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聲尾】
【簡介】 仇恨也許是愛情的開端﹗ 自從九歲那年目睹父親陷入困境開槍自殺後﹐英國世界級模特兒黎黛安就下定決心復仇。她在 報上看到了罪魁禍首康瑞斯的報導﹐便知道行動的時機終於來臨﹗她了解﹐要接近仇家﹐得先 由他的兒子下手﹐於是她用天賦的美色做餡餅﹐未料自己也一路向情網飛撲…… 序幕 復仇標記 黎黛安 那聲槍響染紅了童年記憶 幸福就在硝煙中隨風飄逸 人生道路上豎起了復仇標記 成長只為了等待行動時機 莫非是色不迷人人自迷 我的倩影深深烙印在你眼底 可願為了我把這世界棄 等你點頭然後再讓你哭泣 “你是來這里幸災樂禍的嗎﹐康先生﹖”她父親的聲音很刺耳﹐“親眼看到被你迫 害的人走投無路﹐帶給你很大的樂趣吧﹖” 這兩個人進來的時候﹐她正躲在書房里睡覺。她是為了逃避蘭妮﹐以及蘭妮打算交 給她的家庭作業。她得了流行性腮腺炎﹐從寄宿學校被送回家。真是太不公平了﹐她心 想﹐在家里還得做功課。雖然已經覺得好一些了﹐可是還很不舒服。生病總得享受一些 優待吧﹗ 因此她躲在一個蘭妮絕對不會找到的地方﹖﹖父親的書房。在這晴朗的五月天﹐炎 熱的陽光穿透大玻璃窗照進來﹐暖暖的、懶懶的……然後她便睡著了。 但是沒有睡多久﹐父親憤怒的聲音便輕易地闖進她的夢境。在她九歲的生命中﹐極 少聽到一向彬彬有禮的父親用這麼憤怒的語氣說話。 “是你選擇的﹐哈先生。”答復父親激烈指控的男土﹐談話的聲音很輕﹐所以她幾 乎聽不清楚﹐不過還是感覺得出他說話的份量。 “你讓我有其它選擇嗎﹖”父親用明顯的譏諷語氣嘲笑那位男土。“你全部拿走了﹐ 不是嗎﹐康先生﹖我的事業、我的家、我的﹖﹖老天﹐你甚至連一點尊嚴都不留給我﹐ 你怎麼做得出來﹖天啊﹐像你這樣的人令我惡心﹗” 從窗簾後現身的想法原本就令她心虛﹐現在更是一閃即逝﹔父親討厭她偷聽別人談 話﹐無論有意或無意。而就她已經聽到的一點內容來看﹐如果她現在出現﹐恐怕情況會 更糟糕。雖然她才九歲﹐可是也聽得出來﹐這場對話非常重要。 查福莊園﹐她的家﹐她唯一熟悉的地方﹐難道要被奪走了嗎﹖要交給這位男土﹐這 個陌生人﹐這個她甚至還沒有看清楚的人﹖ 她試著從長長的紫紅色天鵝絨端慢的縫隙中看他一眼﹐可是又太害怕被發現﹐不敢 探出頭來。她對那位男士的全部印象只有他的體型和權威﹐一種似乎是從極度鎮定中散 發出來的氣質。 在那一刻﹐他往她躲的方向看過來﹐仿佛感到有人在偷窺。她立刻縮回屏住氣﹐恐 懼地等著他把她從藏身之處拉出去指責一番。此外﹐她用躲起來的方式逃避作業﹐父親 一定會氣急敗壞的﹐而他臉上失望的表情﹐會比蘭妮的責備更令人難以承受。 牆上掛著一只老爺鐘﹐秒針滴答她走著。沒人把她拉出去﹐於是她又慢慢地開始呼 吸。 答復父親指責的聲音仍然很緩和。“沒有人扭住你的手臂﹐哈先生。”這位男士平 靜地回答﹐“這完全是你自己造成的。” “噢﹐是的﹐當然是我造成的﹐”她父親冷冷地嘲弄著。“像你這種人﹐要陷害像 我這麼容易上當的傻瓜﹐實在太容易了。” “應該說﹐像你這麼貪婪的人﹐”他殘酷地更正道﹐“自己犯了錯誤卻怪罪其它的 人﹐其實你自己才是真正該責備的人。” 她感到很生氣。他怎麼敢用這種口氣對她親愛的父親說話﹖她想出去跟他一腳﹐命 令他向父親道歉﹐因為父親是世界上最聰明、最好的人。 在怒氣淹沒理智之前﹐哈先生對那位男士說﹐“我唯一犯的錯誤﹐便是以為我可以 信任你﹗”他嫌惡地說著﹐“滾出去﹐康先生。” 突然他的聲音非常微弱。“查福莊園還不是你的﹐至少在律師宣布之前還不是。現 在﹐請你滾吧……”他尖銳地重復著﹐“還有﹐把珍娜也一起帶走。” 珍娜﹖為什麼繼母要和這個可惡的男士一起走﹖父親不是很痛恨這個人嗎﹖ “我不要你的太太﹐哈先生。”那位男士沉重地告訴他﹕“從來沒想過。” “她達到目的了﹐不是嗎﹖”父親鄙視地說﹐“好吧﹐我也不會再要她了﹗” “那是你們兩個人之間的事﹐”那位男士無動於衷地說﹕“我感興趣的只是……” “我知道你來這里的目的﹐康先生﹐”她父親激烈地打斷他的話﹐“我告訴你﹐其 它東西你全部拿走﹖﹖這棟房子你還得等一等。每當你想到它是如何成為你的產業﹐大 概會感到無窮的樂趣﹗”接著是一陣開門的聲音。“我已經下了兩次逐客令了﹐如果還 沒效﹐我只好打電話叫警察﹐強迫你離開。你猜猜報紙會怎麼報導﹖” 這番不留情面的話﹐造成了好幾秒鐘的沉默。這場對話她有一半聽不懂﹐但是聽得 出父親非常生氣﹐因為他一再叫這位康先生立刻離開查福莊園。 “好吧﹐”最後那位男士讓步了﹐她聽見一陣腳步聲走向門口﹐顯然父親仍然把門 敞開著。“我建議我們再談一談﹐哈先生﹐等你比較冷靜的時候。” “而我建議﹐”她父親冷峻地回答﹐“以後你離我和我家遠一點﹗” 房門輕輕關上﹐那位男士離開了。隨著他的離去﹐書房里突然充滿不祥的氣氛﹐一 種似乎永無休止的寂靜。 她想跑出來抱住父親的脖子﹐告訴他那位康先生很可惡﹐她不要他來搶走查福莊園﹐ 絕不能讓那個可怕的人住在這里﹗ 可是如果她這麼做﹐就得從藏匿的地方出來﹐不打自招地表示剛□偷聽到他們的談 話。那麼﹐以父親管教的方式﹐一定會對她嘮叨不已。 不﹐她寧可在這里等﹐直到父親離開書房﹐再悄悄溜走。快到下午茶時間了﹐所以 應該不會等太久﹐而且她的肚子已經充滿期待地咕咕作響。每天這個時候﹐父親總是和 家人一起在小小的起居室喝茶。 現在她可以聽到書房里走動的腳步聲﹐知道父親坐在書桌前﹐打開又關上抽屜﹐似 乎在找東西﹐然後又陷入一片寂靜。好幾分鐘過去了﹐她的腿開始酸痛﹐因為她必須努 力坐直﹐以免被發現。 正當她覺得無論如何必須出來面對現實時﹐突然間﹐毫無預警地﹖﹖或許除了最小 的□嚓聲之外﹖﹖這片寂靜被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粉碎了。 有一會地她愣在原處無法動彈﹐然後驚訝轉為困惑。她太清楚這種聲音了﹐常在父 親的狩獵季中聽到。不過他老是提醒她﹐絕對不可以把裝滿子彈的槍放在屋子里﹐而且 在使用槍支之前﹐一定要確定安全栓已經扣好了。 因此她知道﹐毫無疑問他﹐幾秒鐘以前回蕩在室內的是槍聲。 走廊上響起一陣跑步聲﹐書房門被撞開﹐嘈雜的人聲充滿室內。 她認出蘭妮是其中之一﹐僕人希歐也是﹐還有管家郝爾太太。他們突然沖進來﹐又 忽然止步……或許父親會責備他們這樣不敲門就進來吧﹗ “上帝啊……”希歐斷斷續續地呻吟起來。 她奇怪為什麼蘭妮沒有責備他褻讀神詆﹐據她所知﹐如果平時她這麼說的話﹐蘭妮 一定會責備她的。蘭妮曾經是父親的奶媽﹐她總是將舊式的道德觀灌輸到下一代身上。 她的好奇心戰勝了心中的害怕﹐於是她再也忍不住﹐悄悄地從藏身的佛幕後面出來﹐ 走向父親的書桌。那兒似乎是大家注意的焦點﹐他們似乎太專心了﹐根本沒有看到她。 她一靠近書桌﹐臉上霎時失去血色﹐眼前的景象令她驚駭不已。那不可能是她的父 親﹗這場面太怪異、太恐怖了﹐幾乎看不出是一個人。還有血﹐天啊﹐到處都是血﹐到 處都是。架滿了淺藍色的襯衫和方格子花紋的夾克……今天早上她才看到父親穿在身上﹗ 她張嘴尖叫﹐卻發不出聲音﹐無聲的尖叫一直持續著…… ------------------ 熾天使書城
【第一章】 “我給好幾位新娘打扮過﹐”喬娜仔細地整一整黎黛安象牙色的面紗﹐她已經調整 了不下十幾次。“可是你看起來……看起來很……”這位婦人一時找不到適當的形容詞。 “很特別﹗”凱麗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她剛沖進房間﹐恰巧聽到她們後半截的對 話。 “特別美麗。”喬娜好不容易找到滿意的形容詞。“當然和禮服可能有點關系……” “大有關系。”黛安終於從薄薄的面紗後發出聲音﹐美麗的淚形珍珠從頭紗邊緣覆 蓋住額頭。“查理會很高興的。”她自信地說﹐一面緊緊挽住喬娜的手臂。 “他最好很高興﹗”喬娜斷然地說﹐一面急躁地繼續整理黛安的頭紗。她想把閃著 薄光的頭紗整理得盡善盡美。黛安的金發在頭紗內閃耀著黃金般的光澤﹐“為了今天的 典禮﹐我已經緊張了好幾天﹗” “你最好快一點﹐黛安﹐”凱麗好心地提醒﹐“趁查理還沒有急壞前出場﹗” “讓他等﹗”喬娜心情愉快地說﹐“他只給我一星期的時間﹐現在換我整整他了。” 黛安露出贊許的苦笑﹐她穿著象牙色的綢緞婚紗禮服﹐細小的淚形珍珠是她身上唯 一的裝飾品﹐配上長到腰部的頭紗。禮服的線條很簡單﹐服貼地烘托出她完美的胸部和 纖細的腰﹐還有曲線柔和的臀部﹐這實在是一件樣式簡單卻出色的禮服。 “噢﹐我差點忘記告訴你﹗”凱麗穿著閃閃發亮的金色禮服﹐快步走向她。“那位 神秘的客人終於到了﹐”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告訴黛安﹐“就是康瑞斯﹗”她口氣很得意﹐ 仿佛認為﹐這個人的名字必然會引起震撼。 但黛安的臉頓時變白﹐眼前充滿可怕的回憶﹐她突然覺得耳邊嗡嗡作響。 “他是康克理的父親﹐”凱麗沒有聽見黛安回答﹐便進一步強調。“你忘了康克理 是誰嗎﹖”仍然沒有回音﹐“就是那個天天送你紅玫瑰、令人討厭的人。” 黛安困難地嚥一口氣﹐努力控制住自己。突如其來的消息﹐這太令人吃驚了。她知 道總有一天必須面對這個人﹐但希望是在自己事先預知的情況下﹐而不是在這種情況下﹐ 也不是在今天。她甚至不知道他來了﹐因為像這麼重要的客人﹐查理應該會通知她才對。 然而﹐康瑞斯可以在最後一分鐘安排自己參加﹐他是那種一旦決定要什麼﹐便篤定可以 得到的人。讓自己受邀參加今天的婚紗展示會﹐對他而言是輕而易舉的事。 凱麗一副洩氣的樣子﹐因為黛安絲毫沒有反應。“黛安。” “你能不能不要再耽誤時間了﹖”喬娜沒好氣地打斷她的話。“我幾乎可以看見查 理暴跳如雷的樣子﹐如果黛安遲到的話﹐天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不准模特兒故意遲到﹐”黛安澀澀地回答﹐現在她的感情已經完全穩定了。康 瑞斯只不過是一個人﹐像其它人一樣﹐驕傲的甲偕弦歡ㄓ蟹煜叮□□訓啦荒艽又姓頁□ 他的弱點嗎﹖再說﹐他又不能對她怎麼樣﹐他所做的任何事都傷害不了她…… “每一個人都會為她哭泣。”喬娜篤定地說﹐哪怕像她這麼挑剔、頑固的人﹐都被 面前這位細致完善的新娘打動了。 黛安朝她一笑﹐驕傲地踏出房間﹐准備將自己呈現在大家面前。大廳中充滿期待的 竊竊私語聲﹐當樂聲響起﹐她以專業的步伐踏上展示台﹐完全按照查理教她的方式走路。 她慢慢地走著﹐幾乎沒有注意到贊賞的聲音。展示場鴉雀無聲﹐就連興奮的查理﹐ 也被震住了。在這次的巴黎時裝展中﹐黛安花了整整一星期為查理策划的“婚紗集錦” 做展示﹐因為她最適合穿上聖潔的結婚禮服。 一切是從四年前開始的﹐當她第一次踏上伸展台﹐她的經紀人想出了一個噱頭﹕仙 女黛安。但是當她步下伸展台﹐同事和觀眾卻都只稱她仙女。這個暱稱代表她事業的成 功﹐她的榮耀和身為出色設計師的查理不相上下。這套結婚禮服是本周展示的最後一套 禮服﹐代表她﹐顯然也代表查理最出色的表現。 從觀眾睜大眼睛出神地注視她的表情﹐看得出一切已引起熱烈的回響。 但在這一刻﹐黛安卻只對一個人的反應感興趣﹐那個人坐在最後一排正中央的位置﹐ 一邊坐著美麗的紅發女郎﹐另一邊坐著可愛的金發女郎。不久以前﹐那張椅子還是空的。 在展示進行當中﹐當模特兒一個接一個回到後台迅速更衣時﹐都對這種反常的情形 大驚小怪﹐因為在巴黎時裝展中﹐從來沒見過一張座位這樣空著。它一直空在那兒﹐在 走道的最後一排﹐從整體來看顯得格外醒目。 根據凱麗的形容﹐現在那張位子已經有人了﹐坐在位子上的男士十分魁梧﹐比周圍 的人都要壯碩。 那就是康瑞斯﹐或者只稱他“康先生”就可以了﹐一般人都這樣稱呼他﹐說他像一 只猛禽﹖﹖多麼貼切的形容。 只有黛安知道﹐今天她是那雙□起的銀灰色眼睛注視的焦點﹐那並不是贊賞﹐而是 冷酷和批評﹐那有如雕刻般的臉流露出輕蔑之意。 她戴的面紗像一層薄薄的防護罩﹐她可以望出去﹐別人卻望不進來﹐包括那個銀灰 色眼睛的魔鬼。這個人出其不意地出現之後﹐她的確需要這層面紗來減輕壓力。當然她 知道他來此的目的﹐也知道這一刻遲早會來臨。 她曾經看過一些他的照片﹐都不很逼真﹐無法看出他渾身散發的力量﹐但此刻他坐 在那里﹐卻散發出穩定和無所不知的氣質。他雖然身穿手工制的淺色西裝﹐運動家般的 體格卻沒有顯得馴服一點﹐象征著文明的服飾﹐只是穿在一個按照自己的規則行事、從 不聽命於人的男人身上。 一頭黑色微卷的頭發修剪得很整齊﹐黑色的眉毛傲慢地橫在那雙□起來的銀灰色眼 睛上﹐深褐色的皮膚使那雙眼睛顯得份外明亮。他的鼻子像是曾經被人打斷過﹐或許是 被眾多的敵人之一打的﹔黛安注意到他鼻梁中間隆起一塊﹐就像老鷹一般﹐毫無疑問地﹐ 更適合康瑞斯的名聲。他的嘴唇很薄﹐臉上沒有笑容﹐下巴則呈方形。當他的頭往後仰 的時候﹐帶有挑戰的意味。一只獵鷹﹐毫無疑問。 但是她並不打算成為他下一個獵物﹗ 她在伸展台的盡頭暫停一會兒﹐讓觀眾仔細欣賞。這時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然後她慢慢地以修長的銀色指尖﹐撩起蒙在臉上的面紗。 正如查理所預測的一樣﹐熱烈的掌聲響遍整個會場﹐大家對於一位美麗的年輕女郎﹐ 穿著高貴簡單的婚紗禮服感動不已﹐有幾個婦人甚至當場哭泣起來。 黛安注意到康瑞斯仍然沒有笑容﹐他沒有顯出任何情緒﹐盡管他的眼睛里流露出催 眠般的眼神。 黛安一點都不如外表般高傲﹐對於“英國玫瑰”般的美麗也不存幻想。總之﹐最近 四年來﹐她的臉蛋和身材便是她的資產﹐通過攝影師及設計師﹐使她認清一個事實﹖﹖ 她受歡迎的時間將視她的美麗能維持多久而定。 她的金發自然地飄動著﹐直到腰際﹐使那張臉顯得格外可愛。碧綠中閃著金色斑點 的眼睛﹐被濃密的睫毛環繞著﹐她的鼻子短而直﹐嘴唇豐滿而性感﹐下巴小而尖﹐皮膚 像木蘭花一樣白哲。她具有一種近乎早期拉斐爾繪畫風格的美麗﹐一種不尋常的美﹐使 她有許多機會走上伸展台﹐成為攝影沙龍的模特兒。 但是她帶給康瑞斯的全部印象﹐可能只是一塊尚未雕鑿的原木而已。 那雙銀灰色的眼睛仍然冷酷而缺乏感情﹐這時她已經走到T型伸展台的一端﹐然後 再走到另一端﹐充份展示了整套結婚禮服飄逸的線條﹐她的金發在象牙色頭紗里閃閃發 光。 黛安盡量使自己的臉孔顯得如夢幻般遙遠﹐這是查理要求的。她的手掌合在一起﹐ 如同祈禱一般﹐象牙白的衣袖長達中指指節﹐看起來就像一位高貴、聖潔的新娘。 寂靜的氣氛打破了﹐觀眾席上開始有幾位女士興奮地交頭接耳﹐她們都被這莊嚴的 美麗征服了。 黛安知道她的從容已經消失﹐因為坐在康瑞斯左邊的紅發美女正小聲地對他說話﹐ 藍色的眼睛卻注視著她。 紅發美女從展示會一開始便坐在那兒﹐當她和康瑞斯說話時﹐修長的手指按住他的 手臂﹐顯示兩人的關系已經很親密。 黛安這才注意到康瑞斯不是一個人來參觀。 這原本應該跟她毫無關系才對﹐畢竟﹐康瑞斯打從十年前離婚起﹐就和一大堆女人 牽扯不清﹐這一位紅發美女也不例外。不過﹐黛安也不清楚康瑞斯真實的私生活到底如 何。 她在如雷般的掌聲中走完伸展台﹐同時往那位紅發女郎那邊看了一眼。她不像黛安 最初以為的那麼年輕﹐看起來大約將近四十歲﹐和康瑞斯本人的歲數非常接近﹐不過高 明的化妝使她顯得年輕多了。黛安一眼認出她穿的是名家設計的衣服﹐顯然也屬於上流 社會﹐不過就算這麼美麗的女人﹐也只能吸引康瑞斯一半的注意力而已﹐另外一半則盯 在黛安的身上。 黛安的嘴角微微扭曲起來﹐無法克制地流露出一絲輕蔑。無論剛□她的信心是不是 動搖過﹐當那雙銀灰色的眼睛始終盯在她身上時﹐那種信心動搖的感覺便立刻消失了。 因為無論那位美麗的紅發女郎在他生命中占有什麼地位﹐都不能完全把他的注意力從她 身上移開﹗ 她一回到更衣室﹐喬娜和其它模特兒的祝賀便立刻湧來﹐使她置身夢中。她脫掉結 婚禮服﹐露出和皮膚同色的內衣﹐她的身材沒穿禮服時比穿上更顯得動人﹐修長纖瘦的 雙腿﹐每一個動作都自然而優雅。喬娜小心地為她摘下頭紗時﹐金發終於露了出來。 這時黛安的注意力被桌上的一束玫瑰吸引住了﹐那是克理今天在展示會開始前半小 時送來的。附在花束上的信封尚未拆開﹐不過她並不急著看信封里的卡片﹐因為里面的 內容大概和一星期以來的其它卡片相同﹐只有簡單的三個字“嫁給我”。 克理知道他的父親也在巴黎嗎﹖ 她很快地換上罩飽﹐向那束玫瑰走去。為了遮掩近乎赤裸的身體﹐她謹慎地緊緊腰 帶。她從小小的白色信封里抽出卡片﹐仍然是同樣的三個字﹐但是底下附加了幾個字﹕ “康先生來了。” 他們都知道康先生是指他父親﹐如果剛□她抽空看一下卡片﹐至少會有一點心理准 備。康瑞斯可能知道她和克理交往的情形﹐所以今晚他出現在會場顯然不是巧合。 “參加酒會嗎﹖”凱麗出現在她身邊﹐大膽地想看她手中捏皺的卡片。人群依然在 她們背後喧嘩﹐大家都為今晚的圓滿演出而松了一口氣﹐一星期的辛苦工作終於結束了。 黛安對她搖搖頭﹐半帶歉意地微笑著﹐不過凱麗也只是問問而已﹐她們都知道黛安 不能和其它人一起參加閉幕酒會。 “我早就料到了﹐”凱麗聳聳肩說﹐“回旅館吧﹐”她提議道﹐“睡一個好覺。明 天早上再搭第一班飛機回英格蘭。” 黛安笑了﹐因為凱麗說的完全正確﹐那正是她未來十二小時的計划。她的笑容純真﹐ 顯出她實際的年齡有多年輕﹐但厚厚的化妝品使她看起來大了幾歲﹐而且世故得多了。 “我這麼容易被看穿嗎﹖”她搖著頭問。 “我不該操心這個的﹐”凱麗無所謂地聳肩﹐“你這麼做﹐可以替仙女的形像增添 幾分神秘感。” 這句話倒有幾分真實﹐一切只是為了形像﹐一個她經營了好幾年的形像而已。但是 真正的原因﹐是她對於社交並木十分感興趣。她靠當模特兒維持生活﹕但並不意味著她 得整天工作。 因此她努力工作﹐交待的任務也都及時完成﹐絕不對一起工作的人員耍大牌﹐或是 鬧情緒、發脾氣﹐同時又保持私生活的隱秘。做到這些其實並不難﹐她不像其它同事一 樣﹐經常到俱樂部或餐廳﹐因此報紙也就沒有可供街談巷議的資料。人們很少把這個在 當地超級市場購物、在公園中散步的年輕女人﹐和報紙上知名的模特兒聯想在一起。或 許是因為她瀑布般的金發束在頸後﹐不然就簡單地編成辮子﹐臉上沒有化妝﹐看起來接 近她的實際年齡﹕二十一歲﹐而不像個美麗的模特兒。 “一夜好睡﹐是非常好的主意。”她對凱麗笑一笑。從上周忙到現在﹐她已經疲憊 不堪﹐而康瑞斯坐在觀眾席上﹐更令她神經緊張得超過她所願意承認的程度。 離開會場之前﹐她去找查理﹐她知道這時查理正被人潮包圍﹐那些人會向他恭賀展 出成功。查理喜歡這些諂媚的程度﹐不下於最初投入這場服裝展的心情。 不過當她看清查理正在和誰說話時﹐幾乎立刻掉頭離開﹐因為對方正是康瑞斯。 她直覺地想在對方發現之前逃走﹐以保護自己。她以懦弱的心情下定決心。 “晦﹐黛安﹗”查理看到她了﹐熱情地向她打招呼﹐一面伸手將她拉到身邊﹐手臂 環抱著她的肩膀。他比黛安高幾英寸﹐“我正談到你呢。”他得意地告訴她。 她比較了一下眼前的兩個男人﹐不禁瑟縮了一下。他們兩個年紀相當﹐但是查理高 而修長、金發﹐充滿一種神經質的活力﹐顯然這種活力使他一刻都靜不下來。他說話時﹐ 雙手不停地揮動著﹐而不說話時﹐雙手便插在腰際﹔另一個男人則相反﹐他渾身的色調 都很暗﹐比查理的個子還高﹐身體很結實﹐給人毫無贅肉的印象。他的冷靜散發出一股 權威﹐而不僅是單純的力量而已。 黛安冷冷地看他一眼﹐然後轉向查理﹐他的臉頰仍然興奮得發紅。“哦﹐是嗎﹖” 她沙啞地問。 “不完全是談你﹐”另外那個男人回答。黛安一聽到他的聲音﹐胃部就非常難受。 “我們正在討論你展示的結婚禮服。” 她立刻蹙著眉轉向查理﹐“結婚禮服﹖” “是的﹐”查理証實道﹐不過看起來有點迷惑。“我們談到你對禮服的興趣……” “我要買下來。”康瑞斯簡單明了地說﹐毫不懷疑那件禮服是否會是他的。 黛安迷惑的藍眸仍然注視著他﹐對於他的自信一點都不吃驚。這個男人一向能得到 他要的東西﹐她只是疑惑﹐這一次他真正想得到的是什麼﹖結婚禮服﹖ “啊﹐那太不可思議了﹗”查理高興地嚷道﹐手臂從黛安的肩膀上滑下來。“我一 點都沒想到﹗”他握住康瑞斯的手。“我十分樂意為你設計一套結婚禮服﹐當然不是為 了你本人。”他因為自己話帶幽默而笑了起來。 黛安知道他為何如此高興﹐因為那套禮服將會被拍成照片﹐在全世界的報紙上亮相﹐ 設計禮服的設計師也會馳名全球。 這意味著會有一場婚禮﹐而黛安對這想法感到焦躁不安。 她的視線和康瑞斯第一次正面相遇﹐某種近乎觸電的感覺通過她全身﹐他冷冷地回 看她﹐眼里充滿挑戰﹐就像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但那是不可能的﹐他不可能知道的﹗ 冰霜美人﹐瑞斯嘲弄地想著。他一生中碰到許多女人﹐太多了﹐他無奈地想。其中 有一些女人﹐雖然為數不多﹐也和眼前的黛安一樣拒人千里。但是她們都不年輕﹐也沒 有像黛安一樣的氣質。 他很好奇﹐而且後悔在來這里之前﹐沒有先花點工夫打聽一些她的消息。目前他只 知道﹐黛安打斷了他替兒子安排的計划。所以今天他是為了私人理由來看她﹐看得出她 多麼美麗﹐而且難以捉摸﹐於是他明白為什麼克理對這個年輕女子那麼迷戀﹐甚至寧願 惹父親生氣﹐也要繼續交往。 這個年輕女人可能是個極大的麻煩。不﹐還不只是“可能”而已﹗ 他若無其事地調回目光注視歐查理﹐發覺對方的手不再搭在黛安的肩膀上﹐感到有 點滿意。多年來的磨煉﹐使他學會將內心的思想和感情隱藏起來﹐現在他已經可以不著 痕跡地做到這一點了。 幾分鐘以前﹐黛安和他們說話時﹐他還懷疑歐查理是否對她有興趣﹐後來看到他的 眼神﹐才知道那是毫無疑問的。或許﹐是因為這個還帶著孩子氣的女人所流露出的異國 風情太可愛﹐所以沒有一個男人在注視她時﹐會忽略掉她的吸引力。 “我不要另外設計結婚禮服﹐查理﹐”他慢條斯理地說﹐“我要今晚看到的那一 件。” 查理皺起眉頭。“那一件﹖但是……我想模特兒有權先做決定﹐你不認為嗎﹖”他 試圖圓滑一點。“可能不至於……她自己想買下來。我很樂意安排時間大家討論一下。” 他放輕聲音﹐顯然不想因為拒絕而得罪他。 黛安定定地站著。對一個如此年輕的女孩來說﹐她的表情很奇怪﹐似乎完全能夠控 制喜怒。然而﹐瑞斯知道他的話擾亂了她﹐他感覺得出她的緊張。 不過緊張只是這個年輕女人罪有應得的一部份﹐她應該為阻撓他對克理的計划負責﹐ 他打算一有機會就要糾正她。 雖然他必須承認﹐如果克理不得不對一個女人付出感情﹐那麼嘗試的對象最好不要 超過他允許的范圍。當他知道克理對她的感情時﹐他覺得這個年輕的模特地完全不是他 期望的典型。雖然她只比克理大一歲左右﹐給人的印象卻大了好幾歲﹐此外她有一種易 受傷害的氣質﹐他知道她想隱藏這種氣質。