只是純粹的肉體關係；因為他們之間存在著太多的感情包袱、太多的不信任，以及太多的 傷害。 何況查德也清楚表明過，不喜歡她這一型的女人。他說得很明白，他的女人應該是溫柔 、可愛、順從、和平靜的，像韋曼娜那樣。 晶兒凝視著窗外無垠的黑暗。即使童年期的晶兒和曼娜也大不相同。曼娜一向就是那種 師長喜愛的乖寶寶，打扮得又乾淨又可愛，而且個性隨和，很少有其他意見。晶兒卻老惹 麻煩，常因扔紙團，爭吵、打架，而被老師罰站，衣冠總是不整。晶兒毫無耐心應付學校 裡可笑的規定。老師們曾開玩笑地說過，晶見不只一個人唱反調，而是要整個合唱團跟著 她唱！ 查德大部份的夜晚都是跟曼娜一起度過的，顯然這名金髮美女早已經贏得他的歡心。但 晶兒卻深自困擾。 她躺在沙發上，房內的空寂讓她覺醒，從裡到外，她是徹底的形單影隻。她在紐約沒有 交到任何知己，而在傑純鎮也沒有留下任何朋友。她有祖父就夠了。他是那麼地強壯、堅 定。她從來沒想到當祖父不在時，她會如此孤單。 查德曾宣稱他對老祖父的愛跟她一樣深，然而，他卻可以在曼娜的臂彎裡得到慰藉，而 不致於像她這麼孤獨。這實在不公平。 尤其令人火大的是，查德吻了她，表示需要她，結果卻跑到曼娜那兒去跟她親熱。晶兒 點起火苗，而享受到溫暖的則是曼娜。 卡車的關門聲讓晶兒嚇了一跳。查德回來了。她看了一下手錶，他今晚比較早歸，也許 他的溫柔鄉發生了什麼事故。她不了解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幸災樂禍的心態。 大門砰地一聲關上，他出現了，看起來像是準備大發雷霆似的。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他的聲音奇大無比，同時大步邁向小酒吧去。 「我怎麼不知道有人給我訂了上床時間。」她反駁道，看著他倒了一杯加冰塊的威士忌 。「既然你倒酒，順便給我倒一杯……不要冰塊。」也許一點酒精能使她放鬆身體，可以 麻痺她的腦子，好讓她入睡。 他倒了一小杯威士忌，送到她坐的地方給她，再挨著她緩緩落座。沙發有點擠，他的大 腿緊貼著她的。瞬時她覺得腹部發熱。她稍微挪開腿，被空氣中頓時升高的緊張氣氛弄得 很煩。以往她不知道這種刺激是什麼，現在她懂了，是性慾的興奮。問題是，接下來該怎 麼辦？她決定，最好的方法就是不予理會。 「累了嗎？」她問道，他臉上的皺紋，好像比今天早上要深些，下巴也冒出黑黑的鬍渣 子。她更想用手撫平那些粗糙的條紋，幫他做個臉部按摩。 「有一點。」他停頓一下。嘗了一口威士忌。「我回家時被開了張超速的罰單。」 「啊，你真倒霉。太遺憾了。」 他打趣地看著她：「妳的語調可一點也不遺憾，好像還幸災樂禍的。」 地無可否認笑道：「你一向喜歡開快車。」 「妳知道我開得有多快嗎？妳已經有很多年沒坐我的車了。」 他們相對會心一笑。晶兒知道他想起了上一次他們一起乘車的經驗。那時候她才十五歲 ，祖父堅持要她去參加一個學校辦的舞會。祖父很少如此勉強她做不樂意的事。查德則被 指定要負責開車送她進城。 「我開車是快了點。我是加足油門，而妳卻是腳底抹了油，隨時要逃。」 她露齒一笑。「我那時候警告過你。只要一停車，我就會拔腿，回頭往農場跑。」 「我也記得我警告過妳，讓我抓到的話，一定會痛打妳一頓。」 