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德親愛的，跳舞好嗎？」曼娜嗲聲嗲氣說著，挪近身子，用尖尖的食指在他的前臂 上畫著玩。 「我不太想跳舞。」查德回答道，同時把手臂移開。 她嘟著嘴，極為不悅：「我以為我們來這兒是要開心的，可不是像你現在這樣一直呆坐 下去，兇巴巴地瞪著眼。」 「我並沒有兇狠地瞪著誰。」他反駁道：「我只是不想跳舞。」 「大家鄱在跳舞啊！」她喊道：「除了我們，大家都玩的很開心。看看晶兒，她幾乎沒 有放過一支曲子。」 查德注視著舞池中的紅髮女郎，心裡發酸地打量她。不對，她有一支曲子沒跳。從他們 進了俱樂部的大門起，那些單身漢，就像蒼蠅看到蜜糖一樣，繞著晶兒轉。實在太噁心了 ，一堆大男人無聊地緊隨著一個紅髮潑婦團團轉，只因為她正好有一雙整個會場中最性感 的美腿、最美好的身段和最輕浮的笑容！她為什麼一定要那樣子跳舞呢？猛搖臀部，狂扭 腰身，還不時把頭髮甩到腦後好突顯她細白的頸子。 唱機裡的音樂剛停，查德就看到一個大男人趕緊替她把座椅備妥，另外三個大男人立即 衝到吧檯那兒去替她買喝的。這真像亂世佳人中的一幕，晶兒就像戲裡的郝思嘉，散發風 采，迷倒在場的崇拜者。 查德整個晚上都在注意舞會的動靜，尤其是把那些對晶兒表示特別好感的男士，一一記 錄在心上。經過他細心的觀察，在舞會中的這些人，沒有一個值得他在浪費時間的。他們 都像是沒有頭腦的綿羊，被她迷人的笑容、動人的活力，和五顏六色的裝扮給催眠了。對 晶兒來說，這些人都不是做好丈夫的料，她需要一個有毅力、有機智，能夠跟她互相較勁 ，旗鼓相當的老公。 晶兒需要的對象，必須強到可以應付她的弱點，而又能夠低聲下氣，欣賞她的優點。查 德終於明白，湯姆交給他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我真搞不懂，查德。假如你不想玩的話，又何苦要來呢？」曼娜的抱怨更強烈了。 「我倒是滿自得其樂的。」查德看看身邊的女人，再比比在舞池中舞動的晶兒，這好像 是先看到一隻普通的飛蛾，接著面對一隻充滿活力的花蝴蝶，當然被後者吸引住了。 「好吧，既然你不跟我跳舞，也許我該去找一個願意陪我跳舞的人。」曼娜的抱怨，已 經轉成孩子氣的急躁。 「這也許是個好主意。」查德回道。他不想做得太絕。他自己知道，這是他跟曼娜之間 最後一次約會了。他要的是……他馬上咬緊牙關，打斷思緒，拒絕再往下想。他的目光再 次投向那個滿場飛舞的紅髮女郎身上。 「喂，晶兒。為什麼下週末不願意陪我出去？」 晶兒抬頭望了一下跟她跳舞的英俊男士，笑容還滿可愛的。「唉，古比利，我倒奇怪你 怎麼會來約我。我記得在我去紐約以前，你都將我比為乾辣椒––說我脾氣火爆又乾瘦。」 「唉呀，那時候還小嘛，妳不會因此記恨吧？」比利抗議道。他英俊的臉急出了愁容。 「不會的，沒有任何事值得記恨的。」她喃喃自語。 「妳說什麼？」比利望著她好奇地問。 「沒事。」晶兒搖了搖頭，表示音樂太響了，不適合再談話。她仔細端詳眼前英俊、金 髮的舞伴。小時候，她一直都蠻喜歡古比利的。他有清秀的面貌，金黃的頭髮，每個人都 喜歡他，包括他自己在內。她應該覺得興奮才對，因為她兒時的偶像現在竟然哀求她，希 望能和她約會。可是她一點也不為所動。在整個舞會中，她心知肚明，只有一個人能動搖 她的心志，讓她心跳加速。 