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佳人§

【小說簡介】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小說簡介】
                因為父母的離異﹐她並不相信愛情及任何大人欺騙小孩子的游戲……然而在她最為厭惡的聖誕夜﹐他卻偷走了她的心……她無法抗拒他的魅力﹐又有他人小鬼大的可愛女兒從中撮合﹐她真真是在劫難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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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冬日的暖陽照射在銀白的雪地上﹐鑽石般的光芒閃爍著﹐也反射在蕾絲莉眼眸的深
   處﹐使她原本沉靜、肅穆的面容也顯現了急躁不安﹔她拿起放在車座旁的皮包﹐探手去
   搜尋著、太陽眼鏡。這條路上積著泥濘的雪﹐雖然在二、三天前﹐除雪車已將積雪清除
   過一次﹐但殘雪的痕跡在陽光的朗照下﹐竟變得泥濘不堪。
       蕾絲莉此刻仍希望路面不要太滑﹐否則舊傷未愈﹐恐怕新傷又起。她戴上了太陽眼
   鏡﹐巴蒙多的積雪﹐在陽光的輝映下﹐異常美麗。
       十字路口上亮起了紅燈﹐蕾絲莉減慢速度﹐緩緩停下車。巴港的雪自路旁的樹梢不
   斷滴落在車蓋上。譜出叮咚的一串樂音。蕾絲莉打量著停在車道右邊的一輛小型貨車﹐
   手指則不停地輕敲打著方向盤﹐等待著綠燈。
       長途開車的倦怠已於始彌漫在她的四肢﹐傷口的痛楚也逐漸劇烈﹐但蕾絲莉仍保持
   她一貫優雅、輕松姿勢﹐幸好這部車是屬於自動排檔﹐不用踩離合器﹐使得受傷的左腳
   減少很多負擔。傷口隱隱發痛﹐她可是飽嘗苦楚﹔雖然鎮痛劑觸手可及﹐但一路上就因
   為吃藥而老是昏昏欲睡﹐使得這次旅行遠比想象的艱辛。
       等小貨車通過後﹐蕾絲莉把車運自開向大路﹐距離雅潘姿姑媽家只有數公里了﹐那
   白色的教堂尖塔不已遙遙在望了嗎﹖
       這座隱藏於山腰的小村莊﹐有新英格蘭特有的風味﹐那直直聳立的尖塔教堂、綠意
   盎然的幽徑及美觀的舊式房子﹐激起人心底的濃濃鄉情﹐牽起游子的心﹐歸鄉的強烈情
   懷油然而生。
       但這份鄉愁是影響不了蕾絲莉的﹐姑媽的家對她而言﹐也不過是個臨時下榻之地﹐
   她只是為了避開都市的喧囂﹐以求能安心的治療摔斷的腳罷了。
       路面上縱橫著來在購車轍痕跡﹐蕾絲莉減慢了車速﹐從眼角的余光中瞥見隔壁人家
   的庭院里﹐有一個紅衣小女孩正坐在雪橇上﹐旁邊站著一個男人則推著雪橇來回滑動。
   蕾絲莉將車停靠在惻門前。
       為了緩和一下緊張的情緒﹐蕾絲莉掠去垂於頰旁的發絲。時下雖仍是二月﹐但今天
   的溫度並沒有降到冰點以下﹐算是相當溫和情人的好天氣。
       拐杖就放在助手席旁的門邊﹐蕾絲莉打開車門﹐想傾手拿起拐杖﹐但由於車里的空
   間太過狹窄﹐只能小心翼翼的先讓左腳踏出車外。
       她金雞獨立般的站著﹐試著移動著身體﹐這時只聽到雪地上傳來雪橇滑動的聲音﹐
   想必是方才所見的鄰居過來了。由於尚不習慣用單腳走路﹐可以想象啟己此刻的動作一
   定笨拙又可笑﹐蕾絲莉不由得對來人泛起一股厭惡的情緒。隔壁的男人已經推著雪橇迎
   面而來﹐蕾絲莉禮貌性的對他頷首微笑﹐雖然只是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卻依然強烈的
   感覺到對方銳利的眼神﹔他有一副頎長的身材──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莆絲莉要看他
   時﹐便不得不抬起頭來﹔那雙湛藍的眼神中散發出賣和的笑意相當於太好感﹔肌膚大概
   因長久日晒而呈小麥色﹐在冬陽的照拂下更煥發出悅目的光澤﹔尤其他那線條分明的臉
   部輪廓﹐更洋溢著一股令人窒息的野性味道﹐那頭如墨般的濃發在微風的吹拂下憑添無
   限的粗獷魅力。
       如果不是因為開車的疲勞和隱隱作痛的傷口﹐蕾絲莉應該會情不自禁多看對方幾眼﹐
   只可借此時她全心地想趕快到姑媽家﹐取一片鎮痛劑﹐然後躺在柔軟的床休息。這位男
   人以充滿興味的目光凝視著蕾絲莉﹐似乎探討她禮貌的微笑里還隱藏著什麼﹖蕾絲莉也
   不畏怯的仰起頭﹐微隆的顴骨已充分表露出她的個性﹐長裙輕輕揚起﹐露出圓潤柔滑的
   膝蓋﹐左腳上敷著石膏﹐長長的羊毛襪子保護著修長的雙腿。
       “請握緊﹗”男人說著並伸出手來﹐蕾絲莉大方的握住對方粗壯的手﹐再用另一只
   手扶著門框用力的挺直身子隨即緩緩的挪動步伐。
       “謝謝你﹗”站穩身子後﹐蕾絲莉輕輕的吐一口氣﹐小聲的說。
       “你就是蕾絲莉吧﹖”他輕輕揮動手腕﹐說﹕“夫人已經向我說過了﹔我是達格﹒
   威廉拉姆斯﹐這是我女兒海莉。”
       “幸會﹗”蕾絲莉漠然的打聲招呼﹐並非她有意﹐實在是疲倦與傷口使她無法常帶
   笑容。
       這時小女孩從雪橇上爬下來﹐搖搖晃晃地跑了過來﹐似乎想看看普蘭熱敷在傷腿上
   的石膏﹔她大約只有六歲﹐穿著一件連帽的長大衣﹐紅色的呢帽上鑲著一圈白毛皮﹐襯
   托著她蘋果般的雙額﹐更顯得天真爛漫﹔下面則穿著一條紅色的雪褲﹐配上一雙白色的
   長馬靴﹐手上戴著白色的牛皮手套﹐大眼睛里綻放著比她父親更晶瑩的藍色光輝﹐濃密
   的長睫毛有如兩把扇子般不斷撼動著﹐令人想起在雪地上跳舞的小精靈。
       “海莉﹐去幫蕾絲莉阿姨拿拐杖吧﹗”達格用親暱的口氣吩咐道﹐蕾公莉單腳用力
   的跳開﹐以方便小女孩前去拿拐杖。
       “小心哦﹗”小女孩爬上座位﹐拿起拐杖的金屬部分﹐然後遞給蕾絲莉。
       “謝謝你。”蕾絲莉藉著拐杖保持身體的平衡。
       “阿姨﹐你是不是因為滑雪才受傷的﹖”小女孩睜著大眼睛關切的問。
       一抹苦笑浮現在蕾絲莉的唇邊﹐她溫和的回答道﹕“不是因為滑雪摔傷的﹐我是在
   公寓前的門前滑倒﹐把左腳摔斷了。”
       “一定很痛吧﹖”小女孩仿佛感受著蕾絲莉的痛苦﹐不勝同情地問。
       “當然很痛﹗”蕾絲莉親切的看著小女孩紅通通的臉頰﹐她一向不喜歡對小孩子撒
   謊﹐尤其是對這麼甜美的小女孩更是無法隱瞞事實。
       就在這時那幢小巧的二層樓房的門打開了﹐走出一位灰發的高個子婦人﹐身穿著一
   件卡其色的毛衣﹐﹐外頭罩著茶褐色的厚棉外套﹐使得原來挺直的身影更覺得穩重了。
       “雅潘姿婆婆﹐蕾絲莉阿姨來了﹗”海莉蹦蹦跳跳的跑到婦人面前﹐仰著臉說。雅
   活姿姑媽微笑地迎上前來。“我已經看勢情絲莉的車子了。”
       “她就是我侄女蕾絲莉﹐想必你們都已經認識了吧﹗海莉﹐你真是位乖巧的好女孩。”
   雅潘姿姑媽雖已自教師生涯退休了﹐但卻仍保有一份赤子之心﹐即使是稱贊別人的言辭﹐
   也絕對是發自內心的真誠﹐這正是雅潘姿夫人廣得人緣的最大原因。
       “蕾絲莉﹐這趟旅途述愉快吧﹗”雅潘姿憐愛地巡視著侄女稍顯蒼白的臉﹐關切的
   問。
       “嗯﹐幸好一路上沒碰到交通阻塞。”蕾絲莉支撐著拐杖繞到車後﹐准備打開車廂
   提出行李﹐但由於對面的車道仍不時有車子通過﹐且路面尚滑﹐蕾絲莉無法隨心所欲的
   使用那根拐杖。
       “我來提行李吧﹗”達格邊以低沉的嗓音說著﹐邊輕快地跑上前阻止蕾絲莉的動作。
       “謝謝你﹗”蕾絲莉微笑地看了他一眼﹐她的態度比剛才自然多了﹐她的笑靨里還
   帶著誠摯的意味。達格也若有所感般的凝視蕾絲莉的嘴唇。但蕾絲莉卻已轉過身子面向
   著大門﹐而沒有注意到他關懷的眼神。
       “這里只有在周末時會有﹐些來滑雪的游客﹐平常則是冷清的﹐不會交通阻塞。雅
   潘姿姑媽接續方才的話題﹐然後小心翼翼地扶著蕾絲莉﹔步向大門。
       屋子前面有一道被打濕的階梯﹐雖然積雪與凝冰都已清除﹐但屋檐上卻仍然懸垂著
   如琉璃般的小冰柱﹐小水珠也不時滴下來﹐此起彼落的聲音如一組優美的旋律。蕾絲莉
   拄著拐杖在階梯下休息了一會兒。
       “還好吧﹖”雅播姿姑媽看到她走幾步路就氣喘吁吁﹐更別說要爬階梯﹐於是她伸
   出手來想幫助她。
       “只有三層階梯怎麼會上不了呢﹖”蕾絲莉笑著回答。
       “我住所前的階梯比這個難爬多了。”說到這里她忽然想起一件事。“糟了﹐我忘
   了拿皮包。”
       “海莉﹐你去拿來吧﹗雅潘姿姑媽喚著小女孩。
       “在前面的座位上。”小女孩也不多問便跑向車子﹐蕾絲莉趕緊大聲的告訴她。
       雅潘姿將門打開﹐等著蕾絲莉爬上一階又一階的階梯。蕾絲莉走過門檻﹐進入屋內﹐
   打量著熟悉的陳設﹐內心暗暗計算著離上次來姑媽家﹐已經過了五年了……”
       廚房依舊維持著老樣子﹐那座用林木所做的大櫃子還是擺在門邊﹐掛在牆壁上的貓
   型時鐘正一秒一秒的走過刻度﹐而即使是窗簾的花紋也未見更換……蕾絲莉不由得驚訝
   於自己在經過如此長遠的歲月﹐卻能對姑媽家的一切記憶猶新﹐就如她是在這個家庭中
   長大﹐而且未曾離開過一般。
       然而蕾絲莉真正與姑媽親近還是在念大學的時候﹔不是因為彼此有親戚關系﹐而是
   姑媽的個性常讓蕾絲莉覺得如沐春風﹐她那幽默的談吐與和煦的笑容﹐實在使蕾絲莉感
   到親切。
       在環視過廚房一周後﹐蕾絲莉的目光停住在姑媽漾滿笑意的臉上﹐那抹慈祥溫暖了
   蕾絲莉倦乏的身心﹐她重新感受到久違的詳和與寧靜。
       “從以前我就很喜歡這個家。”蕾絲莉打破沉默地說。
       雅潘姿一二種欣然的口氣回答﹕“我相信未來的家庭﹐大概也會是這種形式把﹖”
   蕾絲莉不予置答。她心想這棟布置樸實的房子正與主人的氣質相稱。
       此時傳來門柄扭動的聲音﹐接著門外伸進一只小手﹐一個小身影伴隨著威廉拉姆斯
   那高大的身材出現了﹐卻又象怕弄臟了地毯而站在門前的路板上。
       “哪﹐你的皮包”海莉的長靴已沾滿了雪泥﹐她倒也很懂事地又深進身子把皮包送
   給蕾絲莉。
       “海莉﹐謝謝你。”蕾絲莉把拐杖放在地板上﹐從那雙小手里接過皮包。“我真不
   知道要如何來感謝你們。”她說完滿懷誠意的注視著這對站在門外的父女。
       “你受傷不太方便﹐還是我來放好行李吧﹗”達格微笑地說。隨後轉過頭問雅潘姿﹕
   '行李要放在什麼地方﹖”
       “就放在櫃子旁邊吧﹗”雅潘多微笑地對蕾絲熱點點頭。“看來你已經和我們的鄰
   居處得很愉快。”
       “在外頭已經自我介紹過了。”達格含笑地看著蕾絲莉解釋地說。
       “這就好﹗”雅潘姿以她一貫的親切態度。“我正想泡些熱茶喝呢﹗一起過來喝一
   杯﹐暖暖身體吧﹗”
       “我想改天吧﹐”達格婉拒了﹐而充滿魅力的眼神卻一直凝視著蕾絲莉。“你侄女
   需要好好的休息。”說著牽起女兒的手﹐打開背後的門﹐微微欠身對蕾絲莉說﹕“好好
   休息吧。”
       即使是疲倦得對一切事物都漫不關心的蕾絲莉﹐也因為女性天生的敏感本能﹐而去
   搜尋著在他平靜的表情下所蘊含的特殊意義。目送著達格那寬闊修長的背影﹐蕾絲莉無
   波的心湖摹然間興起一股異樣的情緒﹐她輕咬著下唇﹐只聽到外頭響起那輕輕的關門聲。
       雅潘姿姑媽將滾燙的水倒入杯中﹐對著蕾絲莉苦笑說﹔“為何好的男孩子都是已結
   過婚的呢﹖”
       蕾絲莉莫名其妙地凝視著姑媽﹐不發一言的撐著拐杖﹐慢慢的踱到窗航望向那一片
   粉妝玉琢的雪景﹐及不時從樹尖滴落的小冰屑。
       “不過聽說達格已經和他太太離婚了﹐現在獨自帶著女兒生活。他是在一月初時搬
   來的﹐剛開始表現得有點孤僻﹐和誰都談不來。”雅潘姿姑媽在茶中加上奶油﹐然後在
   火堆里添火柴薪。“其實我也只知道他離過婚了﹐至於其他事情就不太清楚。因為他平
   日很少過來聊天﹐所以我對他所知有限。”
       “雖然海莉現在只由父親照顧著﹐但是她看起來很幸福﹐而且也很有教養。”蕾絲
   莉和著開水服眼下鎮痛劑﹐不由得興起一陣感慨。由於自身也是遭受雙親離異之苦。因
   此對於有同樣身世的海莉﹐自然會了解與同情。“她幾歲了﹖”
       “海莉已經六歲羅﹐一過聖誕節就七歲了﹐她的名字就是從聖誕節的意義衍生出來
   的呢﹗”雅活姿姑媽從櫃子里頭拿出咖啡杯﹐並把咖啡罐放在流理台邊﹐一面回答蕾絲
   莉提出的問題。
       “他是做什麼的﹖”蕾絲莉好奇地追問。
       “你是問他是靠什麼吃飯的嗎﹖”
       姑媽停下來思考。“我似乎不曾聽他提起過關於這方面的﹐不過他是個好人而且蠻
   有魅力的﹐只是大孤單了。”
       說到這里﹐雅潘姿姑媽迅速地瞥了蕾絲莉一眼﹐銳利的眼神中透著難以理解的光來。
   “你願意讓這種離過婚的男人做你的丈夫嗎﹖”姑媽雖是以一種淡漠的語氣說。但卻夾
   著一絲感性的溫和。
       “姑媽﹗”青絲莉掙扎地撐起拐杖。“難道說經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後﹐就要一輩子
   獨身嗎﹖天下沒有這個道理吧﹖”蕾絲莉想到自己失去雙親的照顧﹐連談得來的知己好
   友也寥寥無幾﹐不禁感慨萬千。
       “你的觀念好象和以前不太一樣﹗”雅潘姿姑媽有點訝異地說。
       蕾絲莉看了姑媽一眼﹐笑著說﹕“大概是吧﹗”
       雅播姿姑媽凝視著侄女。“你還是到起居室去吧。把腳抬高﹐好好的休息一會兒﹐
   我會把茶送過去的。”
       雖然鎮痛劑已經發生效用了﹐但蕾絲莉無法拒絕姑媽的好意﹐她拄起拐杖﹐轉身准
   備走向起居室﹐一不小心﹐拐杖碰到廚房里的椅子﹐以致打翻了放在上頭的一只碟子。
   “我真恨這個笨重的東西。”蕾絲莉根恨地自怨自艾。“沒有親身體驗的人絕無法了解
   用四只腳走路的不便。”
       “習慣了就好。”姑媽安慰地說……
       “再過五個禮拜就可以把石膏拆下來了﹐說不定到時還是要靠拐杖才能走路呢﹗”
   蕾絲莉邁著沉重的步伐﹐自嘲地說。
       這里的每件家具﹐都如房子一般厚實、堅固﹐而且還蘊含著一種古樸的韻味﹔金黃
   色的沙發上舖著一層粟色的天鵝絨坐墊﹐那種柔軟而綿密的觸感﹐令蕾絲莉產生一股新
   的激動﹐連這沙發也是記憶中的老樣子﹗蕾絲莉把敷著石膏的左腳輕輕地擱在椅墊上﹐
   背靠著手工精細的繡花枕頭﹐她舒緩地閉上眼睛﹐享受著這古老家園的溫馨氣氛。目前
   對蕾絲莉來說﹐寧靜就是最珍貴的東西﹐而且她自信在二十五歲以前都不會改變這種想
   法。
       蕾絲莉沉靜的臉龐看不出絲毫的特殊神情﹐但在她的心潮卻掀起了軒波巨浪﹐不斷
   翻騰湧漲﹒﹒﹒﹒雖然她-向以不結婚的女人自傲著﹐但現在她已開始希望能與自己所愛
   的人廝守在一起。
       以前她也曾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情﹐但卻因為彼此的思想不同而告分手。愛情原本就
   是由無數的分分合合所組成的﹐但每一次的情感結束卻也費來些許的惆悵。蕾公莉了解
   自己的個性是太過慎重和保守了﹐但她對感情的要求與執著是絕不稍以妥協的。
       蕾絲莉輕輕的嘆了口氣﹐她聽到姑媽走進起居室的腳步聲﹐空氣中蕩漾著茶葉的芳
   香﹐使得蕾絲莉張開了眼睛。姑媽把茶放在她伸手可及的茶幾上﹐並在火爐邊的椅子上
   坐下來。
       “你爸爸還好嗎﹖”姑媽開始問起家人的近況。
       “爸爸帶著孩子到夏威夷度假去了﹐大家都很好﹗”蕾絲莉的雙親是在她十四歲的
   那一天宣告離異的﹐而後各自結婚生子﹐彼此不通訊息。
       蕾絲莉小時候一直希望擁有很多弟弟妹妹﹐等到一旦真正擁有時﹐卻因為彼此間的
   對立關系而無法和睦相處。她也知道自己的占有欲大強了﹐但她是多麼的希望能在父母
   全心的照顧下成長﹐只可惜雙親都忽略了她的需要。於是蕾絲莉成了父母親結婚又離婚
   的犧牲品。對於童年那段孤苦無依的陰暗歲月﹐即使在長木後的現在﹐她也不願再觸及
   過去的傷痛回憶。
       “夏威夷﹖”姑媽不斷反復的說﹕“在這種冰天雪地的氣候里到夏威夷去真是高級
   享受。”
       “爸爸知道我發生事故後﹐叫我立刻到夏威夷﹐和他生活在一起﹐並且寄了一張飛
   機票給我。”蕾絲莉帶著忿怒表情﹐她似乎想一吐心中的不快。“你知道聖誕節代表什
   麼嗎﹖那就是覺得欠誰的人情時。就送對方一些禮物﹐以補償自己的良心﹔要不然就是
   一群人舉行無聊的宴會﹐達到狂歡的目的罷了。”蕾絲莉搖了搖頭﹐表示她對聖誕節的
   不屑。“當然爸爸對我的拒絕大表震怒。”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他以為我在休假
   時﹐一定會到媽媽那邊去﹔而媽媽也真心地叫我到她那邊去﹐她還特別從巴爾的摩開車
   到紐約來﹔如果她知道我要去夏威夷一定會很生氣。”
       “你大概沒有跟他們說你要來我這邊吧﹖”姑媽揚了一下眉頭﹐以一種詢問且有趣
   的表情問她。
       “我說了﹐可是他們都不相信。”蕾絲莉無奈地聳聳肩。“他們都認為我在撒善意
   的謊言。”
       “他們的個性都太倔強和激烈了﹐以致於造成今天這個地步。”姑媽悲傷的說。
   “或許跟自己個性相反的人結婚比較好。”
       蕾絲莉滿臉狐疑地問﹕“你真覺得如此嗎﹖”
       “其實婚姻應該是建立在愛的基礎上的﹐只要彼此心靈相通﹐互相關懷﹐即使個性
   不同也能生活得很幸福的。”姑媽補充著她剛才的意見。
       “的確﹐只有真正的關懷才能感動人心。”蕾絲莉也表示同意。“我每次到這邊來
   都會覺得特別的開心。謝謝你照顧我。”
       “這是揀破舊的老房子﹐只要你喜歡﹐隨時都歡迎你來。”姑媽熱切的說。“也可
   以安靜地過日子。原本我是不打算過聖誕節的﹐但是你若喜歡﹐我們也可以去弄棵聖誕
   樹什麼的。”
       “我不喜歡那無聊的玩意兒﹗”蕾營絲莉果決地說﹕“大家都說我不通人情﹐其實
   我覺得聖誕節實在沒什麼意思﹐無論是聖誕樹、裝飾品、禮物或慶祝會都已失去它原本
   意義﹐它只是人們縱情的籍口。”
       “你太偏激了。”姑媽的語氣中帶著奇責的意味。
       “本來就是這樣﹗”蕾絲莉固執地回答說。“以往在感恩節結束以前﹐市面上還不
   會出現聖誕節的禮物﹐但現在卻在萬聖節前夕就開始擺設了。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意見﹐
   我也並不是說要廢除聖誕節的一切慶祝活動。”
       “幸好你還不至於要改變所有現狀。”姑媽誇張地拍拍胸脯﹐然後又接著說。“你
   的工作怎麼樣了﹖你公司的老板真不錯﹗肯讓你請這麼長的假。”
       “老板本來就准備這個月去出席有關銷售的會議﹐所以才決定在聖誕節前放員工們
   十五天假。這樣-來也可少支出薪水﹐算是一舉兩得呀﹗”蕾絲莉很了解公司老板的為人﹐
   '他絕不會做出損已利人的事﹐所作的決定一向以經濟合算為原則。