晶兒咯咯發笑：「還好你沒逮到我。」 他們少有如此溫馨的共同回憶，但年少的胡鬧、浪漫早已一去不回。 「我想有時候我可能讓人滿頭疼的。」她不情願地承認道。 「我不記得有哪一次妳不讓人頭痛的。」查德的笑聲愉悅而低沈：「妳的確使我的生活 變得多釆多姿。每天一早醒來，我就在猜，妳到底又為我安排了什麼惡作劇，而妳從來也 沒讓我失望過。」 晶兒笑著把雙腿收回來，蜷曲坐在沙發上。「假如爺爺知道我把糖漿倒進你衣櫥抽屜的 話，他一定不會饒我的。」她看了看查德，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你怎麼沒去告狀？ 不管我做了多少對不起你的胡鬧事，你都從未向爺爺提起，為什麼？」 他聳了下肩膀，又喝口酒：「我也不曉得，也許我有點欣賞妳的脾氣，也許我還讚賞妳 的鬼才––妳也真是難以捉摸。我說不定還是一個天生的被虐待狂。」 「我懷疑。」她大笑，又稍作鎮定地說：「不論如何，我還是該為過去某些荒唐的行徑 向你道歉的。」她頑皮地看了一下查德，笑著說下去：「但是我不會向你道歉的，因為那 時候我認為你是活該的。」 「我也高興妳沒有向我道歉，不然的話，那不是破壞妳搗蛋鬼的形象嗎？」 「說到這兒，我想我該上樓去睡覺了。要不要這個？」她把酒杯舉起來，裡面的酒她一 滴也未沾。她不需要酒了。經過這一席有趣的聊天，甜蜜的回憶，她感覺輕鬆多了。 「不用了，謝謝。我看我也該睡了。」他跟著她一起站起來，喝盡自己杯內的酒，然後 把兩人的杯子收回酒吧。 「別忘了明天一大早雞就要送來了。」他提醒她。 「我怎麼會忘記呢。我最討厭的就是雞。」地做了個鬼臉表示她的厭惡之情。 「妳慢慢會習慣的。」 「也許有道理。我討厭你，可是也漸漸習慣了。」她吃吃她笑。他也跟著放聲大笑，顯 然並不在意她的戲謔。 查德關了客廳的燈，兩人一起走上樓。 走到晶兒的臥房門口，她轉向他：「晚安，查德。」 「晚安，紅辣椒，祝妳有個甜美的夢。」他繼續上樓回自己房間，晶兒進入臥房，順手 把門關上。她搞不清楚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兩人已盡棄前嫌，相處愉快。 她雖然不了解是什麼原因促成這種改變，但她希望這種友好的關係能持續下去。 ◆ ◆ ◆ ◆ ◆ 「好可愛啊。」晶兒看著孵卵房滿地的小雞驚歎道。 查德看她彎下腰去，捧起一隻初孵的小雞，「不要太過投入啊，說不定哪天牠會變成某 人星期大餐的主菜哪。」 她點點頭，把小雞放回原位。她很早就認清了農場生活的原則。祖父就曾警告過她，不 要太偏愛某一隻動物，以免將來煩惱。 查德正在檢查孵卵機的燈光。昨天晚上的和諧氣氛一直持續到現在，的確緩和了兩人間 的對立狀態。這短暫的停火頗令人愉快，但也叫人怪不習慣的。 「那麼，下一步？」兩人一道走出孵卵房時，她問道。 「孵出來的小雞會留在那兒一個月，等毛長得豐滿了才放到雞舍去。」他解釋給她聽。 「我還以為大多數雞農都把雞關在小籠子裡養。」 「我們寧靜農場的雞不同。我們要用傳統的方法來飼養這些雞。妳祖父要這些雞在最自 然的環境中成長，能在土地上自由啄食和走動。不要小籠子，不要化學飼料，只有新鮮的 空氣，陽光和用各種天然的穀物來餵食。」查德愈說愈得意。「我已經跟包裝商和經銷商 連絡好了，一切都已就緒。」