奇怪的組合﹐有趣極了……他已經決定多打 聽一些她的事情。 他不否認兒子想娶的這個女人極具吸引力﹐克理將從這場迷戀中得到教訓。在瑞斯 的生命中﹐一旦他決定要什麼﹐便極少放棄。他的生活體驗告訴他﹐每一個人都有價錢﹐ 對克理來說﹐這個特別女孩的價錢﹐無疑是一場婚姻。然而﹐在任何一場交易中﹐要求 物超所值也是很自然的事﹐現在是克理學習這一課的時候﹐這個年輕女孩也該學一學﹗ “我真是受寵若驚﹐康先生﹐”查理開始緊張起來﹐“不過展示新娘也非常喜歡那 件禮服。” “別這麼說﹐”瑞斯慢慢地說﹐“這位出色的女士當然會得到她要的東西。”她是 一顆美麗的炸彈﹐他同情並且嫉妒任何想要馴服她的男人。 歐查理一臉不安地繼續談話﹐既想對知名的顧客保持禮貌﹐又想顧及專業設計師的 名聲。“但是如果……” “查理﹐抱歉打擾一下﹐”一位年約四十的女士微微喘著氣走來﹐她很快地看了瑞 斯一眼﹐立刻認出他﹐於是咬住下唇。“皮艾德在找你。”她告訴查理。 瑞斯知道皮艾德是何許人﹐過去他曾和這位企業家做過幾次生意﹐知道他是成功的 生意人。當然﹐他們都是玩家﹐艾德年輕可愛的妻子是他今天能夠站在這里的原因。瑞 斯知道歐查理現在很為難﹐他不知道該繼續和自己這個棘手的人物說話﹐還是去和皮艾 德及可愛的凱玲打招呼﹐他們可要好應付得多。 瑞斯決定放過他﹐不過是以另一個理由。“過幾天我會打電話給你﹐查理。”他嘲 弄地說﹐“但是關於結婚禮服的事﹐我不會改變心意。”他警告道﹐“雖然我相信﹐” 他又加了一句﹐“那位女士也不會改變心意﹗” 黛安只覺得神經緊張﹐認識克理幾星期以來﹐他從來沒有提過他父親的婚姻觀念。 事實上這些年來﹐康瑞斯一直逃避婚姻。並不是沒有女人想改變他的心意﹐而是他自己 不想再對任何女人做承諾。 黛安意識到即將有一場婚禮﹐她相信她知道新娘是誰﹐她的腦海中還有鮮明的印象。 當她穿著結婚禮服走過展示台時﹐看到一只塗著紅色范丹的手按在康瑞斯的手臂上﹐美 麗的紅發女郎坐在他身邊﹐一面和他說話﹐一面盯著黛安展示的禮服。 但那女郎的身材很嬌小﹐並不適合樣式簡單、裙幅飄逸的結婚禮服。剛□要是更留 意些就好了﹐顯然查理還在考慮﹐是否答應讓康瑞斯的新娘穿那件別致的禮服。 查理和喬娜匆匆離去之後﹐黛安單獨面對康瑞斯﹐她的視線落在他那隆起的鼻子上。 同時﹐她還意識到﹐盡管房間里擠滿了人﹐他們兩個人卻像單獨相處。黛安覺得自己有 必要好好想一想康瑞斯的婚禮﹐看看是否會對她的計划造成影響。 她露出禮貌的微笑。“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不介意。”他平淡地說。 她的睫毛不安地眨動著﹐最後她搖搖頭。“我很抱歉﹐我……” “是嗎﹖”他銀灰色的眼睛□起來。 她皺起眉﹐“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意思﹐仙女。”他咧一咧嘴﹐輕蔑地稱呼她的外號。“我恰好想到﹐ 你可能樂在其中。” 黛安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如果我不喜歡我的工作﹐康先生﹐那我就不會做。” 他黑色的眉毛揚起來。“就我耳聞的高級模特兒價碼來看﹐顯然你也屬於這個范 疇。”他緩緩地說﹐“只掌握今天﹐那有點傻﹐你不覺得嗎﹖” 她雙唇緊閉﹐緊緊盯著這個嘲笑她的人。“有些東西比金錢更重要﹐康先生。”她 終於開口自衛﹐他卻笑了起來﹐不是輕聲微笑﹐而是放聲大笑﹐笑聲使旁邊的人都好奇 地注視著他們。接著是一陣交頭接耳的聲音﹐因為大家都認出他們了。 他居然敢笑她﹖即使他有錢﹐還有用錢買來的權勢﹖﹖權勢和金錢是他生命中的神 詆﹖﹖他也不該用同樣的標准來評斷別人。 笑聲停止之後﹐他用力搖頭﹐臉部的線條因幽默而放松下來﹐竟顯得年輕許多。 “克理是怎麼找上你的﹖”他不敢置信地問。 她似乎了解了﹐接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啊﹐”她點點頭。 “終於明白了﹐是嗎﹖”康瑞斯掃她一眼。“你玩弄我的兒子﹐仙女……” “黛安﹐”她打斷他的話﹐“我的名字叫黛安。”她以挑戰的語氣解釋道。 “我也認為仙女是非常愚蠢的名字﹐任何父母都不應該為孩子取這種名字﹗”他搖 搖頭﹐“但是克理堅持這樣叫你﹐我只好接受。” 克理覺得她的外號很浪漫﹐他也很高興和名銜是“仙女”的人出現在公開場合。她 只和克理一起公開出現過五、六次﹐但卻有兩次被報紙雜志大肆報導﹐有些曖昧的評論 出現在花邊新聞里﹐所以康瑞斯才會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不過事實上﹐她也期望如此﹗ 只不過事前要是能多得到一些情報就好了。 “克理和別人不同。”她沙啞地說﹐一面以堅定的眼光迎視那雙銀灰色的眼睛。 “噢﹐是的﹐”康瑞斯尖銳地說﹐“他是非常與眾不同﹐因為他是我的兒子。” “我們都曾遇到阻礙﹐康先生﹐”黛安不以為然地說﹐“問題是﹐我們應該盡可能 試著克服生活中的困難。” 有一會兒﹐他似乎因她的指責而呆住了﹐他很少被人當面冒犯﹐更別提來自女人。 “不錯﹐”他最後說﹐“但是你必須了解﹐黛安﹐我們兩個人必須談一談。” “毫無必要。”她堅定地拒絕﹐同時轉身准備離去﹐當康瑞斯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 時﹐她幾乎叫起來。 “放開我的手﹐康先生。”她勉強忍住怒氣。 他搖頭﹐仍然緊握不放。“除非你答應和我談一談。” 她的呼吸急促起來﹐雖然房間里很熱﹐而且皮膚仿佛要燃燒一般﹐她卻覺得冷得發 抖。只要他松手﹐她幾乎願意答應任何條件﹐然而在這個男人面前示弱﹐是她最不願做 的事。 “如果你不肯松手﹐康先生﹐”她冷冷地說﹐“我就要尖叫了。一旦我尖叫起來﹐ 就會……謝謝你。”她冷冷地看著他放開手﹐心中慶幸自己的音調能夠保持正常。“事 實上﹐我只不過累了﹐想回旅館洗一個澡﹐睡一個好覺……” “哪一家旅館﹖”他立刻追問﹐先前的嘲弄消失了﹐語氣有一點惱怒。 “喬治五世。”她不假思索地說﹐“但是……” “黛安﹐你忘記這個了﹗”凱麗捧著克理送的紅玫瑰向她走來。 凱麗把玫瑰花遞給黛安﹐一面對康瑞斯露出鼓勵的微笑﹐不過他只是冷漠地回看她﹐ 於是她匆匆告退了。 黛安把玫瑰花抱在胸前。“你態度太不友善了。”她告訴康瑞斯。 “友善通常不是用來形容我的字眼。”他□著眼打量那束玫瑰﹕“我兒子送的嗎﹖” 她防衛般地緊抱住那束花。“是的。” 他點點頭﹐仿佛早就明白。“那麼明天早上我打電話給你﹐我們可以一起用早餐。 除非……”他咧一咧嘴。“你也是只靠沙拉和黑咖啡度日的模特﹖”他挑起眉毛問道。 她知道有些朋友想減肥﹐她自己也考慮只吃生菜沙拉來減輕體重。無疑地﹐康瑞斯 對模特兒的生活習慣還滿熟悉的。 “在巴黎﹐我覺得最享受的一件事﹐”她緩緩回答﹐“就是早餐吃新鮮牛油面包﹐ 還有加了鮮奶油的咖啡。” “既然如此﹐明天早上八點﹐我會到你的旅館和你一起用早餐。八點會不會太早﹖” 他問道。 她冷淡地搖頭﹐“不會。”因為那時她已經離開旅館到達機場了﹐正在等回家的班 機。 “明天早上見。”康瑞斯點點頭﹐然後自信滿滿地大步離開。 他顯然很確信明天早上八點﹐他們會一起吃早餐。 傲慢。 自我中心。 專制。 難怪克理發現﹐如果按照他父親的標准來生活的話﹐實在太辛苦了。 好吧﹐如果康瑞斯以為她會對他的傲慢印象深刻﹐那他就犯了嚴重的錯誤﹗現在她 已經見過這個男人﹐和他說過話﹐對他的厭惡也更勝過以往。 她痛恨這個毀了她父親的男人﹐他使父親無法承受打擊﹐賠上了自己的生命。 ------------------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她是仙女。 也是世界知名的模特兒﹐巡回展示頻繁﹐全世界都爭相目睹她獨特的美麗。身為行 情最高的世界級模特兒之一﹐什麼都是用最好的﹐加上香閨和玫瑰。當然是紅玫瑰﹐她 最喜歡的花朵﹗ 她在喬治五世旅館內的套房也不例外﹐美麗的家具漆著淡雅的顏色﹐臥房里有講究 的大床﹐此刻她正躺在上面。盡管周圍環繞著舒適昂貴的家具﹐而且她也早已筋疲力竭﹐ 但她仍然睜大雙眼躺在床上﹐無法入睡。 她甚至不確定自己是怎麼回到旅館的﹐她模糊地記得查理安排的小型巴士很舒適﹐ 但是咖啡店和餐廳外的人群卻嘈雜不堪﹐所以她根本不清楚是如何進入旅館﹐回到她的 套房。 這都是因為康瑞斯的緣故…… 她已經為他們初次的會面准備了好幾個星期﹐每當想到兩人見面的情景﹐事實上她 常常想起。都是由她策划進行﹐而不是像今晚一樣﹐他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她所受到的震撼遠遠超過想象﹗ 這與康瑞斯的長相無關﹐雖然天知道那副長相也夠陰險的了。不﹐那是因為經過了 這麼多年﹐又聽到他的聲音。就算把她的眼睛蒙起來﹐她還是可以在任何地方認出他的 聲音。是那個聲音的主人逼她的父親舉槍自殺。 她並不是仙女﹐也不是黎黛安﹐她的真實姓名叫做哈黛碧﹐她的父親是哈溫德﹐一 個被康瑞斯摧毀的人。 她心神不寧地下床﹐放棄想入睡的念頭。奶油色的絲質睡衣輕柔地貼在身上﹐她輕 輕地走到窗前﹐眺望美麗的巴黎夜景。 其實她對眼前的美景視而不見﹐因為她心不在焉地責備自己﹐剛□和康瑞斯會面的 情形不如須期中理想﹐要是她再冷靜一點就好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能應付。她所以和康克理保持交往﹐也是因為她有信心能應付康瑞 斯﹐沒想到一碰面就落荒而逃。 她痛恨這個男人。可以說﹐她是懷著這種怨恨長大的﹐不僅因為他逼她的父親走上 絕境﹐也因為他摧毀了父親遺留下來的一切。 他們所有的一切都必須折賣以支付債權人﹐當康瑞斯宣布那棟房子為他的產業時﹐ 他們已經一無所有﹗黛安的命運從此改變了﹐她的繼母珍娜也無法再過奢華的生活。自 從黛安聽到父親對康瑞斯提起繼母之後﹐就覺得這女人不配從父親這兒取走任何東西。 雖然她才九歲﹐但還不至於幼稚得不了解繼母背叛了父親。經過這些年﹐她成熟了不少﹐ 更猜想得出珍娜是以什麼方式背叛丈夫。所以﹐少女時代的黛安﹐對繼母的恨﹐幾乎和 痛恨康瑞斯一樣深。 不幸的是﹐珍娜是她唯一的監護人﹐九歲的黛安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只能按照珍 娜的決定去做。可是珍娜自己也才二十五歲﹐沒有錢請管家﹐只好想辦法湊足錢﹐把黛 安送回原來的貴族學校。不過如果她沒有那樣做﹐或許還好些。 學校里每個同學都知道她父親是怎麼死的﹐原本親近的朋友也和她疏遠﹐仿佛她父 親的失敗是他們家的羞恥一樣。 往後八年的學校生活﹐對她而言﹐是一段悲慘的日子﹐其間毫無喘息機會。連平常 放假﹐她也待在學校里﹐所以當她好不容易脫離校園﹐便立刻改了名字﹐叫做黎黛安。 她想借著切斷過去的人際關系﹐來忘卻那些年的悲傷。 珍娜在父親過世後的半年後再婚﹐嫁給一個意大利商人。對方不在乎她前夫的傳聞﹐ 因為他只要一個美麗的妻子。關於這一點﹐珍娜無疑地仍然條件具備﹕她的肩膀削長﹐ 金黃色的頭發﹐加上深藍色的眼睛﹐完全符合他的需要。他可以帶著她出現在社交場合﹐ 忙起來又可以把她丟在一邊。這種安排也非常適合珍娜﹐她最愛的是自己﹐以及放任的 生活﹐邁可的財富正可以滿足她這種需要。 無論珍娜和康瑞斯之間曾經有什麼關系﹐在她父親過世後﹐那段關系便中止了。她 私下當然感到高興。憑什麼珍娜要和謀殺父親的仇人在一起﹖ 等到珍娜的第二場婚姻穩定之後﹐對黛安的態度也寬大起來。每年學期結束時﹐她 都允許黛安到她意大利的別墅去度幾星期的假。黛安還是排斥美麗的繼母﹐但是她不喜 歡待在學校﹐邁可又很友善﹐像大多數的意大利男人一樣﹐他也喜歡孩子。 不幸的是﹐黛安若一直是小孩子就好了。她的思緒立刻避開生命中第二段不幸的遭 遇。康瑞斯﹐一切都是他的錯﹐他要負全部的責任。如果他不把父親逼入絕境﹐那些事 情就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那也就是為什麼她一碰到康克理﹐便想叫康瑞斯也嘗到同樣痛苦的原因。 然而一見到康瑞斯本人﹐她就立即明白﹐報復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可是她又必須這麼做。 “好了﹐東尼﹐”她被這只貓的古怪樣子逗笑了﹐它攀上她的腿去抓桌上的碗﹐碗 里是她正在調理的貓食。“午餐准備好了﹗”她把碗放在廚房地板上﹐溺愛地看著東尼 把頭埋進碗里﹐好象一個月沒有吃過東西一樣。 當然那不是事實﹐她不過才離開一星期而已﹐住在對面的羅傑替她照顧它﹐他一直 說東尼的食量相當於十只貓。東尼全身漆黑﹐每當她要遠行﹐它的反應都一樣﹐似乎能 感覺出主人要走﹐於是在她啟程的幾天前開始拒食﹐一旦女主人走了﹐它又開始大吃﹐ 但要等到她回家為止﹐它才變得什麼都吃。總之﹐它似乎只是要讓黛安知道﹐它不贊成 她遠行罷了﹗ 至於為何這只貓每次都曉得她要走﹐仍是一個謎﹐甚至連她拖到最後一刻才收拾行 李也一樣。經過兩年的觀察﹐黛安斷定一定是塞爾特血統使它具有預知的能力。在今天﹐ 有這種血統的貓已經非常稀少了﹐它是純種的曼島無尾貓。東尼聰明﹐有敏銳的直覺﹐ 而且不大喜歡別人逗它玩。它是黛安唯一的伴侶﹐這間公寓則是她買下來按照自己獨特 的風格裝飾的。 這層公寓有兩間臥房﹐其中之一改成畫室﹐供閒時作畫之用﹐兩個房間分別舖上瓷 磚和木板﹐顏色明亮的小地毯散落在地板各處。家具全部是白色的﹐牆壁也是。當黛安 端著一杯咖啡走出廚房﹐就像一團鮮明的色彩走在家具之間一樣。她穿著一件黃色運動 衫﹐罩在五彩斑斕的緊身褲上。 她在其中一張白沙發上坐下來﹐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然後囁一口濃濃的咖啡。 那天早上﹐從巴黎起飛的班機並不平穩﹐極少人認出她就是號稱“仙女”的著名模 特兒。她把頭發往後流成一個譬盤在頸後﹐身上穿一件白色西裝外套和一件白裙子。她 很高興沒人認出她。 她也很喜歡模特兒的工作﹐當她告訴康瑞斯﹐如果她不喜歡這份工作﹐那麼她便不 會做時﹐她是認真的。她非常受歡迎﹐許多人愛看她展示的服裝﹐但那只是職業性的一 面。當她回復黎黛安時﹐就寧可保持她生活上的隱私。 不過﹐盡管在今天早上的班機上有人認出她﹐倒也禮貌地沒有打擾她。但她在到達 機場之前就已經緊張得頭痛了。她一夜沒睡﹐只因為被回憶所糾纏。康瑞斯在巴黎出現 深深地困擾她﹐因此她早早收拾好行李﹐比預定時間提早離開旅館。她坐在機場候機樓 時﹐仍不時回頭張望﹐深怕萬一康瑞斯知道她走了﹐又追到機場。 當然他未必會追來﹐不過直到她登上飛機﹐神經仍然非常緊張﹐當空中小姐問她要 什麼飲料時﹐她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 她躺在家中舒適的沙發里﹐閉上眼睛。十二個小時以來她第一次放松﹐幾乎要睡著 了。 門鈴響起時﹐她只咕噥一聲﹐懶得起身開門。她當然知道是誰﹐這星期克理原本要 和她一起待在巴黎﹐但是他父親派他到美國洽談生意。現在她當然明白是為什麼了。 她告訴克理在巴黎的行程會很忙﹐沒有什麼時間陪他﹐所以最後他還是決定去美國 出差﹐接著便每天送一束花來。算算今天早上他也該回到英格蘭了﹐無疑地他會來看她﹐ 並且重新提出結婚的要求。 克理和他的父親康瑞斯完全不同﹐克理非常平易近人﹐而且相貌遺傳來自母親﹐身 材高大﹐金發﹐不過黛安並沒有打算要嫁給他。 “坐到這里來﹐東尼。”她輕吹一口氣﹐決定起身開門﹐門鈴已經響了第二次了。 她一離座﹐那只貓便立刻跳到她剛□坐的位子上﹐保持沙發的溫暖。 她打開門﹐疲倦的笑容立刻凍結在臉上﹐接著轉變成一抹苦笑﹐因為她發現﹐門弁葵漱ㄛO康克理﹐而是他的父親﹐康瑞斯﹗ 看見她硬的表情﹐那雙銀灰色的眼睛露出滿意的神色。“早餐。”他揚一場手中 的棕色紙袋。“我告訴過你﹐我們要共進早餐。” 他“告訴”過她﹗黛安明白這是他一貫的作風。他自顧自地走進客廳﹐輕而易舉便 找到廚房。或許是順著咖啡香味找到的。幾秒鐘以後﹐廚房里傳出口哨聲﹐伴隨著拆紙 聲﹐顯然他正在撕開帶來的紙袋。 黛安這才明白自己嚴重地低估了對手。雖然她想到﹐一旦他發現自己已經早一步離 開旅館﹐很可能會追到機場﹐但卻絕對沒想到會追來倫敦﹗ 她應該想到的﹐現在她轉而責備自己﹕誰會比她更明白這個男人的傲慢與固執﹖ 她跟著走進廚房﹐他已經將牛角面包、糕點及水果﹐倒進碗里和盤里。的確是道地 的法國式早餐﹗黛安終於見識到﹐這男人不喜歡半途而廢。 “啊﹐咖啡﹐”他舉起黛安剛泡好的一壺咖啡倒出兩杯。“太好了。”他喝了一口﹐ 贊賞地對她說。 黛安仍然傻傻地沉默著。這層公寓是她私人的小天地﹐這個男人卻長驅直入﹐不管 有沒有受到邀請﹗ “我們還要把這些東西拿到客廳去﹐”他端起盤子﹐輕松地維持平衡。“剛□我只 看了客廳一眼﹐現在可以再看仔細些。”說完﹐他邁著堅定的步伐大步離開廚房。 黛安又呆呆地跟著他回到客廳。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衣服﹐寬松的短袖上衣﹐黑色合身的長褲﹐使人注意到他修長的 腿。他看起來正如他的年紀﹕三十九歲﹐代表經驗的紋路刻划在他的眼角和嘴角。他有 一種危險的魅力﹐使他的年齡顯得無足輕重。 “東尼。”黛安微弱地叫喚著。瑞斯則把餐盤放在沙發前的地毯上。 他抬頭注視她。“你在跟誰說話﹖” “一只貓。”她有點不耐煩地解釋著﹐覺得自己好象是客人一樣。 他出其不意的出現﹐再度使她心神不寧﹐這也是她唯一的借口﹐用來解釋為什麼此 刻她傻傻地無力應付﹐以及讓他用這種方式闖入她的家。唯獨此刻﹐當她面對康瑞斯本 人﹐她才體會得出﹐和他交手有多困難﹗ 太完美了。當黛安打開門﹐他一眼看到她時﹐簡直找不出辭句來形容她的美。 他隔著一段距離端詳黛安﹐現在他比較了解她了。當他曉得黛安一大早就離開巴黎 回倫敦﹐根本不打算見他時﹐他立刻叫助理保羅搜集她的資料﹐然後在他抵達倫敦之前 傳送給他。 保羅准備了兩份資料給他﹐一份是職業模特兒“仙女”的﹐另一份是黎黛安私人的。 瑞斯很意外﹐關於她的私人資料只有薄薄三項﹐然而有關她的職業檔案卻是厚厚的一大 疊﹐還附了許多照片和新聞剪報﹐由於資料太多﹐他得攤在桌上才能閱讀。 有成百的照片﹐不﹐應該說有上千張照片在這份檔案中﹐包括她穿著各式各樣衣服﹐ 以及什麼衣服都沒穿的照片。不﹐也不是真的什麼都沒穿﹐美麗的黛安沒做到那種地步﹐ 他看到她只穿著泳裝﹐卻仍流露出若即若離的氣質﹐這比完全裸露更性感得多。 至於黎黛安的私人檔案﹐則簡略得令人氣餒。而且孩提時期的資料全部付諸東流。 不過﹐既然他對黛安這一部份的生命並不感興趣﹐也就不那麼令他困擾了。他或許可以 從她的背景中找出什麼暇疵﹐如果她要繼續和他的兒子交往﹐他便可以用來打擊克理。 不過此刻這一切都還不那麼重要。 成年的黎黛安似乎過得很平靜﹐沒有什麼高價值的花邊新聞﹐他已經吩咐保羅再查 詳細一點。此外也沒有丑聞﹐只有平靜而不雜亂的生活﹐不過不包括家庭生活﹐也沒有 太多朋友﹐只有經過嚴格篩選的人才能成為她的朋友。 但是克理﹐他那任性輕浮的兒子﹐卻被允許進入她那管制嚴格的社交圈。不知什麼 原因﹐這件事讓他滿腹怒氣。 這一份保羅匆匆搜集的私人資料﹐其實並未使他多增加一些對這女人的認識。“仙 女”雖然是行情最高的模特兒之一﹐但是黎黛安卻純然是一個謎樣的女人。 “東尼愛吃面包和蛋糕。”她耐心地解釋所說過的話。 瑞斯低頭看一看那只貓﹐它正伸展四肢懶洋洋地站起來。“不可以﹗”他輕聲說﹐ 銀灰色的眼眸和貓的暗綠色的眼睛對峙著。 那只貓的視線先轉開﹐然後綣曲起來繼續睡覺﹐對擺在面前的食物毫無興趣似的。 要是他能夠對貓主人也這麼說﹐事情就好辦多了﹗ 黛安看了那只睡貓兩眼﹐然後在同一張大沙發上坐下來。 瑞斯覺得她今天看起來比昨晚濃妝的時候更年輕﹐事實上﹐她今天根本沒有化妝。 她現在看起來甚至還比昨天漂亮﹐昨天他感覺到的敏感氣質更明顯了﹐不過奇怪的 是﹐他感覺到她的固執態度也更強烈了。她的確是他所見過最不尋常的女人﹗ “吃吧﹗”他似乎被這個才見面幾分鐘的女人吸引了﹐但他打算將她逐出他兒子的 生命﹐他當然更無意讓她介入自己秩序井然的生活。 她冷冷地迎視他的眼神。“我又不是貓﹗” 他好笑地撇撇嘴﹐顯然她非常不高興自己的貓聽命於他﹐他只不過想向那只貓表示 友善而已﹐並沒有別的意思。 “你瘦了﹐該多吃些﹗”他故意用侮辱的語氣回答。他喜歡她現在的反應﹐勝過昨 晚小心謹慎的應對。要勝過這個女人﹐就得先使她消除警戒心。 她雙腿交疊地坐在沙發里﹐露出不自覺的誘惑姿態﹐一抹微笑浮在她的嘴角。她搖 搖頭﹕“我差一英寸就六英尺高。” 這些資料他早已從她的私人檔案上知道了﹐包括她的體重只有一百三十磅﹐深綠色 的眼睛﹐長到腰際的頭發﹐報紙雜志都形容成蜂蜜的顏色。 除了這些基本資料之外﹐現在她的臉上沒有化妝﹐聳起的顴骨看來更明顯﹐下巴更 削瘦﹐細長的頸子也更柔弱。瑞斯甚至覺得她黃色運動衫下的身材也更富有曲線美。 看在上帝的份上﹐他來這里是為了把她趕出克理的生命﹐並不是把自己卷進來﹐而 且她選擇什麼職業和對職業的需求﹐也都是她自己的事﹗ 到目前為止﹐這個男人到底想做什麼﹖他為什麼不直接說明來此的目的﹖兩人心里 都很清楚﹐他之所以到這里來﹐唯一的理由只是克理而已。 或者這一切只是他游戲的一部份﹖誤導她的感覺﹐使她以為自己很安全﹐然後再給 她重重的一擊﹐命令她離開克理的生活﹖ 他眼睛□起來﹕“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克理﹖” 啊﹐他又回復到她所認識的那個可怕的人了。然而他不了解﹐問題並不在於她要多 少錢﹐因為她要的東西比金錢重要得多。 他們兩個都對面前的食物沒有胃口﹐東尼睜開一只眼睛打量他們﹐判斷沒什麼不妥﹐ 然後慢慢地爬上地毯﹐打算取用看來最可口的點心。 黛安敢說這只貓就像她一樣﹐看出康瑞斯有點失去控制。這對他而言是不尋常的事。 打從一開始她就曉得﹐或許任何事情都打擊不了這個男人﹐但是他的兒子康克理絕對是 他的致命傷﹗ 銀灰色的眼睛只短暫地瞥了那只貓一眼﹐它抓起點心到角落去開始享受。 “我再說一遍﹐你要多少錢﹖”他冷酷地重復著。 黛安憐憫地注視他﹐“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對錢不感興趣。”