       “不過這樣對你也方便不少﹐至少在這麼酷寒的天氣里﹐你也該好好的療養腿傷了。”
   姑媽開朗地說。
       如果不是因為腳受傷了﹐蕾絲莉也許不會想到要來這個村莊﹔但如今置身在柔和的
   燈光下﹐溫暖的房間里﹐能與姑媽促膝長談﹐蕾絲莉不禁深深的喜歡上這個親切的小家
   園。她慶幸自己當初所下的決定。
       蕾絲莉喝了一口茶﹐開始陷入沉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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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似乎是躲不開的夢魔般﹐收音機的調頻台整天播放著充滿歡欣的聖誕節歌曲﹐蕾絲
   莉不停地換電台﹐但還是找不到適合的節目﹐最後她頹然地把收音機關掉。到了姑媽家
   後﹐她已經讀完兩本書了﹐但天天啃著書本﹐究竟不是件樂趣無窮的事。
       蕾絲莉絕望地坐下來﹐拿出一副撲克牌﹐落寞地玩著﹐她開始後悔沒跟姑媽一起出
   去買東西﹐致使不知該如何打發時間。
       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蕾絲莉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因為她並未聽到車子
   駛近的聲音。當腳步聲來到走廊時﹐蕾絲莉從窗口看到一道人影閃過、她撐起已運用自
   如的拐杖﹐輕快的走向大門﹔由於玻璃窗蒙上一層霧氣﹐所以看不清站在門外的人。
       生活在紐約時﹐如果未確定來者何人﹐是不會輕易開門的﹐但這里是巴蒙多。蕾絲
   莉毫不猶豫的打開內門﹐看到門外站著一個小女孩﹐原來是海莉﹐蕾絲莉連忙把外門也
   打開﹐但並沒有看到海莉的父親。
       “午安﹗”海莉穿著一件連帽的紅色外套﹐從歪斜的帽沿下﹐露出幾縷烏黑的頭發﹐
   襯托著她深透的大眼睛益發湛藍。
       “海莉﹐午安﹗”蕾絲莉後退了幾步﹐好方便海莉進來。海莉把外套上的扣子解開﹐
   只見她胸前懷抱著一個紙袋﹐頭發上雖然夾上兩根藍色發夾﹐但頭發仍不時掉到面前。
       “我可以進來嗎﹖”海莉站在門口﹐笑容滿面地問。
       “當然﹗”蕾絲莉撐起拐杖又退後一步。
       海莉一邊在腳墊上清除沾在靴子上的污泥﹐一邊說﹕“阿姨﹐我忘了穿長靴子來﹗”
   她似乎想表現懊惱的神情﹐但大眼睛里盛滿著頑皮的神采。“爸爸知道了一定會很生氣。”
   海莉雖然這麼說﹐但卻沒有絲毫的害怕神色﹐她顯得開朗而活潑。
       “你來這里有什麼事嗎﹖”蕾絲莉親切地詢問。
       “剛才我看到雅潘姿婆婆出去了﹐所以我想你現在一定很無聊﹐希望有人來陪你聊
   天。”海莉一邊解釋著她的來意﹐一邊把紙袋放在桌子上。
       “你很懂事嘛。”蕾絲莉確實是很希望有人陪她來打發這難捱的時光﹐但一想到對
   方是個七歲不到的小女孩﹐不禁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我本來就很懂事﹗”海莉開心的說﹐把紅外套脫了下來。
       海莉穿著一件藍色的天鵝絨工作褲﹐上身是一件白色鑲鎮荷葉邊達的襯衫﹐看起來
   就象一個端莊的小淑女﹐但仍不失活潑的氣息。“我可以叫你蕾絲莉嗎﹖爸爸說我不能
   這樣稱呼你﹐因為那是不禮貌的。”海莉眨著大眼睛問。
       “沒有關系的。蕾絲莉笑答著﹐並坐了下來。
       “拐杖要放在什麼地方﹖”海莉熱心的看著她。
       “隨便擺吧﹐只要我拿得到就行了。”蕾絲莉輕快的說。
       “我覺得蕾絲莉這個名字好象是男孩子的名字﹐但是爸爸說這名字很好聽。”海莉
   打開袋子﹐拿出色紙、漿糊、剪刀等”你爸爸說得沒錯﹐我也很喜歡這個名字。“蕾絲
   莉不解的看著小女孩。“你帶這些東西來做什麼﹖”
       “我在來之前已經想了好久﹐到底我們要玩什麼比較好﹖所以我就把這些東西帶過
   來﹐我想你一定很樂意幫我做裝飾聖誕樹的紙圈圈。”
       “原來如此。”蕾絲莉的內心不禁覺得有點諷刺﹔自己最討厭虛華的聖誕節﹐如今
   卻是要幫海莉做聖誕樹的無聊飾物﹐但她又不忍心拒絕海莉的要求。
       “如果你擔心不會做也沒關系﹐我會教你的。”海莉安慰地說。
       “首先你把綠色的紙帶剪成細長條狀﹐再把兩端塗上漿糊粘在一起就行了。”海莉
   示范著說。“然後再把紅色的色紙也剪成長方形﹐穿過做好的綠色圈圈﹐再用漿糊把兩
   端貼起來﹐你看﹗這就是一串紙圈圈了。”
       “你做得很好嘛。”蕾絲莉為了加強贊美的口氣﹐特別重重的點點頭。
       但是海莉似乎對自己的作品很不滿意﹐她搖搖頭說﹕“可是我的紙帶剪得不整齊。”
       “多練習一下就好了。”蕾絲莉安慰這個滿臉失望的小可愛。
       “我想你來幫我剪色紙﹐我再把它連成小圈圈﹐我們這樣子合作﹐效果一定又快又
   好。”海莉大眼睛里閃爍著光輝﹐熱切地提出建議。
       蕾絲莉欲言又止﹐幾乎要脫口而出﹐但她還是強按捺住下來﹐無奈地說聲﹕“好吧﹗”
       蕾絲莉拿起海莉的小剪刀﹐雖然握柄太小﹐使用起來極不舒服﹐但是她也管不了這
   麼多了﹔只是剪刀實在不怎麼鋒利﹐幾乎要象使用鍋子一樣的鋸著那些紙帶。海莉把自
   己的椅於挪到消絲莉身旁﹐開始糊著紙圈圈。
       “蕾絲莉﹐你有沒有男朋友﹖”海莉問。
       蕾絲莉很訝異地看了這小精靈一眼﹐淡淡地應了一聲﹔“沒有。”
       “我有一個男朋友﹐他叫鮑比﹐在學校里他都坐在我旁邊。他還說將來要和我結婚
   呢﹗”海莉楊揚眉看著蕾絲莉。“從沒有人向你求過婚﹖”
       “有呀﹐有二個男孩子向我求過婚”蕾絲莉坦白的說﹐她覺得感情都是值得尊重的﹐
   不需要做任何的隱瞞﹔可是她不想說明念大一時﹐曾經有一個不錯的男孩﹐很懇切地向
   她提出結婚的要求。
       “那你為什麼不和他們結婚呢﹖”海莉關心的問。
       “因為我不愛他們呀﹗”蕾絲莉很想改變話題﹐但海莉卻嘆了一口氣﹐繼續問。
   “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談戀愛還太早﹖”
       “的確太早了﹗”蕾絲莉吁了一口氣。
       “你覺得我爸爸很英俊嗎﹖”海莉閃著好奇的眼神問﹔“很多的女人都很喜歡我爸
   爸哦﹗”
       “你爸爸是很英俊。”蕾絲莉仔細斟酌自己回答的語氣因為她想到說不定是達格叫
   海莉來試探她呢﹗
       “我想你一定也和其他女人一樣愛上我爸爸了﹗”海莉的臉龐閃過一絲得意的神色。
       “不覺得說這句話太過分了嗎﹖”蕾絲莉停下手邊的工作﹐混合著憤慨和羞赧的神
   情看著海莉﹔“我才和你爸爸見過一次面﹐而且我根本不知道他的為人怎麼樣﹐怎麼會
   有感情呢﹖”
       “我只是忽然想到的嘛﹗”海莉聳聳肩膀﹐以一種天真爛漫的神情偎近蕾絲莉﹐然
   後低頭糊著紙圈圈。
       “漿糊不要用太多了。”蕾絲莉小心的把色紙條排好﹐以方便海莉塗漿糊。
       “好了﹗已經粘了好幾個紙圈圈了。”海莉很驕傲的展示她的傑作。“我想﹐聖誕
   夜里我家的聖誕樹一定很漂亮。”
       “嗯﹗”蕾絲莉肯定的點點頭﹐一時之間她居然忘了長久以來反對人們為了做聖誕
   樹而濫砍樹木的行為﹐這份改變。使她自己也不勝訝異。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低沉的叫喚聲。“海莉﹗”
       “哇﹗是爸爸﹗”海莉立刻從椅子上跳下來﹐飛快的跑到門外。
       “海莉﹐你的外套﹗”蕾絲莉在她身後高聲提醒道。
       但是海莉已把門打開﹐並探出頭叫著﹕“爸爸﹐我在這里﹗”
       也不等父親回答﹐海莉又蹦蹦跳跳的跑了回來﹐重新坐回椅子上。
       蕾絲莉凝視著這個天真活潑的小女孩﹐心想如果不要太過嬌縱﹐以致變得太任性的
   話﹐海莉將來一定會成為滿懷自信的人。
       這時窗外掠過一道人影﹐蕾絲莉心里知道這次是誰來了﹗
       果然間外傳來輕輕敲門聲。“請進﹗”蕾絲莉提高聲音說﹐她想與其姿勢怪異的去
   歡迎來客﹐不如坐在椅子上等候還比較好。她又忽然想到自己沒有化妝﹐連忙咬咬嘴唇
   試圖增加一點紅潤。
       門外站著那位高高的黑發鄰居。和煦的陽光正照在他那俊挺的臉龐上﹐一雙微瞇的
   眼睛充滿著逼人的魅力。蕾絲莉一時之間忘卻了傷口的痛楚﹐只是楞楞地望著對方﹐他
   的臉上已經出現細細的皺紋﹐似乎正說明著主人愛笑開朗的個性﹔線條優美的薄唇緊抿
   著﹐流露出男性的穩重與堅毅﹐但那雙銳利機警的眼神中又不時散發出幽默風趣的神采。
       “你又跑到這里來打擾人家了﹗”達格含笑地看著女兒
       “對不起﹐我以為你早已知道海莉來這里了。”蕾絲莉雖然這麼說﹐但她認為作父
   親的也有未盡責任之處。達格注視著蕾絲莉。似乎此時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我以為海莉在廚房﹐後來覺得有點怪異﹐因為廚房太安靜了。”達格唇邊建起微
   笑。”或許這就是做父親的第六感吧﹗”
       “爸爸﹐我本來是想先和您說的﹐可是爸爸好象都很忙的樣子。”海莉忙為自己的
   行為辯護。”而且我就在雅潘姿婆婆家﹐爸爸隨時叫喚我﹐我都可以聽到的。”
       “雖然如此﹐可是小孩子也不能事先沒有說明就自己跑出來呀﹗”達格摸摸女兒的
   頭發。
       “我知道蕾絲莉一個人留在家里﹐所以我才過來陪她一起玩的。”海莉連忙把紙圈
   圈拿起來。”您看﹐我們兩人一起做的﹗”
       “我知道﹐一定是你負責塗漿糊﹐而請蕾絲莉替你剪那些無聊的色紙帶對不對﹖”
   達格淡淡的說。
       “但是蕾絲莉做得很好呀﹗”海莉急於証明自己的想法與作法是正確的。
       “是嗎﹖”蕾絲莉緊抿著嘴唇﹐看著這對父女﹐她忽然覺得下午的陽光似乎更加溫
   暖了。
       “謝謝你﹗。”達格微笑的看著蕾絲莉﹐深邃的眼眸中不時閃過一絲異樣的神情﹐
   如果蕾絲莉還正處於十七、八歲的花樣年華﹐她-定會羞紅了雙頰﹐因為達格那深深的凝
   視﹐使她覺得有股無言的壓力。
       達格輕輕的拍拍女兒的肩膀。”我們回家吧﹗快把東西收拾好﹐我想你已經打擾蕾
   絲莉很久了。”
       “可是我的紙圈圈還沒做完呀﹗”海莉憂愁的說。
       “剩下的回家後爸爸再幫你做﹐好嗎﹖”達格俯下身對女兒說。
       “好呀﹗”海莉說著﹐開始把紙圈圈放入紙袋里。”星期五我要和爸爸去森林里砍
   伐作為聖誕樹的樹木﹐蕾絲莉﹐你要不要和我們一塊兒去﹖”海莉又自作主張地提出邀
   請。
       “謝謝你。”蕾絲莉吸了一口氣﹐忍住了想勸阻海莉的沖動﹐因為她覺得只是為了
   慶祝聖誕節﹐而把一株生氣盎然的樹砍下來實在太可惜了。
       “海莉﹐蕾絲莉阿姨扶著拐杖﹐沒辦法在雪地上走那麼長的路﹐而且她好象也不太
   想去﹐我們就不要勉強她了。”達格打圓場地說。
       “但是蕾絲莉可以坐在我們的雪橇上﹐再由爸爸來拉呀﹗”海莉理所當然的說。
       “海莉﹐謝謝你﹗但是我的腿受傷造成許多不方便﹐我怕會從雪橇上摔下來呀﹗”
   蕾絲莉說出她的理由。
       海莉眼見邀蕾絲莉同行的建議失敗後﹐立刻又提出另一項建議。”那我們可以多砍
   一棵聖誕樹﹐送給雅潘姿婆婆和蕾絲莉呀﹗”她急忙回頭征求父親的同意。”爸爸﹐可
   以嗎﹖”
       “當然可以﹗”達格贊許的點點頭。
       “我已經和姑媽商量過了﹐我們並不打算過聖誕節﹐所以我想也不需要聖誕樹了。”
   蕾絲莉仍然婉拒了這對父女的好意。
       “但是你們沒有聖誕樹的話﹐聖誕老公公就找不到放禮物的地方了﹗”海莉憂心忡
   忡地提醒著蕾絲莉。
       在蕾絲莉的想法中﹐聖誕老公公不過是大人用來蒙騙小孩子的無稽之談罷了﹐但她
   不願意在這種情況下談到此種話題﹔何況與其由自己來糾正孩子們的觀念﹐不如把這責
   任交給為人父母者。
       達格一直凝視著蕾絲莉的眼睛﹐他似乎已覺察到蕾絲莉的想法﹐於是他微瞇著眼睛﹐
   唇邊泛起嘲笑的神情。
       這抹微笑令蕾絲莉覺得不安﹐她更堅持說”我和姑媽已經決定不要用聖誕樹了。”
   蕾絲莉重復說了一遍後﹐又接著說﹕“如果聖誕老公公看到我們沒有聖誕樹﹐他就會越
   過這家﹐跑到別條街上去的。”
       “不﹐你又不是壞孩子﹐聖誕老公公是不會這麼做的。”海莉仍然試圖加以說服﹐
   然後又求救地看著父親。”爸爸﹐蕾絲莉不是壞孩子﹐對不對﹖”
       達格抿抿線條優美的嘴唇﹐眼光炯炯有神地直視著蕾絲莉﹐似乎要看穿她的心思。
       沒想到達格會不置可否的沉默﹐海莉因為聽不到自己所希望的意見而失望得張大了
   嘴。”蕾絲莉﹐你不相信聖誕老公公嗎﹖”
       “嗯﹐我不相信。”蕾絲莉坦白地說。
       這句話引起海莉的震驚﹐她彷徨的尋求堅強的支柱。”爸爸﹐你相信聖誕老公公的﹐
   是不是﹖”
       “當然﹐我是相信聖誕老公公的﹐而且我想大部分人也是這麼認為呢﹗”達格笑容
   滿面的說。
       “蕾絲莉不相信聖誕老公公﹐真可憐﹗”海莉憐憫的搖搖頭。”我希望聽了爸爸和
   我的話後﹐能夠使你相信。”
       蕾絲莉有種被圍攻得無路可逃的感覺﹐內心立刻萌發出一股憤怒﹐她覺得花這麼多
   時間在這無聊的話題上﹐太違反。自己一向的處事原則了。
       “海莉﹐這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很高興你今天下午來陪我玩﹐希望你能常常來玩。”
   停了一下蕾絲莉繼續說﹕“下次你來時﹐最好向你爸爸說明詳細一些。”
       “我會的。”海莉似乎沒有發覺到蕾絲莉的怒意﹐她若無其事的說。
       蕾絲莉看著達格幫誨莉穿上外套﹐父女倆含笑的臉龐湊在一起﹐不禁心中微微一動。
       “蕾絲莉﹐如果你不想和我們一起去找聖誕樹﹐那你一定要來幫我裝上小圈圈哦﹗”
       “好的。”蕾絲莉迎著達格投來的眼神﹐肯定的答應了海莉的請求﹐因為她知道﹐
   若拒絕了這小小願望﹐海莉一定會很傷心的。
       聽到滿意的回答﹐海莉很安心的拿起紙袋子﹐從椅子上跳下來﹐迅速地走到門邊﹐
   但是達格卻叫住了她。”你的長統馬靴呢﹖”
       梅莉閃著長長的睫毛﹐勇敢的看著父親﹕“我忘了穿﹐但是我已經很小心的不弄臟
   地板。”
       看著達格似乎很不滿意的表情﹐海莉嘟著嘴說﹕“我下次會記得穿長統馬靴的。”
   然後她打開大門﹐轉過身微笑的揮揮手。”蕾絲莉﹐再見﹗”
       “再見﹗”蕾絲莉回答著﹐但是海莉已經走出門外﹐留下屋內的達格和蕾絲莉。
       達格雙手插在口袋里﹐背倚在門邊﹐一種難言的緊張氣氛彌漫在兩人之間﹐把他們
   緊緊的凝在原地。蕾絲莉感到自己的心跳逐漸快速。在達格視線的籠罩下﹐她只覺腦海
   一片空白。
       達格的眸子含著冷酷的神情﹐如深淵的海底般﹐令人震懾得喘不過氣來﹐但在額上
   垂落的那一絕黑發的襯托下﹐卻構成無比的魅力。海莉說得沒錯﹐達格的確是女孩子心
   目中的白馬王子。
       蕾絲莉回想著海莉說過的話﹐試圖打破這種令人窒息的場面。
       “我想海莉一定讓你很頭痛。”達格說。
       “沒這回事﹐她很聽話。”蕾絲莉立刻恢復自然﹐保持她一貫的優雅風度。
       “是嗎﹖”達格低聲的說。似乎這些客氣的應酬話是他們唯一能交談的。
       “海莉一定很麻煩你了。”達格拖長著尾音﹐諷刺地對她說﹕“如果你覺得很煩的
   時候﹐盡可以叫她回家﹗”
       “我知道。”蕾絲莉挺挺背脊。
       “請好好療養你的腳吧﹗”達格紳士般地鞠個躬﹐臉上盡是帶著迷人的微笑走出大
   門。
       蕾絲莉走近窗前﹐看著達格很快的跑過街道﹐追上海莉﹐然後雙雙邁入歸途。
       他們走了之後﹐房子立刻恢復原有的寂靜。雷絲利躍坐在沙發上﹐又開始獨自玩著
   撲克牌。

                     ※               ※                 ※

       這一天吃過午飯後﹐蕾絲莉收好碗盤﹐拿到廚房去清洗﹐她把洗淨的鍋盤反蓋在流
   理台上﹐以保持干燥。在最後一件清洗工作完成後﹐蕾絲莉用毛巾擦干手﹐看著姑媽蹲
   在櫃子旁﹐似乎在找著什麼東西。
       “你在找什麼呀﹖”蕾絲莉高聲地問。
       “我在找烤肉用的油炸鍋呀﹗”姑媽仍然四處搜尋著。”我打算晚餐時烤些豬肉來
   吃﹗”
       櫃子里傳來一陣器具的碰撞聲後﹐姑媽緩緩的站起身子﹐手里拿著灰色的烤肉用油
   炸鍋﹐雅潘姿姑媽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把鑰子放在流理台上。
       “再這樣毫無節制地吃下去﹐我回去後非節食不可人”平常蕾絲莉忙於工作﹐根本
   無暇顧到三餐是否正常。
       “等肥胖的那一天真正來臨時﹐我們再來一起節食吧。”姑媽眼中閃著捉挾的光輝。”
   你來這里我很高興﹐也省得做的菜吃不完﹐總是堆積在冰箱里了。”
       “的確﹐一個人要吃的菜是比較難控制到份量。”蕾絲莉同意姑媽的看法。”需要
   我幫忙嗎﹖”
       雅潘姿姑媽還來不及回答﹐門外響起敲門聲﹐她立刻改變語氣﹕“蕾絲莉。你去看
   看誰來了﹖”
       經過兩個禮拜的練習﹐蕾絲莉已經能把拐杖運用自如了﹐她很快的走近門邊﹐騰出
   另外一只手打開門。
       沒想到門外站的竟然是達格﹐蕾絲莉大感驚訝﹐本能地後退了一小步。
       “嗨﹗”達格習慣性的看了蕾絲莉的腳一眼﹐再慢慢把目光移到她的臉上。
       “午安﹗”蕾絲莉立刻想到自己正穿著向姑媽借來的寬松灰褲﹐因為帶來的長褲﹐
   沒有一條可以穿上這裹著層層石膏的腳。再想起達格方才的眼光﹐蕾絲莉不禁羞得暈生
   雙頰了。
       “是達格﹒威廉拉姆斯嗎﹖”姑媽也看到了來客﹐立刻高聲說。她一向都是連名帶
   姓的稱呼人﹐即使是達格也不例地”外面冷﹐快進來吧﹗”
       蕾絲莉又向後退了幾步﹐好讓達格進入屋內。
       達格穿著灰色連帽的長大衣﹐進門後並沒有脫下外套﹐似乎並不想久留。
       蕾絲莉一向認為自己將近一百六十八的身高﹐已經算是鶴立雞群了﹐但是如今在達
   格面前﹐卻只能到達他的下巴處。想到達格的下巴﹐蕾絲莉的身於忽然象通過一道電流﹐
   冷不防打個哆嗦。
       “我今天來只是想問問蕾絲莉﹐是否改變了主意﹐要和我們一起去森林看看。”達
   格說明他的來意﹐視線直直的凝視代絲莉的臉。”就如海莉所說的﹐你不必擔心會摔下
   來﹐我已經借了一部舊的狗橇﹔雖是破舊了些﹐但還是具有保暖作用。”