他說得太過投入，興奮地握住晶兒的兩隻手：「晶兒，這有 點賭博的味道，但是，據我看，這樣的投資一定會使寧靜農場發財，而且遠超過我們的想 像。」 「根據羅伯特先生給我的資料，寧靜農場已經很賺錢的了。」 他放開她的手，兩人併肩走回住處。「不錯，從帳面數字來看，寧靜農場好像還不錯， 但是大部分的資產，都投資在農場的機器設備和土地上。想要繼續經營寧靜農場的話，目 前的收入只是勉強可以打平而已。」走到穀倉時，他坐在一條欄杆上面休息片刻，晶兒也 把身子靠在他旁邊的柵欄上。「我真希望能使寧靜農場發展得更成功，更富裕，這樣就不 怕有人從我們手中奪走它。」 他情緒激昂地說了這番話，晶兒知道他在說話時，可能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用了「我們」 這個字眼。「這個農場對你來說有這麼重要？」 他良久沒有回答。他眺望遠方，顯然思緒也飄遠了。「我在農場出生。」他敘述著，聲 音中露出對過去悲凄的回憶。「那是一個座落於堪薩斯城外的小農場。我父親不是稱職的 農夫，但是他的運氣還不錯。他離開後，銀行的存款還夠維持農場的經營達兩年之久。不 幸的是，我母親情緒不穩定，沒法繼續做下去。她患了嚴重的憂鬱症。」他突然停頓，好 像是因為這回憶太痛苦了，無法繼續講下去。當他恢復敘述時，語調相當生硬，像在讀一 份很差的稿子。「十二歲那年，我們失去了農場。我不知道灌注了多少心血在那塊土地上 。父親走後，媽變得像個陌生人，唯一可靠的東西就是土地。我知道土地絕不會離開我， 絕不會背棄我。我們搬到靠近牲畜圍欄附近的一間破爛小公寓。從那時起，她乾脆一頭栽 進酒罈子裡，再也爬不出來了。」 晶兒把手放在他的手臂上，看到他平時絕少表現出來的悲傷，她的心正為這身世淒涼的 小男孩而落淚。 他強扮笑臉，像戴了一副面具，不願意外人洞悉他的痛苦、他的弱點。「慶幸的是，我 後來遇到了湯姆。」 「我爺爺？」她鸄訝地看著他，「我一直以為你是在這兒遇到爺爺的；你來找工作，我 祖父雇用了你。」 查德搖搖頭。「我在十三歲的時候遇到湯姆。那時候我常常在牲畜圍欄附近玩，聽農夫 們聊聊天，談莊稼的事。我就是在那裡遇到妳祖父。」 「他就是你昨天提到的那個人……就是那個你假想是自己父親的人？」看到他點頭同意 ，晶兒受到極大的震撼。祖父不僅在她的生命中佔著重要的地位，對查德來說，也是同等 重要。而她卻從未意識到這一點。 「以前妳祖父一個月只有一個週未會到鎮上去。老天，」他換了口氣，孩子氣地笑著。 「我只為那些週末而活著。湯姆有時帶我去吃牛排大餐，把我當作大人似地跟我講話…… 好像很看重我的樣子。他告訴我一切有關寧靜農場的事情，而我就夢想有一天能到這兒來 ，和湯姆一起共享這一切。」他臉紅了，好像為自己的坦誠感到不好意思。 晶兒沒說話，試著整理腦中的千頭萬緒。她現在比較能了解他對寧靜農場的執著，也不 再懷疑查德對她祖父的關心。但是她還是有不能釋懷的地方，對一個沒有父母的小女孩來 說，查德的介入，是否會多多少少影響到祖父對她的關愛？假如沒有查德，她不就可以百 分之百地享受祖父的疼愛嗎？而即使對查德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她還是氣他在祖父去世時 沒有盡全力跟她連絡。 