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晚餐送來之後,他才開口問:「妳全部看完了嗎?」 
     
      「是的。」 
     
      「速度真快。有問題嗎?或者看法?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嗎?」 
     
      「有的。」 
     
      這次他沒有說話,只靜靜等著。他看她從沙拉裡切了一小片萵苣,但沒有吃它,只 
    是撥弄著。 
     
      「我已經在報上看過這個人的新聞。不過這份檔案詳細多了。」她的口氣掩不住興 
    奮,彷彿終於獲准加入了局內人陣容。他皺眉望著她。突然她清了清喉嚨,近乎面無表 
    情地說:「我了解他的自尊低微,也許不怎麼聰明,可能從事某種低報酬的工作,生性 
    孤僻,人際關係不佳--」 
     
      他等待著。這是他的專長。 
     
      「我很好奇這東西為什麼專門殺害一家人,而且是四口之家。」 
     
      「妳稱呼他「這東西」,相當有趣。」 
     
      她不是有意的,她開始緩慢嚼她的萵苣。必須更加小心才行。「只是順口說出罷了 
    。」 
     
      「不,並非如此,不過現在先別談這個,薛妞。關於專找一家人這點,檔案裡也提 
    到了. 
     
      ,調查支援組的人判斷,兇嫌和他在戴莫拿殺害的那家人就住在同一個社區裡,認 
    識他們、憎恨他們,一心想毀滅他們,而且動手去做了。然而,他們在社區附近找不到 
    任何符合兇嫌特徵的人,於是大家認為這個推論是不正確的。當兇嫌在聖路易再度犯案 
    ,所有人都傻眼了。我曾經問芝加哥的柏隊長,聖路易警方是否在案發社區內搜索過疑 
    似兇嫌的蹤跡。他們找過了,但還沒有任何發現。」 
     
      「你已經和聖路易的警方談過了,對嗎?」 
     
      「是的。」 
     
      「你知道得不少,是嗎?」 
     
      「我思考過這個案子,薛妞,一想再想並且盡可能重建所有細節。我和警方看法有 
    異。 
     
      我深信調查支援組的描析方向是正確的。」 
     
      「儘管他們沒能在戴莫拿或聖路易找到可能的兇嫌?」 
     
      「是的,沒錯。」 
     
      「你在吊我胃口,長官。」 
     
      「是的,不過我是想看看妳有什麼想法。咱們來瞧瞧妳動腦的速度是否和妳用槍同 
    樣驚人。」 
     
      她張開手掌,細長的手指、短拙的指甲。「但是我的槍還是被你踢落在地上,沒有 
    差別「不過妳真夠詭詐,波特那招讓我好意外。」 
     
      她朝他粲然一笑,暫時繳了械。「我們經常練習,有一次演練,他扮演被擄的人質 
    ,我拋給他一把槍,他沒接到,搶犯氣極了,朝波特開槍。你可以想像,演練結束後我 
    們被指導員狠狠訓了一頓。」她說,仍在微笑。「要練習。」 
     
      他關上電腦,緩緩說:「我在學院受訓時曾經遭到一次挫敗,要是當時我懂得這一 
    招就好了。我的夥伴昆詹姆扮演銀行搶犯,被調查局探員逮個正著。而我呢,就站在那 
    裡看著他被押走。倘若我當時丟一把槍給他,也許他還有機會脫逃,只是天知道結果會 
    是如何。」他嘆了口氣。「老昆後來向上級報告我的不是,我想他是希望我能解救他免 
    於被監禁。但我沒有行動,於是他就密告我。只是他究竟希望我怎麼做,我實在毫無頭 
    緒,總之,一小時後他們逮到我駕著輛贓車--市長的藍色別克--出城去。」 
     
      「老昆?」 
     
      「是的。」 
     
      「這個昆詹姆是誰?」 
     
      「一個探員,老朋友。好啦,薛妞,妳認為我們到了芝加哥之後會面臨什麼狀況? 
    」 
     
      「你說過芝加哥警方認為他們已接近破案邊緣。有多接近?」 
     
      「妳讀了檔案。有個目擊證人說他看見一個男子跑出受害者的屋子,他們已經根據 
    他的描述作了筆錄。我們得看看它有多精確。」 
     
      「你所知道的,長官,有不在檔案裡的嗎?」 
     
      「大部分只是臆測,」他說。「還有部分是根據我的電腦程式得來的。」他向收走 
    他的咖啡杯的空服員點點頭,然後關閉電腦,收進手提箱裡。「就快到奧哈拉了。」他 
    說著向後一靠,閉上眼睛。 
     