       蕾絲莉為達格的細心覺得十分感動﹐但她仍然堅持自己的主張。”我想你大概不太
   了解我的意思﹐我是反對人們為了添加聖誕節的氣氛﹐而去砍伐樹木。”
       “難道你是保護自然生態的支持者嗎﹖”達格露出洒脫的笑容﹐嘲諷的說。
       “也不盡然。”蕾絲莉雖然對保護自然生態運動里的幾項主張相當贊成﹐但並未達
   到如此狂熱地步。”我只是反對人們濫伐樹木罷了。”
       “是嗎﹖”達格扭曲著嘴角﹐一針見血地說﹕“依據我的觀察﹐你似乎不太喜歡復
   活節的祭典和聖誕節的儀式。”
       事實上﹐達格說的並沒有錯﹐但是蕾絲莉不置可否﹐只是靜靜的聽達格說下去。
       “海莉和我都很希望你能一起去﹐我們一定會玩得很開心。”達格看著她。
       “我真的不想去……”蕾絲莉剛要拒絕達格﹐但是姑媽已經打斷了她的話。
       “蕾絲莉﹐這附近的風景都很賞心悅目﹐尤其是那片森林更是迷人。你應該多出去
   活動活動﹐而且接觸大自然對你的心情和傷口都有好處的。”雅潘姿姑媽不等她回答﹐
   立刻自作主張地說﹕“達格。威廉拉姆斯﹐不要理她說將麼﹐快帶她出去吧。”
       蕾絲莉並不喜歡別人貿然的管她作任何決定﹐但想到姑媽是一片好心﹐希望自己在
   巴蒙多的這段假期中能真正得到快樂﹐就沒有再說什麼。
       如果只是坐著狗撬到森林里玩﹐那一定很有趣。蕾絲莉的內心深處也承認了這一點﹔
   但在這同時她又對自竟會動搖信心而深感詫異。
       “好吧﹐我去。”蕾絲莉久久才說出這句話。”不過這並不表示我認同你們的行為﹐
   所以不要希望我會幫你砍伐木材。”
       “好的。”達格似乎早已預料到蕾絲莉會答應一起前去﹐微笑的眼神中閃著一絲勝
   利的光芒。”你先去拿大衣吧﹐我去准備一下﹐五分鐘後我們就出發﹐好嗎﹖”達格伸
   手打開大門﹐臨走前又再度提醒道﹕“可不許改變主意哦﹗”
       “我不會再改變心意的。”蕾絲莉一向不會出爾反爾﹔即使是一時沖動所決定的事﹐
   她也從不反悔。
       達格開門出去時﹐屋外的寒風一下子湧進房間里﹐蕾絲莉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看
   來待會有必要戴上圍巾和手套。希望這次出游是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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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海莉興奮得在貨車上跳來跳去﹐幾乎沒有一分鐘安靜下來。蕾絲莉一個人就占據了
   貨車後頭的全部座位﹐她斜倚著助手席旁的門﹐雙腳也縮在位子上。車後放行李的地方
   擺著一台狗橇﹐為了避免它隨意滑動﹐還細心的用一塊毛皮包裹著。
       “爸爸﹐我們還在等什麼呢﹖”海莉提高她那稚嫩的童音﹐迫不及待的問。
       這片肥沃的田野﹐洋溢著令人心曠神怡的鄉土氣息﹔在四周環山的擁抱下﹐山城就
   如一個酣睡的嬰兒﹐隨著大地脈搏的跳動﹐綻放著令人驚喜的生命氣息。昨晚下的一場
   雪﹐使遠處的山、精巧的屋宇、巍然而立的樹﹐以及靜默的溪谷﹐全蒙上一層晶瑩的白﹐
   就如一場永不願醒來的夢﹐靜謐、安詳……
       “沿著這條路一直走就到達農場了。”達格看著雀躍的海莉﹐嘴角露出慈愛的笑意。
   他的目光注視著面前的路﹐愜意的伸伸他的長腿。
       “農場主人答應我們去他的土地上砍伐樹木嗎﹖”靜坐在一邊的蕾絲莉突然關切的
   問著。
       “戴夫已經答應了。”達格斜脫蕾絲莉一眼﹕“你是覺得在進入他人的土地前要先
   打聲招呼嗎﹖事實上﹐這片樹林過了冬天就要墾植為乳牛的牧場了。”達格指著遠處說﹕
   “甚至是溪谷邊的那些幼樹﹐也是要一斧砍除掉的。”
       蕾絲莉默默的聽著﹐她曉得達格說誰番話的用意﹐因為即使他們不去砍伐聖誕樹﹐
   到了明年春天﹐這些樹仍是難逃厄運的。到時候﹐推土機就會把這片蔥郁的森林悉數鏟
   平。雖然預知了未來的情況後﹐心中的壓力確實減輕了許多﹐但對於伴隨聖誕節而來的
   那份喧鬧﹐蕾絲莉仍感到深切的厭煩。
       達格將馬車的速度減慢﹐彎進農場的小道﹐雪地被來來往往的車輛壓得根結實。當
   貨車經過時﹐車輪發出陣陣的”咿呀”聲。
       突然間﹐從前方的農舍中跑出一只巨大的蘇格蘭牧羊犬﹐沿著小路不斷的狂吠著。
   到了農舍前﹐達格將貨車停了下來﹐但是那只牧羊犬仍繞著貨車又跳又叫﹔從它尾巴左
   右搖擺的動作中﹐可以了解是在表示歡迎之意﹐達格一打開車門﹐那只牧羊犬冰冷的鼻
   子立刻鑽入車內。
       “這只狗真漂亮。”蕾絲莉笑著說。
       “你想讓大家都知道有客人來了嗎﹖”達格笑寫著摸摸牧羊犬的耳朵﹐把它從車門
   推下去。”我把行李搬下來﹐你好好留在車內吧。”
       “我來幫忙﹗”海莉知道父親的這番話並不是針對自己﹐她立刻敏捷的跳下車去。
       沒有旁人幫忙開門﹐蕾絲莉也只好乖乖的留在車中﹔畢竟右腳上了石膏後﹐要舉步
   已感艱難﹐更別說是要挪動著身體去打開車門。她用力握著腳邊的門框﹐但始終無法把
   身體撐起來﹐最後只好打消想自己下車的決心﹐等著他們父女搬完行李時再來幫助她。
       達格把狗橇從貨車上搬下來﹐海莉似乎已經忘了自己該要幫忙的話﹐只顧和那只牧
   羊犬在雪地上追逐﹐不時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達格從行李包上拿出兩樣物品﹕一只刀
   面包著厚布的斧頭﹐還有一把來福槍。看著達格來回奔走的寬闊背影﹐蕾絲莉為自己安
   適的躺在車內覺得拘謹不安。
       “為什麼要帶槍來﹖”海莉疑惑的挑高眉毛問。”難道砍伐樹木時還要用槍射擊嗎﹖”
       “不是的﹗”達格開心的發出朗朗笑聲﹐呼中的熱氣碰到冷空氣凝成團團的白霧。”
   我想在路上應該可以找到懈寄生的。”
       “你是說要開槍射擊懈寄生嗎﹖”海莉仍然感到不解。
       “是呀﹗”達格看了蕾絲莉一眼﹐笑得更開心。”懈寄生是一種必須寄生在其他樹
   木頂端的植物。要得到這種植物只有兩個方法﹐一個是爬上樹木的頂端把它摘下來﹔要
   不然就是開槍將它擊落。”
       “這麼說﹐要把解寄生射擊下來﹐槍法必須很准咯﹗”海莉仰著她嫣紅的小臉問。
       “是呀﹗”達格滿臉笑容的回答。
       蕾絲莉的心中泛起一股奇妙的感覺。她默默的看著達格關上貨車的後門﹐並把狗橇
   拖到森林里。
       車上的暖氣已經關掉了﹐蕾絲莉開始感到冬天午後的寒意﹐她把圍在頸部的羊毛圍
   巾緊緊的裹住臉龐﹐才稍微增加一點溫暖。達格放置好狗橇後﹐海莉仍叫嚷著要和那只
   牧羊大玩。蕾絲莉抬眼打量著灰暗的天空﹐心想恐怕又要下雪了。
       蕾絲莉聽到走近貨車的腳步聲﹐連忙拿出滑雪帽戴在頭上。正想伸手去拿放在腳旁
   的拐杖﹐只見達格已靠近壞了把手的貨車門邊。
       “打開那邊的門。”蕾絲莉提高聲音對他說﹐但是達格似乎沒有聽到﹐蕾絲莉只好
   弓起身體慢慢搖下車窗。
       達格一手伸入窗戶內﹐用力的想把車門打開。”這門已經壞了。”蕾絲莉提醒他說﹐
   但門卻出乎意料的開了。
       “我想還是不要使用拐杖吧﹗”達格說完﹐用單手抱著蕾絲莉的身體。
       “那怎麼可以呢﹖'德到達格溫熱的呼吸﹐蕾絲莉不由得慌亂起來。
       可是達格雖用力的撐著門邊﹐仍無法順利地抱下蕾絲莉﹕“我一手抱不動你﹐大概
   上了石膏之後增加重量了。”達格說。
       蕾絲莉只好伸出手環繞著達格的脖子﹐另一只手則抓住達格的肩膀﹐心中有點擔心
   會掉下來。在兩人的合作下﹐蕾絲莉終於譚安然抱出車外。達格的手並未立刻移開﹐仍
   用力的摟住蕾絲莉的腰﹐”似乎想使她安心。蕾絲莉又覺得胸口很難受﹐幾乎快喘不過
   氣來。
       達格低頭看著蕾絲莉﹐在他藍色的眼眸深處﹐閃著一絲頑皮的笑意。”沒關系﹐我
   會輕輕的把你放在柔軟的雪地上。”
       達格的臉就在蕾絲莉眼前﹐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剃得很干淨的下巴﹐散發著古龍水
   的味道。
       置身在寒風料峭的雪地中﹐達格的嘴唇變得有些僵硬﹐好象很難開口似的。蕾絲莉
   心慌意亂的瞪著達格的嘴唇和眼睛﹐他那強烈的魅力﹐攪亂了她整個心緒﹐而且他那溫
   熱的氣息又不斷吹拂在她的肌膚上。
       “這雪地看起來是非常柔軟﹐但事實上我就是因此而受傷的。”蕾絲莉由於與達格
   的親近﹐聲音變得有點沙啞。
       “放心吧﹗”達格忽然跨步前進﹐抱著蕾絲莉走向狗橇的位置。
       乍看之下﹐達格抱蕾絲莉的姿勢似乎很輕松﹐但蕾絲莉注意到達格的領部浮現幾條
   青筋﹐這証明達格已經非常吃力。達格彎曲著一腳的膝蓋﹐把蕾絲莉輕輕的放在狗橇上﹐
   座位上已舖了一層毛毯﹐他卻象深怕把她碰碎一般﹐又取來另一條毛毯把蕾絲莉裹的密
   不通風。
       由於抱著蕾絲莉的關系﹐達格的呼吸有些急促﹐但是蕾絲莉認為達格並非因為用力
   過度﹐而是另有某一種因素﹔當一個意念闖入蕾絲莉的腦海里時﹐她不禁覺得臉孔有些
   發燙。
       “真好﹗”這次是蕾絲莉以諷刺的語氣說﹕“下一次你一定不敢再約我出來了吧﹗”
       “你自己要珍重呀﹗”達格洒脫的揚一揚眉﹐非常幽默的回答。
       “爸爸﹐我也要坐在雪橇上。”海莉渴切的提出她的要求﹐達格含笑的點點頭。”
   哇﹐太棒了﹗”海莉興高彩烈的歡呼。
       “小心﹐別碰到蕾絲莉的腳。”海莉爬上狗撬之前﹐達格連忙提出警告。”而且你
   一定要乖乖的﹐不可以隨便亂動﹐否則蕾絲莉就會摔下來。我們既然約了她出來玩﹐就
   不能使她再受傷﹐知道嗎﹖”
       “是﹐爸爸。”海莉湛藍的大眼睛里閃著頑皮的光芒﹐果然規規矩矩的坐下來。
       “這孩子一定讓你感到很麻煩吧﹖”達格瞧了蕾絲莉一眼。”現在你盡情的欣賞這
   美麗的雪景吧﹗
       “我會的。”蕾絲莉埋坐在溫暖的圍毯之下﹐冰冷的鼻子輕觸柔軟的毛毯。她睜大
   眼睛﹐看著達格走到狗橇前面。
       達格為了要駕駛狗橇﹐肩膀和胸部都墊上一塊厚布﹐他用力的拉著狗橇﹐身上所穿
   的灰色羊毛外套﹐使他身材更見修長。那只牧羊大坐在雪地上﹐百無聊賴的看著海莉﹐
   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
       “爸爸﹐我們不能帶拘一起去嗎﹖”海莉不忍心看到牧羊犬那副可憐的樣子。
       “不行﹐它有四只腳﹐要去它自己會走。”達格斷然的予以拒絕﹐然後上身往前傾﹐
   手上一使勁﹐狗撬便從數時厚的積雪中﹐輕巧的滑上大路。
       “前進﹐前進﹗”海莉大聲的發出命令﹐並開心的咯咯笑了起來﹐蕾絲莉也被她逗
   笑了。
       “快呀﹗快呀﹗”達格大聲的為自己加油。
       這條路的前面是一段斜坡﹐所以在開始的三十公尺內﹐狗橇還能很順暢的滑過﹐但
   接下來的雪地上卻因散置著許多枯枝﹐使得拘橇的前進極為困難。那只牧羊犬一路在旁
   邊跟著﹐有時跑到路旁去抓麻雀和兔子﹐但不久又會回到狗橇旁。
       海莉似乎立刻就厭煩了坐狗橇﹐而更喜歡和狗在一起。”爸爸﹐我想下來走﹐請你
   停下吧﹗”達格馬上將狗橇停在路邊﹐然後提醒海莉﹕“小心﹐別碰到蕾絲莉的腳。”
       海莉小心翼翼的繞到狗橇旁﹐避免去碰到蕾絲莉裹有石膏的左腳。蕾絲莉整個臉埋
   在圍毯里﹐只露出眼睛和鼻子。
       “溫暖嗎﹖”達格眉梢眼底盡是笑意。
       “嗯。”她的聲音非常微弱﹐為了怕達格聽不到﹐又趕忙向地點點頭。
       裹在層層毛毯之下﹐整個身子暖烘烘的﹐這種感覺真舒暢﹐連外頭冰冷的空氣也帶
   著一種清新的感覺。達格再度拉起狗橇的搖繩﹐蕾絲莉忽然覺得滿心的喜悅﹐她安適的
   躺在毛毯里﹐欣賞著四周的風景。
       這時有一只青色的松鴉﹐從森林的樹梢飛向另一頭﹐並發出啞啞的鳴聲﹐似乎在警
   告其他動物﹕“有人類來了。”輕輕柔柔的風﹐吹落了楓葉和燁樹下的積雪﹐就如飄散
   了的水晶粒一般閃閃發光。
       這座山谷的四周環繞著群山﹐狗橇在谷中的彎曲小道上前進﹐谷底的河里凝聚了一
   些冰塊﹐緩緩的流動著。當狗橇經過小河邊時﹐可以聽到冰塊互相撞擊的清脆聲響﹐為
   這寂靜的山谷憑添無數的生機。
       從農在出發之後﹐終於來到山腰下的茂密叢林。達格放下級繩﹐停下狗橇。
       “我想在這里一定可以找到好的樹木。”達格對著蕾絲莉說﹐並走到狗橇邊提起斧
   頭。”我要開始伐木了﹐請你仔細看了﹐”
       蕾絲莉靜靜的瞅著達格﹐而後才隔著毛毯冷冷地說道﹕“難道你希望我大聲叫嚷﹕
   '伐木先生﹐請不要砍樹。'﹖”
       “如果你這麼說﹐我也不會吃驚。”達格笑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但他的目光卻
   造巡著附近的樹林。
       蕾絲莉對自己一向所堅持的信念﹐居然在達格輕描淡寫的言詞中就冰消瓦解而感到
   吃驚﹐這或許是因為達格﹒威兼拉姆斯的個性﹐使人很難對他發脾氣。
       “爸爸﹐就這一棵吧﹗”海莉站在三公尺外﹐指著一棵樹說。
       “那一棵太大了﹐我想這棵比較適合你。”蕾絲莉可以聽到他們兩人的聲音從森林
   那邊傳了過來﹐但是視野被前面濃密的樹林擋住了﹐以致看不到那對父女﹐也聽不到達
   格砍樹的聲音。她只好移開視線﹔無論如何﹐是她自己決定要來的。
       這時前方發出樹木的倒地聲﹐蕾絲莉並不想令這椎心的．聲音破壞了自己的心情﹐
   便故意想成這是自己的一種錯覺﹔畢竟她並沒有親眼看到樹木倒下去。
       狗的叫聲越來越近﹐接著海莉從森林中跑出來。
       “蕾絲莉﹐你看﹗這株樹真漂亮。”海莉似乎並不期待能獲得回答﹐也就沒有發現
   蕾絲莉所露出的厭惡表情。但當達格大踏步的走近狗橇時﹐他立刻注意到蕾絲莉的沉默。
       “對不起﹐這棵樹恐怕要一起放在狗橇里。”
       “沒關系”
       達格把那棵樹放在黃絲莉旁邊﹐那是一株大約一百二十公分的小樹﹐散發出風葉特
   有的香氣﹐陣陣傳入蕾絲莉的鼻中。
       “好好抓住。”達格對蕾絲莉打個手勢。”我現在要改變狗橇的方向。”
       達格把狗橇的滑走部抬離地面數公分﹐再以車後部的重量為移動的軸心﹐等車身保
   持平衡後﹐將狗橇轉向來時的方向。
       在執起狗橇的安繩前﹐達格把來福槍裝入皮套里﹐注視著蕾絲莉說﹕“說不定在回
   途中可以看到懈寄生。”
       達格還未發現目標﹐蕾絲莉就已指出懈寄生的所在位置﹐它長在一棵高大的樹上。
   海莉用雙手捂住耳朵﹐一瞬也不解的看看達格瞄准的動作。
       蕾絲莉雖然保持著輕松的心情﹐但當槍聲響起時﹐她仍不由得驚跳了起來。一只吃
   驚的小松鼠連忙一溜煙的爬到樹上﹐似乎在責備他們般的發出吱吱的叫聲。而在懈寄生
   掉落在地面的同時﹐那只小松鼠卻早已消失在森林深處。
       海莉和牧羊犬立刻跑過去撿起懈寄生﹐但是達格的目光仍停留在樹梢﹐接著第二、
   第三聲槍聲響起﹐才把剩余的子彈卸下來﹐並把來福槍放入狗橇里。
       “爸爸﹐那邊還有呢﹗”海莉指著另一棵樹上。
       “不﹐已經夠多了。”達格回答。”把這些懈寄生放進袋子里吧﹗我們該回家了。”
       蕾絲莉並沒有注意到達格的聲調﹐但是卻能感覺到天上似乎有東西飄下來。她抬抬
   眼﹐原來又開始下雪了。
       “爸爸﹐下雪了。”海莉幾乎和蕾絲莉同時注意到﹐並且把兩只手伸向天空﹐迎著
   飄下來的雪花。”如果我們迷路了怎麼辦﹖如果雪越下越大﹐把路都遮蓋起來了﹐那怎
   麼辦﹖”
       “我想我們來時的痕跡應該還很清楚。”達格淡淡的回答﹕“我們可以順著這些痕
   跡回去。”
       “我想狗橇的痕跡一定很模糊了。”蕾絲莉提醒他。
       “別那麼悲觀﹗”達格瞅了蕾絲莉一眼。”我們會平安回到家的。”
       雪紛紛的落在通往小村的路上﹐透著些許的迷橡、些許的淒美﹐構成一股說不出的
   扭力。森林里一片靜寂﹐只聽到狗橇在雪地上的聲音﹐恍館中﹐蕾絲莉感覺速度似乎比
   來時更快﹐轉眼已經回到農場了。達格在通過大門時﹐取下肩上的援繩﹐將狗橇拖到貨
   車前﹐然後伸手扶起蕾絲莉幫助她下來。因為後三十分鐘都是上坡的路﹐達格已有點氣
   喘吁吁。”我想如果我現在抱你的話．一定會摔倒。”達格坦白的說。
       在戶外的嚴寒中﹐達格的笑容似乎也變得有些僵硬。他一只手摟住蕾絲莉的腰支撐
   著她﹐並且低聲問道﹕“這樣能下來嗎﹖還是用拐杖比較好﹖”
       “可以的﹗”蕾絲莉扶住達格﹐用單腳跳下來﹐轉個身再爬上貨車﹐並把上了石膏
   的左腳擱在座位上。
       看到蕾絲莉安全的下了車﹐達格才關上車門﹐把砍回來的楓樹搬到車後頭。海莉臨
   走時至少跟那只牧羊犬擁別了五次﹐最後才依依不舍的爬上貨車。
       達格一面呼著氣﹐一面爬上駕駛座﹐並把右手的手套脫下。”呵﹐這樣或許會比較
   溫暖吧﹗”他哺哺的說﹐並把鑰匙插入鎖孔﹐發動引擎﹐並打開暖氣。
       車內的氣溫逐漸升高﹐暖氣使得楓樹的香味更濃郁了﹐這股香氣刺激到了海莉﹐她
   開始以一種荒腔走板的音調大聲喝著﹕“噢﹐聖誕樹……”
       達格也跟著唱了起來﹐他的聲音是非常具有磁性的男中音。蕾絲莉並未加入他們對
   聖誕節的禮贊﹐只是一個人寂寞的坐在車後頭﹐聆聽著他們歡樂的歌聲。
       車子彎進雅潘姿姑媽家隔壁的那條大路時﹐他們才停住唱歌﹐達格扶著蕾絲莉走下
   貨車﹐並把拐杖遞給她。
       “今天非常謝謝你帶我去森林里。”蕾絲莉撐著拐杖﹐以一種坦率的態度表達了自
   己的謝意。事實上﹐她也一直很快樂﹐美中不足的是剛才他們所唱的聖誕歌﹐破壞了她
   的心情。”希望你也玩得很開心。”
       “你現在還不能回去。”達格愉快的說﹕“如果你不到我們家去喝杯茶﹐我一定不
   讓你回去。請你讓我盡盡地主之誼﹐到屋子里喝杯熱可可吧﹗”
       “我……”蕾絲莉有些心動﹐而海莉的話更使她下定決心。
       “是嘛﹐蕾絲莉﹐來嘛。”海莉拉著蕾絲莉的衣角﹐撒嬌的對她說﹕“爸爸煮的熱
   可可非常好喝﹐你一定要嘗一嘗﹐而且還有好多的藥屬葵喲﹗”
       “好吧﹗那我就叨抗你們了﹗”蕾絲莉笑了﹐又恢復原先的愉快小清﹐她自己也無
   法分析這個突然轉變的理由﹐此刻只覺得和這對父女親切得如多年好友一樣。
       達格家的起居室設計一概是暖色系列﹐以橙色為主配合著金黃色﹐地板是上了釉料
   的楓木﹐連上二樓的樓梯也是相同木料﹐透著一股恬靜和溫暖﹐這真是個舒適的可愛家
   園。
       “請坐。”達格勸蕾絲莉休息一會兒﹕“你要坐沙發﹖還是藤椅﹖”
       蕾絲莉選擇了藤椅﹐因為椅子下面有一個可以墊腳的凳子。這時達格走進里邊的廚