她瞄了查德一眼，發現他一個人在那兒，而他的粉紅色女伴正在跟傑純市的老銀行家李 哈維跳舞。晶兒以為這也許就是他一直瞪著大眼的原因，好像是在雞舍裡發現了狐狸一樣 。不管他開不開心，她望著比利笑笑，音樂接著也結束了。 「謝謝你這支舞。」他們離開舞池，朝著酒吧走去。 「晶兒，怎麼樣，妳還沒回答我呢？」比利一直追問，晶兒正抓了一瓶冰啤酒大口暢飲 。「妳到底要不要跟我出去玩？」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他的金髮，好像生怕那頭像 塑膠般的髮型會變了樣。 「不行。」晶兒很友善地笑著回答：「不過，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她眼神堅 定地看著他，讓對方知道她是不會改變決定的。 比利只好聳聳肩，無奈地走開了，顯然得再去找找看有誰能欣賞他的魅力。 晶兒找了張凳子坐下，品嘗著冰啤酒。不要喝得太猛，她提醒自己，已感覺到身體有點 發熱。是啤酒效應吧，這是第三瓶了。不管怎麼樣，這感覺還挺不錯的。 她向查德望過去。兩人的眼光越過眾人，糾纏在一起，她的呼吸快停止了。這種眼光交 會的時間，可能只有一瞬間，也可能是永恆的，因為周遭一切突然都停頓了。雖然兩個人 都原封不動地坐在原位，卻都試圖用目光拉近對方…… 情慾……她看到它在他的眼中燃燒，也點著她心中的熱情。她憶起了他們雙唇相對的情 形，還有手指在他裸露的胸脯上撫摸的感覺。由他的眼神中，晶兒可以看得出來，他也有 同感。眼波中的熾熱情慾交纏，散發出光和熱，她的手臂幾乎要冒出疙瘩了。 她轉開頭，截斷對望的電波，她再把啤酒瓶送到嘴邊時，才意識到自己的手在發抖。該 死，他不該在這裡賣弄臥房裡的性感眼神。要賣弄的話，也應該去找自己帶來的女伴才對。 「晶兒？」 她轉過去面對這個沒有信心、而且羞澀的聲音，看到一個瘦小，戴眼鏡的人站在她旁邊 ：「哇，麥瑞立，好久不見，我還以為你已經到別的地方去了。我本來以為你可能在華爾 街大展鴻圖的。」 「啊，那不會是我啦。」麥瑞立頗為靦腆，就像小時候一樣。他是個很認真的學生，也 是數學天才，或者該叫他科學怪人。他一直對晶兒很好，她也一直沒忘記這個事實。 唱機放出一首慢調舞曲，麥瑞立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想請……請妳跳……跳 支舞，好嗎？」 「沒問題。」晶兒爽快地答應，順手喝完了瓶中剩下的啤酒。從凳子上跳下來時，她的 腳步有點不穩，也許是耶最後一口啤酒發揮作用了。 她移步到他的臂彎裡，為了保持平衡，她比平常貼得更近。當兩人隨著音樂起舞時，她 察覺到他的臉又紅了，連耳尖都紅得像熟透的蕃茄。可憐的瑞立，以他這麼害羞的個性， 日子一定不好過的。 ，她的舞伴突然被拉開，嚇得晶兒大叫一聲，查德一臉兇相擋在他們中間。「我要交換舞 伴。」查德低聲說。 瑞立沒有反對就避開了，而由查德取代了他的位置。瑞立在跳舞時，環抱她的手臂好像 不知道怎麼放才好，畏畏縮縮的，而查德卻表現得信心十足。他把她摟得非常緊，緊密到 兩人之間的距離可用密不通風四個字來形容。他的手掌平攤在她背上，摩得她的皮膚漸漸 發熱。晶兒覺得頭暈，是啤酒的關係嗎？還是太靠近他了？她唯一能理解的是––希望音 樂永遠不要停。她想一直留在他的臂彎裡，留到大家都累了。離開了，剩下她和查德單獨 相處。 查德的心情也被弄得一團亂。