她的語氣透著不屑。 “或許你不以為然﹐但是我選擇過平淡的生活。雖然這層公寓很樸實﹐但由於職業的關 系﹐其實我是一個富有的女人。” 身為最高級的模特兒之一﹐現在她一天的酬勞可以達到數千英鎊﹐她根本不需要他 的錢﹐就算從此不再工作﹐現有的錢也足夠她舒適地過完余生。何況她今年才甘一歲﹐ 還沒有考慮從這份喜愛的工作上退休。不過總有一天會的﹐那是在經過多年的辛苦工作﹐ 累積了足以帶來安全感的財富之後。 “沒有人會嫌錢太多。”康瑞斯說。 只有像他這麼有錢的人﹐才會驕傲地以為﹐錢是所有人生命的重心。 “我不要你的錢﹐康先生。”她謹慎地說。她絕不會碰他的錢﹐連一分錢也不要﹐ 特別是那些錢曾經染上別人的痛苦。不﹐她絕不會要康瑞斯的錢。 他的嘴唇很薄﹐眉毛諷刺地挑起來。“那麼你要什麼﹖克理﹖”他不以為然地問。 “二十歲的小孩子﹐甚至還配不上你內心的成熟度。”他搖搖頭﹐“我無法相信﹐我所 了解的克理﹐居然能滿足你這種女人的需要。” 她明白他只是想侮辱她而已﹐然而臉頰還是迅速地失去血色。“需要﹖”她困難地 重復著﹐“我並不……” “噢﹐我相信你需要﹐黛安。”瑞斯突然湊近她。“我想你很清楚我所指的需要是 什麼。”他靠得很近﹐連她的頭發都被他的鼻息吹動了。 她全身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抗拒著﹐心中充滿恐懼﹐他居然想吻她﹗ 就像她從來沒被吻過一樣﹐這個吻充滿命令和強迫的意味﹐不容拒絕或放棄。溫暖 的嘴唇在她的唇上緩緩移動著﹐全然的性感﹐似乎永遠沒有結束的時候。 她極力掙脫﹐卻掙脫不掉﹐正當她以為再也不能抵抗時﹐突然知道該如何做。她知 道現在的反應是錯誤的﹐只要她有任何反應﹐康瑞斯就達到目的了。 她立刻靜止不動﹐手臂垂在兩側﹐身體癱在他的懷里﹐冰冷的唇沒有任何反應。 經過漫長的幾秒鐘﹐瑞斯仍然繼續吻她﹐似乎這一招也沒有用。他突然意識到她完 全沒有反應﹐他的嘴唇仍然貼在她唇邊﹐眼睛睜開來俯視她﹐只見她碧綠的眼睛也冷冷 地回視他所做的一切。 他慢慢抬起頭﹐黛安看見他的臉紅了起來。很好﹐她希望他為自己所做的事感到羞 愧。 他放開她站起來﹐伸手抓一抓濃密的黑發﹐臉上充滿少見的挫折﹐然後再度俯視她。 黛安一面冷淡地注視他﹐一面緩緩地站起來﹐她很慶幸自己的雙腿抖得並不明顯。 她把方□弄亂的頭發拂到頸後。嗅﹐老天﹗她無法回想剛□的情景﹐否則她會瘋掉。 “你並不懂得如何滿足‘這種女人’的需要﹗”她針對他幾分鐘以前的行為諷刺道。 他的下巴繃緊了。“你是在告訴我﹐克理能夠滿足你﹖”他尖刻地問。 她嘲弄地看著他。“我沒有說什麼﹐康先生﹐”她的語氣更冷。“因為﹐你要曉得﹐ 我沒有必要……” “我有能力打擊你﹗”他輕聲告訴她。 黛安並不怕他威脅﹐反正再壞也壞不過這種情況了﹗“我不認為如此﹐康先生。” 她回敬道。她知道必須趕快結束這場談話﹐這男人只懂得用權力來打擊別人嗎﹖“你知 道﹐克理向我求婚﹐我還在考慮。” 他雙手握緊﹐有一x那看起來很嚇人。“你也只能考慮而已﹐黛安﹐”他不悅地說。 “我向你保証﹐你絕對當不成克理的新娘﹗” 那一刻她真想向他挑戰﹐告訴他﹐無論他用什麼方式來阻止﹐她都決定嫁給克理。 她實在太生氣了﹐康瑞斯居然用如此肯定的語氣警告她。不過﹐接受這項挑戰並不在她 的計划之中。 “你不假設我可能答應嗎﹖”她仰起頭問。 “他有錢﹐”瑞斯聳聳肩說﹐“非常有教養。” “但卻是你的兒子﹐”黛安打斷他的話﹐“你似乎一直提醒我這一點。” 瑞斯抿一抿嘴。“克理不會娶任何我反對的女孩子。”他肯定地說。 傲慢的男人﹗“如果我想嫁給克理﹐”她慢慢地告訴他﹐“相信我﹐我就一定會嫁 給他﹐不管你同不同意﹗” 他以冷酷的眼光打量她。“他敢娶你﹐我就把他逐出公司﹐並且解除他的繼承權﹗” 她漠不關心地聳聳肩。“幸運的是﹐我賺的錢足夠兩個人用。” 他的眼睛又□起來。“你是想告訴我﹐你不在乎賺錢給你的丈夫花﹖” 黛安聳聳肩﹐“一點都不在乎。”她並不打算嫁給克理﹐但是如果她愛上一個沒有 錢的人﹐必須由她負擔大部份家用﹐她並不在意。但是這個男人並不了解那種心情。 “只要我非常在乎他﹐”她繼續強調﹐“由誰來賺錢就不那麼重要了。” 瑞斯咧咧嘴﹐“你在乎克理到那種地步嗎﹖”他挑□地問﹐“如果你們結婚了﹐這 種情況必然會發生。” 她露出笑容﹐盡量控制住自己。“其實剛□的一切都只是假設而已﹐康先生﹐就我 和未來的丈夫相處情形所做的假設。”她提醒他﹐“我告訴過你﹐關於克理的求婚﹐我 還在考慮當中。” “你……” “一旦我決定接受他﹐而你又提出恐嚇……” “噢﹗我一定會的﹐”瑞斯說﹐“相信我。” “那麼你忘記了一項重要的事﹐”她無所謂地說﹐“克理是你的兒子﹐由於他的身 分﹐我不認為他會失業太久。”因為據她所知﹐克理雖然在富裕中長大﹐但在父親的公 司中﹐卻由最基層的助理做起。換句話說﹐他目前的職位和一般職員沒有什麼兩樣﹐只 因為他想要証明自己的能力與其它助理一樣。當然﹐不管他的父親為他做什麼決定﹐她 很確定克理會生存下去。克理具有和父親一樣的堅定意志﹐只是目前尚未發揮出來而已。 康瑞斯的眼神閃閃發亮﹐“我可以保証﹐你們兩個都別想再工作。” 她知道他會提出這種威脅﹐但是如果他以為這種恐嚇會把她嚇倒﹐那就錯了。“如 果你真的這麼做﹐我將為你感到悲哀﹐因為克理將永遠不會原諒你。” “該死的﹗”瑞斯怒氣沖沖地咒了一聲﹐他的下巴拉得長長的。 “現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她皺起眉頭﹐“克理可能一分鐘之內就到了。”她 意味深長地說。 康瑞斯看起來像要用雙手勒住她一樣。他極力克制怒氣﹐轉身走出去﹐摔上大門。 等到確定他走了﹐黛安把房門重新鎖好﹐才允許自己開始顫抖。然而一旦開始顫抖﹐ 便似乎無法停止﹗她不知道往後要應付多少剛□那種場面﹐也不知道成功的機會如何。 但是她必須應付﹗不得不應付﹗ 瑞斯的怒氣持續著。他穿過市區﹐回到位於倫敦高級住宅的一棟十層公寓里。在他 內心深處﹐知道自己最生氣的人便是自己。老天﹐他在嫉妒。該死的﹗他從未嘗過這種 滋味﹐也沒有為任何女人嫉妒過。 他嫉妒自己的兒子和黎黛安的關系…… ------------------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門鈴聲響了兩次之後﹐黛安仍止不住顫抖。她擔心的是萬一康瑞斯又回來恐嚇她怎 麼辦﹖ 但是當她打開門﹐站在台階上的卻不是康瑞斯。“克理﹗”她虛弱地打了一聲招呼。 天啊﹐她真受不了這對父子﹐一個走了﹐另一個又接履而至。 她不曉得該怎麼向克理提起他的父親﹐僅僅說“見過”他﹐並不足以形容她和康瑞 斯兩次碰面的情形。不過告訴克理實情也不在她的計划當中。唉﹐她知道那必然會引發 父子之間的爭執﹐目前她還不願意這麼做。 “你可以表現得更高興一點。”克理笑容滿面地說。他的相貌和父親正好相反﹐柔 軟的金發梳理得很整齊﹐溫暖的深藍色眼睛﹐英俊的臉龐顯得稚氣﹐完全找不到他父親 經常流露出的嘲諷表情。 黛安逐漸喜歡上這個熱情的青年﹐她很遺憾自己可能是第一個使他夢想幻滅的人。 但是她也不能對克理手下留情﹐因為他是康家的人﹐康家所有的成員都是她的敵人。 她必須隨時記住康瑞斯毀了她的父親、家庭、以及一個九歲小女孩的安全感。她知道﹐ 康瑞斯把愛和金錢投注在唯一的孩子﹕克理身上﹗她絕對不會忘記這一點﹐並且提醒自 己或許時候到了﹐克理將開始嘗到有人拒絕他的滋味﹐這是她計划的一部份﹐只是還沒 有采取行動…… 她回他一個微笑﹐湊上前在他唇邊輕吻一下。他們兩個差不多高﹐但黛安是赤腳站 在他面前﹐如果穿上鞋子﹐馬上就顯得比他高了。她不耐煩地想起康瑞斯﹐他是極少數 不怕她穿上三英寸高跟鞋的男人。 “我當然高興見到你。”她輕聲告訴克理﹐然後挽起他的手臂走向客廳﹐將房門關 上。 “那你為什麼不表現得快樂一點﹖”他注意到她剛□的吻缺乏熱情。 她輕輕地笑起來﹐和這年輕人相處時的親切感又回來了﹐和他父親完全不同。與康 瑞斯打交道﹐就像走在沒有標示的地雷區一樣。 “現在是早上十一點半﹐我笑不出來。”她輕描淡寫地說﹐一面和克理一起走進舒 適的起居室。她看到康瑞斯帶來的食物還擱在地毯上﹐於是說道﹐“你看﹐我正在等 你……”她指著那些餐盤。 克理的臉亮起來﹐他以為這些食物是黛安為他准備的﹐黛安則感到有種微微的罪惡 感。克理當然不可能知道﹐這些東西是他父親帶來﹐打算和她分享的早餐。 “太棒了﹗”克理狼吞虎嚥吃著一塊蘋果派。“只有法國廚師做得出來。”他嚥下 最後一口﹐一面贊賞著。“你在巴黎愉快嗎﹖”他感興趣地問。她端著剛煮好的咖啡回 到客廳。 她笑一笑﹐在他身邊盤腿坐下。“差不多和你在紐約一樣。” “工作太多﹐娛樂太少。”他了解地說﹐“不過﹐”他想一想﹐“待在紐約的時候﹐ 我還是盡量和母親共進晚餐。” 他的母親雷凱西兩年前再婚﹐嫁給一個美國人。她和康瑞斯離婚之後﹐就回到自己 的國家﹐克理一直沒有機會見到她。直到他十四歲﹐才鼓起勇氣﹐要求父親讓他到美國 和母親共住一陣子。 康瑞斯想必會不太高興﹐黛安猜想得到他的心情。他和克理可能缺乏真正的生活基 礎﹐而克理的母親再婚之後﹐和新任丈夫相處融洽﹐至少在感情上可以為克理付出更多。 康瑞斯也明白這一點﹐所以雖然克理只要求去住一小段時間﹐瑞斯仍然不允許。於 是克理發揮了和瑞斯同樣固執的個性。他從寄宿學校跑掉了﹐雖然被父親找到帶回來﹐ 但他又跑了﹐如此的情況重演了許多次。 從此康瑞斯才承認失敗﹐他允許克理去紐約和母親同住兩年。在那兩年當中﹐他和 母親重新建立關系﹐盡管好幾年沒有見面﹐母子之情仍然存在。 黛安發現自己對克理的母親很好奇﹐她和康瑞斯的婚姻維持了十年﹐是什麼樣的女 人﹐才能夠忍受康瑞斯那麼久﹖ 她下了一個結論﹕雷凱西不是和她丈夫一樣無情﹐就是非常蠢笨﹐所以她不在乎把 自己的一生﹐以及她的孩子﹐托付給這個只知道追求財富和成功的男人。當然還有第三 種可能﹐就是雷凱西非常愛她的丈夫﹐所以不在意他追求財富的方式。不過這第三種可 能令黛安難以接受﹐所以完全不予考慮。 “她近況如何﹖”黛安一面囁著咖啡﹐一面小聲問﹐卻沒有去碰食物。不管怎麼說﹐ 那些食物畢竟是康瑞斯買的。 “非常好。”克理肯定地點頭﹐一面專心地吃著糕點。他可能自從在飛機上用餐後﹐ 就沒有再進食。當然﹐他完全不需要節食﹐因為他根本無需擔心發胖的問題。“倒是我 的小妹﹐每次我見到她﹐她都長大一點。”他皺起眉頭注視黛安﹐因為她正微笑著。 “怎麼了﹖” “你的小妹當然愈長愈大﹐傻瓜﹗”她笑著說﹐“小孩子都長得很快。” “真好玩﹗”他也笑了﹐“你完全明白我的意思。” 是的﹐她當然明白。她剛知道克理有一個五歲半的小妹妹時﹐忍不住懷疑﹐後來他 之所以放棄在紐約和母親長住﹐就是因為這個小生命已經誕生的緣故﹖ 不過﹐就算那是最初的原因﹐這幾個星期以來﹐黛安已經明白克理非常愛這個金發 小天使﹐他把小妹的照片帶在身上﹐只要有人問起﹐便驕傲地從皮夾子里拿出來□耀。 “我相信她一定也很高興見到你。”黛安體諒地拍拍克理的手臂﹐表示她了解他對 小妹的感情。她常常想﹐如果繼母也有自己的小孩﹐她的命運會不會有什麼不同﹖ “噢﹐她是很高興。”克理按住她的手﹐“這又使我想起剛□的問題了。你有多高 興見到我﹖”他略帶困惑地看著她。 她聳聳肩﹐努力地不回想繼父邁可﹐以及那幾年黑暗的生活。“我跟你說過……” “你什麼也沒說。”他失望地嘆一口氣﹐“你常常這樣。” 她不知道這場對話何時變得如此嚴肅。“克理……” “你在巴黎的時候﹐收到了玫瑰花嗎﹖”他急切地問。 “收到了﹐謝謝你。”她微笑著說﹐“但是你真的不必那麼大費周章。” “一點都不麻煩﹐”他輕松地說﹐突然又緊張起來﹐“你收到附在花上的卡片嗎﹖” 她舔一舔嘴唇﹐雖然沒有抹口紅﹐她的嘴唇仍然是粉紅色的。“你提到你父親也到 巴黎﹐”他點點頭。“他去了。” “我不想談我父親的事。他去了﹖”克理的注意力集中起來﹐他剛聽清楚她說的話﹐ 原本他的思緒一直放在所附的卡片內容上。 黛安奇怪地看著他﹐他似乎非常吃驚﹐仿佛沒想到他父親可能在巴黎和她碰面。康 瑞斯經常讓人出其不意﹐不過克理畢竟是他兒子呀﹗“他去看時裝展了﹖”克理咬著下 唇問。 “昨天。”黛安緩緩點頭。 克理笑開了。“他一個人嗎﹖” 啊﹐這麼說﹐克理知道他父親有一位紅發女友的事。 “不﹐”黛安輕快地回答﹐“他帶了一個女伴。” “唉﹐”克理嘆道﹐“他有沒有和你說話﹖”他看起來有點煩惱。 “說了幾句。”她簡略地回答﹐不過如果克理夠了解他父親﹐便該知道康瑞斯只要 和別人稍作交談﹐便可以把他的意圖表達得非常清楚。 克理顯然明白這一點﹐他困難地嚥了一口氣。“他沒有﹐侮辱你吧﹖”他的目光在 她的臉上收尋著。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告訴你﹐克理﹐我們只交談了一會兒﹐而且四周擠滿了參 加展示會的觀眾。” 他似乎很不自在﹐起身在室內踱步﹐兩手深深地插在上衣口袋里。“很好﹐”他點 點頭﹐“你知道﹐在我去紐約之前﹐他問我你的事﹐而我告訴他……”他停住話。 “什麼﹖”黛安道問道。 “我告訴他﹐我想和你結婚﹗”他沖口而出。 他是打算那麼做﹐不過當時還沒有向黛安開口。她明白克理的感覺﹐甚至明白這求 婚有多急切﹐正如她明白自己會如何回答一樣。 她平靜地注視他的眼睛。“你可能有點操之過急﹐”她輕聲說﹐“甚至有點鹵莽。 難道你沒有想過他知道後﹐可能會很懊惱﹐甚至會親自跑來巴黎找我﹖” 克理突然輕松起來﹐他笑著說﹐“天﹐我真欣賞你的措辭﹕懊惱。”他重復一遍﹐ 眼里充滿愉快。“我父親的情緒從來不能用‘懊惱’來形容﹗”他搖搖頭﹐“他或許會 生氣﹐甚至大發雷霆﹐但從來不會懊惱﹗” 她模糊地意識到﹐雖然她對瑞斯的形容並不貼切﹐但也不致使繞室徘徊的克理如此 高興吧﹖ 然而她轉念又想﹐或許自己說的話真有此效果也說不定﹐於是也和克理一樣放聲大 笑。 她必須嘲笑康瑞斯﹐否則她會想哭。過去她已經為那個男人掉過太多眼淚了﹐她不 打算再掉更多﹐就算是笑出眼淚也不行。 克理張開雙臂擁住她﹐“我父親認識你之後﹐將會和我一樣愛你。”他以愉快的語 氣肯定地說。 黛安懷疑這一點﹐非常地懷疑…… 瑞斯看一眼手腕上的金表﹐他已經在短短幾分鐘內看了六次。即將再見到黎黛安令 他緊張。 今晚當然不是他自己想要和克理共進晚餐﹐稍早他們已經在辦公室碰過面了。而是 克理邀請他加入他和黛安的晚餐約會﹐地點選在瑞斯最喜歡的餐廳之一。 難道這一對年輕人將他約來﹐是為了當面向他宣布婚期﹖黎黛安是否已經結束“考 慮”﹐決定接受克理﹖否則還有什麼原因讓克理安排這頓晚餐﹖ 瑞斯不曉得自己的威脅是否能影響黛安的決定﹐他知道黛安被激怒了﹐然而她卻能 夠保持冷靜。 天﹐他感覺得到她極度的自制力﹐這一點激起了他的好奇心。甚至當他吻她時。每 當想起那一刻﹐他便忍不住厭惡自己。她居然還能夠保持冷靜。 沒有任何女人像她一樣令人好奇﹐他發現自己整天都想著她。他一向不在工作時想 女人﹐以免受到干擾﹐但是黎黛安不受此限﹐或許那便是問題所在…… 突然間﹐甚至不用向門口張望一眼﹐他就知道黛安已經到了。 有錢人和知名人土經常光顧這家餐廳﹐通常這些人為了保持隱私﹐並不會張望別人。 然而這一刻﹐所有的談話都停止﹐大家都期待地轉頭望著門口。 瑞斯知道必定是黛安來了﹐美麗的仙女﹐只有她才能引起所有人的興趣。 老天…… 金色光澤的頭發直垂腰際﹐將她的臉烘托得近乎完美﹐整張臉只有嘴唇塗上深紅色﹐ 使豐滿的雙唇更顯得誘人。她穿著一件非常合身的衣服﹐合身到里面幾乎不能再穿任何 東西。修長的雙腿下﹐雙足是赤裸的。不錯﹐是赤裸的。瑞斯不禁大吃一驚﹗ 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一雙赤腳上。看在上帝的份上﹐她的鞋子到哪里去了﹖這家餐 廳出入的都是有錢人和知名人士。在某些特別情況下﹐也有一些不出名的人。但盡管如 此﹐對服裝還是有基本的要求。黛安以為她自己是誰﹖敢不穿鞋子來這里﹖或許餐廳老 板會感到非常尷尬。 接著﹐她挽住克理的手臂朝瑞斯這張桌子走來﹐他這才看清她並不是赤腳﹐而是穿 了一雙完全透明的鞋子﹐和灰姑娘穿的鞋子不盡相同﹐因為不是玻璃制的﹐而黛安也不 是窮苦的女孩。不過毫無疑問﹐黎黛安的美麗﹐足以吸引任何一位王子﹗ 瑞斯真不願意承認她和克理如此相稱。他們一起走進餐廳﹐兩個人高度一樣﹐都洋 溢著年輕的美﹐看起來就像一對金童玉女﹐整個世界都踩在他們腳下﹐等候他們發號施 令。 但是他們絕對不會成為一對﹐只要瑞斯堅持己見。所以他們愈早醒悟到這一點﹐對 他們愈有利。 他之所以單獨來赴約﹐唯一的理由便在此。原本他可以帶芭碧來﹐但是想到把兩個 女人湊在一起他就膽寒。他仔細想過了﹐而且把兩個女人比較了一番﹐顯然芭碧要略遜 一籌。因為黛安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美麗﹐對其他女人來說是不公平的。 所以今晚他准時到達餐廳﹐結果卻坐了二十分鐘等待克理和黛安。克理明明知道他 最痛恨浪費時間等人﹗ 當這一對年輕人走到他的桌前﹐他站起來﹐以譴責的眼光盯著不肯悔改的兒子。 “讓你的客人等你﹐是最不禮貌的行為。”他不悅地說。 “哦﹐讓我們喘口氣吧﹐爸。”克理一點都不難為情地笑著﹐“你又不算是客人。” 他的眉毛挑起來﹐“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吃完飯以後付帳單的是我﹖” 克理似乎有點氣惱。“當然不是﹐”他響應道﹐“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要小題大作。” 他聳一聳肩﹐“我們只是遲到了十五分鐘。” “十八分鐘。”瑞斯更正﹐他也不明白為什麼不放下這個話題﹐畢竟遲到十幾分鐘 並沒有那麼嚴重。然而﹐他就是想知道這兩個年輕人在這十八分鐘里﹐到底做了什麼事﹐ 才會遲到﹗克理感到更困惑了。“你……” “這完全是我的錯﹐康先生。”黛安開口﹐嗓音低沉而沙啞。“我的頭發干得太慢﹐ 超過預定的時間。” 瑞斯聞到一股若隱若現的香水味﹐就像黛安本人一樣飄忽。 他知道換作任何男人﹐都會原諒這個遲到的女人﹐只要她看起來像此刻一樣美麗的 話。該死的她﹗ “我剛□說過了﹐”他粗聲粗氣地說﹐“讓客人等候是最不禮貌的行為。” 黛安聽見克理深吸一口氣﹐她完全明白他的感受。 很明顯地﹐康瑞斯存心讓他們難堪。他不同意他們來往﹐黛安再度明白了這一點。 康瑞斯絕不可能改變心意。 老天﹐情況正如她不願意見到的那樣﹗ 她原本還不清楚下一步該如何對付康瑞斯﹐但是當克理提議共進晚餐﹐好讓他父親 看看她有多出色﹐她便想到這或許不失為合理的下一步。這麼做可能在康瑞斯的預料之 中﹐而她必須做一點他預料中的事﹐只做一點點﹐好吊他的胃口﹐然後再突然令他措手 不及。 克理氣得漲紅了臉﹐“我們已經造過歉了﹐爸……” “不要緊的﹐克理﹐”她按住克理的手﹐同時意識到一雙銀灰色的眼睛不悅地注視 她的動作。“你父親沒說錯﹐我們不應該遲到﹐因為是我們邀請他來吃晚餐的。”她的 眼神從濃密的睫毛下看著面前的康瑞斯﹐“不過﹐我想他會原諒我們的。”她對他微笑﹐ 心里很清楚﹐在這麼迷人的微笑下﹐如果他還不肯原諒﹐就顯得太失禮了。 顯然他也這麼想﹐他的嘴唇抿得薄薄的﹐極力壓抑著怒氣。黛安看得出他深感挫折﹐ 因為在這場他主導的游戲中﹐並未占到上風。 “當然﹐”最後他說﹐“或許你們先叫一杯飲料﹐然後再點菜﹖”他建議。這時一 位侍者走過來招呼他們。 克理仍然因父親不可理喻的態度而不高興﹐直到他和黛安一起看菜單時才放松一點﹐ 他們的肩膀靠在一起﹐臉頰也貼得很近。 難以言喻的怒氣又從康瑞斯的心底升起﹐他們兩個研究菜單的時間愈長﹐輕聲談笑 的樣子就愈觸怒他。當黛安膽敢瞥他一眼﹐“恐怕很難。”他生起氣來。該死的﹐他認 識更漂亮、更聰明的女人﹐她們懂得在他生命中扮演什麼角色。不過他覺得﹐黎黛安也 為自己生命中的男人訂了規則。“我想黎小姐和我不會有什麼機會彼此認識。”他的眼 睛又□起來。 黛安抬眼注視他﹐“是嗎﹖” 仿佛為了支持她﹐克理握住她的手﹐一臉怒氣盯著坐在對面的父親。“你或許得先 有點心理准備﹐爸﹐”他冷冷地告訴瑞斯﹐“黛安遲早要和我一起生活﹗” 除非我死掉﹗瑞斯心想。 不幸的是﹐瑞斯強烈地感受到﹐萬一克理真的娶了這個美麗的女人﹐那麼他心中的 某一部份真的會隨之死亡。他不願成為黛安的公公﹗再說﹐一旦黛安成為克理的妻子﹐ 他就別想碰她了。 他嘲諷地看著克理﹐“你看不出來你們不適合嗎﹖”他意味深長地說。 克理更憤怒了﹐“別這樣對我﹐爸﹐”他輕聲警告道。 瑞斯挑高眉毛。“哦﹐難道不是嗎﹖” “我告訴你……” “不用告訴我﹐克理﹐”瑞斯打斷他﹐“你不必對我解釋。” “我……”克理暫時停住話﹐他們點的第一道菜送來了。在全部的菜都擺上餐桌之 前﹐似乎不適合再說什麼。 在這短短的幾分鐘里﹐瑞斯迅速衡量一下情勢。克理似乎有點反應過度﹐他沒有對 克理說他已經見過黛安﹐因為他認為毫無必要﹗然而黛安一定對他說了什麼﹐才會使他 這麼激動﹗ 克理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過無論如何﹐瑞斯知道自己治得住他。現在唯一的 問題是﹐他該在什麼時候采取行動阻止這個小傻瓜﹐然後再看著他手足無措﹖ 他幾乎為克理難過起來﹐可是想到兒子和黎黛安的戀情即將結束﹐他就輕松許多。 要是他現在就試著約黛安﹐克理一定會不高興的。既然他們的關系必然會終止﹐那麼再 多等幾個星期也無妨。經過幾個星期的思考﹐黛安也可以趁此機會﹐好好考慮他對她的 好感﹐她不可能毫無感覺的。 很好﹐他知道今天他可以好好享用這頓大餐的﹐然後是飯後咖啡…… 是什麼微妙的氣氛使今晚的情勢轉變了﹐黛安能夠感覺出來。康瑞斯已經不再緊張 憤怒﹐反而是克理出現這種現象。此外瑞斯吃得津津有味﹐然而克理﹐還加上黛安自己﹐ 卻索然無味地撥著食物﹐並沒有吃進去多少。 這種氣氛和剛□的談話內容有關﹐克理後來變得充滿防衛性。雖然她想象不出他在 防衛什麼。她從康瑞斯嘴角滿意的微笑中﹐知道他絕不會告訴她﹐除非他已經有萬全的 准備﹗就像棋盤上的棋子一樣﹐他們都在等他的下一步棋。 但是顯然他並不急於落下棋手。他們三個人喝著飯後咖啡﹐克理在這頓痛苦的晚餐 中﹐幾乎緊張到極點。黛安也感覺到了﹐倒是現在的康瑞斯卻顯得不慌不忙。 他揚起眉毛注視兒子﹐以一種溫和的嘲諷看著他。黛安立刻直覺地握住克理的手﹐ 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現在無論瑞斯說什麼或做什麼﹐都無法影響她的計划。