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要我做什麼？！」布蘭兒無法置信地說，口氣彷彿被要求她在街上裸舞一樣。
梅拉妮雙眼往上一翻，她早料到布蘭兒必定會有反憚，但沒想到會如此吼叫。「我
告訴過妳了，我希望妳讓我搬到妳房裏來睡幾天，我要把我自己的房間暫時借給科納用
。」
「他為什麼要待在這裏？梅拉妮。妳真的完全失去理智了嗎？」
「他答應幫忙重新整修爹地的店，我們至少應該提供他一個住的地方；而且，他還
沒有找到住的地方。」
「哦，我真是厭惡極了妳這種爛好心的行為，」布蘭兒再也忍不住地說：「好心腸
的梅拉總是為一些不相干的人著想，妳為什麼從來不留一點時間給妳自己的家人？」
「那妳要我怎麼做？布蘭兒。」她疲憊地問。
「我要妳聽我說話！我要妳忘了哈波，忘了狗和妳那個前科把，好好的聽我說，我
現在需要妳的幫助。」
「看在老天的份上，妳要我幫妳什麼？」
「幫我做一些決定，幫什麼！」布蘭兒喊道，淚水盈滿她的眼眶，她氣憤地抹去，
「我好害怕，梅拉，我好恐慌，我的事業在走下坡，我需要意見，我要知道我應該徹底
放棄，還是換一個經紀人？」
「我無法對妳的事業提供意見，布蘭兒。」
布蘭兒深深地、顫抖地吸了－口氣，「還有，我要知道我要拿我肚子裏的孩子怎辦
？」
梅拉妮猛地抬起頭，「什麼？！」
她妹妹放聲大哭，整個人往床上一趴，「這就是我回家來的原因。」她哭著說，頭
埋在枕頭裏。「我懷孕了。」
「懷孕？！」梅拉妮跌坐在妹妹的床邊，陷入錯愕的沉然。「我從來沒聽妳說過妳
和誰在戀愛。」好一刻之後，她說。
布蘭兒大聲地呻吟，然後翻過身來看著姊姊。
錯愕過後，梅拉妮從此較實際的觀點來了解事情，「你們沒有用保險套嗎？」
「我當然叫他用了，可是……反正我就偏偏那麼倒楣嘛！」
「妳知不知道妳已經懷孕多久了？」
布蘭兒坐起來，抬手抹去眼淚，「六個禮拜。我在紐約的時候本來已經和醫生約好
了要做墮胎手術，可是我後來又不敢去，現在我真希望我去了，我這輩子從來沒有覺得
這麼難受過。」
梅拉妮一時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讓妹妹去把那個孩子拿掉，「那個孩子的父親怎麼說
？」
布蘭兒不屑地哼了一記，「是他給我錢叫我去墮眙的，他還說如果我不去把這孩子
拿掉，我和他的關係就到此結束。而且，他已經有小孩了，」她頓了一下，「還有一個
老婆。」
梅拉妮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見的。「怎麼會那樣？布蘭兒。」她問，強迫
自己保持冷靜。
新的淚水又盈滿布蘭兒的雙眼，「哦，梅拉，妳真的是對生活一無所知。」
她已經厭煩了聽那種，好像她是世上最天真無知的人之煩的話。「從什麼時候開始
，和別的女人的丈夫睡覺變成生活的常識了？」她諷刺地問。
布蘭兒板起臉來，「我不需要妳對我訓話，我知道我犯了一個錯誤，但是我已經在
付出代價了。」
梅拉妮一時無話。布蘭兒說的沒錯，錯誤已經造成，現在要做的是面對事實，而非
反覆的追究。「我實在不願意讓一個無辜的小生命當做對妳的懲罰，不過誰知道呢？也
許有個小孩可以改變妳的生活態度。」
布蘭兒把兩眼向上一翻，「是哦！妳試試大著肚子在舞台上層示比基尼看看。」
「妳必須暫時停止模特兒的工作。想開一點，又不是世界末日。」梅拉妮心裏明白
事情當然沒有像說的那麼簡單，但她們目前只有一天解決一點了；至少離十個月還有很
長的時間可以準備相關事宜。