      她也靠著椅背。他沒有告訴她這案子的電腦分析,也許他覺得她知道的已經夠多。 
    也許真是這樣。她不想看見犯案現場的照片,但她看到了。非常艱難。以前她讀過的報 
    紙並無任何照片。那些照片讓她當即露出驚恐的神色。她忍不住高聲說:「在三件案子 
    裡的雙親都是年近四十,孩子都是一男一女,分別是十歲、十二歲。父親都是胸部和腹 
    部各中一槍,第二槍是在死後補上的,這是驗屍報告上的說明母親都是被捆綁在餐桌上 
    ,臉部遭到毆擊,然後用烤麵包機的電線勒斃。也因此兇手有了「烤麵包機」的綽號。 
    孩子們則是被綁著、擊昏,頭被塞在烤箱裡。這一切教人不寒而慄。這傢伙簡直變態到 
    了極點。我不禁要疑惑,萬一受害者家中沒有烤麵包機,他又會怎麼做。」 
     
      「是啊,一開始我也有相同的困惑,」他說,仍閉著眼皮。「讓人不得不猜想,他 
    在行動之前必定對各個家庭展開觀察,好確定廚房裡都有一台烤麵包機。」 
     
      「或者他自己帶了一台。」 
     
      「有這可能,不過我恨懷疑。太惹人注目了。」他將椅背回復直立的位置。「他可 
    能被人撞見抱著東西,此外,在某些家庭的廚房裡,烤箱是設置在高處並且嵌入櫥子裡 
    的。若是這樣,他會採取什麼方式對待孩子們?照片顯示,這三個家庭的烤箱都是大型 
    、老式的。」 
     
      「他事前可是花了不少功夫觀察,不是嗎?」 
     
      她望著他的側面。他沒說什麼。於是她將所有編了號碼的照片放回信封裡,將資料 
    歸人檔案夾內。顯然他對這案子作了深刻的思索。她也一樣,她真想看看他的電腦分析 
    ,但她沒有開口要求。 
     
      空服員宣布他們正開始降落芝加哥,請所有乘客關閉電子通訊裝備。桑迪倫繫上安 
    全帶「沒錯,這傢伙費了不少氣力觀察。」 
     
      「你怎麼還記得我的問題?都已經過了五分鐘了。」 
     
      「我是聯邦探員。我很優秀。」他再度台上眼皮。 
     
      她真想踢他一腳,但只轉頭望向窗外。地面燈火閃耀。她的心開始奔騰。這是她的 
    第一次任務,她不希望有任何疏失。 
     
      「現在妳也是聯邦探員了,薛妞。」 
     
      這話是獎賞的骨頭,不是肉骨頭,但依然是骨頭,她微笑著,接受了這根骨頭。 
     
      她也繫好安全帶,目不轉睛望著芝加哥的燈火,哈利路亞!她追捕的不是銀行搶犯 
    。 
     
      芝加哥在十月十八日這天是五十度的陰涼天氣。蕾琪在二十一歲之後就不曾來過芝 
    加哥。那次是在她的「腮腺炎」期間,循著線索來求助於本地的警方,結果是一無所獲 
    。 
     
      至於桑迪倫,他似乎絲毫不曾意識到他正在芝加哥,他專注想著那個殘酷殺害了三 
    個家庭的變態東西,彭方索警員前來接機,領著他們來到一輛淡藍色福特小客車前。 
     
      「柏組長認為你們不會喜歡乘著輛警察巡邏車到警局去。這輛車是組長自己的。」 
     
      經過四十五分鐘在車陣中穿梭進出,他將他們送達傑弗森公園分警局,一幢位於西 
    風街的單層方正建築,就在密沃克、希金街兩條主道路之間的路段。轄區看起來是十分 
    單純的中階級社區。彭警員說這個警局有座地下室,因為它是在一九三六年建造,是 
    WPA︵譯註:Women'sPentagonAction婦女五角大廈行動組織,美國東北部的和平運動組 
    織,以性侵害、軍事擴張及自然生態的破壞為男權主義社會的產物為訴求向國防部抗議 
    。︶計劃的一部分。七年前一場龍捲風發生時,所有人都躲進了地下室,包括囚犯們在 
    內,有個傻子還企圖逃跑。從七O年代之後這地方便不曾發生過大新聞。警局門口一只 
    小盒子種著枯萎的花朵,旁邊立著根旗杆。 
     