但 是瑞斯不知道這一點﹐他仍沉溺於他和克理之間“貓捉老鼠”的游戲當中。 “我差點邀芭碧來﹐那就可以湊成兩對了。”他慢慢地說。 聽起來似乎對他無害﹐他只是很自然地想讓未婚妻參與這場家庭糾紛。但是黛安卻 感覺得出克理很緊張﹐他可能不贊成父親娶這個女人。黛安相信那個可愛的芭碧對瑞斯 的興趣﹐很可能超過克理對自己的興趣。 黛安只知道自己像一名觀眾﹐正觀看著一部瑞斯拍的戲﹐在這部戲里﹐他身兼演員 和導演﹗ “但是我轉念一想﹐”瑞斯又恢復嘲諷的語氣﹐“才知道這麼做有多不妥當。” 克理滿臉通紅﹐表情非常痛苦﹐“你……” “總之﹐”他父親繼續說﹐“帶兒子未來的岳母去看兒子的情婦﹐並非那麼必要。” 克理激動地反駁他對黛安的形容﹐但是黛安幾乎沒有聽見。她蹩著眉﹐看著坐在對 面固然自得的康瑞斯。 當康瑞斯提到芭碧是克理未來的岳母時﹐她懷疑是瑞斯說錯了﹐還是他真的有意讓 她當克理的岳母﹖然而當她看到康瑞斯閃爍的眼睛充滿挑戰的神情﹐便知道這個男人絕 對是認真的…… ------------------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她似乎渾然不覺瑞斯能夠清楚地看出她最細微的驚訝表情﹐但令他欣賞的是﹐當她 意識到他的注視時﹐便立刻掩飾起來﹐並且對他露出冷冷的微笑。 上帝﹐這個年輕女人令人難以置信。他相信自己的做法非常有效。先發制人﹐提防 她接近克理﹐但她的反應還是冷冷的﹐似乎事不關己。他對她的欣賞﹐還有欲望﹐因而 更增加了。 克理就算和別人訂了婚﹐對她的計划也絲毫沒有影響。一旦她達到目的﹐克理可以 帶著她的祝福回到未婚妻身邊去。事實上﹐只要她的計划成功﹐她甚至願意在他的婚禮 上跳舞﹗ 可是﹐誰是克理的未婚妻呢﹖自從認識他以來﹐她不曾聽說過他和任何女人交往﹐ 也沒聽說他從前訂過婚。 克理正瞪著坐在對面的父親。“那次訂婚是你的主意。” “訂婚的人是你﹐克理﹗”瑞斯說﹐“沒有人扭住你的手臂逼你。” 克理的臉紅了﹐因為這句話也沒錯。“我以為你希望……” “一旦你決定接受了﹐什麼借口都沒有用。”他父親尖銳地說﹐“直到幾星期以 前……”他看一眼黛安﹐繼續說﹐“麥琳非常適合當你的妻子。” 麥琳。這麼說﹐那個未婚妻的名字叫麥琳﹐的確是一個好名字。黛安忍不住想知道 那個女人是否人如其名。應該有可能﹐因為克理原本打算娶她。他一向喜歡美麗的女人。 可是黛安還是想不通﹐為什麼瑞斯今晚想帶那個女孩的母親來晚餐﹖除非瑞斯打算 娶她﹐而克理娶她的女兒。這是她唯一想得出的解釋﹐如果實情真的如此﹐那麼另一個 疑問又浮現在心中﹕為什麼﹖ “或許因為我想取悅你﹐”克理沮喪地說﹐“你認為我們兩個家族聯姻﹐是很好的 商業行動﹐你又知道我一直很喜歡麥琳……” “顯然你喜歡的程度還不足以使她不致蒙羞﹐她是從別人那兒聽到你和黛安的關系 的。”他的父親毫不留情地責備道。 克理難受地皺起眉﹐“麥琳知道了﹖” “她當然知道﹗”瑞斯不耐地回答﹐“拜托﹐你相信她有一點腦筋好不好﹖”他輕 蔑地說﹐“她已經從瑞士回來一個月了﹐你只去看過她六次。等到你的照片出現在報紙 上﹐和‘仙女’在一起﹐她當然明白你都忙什麼去了﹗顯然你去看未婚妻的那幾個晚上﹐ 都是黛安分不開身的時候。”他瞥了黛安一眼﹐“也許她還有更有趣的事要做。” “是我工作的時候。”黛安平靜地更正。 “或許吧﹐”他的眼睛閃著銀色的光芒。“無論什麼原因﹐”他又轉向兒子﹐“打 從麥琳完成學業回來以後﹐你完全沒有盡到未婚夫的責任。”他撇一撇嘴﹐“所以我帶 芭碧和麥琳兩個人去參觀巴黎的流行服飾展﹐好彌補你的過失。” 克理的臉頰緋紅。“我可以……” “可以什麼﹖”他的父親毫不留情地質問﹐“親自陪伴麥琳﹐不去美國出差﹖”他 諷刺道﹐“我相信麥琳只想看見你﹐但你卻坐在黛安身邊﹐看著她昂首闊步地在台上走 來走去﹗”他嫌惡地搖頭。“我從來沒把你當成傻瓜﹐克理﹐但是你表現得卻像一個十 足的傻子﹗” 黛安幾乎要為克理感到難過﹐他的確像一個呆子﹐一面和麥琳維持婚約﹐一面又和 她公開亮相。他應該想到﹐麥琳會看到他們的合照﹐然後自行推斷出結論﹐就像他的父 親一樣﹗ 謝天謝地﹐她並沒有真的愛上克理﹐不過她也為麥琳感到難過。克理的表現一點都 不像忠實的未婚夫﹐令人不得不懷疑﹐他是否會是個好丈夫﹐如果麥琳仍舊打算和他結 婚的話。 黛安忍不住想知道﹐當她在展示婚紗禮服的時候﹐麥琳坐在哪里﹖那天晚上有一個 美麗的紅發女郎坐在瑞斯身邊﹐不過年紀和瑞斯差不多。或許麥琳聽說她要展示﹐便不 來參加了。不過這樣解釋有點牽強﹐黛安知道若處在相同的情況下﹐她一定按捺不住好 奇心﹐想看看未婚夫迷戀的女人長什麼樣子。 “我要和黛安結婚﹐”克理笨拙地告訴父親﹐然後轉向黛安。“我從復活節之後就 沒有見過麥琳﹐直到她上個月回來才再見面。” “很好﹐顯然她一直沒有忘記你。”他的父親不耐煩地說﹐“可能是你在聖誕節送 她的翡翠鑲鑽戒指提醒了她﹗”他澀澀地加了一句。 克理的臉變得排紅﹐在這一刻﹐他真希望從來沒有聽過麥琳這個名字﹐或是父親提 起的訂婚戒指。 不過在黛安這方面﹐至少解答了其中一個疑問﹕既然麥琳去年大半年都待在瑞士﹐ 而且和克理沒有見面﹐那就難怪黛安從未聽過他提起另一個女人或訂婚的事了。 她突然轉向康瑞斯﹐“克理沒有錯﹐”她冷冷地說﹐“我們一起出去過幾次﹐結果 被媒體拿去大作文章﹐不過沒什麼好讓他的未婚妻擔心的。” “黛安……” “保持風度﹐克理﹐”他父親嚴厲地說﹐然後欣賞地看著黛安。“同時避免大家更 難堪。”他又加了一句﹐以阻止克理繼續辯白﹐現在他的視線又停在兒子臉上。 黛安不得不暗自佩服他扭轉形勢的功工夫﹐如此一來﹐如果克理繼續催她接受求婚 的要求﹐就對她不公平了。不過她雖然欣賞﹐卻也不屑﹗因為他顯然想利用克理和麥琳 的婚姻﹐好讓他自己的事業獲利。而且他只想要維持這種婚約﹐卻不管其它人的感受。 黛安相信﹐要是康瑞斯能夠從她和克理的關系中獲利﹐那他根本不會阻止他們繼續來往﹗ “你何不現在去看看麥琳﹖時間還不算晚。”他的父親輕聲提議﹐“試著安撫她一 下﹐向她道歉﹐說自己不懂事。”他詭異地一笑﹐“你可以說明天帶她去逛街購物﹐辦 公室這邊我可以替你請假。” “這樣做想必可以安慰她﹗”她諷刺道﹐眼睛閃著碧綠的光芒。 瑞斯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輕易地看出她的憤慨。“你大概很意外。”他自信十足地 說。 “非常意外﹗”她尖銳地回答﹐不過想起繼母珍娜的價值觀﹐或許也不那麼意外。 瑞斯聳聳肩﹐“你不了解麥琳……” “如果你真以為我跑去向她道歉﹐帶她逛街﹐她就會高興﹐那你也不了解麥安琳﹗” 克理生氣地打斷他的話。“而且我也不想去。”他近乎暴躁地繼續說﹐“你難道不明白 嗎﹖我不想娶麥琳﹐我要解除婚約。” “那你應該像一個男子漢一樣﹐自己去跟她說﹗”他父親嚴厲地吐出這些話﹐臉上 毫無表情。他定定地注視著兒子﹐沉默地向他挑戰。 克理猶豫地回視他﹐一面神經質地舔著嘴唇。“你認為呢﹖”他大膽問道﹐“如果 我這麼做好嗎﹖” 喔﹐克理﹐黛安憐憫地暗暗想著。遠離瑞斯的時候﹐他表現得完全像一個獨立的人﹐ 但當他的意願和父親抵觸時﹐就像一個不敢與瑞斯作對的人一樣。 除了她之外。她會和這個人作對到底﹐直到最後一分鐘﹗ 瑞斯聳聳肩﹐現在他完全放松下來﹐自在地靠著椅背。“你何不試試看再說﹖” 克理更猶豫了﹐似乎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黛安非常清楚﹐萬一克理膽敢取消婚約使瑞斯受到損失﹐後果將會如何。 最後克理的目光動搖了﹐他深深嘆了一口氣。“我原本希望你見過黛安之後﹐會改 變看法﹐或許可以使你了解……” “你是想幫助我改變看法。”他的父親了解地說。 “是的﹗”克理深感挫折地回答﹐“我想等你了解她是一個多麼好的女孩﹐多麼美 麗的……” “喔﹐這我了解。”瑞斯輕聲打斷他的話﹐同時□起眼睛打量黛安。 克理的表情亮起來。“那麼……” “可是她仍然不適合你。”瑞斯繼續說著。 但卻很適合他。黛安逐漸明白了﹕康瑞斯自己想要她﹗ 如果克理不趕快離開的話﹐瑞斯知道自己將會怒不可遏地命令他離開﹗ 現在他只想單獨和黛安在一起﹐他的意識沉醉在她的每一個動作中﹐迷失在她優雅 的手勢里。他甚至希望那雙手能夠撫慰他的身體。 還有她身上的香水味也令他瘋狂﹐若有若無的香味正適合這個若即若離的美麗女人。 老天﹐實在太適合了。今年歐查理推出一種香水﹐牌子就叫做“仙女”。瑞斯知道黛安 現在搽的一定是這種香水﹐它的香味使他慢慢忘了身在何處﹗ “你叫一輛出租車去麥琳那兒﹐我會送黛安回家。”他高傲地說﹐一面示意過來添 咖啡的侍者把帳單交給他。瑞斯希望自己馬上離開﹐而且是和黛安一起。 克理似乎被他的建議搞迷糊了﹐黛安平靜地注視他﹐沒有顯露出任何感情。 天﹐他多麼想看這個女人熱情如火的樣子﹐除去冰冷的偽裝﹐配合他的熱情﹗他簡 直等不及那刻的來臨﹗ “我相信愈早和麥琳講和﹐對你愈好。”他堅定地對兒子說﹐語氣毫無商量的余地。 他並不想太自私﹐盡管大部份時候是﹗他是真的希望克理會娶麥琳﹐就算一時不會﹐ 過些時候也會。這對年輕人已經認識好幾年了﹐是理想的一對﹐互相都很了解。所以現 在最好讓麥琳知道克理的事﹐否則他會陷入比現在更麻煩的形勢當中。 克理仍然一臉反叛﹐“我告訴你﹐我不要。我可以自己付帳﹐謝謝你﹗”他把送到 瑞斯面前的帳單拿起來。 瑞斯揚起眉毛。“是嗎﹖”他輕聲問。他並不喜歡這樣﹐但是必須讓克理明白﹐永 遠明白﹐是誰在掌管經濟大權。天﹐他自我嫌惡地暗暗嘀咕著﹐他這是在做什麼﹖難道 他這麼想得到黎黛安﹐甚至願意打擊兒子來得到她﹖答案是﹐他必須痛苦地承認﹕肯定 的﹗ 好在克理太緊張了﹐無法不把他的恐嚇當一回事。他在付帳單的時候﹐動作充滿了 攻擊性。 瑞斯為他感到難過﹐如果是其它的女人﹐而不是黛安…… 然而事實無法改變﹐瑞斯自己要這個女人﹐當黛安傾身對克理小聲說話﹐而他聽不 清楚他們在談什麼時﹐他的怒氣就上來了。 他的注意力又集中起來﹐因為黛安停止和克理小聲交談﹐碧綠的眼睛不信任地望過 來﹐如此冷漠﹐如此平靜﹐但卻能夠激起他的興趣﹗ “既然克理和我是一起搭出租車來的﹐”她溫和地說﹐“我們很感謝你送我們兩個 一起回家。”現在她的語氣里有一絲挑戰。 因為他們都知道瑞斯根本不會這麼做﹐但瑞斯明白這是替大家保留顏面的作法。黛 安不費什麼力氣就辦到了。 這同時意味著﹐一旦黛安好好地坐進他的車子﹐他送黛安回家的計划就不算落空。 他從未傻到相信是自己的外表吸引女人到身邊來。很久以前他就知道﹐金錢和權勢對許 多女人都有效﹐而他兩者兼備。 “明天。”他再告訴克理一遍﹐然後搖下車窗加速離開。 黛安松了一口氣﹐顯然克理也一樣﹗ “天呀﹗”他頹喪地說﹐“比我想象的還糟糕﹗” “你以為你父親會怎麼樣﹐克理﹖慈愛地拍拍你的頭﹐稱贊你做得很好﹐可以一面 向一個女人求婚﹐一面和另一個女人維持婚約﹖”黛安搖頭﹐“他當然會生氣。”她一 語道破。 “那你呢﹖”克理近乎懇求地看著她﹐“你也生我的氣嗎﹖” 她對克理還沒有在乎到為他生氣的程度﹐不過如果真的考慮跟他結婚﹐感受當然又 會不同。“我認為﹐”她小心地選擇詞句﹐“你很笨﹐居然要你父親和我見面。他當然 會提起你已經有未婚妻的事。” “我根本沒想到他會這樣對我﹐”克理難受地嘀咕著﹐“我以為讓你們兩個人碰面﹐ 就可以勉強他伸出手來接納我們的關系。” 黛安看得出來﹐他真的以為只要把一個完美的女孩帶給父親看﹐便可以輕而易舉地 更換未婚妻。這個男孩真是不可思議地天真﹗康瑞斯是操縱者﹐而不是被強迫接受任何 事的人﹐從來不是。 “可是這麼做並沒有用﹐不是嗎﹖”她輕輕地說。 “是的﹐”他嘆了一口氣﹐“你剛剛說的是真的嗎﹖你說我們一起出去沒什麼好讓 人擔心的……你不打算嫁給我﹖”他傷心地注視著她。 她用力搖一搖頭﹐“克理﹐你連向我求婚的權利都沒有。”她提醒他。 “你是因為麥琳……” “當然是因為麥琳﹗”她不耐煩地承認﹐“聽著﹐我們共度了愉快的時光﹐我很喜 歡和你在一起﹐但是我想你必須接受自己已經有未婚妻的事實﹐所以我……” “怎麼﹖”克理蹩起眉頭質問﹐“你在巴黎遇到更好的人了﹐是嗎﹖” 她簡直不敢相信﹗“克理﹗” “因為你從巴黎回來以後就變了﹗你似乎更遙遠﹐更……缺乏感情。” 想到他們最多只親吻幾次﹐這種質問便顯得十分可笑﹗克理試圖以情人的身分責怪 她的感情日趨冷淡。 “我沒有認識別人﹐克理﹐”她溫和地告訴他。對付康瑞斯是她現在生命中最重要 的事﹐隨便和一個男孩在一起﹐對他並不公平﹐而這一切都是康瑞斯造成的。“不過我 並不打算嫁給你﹐克理﹐”她冷冷地加了一句﹐“要是我知道你有未婚妻﹐根本不會和 你出去。” 她對自己這句話的真實性並沒有把握﹐因為她一直想通過克理接近康瑞斯。但是克 理已經有未婚妻了﹐雖然他現在並沒有認真考慮。他不愧為康瑞斯的兒子﹐牽涉到自身 的需要時﹐便全然自私。 現在她為麥琳感到難過﹐而且懷疑麥琳接受克理是否值得。 “為什麼﹗你……”克理似乎深受刺激﹐“你知道我對你的感覺﹐是你讓我相 信……” “沒有什麼﹐”黛安堅定地注視他﹐“什麼都沒有。我沒有給過你什麼承諾。”她 搖著頭﹐“我從來沒有說過愛你﹐從來沒有給你錯誤的期望。是你的家族自尊使你自以 為是﹗”她一鼓作氣地說著。 “家族自尊﹐”克理慢慢地重復著。對於她突如其來的批評﹐覺得有點頭昏。 黛安有點後悔這麼說﹐她現在不能太感情用事﹐因為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她難以捉摸地笑一笑。“見過你父親之後﹐便曉得你的決心是從哪兒來的了。”但 是來自父親的也只有傲慢而已﹗“我們相處很愉快﹐克理﹐”她聳聳肩﹐笑容溫暖起來。 “讓我們像朋友一樣分手﹐好嗎﹖” 他的頭暈現在被痛苦所取代﹐他明白黛安是真的要跟他說再見了﹐他直覺地握住她 的雙手﹗“可是我關心的是你﹗” “是嗎﹖”黛安調侃道。如果他不是仍然愛著麥琳﹐那麼為什麼不解除婚約﹖可能 因為麥琳一直待在瑞士﹐克理才會忘記她。分離不見得會增進感情的。 他的臉上出現羞慚的神色。“我很困惑﹐這一點都不好玩﹐真該死﹗”他咒罵了一 聲﹐黛安則微微地笑一笑。 接著她搖搖頭﹐清醒了一些﹐嘴角仍然掛著笑意。“我不是在嘲笑你﹐克理﹐只是 對這樣荒唐的事情感到好笑﹐通常困惑的都是女人﹗”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苦笑一下﹐“我知道聽起來很笨﹐”他承認﹐“但是﹐我不 想失去你﹐仙女。” “你可以換一個角度看這件事﹐”她聳聳肩﹐“你從未擁有我。” 他藍色的眼睛因為這句話而瞪大了﹐然後皺起眉頭。“不﹐”他慢慢地說﹐“不﹐ 你是說我從來沒有得到過﹐是嗎﹖”他難過地問。 黛安湊上前輕吻他的臉頰。總之﹐她作戲的對象是他父親﹐而不是他。“接受你父 親的建議﹐去看看麥琳﹐就算今晚不去﹐也要盡快找時間去。”她溫柔地告訴他﹐“哪 怕只是去說一聲再見而已。” “嗯﹐”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我應該這麼做﹐是嗎﹖” “至少該這麼做。”黛安點頭。 “要是我跟她說再見﹐可以再回來看你嗎﹖” “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克理。”黛安溫和地強調。 他生起氣來﹐“我父親的計策又成功了﹗你根本無法想象﹗”他沮喪地搖著頭。 喔﹐不﹐她能想象﹐而且非常清楚﹗“如果你不想告訴他﹐那我也不會告訴他。” 她不能完全控制聲音里的痛苦﹐但好在克理因為她這句話而松了一口氣﹐因此沒有注意 到她情緒的變化。 “讓他陝且徽笞雍昧恕﹗彼□□獾贗□獾潰□雜諂□□蓋滓徽笞癰械膠芨□耍□□ 時也了解他和黛安的關系之所以結束﹐主要是因為他自己犯的錯誤。 黛安也不想讓康瑞斯知道這件事﹐至少目前還不想。“我希望你和麥琳一切順利﹐ 無論結果怎麼樣。”她誠懇地說﹐同時發現自己還是挺喜歡克理的。 他遺憾地望著她﹐“你不改變心意嗎﹖”他期待地問﹐“不﹐”他又自言自語﹐ “天啊﹐我真是一個大傻瓜﹗”他自責地說。 黛安輕輕地笑起來﹐她似乎能了解他內心的挫折﹐轉而安慰他。“每一個人都可能 犯這種錯誤。” 他又皺起眉﹐“我父親就不會。” 她立刻清醒了。喔﹐不﹗康瑞斯至少犯過一次錯。十二年前﹐他把她的父親逼入絕 境。然而就像所有犯錯的人一樣﹐瑞斯最後一定要付出代價﹗ 問題只在於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她的頭發隨著腳步生動地起伏著﹐在月光下發出銀色的光澤﹐更甚於原本的金色。 瑞斯坐在陰暗的汽車里﹐車子就停在黛安那棟公寓的對街上。 他已經坐在這里兩個小時了﹐等待著﹐等她回家。他想看看她是否會回家﹐或是和 克理一起過夜。 他等待著﹐時間慢慢地過去﹐他開始生氣﹐而且難受。只要一想到黛安躺在克理的 懷里﹐他的身體便不由自主地痛苦起來。 不過現在她回來了﹐她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單薄﹐全身籠罩在銀色的月光和黑色的 夜色中﹐她的腳看起來仍然是赤裸的﹐因為她穿著那雙不可思議的透明鞋子。 她從剛□離開克理的公寓到現在﹐已經兩個小時了﹐這兩個小時當中﹐那一對年輕 人在做什麼﹖喔﹐天﹐他開始怨恨自己的兒子﹐怨恨他和這個飄忽的女人所建立的關系﹗ 黛安的頭昂起﹐步履輕盈。她掏出鑰匙開門﹐完全知道陰暗的街上停了一輛車子﹐ 以及在車中靜坐的康瑞斯。她感覺得到瑞斯的怒氣﹐她知道這是沖著她、克理、以及他 自己而來。 事情開始了。 ------------------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不夜城紐約﹐對瑞斯而言﹐只經過一天的走馬看花﹐便覺得索然無味了。 他是在和克理及黛安共餐後的第二天飛往美國﹐表面上是來談生意﹐真正的原因則 是要和凱西商量婚禮的事。他早就該這麼做了。 他和前妻﹐克理的母親吃午餐﹐氣氛溫暖而友善。他們盡量避免敵對﹐因為在十扛滷B姻生活中﹐敵對狀態曾經扭曲了他們的一切。所以現在的氣氛是愉快而舒適的。 凱西微笑地看著他﹐他們正在喝飯後的咖啡。“怎麼回事﹐瑞斯﹖”她柔和地問。 他抬頭注視她﹐皺起眉。“你在說什麼﹖” 她牽一牽嘴角﹐“你喝咖啡忘了加糖﹐而且還不停地攪拌咖啡杯﹐起碼有五分鐘 了﹗”她直截了當地說。 他低頭看看浸在咖啡里的湯匙﹐發現她說得沒錯﹐於是把湯匙放在茶碟上。他根本 不知道自己剛□在做什麼﹗ 凱西困惑地抬起頭。雖然三十八歲了﹐她看起來仍然年輕可愛﹐她在第二次婚姻中 所獲得的快樂﹐反映在深藍色的眼睛和溫柔的嘴角上。“而且﹐這一個小時當中﹐你都 沒有看手表。”她有趣地加上一句。 這一向是她對他的批評﹐說他寧可與一只鐘生活。她甚至懷疑﹐他在日記中還特別 記下夜晚要待在家里。他可能這樣記著﹕晚上七點至早上七點﹐和凱西一起﹗ 當然那不是真的﹐但他必須承認這些年來﹐他體會到時間的寶貴﹐如果他的私生活 不能像上班一樣排定嚴密的時間表﹐遲早會出問題。 他勉強笑一笑。“和你相處很愉快﹐所以沒有注意到時間。”他很喜歡和凱西這種 新關系﹐在經過多年的痛苦爭執後﹐現在卻能愉快地一起聊天。 凱西笑了起來﹐餐廳里有幾位男士忍不住側目看她﹐她卻全然不在意他們欣賞的眼 光。瑞斯明白她的個性﹐他們婚姻生活中出現的所有問題﹐她都有信心應付﹐就像她現 在能夠經歷第二次婚姻一樣。 “你從來不會因為任何女人的陪伴﹐而覺得時間不重要﹗”她提醒他。 那她就錯了﹐他沮喪地想。幾乎自從初次見面開始﹐黎黛安就一直繚繞在他腦海中﹗ 凱西看見他的臉上掠過各種表情。“或是……你改變了﹖”她慢慢地說。 他立刻坐直﹐決心將黛安揮出腦海。他非停止想她不可﹗“不﹐”他否認﹐他不能 讓凱西看出他內心的騷亂。過去她的毛病之一﹐便是一旦發現有什麼不對﹐就會追根究 底。 “你還沒有談到你可愛的女兒﹖”他以輕快的語氣問道。 凱西一直皺著眉﹐因為她不是傻瓜。“瑞斯……” “別提了。”他輕拍她擱在桌上的手﹐“克理告訴我﹐明年夏天白莉就要上學了﹖” 凱西開始談起她的女兒﹐他問對了話題﹐不過卻只聽進一半。雖然他寧可忘記黛安﹐ 因為她不屬於他﹐也不可能屬於他﹐但是﹐天啊﹐他多麼渴望得到她﹗ 四周緊張的生活過去了﹐正當黛安以為自己錯估了情勢的時候﹐瑞斯又回到她的生 活里。黛安今天從安提加拍照回來﹐就接到經紀人打來的電話﹐告訴她卡頓化妝品對她 很感興趣。 康瑞斯就代表卡頓化妝品。 黛安知道他名下所有的企業﹐以及部份由他掌握的企業﹐就像這家化妝品公司。黛 安知道“知己知彼”﹐是對付康瑞斯的唯一方法。 在這種情況下﹐卡頓化妝品突然找她未免太巧合了一點﹐盡管是由位主管出面﹐而 不是康瑞斯本人﹐但黛安非常確定是他在背後示意。 她沒問任何細節便拒絕了。 她的經紀人被她的反應搞胡塗了﹐接著嚴厲地警告她不得再有類似的行為。這份合 約是許多模特兒夢寐以求的﹐因為化妝品公司能拓展她們的事業。通常模特兒會將這種 機會視為個人事業的巔峰﹐因為那意味著大公司願意付好幾萬英鎊給她們﹐只為了她們 的臉蛋和身材﹐那的確是非常龐大的一筆錢。 難怪比爾會因她一口拒絕而中釘﹐相信她很清楚﹐那只不過討厭將錢伸到她的鼻子 前面罷了。所以她不顧比爾的意見仍然堅持己見﹐並且提醒比爾她明年還有合約。比爾 立刻提到卡頓化妝品知道這一點﹐並且表示願意配合她明年的工作表。聽起來似乎很體 貼﹐但是對黛安而言﹐只代表康瑞斯決心要達成目的而已。他一心只想要她為卡頓化妝 品工作﹐這份合約對他十分重要﹐因為在他心目中﹐那便等於她要為他盡到特定的義務﹐ 並且做出奉獻﹗ 她一點都不遺憾放棄這份合約﹐但她知道現在必須冷靜下來﹐等待康瑞斯采取下一 步行動﹐因為她肯定事情必然會有進一步發展。 她覺得這四個星期很漫長﹐她一直留意報紙上是否有康瑞斯結婚的消息﹐但是一天 天過去﹐她什麼都沒聽說﹐最後只好假設芭碧改變心意了﹐不然就是康瑞斯自己動搖了。 “再回去提高價錢。”瑞斯不悅地告訴助理。 “我已經提過了﹐”能干的保羅聳聳肩告訴他﹐“可是沒有用﹐”他扮了一個鬼臉﹐ “她的經紀人似乎認為她不會改變心意。雖然我對模特兒這一行了解不多﹐但是我覺得 這個模特的價碼太高了……” “你說得沒錯﹐保羅﹐”瑞斯冷淡地說﹐“你一點都不了解﹗” 該死的她﹐居然敢拒絕卡頓化妝品的合約﹐甚至沒有要求考慮一下便拒絕了。