「我需要時間再仔細考慮一下。」布蘭兒說：「妳現在還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爹地
。」
「我當然不會跟他說。」
「還有，別指望我會有像妳一樣的好心情。」
梅拉妮嘆了一口氣，她了解妹妹就像了解她自己一樣，可以想像得到的，接下來幾
天恐怕這間屋子裏的每個人都別想有愉快的日子過。「那我這幾天是不是能搬過來和妳
一起睡呢？」她問。
「隨便妳啦！」布蘭兒老大不甘願地說：「反正我的生活已經像在地獄了。」
＊＊＊＊＊
一吃完晚飯，梅拉妮帶領科納進入她的臥房。雖然未提及任何有關那個吻的事，但
她希望她對他的冷淡態度能讓他明白，她不容許那種事情再發生。
「我已經換了新床單，而且在我的衣櫃裏騰出了一些空間讓你掛衣服。」她說，全
然一副講公事的口氣。
科納無言地打量了屋內一圈，她的床舒適潔淨，邀請著他躺下好好享受一場好覺。
「佔用妳的床讓我覺得有罪惡感。」他說。
「你不必那麼覺得。布蘭兒房裏有雙人床，她同意讓我搬到她房裏睡。」至於布蘭
兒的反彈就不必對他提了。梅拉妮知道妹妹還在嘔氣，因為她今晚拒絕出來吃晚飯。等
一下她必須跟妹妹好好談談，懷孕的人可由不得她高興就吃，不高興就不吃。
「我把那個抽屜也空出來了，」她指著她書桌右邊最上面的抽屜，「你可以拿去用
。」
「梅拉－－」
「如果你還有其他什－－」
科納跨步上前拉近彼此的距離，「對於那個吻我很抱歉，」他說，看著她的兩頰陡
地熱紅，她撇開頭。「我的意思是，如果我那麼做侮辱了妳的話，我很抱歉，我也不知
道我是怎麼搞的。」
空氣裏有一股不自在的沉然。
「也說不上來為什麼，我覺得我有責任保護妳，」他接著說：「我想可能是因為妳
所為我做的，還有妳寫給我的信。那個地方糟透了，妳無法想像的；妳的信使我對人重
生信任，給我力量面對每一個今天，迎接每一個明天。我很想知道妳的生活過得是否快
樂。」
他這一番由衷的話令梅拉妮不得不感動。「我接受你的道歉，科納，而且我也謝謝
你對我的關心；至於我是不是很快樂，我可以告訴你，我對我的生活感到很滿足，我知
道我的生活可能很平淡無味，但我要的就是這種生活，我不像布蘭兒有個追求自由多彩
的靈魂，我從來沒有過想到哪個遙遠的地方去旅遊的慾望，因為我太喜歡我生活的這個
地方。」
「而且那個叫哈波的跟妳的想法一致？」
「嗯。」
「他如果知道我要住在這裏會怎麼想？」
「他還不知道你回來了。」
「妳確定我應該待在這裏嗎？那個叫哈波的……」
「你何不讓我自己來應付哈波。」她走向房門。
科納看著她。她走路的姿態好優雅，他喜歡看她走路，但更喜歡吻她的滋味。
「晚安，梅拉。」他輕柔地說。
梅拉妮給他一個微笑，掩門而去。
＊＊＊＊＊
第二天科納就開始工作。他很仔細地估算，用最節省成本的構想，算出一共需要多
少木料。亞伯克家不是有錢人家，能為他們省一點總是好的。
「怎麼樣？」梅拉妮問，剛才科納在估計時她一直保持沉然不打擾他。
「這些木料應該夠了。」他遞給她所需木料的清單。
「那好，我們可以開爹地的大貨車去木材店買，」她說：「我去拿他的鑰匙。」
一走出屋外，梅拉妮把車鑰匙扔給科納，「你還沒有忘記要怎麼開車吧？」
他接住鑰匙，咧嘴而笑說：「有些事情是你永遠都不會忘記的。」當然，她信任他
而把她父親的車給他開所帶給他的感動，他也不會忘記。
在梅拉妮指示木料店的方向後，科納把車開上路。「你昨晚睡得還好嗎？」她問道
。從早上到現在，他們一直沒有機會多談。
「妳的床很舒服。」他避開她的問題說。其實他睡得一點都不好，因為他心裏有太
多事情了；而且還有一個甩不掉的噩夢，每次一閉上眼睛，他就夢見那個狹窄不見天日