不管怎麼樣，她無心在此時此地，這麼好的氣氛下，撩起那些不如意的情緒，而且她很 珍惜目前這種短暫的和平狀態。 「走吧，麗莎應該做好中飯了。」 他跳下了欄杆，兩人一起走回農舍。「這星期五晚上愛爾克俱樂部有一個舞會。」他說 道：「我會去，不知道妳是否也有興趣參加？」 這真是一個完全意外的邀約，也正是兩人重建友誼的契機。 「好啊。」想到能與他共舞，她心頭湧起一陣驚喜。 「有一件事，妳一定要答應我。」 「什麼事？」 「妳不可以跳車跑回農場喔。」 「我答應你。」晶兒笑開來，很意外自己會突然間這麼快樂。 ◆ ◆ ◆ ◆ ◆ 「快點啊，晶兒。再不快點舞會就要結束了。」查德對著樓上大叫。 「等一下，我馬上就下來了。」她答道。 查德看看手錶，然後拍了一下襯衫口袋。確定沒有忘記帶小記事本，裡面有為晶兒準備 的如意郎君候選人名單。他有自信。自己想出的計畫一定會成功的。任何在舞會上對晶兒 表示有意思的人，或任何她有興趣接近的人，都會列入名單。傑純鎮上一定有一個愛她、 也能包容她火爆脾氣的人。 「喂，晶兒。」他又對著樓上叫，等得有點不耐煩。距跟曼娜約定的時間，已經遲了十 分鐘。如果曼娜看到晶兒也在車上，一定會氣壞的。他並沒有跟她們兩人提到對方。查德 不希望聽到曼娜抱怨或鬧彆扭；至於晶兒，他想反正她也不會在乎的。 他又看了看錶，不耐地歎了口氣。她終於在樓梯口出現時，查德被她的艷麗懾住了。她 的穿著色彩斑斕，下樓時真像熱力四射的彩虹在移動。 她穿的是一件淺黃色的上衣，跟她過去兩天曬成棕色皮膚很搭配。從腰部起，她的洋裝 爆發成多彩的波紋––橘色、紅色、紫色，一直延伸到相當短的裙子下擺，停在膝蓋上好 幾吋的地方。腳上穿的則是鮮黃色的高跟鞋，強調雙腿的曲線。她看起來活潑、生動、有 朝氣，令人垂涎欲滴……查德感到下半身蠢蠢欲動，提醒他留意這種長久被忽視的需要。 「該走了。」他突然大聲說話。也沒等她，從桌上抓了車子鑰匙就往大門走去。 晶兒匆忙地跟在後面，頗遺憾他們今晚的約會一開始就不太順利。也許是她的穿著讓他 不高興。她穿的是有點大膽，非常有喜慶色彩。她整天都是這種心情，像小孩子期待生日 派對一樣興奮，她理所當然要穿套能表達心情的衣服。 「我應該穿壽衣的。」她一面試著趕上他，一面抱怨。 查德以為她會繼續嘮叨，沒想到她靜靜地坐進小卡車，一言不發。 他只開了一小段路就受不了兩人之間的沈默，他首先打破僵局道歉：「對不起，我剛才 對你說話大聲了點。」 「我抱歉讓你久等了。」她回道。 他笑了，「值得等。妳總是裝扮得很出色。」 「你自己也不差啊。」其實，他看起來很棒。黑色西裝褲，配上淺灰的襯衫，正好配他的 眼睛。他的模樣既世故又自信，在任何場所都很出色。只有在他的眼神深處，才會發覺到 他深藏不露的堅持和侵略性。這雙眼的主人清楚知道自己的目標，也會全力以赴達到目的。 晶兒覺得他倆還滿合得來的。要不是因為長久以來的敵意，他們很可能成為好朋友的。 她也感受到，他是少數幾個能在各方面與她匹配的人。 「你為什麼還不結婚呢？」她才想到這個問題，不小心就說溜了嘴。 他頗感意外地望了她一眼。他在心中推敲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可能是我還沒找到非 要不可的女人吧。」