而且 根據保羅的報告﹐付給她的價碼非常高﹐還盡量配合她其它的合約﹐這一點甚至讓他的 法律顧問擔心不已。 他花了四個星期的時間遠離她﹐從紐約直奔拉斯維加斯﹐但是他在輪盤上的運氣不 如以往﹐反倒輸了不少。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情況也相同。談生意時﹐他覺得不如以往充滿挑戰性﹐一切都索 然無味。至於私生活中的美麗女人﹕年輕、老練、金發、紅發、棕發﹐充斥在他瘋狂的 社交生活中﹐可是他一個都不想要﹐對她們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被一雙綠色的貓眼捕捉住了﹐無論在清醒的時刻﹐或是夢中﹐他只能閉上眼睛想 象她。曾經有一次﹐他在夢中親吻她﹐自從那時起﹐他無時無刻地想得到她。 克理已經和麥琳恢復交往了﹐但是令他失望的是﹐克理卻拒絕証實和黛安的關系是 否已經結束。報紙上沒再出現兩人合照的照片﹐然而﹐想到克理和麥琳脆弱的關系﹐這 件事就不難了解了。如果克理還繼續和黛安碰面﹐當然會做得更隱秘些。 瑞斯覺得自己有點失控﹐而且他知道﹐這是因為他對黛安的妄念所引起的。唯一的 解決辦法是再見到黛安﹐重新再試一次。 他一知道卡頓化妝品要為新上市的產品作宣傳﹐立刻就想到黛安。她很美麗﹐臉孔 具有現代感。他只花了幾分鐘便調查清楚了﹐除了替歐查理工作之外﹐她沒有和任何人 簽約。最好不過的是﹐這是瑞斯再見到她的最佳方式﹐而且不用犧牲他的自尊﹗於是他 提議讓這位美麗的仙女為他們做廣告﹐沒有一個人有異議。 保羅告訴他被拒絕了﹐他立刻生氣起來﹐他看見助理臉上困惑的表情﹐知道他對老 板的反應感到很意外﹐因為這不過是一樁沒談成的生意而已。然而真正的實情是﹐瑞斯 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只感到全然的失落和空虛。他一點都不喜歡這種感覺。 突然他做了一項決定﹐立刻站起來。“現在開始﹐這件事情由我親自處理﹐保羅。” 他簡單地說﹐“不用再借重你了。”他輕聲地再加一句。 他看見保羅臉上的表情﹐知道他把這句話當成對他缺乏能力的責備。“我湊巧認識 這位女士。”他草率地解釋。 看來黛安說的是真話﹐她不是用錢買得到的﹐但是一定有什麼她想得到的東西。 瑞斯想知道的事情之一﹐是她是否曉得卡頓化妝品的老板就是他﹐還是只是單純地 放棄合約﹖她之所以拒絕簽約﹐是針對他個人﹐還是完全不感興趣﹖ 只是談談而已﹐比爾這麼勸她﹐只是和卡頓化妝品的高層主管談一談﹐和他們談談 不會有什麼害處的。但是不管他怎麼說﹐黛安仍然無動於衷。 因為她知道這也不會有什麼好處﹗叫她為康瑞斯﹐或任何和他有關的公司工作絕不 可能﹐無論在什麼情況之下。 然而﹐最後她還是同意到倫敦的卡頓化妝品公司和高層主管面談。她拒絕比爾同行﹐ 寧可自己親自處理。在今天﹐有許多高級模特兒都是自己經營事業﹐這也是和八0年代 的模特兒最不一樣的地方。 此外﹐她知道比爾硬拖她去並非毫無道理﹐她同意去的唯一理由﹐只是因為想看看﹐ 康瑞斯是否是那幾位高層主管之一。 她對卡頓大廈頂樓的昂貴裝飾渾然不覺﹐地上舖著迷人的粉紅色長毛地毯﹐以及超 現代的白色家具。 但她對即將見到的卡頓夫人倒是印象深刻。這位女士在她的專業領域中是一則傳奇﹐ 七年前她的丈夫去世﹐她便接掌這家毛病百出的公司﹐憑借著康瑞斯的財力支持﹐轉虧 為盈﹐創造了數百萬英鎊的營業奇跡。由於不常參加社交活動﹐黛安從來沒有機會見她﹐ 但商業圈中都盛贊她的能力。瑞斯必定是下了決心﹐才會把這位非常忙碌的女士安排進 他的計划之中。 黛安由卡頓夫人的秘書引進辦公室﹐她從巨大的辦公桌後站起來時﹐黛安不禁大吃 一驚﹕天呀﹗芭碧﹐她可沒想到卡頓夫人就是瑞斯打算娶的紅發女郎芭碧﹗ 她把每一件事拼湊起來﹐心里就更清楚了。瑞斯投資了很大一筆資金在卡頓化妝咫膝q﹐現在他要娶他的投資伙伴﹐來保障他數百萬英鎊的資本。他甚至還要克理娶芭碧 的女兒麥琳。現在她更明白原因了﹐這樣他就可以達到雙重的保障﹗ 卡頓夫人繞過辦公桌迎向她﹐伸出手﹐黛安只能傻傻地和她相握一下。她以為康瑞 斯再也不能嚇倒她了﹐但是這種場面…… “你近看的時候﹐比在巴黎的展示會上還美。”盡管芭碧聽說黛安和克理有來往﹐ 態度仍然很殷□﹖等□溝淖齜□蛑繃釗四岩災瞇牛□□尤徽夷├吹鈉拮雍退□□顯跡□ “謝謝你。”黛安坐下來﹐她的自制力又逐漸恢復了。她交疊起雙腿﹐知道自己一 身短短的黑衣正可以充份顯露出腿部的完美。 今天早上她穿這套衣服的時候﹐心里以為可能見到康瑞斯﹐但是現在坐在辦公桌後 面的卻是卡頓夫人﹐顯然這是一對一的會談。 難道自己弄錯了嗎﹖黛安皺著眉想﹐是否瑞斯並非這件事的主使人﹖她只是覺得太 巧了﹐但也許她錯了﹐是卡頓夫人在巴黎見過她後﹐自己認定她就是為公司宣傳的最佳 人選。 “或許我先介紹一點今年冬天打算推出的新產品﹖”卡頓夫人輕快地開口問。她穿 著整齊的黃色套裝﹐頭發梳到頸後﹐用一支飾品別住﹐使她的紅發看起更加耀眼。 黛安近乎失望地發現瑞斯並未牽涉到這件事﹐他似乎不打算和她再碰面。這麼說來﹐ 四周以前她玩得太過火了﹐現在事情已經完全偏離她的計划。 “不必了﹐”黛安一心只想趕快離開﹐“我已經決定不為化妝品做廣告。” 卡頓夫人平靜地點頭﹐並不因為黛安的拒絕而煩惱﹐雖然她的眼睛開始□起來。 “這正是我們找你的原因﹐”她輕快地解釋著﹐“你反對用動物實驗制造的香水﹐而我 們打算介紹的新產品是純天然原料制成的。”卡頓夫人勝券在握地告訴她﹐她對於這項 特別的提議深具信心。他們落後第一家推出這種產品的公司太多了﹐多數大公司都意識 到必須趕快推出這種新產品﹐卡頓化妝品公司顯然也已決定加入這個市場。 卡頓夫人如此熟悉黛安對化妝品的感覺﹐使她再度警覺起來。她再次感覺到這一切 的背後隱藏著另一個人﹖﹖康瑞斯﹐她敢肯定就是他。只有他會利用這種機會﹐使她難 以拒絕﹐而且不違背她的驕傲和信念﹗ “我需要知道得更詳細一點。”她回答。 “當然﹐”卡頓夫人欣然同意。“我也這麼認為﹐”她看看腕上的手表﹐愉快地建 議﹐“或許你願意和我的助理去見一些制造新產品的人員﹐然後再回來和我共進午餐﹖” “我很樂意去看看新產品。”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她所看到的東西使她的看法改變不少。卡頓的化妝品色彩十 分豐富明亮﹐很符合目前市場的需要。不但是純天然產品﹐而且價格不昂貴。當她回到 卡頓夫人的辦公室﹐心里明白﹐現在想拒絕是很困難的了。 不過仍然看不出康瑞斯介入的跡象﹐原來她非常肯定背後支使的人便是他﹐所以她 的答復簡單明了﹐但是現在…… “啊﹐黛安﹐”當她跨進辦公室﹐一個人從卡頓夫人的辦公桌後站起來﹐“歡迎 你﹗” 她躊躇地立在原地。 終於出現了﹗ 從某個角度來看﹐她反而覺得輕松。因為懷疑的事得到証實﹔但從另外一個角度來 看﹐現在她知道康瑞斯介入這件事﹐所以她為必須放棄這次機會﹐而感到有點失望。因 為今天早上對於新產品的印象﹐已經使她的心意動搖了。 然而康瑞斯卻出現了﹗ 他似乎改變了些﹐他仍然穿著手工縫制的西裝﹐這一次是三件式﹐頭發梳理得很整 齊﹐膚色似乎更深﹐那雙銀灰色的眼睛閃閃發亮﹐此刻正望著她。 如同以往一般﹐一看到他﹐或是聽到他的聲音﹐她的怒氣就上來了。 “我寧可不進去﹐謝謝你。”她搖著頭回答﹐並不打算移動腳步。“或許可以代我 謝謝卡頓夫人﹐不過……” “別傻了﹐進來吧﹗”瑞斯大步過來﹐堅定地把門關上。“你實在太傻了﹐”他開 始嘀咕﹐“你真是世界上最固執﹐最麻煩﹐最令人渴望的女人……”最後一句話變成低 語﹐因為他的手臂繞過來抱住她﹐嘴唇也湊到她的唇邊。 她想反抗﹐但又極力克制住﹐因為她知道那只會使情況更糟。於是她靜靜地﹐一點 反應都沒有﹐好讓他能知難而退﹐因為最不可能突破她預設藩籬的男人﹐便是康瑞斯﹗ 但她似乎很難辦到﹐因為自己的身體居然有了反應。多年來克制的欲望﹐竟然在他 的擁吻下慢慢溶化…… “我們先吃午餐﹐然後再回我的公寓﹐”瑞斯貼著她的耳垂說﹐“或是回你的公 寓。”當他感覺到黛安推開他﹐又解釋道﹐“我並沒有決定要去哪里﹐只是想和你單獨 在一起﹗” 要不是她聽見說話的聲音﹐也許還沉醉在他的懷抱里﹔她不能忍受自己居然對他有 反應﹗他的聲音多年以來一直是她的噩夢﹐無論在清醒或睡夢中。 然而當他□起眼睛﹐她才想到應該把討厭他的感覺隱藏起來。瑞斯是一個精明的人﹐ 不會沒注意到她心里的變化﹐她必須牢記這一點﹐無論用什麼手段﹐絕不可以被誤導到 別的方向。剛□是因為她的驕傲和厭惡﹐才會造成短暫的失誤。 她想趕快彌補錯誤﹐於是說道﹐“這間辦公室﹐我是說芭碧的辦公室﹐並不適合談 這些。”她冷冷地告訴他﹐決定攻擊便是最好的防御﹐在她還能夠控制自己之前。 他的表情依然沒有改變。“那就是我建議離開這里的原因。”他平靜地提醒她。 “我不是指這個﹐”黛安不耐煩地說﹐因為他誤會了。她的臉頰紅起來﹐眼睛像兩 座綠色的深潭﹐“她是你的未婚妻﹐自然……” 現在輪到黛安造巡他的臉。他臉上驚訝的表情顯而易見﹐必定是她搞錯了什麼。然 而她不曉得在什麼地方弄錯了﹐他在巴黎的時候﹐不是告訴查理要一件結婚禮服嗎﹖難 道不是給這位新娘﹖而且當時和他在巴黎的人是芭碧沒錯﹐她很肯定這一點。 瑞斯困惑地看著她。芭碧﹐他的未婚妻﹖ 芭碧是個美麗的女人﹐五年前他們相識的時候﹐他就承認了﹐兩人隨即開始合作。 但是他們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要從這層關系中獲得什麼。對芭碧來說﹐她要 經營卡頓化妝品公司﹐還要獨自撫養一個十三歲的女兒。瑞斯接受了這一切﹐事實上﹐ 他也很高興這層關系並沒要求他付出更多。他們互相尊重對方的能力﹐也彼此吸引。 但是結婚﹖天﹐他從來沒有這個念頭﹐打從第一次婚姻失敗至今﹐他從來沒考慮過。 瑞斯知道﹐而且承認﹐是驕傲的個性使他不能接受失敗﹐所以他決定不重蹈覆轍。 他不曉得黛安為何下此結論。他和芭碧的親密關系已經結束很久了﹐盡管彼此仍然喜歡 對方﹐並且尊重對方的能力﹐特別是商業上的能力。 事實上﹐當他建議由黛安為公司宣傳時﹐芭碧還挪渝他“追隨兒子的腳步”。他並 不想深究這句話的意思。他生平第一次體會到嫉妒的滋味﹐一點也不好受。 芭碧並沒有忘記他持有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不過表面上﹐芭碧還是卡頓化妝 品公司的負責人﹐換言之﹐芭碧可以發號施令﹐但是最後還要經過瑞斯的同意才算數。 在這種情況下﹐讓黛安加入公司令她感到非常不安﹐因為黛安和克理的關系威脅到 麥琳的結婚計划﹐這項計划克理還曾經和紐約的凱西討論過。唉﹗ “你的未婚妻。”黛安重復一遍﹐這一次不那麼肯定了。 他搖搖頭﹐試圖重新掌握形勢﹐他迫不及待地想解除她所有的防衛﹗ “芭碧只是一個朋友﹐還有生意上的伙伴﹐”瑞斯解釋﹐“但她也是麥琳的母親﹐ 我們之所以在巴黎碰頭﹐是因為麥琳想看那場展示會。既然克理前一陣子疏忽她﹐那麼 帶這兩位女士去巴黎似乎是我該做的事。”他干澀地又加一句﹐“當然麥琳也很想見 你。”他苦笑一下﹐“或許這便是她買下你當天所展示的結婚禮服的原因﹐她想在嫁給 克理的時候穿。”他無奈地搖搖頭﹐“這就是女人﹗” 黛安仍然皺著眉。“麥琳﹖” 他點頭。“那天她也和我在一起﹐坐在我另一邊。”他不大耐煩地解釋著。 她的眉頭舒解一些﹐“那個金發女郎。”她嘆了一口氣。 瑞斯聳聳肩﹐“不錯﹐麥琳是金發﹐是她要買歐查理設計的那件禮服﹐等她和克理 結婚的時候穿。”他意味深長地重復一遍﹐因為他仍然不大確定黛安和克理的交往情形。 不過﹐就算克理的生命中沒有麥琳﹐他仍然不會准許克理去娶黛安﹐他不能眼看著 自己的後半生都花在渴望自己的兒媳上﹗每多見黛安一次﹐他就更想得到她﹐自從上次 見面到現在﹐已經有五個星期﹐他不但沒有改變心意﹐反而加強決心﹕他一定要得到黛 安﹐非得到不可﹗ 那位金發女郎坐在瑞斯的另一邊……黛安已經想不起她的樣子﹐只記得那張空位子 的一邊坐著紅發女郎﹐另一邊坐著金發女郎。想必她就是麥琳﹖﹖克理的未婚妻。 那就不奇怪了﹐麥琳知道克理和她的關系﹐所以決定買下她展示的那套禮服。 現在她知道麥琳才是新娘﹐並不是芭碧﹐這個消息改變了既成事實﹐影響深遠。 “那我弄錯了。”她說道。 “那麼﹖”瑞斯期待地看著她。 她因為他的機敏而露出微笑。“我還是不會和你到任何地方去。” 他無奈地聳聳肩﹐好象早就在他預料之中一樣﹐“連一頓午餐都不肯﹖” “那毫無意義﹐”黛安冷冷地回答﹐現在她的情緒非常穩定﹐尤其在確定瑞斯和芭 碧的關系之後更是如此。“只會浪費你的時間而已。” “喔﹐我倒不覺得。”他輕聲嘀咕著。 她以穩定的目光回答他的提議﹐“我希望新的卡頓化妝品促銷成功。”她抓起皮包 准備離開﹐“我誠心誠意地祝福你們。” “但是你卻不打算參加。”他慢慢地說。 “一點都不想。”她語氣肯定﹐然後轉身離去。 幾乎快走到門口時﹐她的手臂突然被抓住了﹐並且被扭轉過來面對瑞斯﹐他幾分鐘 以前的冷靜完全消失﹐臉上現在充滿憤怒﹐“不准背對我﹗”他生氣地說。 她聳聳肩﹐不想讓他知道她的手臂被捏得多痛。“難道你要我對你卑躬屈膝﹖”她 嘲弄地告訴他﹐“如果這是你要的﹐那我更會放棄為卡頓化妝品工作的機會﹗” 瑞斯頹然松開手。“該死﹐你知道那不是我要的。你到底想從我這里得到什麼﹐黛 安﹖”他充滿挫折地問﹐“到底要什麼﹖” “向你要﹖”她重復道﹐但是現在告訴他還太早了。“你沒有什麼東西是我想要的﹐ 康先生。”她嘲諷地告訴他。 “回答我﹐該死的。”他咬著牙說﹐眼里閃著怒火。 “沒有什麼是我要的。”她輕輕地回答。 有一x那他似乎快克制不住﹐但又極力忍住了。他的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出 去﹗”他憤怒地告訴她﹐“趁我還沒做出讓雙方後悔的事之前。” 她挑戰地揚起眉﹐沙啞地問﹐“你曾經為任何事後悔過嗎﹖” 說完黛安帶著一絲滿意的微笑離開了。 ------------------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天呀﹐你看起來真嚇人。”克理走進瑞斯豪華的公寓閣樓﹐一見面就被瑞斯的樣 子嚇著了。 瑞斯懶散地隨他走進起居室﹐“感謝我最親近的人對我下的評語﹗” 克理無所謂地聳聳肩﹐然後跌坐進一張高腳椅里。“我只是實話實說﹐不信你去照 照鏡子。”他皺著眉看著父親﹐“你很少有這副樣子﹐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瑞斯嘆一口氣﹐正如克理所說的﹐他也知道自己看起來糟透了﹐但是經過漫長的一 周﹐他並不想再聽這種評語。“沒忙什麼。”他當然不可能提到黛安﹐以及黛安對他說 的話。 克理懷疑地看他一眼﹐“嗯﹐如果沒忙什麼變成這樣﹐那我建議你小心一點。” 他看起來很可怕﹐他自己知道。他的體重減輕﹐由於缺乏睡眠的緣故﹐眼睛下面出 現了黑眼圈﹐而且臉色蒼白。但是他的樣子還不如內心的感受來得可怕。 認識黛安之後的那幾周﹐他試著盡量遺忘﹐把時間都花在平常愛做的事情上﹐或者 和數不清的女人在一起﹐那些女人就算沒有黛安美麗﹐至少比她通情達理。有時候加班 到深夜﹐累得一倒下就睡著了。 然而這些做法都不能把黛安趕出腦海﹐這一次她說得更明白﹕永遠不想再見他﹗他 決定一星期不工作﹐待在公寓里閱讀一些平常想讀的書﹐看一點電視或錄像帶﹐但是對 黛安的迷戀卻一點都沒有減輕。 “你真會安慰我﹐克理﹗”他苦笑著說。 他的兒子不以為然地看著他。“你寧可我欺騙你﹐說你的氣色很好﹖” “我寧可你根本沒來。喔﹐請別介意﹗”瑞斯無精打采地說﹐一面在克理對面的高 腳椅上坐下。他身上穿著棉布長褲和一件寬松的襯衫。“什麼事﹐克理﹖” 他的兒子苦笑了﹐“沒事﹐聽說你一星期沒上班﹐特地過來看看你是否還活著﹗” 他揚一揚眉毛﹐“到現在才來﹖” 克理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我到昨天才知道你沒有上班的……” “我猜你也沒有去。”瑞斯從克理的表情知道自己說對了。 “老板的兒子總有一些特權。”克理聳聳肩﹐“我請了一星期假﹐和麥琳在一起。” “你們兩個現在怎麼樣﹖”瑞斯問道﹐雖然克理的表情似乎很愉快﹐但是他懷疑﹐ 這是因為克理仍和黛安戀愛的關系﹗ “很好﹐”克理漫不經心地回答﹐“我跟麥琳說你一個星期沒上班﹐而且回避每一 個人﹐她也覺得你可能生病了﹐我們應該……” “很有趣的猜測﹐克理﹐”他虛弱地嘆口氣﹐“我一個星期沒上班﹐是因為我需要 一個人……□ “你早就需要一個了﹐”他的兒子說﹐“為什麼現在才突然想到﹖” “你和麥琳決定結婚了嗎﹖”他不理會兒子的問題﹐自顧自地發問。 克理凝視他好幾秒鐘﹐但似乎看不出什麼﹐只好不再追問﹐只聳聳肩膀。“我們決 定同情您老人家﹐並且邀請您和我們共進晚餐。”克理咧嘴笑著說。 瑞斯苦笑起來。克理的確是最惱人的孩子。當他決定沉溺在悲哀里時﹐克理不該到 這里來試著取悅他﹗然而他必須承認﹐至少對自己承認﹐他已經覺得比前幾天好多了。 克理傾身向前﹐他感覺到父親的虛弱。“來和我們一起﹐”他慫恿道﹐“芭碧說如 果她走得開﹐也會一起來。” 或許他的確該出去走走﹐借此舒緩壓力。以往﹐當他處在人群中時﹐總是必須記住 自己是康瑞斯﹐而且相處的人當中﹐並沒有他要的安淇兒。多年以來﹐他已經接受了這 個事實﹐也影響了他的人際關系。 黛安不是安淇兒﹐也不想再見他﹐當然更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唉﹐該死的她﹗ “好吧﹐我會去。”他勉強同意。光是想到黛安就夠令他氣餒的了﹐他的確該出去 好好散散心。 然而兩個小時後﹐當他抵達聚會地點﹐第一眼看見的便是黛安﹗ 而且她不是一個人﹗ 黛安幾乎也同時見到他﹐她站在會場的另一端。 這一類聚會﹖﹖嘈雜的音樂﹐喧嘩的人聲﹐人們談著生活上的瑣事﹐事業上的成敗。 這種聚會正是黛安最痛恨的﹗ 但是查理要求她來﹐穿上他所設計的禮服亮相。因此﹐事實上﹐今晚的她是在工作。 上星期她沒有再收到康瑞斯任何消息﹐但是今晚卻在這里碰到他。瑞斯遠遠地向她 注視時﹐她覺得他似乎不太高興。然後瑞斯向克理及麥琳告退﹐大步朝她走過來。 他的眼睛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你和歐查理是什麼關系﹖”他出其不意地質問。 啊﹐她又開始無法呼吸﹐有一x那她以為他開始懷疑了。“職業上的相互尊重。” 她冷冷地回答﹐一面看著查理和一位女士交談。那位女士正要求查理為她設計一套禮服。 “還有呢﹖”瑞斯追問﹐他的嘴唇不悅地抿成一直線。 “我喜歡為他工作﹐”她尖銳地強調﹐一面迎視著瑞斯冷酷的眼神﹐“就像今晚一 樣。”她輕聲解釋﹐她知道如果繼續談下去﹐結果會正好和當初的期望相反。 “是嗎﹖”他的語氣不大肯定﹐不過臉上的怒氣已經減輕了。 “是的。”她勉強自己露出笑容。“麥琳和克理一起來嗎﹖”她望向另一端的那對 年輕人﹐他們正站在一起說話。 瑞斯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是的﹐他們似乎和好了。”他沙啞地再加一句﹐“所 以今天晚上離他們遠一點﹗” 他仍然不肯定黛安和克理之間的關系﹐黛安也意識到這一點。克理的體重減輕了﹐ 他或許仍在為父親的阻撓而生氣﹗ 黛安的嘴唇塗成動人的紅色﹐和她身上穿的禮服顏色相同。“我不可能整晚都假裝 沒看到克理﹐”她搖搖頭﹐“這里有許多人知道我們是朋友﹐這樣反……” “我並沒有要求你假裝沒看見他﹐”瑞斯打聽她的話﹐“只要你別在麥琳面前玩貓 捉老鼠的游戲。” 黛安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個女孩﹐不錯﹐麥琳很年輕﹐而且非常冷靜。她是卡頓夫人 的女兒﹐剛完成學業。身材修長﹐不過沒有黛安高。及肩的金發自然地垂下。她穿著一 件黑色名牌服裝﹐但不是由查理設計﹐顯得年輕而優雅。 不﹐黛安不相信瑞斯在乎這個女孩﹐她認為他在乎的是自己﹐只有他自己﹗ 她轉頭重新注視他。“麥琳看起來很能保護自己。”她說道。 他輕松了一些﹐但黛安發現他似乎更疲倦了﹐不僅蒼白﹐而且眼角有皺紋﹐是因為 她嗎﹖她希望如此。 “沒錯。”他贊同地點頭﹐“你要喝一杯嗎﹖”他問道﹐一位侍者端著盤子走過他 們身邊﹐盤子里放著香擯酒。 她看到查理仍在和那位女士談話﹐想必正在討論他所設計的服裝。黛安從經驗中得 知﹐只有工作才能使查理如此高興﹗ 黛安再轉向瑞斯。“好啊。”她聳聳肩﹐看見他銀灰色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碰面是難以避免的。他們握著酒杯向克理和麥琳走去﹐他們正在和一群人談笑。克 理愉快地上前擁抱她﹐親切地吻一下她的唇。她沒有拒絕﹐因為她想讓他的父親失去平 靜﹐雖然還不確知麥琳的反應…… “幸好我不是善於嫉妒的女人。”麥琳上前對他們說道。 黛安好奇地看著她﹐現在她知道卡頓夫人和麥琳的相似之處了﹐特別是眼睛。麥琳 雖然年輕﹐但和母親一樣﹐並不是傻瓜﹗只要看她如何處理克理對黛安的迷戀就知道了﹐ 大多數女人遇到這種事都會大驚小怪﹐或是大發脾氣﹐但是麥琳只坐下來等待這段戀情 過去﹐似乎知道它必然會過去一樣。或許從長遠的眼光來看﹐她擁有更多吸引克理的特 點﹐不僅是一張漂亮的臉孔而已﹗ “幸好。”黛安苦澀地重復著﹐這兩個女人互相交換一個了解的眼神。 黛安用眼神告訴她﹐她只借用克理一陣子而已﹐麥琳則用眼神回答﹐盡管她擔心過 一陣子﹐但最後還是圓滿結束﹐克理也因為以前的不忠而變得更體貼。從她們交換的眼 神還可以看出﹐這兩個女人有一天或許會成為朋友﹗ 瑞斯看見這兩個女人在交換眼神﹐不禁感到驚異﹐就連芭碧﹐在從事化妝品業多忖妨寣M變得老練而且有點尖酸﹐都對模特兒仙女的冷艷深具好感。難道這位仙女會向每 一個遇到的人下蠱嗎﹖ 黛安到底有什麼魔力﹐能使男人和女人都被她吸引﹖ 他要是知道答案﹐或許晚上就能睡得著了。 克理現在站在黛安身邊﹐手臂環繞著她的腰﹐瑞斯對這種親呢的動作感到難受。麥 琳或許沒有顯出任何醋意﹐但是瑞斯知道自己的修養設這麼好。他巴不得親手修理他的 兒子﹗ “燕會辦得不錯吧﹐爸﹖” 瑞斯發現克理正期待地看著他﹐不禁想起﹐愈早和凱西商量克理的婚事愈好﹐這樣 可以避免讓他注意到自己正在追求黛安。 