他可以感覺到她的熱度，感覺到整個人被她的女人香籠罩 著。他一直在注意她的動靜，看著她對不同的人投懷送抱，他的血液直往上衝，一度使他 覺得自己快要雙眼失明或者失去理智。但是現在這樣擁著她，一切都改變了。腦子也不再 充血，吟唱著歡愉之歌，血液全在血管中狂奔。 「你說得沒錯。你果然是傑出的舞者。」她說道，聲音變得沙啞又低沈。 「我跟妳說過我什麼都行嘛。」他用手撫摸著她背上光滑的皮膚。 「你不是應該跟曼娜跳舞嗎？」她仰頭看他。「不請你的女伴跳舞會顯得太無禮嗎。」 「我很驚訝妳還有力氣跳舞––不斷當眾賣弄，丟人現眼是很累人的。」他的語調比平 常還嚴厲，他很會利用忿怒的情緒來達到他的目的。 「丟人現眼？」晶兒把眼瞇上，內心的怒火又旺了些，「你也許覺得丟臉，我卻認為很 好玩。」 「妳以為作弄人很好玩嗎？」他的話讓晶兒有些動容，「那個可憐又純潔的瑞立被妳作 弄得快崩潰了。」 「我並沒有作弄任何人。」 「掀起裙子來顯露性感的玉腿，刺激別人，不叫作弄，叫什麼？」 「你真的這麼想嗎？」她又抬頭看了看他，手指還在撫弄他頸後的頭髮。 「我當然是這麼想的，妳就是在作弄人。」 她笑著對他說：「我是說，你真的認為我的腿很性感嗎？」她還在玩弄也的頭髮，而且 愈玩愈順手。 「不要改變話題。」他斥道：「還有，拜託不要再扯我的頭髮。」他雙顎的肌肉今晚用 得有點過度，一再地打結。她又看到他下巴新長的一片青青的鬍鬚。「我們該走了。」 「回家？」她停住舞步，很訝異的望著他：「現在還早嘛。」 「妳已經快醉了，是走的時候了。」 「如果你要走的話，自己先走，我會找人送我回家的。」晶兒不服氣地瞪著他。「比利 會很樂意送我回農場的。」 「妳跟著我，我們一起回去。」曲子一完，查德就握緊她的手臂，把她帶出大門。 「那麼，曼娜怎麼辦？」晶兒先壓住了怒火，回去後一定要跟他算帳。對他使用這種高 壓的手段，非跟他吵翻天不可。 「哈維會送曼娜回去的。」他說道，手仍未放開，直到他們來到室外，接近小卡車時他 才把手鬆開。 原來他是為這件事光火。晶兒暗自推敲著。他根本無權把她拉出來，強迫她非離去不可 。她忿忿地看著他坐上駕駛座，發動了引擎。 回家路上，車內車外都很安靜。愈近農場，晶兒的肝火也就愈大。他以為他是誰？竟然 指責她在玩弄別人，而自己卻粗魯得像個野人。他憑什麼對她發號施令？ 直到進了房子，晶兒把她壓抑許久的怒氣全部放開來。她眼中的怒火就像是爐中的烈火 一般，威猛十足，直讓查德的血壓上升了不少。 「你憑什麼命令我，把我從舞會中拖出來？」 「總要有人來看管妳……妳一點也不懂事。」查德又快要腦充血了，「假如妳祖父今晚 在場的話，不抽妳幾鞭子才怪，看妳跟那些人瘋成一團的樣子。」 「我只是想好好玩一玩。」晶兒抗議道：「你要我滿臉癡笑，成天裝作害羞的樣子嗎？ 」她在屋內走來走去，模仿著曼娜那種嬌柔做作的走路模樣。走到查德面前，她停了下來 。故意上下眨著她長長的眼睫毛，伸手去摸他胸前的釦子，故意學著曼娜的口吻說：「查 德，親愛的，要不要我給你烤一個派？替你補襪子好嗎？」 「閉嘴，晶兒。」查德低聲警告她。 警告毫無效用。她用手勾住他的脖子。碰觸到他肩上緊張的肌肉。「噢，查德，我的蜜 糖，你太緊張了。讓我來幫你，抓抓你的背。你知道嗎，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討你的歡心， 滿足你的需要。」她又眨著眼，維妙維肖地模仿曼娜。 