      它的內部和桑迪倫見過的所有警局雷同--灰棕色油氈地板可能在十年內翻修過, 
    可是誰知道呢?看起來似乎有四十年那麼老舊。他聞到一股混合著尿騷味的芳香劑氣息 
    。牆邊的長凳上擠著十來個人,因為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其中至少半數是青少年,他 
    心想不知他們做了什麼。嗑藥吧,也許。 
     
      桑迪倫問值班的警員哪裡可以找到柏隊長。一個見了他們出示的調查局徽章之後顯 
    得有些慌張的警員領著他們來到房子後部的辦公室。隔成數個單位的組合式辦公室,是 
    新建的,沒人喜歡,警員告訴他們。由於已入夜,裡頭幾乎沒什麼聲響,只有偶爾響起 
    的電話鈴。十多個人員分佈在各個辦公室裡,全都是便衣。 
     
      柏組長是個年約四十五歲的黑人,帶著濃重的南方口音。儘管頭上不見一絲白髮, 
    看起來卻比實際年紀蒼老,一臉倦容,嘴角的皺紋深刻。他一見他們,立刻眉開眼笑, 
    大步繞過辦公桌,展臂迎向前來。 
     
      「桑探員嗎?」 
     
      「是的,隊長。」兩人握了手。 
     
      「這位是薛蕾琪探員。」 
     
      柏隊長握起她的手,笑著說:「一路辛苦了。」 
     
      桑迪倫望著隊長桌上的電腦。 
     
      柏隊長立刻招呼他們坐下,自己則坐在對面的沙發上,他身體前傾,兩手夾在膝蓋 
    間。 
     
      「聖路易的賀利老弟說自從這傢伙在戴莫拿犯下第一樁謀殺案之後,你就一直在追 
    蹤這件案子。之後警方請求調查局支援。他說我應該把你給找來,所以我才發E-mail給 
    你。他非常欣賞你的觀點,雖說案情至今依舊沒有進展。這你應該早就知道。這傢伙是 
    個謎,沒人掌握得住他,像個鬼魂似的。」 
     
      柏隊長說著掩口咳起來,低悶的咳聲。「抱歉。我想我的身體不行了。早上我太太 
    還唸了我一頓。」他聳了聳肩。「但我們又能如何?自從三天前那傢伙再度作案之後我 
    們就沒得休息了。他的作案時間在晚上六點,正是晚餐時間,正好和前面兩次作案時間 
    相同。抱歉,這你已經知道了。我昨天寄給你的報告就希望你能和我聯繫。」 
     
      「是的,」桑迪倫稅。「我原本就希望你能和我聯繫。」 
     
      組長點了點頭。「賀利老弟還說你懂得用大腦,擅長使用電腦辦案。我不懂這個, 
    但願意試它一試。 
     
      「原本我還不太確定請你來究竟是對是錯。謝謝你這麼快就趕了過來,我想,在我 
    將你們介紹給負責這案子的人員之前,我必須先和兩位談談。他們,唔,有點不高興我 
    找你們來「無所謂,」桑迪倫說。「薛探員和我都不是愛搶功勞的人。我們只想早日逮 
    住這傢伙事實上,蕾琪要的不只這樣,她要他死。 
     
      「不幸的是,下午我發E-mail給你之後並沒有新的發現。來自市長辦公室的壓力愈 
    來愈緊迫,所有人全躲進了洗手間好躲避媒體的追問。你可知道有某個分局取得了犯案 
    現場的照片,在晚間十點的新聞就全部播了出來?一群嗜血的兀鷹。他們甚至打探出前 
    面兩個案子,還知道當地媒體給兇嫌取了個「烤麵包機」的綽號。所有人都被嚇得半死 
    。流傳在警局裡的笑話是說,每個人都忙著把家中廚房的電氣用品往外丟。所有檔案你 
    都看過了吧?」 
     
      「是的。資料非常完整。」 
     
      「我想該是放手一搏的時候了,桑探員。你能幫我們嗎?」 
     
      「薛探員和我有幾個疑問。也許我們能從你的同僚身上得到解答。沒錯,隊長,我 
    一點都不懷疑,我們的確能幫得上忙。」 
     
      柏隊長給了他狐疑的一瞥,但疲倦的眼中閃著希望。「那麼咱們就開始吧!」他從 
    桌上抓起一份厚檔案夾,走向辦公室門口高聲喊叫。「小杜!梅生!馬上到會議室裡去 
    !」他轉身對他們說:「我真恨死這種標準化辦公室,他們去年才弄來的,根本連個鬼 
    都看不見,往往你要找的人正巧去洗手間了。」 
     