   房﹐蕾絲莉連忙問他。”要不要我來幫忙呢﹖”
       “謝謝你﹐這不是件很難的事﹐我一個人忙得過來。”達格微笑的拒絕。
       “你看﹗”海莉大聲叫著﹐引起蕾絲莉的注意。”我們想把聖誕樹擺在這個窗戶前﹐
   那麼打開電源後﹐過路的行人就叮以看到我們家漂亮的聖誕樹了。”
       “是呀﹗”蕾絲莉同意的點點頭。
       “我和爸爸已經做了好多紙圈圈﹐我去拿給你看。”海莉沒等蕾絲莉回答便跑到房
   間去。
       達格端著熱可可回到起居室時﹐海莉已經搬出許多的東西﹐有紙圈圈、小玩偶、裝
   飾品﹐還有一些她突發奇想的創作。蕾絲莉-一看過這些東西﹐並且耐心的聽著小女孩滔
   滔的介紹著。
       “你不覺得聽海莉說話令人覺得很不耐煩嗎﹖”達格端了杯上頭浮著藥屬葵的熱可
   可。
       “還好﹗”蕾絲莉一本正經的含笑回答。
       海莉喝了一口可可﹐立刻伸出舌頭舔去留在上唇的藥屬葵﹐但還是舔不干淨。她笑
   著說﹔”這樣真象聖誕老公公的白色胡須呢﹗”
       “去用毛巾擦擦嘴。”達格告訴海莉。”順便也幫爸爸和蕾絲莉拿紙巾來。”
       “好的。”海莉非常小心的繞過藤椅﹐跑到廚房去。
       “海莉有時候就是這樣﹐比較頑皮。”達格微笑的看著蕾絲莉。
       “海莉是個非常乖巧而精力充沛的好孩子。”蕾絲莉附和著達格的話﹕“海莉說得
   不錯﹐這可可真好喝﹐我從來沒有喝過象這麼好喝的即溶可可。”
       “這種並不是即淆的。”達格象是要宣布什麼大秘密般的上身微傾。”你現在喝的
   是由真正的可可﹐加上牛奶和砂糖所煮成的。”
       蕾絲莉羞紅了臉﹐有點不好意思的說﹕“噢﹐真是對不起。”蕾絲莉很禮貌的表達
   自己的歉意。”大概是我從來沒有喝過這種可可的緣故吧﹗”
       “本來我也是不會煮這些東西的﹐但既然身為父親﹐就必須擔負起照顧孩子的責任。”
   達格有些自嘲的仰起頭。”回想剛開始的那段日子﹐為不知經歷過多少次的失敗﹐直到
   最近才領會出一點訣竅。”
       “是呀﹗”蕾絲莉又喝了一口可可。”從全然陌生到駕輕就熟﹐這可需要一段漫長
   的時光。”
       “聽你姑媽說﹐你是紐約一家很大的廣告公司服務﹖”
       現在起居室里只剩下他們兩個。
       “說詳細一點﹐我是公司里副董事長的助理﹐也可以說是個秘書。”蕾絲莉有些感
   傷的動動嘴角﹐但她並沒有向達格說她實際的職務是比秘書更高一級的行政人員。”往
   往為了工作的需要﹐不得不去接觸一些自己討厭的人或事﹐甚至還必須記住副董事長一
   家人的生日、特別紀念日﹐甚至是上司喝的咖啡需要放幾塊糖。”
       “不過在你休假前﹐應該不需要向公司提出工作報告吧﹖”達格關切的提高嗓音問。
       “是的﹗”蕾絲莉點點頭﹐輕輕的敲著腳上的石膏。”希望假期結束時﹐這層石膏
   已經拆下來了。”
       “你公司的老板喪失了最好的機會。”達格忽然莫測高深的笑了笑。
       “為什麼﹖”蕾絲莉疑惑的抬抬眉毛。
       “這道理很簡單。”達格藍色的眼睛閃著頑皮的光芒。
       “想想在工作的時候﹐身旁有一個年輕美麗的小姐﹐如今她卻不幸受了傷﹔這對男
   人來說是個很好的追求機會﹐因為對方永遠跑不快﹐終會投向自己所撒下的情網。”
       達格的這番話﹐儼然自己也是眾多追求者中的一個﹐蕾絲莉聽了﹐心中忽然莫名其
   妙的有些激蕩。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試圖整理自己紛亂的情緒﹐她無法想象如達格這
   般成回熟的男子﹐在追求女孩子時會是怎麼樣的情景。
       “為什麼要追女孩子呢﹖”剛過來的海莉聽到達格說的那番話﹐不由得困惑的皺著
   眉頭﹐同時把紙巾分給他們。
       “當然是為了想捉住她呀﹗”達格愛憐的揉揉女兒的頭發﹐並且以一種熱情的眼神
   看著蕾絲莉﹕“我想男孩子追求女孩子都是為了這點﹔同樣的﹐女孩子也是一樣。”
       蕾絲莉的心中更加紊亂了﹐還夾雜著一絲迷惑﹐她忽然突發一股沖動﹐想立刻站起
   身離開這間屋子﹐但她曉得自己事後一定會後悔。與其做出魯莽的行為﹐不如繼續坐在
   這里靜觀其變。
       “捉住她後又怎麼樣呢﹖”海莉的好奇心更加強烈。
       “這個嘛﹐等你長大後就知道了。”達格技巧的避開這個問題。
       海莉作出惡心的表情﹐看著蕾絲莉說﹔”一定是想親吻她﹔鮑比在學校每次都想吻
   我。”
       兩個大人驚愕的交換了一下視線﹐在這一瞬間屋里沉靜異常﹐但達格立刻發出笑聲﹐
   撫著額頭故作昏倒狀。”爸爸在象你這種年齡時﹐只會把蜘蛛放在老師的裙子下﹐現在
   的小孩真是早熟。”
       不久之後﹐他們的談話從這具有弦外之音的話題移開。三十分鐘後﹐蕾絲莉喝完可
   可﹐便提出要回家的要求。
       “我送你回去吧﹗”達格連忙站起身來。
       階梯上凝著一層薄冰﹐顯得有些滑腳﹐但雪已經不下了。蕾絲莉用一只拐杖支撐著
   身體﹐把內門打開﹐回頭謝謝達格送她回來﹐但達格依舊站在台階上看著她。
       “謝謝你﹐如果沒有你送我回來﹐我一定會滑倒的。”
       “星期天下午﹐我們打算把聖誕樹裝飾起來﹐你要不要過來幫忙﹖”達格又提出另
   一項要求。
       “謝謝你﹐但是我不想去。”
       “我沒想到連裝飾聖誕樹你也反對。”達格諷刺而又無奈的說。
       “所有和聖誕節有關的事﹐我都討厭。”蕾絲莉坦白的回答。”我覺得那是毫無意
   義的行為。”
       “你真不象年輕人﹐我從沒想到你的個性會這麼倔強。”達格驚嘆的抬抬下巴。”
   我想聖誕老公公一定不會來找你的。”
       “不錯。”蕾絲莉故意裝作開玩笑般的回答﹐一面走入屋子里。
       “是蕾絲莉嗎﹖”姑媽的聲音從廚房里傳出來。
       “嗯﹐是我﹐我回來了。”蕾絲莉脫下身上防雪的外套﹐掛在衣架上。
       “剛剛我好象聽到你的腳步聲﹐你是現在才回來的嗎﹖”
       “姑媽大概聽到車子行駛的聲音。”蕾絲莉脫下雪靴﹐丟到門邊的腳墊上。”達格
   請我去他家喝可可。”蕾絲莉似乎不想多談﹐但是眉毛也不自禁的揚了一下。”他煮的
   可可真不錯。”
       “你玩得很開心吧﹖”
       蕾絲莉微側著頭想一想﹐然後點點頭。”是很開心。”她的腦海中浮起森林里的情
   景﹔想到他們父女兩人﹐心頭就漾起一絲溫暖。”一個大男人要伺時扮演嚴父慈母的角
   色﹐那真是不容易。”蕾絲莉以一種關懷的口吻說。”海莉真是一個幸福的女孩子﹐有
   這麼細心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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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星期天早晨﹐雅潘姿姑媽忙著作巴蒙多市蛋糕及臘腸這樣應景食物﹐蕾絲莉洗好碟
  子之後﹐端起一杯咖啡﹐坐在沙發上開始看起報紙。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樓上的房間傳出聲音﹐心中忽然閃過一絲念頭。她還以為姑媽
  正在整理房間﹐但只見姑媽穿著一件紅色的大衣走下來﹐蕾絲莉不由得詫異的張大眼睛。
      “下午村里要開聖誕節的慶祝舞會﹐我已經答應要去幫他們准備飲料和食物。”雅
  潘姿姑媽看到蕾絲莉疑惑的表情﹐不由得微蹙著眉思索。”我沒有向你提起過嗎﹖”
      “啊﹐或許你跟我提過﹐而我忘記了。”蕾絲莉連忙回答。
      “如果你想去﹐我們就一起去吧﹗”
      “不﹐我不想去。”蕾絲莉婉拒姑媽的好意。”我想在家看看報紙﹐好好休息一下。”
      “那我走啦﹐大概下午六點會回來。”姑媽圍上一條鑲著黑色貂皮毛的披肩。”你
  好好照顧自己哦。”
      “我會的。”
      蕾絲莉聽到門開啟又關上的聲音﹐然後車子駛上了大路。一時間﹐整個屋子沉寂下
  來﹐只聽到翻動報紙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傳來敲門聲﹐蕾絲莉握著拐杖﹐心想這種時候會有誰來呢﹖因為姑媽從
  來沒有關內門的習慣﹐於是她大聲說﹕“請進。”然後她聽到兩個人的腳步聲﹐一個比
  較沉重﹐一個則較輕緩。”我在起居室﹐”蕾絲莉又加上一句。
      海莉首先跑入起居室﹐緊接著達格也出現了。海莉進來後立刻倚著蕾絲莉座椅上的
  扶手﹐同時親切的問﹕“你在做什麼﹖”
      “我在看今天的報紙。”蕾絲莉老實的回答﹐她雖然沒有正眼看達格﹐卻可以強烈
  的感覺到他的存在。達格離她約有一公尺遠﹐一身上穿著一件灰色的毛線衣﹐外面加一
  件輕便的夾克﹐上頭有一顆紐扣掉了﹔整個人看起來依舊是神采奕奕。
      “你會縫衣服嗎﹖”達格問。
      蕾絲莉立刻明白達格的來意。”你要我幫你縫上紐扣嗎﹖”
      “我是希望你能教我如何把爆米花串起來。”達格的表情並沒有嘲諷的意味。”或
  許你還有更好的方法來度過這禮拜天的下午﹖”
      “關於這個問題﹐每個人的看法並不一樣。”蕾絲莉立刻明白﹐達格所說的更好的
  方法﹐絕不是指著報紙之類的事情而言。
      “蕾絲莉﹐到我們家來嘛。”海莉立刻幫忙說服她。
      “爸爸的玉米花爆得很好﹐但是卻不知要如何把它串起來呢﹖”
      “是呀﹗”達格為了証實這點﹐走上前去伸出雙手。”為了把玉米花串起來﹐我的
  手已經扎了幾處傷﹐但是海莉又認為﹐掛在聖誕樹上的玉米花最好不要沾上血跡。”
      達格的中指和食指部分﹐果然都包上了白色的繃帶。蕾絲莉一想到達格這麼粗獷的
  大男人﹐被一只小小的繡花針扎得哇哇大叫的情形﹐不由得笑了起來。
      “我了解你反對裝飾聖誕樹﹐但是我已經把壁爐燃起來了﹐而且也煮好了可可﹐我
  真希望我們能邊烤著火邊工作﹔而且在女紅方面﹐你一定比我熟練多了。”達格意味深
  長的笑著﹐讓蕾絲莉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我會幫忙你的。”海莉說﹕“我想兩個人一起工作一定快得多了。”
      “你們這樣說﹐我也不得不答應了。”蕾絲莉被這對父女的一搭一唱﹐弄得哭笑不
  得。
      “那你是答應幫忙呷﹖”海莉的小瞼泛起喜悅的光采﹕“爸爸說你一定會答應的﹐
  果然沒錯。”
      蕾絲莉看了達格一眼﹐眼神中混合著驚訝和責怪的神色。”你為什麼敢肯定我一定
  會去呢﹖”
      “這個嘛﹐我想你一定不忍心看到兩個人失望的離開這里。”達格笑吟吟的看著蕾
  絲莉。
      “為了達到目的﹐即使要你放意用針扎兩下﹐你大概也願意吧。”蕾絲莉溫和的責
  備他。
      達格開心的大笑起來﹕“你把我想得那麼壞嗎﹖”
      “這麼說過分了嗎﹖”蕾絲莉的口氣更加溫和。她心中也承認﹐事實上象達格這樣
  的男人﹐對針線當然是十分外行的。
      “你的拐杖。”海莉幫蕾絲莉拿起拐杖﹐她已經迫不及待要偕蕾絲莉一起回家了。
      三個人愉快的穿過街道﹐這時陰暗的天空開始飄著細雪﹐達格家的煙囪升起燃燒木
  材的煙霧﹐空氣中混合著松樹的香味使屋內的氣氛更加溫暖。
      起居室到處散放著聖誕節的裝飾品﹐椅子上倒是沒有放東西。在沙發前的咖啡桌上
  有一個盛滿玉米花的大碗﹐旁邊還放著一串長約十五公分左右的爆米花。
      蕾絲莉脫下外套遞給達格﹐用手把棕色的披肩長發攏到背後。
      “爸爸﹐蕾絲莉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那麼漂亮。要不要我把燈泡裝上﹖”海莉早
  已拿著燈泡在旁邊等著。
      “先讓蕾絲莉的腳休息一下﹐你去拿椅墊來﹐我把燈泡裝上去。”達格回答說。
      蕾絲莉腳擱在椅墊上﹐舒適的坐上沙發。達格已將各色的燈泡裝在聖誕樹上﹐閃爍
  著繽紛的光芒﹔聖誕樹的頂端還垂下兩個小銀鈴。
      “真漂亮。”蕾絲莉不由得對海莉的苦心表示贊美﹐但是海莉似乎並不覺得滿意。
      “如果再裝上其他的裝飾品一定更漂亮。”海莉走到沙發邊﹐拿起碗中的一串玉米
  花。”爸爸真笨﹐你看﹐他做的這串跟我做的就是不一樣。”
      “碗就放在我們兩個之間吧。”蕾絲莉建議說。
      “如果這樣裝飾的話……”海莉退後幾步。端詳著她心愛的聖誕樹。
      海莉順從地把碗放在她和蕾絲莉間的沙發上﹐並拿來了新的針和線。蕾絲莉看了達
  格一眼﹐他正蹲在壁爐前﹐在已經竄起的火焰里繼續添加木材。蕾絲莉開始細心的把一
  顆顆的玉米花連成一串。
      過了一會兒她若有所感的抬頭看了達格一眼﹐只見達格正靜靜的凝視她﹐眼中閃著
  一股特殊的光芒。
      “蕾絲莉﹐你為什麼討厭聖誕節呢﹖”正慶幸海莉今天稍微安靜一點﹐她又發問了。
      蕾絲莉敏感的看看達格﹐他仍然雙手環胸的看著她﹐對於蕾絲莉眼光中所帶的詢問﹐
  似乎不打算回答﹐只是固執的緊閉著嘴唇。蕾絲莉只好思索著該如何回答海莉的問題。
      “我討厭的並不是聖誕節﹐”蕾絲莉斟酌著字眼﹐以求能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得更清
  楚。”我只是覺得聖誕節已經喪失了它真正的本意﹐而變得商業化了﹔這原本是個宗教
  性的節日﹐但是卻被人們當做狂歡的藉口。”
      “所以你就不相信聖誕老公公了﹖”海莉對蕾絲莉說過不相信聖誕老公公的這件事
  相當在意。
      “你又對聖誕節了解多少呢了”蕾絲莉盡可能的避開有關聖誕節的話題﹐因為小孩
  子的夢想永遠是美好的﹐她寧願讓他們保持這份童稚的美夢﹐而不願去破壞它。
      “聖誕節就是基督誕生的日子﹐而三聖為了慶祝剛出生的耶蘇﹐便互相交換禮物。
  但是演變至今﹐卻成了人們虛偽的交際應酬”
      海莉的注意力逐漸轉到其他方面﹕“我們學校也有舉行聖誕舞會﹐前幾天我們還排
  演了耶蘇誕生的話劇。我們扮演一群羊﹐老師因為我頭發黑而叫我扮演黑羊﹐而我的好
  朋友莎莉卻扮演安琪兒。”海莉似乎為自己所扮演的角色覺得很不平。
      “不論你是扮演黑羊或白羊﹐你一定是只最乖的小羊。”達格本來站在壁爐邊﹐聽
  到這句話便過來安慰海莉。
      “我並不在意扮演羊﹐但是其他人都只看到我蹲在地上。”海莉為自己的不滿解釋。”
  蕾絲莉﹐你小時候在話劇里扮演什麼角色﹖”海莉問。
      “我扮演過母牛﹐你呢﹖”蕾絲莉看著走到面前的達格說。
      “我扮演過追逐馬爾和懷特夫的屋主。”達格似乎並不為童年時代所扮演的角色而
  覺得驕傲﹐一面伸出手抓起一把爆米花。
      “爸爸﹐這個不能吃﹐這是要裝飾聖誕樹的。”
      “是嗎﹖”達格雖然這麼說﹐卻仍然把六顆玉米花丟入口中。
      “你從很小的時候﹐就不喜歡聖誕節嗎﹖”海莉又回到原先的話題。
      “我小時候也很喜歡在聖誕樹下拆開禮物。”蕾絲莉坦白的說。
      “那些禮物是聖誕老公公送給你的嗎﹖”海莉滿懷著興趣的問。
      “我想那大概是父母親送給我的吧﹗”
      “你始終不相信聖誕老公公﹐真可憐。”“海莉很為她惋惜的說。
      蕾絲莉並不因此而被打動﹐她抬起頭﹐看到海莉正彎著身體忙著把玉米花串成一串。
  漆黑的頭發復在臉頰上。
      “海莉﹐你打算如何來裝飾聖誕樹呢﹖”達格走到堆滿裝飾品的椅子邊。”用紅的
  花環還是金黃色的﹖”
      “紅的比較好看。”海莉放下手中的玉米花串﹐直起身來。”你看我應該怎麼樣來
  裝飾呢﹖”海莉征求著蕾絲莉的意見。
      蕾絲莉已經把玉米花都串好了﹐她微笑的看著海莉把玉米花吊在樹枝上。玉米花環
  如流蘇般的垂掛下來﹐確實非常漂亮。她贊許的對海莉點點頭。
      海莉又拿起五彩繽紛的金箔紙片﹐全部撒在聖誕樹上﹐但是絢麗的色彩卻如流星雨
  般的落在地板和達格的身上。
      “你身上還有一片金箔紙呢﹗”蕾絲莉提醒達格。
      達格漫不經心的把落在頭發上的金箔紙拂下﹐在他藍色的眼眸里浮現濃濃的笑意。”
  好象到處都是金箔紙呢﹗”達格低喃的說。
      “海莉裝飾的聖誕樹真漂亮。”蕾絲莉也感受了幾分喜悅﹐她轉過頭去﹐只見海莉
  盤腿坐在聖誕樹前的地板上。
      海莉雙手撐著下巴﹐專注的凝視著閃爍的燈光。從她背後的窗戶可以看到午後陰暗
  的天空﹐聖誕樹上明滅不定的燈光反射在玻璃窗上﹐呈現出如夢一般的情景。
      “太美了﹗”海莉長長的呼了一口氣。
      “我從來沒看過象這麼漂亮的聖誕樹。”達格欣賞著女兒的傑作﹐微笑的說。
      壁爐里發出燃燒木材的畢剝聲﹐照映著達格深思的臉孔。他環視屋內散亂的裝飾品﹐
  愛憐的摸摸女兒的腮幫。”我想聖誕樹已經裝飾得差不多了﹐你也該把房間收拾一下吧。”
      “爸爸﹐你怎麼可以這樣掃興﹗”海莉有種被人潑冷水的感覺。
      “不行﹗”達格並沒有屈服在海莉的撒嬌下。”你必須把用剩的東西放在箱子里。”
      “好吧。”海莉不情願的嘟著嘴回答﹐隨即以小孩子特有的敏捷收拾屋里。
      “我有個好主意﹗”海莉在沙發後整理東西﹐弄出很大的聲響﹐蕾絲莉只得提高聲
  音說。
      “什麼主意﹖”達格仰靠在沙發背上﹐眼睛隨著海莉的動作而移動。
      “我想反正快要過年了﹐我們把這些東西留在過年用吧﹗”
      “不行﹗”達格閉著眼睛搖搖頭﹐似乎上次到森林時的疲倦還沒有完全恢復。”我
  不想再去砍另一棵聖誕樹了。”
      “你的肌肉很酸痛嗎﹖蕾絲莉注意到達格異樣的神情。
      “非常酸痛。”達格喃喃的說。”拖了三公里的狗橇還砍伐了一棵樹﹐怎麼會不累
  呢﹖”
      “或許是我連累了你。”蕾絲莉深深覺得自己增添了麻煩﹐內心非常不安。
      “不﹗”達格抬起頭來﹐用他那令人心顫的眼神凝視著她。”你不是說你是個女秘
  書嗎﹖想必對按摩一定很在行﹐我實在是工作得過度了﹐能不能為我按摩一下﹖”
      “對不起﹐我的工作只包括倒茶﹐與按摩沒有關系。”蕾絲莉很輕快而又干脆的拒
  絕了﹐但是她可以感受到達格親密和試探的眼神﹐不禁一陣心蕩神馳﹐久久無法平靜下
  來。
      “看來我必須先要習慣你拒絕人的方式。”達格呵呵的笑著。
      “爸爸﹐你看。”海莉提起紙袋大叫﹕“我們漏掉一個裝飾品了。”
      由於放上了石膏的左腳無法隨心所欲地移動﹐蕾絲莉只好盡可能的轉過頭看個究竟。
  她看到海莉靠在沙發邊﹐高舉的手似乎還拿著什麼東西﹐而且可以強烈的感應到海莉懷
  著某種心情。蕾絲莉狐疑地看了達格一眼﹐只見他的視線盯著蕾絲莉頭上數公分高的地
  方﹐於是她又努力的把頭往後仰﹐這才看到海莉正拿著槲寄生﹐停在她頭頂的上方。
      “爸爸﹐快吻蕾絲莉﹗”海莉興奮的大叫。〔在西方的風俗中﹐只要有異性在槲寄
  生下﹐任何人都可以親吻他（她）。〕
      “我曉得。”達格答應了﹐蕾絲莉根本沒有拒絕的余地。達格慢慢的俯過身來﹐那