的地方，然後冒著一身冷汗醒來。「妳呢？」
「哦，我睡得好。」她說。梅拉妮不想把布蘭兒一直到半夜還拖著她抱怨生活裏種
種不順遂的事告訴他。昨晚她堅持要布蘭兒在睡前吃一個三明治，後來立刻就聽見妹妹
在浴室裏嘔吐，她決定一有時間就帶布蘭兒去看醫生。
「妳今天看起來好像有很多心事。」科納說。
梅拉妮看著他，如果他不曾有過那些吻她的行徑的話，和他做朋友就容易得太多了
。她發現自己已經對他們之間那份無法抗拒的磁力起反應了。「我想我心裏是有一些事
情。」最後她說。
「妳想談談嗎？」
她渴望向他透露，不只有關布蘭兒的事情，還有所有其他的事情。她希望告訴他躺
在她上鎖的抽屜內，那些末拆封的信，讓他明白她為什麼要藏著它們；她也想告訴他她
好興奮，因為她快要有一個外甥或外甥女了，但她什麼都不能告訴他。
「我現在還不想談，」她說，她看著他，「不過相信我，等我能談的時候，我第一
個人一定找你。」
她那說就夠令他窩心了。
他們到木材店時，店裏已有不少顧客。梅拉妮直接走到櫃檯前。
「今天是什麼風把妳吹來的？梅拉。」櫃台後面的男人說。
她回那人一個微笑。「我想你應該已經聽說我們在重新整修我們的店。」那人點點
頭，梅拉妮把欲購的清單遞給他，「我要買這些木料，赫莫。」她頓了一下，「你說不
定需要和這位替我們釘貨架的史多達先生直接談吧！」她把科納介紹給他，發現赫莫瞼
上的笑容兀地消失。她不得不懷疑他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科納的事？
赫莫看看那張清單，並不時抬頭看看科納。然後他轉向梅拉妮，「你知道柏妮絲·
華特的兒子正在找工作，他是個好人，又有一家人要養，他要求的價錢一定很合理的，
梅拉。」
「謝謝你告訴我，赫莫，可是史多達先生已經同意做這份工作了。呃，我要的那些
木料不用等太久吧？」
赫莫看著他手腕上的錶，好像突然想起要去哪裏的樣子。「我要去吃午飯了，之後
我要去和幾個建商會談。不如妳明天再來吧！」
「妳讓我來應付。」科納跟她說，然後到櫃台前。要他站在旁邊看著那個傢伙故慧
刁難梅拉妮，他做不到。他把兩隻手按在櫃台上，整個人向前煩，直視著赫莫·畢索的
眼睛，「我給你十五分鐘去把我們要的東西準備好，」他說：「而且如果有那個必要的
話，我會爬過這個櫃台親自協助你。」
「科納！」梅拉妮急得滿臉通紅。
他不理她，「你決定怎麼樣？」科納問那人。
赫莫的眼睛仍瞪著科納，但他伸手抓起電話說：「我要一批木料……」接著他把清
單上列出的內容唸給電話彼端的人聽。等掛上電話後，他看著梅拉妮，「妳現在可以把
車子開出來了，他們會替妳把貨裝上車。妳點一下，如果沒有錯誤的話，我就開帳單給
妳。」
「謝謝你，赫莫。」梅拉妮禮貌地說。
一出店門，她問科納，「你非要那樣做不可嗎？」
「對。而且下次他再忘了他的態度的話，我還會再做一遍。」
＊＊＊＊＊＊
回到亞伯克雜貨店，科納馬上開始工作，測量板寬，用華爾頓的電鋸裁鋸那些木板
，沒多久他就全身是汗了。終於，他拗不過汗濕脫掉棉衫，在額頭上紮了一條紅色頭巾
。
梅拉妮試著別去看他寬厚的背上，隨著他的動作而波動的肌肉，專心從旁協助他，
替他拿他需要的工具。「你對木工非常在行嘛！」她注意到他工作得相當有效率，甚至
還顧及最小的細節。「你為什麼沒有持續這方面的長才？」
他看著她，「因為我去坐牢了。」
她頓時兩頰通紅，「我問得真蠢。」
他淡淡一笑。「沒有關係。實際上，我在監獄中心修通訊和建築的課。不過我沒唸
完。」