他不願意、也不能向她透露，其實他對感情的事總是沒有什麼信心。 他曾經失敗過很多次。 「你談過戀愛嗎？」 查德的笑容毫無幽默感。「跟據我個人的經驗，我認為愛情不是永恆的。有些人會突然 出走，有些人會乾脆放棄，有些人因故去世。人是無法永生的。但是土地就不一樣了，土 地能永遠存在。」 晶兒發覺他所說的，是他悲慘童年的結論。她自己在感情方面也挫折頻仍。祖父可說是 她生命中唯一活得最久的人。而他也走了。查德顯然不信任愛情。而晶兒卻渴望愛情降臨 。她需要有人跟她共享生活，在有陽光的日子中一起歡笑，在暴風雨的夜裡能讓她有安全 感。 儘管他們倆人之間仍有很多歧見，但現在她跟查德相處時，每次都能對查德本人有 進一步的了解。每一次，他都透露一些內心深處的想法，這跟她印象中的冷酷、鹵莽，投 機的查德有很大的距離。 「土地可是一個冰冷的床頭人。」她輕聲說道。 他咧嘴對她一笑，擋風板上的反光使他的眼睛看起來呈銀灰色。「找個溫暖的床伴，對 我是易如反掌的事。」 「我想也是。」她冷冷地回道。一想到他窩在別的女人床上，心中便湧起一陣不自在的 的醋意：「你知道嗎？有的女人還寧願跟條蛇同床共枕。」 他低聲輕笑，「我總算知道紅辣椒的最愛是何方神聖了。」 她的怒氣即刻消逝，她不想跟他吵，尤其是今晚。她要……奇怪的是她自己也不能確定 到底要什麼。 藉著車內微弱的燈光，仔細研究他的側影，不得不承認他外形上很有吸引力。濃密的黑 髮，英俊的相貌，他實在是一個出眾的男人。沒錯，她是被他的外表吸引住了。但是她覺 得除了外表以外，還有某種更深一層的，更難了解的原因，使她這麼喜歡他。而這也正是 令她煩惱的原因。 她一時興起，衝動地把手伸過去放在他的臂膀上。「謝謝你今天晚上邀請我。真高興又 能碰到些老朋友。你的舞技很好嗎？」 「我什麼都行。」 晶兒笑說：「你的首號專長是謙虛。」 「我是跟以前認識的一個小女孩學的。」他看著她，溫暖的眼神有如夏日和風吹拂。 晶兒回看他一眼。跟他跳舞會有什麼樣的感覺呢？在他強有力的臂彎裡，被緊抱的感覺 是什麼？兩人的心跳緊連在一起的感受又如何？她舔舔雙唇，突然覺得車內的氣氛有一種 奇怪的壓力，使得她口乾舌燥。「如果你還不知道的話，我告訴你，那個小女孩已經完全 長大了。」她回答。 「我注意到了。」他的臂彎在她手底下開始緊繃了起來。他將方向盤向右轉。 「你要開到哪兒去啊？我覺得愛爾克俱樂部該是左轉才對啊。」晶兒好奇地說道。 「沒錯，不過我要先去接曼娜。」 「曼娜？」聽到這個名字，她著實震驚。除了震驚之外，更夾雜一陣怒氣。他怎麼敢？ 他怎麼敢不事先告訴她晚上約的是曼娜，而她只是當電燈泡的。 車子開到了曼娜家時，晶兒真想馬上跳出去，直奔回農場。但她還是盡力抑制了這種衝 動，瞇著眼睛看查德從小路走向大門，曼娜開了門招呼他。曼娜穿了件廉價的、俗氣的粉 紅色洋裝。看著他們走過來，晶兒在心中盤算著。不，她不回農場，她不能讓這個自以為 了不起的帥哥，和那個俗氣的粉紅色女郎來左右她的行動。今晚，她要好好輕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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