他挺一挺胸﹐“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他很快地說﹐“我還沒有向燕會的女主人打 招呼呢。” 他立刻大步離開。過去他很少如此失態﹐自從黛安闖進他的生命以後﹐他做了許多 生平第一次的事。 “你說得對﹐克理﹐”麥琳注視著他的背影說﹐他一點都不像原來的地了。” “是不像。”克理若有所思地附和著﹐然後突然疑問地望著黛安。 她也回看他。“你父親生病了嗎﹖”她禮貌地問。 “不完全是﹐”克理慢慢地回答﹐目光仍然在她臉上巡視﹐“只是和平常的表現不 一樣。”他心事重重地說。 雖然黛安覺得康瑞斯仍然和平常一樣傲慢﹐但無法否認他的行為的確很反常。 她聳一聳肩膀﹐“我聽說男人到了這個年紀都會這樣。” “這個年紀﹖”麥琳一臉迷惑。 黛安點點頭﹐“中年危機常發生在許多年近四十的男人身上﹐造成許多家庭的困 擾。”她若無其事地說。 接下來的幾秒鐘﹐這對年輕人只是呆呆地望著她﹐回想她說的話﹐直到她揚起眉毛 露出椰榆的笑容﹐克理和麥琳才爆出笑聲。黛安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然後她看見遠處一 雙銀灰色的眼睛憤怒地盯著她﹐笑容才從唇邊消失。 “中年危機﹗”麥琳笑著重復一遍﹐“我的天﹐我還沒見過比他更嚴重的病患﹗” “喔﹐我不曉得……”克理拉長了聲音。 黛安調回目光注視克理﹐發現他也正看著自己﹐眉毛詢問似地揚起來。她看得出來﹐ 他似乎猜到了父親反常的原因。 “不﹐我不相信他得了這種病﹐”麥琳肯定地搖搖頭﹐“瑞斯沒有病﹐一定有其它 的事情困擾著他。” “或者是其它的人。”克理輕聲說。 “可能是工作上遭遇困難。”麥琳接口﹐然後轉向黛安﹐“媽咪告訴我﹐你放棄了 卡頓化妝品的合約﹐”她好奇地說﹐“我希望你的決定不是因為克理和我的關系……” 黛安再度見識到麥琳的冷靜與自制﹐克理若想擺脫這位聰明的女孩﹐將會很困難。 顯然麥琳已經在瑞士學到不少的東西。 “絕對不是。”黛安立刻回答。 麥琳皺起眉頭。“現在許多高級模特兒都接受化妝品公司的合約﹐那不是一條成名 的路嗎﹖” “仙女認為應該做自己覺得對的事情。” 克理輕快地告訴她。 “據我所知﹐”她轉向黛安﹐“在模特兒這一行﹐一紙合約就代表一大筆錢﹐是 嗎﹖”她感興趣地問。 “黛安相信有更多的東西比錢重要。”一個拉長的聲音嘲諷地說。 黛安慢慢地轉身﹐看見瑞斯﹐剛□一直沒有發覺他的存在﹐直到聽見聲音才曉得他 就站在背後。她往旁邊站開讓他加入。“如果我不這麼認為﹐就會接受卡頓化妝品的合 約了。”她意味深長地指出。 “或許吧﹐”他做了一個無所謂的手勢﹐“也可能你心里有更高的價碼。” 黛安因為他的誤解而同情他﹐在他的生命中﹐真的沒有任何東西超過金錢和權勢的 價值。任何男人﹐無論是不是生意人﹐如果擁有和康瑞斯一樣的財富﹐都不該將另一個 人逼上絕境﹐好從中獲得更多的錢和房產﹐除非他是康瑞斯…… 顯然他在找她拒絕的原因﹐而且自認已經找到了﹐這是唯一使他相信﹐她之所以拒 絕卡頓化妝品合約的原因。 她聳聳肩﹐“我不需要更高的價錢。”她平靜地告訴他。 他嘲弄地咧嘴。“你只要‘對的東西’﹖” 顯然他傾聽他們的談話已經有好一會兒了﹐不過黛安認為他應該沒有聽見有關中戌M機的批評。要是聽見的話﹐他恐怕會更不客氣。“也不盡然﹐”她平靜地說﹐“卡頓 的新系列化妝品﹐聽起來正和我的理想相符。” “那麼……” “然而﹐如果我要簽合約的話﹐”她繼續說﹐“我必須確定你沒有參與其中﹗”她 的頭驕傲地抬起﹐仿佛在挑戰。 麥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克理的眼睛則不可置信他睜得大大的﹐顯然他根本沒想到 黛安和他父親簽約的事﹐現在他知道了。回想他們上次用餐時的尖銳沖突﹐簽合約的事 顯得特別古怪。 黛安望著瑞斯﹐看見復雜的表情掠過他發黑的臉。他欣賞她直接挑戰的勇氣﹐而且 是當著如此特別的觀眾﹗ 這麼說﹐黛安已經知道是他在幕後操縱了﹐而且不止卡頓化妝品一家公司而已。瑞 斯惱怒地意識到這個事實。很好﹐他已經知道她拒絕的原因了﹗但是他想問的事情太多﹐ 哪怕是當著克理和麥琳的面。難道這個女人注定永遠擾亂他的心緒嗎﹖他的直覺告訴他 答案﹕是的﹗ “那是你拒絕合約的唯一原因嗎﹖”他的視線停在她臉上。 她毫不遲疑地點頭。“當然。” “在商場上﹐做決定絕不能感情用事﹐”他緩緩地說﹐“應該分析形勢﹐再做反 應。”他聳聳肩膀﹐但她的反應使他蹩起眉頭﹐只見她的臉色蒼白起來﹐眼睛大而深﹐ 顏色逐漸近乎黑色。這是怎麼回事﹖ 無疑地﹐他說錯了話﹐不經意地傷害了她。但是他奇怪是什麼引起她的痛苦﹖他了 解模特兒的生涯可能很艱苦﹐特別是像黛安這種頂尖的模特兒﹐尤其在最初幾年﹐就像 其它的行業一樣﹐可能很難判斷誰可以信任﹐誰不可以信任。年輕女孩追求名氣和財富 的心理﹐使她們總是成為被欺騙和占便宜的對象。或許﹐在這四年的職業生涯中﹐黛安 也有過如此痛苦的經歷。 瑞斯想修理那個傷害她的人﹗ “我對卡頓化妝品所做的決定﹐並沒有感情用事﹐”她告訴他﹐臉頰仍舊是蒼白的﹐ “我從一開始就拒絕了﹐我之所以和卡頓夫人見面﹐是因為經紀人要求我去。我知 道﹐你就代表了卡頓化妝品公司。”她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瑞斯發現她又恢復正常了﹐就像從來沒有難受過一樣。 他受不了和這個女人之間的關系﹐過去他一向知道何時該避免損失﹐何時該繼續前 進﹐但是黛安卻破壞了他井然有序的生活。 ------------------ 熾天使書城
【第七章】 黛安覺得惡心的感覺減退了﹐剛□那一陣暈眩使她以為﹐她可能會昏倒在這個人群 擁擠的房間。 這種感覺完全是因康瑞斯而起﹐因為他毀了她的父親﹐動搖了她生存的根本。她痛 恨這個男人﹐以及他所代表的一切﹗ 她再也不能忍受這一切﹐事情必須趕緊解決。 “我很抱歉﹐瑞斯。”她按住太陽穴說﹐“我突然覺得不舒服。如果我向查理請假﹐ 你介意送我回家嗎﹖” 她的心情太復雜了﹐甚至不介意那雙銀灰色的眼睛流露出的得意之色。天﹐她必須 在回家之前摒除這種感覺﹐否則這幾個星期的困擾都白費了。她必須解決﹖﹖為了自己﹐ 也為了對父親的記憶﹗ “除非﹐”她皺著眉望著剛走進大門的芭碧。“我使你冷落了什麼人……”她應該 想到他會有女伴﹐就算不是芭碧﹐也會是其它的女人。總之﹐單獨赴宴並非他的習慣﹗ 她蹩起眉頭望著他。 他也看見芭碧了﹐這時他收回視線重新望著黛安。“不﹐”他肯定地告訴她﹐“你 沒有使我冷落了什麼人﹐我隨時可以走。” 這麼說﹐他和卡頓夫人之間只有職業上的來往﹐因為如果還有其它關系的話﹐現在 他就不可能走得開了。 “我去跟查理說一聲。”黛安說完﹐對克理和麥琳點一下頭﹐“很高興終於見到你﹐ 麥琳。” 麥琳笑了起來。“特別是克理根本沒向你提起我﹗”她調侃他。 “喔﹐好了吧﹐你們兩位。”現在克理看起來又不舒服了。“讓人家回去休息吧﹗” 麥琳挽起他的手﹐抬起臉來笑著說。“我會的﹐親愛的﹐除非你又忘記我們訂過婚 的事﹐否則你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黛安懷疑要不是麥琳在瑞士的話﹐克理根本就不可能從這個女孩的身邊走開﹐往後﹐ 她應該更盯緊克理一點。 黛安告訴查理誰要送她回家﹐查理關切地皺起眉頭﹐“小心點﹐黛安﹐”他看著正 在和芭碧談話的瑞斯﹐“那個人的名聲……” “我知道﹐”黛安感謝地說﹐她知道查理純納粹是關心她﹐並非對她有任何興趣。 他和喬娜已經同居好幾年了。“別擔心﹐”她笑著道﹐“我會照顧自己的。”因為這些 年來﹐她一向獨立﹐而一切都得感謝康瑞斯。所以查理根本不需要擔心她。 瑞斯因為黛安身體不適而感到難過﹐盡管此刻並不是單獨相處的最佳時機﹐他還是 感謝有這個機會。或許現在向她表白並不適當﹐但是天知道﹐何時向這個飄忽不定的女 孩表白才恰當﹗ 幸好今天他自己開車來﹐原本他打算隨時離開﹐又不想造成克理和麥琳的不便。他 一到會場就決定要盡早走﹐但現在黛安就坐在他身邊﹐讓他得意地重溫年輕時初赴約會 的興奮之情。 一路上他們都沒有說話﹐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緒中﹐當兩旁的街道迅速地掠過﹐他也 如同初次約會的小男孩般緊張起來﹗ 黛安感覺得出身邊這個男人的興奮﹐但是這對她並無影響。或許他以為自己已經贏 得這場戰爭﹐其實他根本毫無勝算。這場戰爭中沒有贏家﹐他們全都是失敗者。 “你願意進來喝杯咖啡嗎﹖”車子停妥以後﹐她問道﹐“這是我起碼的禮貌﹐”她 沙啞地加了一句﹐“因為是我要求你送我回家的。” 瑞斯咧咧嘴﹐“我開始討厭這種喧嘩了﹐每一個人都設法加深對方的印象﹗我之所 以會去﹐是因為克理和麥琳要求我去。你現在還覺得不舒服嗎﹖” 黛安轉頭注視他﹐車外的街燈照亮他的臉。“這麼說﹐你不想喝咖啡﹖” “我很樂意喝一杯﹐”他堅定地告訴她﹐“如果你覺得好一點的話﹖” “如果還不舒服﹐我就不會邀請你。” “那沒問題。”他很快地跨出車門﹐然後繞到另一側為她把車門打開。 東尼認出來人是誰﹐立刻跑到康瑞斯的腳邊表示歡迎﹐繞來繞去地玩了一會兒﹐再 回到黛安准備的小窩里躺下。 “你和歐查理真的沒有什麼嗎﹖”瑞斯突然打破沉默。 她定定地凝視他﹐“如果有的話﹐會對你造成困擾嗎﹖” 瑞斯的嘴唇繃緊了。“到底有沒有﹖” “沒有。”她嘆了一口氣﹐“一點都沒有﹐從來沒有。”她連下一個可能提出的問 題也回答了。“瑞斯﹐現在是誰在玩游戲﹖”她開門見山地問。 他的眼睛微微地□起﹐就像一只野獸被逼入角落。黛安明白這一點﹐他是因為自己 的欲念而落入陷講的﹐現在她的態度改變了﹐他卻疑惑起來。多數男人只會為這種轉變 高興﹐然而康瑞斯卻不是多數男人之一。 “我想問你一些事情﹐瑞斯﹐”她舔舔櫻唇﹐因為突然覺得口干舌燥。但是那雙銀 灰色的眼睛卻盯著她這個小動作。或許他最近身體虛弱﹐但是那並不能阻止他想得到她 的念頭。“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麼﹖” 他倒吸一口氣﹐開始想該如何回答。 不過黛安不想給他時間﹐“我們之間不再有游戲了﹐瑞斯﹐”她搖搖頭﹐“我相信 你現在一定明白我毫無興致。”她嘲諷地笑一笑。 他聳聳肩。“我並不了解你﹐”他的眼睛□起來。“你到底是誰﹐黎黛安﹖” 現在輪到她倒吸一口氣﹐“你是什麼意思﹖”她全身都緊張起來。 他沮喪地用手支在額頭上。“為什麼我老是想到你﹖為什麼我如此想得到你﹖”他 沙啞地問。 她很滿意他的表白﹐也不再拒絕他的擁吻。 然而欲望來得如此強烈﹐超過他們所能控制的程度。黛安擔心萬一禮服弄皺了﹐查 理會生氣。可是當熱情逐漸升起時﹐一切都早已在腦後。 事情完全不是按照預期中發展﹐她根本沒想到以這種激情的方式應付這個男人﹗ “我要的就是這個﹗”他的喉嚨咕噥一聲﹐很快地說著。 他的聲音再度提醒她這個男人是誰﹗ 黛安注視著他﹐明白自己這麼做可能會愛上他﹐只有當他開口的時候﹐她才能再度 清醒﹐提醒自己明白這種事情絕不可能發生。 她絕不允許自己愛上這個男人﹐這麼做會毀了她﹗ 她又退縮了﹐瑞斯感覺得出來﹐雖然她的身體仍然貼近他。但是這一次他不會讓她 走﹐他要她恢復剛□表現出的溫暖和熱情。 “黛安﹐”他溫和地搖晃她﹐“別那樣看我﹐我只是想得到你。”他們如此靠近﹐ 卻只感覺到她的退卻﹐他無法再忍耐幾個星期了。 她困難地嚥了口氣。“我……我還沒有做過﹐瑞斯。”她沙啞地告訴他。 “你說什麼﹖” 她坦白地注視他的眼。“我沒有經驗。” 瑞斯覺得頭都昏了﹐實在很難相信這個美麗的女人一點經驗都沒有。不過他不懷疑 她說的話﹐難怪她老是顯得不可親近﹐因為她的確沒有和人親近過﹗ 他看著那張美麗的臉孔和身體﹐知道自己絕不會讓其它的男人碰她﹐永遠不會。因 為她只屬於他。 從她剛□的反應﹐他曉得她也要他﹐但是追求她的人一定不少﹐為什麼不從中挑選 一個當做情人呢﹖她的身上具備他所想要的一切﹐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如此幸運。 “嫁給我。”他聽見自己這麼說﹐連他自己都吃了一驚。在這句話出口之前﹐他並 沒有這個打算。或許因為他一靠近黛安﹐便無法冷靜思考的緣故。 然而當他聽見黛安的回答﹐才覺得更令人吃驚﹐因為她低聲地回答﹐“好﹗” ------------------ 熾天使書城
【第八章】 若不是三個月以前﹐康克理邀她共餐﹐她可能永遠不會有這種念頭﹐也看不到這十 二年來康家的變化。 在她父親過世之後的八年學校生活中﹐她一直痛恨康瑞斯﹐後來她離開學校開始工 作﹐便開始不停地在報刊尋找康瑞斯的照片。不過在那時候﹐遇見康瑞斯本人的希望非 常渺茫﹐就連後來她成為知名的模特此亦如此。 然而認識克理卻改變了一切﹐她終於有機會報復了﹐而且可以重重地打擊康瑞斯。 她從報紙雜志上及克理的口中得知﹐瑞斯非常愛他的兒子。不過她並不想傷害克理﹐ 因為她痛恨的對象是康瑞斯﹐想捕捉的對象也是他。她要他嘗嘗無助的滋味﹐就像她父 親當年一樣。 克理只是她吸引瑞斯注意的手段而已﹐雖然心中稍有愧疚﹐她知道﹐一旦她引起了 康瑞斯的注意﹐她的美麗將吸引住像他這種予取予求的男人。 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成功﹐康瑞斯居然向她求婚﹐而她也接受了﹗ 瑞斯輕輕地笑起來﹐他抓住黛安的手臂﹐“我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這麼做了﹗” 黛安警覺地瞪大眼睛。難道他改變了心意﹐後悔向她求婚﹖ 老天﹐或許那樣也好﹐否則她將陷入不可自拔的境地﹐她知道自己並沒有好好想過 到底在做什麼。也許她會像瑞斯的妻子一樣﹐生活在煉獄里。她一定是瘋了才做出這種 事來。 她回想起多年前的一幕﹐那幕景象使她痛苦了許多年。可是如今她卻決定要嫁給這 個男人﹗這怎麼可能﹖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只知道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嘿﹐我沒有說後悔﹐”瑞斯看著她蒼白的臉頰。“我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她搖搖頭。她怎麼可能接受他的求婚﹐嫁給一個她所恨的人﹖ 瑞斯對她的沉默非常關切。“別擔心﹐黛安﹐”他肯定地告訴她﹐“我會處理得很 好。你只要答應我﹐看在上帝的份上﹐千萬別要求需要時間考慮﹐否則我會開始擔心。” 她似乎剛從一個長長的噩夢中醒來﹐從一個既深又黑的隧道中鑽出。自從父親過世 後﹐她就一直生活在沒有感情的黑暗中﹐雖然冰冷﹐卻能夠保護自己。使自己完全隔離 愛情和痛苦﹔但是康瑞斯卻打破了所有保護她的藩籬。 萬一她愛上這個男人﹐這個應該是敵人的人﹖ 她怎麼可能同時愛上一個痛恨的人﹖還是愛與恨之間的界線原本就很模糊﹖她從未 想過﹐哪怕在最瘋狂的想象中﹐她也不相信自己可能會愛上康瑞斯﹗這種結果並不在她 的計划之中。 現在該怎麼辦﹖嫁給他等於投入悲慘的命運﹐但是她又怎能不嫁給他﹐既然都已經 走到這個地步﹖ “黛安﹐我知道我們認識不久﹐”瑞斯緊緊握住她的手﹐“而且從一開始認識﹐就 爭執不休﹐”他繼續說﹐“但是有時候﹐一見鐘情可能會造成這種結果﹐至少我這麼認 為。這種事我過去也沒有碰過。” 是的﹐這一點她看得出來﹔這個驕傲的男人有點失去自制﹐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就開 始了。黛安想在婚禮當天讓他知道她是誰﹐他娶了什麼人做妻子﹐以及她父親的身分﹐ 反正瑞斯很快就會發現她的名字並不叫黎黛安了。 瑞斯注視著她臉上復雜的表情﹐看出她也和他一樣驚訝。 他還以為自己不會再婚了﹐因為他喜歡目前的生活方式。直到這五個星期以來﹐當 他初次認識黛安﹐才開始覺得自己的生命有多空虛﹐內心充滿了痛苦。他想得到某種東 西﹐卻不清楚是什麼。現在他知道﹐那是因為他渴望黛安﹐想要她成為自己妻子的緣故。 他知道自己的年紀比她大很多﹐不僅是表面的十八歲而已﹐還包括經歷﹕他經歷一 場失敗的婚姻﹐還有一個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兒子。 不過他很快地將這些疑慮趕出心中﹐他決定要除去黛安的不安全感﹐無論現在或以 後。她一定會是他的。 “我提議這場婚禮愈快舉行愈好﹐”他告訴她﹐“沒有理由拖延。” “我還有好幾個月的工作合約。”她悶悶地回答。 他不願意自己的妻子在大眾面前“展示”﹐就像在巴黎初次見到她時那樣。但是他 曉得如果做得太過份﹐她就會逃走。她不是已經向他表示過她的決心嗎﹖以後還有的是 時間。等他們正式結婚以後﹗到時候再把自己對她的職業有何感受告訴她。 “那我們可以先計划婚禮和蜜月。”他說道。 黛安搖搖頭﹐“我們才剛決定﹐還不用急” “不用急﹖”瑞斯緊張地看著她。 她注視他幾秒鐘﹐臉頰慢慢地紅起來。“我們還要先告訴克理。”她邊說邊挪遠一 點。 瑞斯任她離開。提起他的兒子他便呆住了。克理﹗他竟高興得完全忘記他了﹗ 不知道兒子會怎麼想﹖他打算娶這個自己一向反對的女人﹐而這個女人是不久之前 克理還自認愛上的人﹗不過有一點是他敢肯定的﹐那便是克理絕對不會高興﹗ 不必管克理高不高興了﹐瑞斯的下一個念頭便這麼想。該死的﹐這是他的人生﹐他 要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包括娶一個兒子不會贊同的女人﹗ 黛安看到瑞斯呆了幾秒鐘﹐但馬上一貫的驕傲之色又浮現出來﹐於是她明白瑞斯並 不在乎克理會有什麼感受。 她曾經想過讓他們父子沖突的可能性﹐但是當她認識克理後﹐知道他也深受父母離 婚的影響﹐而且湊巧的是也在九歲﹐於是了解他也是受害者。她相信克理一定會對他們 的結婚計划感到迷惑﹗ 回想方□離開燕會時克理的眼神﹐似乎就算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關系﹐也不會感到 驚訝。但是結婚﹖黛安相信他一定從來沒想過。她即將成為他繼母這件事﹐說不定還會 嚇著他﹗ “我會告訴他的﹐”瑞斯堅定地說﹐“沒有人能阻止我們結婚﹐黛安。” 她知道沒有人能阻止。現在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卻覺得只是一場空洞的勝利﹐毫 無意義。 她無法改變他想盡快成婚的決定﹐從她同意嫁給他的那一刻起﹐就發現自己只能被 動地接受他獨斷的決定。 明天早上﹐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買一只鑽石戒指﹐要閃著耀眼的光芒﹐好讓 她每當注視這枚戒指時﹐便感到眩惑。然後他再邀請克理晚上來公寓吃晚餐﹐這樣他就 可以告訴克理婚禮的事。 對黛安來說﹐瑞斯的公寓令她大開眼界。她一向習慣在世界一流的旅館停留﹐視豪 華的招待為工作的一部份﹐但是當她回到自己的家﹐即只要求舒適而不講究豪華或品味。 不過瑞斯這一棟位於倫敦的公寓﹐卻比她所待過的任何旅館套房還要氣派。家具是由鉻 和玻璃制成的﹐皮革制的沙發﹐牆上裝飾著畫家的原作﹐這些作品她通常只能在畫廊見 到。他還告訴她﹐在紐約和香港﹐他還有和這間公寓類似的家﹐此外在巴哈馬還有一棟 別墅。 他沒有提到查福莊園。 但是黛安知道他仍然擁有那座莊園﹐莊園被照顧得很好﹐卻無人居住﹐至今仍維持 田園風貌。長大以後﹐她只回去過一次﹐和園丁交談了一會兒。他告訴黛安﹐莊園的主 人住在倫敦﹐叫康瑞斯﹐但他從未使用過。 她發現自己目不暇接地欣賞那些畫﹐她知道這些畫作的名稱及作者。 “這麼做很自私﹐我知道﹐”瑞斯手持酒杯﹐站在她背後輕聲說﹐“我收集這些美 麗的畫作﹐只供私人欣賞。” 黛安的視線﹐從一幅小孩站在水仙花叢中的畫作移到他臉上。“包括女人嗎﹖”她 輕輕地問。他微微蹩起眉頭。她確信他會把她領進其中一棟豪華住宅里﹐然後把鑰匙扔 掉﹗ 瑞斯遞給她一杯橘子汁﹐一面想著要如何回答才不會引起一場爭論。盡管訂婚戒指 已經套在她的手上﹐他仍然沒有把握﹐而且黛安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很可能會從他的回 答中找出破綻。 “我在世界各地做商務旅行﹐”他緩緩地說﹐“最不希望的事﹐便是當你飛往紐約 時﹐我正飛往香港﹗” 她微微一笑﹐“但是想想重聚的時候﹐瑞斯。”她溫和地回答。 “我想過了﹐可是那還不夠。” 他搖頭﹐“黛安﹐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一根細長的手指按在他唇上阻止他說 話﹐他急躁地看著她。 “我很喜歡我的工作﹐瑞斯﹐”她肯定地告訴他﹐“我從工作中得到快樂﹐而且經 過努力才達到今天的地位。如果你只是要我待在旅館房間﹐等你從商務會議的夾縫中撥 出幾分鐘來看我﹐那是不夠的……” “情況不會那麼糟﹗”他抗議道。 “喔﹐會的﹐”她溫柔地向他保証﹐“一定會變成那樣。” “不﹐絕對不會﹗”他取下她手中的杯子﹐和他自己的杯子一起放在身旁的咖啡桌 上﹐“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我要你作伴﹐而且不僅是在某一個地方的董事長辦公室。 別嘲笑我﹗” 她仍舊笑著看他。“我們已經開始第一場爭執了﹐是嗎﹖” 不錯﹐他們是在爭吵﹐而且他知道為什麼。或許這也是黛安吸引他的部份原因﹐無 論她說的話或做的事﹐都是完全獨立的﹐然而這也造成他的挫折感﹗ 他自嘲地笑起來﹐“的確。” 她突然難過起來﹐眼眸的顏色變深。“我不喜歡爭執﹐瑞斯。” “只要還能和好就好了。”他低頭俯視她。 她也是這麼想﹐不過和瑞斯在一起時﹐她無法完全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 瑞斯低下頭來吻她﹐她情不自禁地抱住瑞斯的脖子。 “既然沒人應門鈴﹐我只好自己用鑰匙開門進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很抱歉打擾你們﹐不過我想既然要過來吃晚餐……天哪﹐黛安﹗”來人驚叫起來﹐ 他剛看清父親正在擁吻的女人是誰。“我以為……我不知道……黛安……”他不敢置信 地緊皺著眉頭﹐然後再轉向父親﹐“爸﹖”他詫異地看著瑞斯。 