聽他的口氣似乎滿失望的。「唔，我知道不管你做什麼，你一定會做得很好……即
使沒做完。」不等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她起身走開。
科納看著梅拉妮走開。她是個教人驚奇的女人，所有人似乎都認為他一無是處，而
她卻可以在他身上發現這麼多好處。
近午時分，梅拉妮離開店裏，回家準備三明治。她發現妹妹還在睡覺，「起來，布
蘭兒，妳不能躺在床上睡一整天，」她搖醒妹妹說：「妳必須起來吃點東西。」
「我不餓，」布蘭兒睡懨懨地說：「我每次－吃東西就噁心。」
「懷孕初期都是這樣的，」梅拉妮告訴妹妹說：「但是這種現象會過去，過一陣子
妳就會覺得比較好了。走，跟我到廚房裏去，我弄點東西給妳吃。」
布蘭兒穿著睡衣走出她的臥房，然後猶豫著，「那個殺手呢？」
梅拉妮沒好氣地嘆口氣，「科納在店裏工作，還有，他不是殺手。好啦，妳想吃些
什麼？」
「咖啡和烤土司。」
梅拉妮進入廚房，逕自走向冰箱。布蘭兒慵懶地跟在後面。「一個懷孕的媽媽吃那
些東西哪夠營養。」她說。哎，布蘭兒連自己都照顧不來，她以後要怎麼照顧一個寶寶
？梅拉妮拿出一盒蛋。
迅速煎了兩個蛋，梅拉妮把蛋和土司放在妹妹桌前。布蘭兒一臉厭惡地看著食物。
「把它們吃下去之後，妳就會覺得比較舒服了，」梅拉妮哄說，然後再回到流理台
前做要帶回店裏去的三明治。「等妳－吃完，我要妳打個電話給漢利醫生約個時間。」
布蘭兒一臉驚愕，「如果他告訴爹地怎麼辦？」
「沒經過病人的同意，他不會和別人討論病人的事。再說，爹地遲早會知道這件事
。」
「我是不會去告訴他的，」布蘭兒說，咬了一小口蛋。「妳要負責這件事。」
梅拉妮嘆一口氣，「好－－好，這件事由我去說。」
「妳打算怎麼跟他說？」
「我還不知道。反正我要妳先去看醫生，確定一下沒有任何問題再說。」
「還有其他人知道我這件事嗎？」
「當然沒有。沒有妳的允許，我不會告訴科納的。」梅拉妮帶著準備好的三明治到
桌前坐下。
布蘭兒白了姊姊一眼，「我不是說科納……我說的是哈波。」
梅拉妮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如果她要透露這件事的話，對象當然是她已經交往
了六個多月的那個男人而不是科納，她跟科納認識才不過幾天而已。「沒有人知道。」
她說。
布蘭兒咬了一口土司嚼著，「不管怎麼樣，反正妳不可以把這個小孩的父親已經結
婚的事告訴爹地。」
梅拉妮直視著妹妹，「這個妳絕對不需要擔心，」她簡潔地表示，「我連想都沒想
過要告訴他。」
「妳現在一定很恨我，對不對？」
梅拉妮厭煩了這一類的問題。有時候她這個妹妹孩子氣得讓她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
。「我當然不恨妳，布蘭兒。我只是對妳感到失望，我以為妳應該已經有足夠的判斷能
力了。」
「拜託，梅拉。我不可能在和哪個人交往之前，先搞清楚他的身世背景，或者教他
去檢查看看有沒有什麼性病，那種事情只有妳會做。我不是妳，妳說的話和做的事情永
遠都是對的，妳永遠知道所有問題的答案。爹地什麼都聽妳的，他到現在還是，他一點
都不在乎我說的話。」
「事實不是妳說的那樣，」梅拉妮說，再次看著妹妹，「妳向來就站在舞台中央受
人矚目；在上哈地維奧高中的時候，妳是全校最受歡迎的女孩。」
「我是全哈地維奧高中最隨便的女孩。」
「別說了。」梅拉妮的臉頰像著了火一般。
「別看起來那麼震驚的樣子，我的大姊姊。而且，我相信那些謠言妳都聽過了。」