雖然怒意未減，查德仍忍不住咯咯地笑：「妳真是一個小狐狸精。」 晶兒搖擺著走開了，心中有一股不平之氣。「好，我是一個喜歡作弄人，又愛喝酒的狐 狸精。你要小心哦，查德，你的恭維我會銘記在心的。」她走到吧檯那兒給自己倒了一小 杯威士忌。 「喝了那麼多啤酒還不夠嗎？妳真的還要再喝啊？」他注意著她。燈光照在她頭上，使 她火紅的頭髮，閃爍著明亮的紅銅色澤。她很不服輸地凝視著查德，後者半闔上眼。於是 她仰首舉杯一乾而盡。 「妳是我見過最倔強的女人。為了讓我難堪，妳寧願糟蹋自己。」查德被她那波濤起伏 的怒潮搞得頭昏腦脹。「妳可能永遠也找不到能夠受得了妳的男人。妳真是太固執了。」 「好吧。完美先生，說夠了沒有？」晶兒把杯子猛地往檯上一擺，然後說：「又不是我 的女朋友跟別人回家，我未免太冤了。」 查德三步併二步就跑到她面前，直瞪著她：「妳這個笨蛋，妳真的以為我在乎誰送曼娜 回家嗎？」隨即低頭佔有了她的雙唇。他一直以為自己一整晚激動的情緒，是因為生晶兒 的氣。現在他必須承認，這根本是披上忿怒外衣的情慾，一種無法發洩的情慾。他品嚐著 她口內威士忌的香甜滋味，異常刺激興奮，怒意的面罩已不存在，剩下的是赤裸裸的慾望。 他呻吟出聲，把她拉向自己，緊緊貼在一起。這個又深又猛的吻，也證實了他們兩人先 前所有的心態。 查德已經失去了主張。如果目前的感覺是一種不理智的瘋狂的話，他倒不介意讓它一直 持續下去，變成一輩子的瘋狂。 他的手插入她如火燄般的秀髮中，很喜歡她的短髮磨擦到自己皮膚的感覺。他的手指慢 慢沿著她的背部往下滑，然後托捧著她的臀部，用力壓向自己，愈壓愈緊…… 晶兒快要失去知覺了。從雙唇被佔有開始，她就迷失了自己，整個夜晚，從一開始的賣 弄風情，滿場熱舞，以及後來的大發雷霆，這一切都只是序曲，現在沈靜在查德的懷中才 是她真正所嚮往的。 他的男性氣息、體溫籠罩住她，不斷向她侵襲，加深她的渴望。鬍渣子刺激著她的皮膚 。她的手指也找到了他襯衫上的釦子，一個一個地解開。解開了釦子，她等不及地把襯衫 往下拉，從他寬闊的肩膀上脫掉。襯衫掉落到地上，她盡情地來回撫摸他棕色的胸膛，結 實的肌肉在她的掌下跳動著。 他的手又從她的背都慢慢往上移，慢慢地……非常挑逗性的撫摸著，然後很自然地繞到 前面撫弄她的胸部，她也喘著氣承受這一切。她的嘴唇微張，仰起頭看著他，相信自己的 眼睛已經洩露了秘密––她需要他的愛。 查德細察她的眼神，看到了她的默許。他有自信，在這個時候，她一定不會拒絕他的。 噢，老天！他多麼想佔有她！晶兒的雙眸多麼柔情萬種，但電光石火間，湯姆的形象閃入 他的腦中。湯姆信任他，把晶兒託付給他照顧，但是在查德所做的承諾中，並投有包括跟 湯姆的孫女做愛這一項，罪惡感冷卻了他的熱情。在極端的痛苦掙扎後，他終於戰勝自己 的情慾。用一種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量，果斷地把晶兒推開，硬生生地轉過身去，以低沈 沙啞的聲音命令她：「去睡吧，晶兒。」 「查德？」她放在他背上的手暖和而溫柔，語調中充滿迷惘，顯然不明白出了什麼事。 「去睡！」他狂喊道。 生乎第一次，她乖乖地聽話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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