他等著他們解釋。黛安不怪他的反應﹐因為她的確和他父親在一起。她不曉得克理 有瑞斯的公寓鑰匙﹐雖然克理曾經說過和父親同住﹐直到一年以前才搬出。 難怪他有瑞斯公寓的鑰匙。要是剛□聽見門鈴聲就好了﹐可是現在已經太遲了。雖 然克理早晚會知道她和瑞斯之間的關系﹐但他卻以最糟糕的方式發現了這件事。 瑞斯一點都沒有因為克理突如其來的出現而慌亂﹐他很自然地摟住黛安裸露的肩膀﹐ 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在她身邊。“克理﹐我要向你介紹……”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知道她是誰﹗”克理不悅地嚷道。 “她是我的﹖﹖未婚妻﹐”瑞斯流暢地說著﹐絲毫不受干擾﹐“你未來的繼母。” 那一x那﹐黛安為克理感到難過﹐他的驚訝現在已經被困惑所取代﹐看來非常懊惱 的樣子。她同情地看著克理。“克理﹐我……” “習慣一下吧﹐克理﹐”他的父親說﹐“婚禮下個月舉行。” 這條消息對她也是新聞﹗到目前為止﹐他們還沒有商量過婚禮的日期﹐但是瑞斯卻 自行決定了。她睜大眼睛疑惑地看著他﹐她曾經告訴瑞斯還有工作合約要履行﹐但現在 回想起來﹐他並沒有接受延後婚期的建議。 克理對於這種急劇的變化感到難以適應﹐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我還不知道你們 兩個……為什麼﹖”他懷疑地問。 她感覺到身邊的瑞斯有點緊張﹐而且知道他因這個問題太過開門見山而生氣﹐她了 解地看他一眼﹐她早就告訴過瑞斯﹐如果兩人倉促結婚就會發生這種情況。 “因為我要黛安成為我的妻子﹐”他冷冷地告訴克理﹐“我們會盡快結婚﹐如果手 續來得及的話﹐我願意明天就娶她。”他的每一根神經都充滿了挑戰。 克理現在冷靜了些﹐“如果你真的決定那麼做﹐那我很驚訝你怎麼還待在這里﹗” 他鄙夷地頻頻搖頭。“難怪你堅持不讓我娶她﹐原來你一見到她﹐就決定要得到她﹗” “她的名字叫黛安﹗”瑞斯從齒縫說出這幾個字。不過幾分鐘前﹐克理還自然地叫 出黛安的名字。“或者﹐如果你高興的話﹐可以叫她母親。”瑞斯顯然對克理的態度很 不滿意。 克理的臉氣得漲紅了﹐“你一定是在開玩笑﹗”他譏諷地說﹐“我已經有一位母親 了﹐她今年三十八歲﹐顯然你對娃娃新娘感興趣﹗”他氣喘吁吁地說。 黛安仿佛從很遠的地方觀看這一幕﹐這原本是她所期望的﹐當她第一次遇見克理就 期待著這一天﹕兒子反叛父親﹐父親反對兒子﹐一步一步摧毀瑞斯的一切。這很可怕﹐ 太可怕了﹐當她告訴瑞斯她不喜歡爭執時﹐她是說真的。自從父親死後﹐她就無法忍受 兩個人大聲吵架的聲音。 瑞斯的語氣又恢復平靜。“你才是表現不成熟的人﹐”他告訴克理﹐“你……” “住口﹗”她忍不住叫起來﹐“不要吵了﹐你們兩個。”她的臉色變得慘白。 “喔﹐天呀﹐”克理嘀咕一聲﹐他也看到她的臉色了。“仙女……黛安﹐”他不知 所措地說﹐“我只是﹖﹖不敢相信會發生這種事。”他一面搖頭﹐一面痛苦地注視她。 他真像一只被她傷害的小狗﹐黛安心痛地想。 瑞斯的手臂擁得更緊了。“我們沒有什麼好自責的。克理﹐”他告訴他的兒子﹐ “一點都沒有。我的意思夠清楚嗎﹖” 非常清楚﹐黛安心想。克理依然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們。“是的﹐”他困難地嚥了一 口氣。“我……咂﹐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黛安感覺出瑞斯輕松了一些﹐他們都曉得最壞的情況已經過去了﹐就算克理不滿他 們之間的關系﹐也無法改變事實﹐他只能有風度地接受。可憐的克理﹐他仍然因為突如 其來的結婚消息而垂頭喪氣。 瑞斯站到一邊看克理禮貌性地親吻黛安的臉頰﹐這才松了一口氣﹐現在最危險的時 刻已經過去了﹐他從來沒有像幾分鐘以前一樣﹐和兒子那麼疏遠。他清楚地知道﹐如果 非要在兒子和這個女人之間做一個選擇的話﹐他寧可選擇黛安﹐無論下這個決定有多麼 痛苦。並非沒有遺憾﹐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他仍然會選擇黛安。 他並不打算一直占上風﹐今天為她買戒指時﹐他學習到這一點。最後買下的不是他 想買的那只大鑽戒﹐但也不是她想買的那只小鑽戒﹐他們必須妥協。“妥協”﹐直到遇 見黛安之前﹐他的字典里從來沒有這個字眼。他愈早為她戴上戒指﹐愈覺得舒服。否則 他沒有把握是否她會改變心意。 想到這里﹐他面露微笑。這些年來﹐他一直避免和那些全心想當康夫人的女人結婚﹐ 現在他想娶的女人卻像他一樣難以捉摸。或許這是自作自受﹐但也不表示他喜歡這種不 肯定的感覺一直持續下去。 然而想到她對工作的堅持﹐他又鎖緊了眉頭。 這件事以後再處理好了﹐一次只做一件事﹐首先他得為她戴上結婚戒指﹗ 接下來的幾天﹐黛安發現瑞斯並不打算和她討論下個月的婚期﹐然而報上卻注銷他 們即將結婚的報導﹐她幾乎能確定是瑞斯自己提供的消息﹐好借此達到他的目的。整件 事已經脫離她的掌握了。 他們結婚的報導算是大新聞﹐查理立刻打電話給她﹐表示願意提供巴黎展示的那件 結婚禮服。瑞斯當然很高興﹐他告訴黛安﹐那件禮服不准其它人穿﹐連麥琳也不可以﹐ 他就是看她展示那件禮服時愛上她的。 黛安絕對沒想到﹐她自己就是穿上這件禮服的新娘﹐她簡直想哭。 她和瑞斯所到之處都是閃光燈的焦點﹐小報上充斥著他們的行蹤報導以及婚禮計划。 這場婚禮幾乎可比英皇室婚禮﹖﹖﹖模特兒皇後和企業界國王。這些報導雖說是垃圾﹐ 卻可以增加銷售量﹐黛安無奈地想。 一旦最初的熱潮過去﹐接著便是對他們未來生活的揣測﹐還有婚後要住在哪里等等﹐ 到最後﹐甚至猜測他們要生多少王子和公主來繼承龐大的財產。 剛開始﹐後面這項猜測令黛安吃驚﹐接著又感到厭煩﹐因為太可笑了﹐瑞斯已經有 一個繼承人克理了。但是報刊似乎決意繼續猜測。“接著他們就要為我們的孩子命名 了﹗” 黛安不悅地把一份報紙推開﹐注視著坐在對面的瑞斯。他們剛用過晚餐﹐正坐在起 居室商量婚禮的事。 一切看起來如此舒適﹐她遺憾地想著。她發現兩人之間日漸增加的親密感令她迷惑﹐ 因為她已經開始期待夜晚相處的時刻。 不過當瑞斯知道她的真實身分後﹐這一切便可能結束。想到那一天﹐她的臉色就黯 淡下來。如果瑞斯執意要在未來幾周內結婚的話﹐那一天會來臨得更快。她現在知道不 能等到結婚當天才表露身分﹐因為她無法當眾對他做出這種事。 一旦想到沒有他的生活將是多麼孤單﹐便覺得痛苦。多年以來﹐她一直不曾為單獨 生活而困擾過﹐但是現在﹐她知道自己一直不曉得﹐愛上一個人可以充實她的生命﹐而 失去那個人將會感到空虛。 “黛安﹐我想讓你知道﹐我不想再生小孩﹗” 瑞斯這番話打聽她沙畹乃夾鰨□□遄琶紀紛が鈾□骸澳闥凳裁矗俊□ 他突然站起來﹐雙手插進褲袋里﹕“我已經三十九歲﹐黛安﹐再過幾個月就四十歲 了﹐這個年紀再當父親太老了﹗” 她對報紙上的揣測感到好笑﹐是因為他們根本還沒考慮到這個問題﹐但是她抬頭看 見瑞斯蒼白的瞼﹐才知道他對這種報導非常認真。 “我相信母親的年齡比較重要。”她慢慢地說。 “我不想把生命花在養育小孩上﹐現在更不想﹗” 黛安搖搖頭﹐“這種事我們不是該坐下來討論嗎﹖”她也不曉得自己為何要堅持﹐ 反正他們根本還沒有小孩﹐談這個問題也稍嫌太早﹐但瑞斯卻表現得非常重要。 瑞斯的瞼仍然緊繃著﹕“這是否會影響你嫁給我的決定﹖” “不﹐”她搖頭。“但是……” “我不要孩子﹐黛安﹐”他殘酷地告訴她﹐“以為孩子可以豐富婚姻生活是錯貌滿M”他的語氣和緩一些﹐因為他看見黛安發呆的表情。“孩子會使一對夫妻的關系更 緊張。” 她愁眉深鎖額地望著他。“這也是你和凱西之間的問題嗎﹖” 他似乎不高興她提到他的第一任妻子。“我不想和你討論她。別那樣看我。”她的 臉上露出受傷的表情﹐於是他嘀咕一聲﹐挨近她身邊坐下。“我只是不想談第一場婚姻﹐ 這樣對我們兩個都好。”他伸手撫摸她的臉頰﹐“因為那只會觸及過去的痛處。” 黛安並不同意他的話﹐她認為談一談過去發生的事情﹐或許可以幫助不再犯相同的 錯誤。就像她想報復瑞斯一樣﹗她知道那樣做很笨、很不明智。孩提時代﹐蘭妮常常對 她提起一句再真切不過的諺語﹕兩個錯湊不成一個對。他們現在的決定﹐以及她曾經做 的事情﹐對兩個人的未來而言﹐將只是建立在過去上的悲劇而已。 老天﹐她一定得和瑞斯溝通才行﹐一定得找到一種方法…… 但是第二天早上﹐她打開公寓大門﹐看見訪客是誰時﹐便知道不可能…… ------------------ 熾天使書城
【第九章】 “你打算讓我在台階上站一整天嗎﹖”珍娜沒好氣地說﹐“還是你要請我進去﹖” 黛安只是呆呆地看著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已經好幾年沒有見到珍娜了﹐確切 地說﹐是五年。現在她跑來這里做什麼﹖為什麼選在這時候﹖不可能只是巧合而已﹗ “說真的﹐黛安﹐”她的繼母對她毫無反應深表不滿。“我以為你念的那所貴族學 校﹐會把你教得比較有教養些﹗”她徑自從黛安身邊擦身而過﹐踏進室內﹐身後留下一 股高級的香水味。 她好奇地打量經過的房間﹐不以為然地皺著鼻子。走進起居室﹐她看見室內沒有家 具﹐只有一件大的麻布袋和一小塊地毯舖在地上。“我想﹐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品味。” 她嘲諷地轉身看著黛安。 黛安跟在她後面﹐尚未從驚訝中清醒過來。這些年上天一直厚待珍娜﹐雖然已經三 十七歲了﹐但毫無疑問她仍然是個美麗的女人﹕身材嬌小﹐有一種柔弱的氣質﹐但事實 上剛好相反﹐她的感情有如鋼鐵般堅強﹐尤其是在遇到挫折的時候﹗她的金色卷發垂到 肩膀﹐眼睛是深藍色﹐臉上就算有任何歲月的痕跡﹐也被高明的化妝技巧掩蓋了。 黛安﹖﹖那時她還叫黛碧﹖﹖和珍娜最後一次碰面是在十六歲﹐當時她的舉止還有 點笨拙﹐常常不聽使喚。當時的她完全缺乏自信﹐因為體重過重﹐曲線平板﹐如果說過 去五年珍娜只改變一點點﹐那麼黛安可以說是脫胎換骨﹐現在她已經可以自信地面對珍 娜了。 珍娜上下打量她一會兒﹐雖然她穿的是寬松的運動衫﹐卻依然顯得優雅。“看來丑 小鴨變成天鵝了﹗” 她從來就不是什麼丑小鴨﹐只是發育慢一點而已﹐那只是珍娜試圖貶低她的方式罷 了。不過她並不打算逞口舌之快﹐這幾年的磨練﹐使她渾身散發出一種冷靜的自信﹐和 她的身體一樣成熟。 她冷冷地看著珍娜﹐“你要什麼﹐珍娜﹖” “一杯咖啡好了﹐謝謝你。”珍娜在一張舒適的高背椅上坐下﹐如絲緞般光滑的腿 交疊著﹔她的皮膚在白色洋裝的襯托下呈深褐色。“我只是順道經過而已。”她聳聳肩 說。 黛安沒有移動。“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明明知道。”她嘆了一口氣﹐對於她們之間 虛偽的寒暄感到無奈。 藍色的眼睛冰冷起來﹐“至少你能給我一杯咖啡吧﹖”珍娜無動於衷地說。 黛安定定地凝視她的眼睛﹐尖銳地說﹐“我不欠你任何東西﹐哪怕只是一杯咖啡。” 怒火突然在那雙藍眸里閃動﹐“你欠我……”她突然停住話深吸一口氣﹐“飛機上 的咖啡太可怕了。”她有點疲倦地說﹐“我記得煮咖啡是你的專長之一。” 想到從前學校放假的時候﹐珍娜和邁可邀請她到他們的別墅度假﹐但是卻把她當成 高級女傭般使喚﹐珍娜應該不只記得她咖啡煮得很好而已﹐灰姑娘也不過如此﹗只不過 珍娜並不是童話故事里的後母﹐她只是一個自私的女人。 “總之﹐”珍娜輕聲說﹐“我們有很多話要談﹐不是嗎﹖” 不﹐珍娜在這里出現絕非偶然﹐一定是看到報紙上她和瑞斯結婚的消息才找來的。 看來珍娜除了與生俱來的狡猾之外﹐還非常聰明﹗ 黛安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是嗎﹖我沒什麼印象。只是今天早上我也還沒喝咖啡﹐ 就煮一壺吧。” “那太好了。”珍娜哈哈著。 黛安笑一笑﹐然後離開起居室走進廚房﹐就像走進一個避難所一樣。她顫抖著嘆了 一口氣。她先花幾分鐘穩定情緒﹐然後才想到要煮咖啡。 顯然珍哪知道她和瑞斯的關系﹐但她來此的目的卻令人費解﹐因為珍娜做任何事都 是有目的的。 當東尼抓她的腳﹐她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陷在低落的思緒中﹐她低頭看著那只 貓。那雙聰明的眼睛﹐似乎也寫滿了對她處境的同情。 “她是從過去來的鬼魂﹐東尼。”她輕聲告訴它﹐然後俯身摸摸它的耳朵﹐開始煮 咖啡。她可以機械化地做這些事﹐讓思緒繼續神游。 經過這些年後﹐再見到珍娜的確像見到過去的鬼魂。然而不久之前﹐她還待在過去 的陰影里﹐和痛苦共存。現在珍娜出現了﹐就算她想暫時不告訴瑞斯真相都不可能了﹐ 一旦珍娜知道這種情形﹐一定非常樂意親自告訴瑞斯。事實上﹐黛安認為她根本就是為 了這個理由而來的﹗ “說她是復仇女神很恰當﹐東尼。”她心情沉重地告訴貓咪﹐一面准備裝咖啡的托 盤。 “你在對貓說話嗎﹖”走道上傳來挪榆的聲音﹐黛安抬頭一看﹐發現珍娜正好笑著 看她。“我聽見你說話的聲音﹐”她解釋自己出現的原因﹐“還以為你另有訪客﹐而且 不願意讓我碰面。” 瑞斯。她指的是瑞斯。如果瑞斯在這里碰見珍娜﹐一定會懷疑她們的關系﹐一旦知 道她們不是朋友……瑞斯很聰明﹐不至於連二加二等於四都搞錯。就算珍娜沒有先發制 人﹐他一看也明白了﹗只不過今天早上他們沒有機會碰面﹐因為瑞斯在上班﹐而且知道 她今天早上要休息﹐好參加下午的攝影展。 “不過﹐”珍娜繼續說﹐“你一向對動物充滿感情﹐不是嗎﹖” 她們都知道那是指一匹小馬﹐是黛安七歲生日時父親送的禮物﹐後來和其它東西一 起拍賣了﹐好償還父親遺留下的債務。當時黛安太傷心﹐所以沒有注意小馬不見了﹐幾 個月後才開始心碎。 “咖啡煮好了。”黛安捧起咖啡盤﹐准備回起居屋。 珍娜讓她先走﹐然後跟在她後面﹐她的細跟鞋子踩在木質地板上。“十分有趣的室 內布置。”她坐下後說道。黛安倒了咖啡﹐然後抬起頭來。 “你不會是來批評我的公寓的。”她說道。 “是嗎﹖”珍娜喚了一口熱咖啡﹐“不是﹐或許不是。”她輕輕地說﹐“瑞斯曉不 曉得你嫁給他只是為了報復﹖” 黛安的臉色蒼白﹐她早就料到了﹐所以應該有心理准備才對﹐然而她卻覺得呼吸困 難。 珍娜看著她﹐對於自己剛剛說出的話不以為然。“我猜對了﹐是嗎﹖”她胸有成竹 地說﹐“瑞斯沒想到模特兒仙女、他美麗的未婚妻黛安﹐其實就是哈黛碧﹐對嗎﹖”她 嘲弄地問道﹐從黛安臉上的表情她知道自己說對了。 黛安困難地嚥了一口氣﹐“我和瑞斯的關系不干你的事。” “哦﹖你錯了﹐”珍娜自信地笑著﹐“你知道﹐我剛結束一場混亂的婚姻。啊﹐對 了﹐我和邁可離婚了。”她咬咬嘴唇﹐“經過這麼多年﹐我終於決定不再忍受他的生活 習慣。不過不幸的是﹐他叫我簽過一份婚前協議﹐也就是說﹐如果要離婚的話﹐我只能 得到很少的贍養費。” “那就別離婚。”黛安毫不同情地說。不過她有點訝異﹐珍娜居然會走到這個地步。 她無法想象邁可到底做了什麼事﹐令珍娜非跟他離婚不可。 珍娜那雙深藍色的眼睛變得冰冷。“事情沒那麼簡單。” “邁可什麼都不關心。”黛安鄙夷地說。 “你該不會又想舊事重提吧﹖”珍娜急躁地嘆著氣。 她的眼睛閃動著綠色的光芒﹐“你知道他想強暴我﹐一個十六歲的無辜女孩。” “哦﹐別說得那麼難聽﹐黛碧﹐”珍娜臉色難看、冰冷地回答﹐“邁可不需要強暴 任何女人﹐無論幾歲﹐所有的女人都排隊等著他。” “那麼那些不想排隊等他的女人呢﹖”黛安質問。那天的記憶幾乎像父親的死亡一 樣令她難忘﹐此時她也無法原諒珍娜的態度。 珍娜那天待在房間里﹐說她頭痛﹐其實根本是因為隔夜的宿醉。黛安則在泳池旁邊 休息。當邁可企圖親近她時﹐她不禁大吃一驚。 哦﹐意大利男人或許很迷人﹐而且就像許多拉丁男人一樣﹐有點煽情。他從黛安一 抵達便開始調戲她。 不過那一次他直接動手動腳﹐事情發生得太快﹐她只能盡力推開他﹐然後逃回別墅﹐ 她的嘴唇還殘留著他強迫的痕跡。 然而當她跑去告訴珍娜時﹐珍娜居然不相信﹐或者說不願意相信。她只把整件事當 成豐富想象力的產物。 黛安一點都不想吸引邁可﹐事實上﹐那次假期其余的時間﹐她一直待在房間里﹐而 且把房門反鎖起來。從此之後﹐她不再接受珍娜和邁可的邀請﹐因為珍娜對她缺乏信任﹐ 使她覺得被出賣了。 “我不是來這里談論過去的﹐黛碧﹐”珍娜說﹐“我來的目的是﹐由於離婚﹐所以 我目前手頭上缺少現金。我相信﹐在瑞斯把結婚戒指套進你的手指之前﹐你最好……” “不﹗”黛安嚴厲地打斷她的話﹐眼神充滿痛苦。“你這是在勒索﹐珍娜﹐而 我……” “多麼丑陋的字眼。”珍娜故作誇張地瑟縮一下。 “勒索是丑陋的字眼﹐”她鄙夷地看著珍娜。“正好形容一個丑陋的人。” “我所要求的﹐只是請你給我一點錢﹐直到我和邁可的問題處理清楚。”珍娜不為 所動地說﹐“你不必……”她的話被門鈴聲打斷了。 “你還有其它訪客﹖說不定是情人吧﹐黛碧﹖” “別開玩笑﹗”她忽然站起來。無論是誰按門鈴﹐她都必須盡快打發壓走﹐和珍娜 之間的問題愈早解決愈好。 珍娜點點頭﹐露出微笑。“據我所知﹐這太危險了﹐親愛的﹐我想象得到﹐瑞斯一 定是嫉妒心非常強的未婚夫。” “是嗎﹖”黛安反問。 珍娜的笑容更深了。“這件事情我們以後再討論﹐你先去應付客人吧。”她皺著眉 傾聽第二次門鈴聲。“這家伙真是個不死心的小魔鬼﹗”她彈一彈衣服上的灰塵﹐一面 抬頭看著黛安。 黛安轉身去開門﹐身體忍不住劇烈地顫抖﹐她不敢相信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這 一切都是她的錯﹐要是她不去接近瑞斯…… 她不會被珍娜的離婚所愚弄﹐她相信珍挪一定還隱瞞了更多事情。 但是﹐無論珍娜和邁可離婚真正的原因為何﹐總之﹐珍娜來此的目的是要錢。不﹐ 是勒索﹐黛安這麼認為﹐這的確是勒索﹗ 她打開門﹐搖晃得差點站不住﹐台階上居然站著瑞斯﹗她覺得太陽穴似乎被猛擊了 一下。 “黛安﹗”瑞斯輕聲叫她﹐不過並沒有把她擁進懷里。“我必須來見你﹐”他的臉 色非常蒼白﹐“昨天晚上我沒有向你解釋。” 昨天晚上﹖她茫然地瞪著他。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 他度過了一個漫長的夜晚﹐在心中反復想著目前的困境﹐然後在早晨穿上衣服到辦 公室﹐但他明白這一切只是在逃避而已。他必須去見黛安。 歷經幾個小時的良心掙扎﹐他無法想象在欺騙之下和她結婚﹐他一點都不願意。 他徹夜未眠﹐其中經歷了各種情緒﹖﹖罪惡、痛苦、溫柔、愛。但是最嚴重的是恐 懼﹐這是他從未體會過的。他害怕失去黛安。 但黛安似乎並不比他好多少。她的臉色也非常蒼白﹐而且眼中有一種煩惱的神色。 他想把她擁進懷里﹐但是她避開了﹐他不禁緊張起來。難道她已經猜中真相了嗎﹖ 她知道了﹖哦﹐天﹐他們必須談一談﹗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瑞斯。”她困惑地搖頭﹐看起來非常脆弱﹐“而現在也不是 談話的好時機。” 他知道她今天下午有事﹐但是事情愈快解決愈好﹐他現在就想和黛安談清楚。“我 必須現在和你談﹐黛安。”他輕聲地告訴她。 “不﹗”她尖著聲音回答﹐隨即做一個抱歉的手勢。“你不了解﹐瑞斯﹐”她顫抖 地說﹐“現在不方便﹐我……有客人。” 他皺起眉﹐更緊張地盯著她。她剛□開門看見他時﹐表情就很古怪。不過﹐他以為 她也是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而沮喪。但他現在明白﹐她之所以擋在門口﹐顯然是因為不 想讓他進去。 她不願意讓他見到屋子里的人﹖到底是誰使她這麼緊張﹖ 嫉妒淹沒了他﹐像一把利刃刺在胸口﹐他毫不費力地推開黛安走進去。萬一在屋里 的人是克理…… “瑞斯﹗”黛安跟在後面叫著﹐慌張地抓住他的手臂﹐“瑞斯﹐你聽我說﹐事情不 是像你想的那樣﹗” 他正試著不要去想﹗他走進起居室﹐卻發現里面站著一個女人﹐不禁搞胡塗了。他 最後一次見到這個女人﹐是在十二年前﹐但是她並沒有改變多少﹐還是一樣美麗。 哈太太﹐不﹐她現在應該不是哈太太了﹐因為她在哈先生死後不久就再婚了﹐如果 沒有記錯的話﹐似乎是嫁給一個意大利人。不過﹐這個女人嫁給誰又與他何干﹖他只想 知道她來的目的﹐怎麼會出現在黛安家里﹖她們該不是朋友吧﹖他認為珍娜和黛安是不 同典型的人﹐但是其實﹐他對這個即將結婚的女人又真正了解多少﹖ 黛安真想馬上消失﹐真希望地面裂開將她吞噬過去﹐不要留下一點痕跡。現在這兩 個人都碰面了﹐他們可以一起研究她為何和瑞斯在一起了。 可是他們所有的結論都是錯的。因為無論她最初的動機是什麼﹐現在都動搖了。從 今以後﹐她可能再也見不到瑞斯。 “黛安﹖”他嚴肅地問。 珍娜也看著她﹐當她意識到不能以此勒索黛安時﹐不禁憤怒起來﹐她用眼神向黛安 保証她會報復。 然而當她轉向瑞斯﹐冷酷的憤怒就轉換成迷人的微笑。“別那麼疏遠的樣子﹐瑞 斯﹐”她說道﹐“我們是老朋友﹐還記得嗎﹖”她以溫暖的眼神注視著他。 黛安把他們聯想在一起﹐感到很不舒服。 “是的﹐瑞斯﹐”她窒息地說﹐“你不記得了嗎﹖” “珍娜﹐”他點點頭﹐對於是否記得她這個人不置可否。不過這個女人代表什麼﹐ 他倒記得非常清楚。“我不曉得你們互相認識。”他的眼睛□起來。 “哦﹐是的﹐”珍娜回答﹐“我想你已經有很多年沒見過黛碧了吧﹗”她意味深長 地說﹐“不過她現在已經長成美人了﹐不是嗎﹖” “黛碧﹖”瑞斯蹩起眉頭﹐“但是我……你……”他停頓下來﹐事實真相開始在心 中浮現。 黛安再度想對他解釋﹐事情並不像他所想的那樣﹐但是她看見瑞斯的表情﹐知道自 己的身分終於暴露了。 哈黛碧﹗ 瑞斯感到一陣景眩﹐他現在才知道黎黛安的真實身分居然是哈黛碧﹗ 十二年前的那一幕清晰地回到眼前﹕他和哈瑞德碰面﹐試圖和他討論財務狀況﹐但 卻發現徒勞無功﹐最後在哈瑞德的盛怒之下離開哈家。 當天他直接開車回倫敦﹐一路上還暗自責怪哈提德太頑固。然而當他回到公寓﹐晚 間新聞卻報導了哈家發生槍擊命案﹐哈瑞德傷重死亡。幾個小時前﹐瑞斯還試圖和他講 理﹐突然之間他就死了﹗ 珍娜歇斯底里地打電話告訴他﹐說哈瑞德的死並非意外﹐而是自殺﹐當時他九歲的 女兒也在房間里。 瑞斯現在明白了﹐黛安就是那個九歲的小女孩﹐有關她的一切現在都真相大白了﹖﹖ 飄忽的冷漠﹐疏離的自我保護﹐那都是因為黎黛安就是哈黛碧的關系。 而哈黛碧有理由痛恨他。 黛安靜靜地注視他﹐知道他還記得當天發生在她父親書房內的事﹐就像自己還記得 一樣。現在他完全明白﹐她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生命里了。 他露出受傷的表情﹐因為他想到黛安並非因為愛他而接受他。這場面原本是黛安一 直期盼的﹐不過現在一切都過去了﹐如果她告訴瑞斯她愛他﹐他一定以為只是另一種欺 騙的手段…… 她轉而注視珍娜﹐看見一抹得意的微笑掛在嘴角﹐然後再轉向瑞斯﹐只見他的眼中 充滿幻滅。 黛安知道她再也忍受不了﹐她必須逃走。她曾經是絕不臨陣脫逃的人﹐但這次她必 須逃跑﹐必須馬上遠離這一切。 她轉身奔跑﹐眼淚咬住她的喉嚨。瑞斯跟在後面叫她﹐但她只想逃跑﹐並不在乎跑 到哪里﹐只知道要盡可能地遠離瑞斯和珍娜﹗ 街上擁擠的人群對她來說只是一片人海﹐有些人停下腳步注視她﹐認出她是誰﹐但 是她只想不停地跑﹗ 她甚至沒有看見汽車﹐沒有感覺車子撞上她的身體。當她的頭撞上地面﹐她只感覺 到黑暗帶來的輕松…… ------------------ 熾天使書城