  對深透的眼眸越逼越近﹐她可以聽到自己急速的心跳聲﹐達格溫熱的氣息絲絲排在肌膚
  上﹐有種說不出的舒暢﹐那兩道熾熱的視線一直凝視她微顫的嘴唇。她正想閉上眼睛時﹐
  達格的呼吸已迫在身邊﹐在電光石火間﹐她感到達格柔軟的唇輕輕的吻在自己的紅唇上。
      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蕾絲莉茫然的張大眼睛﹐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以前她總
  認為在槲寄生下親吻的風俗非常愚蠢﹐是種沒有知識的淺薄行為。
      在蕾絲莉胡思亂想時﹐達格已坐回沙發﹐他抓住女兒的手取過槲寄生﹐同時抱起海
  莉輕輕的放到沙發上。海莉笑得非常開心﹐達格微笑的把槲寄生插在自己的頭上。
      “現在到你來親爸爸了。”達格對女兒說。
      海莉笑著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跑到達格身旁”波”的一聲﹐在父親唇上印個香吻﹐
  然後又跑到沙發後面﹐拿出裝槲寄生的袋子。
      “爸爸﹐這個要擺在哪里﹖”海莉關切的問。
      “你先歇會兒吧﹗”達格打開袋子﹐把槲寄生放入袋中。”我們慢慢商量放在什麼
  地方。”
      “我實在累了。”海莉正經的點點頭。”我想如果喝杯咖啡會好一點”
      “我去端可可來。”達格走入廚房。
      雖然這件事已經結束了﹐但對蕾絲莉來說﹐這絕不是普通的吻﹐而且在她心中絲毫
  沒有厭惡和不安的感覺﹐她知道﹕自己會永遠記住這次的親吻……
      喝可可時﹐他們的談話重心一直繞著海莉的身上打轉。當達格扭亮沙發上的台燈時﹐
  蕾絲莉注意到天色已晚了。
      “我想我該回去了﹐已經快六點﹐而且姑媽並不知道我來這里。”蕾絲莉從沙發旁
  拿起拐杖。
      “下雪了﹐台階一定很滑﹐我送你回去吧﹗”達格親切的看著蕾絲莉。
      “非常謝謝你來幫忙。”達格幫蕾絲莉穿上外套時﹐海莉在一邊向她道謝。
      “我覺得很開心﹐尤其看到了那麼美的聖誕樹。”蕾絲莉衷心地說道。今年的聖誕
  節﹐是否能帶給她和往年不同的特殊意義呢﹖
      臨出門時﹐達格向女兒說﹕“我立刻回來﹐如果你覺得無聊的話﹐就把咖啡杯清洗
  干淨吧。”達格囑咐完後﹐立刻輕輕帶上門。”象海莉這年紀的孩子對洗碗還會感到興
  趣﹐希望她長大後也能繼續保持這項美德。”
      “女孩子比較愛做家事。”蕾絲莉微笑的說﹐重心步下落有殘雪的階梯。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孩子吧﹐我總覺得海莉越來越有女孩子的氣質了。”達格的語
  氣充滿自得和滿足﹐他看了一眼沉默的蕾絲莉。”難道你不認為嗎﹖”
      “不﹐我正在思索一件事情。”蕾絲莉清亮的眼神靜靜的看看達格﹐提出存在心中
  已久的一個問題﹔”海莉是否經常提起她媽媽﹖”
      聽了這句問話﹐達格忽然停下來﹐蕾絲莉也停下了腳步﹔或許這個疑問碰到了他的
  痛處﹐達格的眼神靜靜的看著遠方﹐似乎越過眼前的空間落到另一個世界里﹐他那魅力
  十足的臉上露出微妙的表情。
      “原來如此。”達格以一種欣慰的語氣說﹕“我們終於談到主題了。”
      “你說什麼﹖”蕾絲莉藍灰色的眼睛一直看著達格在街燈照射下的臉孔﹐柔和的光
  線使他的鼻子更為高挺﹐輪廓也更深了。
      “我一直想跟你談談海莉母親的事。”達格輕柔的嗓音﹐微帶一絲沙啞。
      “不﹗”蕾絲莉為了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輕輕的搖了搖頭。”我認為你最好和
  海莉說明她媽媽的事。”
      “我不是這個意思。”達格扶著蕾絲莉的肩膀﹐催促地走向姑媽家。”當一個女孩
  子開始對一個男人的過去有興趣時﹐這正代表她關心他。”
      “我是關心海莉才這麼問的。”蕾絲莉聞言立刻表示抗議﹐然而事實上她不得不承
  認有那麼一點點用意。
      “我了解你的想法。”達格握緊蕾絲莉的肩膀﹐然後稍稍拉近自己身邊。”海莉不
  會提到這個問題的﹐因為她媽媽生下她不到一個月後就死了﹐所以海莉對她媽媽根本毫
  無印象。”
      “她為什麼會死呢﹖”達格的語氣似乎並不想逃避關於妻子的事情﹐所以蕾絲莉繼
  續問。
      “她是因為生產引發舊病﹐本來只是感染風寒而且﹐最後卻轉變成肺炎。”達格談
  起妻子的死因時﹐仍然保持平靜的口吻﹐讓人看不出他內心在想些什麼。
      蕾絲莉想更進一步的探索達格的心情。”這真是件很不幸的事﹐才剛生下一個嬰兒
  就過世了。”
      “嗯﹗”達格低沉的應了一句﹐但臉上依然帶著笑容．一個讓蕾絲莉深感意外的笑
  容。
      “幸好我和海莉的生活﹐並沒遭遇到什麼挫折。”達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抬頭望
  望陰暗的天空。”而且我也終會走上這條路﹐只是時間早晚而已﹔我常在想﹐如果她沒
  有死﹐現在的生活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蕾絲莉疑惑的問﹐是代表達格仍在懷念妻子﹖或是他認為妻
  子過世使得生活更好了這兩種情況﹐都是很難作結論的﹐蕾絲莉不由得更加好奇。
      他們爬上樓梯時﹐達格搶先一步走到前面。”我來幫你打開燈吧﹗”說完達格已經
  打開了門和廚房的燈。他站在樓梯上護持著蕾絲莉進入屋內﹐又幫蕾絲莉脫下外套﹐放
  在椅背上。然後雙手插在褲袋里。站立在廚房前。
      蕾絲莉把頭發攏到背後的動作﹐在自然中透現一種優雅的韻味﹐達格看著看著臉上
  的笑容更深了﹐但他的眼神仍然是那麼銳利。
      “我知道裝飾聖誕樹對你來說並不是件愉快的工作﹐我希望今天的事情沒有令你感
  到為難。”達格說。
      “不會的。”事實上﹐參加裝飾聖誕樹的工作﹐已經使蕾絲莉品味到再一波的快樂﹐
  這是她從未想到的結果。
      “我希望你能原諒海莉魯莽的行為﹐並且不要在意槲寄生的事情。”達格淡淡的笑
  容里﹐似乎包含更多的意思。
      “我……”蕾青絲莉有些許慌亂。”或許是因為我一向認為﹐在槲寄生下親吻是一
  件很愚蠢的風俗﹔而且對於不願被吻的人來說﹐也是項極其無禮的要求。”
      “但對一直想親吻某位女性的人來說﹐那是個很好的機會。”達格聳聳肩膀。”不
  過我想﹐女性雖然被迫做這種事﹐也會忍耐下來﹔尤其是象你這麼優雅的女性。”
      “不過這種情形只能有一次﹐不能有第二次。”蕾絲莉一向厭惡缺乏感情的親吻﹐
  這也是她不參加舞會的理由。
      “是嗎﹖以後再說吧﹗”達格意味深長的笑笑。”“你是否還有什麼疑問呢﹖”
      “你說的不錯。”蕾絲莉笑著承認﹐她忽然覺得全身有些燥熱﹐心想自己的臉一定
  紅了。
      “你大概很想知道我對在懈寄生下親吻的看法吧﹖”達格放下雙手﹐慢慢的走向蕾
  絲莉﹐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深情的凝視著蕾絲莉﹐把她稍稍的拉近胸前。”這里已經沒
  有槲寄生﹐你若不願意被親吻﹐可以拒絕。”達格輕輕的用指尖划著蕾絲莉柔美的唇。
      蕾絲莉的嬌軀微微的顫抖著﹐她為心中那股奇妙的期待所苦惱。這時廚房的燈忽然
  熄滅了﹐在蕾絲莉尚未反應過來時﹐達格的嘴唇已覆在蕾絲莉微啟的唇上﹐一面用強壯
  的雙手把她擁入懷里。他那越來越激烈的攻勢﹐溶化了蕾絲莉心中所剩的最後一絲猶豫﹐
  她發出低低的呻吟﹐混合著達格急促的喘息聲。
      達格用力的摟緊蕾絲莉的腰﹐以支撐她軟弱無力的嬌軀﹐蕾絲莉不得不放開拐杖﹐
  雙手也緊緊的抱住達格的腰。
      達格的唇輕輕地摩婆著蕾絲莉的兩頓﹐使蕾絲莉的體內揚起無比強烈的興奮感。達
  格的手慢慢的愛撫蕾絲莉的肩膀和手臂﹐並將她的手引導到自己的背部﹔即使是隔著一
  層衣服﹐蕾絲莉也可以感受到達格強壯的肌肉。她發現自己和達格所呼出來的熱氣﹐已
  整個溶和在一起。
      過了良久﹐達格輕輕的移開唇﹐蕾絲莉的唇上仍留著達格熱烈的氣息。她凝視達格
  方正的下巴﹐心中漲滿濃濃的愛戀﹐如一股清泉般溢滿整個心潮。
      “我一直在期待這一天的來到。”達格因感情的宣告而使得聲音異常的沙啞。
      這時遠方傳來車子駛近的聲音﹐轉眼間便來到樓下﹐車前的燈光照亮了廚房的窗戶。”
  一定是姑媽回來了。”蕾絲莉微微掙脫達格的懷抱。”請幫我把拐杖撿起來。”她低聲
  的說。
      “唉﹐小孩和家人永遠是破壞氣氛的人。”達格無奈的說﹐一邊把拐杖撿起來交給
  蕾絲莉。”今天下午所發生的解寄生的事件﹐你不會跟你姑媽說吧﹖”達格滿懷興味的
  問。
      “我以為姑媽會早一點回來。”蕾絲莉搖搖頭﹐稍微離開達格的身邊。
      “你不覺得自己轉變得太快了嗎﹖”達格拉住蕾絲莉的手﹐帶著諷刺的語氣說。
      “隨便你怎麼說吧﹗”蕾絲莉聽到車門關起來的聲音﹐立刻這麼回答。
      “好吧﹗”達格說﹕“海莉中午都要留在學校﹐我下個禮拜打算開車到倫巴里﹐你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我知道你又在制造機會了﹐一定是要去買聖誕節禮物﹐對不對﹖”
      “我想在聖誕樹下擺上最好的禮物﹐而女孩子在這方面總是比較有眼光﹐你願意一
  起去嗎﹖”
      “嗯﹗姑媽快要進來了。”蕾絲莉顧左右而言他。
      “我會找個好天氣再出發﹐相信那會是個很愉快的旅行。”達格急切的說。
      “我知道。”蕾絲莉向他點點頭。
      這時外面的門打開了﹐台階上傳來腳步聲﹐達格立刻打開內門﹐姑媽乍然看到達格
  在屋內﹐不由得嚇了一跳。
      “達格﹒威廉拉姆斯﹐你好。”姑媽銳利的眼神在他臉上搜巡著。
      “我送蕾絲莉回來﹐正准備離開。海莉一個人在家里呢。”達格解釋說。
      “我剛剛開車回來時﹐看到貴宅的聖誕樹﹐真是漂亮。”姑媽贊許的說。
      達格把門帶上後﹐蕾絲莉發現姑媽一直盯著自己﹐連忙轉過身子﹐借口要幫姑媽脫
  下外套。
      “我想以後還是不要把你一個人留在家里比較好。”姑媽說。
      “我去幫忙他們把玉米花串在一起。”蕾絲莉說明自己今天的行蹤。
      “達格﹒威廉拉姆斯是個好人﹐我很喜歡他。有個那麼乖巧的女兒﹐可替他的生活
  帶來很多歡樂。”姑媽思索的看著蕾絲莉。
      “是呀﹗”蕾絲莉走向料理台。”你要不要喝杯熱茶﹖”
      “謝謝你。”姑媽舒坦的坐在椅子上休息。
      蕾絲莉端來泡好的熱茶。”達格是個孤單的人﹐他太太在生下海莉一個月後就過世
  了。”
      “是嗎﹖”姑媽大吃一驚。”我一直以為他是和太太離婚的呢﹗真沒想到竟是這樣。”
  她忽然敏銳的看著青絲莉﹐”你怎麼曉得這件事情﹖”
      蕾絲莉把水壺放在瓦斯爐上。”他剛剛提起的。”她回頭看著姑媽。”他還約我下
  星期一起去倫巴里。”
      “你打算去嗎﹖”蕾絲莉看著窗外。”你為什麼這樣問我呢﹖”
      “沒什麼﹗”姑媽聳聳肩膀。”我只是覺得快樂的假期。真正開始了。”蕾絲莉和
  姑媽交換一個會心的微笑﹐她把額頭貼在玻璃窗上﹐心思飛到那黑發的高大男子﹐以及
  那滿屋里溫曖的氣氛﹐不禁自問﹕快樂的假期真的開始了嗎﹖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用大理石砌成的州議院沉浸於早晨和煦的陽光里﹐而矗立在金色拱門上﹐閃爍著耀
   眼光輝的農耕女神海蒂絲﹐正好和背後險峻的原始山脈以及白雪皚皚的森林﹐交織成一
   幅清新宜人的田園風光。
       當兩人乘坐的車子行經議院前的空曠街道時﹐蕾絲莉的視線立刻被回廊上那座舉起
   手的銅像吸引住了﹔這座銅像是為了紀念當年指揮巴蒙多人民和英國奮力作戰﹐終於使
   巴蒙多獨立的大英雄艾薩斯﹐而雕塑銅像的人也充分掌握住艾薩斯那不屈不撓的個性。
   雖然巴蒙多獨立十四年後毅然加入了由十三州組成的美國聯邦﹐可是並沒忘記當年祖先
   們為自由而奮戰的決心。
       “雖然不很壯觀﹐可是卻令人印象深刻。”達格發現蕾絲莉對州議院的景觀頗有興
   趣後﹐也就附和地說。
       “是的﹗”蕾絲莉深表同感。這個州議院的建築雖然占地不廣﹐但古典的格調卻散
   發出優雅又不失威嚴的氣息﹐而大理石築成的高牆更增添了一份高貴及神秘。
       “我從孩提時代起就深愛著這里﹐後來離開了一段時間﹔原以為將是滄海桑田﹐沒
   想到一切都和記憶中完全相同。”達格無限欣慰地說。
       “你是在這里出生的嗎﹖”蕾絲莉看了達格一眼問道。她心想﹐為何從未聽雅潘姿
   姑媽提起這件事呢﹖
       “是的﹗而且在這兒長大。”達格依然望著空曠的街道﹐然後微微抬頭看了一眼紅
   綠燈﹐又繼續環視四周。
       “我當時是為了讀大學才遠赴他鄉﹐畢業後回來兩。三次﹐但都只是象過客般來去
   匆匆。”他有趣地看了蕾絲莉一眼﹐又接著喊﹕“難道我不象是在這種鄉下長大的人嗎﹖”
       “是的。”蕾絲莉極力忍住笑﹐同時打算借這個話題探知一下達格的工作情形。”
   那你這次回來定居是否為了工作的關系嗎﹖”
       “不是﹗”達格搖頭回答﹐他不知道蕾絲莉這句問話中﹐含有想得知他私生活的企
   圖。”我回來這里是因為海莉已經到了讀小學的年紀﹐而且我希望她能在我成長的地方
   成長﹐你呢﹖”這時紅燈亮起了﹐達格停下車子看了蕾絲莉一眼﹐又繼續問﹕“你出生
   在紐約或……”
       “我是在曼哈頓土生土長的。”蕾絲莉依然無法打探出達格的工作內容﹐於是她一
   邊回答達格的問題﹐又一邊絞盡腦汁地想再度試探。
       “那你是道地的城市女孩啦﹗”達格說著﹐又開始發動車子。
       達格的語氣里含有諷刺的意味﹐蕾絲莉立刻辯駁說”我不認為自己是所謂的城市女
   孩﹐因為雙親在佛島有一棟別墅﹐我夏天常去那里避暑﹐冬天則去那兒滑雪﹔偶而會來
   巴蒙多拜訪雅潘姿姑媽﹐所以我應該算是半城市、半鄉下的女孩。直到雙親離婚之後﹐
   情況才有所改變……”
       “他們離婚後﹐你就離開了紐約嗎﹖”達格進一步地追問﹐似乎對蕾絲莉的身世深
   感興趣。
       “是的。”蕾絲莉點點頭﹐將身子緊緊地縮進大在里面。雖然車內有暖氣﹐可是想
   起了悲傷的往事﹐卻讓她不自覺打了個寒顫。”離婚﹐對他們兩人都最好了。父親和他
   的家人住在西海岸﹐而母親則住在巴爾的摩﹐這一切的一切真令我深深體會到'覆水難收
   '這句俗話﹐可以說是一出典型的家庭悲劇。”
       達格察覺了蕾絲莉內心的隱痛﹐於是立刻說﹕“我倒覺得不幸的婚姻比離婚更悲慘。”
   可是蕾絲莉卻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於是達格又問﹕“你常和他們見面嗎﹖”
       “只有必要時才見面﹗”蕾絲莉若無其事地回答後又接著說﹕“他們離婚後﹐就一
   直費盡心思地要爭奪我﹐可是我不願意看到他們互相對立的情形﹐所以就決定住在雅潘
   姿姑媽這里。”
       “你能決定來這里﹐真是太好了。”達格對蕾絲莉微笑地說完後﹐抬起頭望著右前
   方。”那里就是百貨公司﹐前面有個停車場。看來今天會有空車位﹐真是好運氣﹗”
       話題至此又回到了原來的內容﹐蕾絲莉還是沒問出達格的工作內容﹐而當達格在選
   聖誕禮物時﹐站在一旁的蕾絲莉也只好暫時忍住那即將滿溢出來的好奇心。
       約莫一小時之後﹐兩人才抱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車里。達格先把包裝精美又系著
   蝴蝶結的禮盒放到車後﹐再扶蕾絲莉坐進前面的座位﹐同時細心地幫她把拐杖放好。
       “現在去找個地方吃東西吧﹗”達格坐進駕駛座﹐一邊掏出鑰匙﹐一邊問道﹕“你
   餓了吧﹖”
       “差不多要餓壞了﹐我今天早上只吃了一片沾果醬的土司而已。”蕾絲莉故作饑餓
   狀地說。
       “我也一樣。”達格輕聲笑著看了蕾絲莉一眼﹐就把車子開到街上．繼續幽默地說﹕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你討厭聖誕節了﹐因為如此一來你就有個好借口﹐不用費心去買禮
   物送別人了﹐對不對﹖”
       “你說錯了。”蕾絲莉笑了出來。”平常我買東西都已事先有了腹案。所以不會太
   費心。而且一到聖誕節﹐雙親就會買許多禮物送我。還有我的兩、三個好朋友也會送我
   禮物。所以無論我如何討厭聖誕節﹐還是必須買禮物回送這些人。”
       “一般人對送禮物給自己的人﹐都會產生好感﹐而且也會因為收到禮物而沾沾自喜……”
   達格笑了一下﹐又故作正經地對蕾絲莉說﹕“當然這只是對相信聖誕老人去光臨的人而
   言才會如此﹐至於不相信聖誕老人會寵幸他的人就不會這樣子了。別說是小孩子﹐就算
   是我們這些成人﹐收到聖誕老人的禮物也一樣雀躍不已。”
       “雖然話是沒錯……”蕾絲莉仰靠著椅背﹐心中思索著要如何証實聖誕老人只是個
   傳說。
       達格選了一個人比較少的餐廳﹔這時還沒到午餐時間﹐那些習慣在午前喝咖啡的人
   也已各自回到工作崗位上了﹐所以服務生很快就送來了熱騰騰的食物。飽餐一頓之後﹐
   服務生收拾過餐具﹐立刻為他們倒了第二杯咖啡。
       蕾絲莉發現達格不斷看著手表﹐就問﹕“是不是太遲了﹖”
       “不是﹗海莉還要一個鐘頭才放學﹐而且就算我們慢慢地回去也只要花十分鐘就夠
   了。”達格回答。
       不久餐廳入口處傳來一陣嘈雜聲﹐將原有的寧靜破壞無遺。當領班安頓好那群前來
   吃午餐的客人時﹐蕾絲莉和達格已經被吵得無法交談了。這時突然有位白發蒼蒼的老紳
   士分開人群﹐朝著達格走過來。
       “真令我驚訝﹗你不就是達格嗎﹖”當達格禮貌地站起身子時﹐老紳士立刻握住達
   格的手。”我不知道你回來了﹐近來好嗎﹖”不等達格回答﹐他立刻又看了蕾絲莉一眼
   說﹕“哦﹗原來你還有這麼漂亮的女士作伴啊﹗”他和蕾絲莉握手後就自我介紹他說﹕
   “我叫凱爾﹐是達格家人的老朋友。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如果我不先問﹐達格一定不會
   主動介紹﹐因為他怕我會搶走你呢﹗”
       “我叫蕾絲莉。”雖然蕾絲莉對於自動說出自己的名字感到些許難為情﹐可是她也
   願意借此機會讓滔滔不絕的老紳士喘一口氣。蕾絲莉對於外表看來已七十多歲﹐但卻依
   然精神抖擻的老紳士感到既驚訝又有趣。
       “我實在很嫉妒達格﹐能有象你這麼美麗的女士相隨。”老紳士轉頭看了達格一眼﹐
   繼續對蕾絲莉說﹔”不過我得要勸你小心這個男人﹐因為我每次碰見他時總是有不同的
   女性相伴﹐他這個人就象是麥芽糖一樣﹐隨時隨地都會吸引那些蒼蠅似的女性。”
       “這件事﹐海莉已經警告過我了。”蕾絲莉笑著回答。