      顯然小社和梅生都不在洗手間裡。他們已雙雙站在會議室裡,惴惴不安等待著兩位 
    聯邦探員。有一件事柏隊長說對了--他們似乎不太開心。這是他們的地盤,他們最不 
    願看見的就是調查局的插手。桑迪倫表現得十分有禮而自在。他們盯著她瞧,她看得出 
    他們對她不抱太大希望。 
     
      她真想告訴他們--包括桑迪倫在內--她對這傢伙的了解並不遜於他們,或許比 
    芝加哥警方更多一些,因為她在這案子上花的思考時間和迪倫一樣長。但她沒有開口, 
    她不知道桑迪倫賣的是什麼藥。她認識他僅僅七個小時,可是她敢打賭他在賣關子。就 
    算他已經掌握兇嫌的姓名和地址她都不會覺得驚訝。 
     
      他們圍坐在會議桌四周,中央且放著所有檔案和照片。一張犯案現場照片落在她手 
    肘邊。是蘭太太,烤麵包機的電線仍纏著她的頸子。她將照片翻了個面,抬頭看著桑迪 
    倫。 
     
      他正打量著小杜,用一種聯邦探員典型的冷靜沈著神情。她懷疑他的觀察是否比她 
    更細微。可憐的小杜,他看起來已累得不成人樣,沒有一絲笑容,像是剛失去他的至交 
    。他在硬撐著,或許喝下了太多咖啡,他連坐都坐不直,褐色套裝縐巴巴的,領帶活像 
    絞刑用的繩套,他身上有種濃濃的日落時分的憂鬱。 
     
      桑迪倫直視著他說:「杜警探,過去兩個月當中蘭家的房子是否有修繕工人出入? 
    」 
     
      小社將頭一甩,晃著拳頭說道:「你以為我們是他媽的白癡嗎?我們當然都查過了 
    ,三週前曾經有個電話維修員到過蘭家,我們和他談過,沒問題。那傢伙起碼有五十歲 
    ,有七個孩子。」 
     
      桑迪倫不改平靜語調。「你怎麼知道沒別的修繕人員?」 
     
      「在蘭家的支票簿裡沒有其他關於維修的支出記錄,沒有收據,鄰居們也沒聽說過 
    蘭家有需要修繕的地方。我們和蘭家的親人談過,包括那些住在城外的,沒人知道他家 
    有任何修繕工作在進行。」 
     
      「在案發前的一個月,那附近沒有陌生人出現?」 
     
      「當然有。像是披薩送貨員、宗教狂熱份子,還有一個為當地選舉挖票的候選人。 
    」梅生說。這個年輕人身穿極昂貴的藍色套裝,看起來和他的夥伴同樣疲憊不堪。桑迪 
    倫心想,若要作個比較,梅生是好警察而小社是壞警察。梅生是那麼天真、毫無心機, 
    正像多年前他。 
     
      梅生嘆口氣,兩手一攤說:「案發的前一天,沒人在蘭家附近看見可疑的人,除了 
    一個女人和她上門去兜售女童軍餅乾的女兒。當然這並不表示一週前歹徒沒有出現在該 
    地區,只是所有人都認為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那是個封閉的小杜區,你知道,就是 
    那種人人管閒 
     
      事、家家沒秘密的杜區。住在蘭家對面的老婦人甚至能夠詳細描述那個女人和小女 
    孩的形貌,我無法想像有哪個陌生人可以進入那地區而不被發現。我原本想問她是否有 
    針對進出杜區的人們逐日記錄的習慣,但是小杜說那可能會惹得她不高興,從此不再透 
    露消息給我們。」 
     
      柏隊長說:「你知道,關於兇嫌事先潛入受害家庭觀察廚房設備,好確定他們有烤 
    麵包機和老式的大型瓦斯烤箱這個假設本來沒有人想到,而是你最先告訴聖路易的賀利 
    並且要他展開調查的。也就是他要我們作杜區訪談的。就像梅生說的,沒有任何陌生人 
    出沒,連個上蘭家送花的都沒有。鄰居們都十分肯定,而且鄰人當中也沒有舉止怪異的 
    ,我們在訪談時特別留意了這點,以防萬一。」 
     
      桑迪倫當然也知道這些,柏隊長心想,他只是要警探們跟著他的思路走。他從梅生 
    手中接過一杯比沙烏地的石油更濃的咖啡。「你們應該都熟知戴莫拿那第一樁案子發生 
    之後調查局所作的側寫:兇嫌年紀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性情孤僻,就住在受害者的杜 
    區裡或者附近,也許和雙親或兄弟姊妹同住。他對戴莫拿這家人懷有恨意,極可能這家 
    人和他們的親友都不知道這件事,不幸的是這個推測並無任何結果。」 
     