【第十章】 時間仿佛過了好久好久﹐瑞斯坐在床邊﹐動也不動地注視著黛安緩緩起伏的胸部。 她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幾乎和床單一樣白。厚厚的繃帶纏繞著頭部﹐她在撞擊地 面之後失去了知覺。 並沒有其它傷痕。那輛車﹐一輛出租車剛載了一名乘客要離開﹐一時來不及閃避而 撞倒黛安。 沒有其它明顯的外傷﹐瑞斯沉重地想﹐但是他知道黛安內心的傷痕永遠不會痊愈﹖﹖ 她失去了她的父親。 她一定很恨他﹐恨他許多年。如果當時哈提德肯聽他的話﹐事情便不致如此。但當 時哈提德太生氣了﹐根本無法理喻﹐他不聽任何瑞斯所說的話﹐所以最後瑞斯只得離開﹐ 打算等哈握德比較講理的時候再和他討論。意外發生後﹐瑞斯一再責備自己﹐他當時不 知道哈提德已經沒有明天了。雖然最後﹐他也了解﹐自己只是在為一件無法改變的事實 自責而已。 對黛安而言﹐噩夢一直持續著…… 他知道哈提德有一個小女兒﹐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小女兒就是黛安。 當她醒來之後﹐又將成為什麼樣子﹖是像原來一樣﹐同意嫁給他﹐只是不肯決定婚 期﹖還是繼續怨恨下去﹐要他為父親的死付出代價﹖ “如果”她醒得過來的話。醫生警告他只是“如果”而已。她失去意識已經十二個 小時了﹐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而她昏迷的時間愈久﹐醫生愈擔心她無法清醒﹐所受的 創傷愈加無法治愈。 “還沒醒來﹖”克理出現在他身邊。他只到醫院一會兒就走了﹐現在才又回來﹐因 為醫生不大高興瑞斯一直留在黛安旁邊﹐當然更不允許其它訪客全天候留下來。 “還沒醒。”瑞斯沉重地說。他的生命完全改觀了﹐因為他所愛的女人仍然昏睡著。 無論如何﹐她必須醒來﹐她非醒來不可﹗ 飄浮在半明暗的世界里真舒服﹐如此平靜﹐什麼都沒有……但是她聽見低聲說話的 聲音﹐仿佛很熟悉﹐她試圖想起是誰﹐但是聲音又飄遠了﹐將她留在黑暗里…… 但是她並不是留在寂靜中﹐因為她又聽見人的聲音了。只有一個聲音﹐輕柔的話語﹐ 一個她非常熟悉的聲音……熟悉﹐端斯﹗是瑞斯﹐他正溫柔地說話﹐可是他是在和誰說 話﹖ “我非常地抱歉﹐黛安﹖﹖黛碧﹐天﹐我連怎麼稱呼你都不曉得了﹗”他沙啞地低 語。 她想睜開眼睛看他一眼﹐但是眼皮沉重﹐非常非常地沉重。 “你必須醒來﹐黛安﹐一定得醒來。”他急切地呼喚她。 這是她愛的男人﹐是他的聲音使她清醒﹐可是他在抱歉什麼呢﹖她一點都不明白。 “我有很多話要告訴你﹐”他咕噥著﹐握住她一只手。“有很多事情要向你解釋﹗” 她聆聽著。他不知道她在聽嗎﹖ “我要待到你清醒﹐”瑞斯繼續說﹐“我不在乎要等到什麼時候﹐當你睜開眼睛的 時候﹐我要成為你第一個見到的人﹗” 她想微笑﹐想告訴他﹐當她清醒的時候﹐最想見的人就是他﹔但是她做不到﹐她努 力地想回握瑞斯的手﹐卻失敗了﹐接著濃濃的睡意重新將她帶入夢鄉。 就是今天﹐不能再拖延了﹐無論結果是否是一場悲劇﹐瑞斯知道他無法再忍耐。 他走進病房時﹐發現黛安不在床上﹐霎時間感到痛苦﹐接著他透過敞開的窗戶看見 黛安﹐她坐在陽光下﹐正在眺望醫院的花園。她的臉色依然蒼白﹐頭部的繃帶已經解開﹐ 只用一塊膠布貼住傷口﹐頭上縫了好幾針。 她恢復神智已經將近一周﹐所有的醫生都擔心﹐包括他自己在內﹐擔心腦部的創傷 留下後遺症。除了一道傷痕﹐以及劇烈的頭痛之外﹐黛安似乎已經逃過了這場劫難。 從她清醒到現在﹐兩個人都避免提及造成這場意外的原因。並非瑞斯膽怯﹐而是他 很清楚自己正面臨人生最大的挑戰。他可能會失去更多﹐而且結局仍難以預料。 在黛安這方面﹐她也不願面對這個問題。不過他們兩人單獨相處的機會很少﹐事實 上﹐要談私人問題幾乎不可能﹗ 但是今天不同﹐今天是黛安出院的日子﹐瑞斯則是負責送她回家的人。 她現在轉頭看他﹐仿佛意識到他來了﹐綠色的眼睛突然暗下來﹐因為她也知道面對 問題的時刻到了。 她靜靜地起身穿衣﹐這身衣服是她拜托朋友回公寓拿的。她的額頭上仍貼著膠布﹐ 使她顯得更脆弱﹐就像一只綿羊將被帶往屠宰的地方。瑞斯這個星期非常有耐心﹐但他 們都知道﹐他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限。她將再度嘗到心痛的滋味﹐嘗到失去他的痛苦。 誰能責怪他呢﹖她早就發現瑞斯不是一個寬大的人﹐她已經做好心理准備﹐打算面 對嚴酷的考驗。 不過她沒有預料到﹐珍娜居然會在公寓門外等她﹗ 從珍娜的表情看來﹐她也不是自願到她家來的﹗“我要趕兩個小時後的班機﹐”她 很快地說﹐“所以我們是否可以長話短說﹖” “事情談完了再走﹐珍娜。”瑞斯告訴她。黛安掏出鑰匙開門﹐公寓里非常空虛﹐ 東尼還待在羅傑那里。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這種壓力。從醫院回來的路上﹐她已經夠緊張了﹐而且很 疲倦﹐現在還要應付這個﹗她知道她和瑞斯必須好好談一談﹐可是頭痛使她覺得必須坐 下來﹐否則一定會倒下。 “到客廳去﹐”瑞斯端詳她一會兒說道﹐“我會煮一點咖啡﹐然後大家談一談。” “我沒有時間喝咖啡。”珍娜聲明。 他冷冷地看著她。“這里還有兩個人有時間。”他走向廚房。 黛安虛弱地坐進一個大軟墊里﹐緩緩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她睜眼看見珍娜正俯 視著她。“你為何不坐下﹖”黛安問道﹐“這場表演似乎由瑞斯主持。” “傲慢的家伙﹗”珍娜喃喃自語著﹐一面在屋內的一張椅子上坐下。“邁可終於同 意理性地坐下來討論離婚的事﹐原本我要飛回意大利﹐趁他改變心意和我離婚之前……” “是邁可要跟你離婚﹖”黛安盯著她問﹐珍娜原本不是這樣講的。 珍娜似乎有點慌亂。“誰跟誰離婚又有什麼差別﹖”她臉紅了。 “一點都沒有差別。”黛安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我只是以為……” “邁可說這是一個新的時代﹐可不是嗎﹖”珍娜撇著嘴說﹐“他在德州遇到一個紅 發女郎﹐才二十三歲﹐父親非常有錢。我知道他喜歡找年輕女孩﹐他還曾經想強暴 你……” “你不是一直不相信我嗎﹖”黛安說道。 “聽著﹐我只想趕快離開這里。”珍娜急躁地環顧四周。“要不是瑞斯硬留我﹐我 現在早就在機場了﹗” 黛安來不及思索珍娜為什麼忽然承認五年前的事﹐瑞斯就大步走進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留你嗎﹖”他問道。 珍娜挑□地昂起頭﹐“我不相信你想指控我﹗” 銀灰色的眼睛變得十分冰冷。“你等著瞧。”瑞斯放低聲音。 黛安困惑地看他們交換一個眼色。她現在舒服多了﹐不過還是完全不懂這個人在談 什麼。 珍娜褐色的臉頰微微發白。“她會受不了。” “會嗎﹖”瑞斯懷疑地問﹐一面搖頭。“或許以你的標准來看就受得了﹐珍娜。” 他說道﹐“但是﹐若以正常的標准來看﹐至少有八年時間她活在噩夢里﹗” “你是在暗示我的標准不正常﹗”珍娜臉色難看地站起來。“我不必留在這里忍受 這種侮辱。” “不﹐”瑞斯同樣生氣地警告道﹐“俗話說﹕該來的躲不過﹗”他的眼睛閃動著危 險的光芒﹐“你不必懷疑﹐珍娜﹐你得待在這里﹐直到把話講清楚為止﹐然後你隨時可 以走﹗” 黛安仍然如墜五里霧中﹐不明白他們到底在說什麼﹐瑞斯卻選在這時候又回廚房倒 咖啡。珍娜沒有再開口﹐只惡意地看她一眼﹐然後背對著她望向窗外。珍娜看起來很擔 心﹐黛安敢肯定這一點﹐因為她一直坐立不安。 等到瑞斯再端著咖啡回來﹐黛安忍不住問道﹐“誰肯告訴我這到底怎麼回事﹖” 瑞斯銳利地看著珍娜﹐這時珍娜已經轉身面對他們。“怎麼樣﹖”他問道。 她的臉頰氣得發紅。“憑什麼由我來告訴她﹖哦﹐好吧﹐”她按捺住憤怒轉向黛安。 “自從你父親死後﹐”她艱難地吐出每一個字。“瑞斯給我們一筆錢。哦﹐好吧﹐ 他給你一筆錢﹐”看到瑞斯緊緊抿著嘴﹐她立刻改口。“用來支付你的學費、度假費用 以及這一類的開銷。”她頓一頓﹐“因為身為你的合法監護人﹐那筆錢便由我保管。” 她防衛般地說。 “還有呢﹖”瑞斯盯著她﹐“查福莊園。”他挑□地抬起頭。 “看在上帝的份上﹐她三個月前才過生日﹗”珍娜說﹐“那段日子我自己還有很多 事在忙﹐哪里記得黛碧滿甘一歲了﹗” “你和丈夫之間的問題我不感興趣﹐”瑞斯不屑地說﹐“我關心的是黛安﹗” “黛安﹐黛安﹐我怎麼稱呼她又有什麼關系﹖”珍娜不耐煩地說。 “的確﹐”他的視線停在她身上。“重要的是﹐原本屬於她的東西﹐你據為己有﹗” 黛安又難受起來。原來瑞斯是她能夠繼續待在貴族學校的原因﹐而不是因為父親遺 產拍賣後剩下的錢。但是他為何要如此做﹖除非是罪惡感…… “我需要那筆錢﹐”珍娜明白瑞斯有多生氣﹐“否則我如何生活﹖” “直到你找到一個有錢的丈夫﹐繼續供給你奢侈的生活為止﹗”瑞斯責備適﹐“你 偷了一個孩子的錢﹐珍娜﹐”他難以置信地說﹐“一個已經受到如此驚嚇的孩子。” 珍娜無動於衷地笑著。“她也偷了我一些東西﹐當她大得足以了解邁可多麼容易受 年輕女孩的誘惑之後﹗” “那不是真的﹗”黛安喘著氣。至少現在她能夠參與這場愈來愈不可思議的對話﹐ “我才十六歲﹐瑞斯﹐”她充滿防衛地告訴他﹐“根本沒想到邁可企圖強暴我﹗”她困 難地嚥了口氣﹐“可是當我告訴珍娜﹐她卻不肯相信。”她責難地看著珍娜﹐因為她剛 說出和幾分鐘以前完全相反的話。 “我當然相信你﹐”珍娜再度肯定地說﹐“我必須坐在一旁﹐看著他對你的興趣逐 漸轉弱﹐讓他意識到你還在成長﹐我看到他看你的眼神﹐知道他想得到你﹗” “那麼……” “要是我承認他對你感興趣﹐我的婚姻就完了﹗”珍娜解釋﹐“我別無選擇﹐無法 在我的婚姻和繼女之間做選擇。所以我假裝根本沒發生這回事﹐而你一直待在房間里﹐ 也減低了這種可能性。後來幸好你決定永遠不再回來﹐可是邁可卻一直沒有忘記你。” 她痛苦地說﹐“後來你開始模特此事業﹐照片出現在報刊上﹐我經常看到他盯著那些照 片﹐並且告訴其它人﹐說你是他美麗的繼女。” 黛安想到邁可凝視她的樣子﹐不禁打了一個寒戰﹐那實在太惡心了﹐甚至令她覺得 再也不願意讓報紙刊登她的照片。 “我從來沒有打過女人﹐珍娜﹐”瑞斯緩緩地說著﹐他的臉色蒼白﹐臉上的肌肉緊 張地跳動著。“所以不願意被你弄臟了手﹐我只要你告訴黛安查福莊園的事﹐然後離開﹐ 趁我還沒有忘掉原則動手打你之前﹗” “讓我提醒你﹐我根本就不願意留下來﹗”她定定地看著瑞斯﹐但是黛安注意到她 倒退了一步。 “那你就不應該到這里來勒索黛安。”瑞斯嚴厲地提醒她。 “我原本不打算這麼做的﹐要不是有些事情太古怪的話。”珍娜說道﹐“如果你曉 得黎黛安是誰﹐一定會向我打聽﹐這一點我知道。”她冷笑著說﹐“可是如果她沒有告 訴你她是誰﹐那麼一定只有一個理由……”她意味深長地繼續笑著。“於是我明白﹐這 位小姐正在圖謀什麼。” “於是你便決定用不正當的方式……” “不正當的方式﹖”珍娜打斷瑞斯的話﹐“哦﹐得了﹐瑞斯﹐你不能怪我……” “言歸正傳﹐珍娜﹐”他警告﹐“查福莊園。”他冰冷地說。 她聳聳肩﹐轉向黛安。“查福莊園是你的。” 她用厭倦的語氣告訴她﹐“一直在信托保管﹐小心維護。”她的嘴角扭曲起來﹐ “不過我可以待在那兒﹐如果你允許的話。還有……” “珍娜﹗”毫無疑問瑞斯快控制不住脾氣了。 她嘆一口氣。“反正我也不想住在那里﹐那里有太多回憶。好吧﹐”她的語氣緩和 一些﹐因為瑞斯似乎要爆發了。“那座莊園是你的﹐黛安﹐當你滿甘一歲的時候便交給 你。” 一連串的驚訝加上驚訝。黛安並不想聽見查福在園是她的。因為多年以來﹐這是她 怪罪瑞斯的理由﹐如今她幾乎不想知道實情。 “為什麼﹖”她勉強問道。 “原因不是很明顯嗎﹖”珍娜回答﹐“可憐的哈提德先生……” “夠了﹐珍娜﹗”瑞斯嚴厲地說﹐“從這里開始﹐我可以自己說明。” “是嗎﹖”珍娜譏諷地望了黛安一眼。 他點點頭。“那是信用問題﹐珍娜﹐是一種你沒有什麼概念的東西﹗” 那也是他和黛安必須學習的東西﹖﹖如果他們真要在一起的話。此刻黛安碧綠的眼 睛透著慌亂﹐臉色蒼白﹐嘴唇微微顫抖﹐雙手也抖個不停。他知道這一切多麼令她難以 承受﹐但他也知道這種情況不能再拖延下去。 他再次注視珍娜﹔這兩個女人完全相反的氣質震住了他。珍娜強硬而刻薄﹐就算看 見黛安痛苦的表情也無動於衷﹐這種情景令他憤怒極了。 他搖搖頭﹐“哈提德為什麼為你自殺﹐我永遠不明白。”他鄙夷地說﹐雙手深深插 進長褲口袋里。 “那不是他死亡的原因﹗”黛安叫著﹐她的眼里充滿永遠忘不了的恐怖回憶。 “哦﹐是的。”瑞斯溫和地說﹐他還記得哈提德為了珍娜而指責他﹐他還知道這只 是哈提德抗議妻子離開的方式﹐因為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的妻子不打算和他一起 面對財務危機。“這正是他死亡的原因。”他重重地嘆一口氣。黛安的臉色更白了。 “哈提德卷入一宗判斷錯誤的商業交易﹐而且說服我加入。那宗交易完全違反我的 判斷﹐但因為他是朋友﹐所以出了一筆錢﹐直到他們收拾不了為止。在這之前﹐他堅持 以查福莊園做抵押。”他繼續說道﹐“我從來不要你的家﹐黛安﹐”他靜靜地說﹐“但 是你父親是講信用的人﹐他在失去一切後﹐仍然認為交易就是交易﹐所以查福莊園是我 的。然而當他告訴珍娜﹐珍娜卻說她不會留下來﹐因為他既沒錢又沒房子。”他的語氣 轉為不屑。“事實不就是這樣吧﹐珍娜﹖”他的語氣又認真起來﹐“我們之間並沒有什 麼﹐從來沒有﹗” 珍娜回避著他冰冷的視線和黛安痛苦的眼神。“看在上帝的份上﹐瑞斯﹐那都是從 前的事……” “可是一直影響到現在﹗”他強硬地說。 珍娜怨恨地瞪著他。“好吧﹐我是告訴哈提德﹐如果我們的世界瓦解了﹐我無法微 笑地和他站在一起。”她很快地說著﹐“另外那一部份是他自己想象的﹐他知道我覺得 你很吸引人。總之﹐這一切都是他自己妄下結論﹐我又有什麼辦法﹖” 瑞斯看得出這番話對黛安的影響﹐現在她明白父親為何要自殺了。她的表情變得非 常復雜﹐令瑞斯無法正確判斷那到底代表什麼。 黛安沒有注意瑞斯是怎麼送走珍娜的﹐她仍對剛□那半個小時的談話內容感到吃驚。 不過他們真的只談了半小時嗎﹖這半個小時卻改變了她整個想法。當時她還只是一個小 孩子﹐只知道父親很生氣﹐而她討厭那個慈父親生氣的人。她以一個孩子的心情傾聽﹐ 以孩子的角度判斷﹐只覺得想保護父親。 現在她可以從父親的角度看事情了﹐他在失去財產之後又失去妻子﹐那不是一個女 兒就能夠使他免於絕望的。所以當瑞斯告訴他﹐不要他的房子和妻子時﹐他根本不願意 聽﹗她相信那天瑞斯是想幫助他﹐這幾個星期以來﹐她才開始了解真正的瑞斯﹐盡管他 傲慢、喜歡指使人﹐而且強硬﹐但他不是享受別人痛苦的人﹐更不是喜歡令人痛苦的人。 他把她的父親當做朋友。回想剛□的對話﹐她現在明白父親是一個好勝的人﹐根本不願 意接受瑞斯的幫忙。 至於珍娜﹐美麗自私的珍娜﹐當然沒有道理撒謊﹐她所承認的事情對她沒有任何好 處﹐而且到最後﹐由於她的自私和貪婪﹐終於成為失敗者。 黛安只希望她和瑞斯不要重蹈覆轍﹐希望從這場混亂中挽回一些東西來。要是做不 到這點﹐那便是最大的悲劇。 她含著眼淚望向瑞斯﹐他安靜而疲倦地站在那里。“你知道我相信你﹐”她說道﹐ “而且我承認和你碰面是有目的的﹐但是我要你知道﹐我已經愛上你了﹐瑞斯。”她誠 懇地說。 “你終於承認了﹗”他微弱地低語﹐然後踩著堅定的腳步向她走來﹐將她抱進懷里。 “老天﹐黛安﹐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他說道﹐“多無助﹗”他顫抖著承認﹐然後開 始吻她﹐用雙手捧住她的臉。“我非常愛你﹐其它事情都不重要。” 黛安緊靠著他﹐覺得他們兩個人似乎剛經歷過一場風暴﹐現在就算還沒有到達安全 的陸地﹐至少已經在平靜的水面上。“這些年我一直怨恨你﹐因為我以為你摧毀我的 家。” “要是不怨恨才奇怪。”他安慰道。 她搖搖頭﹐“我不敢相信自己差一點就……”她的聲音在顫抖﹐“遇見克理影響我 很大。“ “查福莊園﹐”黛安輕聲地重復著﹐“當你告訴我莊園仍然屬於我﹐我的直覺反應 是我無法再回去。”她傷感地說﹐“但是接著又覺得自己很笨﹐我必須回去﹐為了除去 過去的陰影﹐得到永遠的平靜﹐我必須回去向過去說再見。”她繼續說﹐“然後我就把 它賣掉﹐你覺得怎麼樣﹖” 瑞斯明顯地松了一口氣。“很好﹐”他同意道﹐“如果你打算住在那兒﹐我也贊成﹐ 不過我必須承認﹐那不太容易。黛安﹐還有一件事我們沒有討論﹐”他遲疑地說﹐“當 我看到珍娜﹐知道你是誰的那天早上﹐我原本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她對他的困擾感到不解﹐她想起那天他倉皇的神色﹐不由得緊張起來。不過不管發 生什麼事﹐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停止愛他。 瑞斯從她臉上看到堅決的神色﹐心里充滿了對她的愛。她還如此年輕﹐卻已經經歷 了這麼多的事情﹐他不希望再讓她痛苦﹐然而又不願欺騙她﹐因為欺騙會使他無法原諒 自己。 所以他只有一條路好走。“黛安﹐我對你說過﹐我不想再有小孩﹐其實事情的真相 是﹐我相信我得了不孕症﹗” 她似乎有點茫然﹐一時無法意會他的話。“但是﹐克理……”她困惑地望著他。 瑞斯站起來﹐談論這種問題時﹐他無法面對她的眼神。他當然喜歡孩子﹐一個男孩 或女孩﹐有黛安的綠色眼睛和金發。但是……”我得了流行性腮腺炎﹐”他說道﹐“好 幾年前得的﹐我病得非常重﹐結果……”他嘆了口氣﹐“我就得了不孕症。” 黛安懷疑地看著他。“你確定嗎﹖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做過什麼檢查﹖” 他根本連想都不願意想。至少當他不確定時﹐還可以開這個問題﹐反正他一直沒 有再婚的打算﹐所以這個問題也變得不重要。不過當他向黛安求婚時﹐雖然也試著忽略 這種可能性﹐但最後仍然決定完全向她坦白。 “我很願意檢查﹐”他緊張地說﹐“為了你﹐我願意……” “流行性腮腺炎……”她緩緩地說﹐“瑞斯﹐你是什麼時候感染流行性腮腺炎的﹖” 他聳聳肩﹐其實他也不大記得何時得病﹐只知道可能不孕。“在你父親過世後不久。 我在床上躺了兩天就起床了﹐因為我不能再耽擱你父親的債務。要不是當時病得太重的 話﹐或許會更注意到你的權益﹐當時我的確疏忽了很多事﹐因為我不斷地發高燒。” 黛安凝視他一會兒﹐接著點點頭。“我知道﹐”她輕輕地笑起來。“我真的知道﹐ 瑞斯。”她起身到他身旁。“當天我之所以在書房的原因﹐是因為我得了流行性腮腺炎﹐ 從學校被送回家。如果你還記得的話﹐當時正在流行這種病﹐但是……” “腮腺炎﹖”瑞斯嚷起來﹐他明白黛安很想告訴他什麼﹕她就是他感染這種兒童疾 病的原因﹗他一直想不透從哪里感染這場病﹐既然不是克理﹐那會是誰呢﹖結果居然是 黛安﹗ “說不定不會不孕﹐瑞斯﹐”她信心十足地說﹐“命運不會這樣對待我們。” 他望著她﹐把她緊緊擁進懷里。“萬一是真的呢﹖” 她露出明朗的笑容。“那我們還擁有彼此﹐不要擔心。” 的確﹐他可以從她的表情看出她說的是真話﹐真的不重要﹗ 展開在他面前的未來﹐充滿了愛和被愛﹐而他將和這個可愛的女人共度一生。 ------------------ 熾天使書城
【聲尾】 “黛安﹖黛安﹗” 她被丈夫略顯急躁的叫聲吵醒﹐在這美麗的鄉間別墅﹐她正懶懶地坐在起居室里小 睡片刻。 她不猜便知道瑞斯為何如此著急。 “啊﹐你在這里﹐”他明顯地松了一口氣﹐樣子有點狼狽﹐“幫幫忙﹗”他站在起 居室外面的信道上﹐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黛安忍不住微笑起來﹐她迎上前﹐接過他臂彎里凝褓中的娃娃。“不孕症﹗”她椰 榆著﹐一面接過另一個﹐兩個娃娃都哭著要吃奶﹐這就是瑞斯那麼無助的原因。他們這 一對雙胞胎女兒﹐老在同樣的時間做同樣的事﹐所以可憐的瑞斯盡管工作能力很強﹐應 付這雙女兒時也感到束手無策。 “你不曾提到你的祖母是雙胞胎。”瑞斯提醒她﹐一面坐下來欣賞他的女兒﹐臉上 流露著喜悅的表情。 “你說自己得了不孕症﹐還記得嗎﹖所以我沒告訴你。”她微笑地看著瑞斯﹐瑞斯 看著母親懷中的兩個金發小寶寶。 她還記得﹐當他們得知將擁有自己的孩子時那份欣喜之情﹐還有當她進了產房﹐生 下的卻不只是一個孩子﹐“恰好趕在我做祖父之前﹗”瑞斯滿足地說。 “只差一點點﹐”黛安輕輕地笑著﹐“麥琳的預產期還有三個星期。”她說道。而 克理幾乎和他父親一樣吃驚﹐因為他一下子又多出來兩個妹妹﹗ 瑞斯高興地微笑﹐他仍對這雙寶貝女兒感到有點樂陶陶的﹐盡管孩子才兩個月大。 黛安相信﹐這兩個躺在她懷里的小東西﹐將會用她們的小手把她們的父親耍得團團 轉﹐而瑞斯將會大方地給她們無限的愛﹐就像給她一樣。 快樂的定義﹐據黛安所知﹐便是愛這個男人﹐同時也被他愛。 ------------------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 □站浪漫天地□作 http://www.romance.englishmentor.com/default.htm □□& OCR: dreamer 排校﹕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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