梅拉妮顫抖著手把三明冶放進袋子裏，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妹妹為什麼那麼受男孩子
歡迎，但她不願承認，因為妹妹變成那樣她也要承擔一部分責任。畢竟，布蘭兒幾乎是
她照顧大的。
「我不知道妳為什麼現在把這些事搬出來講。」梅拉妮說，覺得眼淚已經在眼底作
祟，蠢蠢欲出。
「好讓妳知道我們兩個有多麼不同，還有為什麼我在自己的家裏卻無法覺得自在。
」布蘭兒說：「妳和爹地很合得來，是因為妳像他而我比較像媽媽。」
梅拉妮眼裏一片濕熱。「我很驚訝妳還記得她，」她說：「妳當時還那麼小。」
「我當然還記得她。她教我跳舞，用絲帶幫我綁頭髮：每當寒冷的早上，我會爬到
她床上鑽進她懷裏取暖。」布蘭兒的眼前也一片模糊，她把她的盤子推到一邊。
梅拉妮起身蹲到妹妹身前，握住她的雙手，「布蘭兒，我真的很抱歉。自從她離開
之後，我盡所有努力試著補償妳，但是，我知道那畢竟是不相同的。」她頓了一下，嚥
下梗喉的酸澀，「從現在開始，我一定盡量抽出時間陪妳，好不好？等妳約好時間，我
開車陪妳去看醫生。然後，我帶妳到隔壁皮澤鎮新開的百貨公司去逛逛，買一些嬰兒穿
的衣服，還有妳穿的孕婦裝。」由於講話的速度太快，她不得不停下來喘口氣。或許是
因為心虛和罪惡感吧，她想，因為她明明知道母親的下落卻不肯透露。
「我要去躺下，」布蘭兒說，突然看起來很疲倦的樣子。「那些蛋讓我覺得胃很不
舒服。」
「妳會和醫生約時間吧？」梅拉妮問。
「等我午覺睡醒後。」布蘭兒說，然後消失在廚房門外。
＊＊＊＊＊
「妳今天中午老一副想事情的樣子。」見梅拉妮一言不發地吃著她的三明治，華爾
頓說：「妳心裏有什麼事？」
梅拉妮擠出一個微笑。她怎麼能老實的回答，告訴他布蘭兒的事呢？如果他知道自
己的女兒未婚懷孕，一定會氣瘋的。「沒什麼事。」最後她說。
「她在想念她的花店，」華爾頓告訴科納說：「我從來沒見過有哪個人像梅拉這麼
愛她的工作。我覺得真丟臉，要她丟下自己的工作來幫她的老爸整理他的店。」
「我不介意，」梅拉妮說：「再說，店裏有伊奈絲在顧。」
華爾頓開口想說什麼，但一看見哈波·別克推開前門進來，他閉上嘴。「哈波，我
的小伙子，你來得正是時候，我們正在吃午餐。」他大聲打招呼說。
「午安，亞伯克先生。」哈波生硬地點點頭說。雖然華爾頓不知道說過多少次，要
他直接叫他的名字，但哈波堅持這麼正式禮貌。「午安，梅拉。」他說，然後他的目光
飄向科納，一副嫌厭的表情立刻展現在臉上。他把目光移回到梅拉妮臉上，「我想和妳
到外面談談。」他告訴她。
梅拉妮點點頭，把吃了一半的三明冶包好放在櫃台上，然後起身走向店門。哈波有
什麼事情不能在大家面前告訴她？難道是他女兒出了問題？「艾咪沒發生什麼事吧？」
她問，跟著他走到店門外。
「艾咪很好。」確定店裏的人聽不見他們說話了，他才說：「我以為妳說他已經走
了。」
「你是指科納？原來是因為這個。我的老天，哈波，消息在這個鎮上傳得真快。」
「妳告訴我說他走了，梅拉妮。妳說謊。」
「我沒有說謊。他本來是走了，但是後來他沒有找到住的地方，我就邀請他回來。
我原本打算星期五晚上我們去吃飯的時候告訴你的。」
「為什麼？梅拉。」哈波看起來一臉倦容。「妳為什麼覺得對他有責任？為什麼妳
執意要讓我成為鎮上的笑話？」
她困惑的眉頭緊皺，「我怎麼讓你變成笑話了？」
「因為我們之間的關係已有一份不用明講的默契了，而現在妳把妳所有的時間花在
那個男人身上。」哈波以咄咄逼人的聲音說：「妳還敞開妳的家門歡迎他。而他不是街
上任何一個普通人，他是個前科犯！我不能忍受這件事，梅拉；我一直試著包容妳，但