      「還用說,」小杜用鉛筆敲擊桌面,說。「戴莫拿的警察們不知浪費多少時間逐一 
    訪談那杜區的居民,就是找不到符合調查局描述的兇嫌條件之人。後來發展成那個「烤 
    麵包機」 
     
      並非一時一地的罪犯,卻是個連續殺人犯。感謝老天我們沒浪費時間去做相同的傻 
    事。可見你們調查局的人也有犯錯的時候。」小杜開始面露喜色。「這次你們實在是錯 
    得離譜。就像隊長說的,我們訪談了每個鄰居,連個鬼影都沒有。」 
     
      「事實上,我們並沒有錯得太離譜,」桑迪倫說。「相信我,那些描析工作往往準 
    確得令人吃驚。」他沈默片刻,又繼續說:「基本上我們都同意這三件案子的兇嫌是同 
    一人。而且可以肯定,他作案前習慣先觀察這些家庭是否有烤麵包機和舊式烤箱。瓦斯 
    的,而不是電烤爐。在戴莫拿和聖路易兩地都有為數不少的送貨員,但是沒有人發現任 
    何異常的狀況。後來他們轉而推斷兇嫌應該是住在杜區裡的居民,便不再朝送貨員或修 
    繕工人這方向去調查了。而事實上也沒有鄰居記得曾經看見過任何陌生人。」 
     
      「說得好,桑探員。」小杜說。 
     
      「忍耐著點,杜警探,」他又啜了口咖啡。「你們在這裡做了不少跑腿的工作,而 
    且非常快速。你們證明了蘭家附近並沒有杜區以外的人逗留徘徊。因此我們必須回到一 
    個基本的問題。他是如何進入蘭家的呢?尤其是進入廚房,以便確定這個家庭有他所需 
    要的東西?」 
     
      小杜看了下手錶,動作極明顯。「聽著,桑探員,這些我們全都想過了。我們發現 
    這些家庭的房子都相當老舊,不只這裡,在戴莫拿和聖路易也都一樣,在我看來,他們 
    都有舊式的大型烤箱是再自然不過的了,至於烤麵包機?哪個家庭沒有烤麵包機?這未 
    免太小題大作了。這位仁兄是個偶爾路過的人,是個瘋子。心理醫生都不明白他為什麼 
    這麼做;也許是上帝要他用烤麵包機電線勒死所有的母親,也許上帝告訴他所有孩子都 
    是邪惡的。誰會知道他為什麼要攻擊那些家庭?我說過,那傢伙瘋了,到處旅行,心血 
    來潮就殺人,沒個準頭。」 
     
      梅生說:「小杜說得對,我們不懂為什麼沒有半個人看見他在蘭家附近出現,為什 
    麼狗沒有叫?也許他把自己喬裝成郵差,或者像住在而家對面的那個老婦人。無論如何 
    ,他相當幸運。但是我們會逮到他的,非逮到他不可。如果我們夠幸運,他應該已經離 
    開芝加哥,往別處去了。也許不久又會有另一件案子的消息從堪薩斯州傳來。」 
     
      他們真的相信是這樣,蕾琪心想,全寫在他們臉上了。他們認為那傢伙已經離開了 
    芝加哥,毫無機會可逮住他。 
     
      「讓我來告訴各位電腦的魔力,先生們,」桑迪倫微笑著說。「它的效率比我們高 
    大多了,不過,重要的是你輸入的東西,得花點心思挑選正確的資料才能開始讓它執行 
    你要的工作。」他彎身提起他的膝上型電腦,然後打開它,迅速敲著鍵盤,似乎忘了其 
    他人的存在。 
     
      「我得回家去一趟,隊長,」小杜說。「我需要洗個澡,否則我太太連親我都不肯 
    了,我的孩子幾乎要忘了我的長相。」 
     
      「我們都累極了,老兄,忍耐著點,咱們來瞧瞧桑探員能變出什麼來。」 
     
      蕾琪知道桑迪倫只是故意在他們面前顯露身手。他要給他們看的資料其實已放在手 
    提箱裡。但是他準備先讓他們欣賞一下螢幕上的精采演出,再將拷貝給他們。幾分鐘後 
    ,桑迪倫將電腦轉個方向,說道:「看看這個,警官們,柏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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