       “海莉﹖”老紳士疑惑地想了半天。
       “就是我的女兒呀﹗”達格走到老紳士面前﹐似乎想幫助他勾起記憶。
       “對了﹗是你的女兒﹗”老紳士似乎記起來般地用力捏了一下手指。”你那個有著
   藍色眼睛又非常可愛的女兒﹐近來還好嗎﹖自從三年前見過一次後﹐就一直沒再見過她﹐
   她實在是個可愛的小寶貝﹐我還記得她曾列出一大堆禮物的名單﹐等著聖誕老人送她呢﹗”
       “今年比較少了……”達格笑著回答。”可是仍然要求聖誕老人送她一只狗呢﹗至
   少她現在懂事多了。”
       “狗確實是人類最好的伙伴。”老紳士強調地說。”不只是聖誕老人﹐即使我們送
   禮物給孩子﹐主要也是為了讓孩子懂得我們這一份愛的心意。在英文字里﹐若把'狗'的
   字母反過來拼﹐就成了'神'﹔而且我們也知道狗是最忠於主人的﹐見到主人回來﹐就會
   高興地搖尾巴﹐它不會問主人去哪里﹐只要主人回來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因此我希望你
   能告訴聖誕老人說海莉確實需要一只狗。”老紳士認真地說完﹐又接著說﹕“真希望能
   和你多聊聊﹐可惜我不能讓客人久等……”他回頭又對蕾絲莉說﹕“你該好好把握住這
   個男人。”
       老紳士就如剛才來時般地健步離去。蕾絲莉覺得內心有一股說不出的悶氣﹐因為老
   紳士不但強迫性地要別人接受他的意見﹐而且還不容許對方有思考的余地。
       “他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達格諷刺地說。
       “確實。”蕾絲莉贊同地回答。
       “剛才你說海莉警告過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達格顯然壓抑不住強烈的好奇
   心﹐皺著眉頭問了出來。
       “啊﹗沒什麼。”蕾絲莉本想敷衍過去﹐可是達格炯炯的眼神逼視著她﹐於是又接
   著說﹔”海莉說有很多年輕美麗的影星都很愛慕你﹐所以她要我……”
       “那個孩子非好好修理一頓不可。”達格憤慨地說﹕“不論是海莉或凱爾﹐似乎都
   認為我喜歡混在女人堆中。”
       “不是嗎﹖”蕾絲莉一邊看著達格﹐一邊諷刺地反問。
       “為何男人常會被稱為玩弄女人的花花公子呢﹖”達格大聲地說著。”事實上﹐玩
   弄女人的真正意思是明明毫無感情﹐卻裝作情深意濃。而所謂的花花公子就是整天和女
   人混在一起的人﹐這種人並不了解女人﹐也不會真正去愛一個女人。”
       “你認為這個很重要嗎﹖”蕾絲莉溫柔地問﹐她暗暗期待達格能正視這個問題。
       “當然﹗如果把女人看成玩物﹐就不可能付出感情﹔反之﹐若把女人看成有血有肉
   的人﹐就可能會付出感情。”達格伸手拿起咖啡杯﹐象極力要打破沉悶氣氛似地說﹕
   “如果天氣一直如此晴朗的話﹐星期五晚上一定看得見皎潔的月亮﹐你願意幫我照顧海
   莉﹖就是和我們一起搭雪橇去兜風嗎﹖”
       蕾絲莉也配合著達格開朗的語氣﹐一邊挑起褐色的眉毛﹐一邊想象地說﹕“一邊坐
   著雪橇﹐一邊聽聖誕節的鈴鐺聲嗎﹖”
       “是的﹗”達格笑了出來。
       “我是為了逃避聖誕節的嘈雜才來到這里﹐沒想到卻反而卷進其中了。”蕾絲莉開
   玩笑地說。
       “別傻了。”達格輕斥了她一聲。”很多無神論者﹐最後往往變成虔誠的信徒﹐更
   何況你並不象無神論者那樣頑固……”
       “是嗎﹖”蕾絲莉不再反駁﹐因為她知道自己正慢慢被眼前這男人打動了。
       “如果天氣好的話﹐願意和我坐雪橇去玩嗎﹖”
       “當然願意﹐為什麼要這樣問我呢﹖”蕾絲莉說。
       達格一口氣將咖啡喝完後看著蕾絲莉說﹕“我們走吧﹗”
       在歸途上﹐他們兩人默默不語﹐只是沉浸於悠閒的鄉村氣息中。蕾絲莉隔著車窗眺
   望田園的風景﹐不遠處有許多山谷、農場﹐顯得生氣盎然。而人煙稀少的山坡上雖然覆
   滿了皎潔的白雪﹐卻隱然可感覺出那一份期待春天來臨的生命活力。
       當車子經過一座農莊時﹐蕾絲莉看見一個男子在屋後伐木﹐令她不禁又聯想到達格
   的工作。看來惟有直截了當的問他﹐才能解開心底的疑惑。
       “你現在是從事什麼工作呢﹖”蕾絲莉突然問道。
       達格雖然還是注意著前面的街道﹐卻微微笑著說﹕“目前我還沒有工作﹐但我已具
   有律師的資格﹐所以准備明年在這里開個律師事務所。我父親生前擔任地方法官﹐我想
   我將來也會朝這方面發展。”
       “那……以前你是作什麼工作呢﹖”
       “我原是個職業滑雪選手。滑雪選手不象高爾夫球選手或網球選手那麼出風頭﹐除
   非參加過奧運﹐否則一般人都不會知道我們的名字﹐所以你一定沒聽過我的名字﹐更不
   會知道我曾代表國家參加過多次比賽。”達格依然面帶微笑地說﹐眼神卻定定望著蕾絲
   莉﹐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坦白說﹐我真的從沒聽過你的名字。”蕾絲莉回答。
       “我主要是參加歐洲舉行的滑雪比賽﹐也就因為如此才會認識辛蒂﹐她是我一個支
   持者的獨生女……”達格面無表情地說。”可是結婚之後﹐我才發現辛蒂根本不重視我
   的工作﹐所以兩年後我們就決定分手了。當時我根本不知道她已經懷孕﹐直到我參加葛
   羅堡大賽前﹐才由一個好友口中得知。聽到了這個消息﹐我立刻趕往科羅拉多見她﹐希
   望能挽回破碎的婚姻﹐那時是十一月﹐後來海莉就在聖誕節翌日出生﹐其他的事你大概
   都知道了。”“就是因此你才放棄滑雪的嗎﹖”蕾絲莉看了一眼達格﹐原來達格之所以
   會擁有古銅色的膚色﹐完全是由於長年暴晒於陽光以及雪光中的緣故﹐而他那身結實的
   肌肉更是苦心鍛煉的結果。
       “我並沒有立刻放棄滑雪﹐而是只參加洛基一帶的比賽﹐以便就近照顧海莉。可是
   身為一個滑雪選手﹐最重要的是全心的投入﹐尤其是在比賽的時候﹐必須貫注全神才能
   防止意外的危險﹐可是由於海莉的出世﹐令我無法心無旁騖……。結婚後我從來不曾想
   過會有小孩﹐尤其辛蒂是個主見很強的女人﹐所以意外的有了一個孩子令我感到十分欣
   慰﹐而我也知道海莉需要我﹐尤其在辛蒂死後﹐我更該加倍地愛她﹐所以我送給海莉三
   歲生日的禮物﹐就是從此不再參加比賽。此後我們父女倆就一直住在科羅拉多山的別墅
   里。”
       “是你賣了別墅後﹐才回巴蒙多﹖”蕾絲莉接著問。
       “是的﹗大致就是這樣子了。”'達格說完﹐似乎無限惆悵地低聲說﹕“雖然我很喜
   歡那個工作﹐可是無法和海莉在一起……”達格無奈地聳聳肩。”滑雪需要有摒棄一切
   的勇氣﹐可是為了海莉﹐我不能有這種勇氣﹐所以我不再參加比賽。也許有那麼一天﹐
   我會再享受滑雪之樂吧﹗”
       “你不是也喜歡律師這行業嗎﹖”
       “嗯﹗其實法律也是個有趣的行業。”達格接著又說﹕“我一生中所經歷的滑雪生
   涯實在令我難以忘懷﹐我不會後悔選擇滑雪為職業﹐因為那不但是我年輕時的興趣所在﹐
   而且更帶給我豐裕的收入。即使今後我發生了意外﹐海莉還是可以衣食無慮地過一輩子。”
   達格對蕾絲莉笑了一下﹐又補充似地說﹕“這就是我的經歷﹐以及所有的財產狀況了。”
       “對不起﹗我問得太多了吧﹖”雖然是達格自己要說出來的﹐但蕾絲莉依然覺得有
   點不安。
       “不會的﹗”達格緊緊握住蕾絲莉的手﹐輕聲地說﹕“既然我邀請你一起乘雪橇去
   玩﹐所以就必須先詳細地自我介紹一番。”
       “是的﹗我絕對不會和認識不清的人外出。”蕾絲莉輕輕地說。
       “那你是准備拒絕我嗎﹖”達格開玩笑地說完後﹐就低頭看看表說﹕“早上一切順
   利﹐接下來我要先送你回去﹐然後回家藏好禮物﹐再去學校接海莉。這樣好嗎﹖”
       “當然好﹗”蕾絲莉的手被達格緊緊握住﹐竟象少女般臉紅心跳起來。
       一路上蕾絲莉默默回想起剛才達格說的話﹐她想象著達格當年身為滑雪選手的英姿﹐
   也想起了自己的過去﹐甚至海莉曾對她說過的話……
       “當你還是個職業滑雪選手時﹐一定有不少美女環繞在側吧﹗大概就是因為如此﹐
   海莉才會認為你總是和年輕的女孩混在一起……”蕾絲莉說完後﹐又有點後悔地自圓其
   說道﹕“怎麼搞的﹐今天我老是問你一些不該問的事﹗其實你可以不回答我這些冒犯的
   問題。”
       “沒關系的﹗”達格回頭注視著蕾絲莉﹐然後笑著說﹔”女朋友倒是有﹐不過可不
   象海莉說的那麼多。而且那些女孩子只不過是瘋狂地崇拜一個滑雪選手而已。在那種毫
   無意識的崇拜狂熱中﹐即使我身高不到一百五十公分﹐又全無頭腦﹐她們癡迷的程度也
   絲毫不會有所減損。”
       事實上﹐達格不但身高一百八十三公分﹐而且還長得英俊瀟洒﹐所以蕾絲莉對達格
   的辯解十分不以為然﹐她覺得是達格本身具有的魅力﹐才會使異性深受吸引。而且在欣
   賞達格的女人中﹐一定有那種不管達格是獨身或已婚﹐都會費盡心思要接近他的女人﹐
   更可能就是由於眾多女人的追求﹐才使得達格的婚姻觸礁。
       到達姑媽家時﹐達格把車停在路旁﹐溫柔地說﹕“我扶你下車。”說完他立刻拿起
   拐杖。”謝謝你今天陪我出去。”達格說完輕輕地挽住蕾絲莉的背﹐將她用力擁在懷中﹐
   然後飛快地親吻了她的臉頰。
       直到打開了車門﹐蕾絲莉還是心跳不止﹐在她還留有達格那深情一吻的唇上﹐隱約
   顫抖著甜蜜的快感。達格仍坐在車子里面﹐等蕾絲莉走到門前對他揮手時﹐他才倒車離
   開去接放學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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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牧馬不安地晃動頸部所掛的鈴鐺﹐然後揚起頭不耐煩的對天嘶鳴﹐但在達格熟練的
  控制下﹐終於慢慢的平靜下來。達格將蕾絲莉抱上黑色雪橇的紅色皮革座位上﹐旁邊放
  著一塊柔軟而溫暖的毛毯。
      “你在哪里找到馬和雪橇﹖”蕾絲莉好奇而興奮的睜大眼睛問。”真是不可思議。”
      “是村里的農夫借我的﹐每到滑雪季節﹐他們總會出租馬和雪橇。”達格一面回答﹐
  一面坐到海莉與蕾絲莉中間﹐攤開毛毯蓋在三人身上。
      “爸爸﹐我們是不是要去踢雪﹖”海莉不安分的扭動身子。
      “如果路上積雪厚的話﹐當然可以呀﹗”達格隨口搪塞著﹐他預備帶她們到草原上
  馳騁一番。達格揚起皮鞭﹐朝馬的臀部輕輕一揮﹐同時呦喝一聲﹐雪橇便搖搖晃晃的向
  前進﹐過了一會兒﹐便順暢的滑行在覆雪的路上。
      今晚正逢月圓﹐皎潔的月光映在白茫茫的大地上．發出銀亮的光澤﹐與周遭灰暗的
  樹叢形成強烈的對比。達格的馬蹄聲伴著悅耳的鈴鐺聲﹐一切恍如夢境。蕾絲莉傍著達
  格而坐﹐寒風使她的臉頰凍成玫瑰色﹐她不知不覺地更挨近達格﹐甚至將手深深埋在毛
  毯下。
      “爸爸﹐唱首歌吧﹗”海莉說。
      “現在不能唱。”達格回答。”因為克雷伊伯伯說﹐這匹馬一聽到乘客唱歌﹐就會
  自動停下來。”
      “好聰明的馬﹗”蕾絲莉輕聲的說。
      海莉上身微傾﹐直盯著父親的眼睛﹐臉上寫滿了懷疑。”克雷伊伯伯真的這麼說﹖”
      “騙你的啦﹗”達格只好坦白說。”但無論如何還是讓馬不受干擾比較好。”
      “好吧﹗”海莉重重的坐回去﹐身子陷在毛毯中。
      雪橇在寂靜的路上迅速滑行著﹐飛逝而過的景致勾起蕾絲莉濃濃的鄉愁。以前她也
  看過此地的風景﹐但從未有如此深刻的感觸﹐是因為月光照在雪原上的光輝﹖抑或是農
  家溫暖的燈光與煙囪所冒出的輕煙所致﹖
      達格的手在毛毯內探索著蕾絲莉的手﹐而後緊緊握住﹐並輕輕的問道﹕“你高興嗎﹖
  不反對聖誕歌聲吧﹖”黑暗中﹐達格的眼睛閃爍著慧黠的光芒。
      “嗯﹐不反對。”蕾絲莉微笑著表示同意﹐同時茫然的凝視著達格高挺的鼻梁與緊
  抿的嘴唇。
      “爸爸﹐你看﹗前面那座橋有屋頂。”海莉由毛毯中伸出手﹐指著河岸邊一座象住
  宅般的橋梁。
      “真的﹗”
      “我們要不要渡過那座橋﹖”海莉渴切的問。
      “大概吧。”達格靜靜的說。”這條路是通往橋那邊的﹐否則就要由右邊繞回去。”
      “我要過橋﹗”海莉固執的說。
      雪橇漸漸接近橋頭﹐或許是因為積雪的緣故吧﹐橋洞內很暗﹐只有另一邊出口微微
  透出光亮。
      “為什麼這座橋要蓋屋頂呢﹖”海莉一面好奇的審視橋的構造﹐一面問。
      “這座橋是以前建造的﹐可能是為了讓人和馬在天氣惡劣時有地方躲避﹐才蓋起屋
  頂的。”達格略作說明後﹐便揚起韁繩慢慢將雪橇駛入橋洞中。
      年久失修的木板橋面已有不少裂隙﹐風雪及少許的冰不斷地吹入。達達的馬蹄聲引
  起極大的回響﹐驚醒棲息在橋頂上的貓頭鷹。貓頭鷹發出'咕咕”的叫聲﹐仿佛要沖下來
  一般﹐但很快的又飛走了。蕾絲莉還是第一次看到貓頭鷹﹐嚇得縮成一團﹐忙把頭埋在
  達格懷中。達格用力握住蕾絲莉的手傳達無言的安慰。
      “聽說這里的年輕人最喜歡偕同女朋友駕馬車到這橋洞來﹐因為這是愛的小徑﹐”
  達格故意說些無關緊要的話﹐以分散海莉的注意力﹐隨即低下頭尋找蕾絲莉的嘴唇。
      剛開始達格的唇有些冰冷﹐但很快就溫暖了起來．且有力的擺獲了蕾絲莉的櫻唇﹔
  對這突如其來的熱吻﹐蕾絲莉也馬上有了反應。
      在雪橇駛出橋洞之前﹐但聞一聲輕微的親吻聲﹐兩人也立即恢復了原來的坐姿。
      借著毛毯的掩飾﹐達格將蕾絲莉的手拉到自己身邊﹐同時投以深深的凝視。
      “我們要不要折回去了”海莉問。
      “也好﹗”達格回答。”但你為什麼這麼問﹖”
      “我只是認為爸爸會喜歡我們折回去。”海莉的眼中閃爍著慧黠的光芒。
      “你怎會這樣想﹖”達格奇怪的問。
      “爸爸﹐你老是把我當成小孩。”海莉的神情滿含憤慨。”剛才我聽到爸爸和蕾絲
  莉阿姨接吻的聲音﹐你還以為我不懂什麼叫'愛的小徑'嗎﹖”
      “好了﹐我們來唱歌吧。”達格微笑地斜睨了蕾絲莉一眼。”現在的小孩子真是人
  小鬼大。大家一起唱吧﹗”
      “蕾絲莉阿姨﹐你也一道唱吧﹗”海莉央求著。
      聖誕佳節即將來臨﹐他們當然也是選些應景的歌曲。今夜的氣氛使蕾絲莉也有引吭
  高歌的興致﹐她完全沉浸在愛的甜蜜中﹐全然忘卻以往對聖誕節所抱持的偏見。
      他們盡情的歌唱﹐不知不覺中已快到家了。農夫克雷伊早就駕著一部小貨車在門前
  的公路上等待。當雪橇駛上公路時﹐雅潘姿姑媽也出來了。
      “我已經准備好蘋果酒和姜汁面包﹐快進來吧。”雅潘姿大聲說。
      達格和克雷伊忙著把馬匹和雪橇送上小貨車﹐海莉和蕾絲莉便先穿過庭院走進屋里。
  由於長時間逗留在戶外﹐突然走進室內﹐便覺得家的溫暖益加強烈﹔更何況整個房間還
  彌漫著姜汁面包的芳香。
      “雅潘姿婆婆﹐今天真好玩。”海莉一面脫下防寒的外套與靴子﹐一面喋喋不休的
  說。”我們剛才一直在唱歌﹐而且還經過有屋頂的橋洞。”
      “唱太久﹐聲音會沙啞的。”蕾絲莉伯海莉會脫口說出她與達格的事﹐所以慌忙打
  岔道。”我現在就覺得喉嚨又干又渴﹐而且聲音沙啞。”
      “聲音沙啞喝這個最好。”雅潘姿把料理台上的蘋果酒一一倒入大家的酒杯中。”
  我已在火爐里升好火﹐你們到那邊喝酒取暖吧﹗”
      蕾絲莉被這麼一說﹐也感到全身起了一陣寒意﹐她端起酒杯想到火爐邊取暖﹐可是
  一手拄著拐杖的話﹐蘋果酒一定會傾倒。她只好求助於海莉﹕“海莉﹐請幫我拿酒杯過
  去﹐好嗎﹖”
      “當然好。”海莉接過酒杯﹐走向爐火熊熊而充滿溫馨的起居室。
      火爐旁散置著幾張桌椅﹐蕾絲莉選了一張有踏板的椅子﹐並將雙腳舒服地伸到腳踏
  上。火﹐真是溫暖的象征。海莉把酒杯遞給蕾絲莉後﹐就蹲在火爐前取暖。這杯蘋果酒
  除了含有砂糖的甜味外﹐還加了肉桂與丁香﹐蕾絲莉已很久沒有嘗到這種風味的蘋果酒。
      當達格從廚房端著一杯溫熱的蘋果酒走進起居室時﹐蕾絲莉立刻覺得體內類似酒精
  發酵的感覺又湧上心頭。達格把酒杯放在壁爐架上﹐兩手在火旁不斷轉動著。
      “冷嗎﹖”蕾絲莉嘲笑般的問。
      “是啊﹐”達格轉過頭﹐意味深長的說﹕“你何不過來替我增加溫暖﹖”
      “你只要再加一根木頭就夠了。”蕾絲莉故作不解的回答。
      “不行﹐還是你過來吧﹗”
      “可是﹐我坐這里很舒服﹐實在不想動呢﹗”此時起居室門口傳來腳步聲。蕾絲莉
  回頭一看﹐原來是雅潘姿姑媽。她手上端著一個圓盤。上面盛滿四角形的姜汁面包﹐面
  包上還有雪泡狀的奶油。幾人見狀也顧不得道謝﹐個個狼吞虎嚥地吃起面包﹐而且吃得
  清潔溜溜。
      達格把最後一口姜汁面包和著蘋果酒嚥下去後﹐才滿足的抹抹嘴角說﹕“真好吃﹐
  你的手藝真棒﹗”
      “謝謝你的誇獎﹐我想你們乘雪橇去玩一定很有趣。”雅潘姿高興的說著﹐同時開
  始動手收拾碟子。
      “讓我來吧﹐蕾絲莉會告訴我該怎麼做。”達格自告奮勇的說。
      雅潘姿善解人意的接受達格的好意﹐達格便把碟子疊在盤子上﹐蕾絲莉則站在門邊
  等著為他帶路。到了廚房之後﹐收拾餐具的工作就容易多了。只要將用過的碟子浸在水
  槽里﹐再把吃剩的奶油放入塑膠盒中﹐蓋上蓋子送入冰箱里即可。
      “待會兒再收拾吧﹗”蕾絲莉拄著拐杖﹐轉過身阻止了達格的行動。
      “你的表現比我預料中還快。”達格抓住蕾絲莉的身體﹐並順勢拉向自己﹐然後輕
  撫她的臉頰、頸子及發根。”你不怕被她們發現嗎﹖”
      “她們似乎正玩得開心呢﹗”蕾絲莉覺得心跳加快﹐身體也越來越熱﹐只有達格的
  臉龐在眼前逐漸擴大。
      達格饑渴的嘴唇立刻銜住蕾絲莉溫暖的紅唇﹐並且猛力的吸吮著﹐蕾絲莉的頭不禁
  往後仰﹐他的舌頭象水蛇般鑽入蕾絲莉的齒間﹐並透出一股酒與面包的余香。熱吻已使
  兩人的呼吸變得粗重而急促﹐整個身體仿佛也隨之燃燒。
      達格不斷愛撫著蕾絲莉的臉頰與後頸﹐令蕾絲莉感到興奮難耐﹐她用力抱住達格魁
  梧的身體﹐雙手也無意識的緊抓住拐杖。
      “達格﹐你想雅潘姿姑媽會不會對我們在這里逗留太久產生懷疑﹖”蕾絲莉輕輕地
  在達格的耳畔說。
      “我想她一定知道我們的事了。”達格以低沉的聲音說﹐然後再度尋覓蕾絲莉的櫻
  唇。”蕾絲莉﹐吻我。”
      蕾絲莉熱切的迎上去﹐喉嚨中不斷發出低低的呻吟聲。達格的熱情與巧妙的吻﹐激
  起蕾絲莉心中的熱火﹐使她很快的沉溺在欲望的波瀾中而忘卻一切。
      此時﹐拐杖突然”呲喀”一聲掉在地上﹐兩人嚇了一跳﹐慌忙分開。蕾絲莉喃喃自
  語說﹕“還是不行﹐我的腳已無法痊愈。”
      當達格彎下腰拾起拐杖﹐正准備遞給蕾絲莉時﹐海莉已已飛快跑進廚房。
      “怎麼回事﹖”海莉睜大眼睛問。”剛才那是什麼響聲﹖”
      “蕾絲莉的拐杖掉了。”達格有點難為情的說。
      緊接著﹐雅潘姿姑媽也出現在廚房門口。”是不是蕾絲莉摔倒了﹖”