是這一次妳做得太過火了。」
「哈波，如果你肯給科納甚至只是半個機會，」她請求他說：「他一定可以重新站
起來；他也只不過是想重新展開一個全新的生活而已，這個星期天到我家來吃晚飯，我
介紹他和你認識。」
他看著她，彷彿在看一個瘋子，「妳要我帶我八歲的女－－－去接近一個犯人？」
他一臉不可置信地說。
「我很想假裝你沒有那麼說過，哈波。」她忍耐著。
他交抱雙臂打量著她，「或許妳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妳到底想要什麼，或許妳要的
不是艾咪和我。」
「別把艾咪扯進來，」她說：「我和她沒有衝突。」
「她是我女兒，她當然是和我站在同一個立場；她已經受傷過一次，我不要見到她
再次受傷。」
一想到她和艾咪的關係可能會因此而改變，梅拉妮的心不禁往下沉，但她也無法容
許哈波利用艾咪來當做談判的工具。「你說的對，哈波，或許我真的需要時間好好想一
想。」她說。
他顯得驚訝，然後正色說：「等妳想清楚以後打電話給我。」
梅拉妮看著他開車離去，眼淚在她眼裏徘徊，但她絕不讓自己哭出來。如果哈波認
為他能夠強迫她改變一個她認為是對的決定，那他顯然對她的了解太淺；可是想到他可
能會不讓艾咪接近她，她仍然忍不住傷心。
店的前門打開，科納匆匆出來。他看了她一眼，知道情形下太對。「妳還好嗎？」
她怕話未說出先哭出來，所以用點頭代替。
「他沒有對妳怎麼樣吧？」他急切地問，「如果他敢對妳……」
梅拉妮抬頭看著他，「他當然沒有對我怎麼樣。」她說：「哈波不是那種人。」她
注意到他兇銳的目光。「就算他有對我怎麼樣，你打算做什麼？揍他？你都是那樣解決
每一件事情的嗎？」
「如果讓我知道一個男人打女人的話。」科納突然變得一臉陰沉。
「用你的拳頭不能解決世上的問題，科納，或者用話威脅人。」想到木料店裏的事
，她補充說。
科納看了她好一會兒，覺得自己現在好像個傻子，一個勁兒出來保護她，卻不用大
腦。他以前從來沒遇過像她這樣的人，成長過程中，他父親只要一生氣就動手打人，所
以他……
「哈波生氣是因為我嗎？」他問。
「他生氣是因為我沒有照他的話做。」她輕描淡寫地說。
「如果我離開可能對妳比較好。」
「不。」梅拉妮抬起頭來。想到他離開，她竟然感到慌張。「我不能只為了讓某個
人高興而去改變我自己，科納，哈波愈早明白這一點愈好。」
「我絕對不想給妳造成麻煩，只要妳說一句話，我馬上離開這裏。」
她悠悠地一笑，伸手握住他的手，「我知道。可是我怎麼可能讓你走呢？現在，你
似乎是我唯一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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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 Fiona 掃描, Sunward 校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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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汎寧
出版社：精美
出版日期：1994 年 07 月 01 日
定價：15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