      “沒有。”蕾絲莉羞澀的回答。”只是拐杖掉了。”
      “害我嚇了一跳。”海莉一只手按著喉際﹐故作驚嚇狀。”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可
  怕的事情。”
      “沒什麼。海莉﹐我們該告辭了﹐現在已過了睡覺時間了。”
      “再玩一會兒嘛﹗明天學校放假﹐而且又是周末﹐好不好嘛﹖”海莉似乎很喜歡這
  里的氣氛﹐所以不斷向父親要求。
      “雖然明天是周末﹐可是現在也該上床了。”達格斷然拒絕﹐同時走出廚房﹐把掛
  在牆上的外套拿下來。
      “雅潘姿夫人﹐謝謝你的蘋果酒和姜汁面包﹐真是太好吃了﹗”
      “爸爸﹐你怎麼這樣稱呼她﹗你應該稱她為雅潘姿姑媽才對。”海莉在一旁糾正父
  親。
      “快跟雅潘姿夫人說晚安﹐並謝謝她的招待。”達格一面幫海莉穿上外套﹐一面說。
      “雅潘姿婆婆﹐晚安﹐今天打擾你了。”眼看沒有商量的余地﹐海莉便不再向父親
  撒嬌。”蕾絲莉阿姨﹐晚安。”
      “晚安。”蕾絲莉凝視著達格說﹕“很感謝你今天帶我坐雪橇去玩。”
      “還有聖誕鈴聲、海莉﹐以及種種事情吧﹗”達格努努嘴﹐微微一笑﹐視線迅速瞥
  向蕾絲莉的嘴唇﹐然後拉開門﹐將海莉往外推。”雅潘姿夫人﹐晚安。”
      送走這對父女後﹐雅潘姿走向水槽。
      “姑媽﹐讓我來洗吧﹗”蕾絲莉說。
      “反正也不多﹐等明天吃過早餐再一道洗吧﹗我可不想讓你碰這些臟東西。對了﹐
  剛才拐杖為什麼會掉在地上呢﹖”姑媽似乎不相信事情如此單純﹐所以又進一步追問。
      “真的沒什麼﹗”
      “還有兩杯蘋果酒呢﹗”姑媽看了看鍋子說。”我們把它喝掉吧﹗”
      “好啊﹗”蕾絲莉走過去拿杯子。
      “蕾絲莉﹐”姑媽以她一貫平穩的口氣說﹕“我想在聖誕夜請達格和海莉來晚餐﹐
  你想做什麼菜比較好﹖”
      “這臨時也說不上來。”蕾絲莉若有所思的說。”哦﹐對了．我也該買些聖誕禮物
  送海莉。”
      “這倒是應該的。”姑媽點頭問意。
      “那我明天就去買。”蕾絲莉低頭低語著。

                    ※               ※                 ※

      次日上午﹐天氣和前夜一樣晴朗﹐陽光溫煦和暖﹐只是氣溫並未大幅回升。蕾絲莉
  穿著厚夾克﹐戴著手套與滑雪帽﹐邊哼著歌﹐邊拄著拐杖走在公路上。
      “蕾絲莉阿姨﹐你要去哪里﹖”海莉站在家門口大聲呼叫著﹐身上沒穿防寒夾克﹐
  甚至連雪地靴脫掉了。
      “我想到街上走走﹐順便做做運動。”蕾絲莉在路旁等待氣喘吁吁跑過來的海莉。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海莉探手進入口袋里摸索著。
      “什麼事﹖”根據平日的經驗﹐蕾絲莉知道必須先確定她的要求再答應﹐才可避免
  落入圈套。
      “請你幫我寄這封信好嗎﹖”海莉翻找了老半天﹐終於找出一封信。
      “當然好。”蕾絲莉接過信封﹐順手放在外套口袋中。
      “因為爸爸不在家﹐而這封信又必須馬上寄出去﹐只好麻煩你了。”說完﹐海莉轉
  身快步跑回家去。
      村里的小郵局就在道路的另一頭。蕾絲莉來到郵筒旁﹐由口袋中取出信封﹔為了確
  定一下有否貼郵票﹐她瞄了一眼信封﹐卻發現上面只寫著﹕“北極山達﹒勃魯斯先生收”
      “只寫這樣﹐也不知道對方能否收到。”蕾絲莉喃喃自語的把信投入郵筒中。由於
  村子小﹐商店不多﹐想買適合七歲小女孩的禮物倒也不容易。最後蕾絲莉選購了二本海
  莉這種年齡愛看的書以及一些小巧的手工藝品。
      蕾絲莉把包裝好的禮物夾在腋下﹐拄著拐杖慢慢走回姑媽家。快抵達家門時﹐突然
  聽到海莉呵呵的笑聲。原來在達格家的庭院里﹐堆著一個只做了一半的雪人﹐達格與海
  莉正繞著雪人在打雪仗。
      蕾絲莉羨慕的看著他倆﹐她發現這對父女是如此天真、快樂﹐而這種親情正是自己
  從未享受過的。一陣落寞霎時湧上心頭﹐蕾絲莉艱澀地舉起腳走向姑媽家。
      突然一塊雪球飛過來打在蕾絲莉肩膀上﹐冰冷的雪花濺在臉頰上﹐令蕾絲莉一個踉
  蹌摔倒在地上。在她摔倒的那一剎那﹐同時響起達格的驚呼聲。
      蕾絲莉下意識護住受傷的左腳﹐彎曲身子撲倒在堆積成小山般的雪堆里。由於倒下
  的力量太猛﹐使內部已凝固的雪堆發出迸裂聲﹐而蕾絲莉也因這突來的撞擊頓時全身無
  法動彈。但她立刻用力撐起上身﹐以確定自己是否又受傷了。
      達格也飛奔而來﹐卻因速度太快﹐又把一些雪花踢到蕾絲莉的臉上。達格彎下腰查
  看蕾絲莉的傷勢。”蕾絲莉﹐你沒事吧﹖剛才丟雪球時我根本沒注意到你在這里。”
      “我沒事﹗”蕾絲莉一面小聲回答﹐一面掙扎著要爬起來。
      “讓我扶你起來吧﹖”達格說著﹐立刻將手放在蕾絲莉的腰側助她一臂之力。
      在摔倒的沖擊感消失後﹐蕾絲莉的心中霎時燃起復仇的火花﹐她把戴著手套的手插
  入雪中﹐趁達格撐起她的身體時﹐突然抓起一團雪花丟到達格臉上。
      達格本能地將臉往後仰﹐可是冰冷的雪花仍散的眉際、嘴邊都是。起初他一臉愕然﹐
  待想到蕾絲莉的用意時又不禁失笑。
      這時﹐海莉也笑呵呵的跑過來﹐看到父親的臉﹐她說﹕“哇﹗打仗了﹖爸爸。”
      “正中目標。”達格念念有詞的說﹐但口氣充滿幽默。
      “這是我的回禮。”蕾絲莉說﹐而後奮力爬起﹐拂掉臉上的雪花。
      達格也突然抓起一團雪球﹐朝蕾絲莉丟過去﹐蕾絲莉連忙舉起雙手遮擋。但當她彎
  下身抓起一團雪球想反擊時﹐達格卻用力握緊她的雙手。蕾絲莉的笑聲中摻雜著一聲慘
  叫﹐因為達格的腕力太大了﹐使她的身體整個往後仰。
      “哎呀﹗我的腳﹗”蕾絲莉大叫一聲以轉移達格的注意力﹐然後奮力逃開。
      於是兩人繞著雪堆玩起捉迷藏。達格小心的避免觸及蕾絲莉的左腳﹐然後趁蕾絲莉
  低下頭時﹐把一團雪花塞進她的脖子里。蕾絲莉為這突如其來的寒冷而尖叫出聲﹐同時
  不甘示弱地把雪團扔向達格。
      可是她的手被達格抓住了﹐而且整個人被按在雪地上﹐達格則順勢壓在她上面。蕾
  絲莉大口的喘息著﹐笑得淚水都流出來了。當她抬頭看時﹐達格的臉就迫在眼前﹐嘴角
  尚且露出一抹勝利的微笑。
      “投不投降﹖”在早上寒冷的空氣中﹐呼出的氣息都變成白霧。
      “投降﹗”蕾絲莉一面口吐白霧﹐一面笑著說。
      達格減輕了腕力﹐但並未松開手。剎那間﹐剛才追逐嬉戲的氣氛消失了﹐兩人都收
  斂起笑容﹐且幾乎可聽到彼此的心跳聲。在對方熱情的凝視下﹐蕾絲莉覺得自己仿佛要
  融化了。
      兩人似乎忘了此刻正倒在雪地上。達格的視線游移在蕾絲莉的臉頰及微啟的朱唇上﹐
  而後緩緩低下頭。
      “爸爸﹐你為什麼不讓蕾絲莉阿姨站起來﹖”海莉突然困惑的問﹐恰如一盆冷水當
  頭澆滅了兩人湧動中的火苗。
      達格滾向旁邊﹐深吸了口氣﹐然後一手抓住蕾絲莉的手﹐一手將她攬腰扶起。當達
  格的視線與蕾絲莉亮麗的眼睛相遇時﹐心中掠過一陣奇異的感受。
      “海莉﹐”達格將視線移向女兒”丘比特絕不會選你當接棒人。”
      “什麼叫接棒人﹖”海莉認真的問父親。
      “你去幫蕾絲莉拿拐杖來吧﹗”達格不予置答。
      手中沒有了拐杖﹐蕾絲莉只能倚著達格。
      接過海莉拿來的拐杖﹐蕾絲莉重新站穩身子後﹐達格便將蕾絲莉外套上的雪花拂掉。
      “還有沒有﹖”達格以溫柔的眼神凝視著極力抑制笑意的蕾絲莉。
      “嗯﹗”蕾絲莉輕點個頭﹐仿佛即將爆笑出聲。
      蕾絲莉外套的前襟還站著許多雪花﹐達格伸手將那些雪花一一拂落﹐同時將她的頭
  發輕輕梳理妥當。達格的手非常冷﹐但蕾絲莉的心中卻為這輕輕的愛撫而感到無比溫暖。
      “為了別再摔倒﹐還是我送你回去吧﹗”達格說。
      蕾絲莉向前走了一步﹐突然想起一件事。”我的東西呢﹖”她環顧四周﹐終於發現
  遺落在雪堆旁邊。
      “我去拿。”達格也同時注意到了那包禮物。
      當達格看到外層的聖誕用包裝紙時﹐頓時揚起眉﹐以一種佯裝不知情的口氣問﹕
  “這是什麼﹖難道你是去買聖誕禮物﹖”
      “凡事總該有個例外。”蕾絲莉回答﹐然後由達格手中接過禮物﹐審視包裝紙是否
  有破損。
      “我幫你拿吧﹗”達格拿過禮物後﹐站在她前面﹐仿佛催促她上路。”如果要摔跤﹐
  就抓住我。”
      “你剛才存心推倒我﹐怎麼現在又說這種活﹖”蕾絲莉故作生氣的說。
      “剛才是因為你先對我扔雪球。”兩人踏上公路﹐往雅潘姿家走去。
      “爸爸﹐我們是不是要繼續堆雪人﹖”海莉在他們身後問。
      “等我回來再做吧﹗”達格回頭﹐對站在公路旁的女兒微笑著說。
      “聖誕夜你打算怎麼過﹖”
      既然達格如此問﹐蕾絲莉干脆提前說明預定的計划。”雅潘姿姑媽打算邀你和海莉
  一起過來﹐她還預備做燉牡蠣。”
      “太好了﹗”
      蕾絲莉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對了﹐海莉交給我一封要寄給聖誕老公公山達的信。”
      “什麼信﹖”達格仿佛很吃驚。
      “今天早上我出門時﹐海莉飛奔過來﹐托我幫她寄一封信。”蕾絲莉詳細的說明﹐
  同時不解地問﹕“你為什麼這麼吃驚呢﹖”
      “因為上個星期我們已合寄了一封平信給聖誕老公公了。”達格困惑的看了看後方﹐
  但隨之聳聳肩恢復原有的平靜。”我想她大概是要求聖誕老公公再送她一只狗吧﹗”
      “聖誕老公公會送狗給海莉嗎﹖”蕾絲莉不禁笑了起來。
      “說不定聖誕老公公正在考慮呢﹗”達格半認真的回答。
      到達雅潘姿家門前﹐達格先上了階梯打開門﹐然後捧著聖誕禮物跟在蕾絲莉身後走
  進廚房。雅潘姿正站在牆角邊聽電話﹐聽到兩人進來的腳步聲便回過頭來。
      “我的侄女回來了﹐”姑媽對著話筒說。”待會兒再打電話給你﹐再見。”
      “什麼人呀﹖”姑媽一掛上電話﹐蕾絲莉隨口問道。
      “威廉拉姆斯先生﹐午安。”姑媽向達格打個招呼。”剛才我在跟我的好朋友茱德
  說話﹔今年秋天她丈夫剛去世﹐所以她邀我星期五晚上到她家用餐。”
      “那麼﹐星期五晚上你到我家來陪我和海莉一起作晚餐﹐如何﹖”達格趁機提議。
      “可以嗎﹖”蕾絲莉想先征求姑媽的同意。
      “當然可以。象你這種年紀﹐是應該和一位瀟洒的男士共同享受美麗的夜晚﹔要是
  到了我這把年紀﹐就只能兩個寡婦干瞪眼了。”
      “雅潘姿夫人﹐謝謝你。”達格微笑著道謝﹐同時為自己的不善言辭感到歉然。
      “那麼就這樣決定了﹐我再打個電話通知茱德。”
      雅潘姿打電話時﹐達格把包裹放在櫃子上﹐然後握住門把﹐對蕾絲莉說﹕“星期五
  晚上六點見﹐好嗎﹖”
      “好的。”蕾絲莉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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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雪的表面已凍結﹐在蕾絲莉拐杖的敲擊下發出沉重的回響﹐松動的地方則留下一個
    清楚的凹痕﹐可是新落的雪又很快的填滿了。蕾絲莉抄近路走進達格家的庭院。遠處的
    景物映在玻璃窗上﹐仿佛海市蜃樓般虛幻而不真實。
        此時﹐玄關的大燈突然亮了﹐光線投射在踏雪而來的蕾絲莉腳上。剛出門時雪花還
    稀稀落落的飄﹐但此刻卻變得綿綿密密。蕾絲莉拖著沉重的腳走上樓梯﹐來到玄關前按
    下電鈴。
        幾乎是按下電鈴的同時﹐海莉已打開門跑出來迎接蕾絲莉。蕾絲莉撐著拐杖走入起
    居室﹐重重的喘了口氣﹐大概是因為剛才走在冰天雪地中﹐這時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我還以為你會早點來呢﹐”海莉說。”晚餐都差不多准備好了﹔而且我真想立刻
    拆開聖誕樹下的禮物。”
        “在你帶蕾絲莉去看之前﹐總該讓她有時間脫下外套吧﹗”達格已迎了出來﹐同時
    微笑著幫蕾絲莉脫下外套。
        “外面的雪下得好大。”蕾絲莉一面說﹐一面拂掉羊毛衫上的雪花﹐有的雪已融化
    擴散在裙上。”姑媽這一路有得辛苦了。”
        “雅潘姿夫人住在巴蒙多已經很久了﹐她應該知道在這種天氣下要如何開車﹐所以
    你不必替她擔心。”達格安慰地說﹐然後將她的外套掛在玄關旁的衣架上。
        蕾絲莉把洋裝上的融雪拂淨﹐左腳石膏繃帶在長可及膝的裙裾之下隱約可見。今天
    她的右腳穿了一只褐色的長筒皮靴﹐以及一只同色的襪子﹔上身是一件式樣簡單的白色
    毛衣﹐胸前還掛著一串墨西哥阿斯底加族象征金太陽的金項鏈。
        海莉抬起頭笑著看看蕾絲莉﹐然後用力搖晃著她的手說﹕“蕾絲莉阿姨﹐你看﹐爸
    爸正站在槲寄生樹下。”
        蕾絲莉抬起頭﹐果然看到達格正站在頂部裝飾著彩帶的槲寄生樹下。”啊﹗這里真
    是人間天堂。”達格喃喃說著﹐晶亮的眼眸注視著蕾絲莉。”好不容易才完成了。”達
    格微微一笑﹐隨即為兩人講解以槲寄生樹為聖誕樹的典故。
        “真是不可思議﹗”蕾絲莉嘲諷地回應著﹐海莉也無言地立在當地。
        從蕾絲莉站立處到達格所在的槲寄生樹下。只有幾步的距離。因此﹐蕾絲莉用拐杖
    撐起身體踮起腳尖走過去。達格立刻迎上來﹐在她唇上飛快地吻了一下﹔這次的感覺﹐
    是蜻蜓點水卻仍熱情十足的一吻。當兩人分開時﹐蕾絲莉幾乎喘不過氣地全身顫抖﹐她
    似乎已忘記如何自我抑制內心澎湃的感情了。達格象要懾魂般地凝視著蕾絲莉的眼睛﹐
    然後深吸了一口氣﹐一時無法由方才的深情里回過神來。直到猛然意識到女兒的存在時﹐
    才尷尬地對女兒笑了一笑。
        “爸爸去端茶時﹐你先帶蕾絲莉阿姨去看禮物好嗎﹖”達格說。
        “蕾絲莉阿姨﹐我們到這邊來吧﹖”海莉向蕾絲莉招招手﹐帶著她走進起居室﹐走
    向放有禮品的聖誕樹下。
        蕾絲莉痛著腳跟在海莉後面﹐一面偷瞄著達格大步走向廚房的身影。他合身的黑色
    長褲﹐強調出細細的腰與修長的腿﹔緊身的藍色毛衣﹐更顯示出他胸部與肩膀隆起的肌
    肉﹔滿頭黑發﹐在燈光下閃閃發亮。達格確實是個性感而有力的男人。
        “蕾絲莉阿姨﹐你看﹗”海莉的聲音打斷了蕾絲莉的冥思。”這禮物好重﹐我都快
    拿不動了。呀﹗上面還寫著我的名字呢﹗”
        “你猜里面會是什麼﹖”蕾絲莉問。
        “我不知道。不過﹐若是爸爸送的﹐就可能是具有啟發性的禮物吧﹗”海莉似乎有
    些憤慨。”你看這兒﹗”
        蕾絲莉把所有禮物瀏覽一遍後﹐便與海莉一起走向餐廳。
        “蕾絲莉阿姨﹐你的位置在這里。”海莉替蕾絲莉拉開椅子。此時﹐達格端著一盤
    烤牛肉走了進來﹐桌上也早已擺滿了豐盛的菜肴。
        “好香啊﹗”蕾絲莉一面坐下一面誇道。
        “當然啦﹗因為我們一大早就開始為晚餐忙碌了。你說是嗎﹐海莉﹖”達格半開玩
    笑地征求著女兒的同意。
        “而且﹐我們還做了南瓜派。”海莉在一旁熱心地搭腔。
        “爸爸做菜時﹐我一直都在旁邊幫忙。”說到這里她考慮了半晌﹐接著又改口道﹕
    “雖然沒有時時刻刻﹐但差不多都在啦﹗”
        不知道是因為佳肴的關系﹐抑或同桌用餐的人的緣故﹐蕾絲莉覺得很久不曾如此快
    樂的用餐了。甚至收拾飯後殘局﹐也都由三個人共同負擔。
        晚飯後﹐達格在火爐中添加了木柴．三人便在起居室一起喝著熱巧克力。在這溫暖
    的氣氛中﹐三人幾乎都要醺然入睡了。直到聽見達格輕敲著海莉的腳時﹐蕾絲莉才意識
    到自己躺在沙發上﹐達格也近在吸尺﹐而四周則是一片靜謐。
        “明天還要上學呢﹗”達格根擔心地說。”你該上床睡覺了。”
        海莉轉過身﹐抬起惺松的睡眼說﹕“知道了。”然後由沙發上站起身子﹐走到父親
    面前﹐在父親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我能不能請蕾絲莉阿姨上來陪我﹖”
        對這問題﹐達格不知該如何回答﹐便以探詢的眼神看看蕾絲莉。”蕾絲莉阿姨不知
    道願不願意爬樓梯呢﹖”達格有意替蕾絲莉找藉口﹐但蕾絲莉卻為海莉的邀請而心動。
        “我想那不會有什麼問題的。”蕾絲莉慨然應允了。”你先去換好睡衣再叫我。”
        “好。”海莉快步跑向楓木做的樓梯﹐且以同樣的速度爬上二樓。
        “你不該答應她的。”達格說。”要安撫小女孩的心並不容易。”
        “可是﹐對我來說﹐這也是難得的經驗。”
        “要不要再喝點巧克力奶﹖”
        “我不想再喝了。”蕾絲莉搖搖頭說。
        “那麼我就把這些杯子收到廚房去了。”達格起身收拾面前的杯子。
        當達格回到起居室時﹐二樓傳來海莉的叫喚聲。於是﹐蕾絲莉微笑著對達格說﹕
    “我立刻下來。”然後便走向樓梯。
        樓梯的台階十分寬﹐所以抬起拐杖時也不覺得麻煩。上了樓後﹐蕾絲莉便走向唯一
    亮著燈的房間﹐徑自推門而入。這時﹐海莉已躺在床上等著﹐身邊還放了一個布娃娃。
        “海莉﹐你的房間布置得真漂亮。”
        只見牆上貼著藍色的碎花壁紙﹐窗簾及床罩都是水藍色的﹐與牆角處的梳妝台及其
    他木制家具搭配得極協調。在白色的架子上﹐整齊地排列著幾個洋娃娃與玩具。床邊的
    台燈架上﹐則裝飾著一把鑲有荷葉邊的白色小洋傘。
        “我真高興你來陪我。”等蕾絲莉在床沿坐定後﹐海莉喜悅地說。
        “我也很高興。”蕾絲莉拉過棉被﹐蓋在海莉的身上。
        “蕾絲莉阿姨﹐你喜歡我爸爸嗎﹖”海莉把雙手扣在腦後﹐天真無邪的藍色眼睛看
    著蕾絲莉﹐長長的黑發散在枕頭上。
        “喜歡。”蕾絲莉坦白地說。
        “嗯﹗爸爸也喜歡你。”海莉點點頭。”說真的﹐我們都很喜歡你﹐有空時歡迎你
    來玩﹔或者你就住在我們家也可以。”
        “紐約離這里不遠﹐有空時我會常來。”蕾絲莉摸摸海莉的頭。”因為我也很喜歡
    你。”
        海莉的臉上浮現出幸福的微笑﹐然後把手縮入被中說﹕“蕾絲莉阿姨﹐晚安。”
        “海莉﹐晚安。”蕾絲莉屈身在海莉柔嫩的臉頰上輕輕一吻﹐然後站起來問﹕“要
    不要留盞燈﹖”
        “關掉也沒有關系。”海莉表現得很勇敢的說。
        蕾絲莉熄了燈﹐走向亮著燈的台階。就在這時﹐電話鈴響了。她聽到達格拿起話筒
    的聲響﹐卻沒注意說話的內容。
        起居室的燈熄滅後﹐整個屋子顯得有點陰暗﹐只剩下一明一滅的聖誕燈泡與壁爐的
    火焰﹐在沉寂的夜里透著靜謐的氣氛。蕾絲莉躺在沙發上才喘了口氣﹐便聽到達格的腳
    步聲逐漸接近。
        “剛才你姑媽打電話來。”達格走過來說道﹕“公路現在被風雪所阻﹐已經無法通
    行﹐所以她打算留在朋友家過夜。”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嗎﹖”蕾絲莉轉過頭望著霧氣迷朦的玻璃窗﹐詫異的反問。
        “雪已積得很深了。”達格說。”剛才你姑媽還說﹐根據收音機的天氣預報﹐到明
    天早上雪會積到十至二十公分左右。”
        蕾絲莉移身靠近火爐。”就象那首'白色的聖誕'所描繪的嗎﹖”
        “是呀﹗”達格說著即躺在地毯上﹐同時把腳伸到蕾絲莉面前﹐眼睛則凝視著邊緣
    已燒成紅色的木材。
        “你為什麼要關燈呢﹖”蕾絲莉雙手置於膝蓋上﹐微笑著問。”難道是為了節約能
    源﹖”
        “我只是喜歡這種幽柔的感覺。”達格微笑著欠起上身﹐將手伸向蕾絲莉。”而且
    你應該明白我一心想和你單獨相處﹐就象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
        蕾絲莉也伸出手﹐達格輕輕牽引著她躺到身旁的地毯上﹐隨即轉過身﹐深深地吻著
    她的櫻唇。
        “終於只剩下我倆單獨相處了。”達格喃喃自語的說。
        “說不定海莉會下樓喝水呢﹗”蕾絲莉小聲的提醒道。
        “海莉一旦睡著﹐絕不會起來喝水。”達格說著﹐同時發出一聲呻吟。
        “你少做那種煽情舉動﹗”蕾絲莉也笑了一笑。
        “你不喜歡嗎﹖”達格故作威脅狀。”我等待這一刻的來臨﹐已等得非常心焦了﹗”
        達格由蕾絲莉的臉頰一直吻到嘴唇﹐然後仿佛再也按捺不住熱情似的緊擁著她。蕾
    絲莉也拋開了原有的矜持﹐回應著對方的熱情﹐她可以感受到心底泛起一陣激蕩。達格
    的吻熱切而急促﹐柔軟的舌尖在蕾絲莉的齒間游走。蕾絲莉只覺得一種本能的需要逐漸
    在胸臆間擴大﹐似乎只有更抱緊達格才能壓制住那股奔竄的熱流。即使隔著毛衣﹐她仍
    能感受到對方壯健的胸肌潛伏著即將爆發的火山。
        熱吻每持續一分鐘﹐蕾絲莉內心的亢奮就更增加一分﹐而達格的吻卻仍然如雨點般
    落下﹐甚且撥開她耳際的頭發﹐輕咬著她柔軟的耳根。蕾絲莉開始嬌喘吁吁﹐但達格並
    不放松﹐雙手同時愛撫著蕾絲莉的頸項間最敏感的部位﹐直到被高領毛衣所阻才悵然而
    止。
        “你知道冬天最麻煩的事是什麼嗎了”達格輕聲低語﹐熱氣呼在蕾絲莉的耳際。
        “是什麼﹖”蕾絲莉對達格提出如此無聊而掃興的問題感到納悶。
        “就是穿太多的衣服﹐尤其是女孩子。”達格立刻回答。蕾絲莉這才注意到達格的
    手在毛衣的開縫處不斷探索﹐不禁覺得好笑。”不脫掉外衣﹐根本不知道里面穿什麼。”
        達格的手慢慢移到毛衣的下擺﹐而後將毛衣往上卷。”衣服穿少了會感冒﹐這是聰
    明人維護健康之道呀﹗”蕾絲莉對達格的舉動並未加以阻止﹐只是靜靜地笑著說。
        “可惜聰明的人往往與戀愛無緣。”達格撐起上半身﹐同時也把蕾絲莉拉起。
        達格說完便開始脫除身上的藍色毛衣﹐蕾絲莉也跟著脫掉毛衣﹐順手扔在沙發上。
    當她披著綢緞般柔順的長發﹐略帶羞澀地旋過身時﹐發現達格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是什麼﹖”達格輕撫她所穿的膚色緊身衣問。”為什麼不穿附有簡單布鉤的薄
    胸罩呢﹖”他邊嘟噥著﹐邊尋找可以著手的接縫處﹐最後終於不耐地自下擺將緊身衣脫
    掉﹐並扔在沙發上。
        蕾絲莉還來不及看到自己的裸體時﹐達格已經如壓頂般整個人壓在她身上。蕾絲莉
    輕輕撫摸達格的胸膛﹐感受他那如鋼鐵般堅硬的肌肉﹐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甜美與滿足。
        兩人的吻更深、更長、更激烈﹐達格的手游移在蕾絲莉柔美的胴體上﹐使她感到胸
    口一陣壓抑﹐連呼吸也變得好急促。而達格的唇更配合著手的動作﹐從蕾絲莉的耳根、
    頸部﹐滑向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似乎急於喚起她心靈深處的欲念。蕾絲莉撫弄達格頭發
    的手也逐漸變得急切﹐整個人仿佛已陶醉在激情中而忘卻自我。
        達格的眼神充滿焦慮與期盼﹐似乎已不甘於只是單純的親熱與愛撫。蕾絲莉的身體
    也因渴求欲望的滿足而悸動著﹐但潛意識里卻又殘存著些許不安。
        突然間蕾絲莉推開達格坐起上半身﹐深吸幾口氣﹐想借此平熄欲望之火。”你太過
    急躁了吧﹗”蕾絲莉以一種慌亂的聲音說﹐達格的手則移向她的腰部。
        “你的身材真勻稱。”達格贊美著﹐同時俯身以親吻代替手指的動作。
        快感象潮水般再度湧起﹐蕾絲莉不禁渾身顫抖的閉上眼睛。”請你冷靜點﹗”達格
    的嘴唇沿著她的背一直往上吻。”而且﹐我不想在突發的情況下做這種事。”她感覺到
    達格正拂開她背後的頭發﹐一聽到這句話﹐愛撫的動作也隨之停止。於是蕾絲莉轉過身﹐
    准備取過脫掉的衣服。”我想我該回家了。”
        達格卻一把挽住蕾絲莉的胸部﹐將她按倒在地毯上﹐蕾絲莉敏感的肌膚立刻觸及對
    方的胸膛﹐她慌忙拿起毛衣和緊身衣蓋在自己的腹部上。
        “蕾絲莉﹐外頭很冷。”達格以一種冷靜的口氣意圖說服她。”你聽聽外頭的風聲﹗”
        蕾絲莉凝神靜聽﹐果然聽到屋外的北風正呼呼地吹著。
        “外頭的雪似乎越下越大﹐我還是趁早回去吧﹗”
        “為什麼不留在這里﹐而要冒著風雪回去呢﹖”達格說。”你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這正是問題症結的所在。”蕾絲莉轉過身﹐以堅決的態度避開了達格再度的愛撫
    與親吻。”我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什麼。”蕾絲莉搖了搖頭﹐借以掩飾自己的心虛。”我
    是很願意和你共度今夜﹐但理智並不允許我這麼做。”
        “請你不要以分析的論調來談論這件事﹗”達格的口氣帶著幾分冷酷﹐而且也不再
    碰觸蕾絲莉。
        “我自己也不知道。”蕾絲莉有些急躁的說。”或許開始是我太過寂寞﹐才會想要
    抓住一個能挑起我欲望的對象﹔然後在本能的熱情驅使下﹐又演變到這種地步。如今或
    許是我對你存有某種希望﹐才不想繼續發展下去。總之﹐我也不曉得真正的原因﹗”
        蕾絲莉胡亂的套上衣服﹐然後迅速看了達格一眼﹐發現他正以一只手支撐身體半躺
    著。火爐的火光投射在他寬闊的肩膀、濃密的胸毛與平坦的腹部上﹐但卻在臉部刻畫出
    陰影﹐使蕾絲莉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達格將手伸向蕾絲莉﹐蕾絲莉只得抑制情感﹐順從的坐。下。達格卻只是將蕾絲莉
    的頭發拉出高領毛衣外﹐又輕輕地攏整齊。”你雖然舉出種種理由﹐但卻忘記最重要的
    一點。”達格靜靜地說﹐然後坐起來雙手搭在蕾絲莉肩上。”我想你已愛上我了﹔而我
    之所以希望你留下﹐也可能是因為我已愛上你。”
        “或許吧﹗”蕾絲莉覺得情緒無比紊亂。
        “蕾絲莉﹐”達格突然嘆口氣說。”我確定我已愛上你了。”
        達格象呢喃般的告白﹐使蕾絲莉心中一動。她也確定自己愛上對方。但此刻肯定此
    點﹐又唯恐是被官能上的滿足所蒙蔽。
        “達格。我不能確定自己是否已愛上你。”盡管心中毫無一絲疑問﹐”但對蕾絲莉
    而言﹐愛是一生的誓言﹐她不願因一時的激情而貿然許下愛的諾言。況且有許多信誓旦
    旦的情侶在結婚後﹐才發現自己對愛情的體認錯誤﹐而踏上離婚之路。蕾絲莉可不願這
    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達格放開蕾絲莉﹐伸手拿起自己的毛衣。”那麼﹐我送你回去吧﹗”他的聲音變得
    非常沙啞。
        蕾絲莉無心的言語似乎已傷害到達格﹐為了掩飾內心的愧疚﹐她到處找著拐杖。
        “我的拐杖在哪里呢﹖”她明明記得將拐杖放在沙發旁﹐但此刻卻遍尋不著。
        “我藏起來了。”達格若無其事的說﹐然後探身到咖啡桌下取出拐杖。”我曾想象﹐
    一個折斷腿的高貴淑女﹐在沒有拐杖的情況下將如何行走﹖答案很簡單﹐就是──留下
    她﹐使她不能由我的身邊逃走。”
        “你不覺得這樣做太卑鄙了嗎﹖”蕾絲莉忿然指責對方。
        達格的眼神突然變得很冷酷﹐且閃爍著憤怒之火。”我只不過是開個玩笑﹐況且收
    起拐杖是避免它占空間。”
        “噢﹗”蕾絲莉立刻為自己的妄下斷言感到後悔﹐因此小聲地說﹕“對不起﹗”
        “其實也沒什麼。”達格說著站起身﹐走向沙發旁准備打開電燈。
        但聞”啪﹗”的一聲﹐燈卻未亮﹐蕾絲莉這才注意到聖誕樹上的燈泡不知何時已熄
    滅。
        “聖誕樹的燈也熄了﹗”蕾絲莉提醒達格。
        達格一言不發地走向黑暗的牆角﹐只聽到一陣按撥開關聲﹐但燈仍未亮。
        “請把桌上的手電筒拿給我﹐我去看看是不是保險絲斷了﹖”達格的聲音由黑暗中
    傳來。
        當達格的腳步聲消失後﹐蕾絲莉緩緩移動上了石膏的左腳﹐舉步維艱的靠近火爐﹐
    然後以撥火棒撥動燒成紅色的木材﹐火焰剎時竄起﹐室內變得更為光亮。連影子也在牆
    上躍動著。
        似乎經過一段很長的時間﹐她終於看到了電筒的微光﹐而後便聽到達格的腳步聲。
        “可能是風雪的關系﹐電纜斷了﹐外面也一片黑暗。”達格簡單的說明查看的結果。
        達格為了節省電源﹐關掉手電筒﹐然後在火爐里添加一根木材﹐灰燼立刻揚了起來。
    經過一分鐘之後、蕾絲莉才由達格的話中意識到姑媽家也停電了。
        “不論你願不願意﹐”達格深深地凝視著蕾絲莉。”總之﹐你今晚必須留在這里。
    因為停電就沒有暖氣﹐獨自留在姑媽家﹐你會凍僵的。”
        “姑媽家的暖氣是用石油的。”蕾絲莉更正說。
        “可是沒有電就無法起動送風機的馬達。”達格說。”火爐是現在唯一可依賴的。”
        “我還是必須回去。”蕾絲莉按著椅背站起來。”如果停電了﹐姑媽家的水管一定
    會凍裂。”
        “蕾絲莉﹐我不能讓你單獨留在姑媽家。”達格按住蕾絲莉的手說﹐然後輕輕拂開
    她垂在臉旁的頭發。”好吧﹐就算我是個粗暴的男人﹐而你也不喜歡我這樣﹐但是……
    總而言之﹐我不放心你走回去﹔何況你的腳受傷﹐周遭又這麼黑暗。即使天氣不冷﹐你
    的腳也沒有受傷．我還是擔心你會發生其他事故。”
        “可是﹐水管……”蕾絲莉為達格這番話感動不已﹐因為他並非采取命令式的態度﹐
    而是真誠的關心蕾絲莉的安危。
        “那麼﹐讓我到你姑媽家去把水龍頭打開好了。”達格說。”這是為了求心安。還
    有﹐請你接受我的誠意留在這里﹐因為我不能丟下海莉不管﹔而且你不覺得﹐我們三人
    一路牽扶著走向你姑媽家的情景很可笑嗎﹖”
        “我留下來就是了﹗”'蕾絲莉終於同意了。
        達格的嘴角也浮現一絲微笑。”那麼﹐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海莉抱下來﹐今晚我們三
    人就睡在火爐邊吧﹗”
        “最好把起居室完全封閉起來﹐否則暖氣會由縫隙溢出。”蕾絲莉建議說。
        “你考慮得真周到。”達格點點頭說。”幸好家里還有多余的毛毯。”說完站起身
    走向二樓。
        等達格上樓後﹐蕾絲莉便走到窗邊﹐將窗簾的邊緣塞入窗縫中﹐然後回到壁爐前等
    待達格。
        達格將海莉裹在毛毯中抱下二樓﹐這情形似乎有幾分野外露營的趣味。為了使起居
    室更亮﹐海莉到廚房拿幾根蠟燭﹐但蕾絲莉認為爐火已夠亮了﹐便勸阻她不必再點燃蠟
    燭。
        達格找來了幾條毛毯﹐一條掛在起居室的門上﹐其余的則由蕾絲莉與海莉合力舖在
    爐前的地板上。
        “明天的早餐是不是要利用火爐來做﹖”海莉睜大眼睛問。
        “也許明天起床時﹐電就來了。”蕾絲莉安撫著海莉。”快躺進毛毯里。”
        “明天大概不用上學吧﹗”
        海莉似乎睡意已消﹐顯得十分好奇而聒噪。”爸爸﹐外頭的風雪很大嗎﹖”海莉滴
    溜溜轉著眼睛問﹐但達格不回答﹐徑自掀開毛毯作的門簾。”爸爸﹐你在干什麼﹖”
        “小孩子別那麼多話。﹐”
        當達格再次回到起居室時﹐身上已穿好防寒農。”我到你姑媽家看看。”達格對蕾
    絲莉說。”你們躺進毛毯里﹐否則一接觸到寒氣﹐體溫便不容易回升。”
        蕾絲莉聽從達格的忠告﹐與海莉一起躺進毛毯里。海莉睡在靠近火爐那邊﹐達格出
    門時她還叨叨絮絮﹐但見到蕾絲莉並不回答她的問題﹐不久便在火焰與毛毯的溫暖中沉
    睡。
        周遭無比寂靜﹐蕾絲莉可清楚的聽到外頭風雪交加的聲音﹐不禁為達格的安危擔心
    不已。他是否已到姑媽家﹖或音正在回家的途中﹖蕾絲莉覺得達格似乎已離開了很長一
    段時間。
        玄關的門開了﹐起居室的門立刻被寒風鼓漲。直到聽到門關閉與達格的腳步聲﹐蕾
    絲莉才放下心﹐而睡在蕾絲莉身旁的海莉則發出夢囈般的呻吟。
        “怎麼啦﹖”海莉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睡意。
        “噓﹗你爸爸回來了。”蕾絲莉小聲的回答。
        當達格走入起居室時﹐寒風也隨之跟進。達格不斷顫抖拼命搓著雙手﹐但仍強作笑
    臉以使蕾絲莉安心﹐然後無言地蹲在火前。
        “沒事吧﹖”蕾絲莉低聲問。達格對蕾絲莉點點頭﹐然後將一根木材加入火爐里﹐
    火焰突然又竄高了﹐但達格仍打著哆嗦。
        “快鑽到毛毯里吧﹗”蕾絲莉於心不忍地勸達格。
        達格立刻脫掉外套鑽入毛毯里。他的衣服象冰般寒冷﹐但蕾絲莉仍用力抱住達格的
    身體﹐同時讓他的頭靠在自己肩上。但此舉似乎沒有多大效用﹐反而使自己身體的溫熱
    被消蝕﹐不久蕾絲莉也跟著發抖了。
        “你會冷嗎﹖”達格注意到了。
        “沒關系﹐兩個人抱在一起很快就會覺得溫暖。”蕾絲莉輕聲的說﹐更加用力地抱
    緊達格。
        那一夜﹐他們三人在火爐邊沉睡於甜美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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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一大早﹐蕾絲莉就被除雪車的聲音吵醒﹐她睜開惺松的睡眼﹐發現天已蒙蒙亮。她
   想移動身體﹐卻被兩個溫暖的身體夾在中間而動彈不得。
       海莉用雙手抱住頭﹐身體卷成象一只大龍蝦﹔而另一邊的達格則緊擁著她﹐一只腳
   擱在她的腿上﹐一只手則親暱的放在她的胸前﹐溫暖的鼻息吹拂在她的臉頰上。
       只要略移動身體一定會吵醒他們﹐蕾絲莉只好在令人不適的地板上﹐困難的保持原
   來的姿勢。她吸了一口清晨冰冷的空氣﹐才猛然發現壁爐里的木材已燒成灰燼﹐爐火似
   乎已熄滅了﹔幸好毛毯里依然十分溫暖。
       達格的手在蕾絲莉胸前微微移動﹐而後毫無顧忌的愛撫她的胸部。蕾絲莉稍微轉向
   達格﹐想確定他是否醒了。被達格枕了一夜的手臂﹐此刻已酸疼不已﹐但見到達格濃密
   的睫毛緊閉她又不忍心叫醒他。
       不久﹐達格移動身體﹐且將蕾絲莉翻轉過來。”早上這樣醒來真好﹗”他眨眨眼﹐
   喃喃自語說。”這是最美妙的一種感受。”聲音里有著無限的滿足。
       聽了這句話﹐蕾絲莉內心充滿了喜悅。她的嘴角浮現笑容﹐頭則移向達格﹐凝視對
   方那張小麥色的臉孔。經過一夜﹐下頷已長出淡青色的胡髯﹐嘴唇的線條顯得柔和而具
   有張力。達格緩緩張開眼睛﹐藍色的眼睛似乎變得更加湛藍。
       “火好象熄了﹗”蕾絲莉小聲的說。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達格笑了一笑﹐他覺得蕾絲莉似乎另有所指。
       達格挪動身體﹐緊緊壓在蕾絲莉的胸前﹐溫柔地吻著她的櫻唇。
       這是一個深情的吻﹐蕾絲莉可以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熱情又復蘇了﹐而且在達格粗糙
   胡須的刺激下﹐全身產生如被貓舌舔過的快感。
       突然﹐達格象緊急煞車般停止動作﹐看著躺在蕾絲莉身邊的女兒。”我以為你還在
   睡覺。”達格以一種僵硬的語氣責備女兒。
       “我本來是在睡﹐”海莉笑著說。”可是被你們的說話聲吵醒了。”
       達格瞅了蕾絲莉一眼﹐臉上浮現出莫可奈何的表情。
       “我們還是大聲說話吧﹐反正海莉已經醒了。”說著﹐他起身將毛毯卷起來。”我
   再升一次火吧──我是指火爐的火。”達格意味深長的加了一句。
       “今天不必上學吧﹖”海莉看著從蕾絲莉手臂中爬起來升火的父親問。
       “打開收音機聽新聞報道就知道了。”達格不願妄加揣測。
       煙開始由木材中冒出﹐達格站起來走過去一把拉開窗簾﹐陽光立刻照進室內。蕾絲
   莉縮了一下身體﹐微微避開刺眼的陽光。”雖然有點冷﹐但今天必定是晴天。”剛升上
   爐火﹐室內猶相當寒冷﹐達格不斷搓著手用以增加熱量。”想不想喝咖啡﹖”
       “早餐怎麼辦﹖我肚子好餓。”海莉說。
       “只有白面包和牛奶。”達格聳了聳肩。
       “爸爸﹐我能不能利用爐火來烤面包﹖”
       “大概可以吧﹗”達格答應了。”等大馬路的雪清除完畢﹐電大概也來了。現在﹐
   二位女士去洗瞼吧﹐早餐由我來准備。”
       “哦﹗我真不想起來﹗”海莉緊抓著毛毯。”蕾絲莉阿姨﹐我想你也不願離開這溫
   暖的被窩吧﹗”
       “嗯﹐可是遲早都得起床呀﹗”蕾絲莉一本正經的說。
       “兩位﹐起來洗臉吧﹗”達格走過來將毛毯卷起﹐海莉發出一聲驚叫﹐連忙用力抓
   住毛毯﹐但又被達格扯回﹐逼得她倆只好坐起身。
       海莉起先還扭動身體尖叫著﹐但很快的便放棄這無謂的抗議﹐跑向盥洗室。蕾絲莉
   也抬起裹著石膏的左腳﹐緩緩跟在海莉身後。由於昨夜穿著洋裝睡覺﹐不消說裙面已布
   滿皺褶﹐即使用手撫平也無濟於事。
       蕾絲莉與海莉在盥洗室里慢吞吞的刷牙、洗臉、梳頭﹐好不容易才梳洗妥當回到起
   居室。此時﹐桌上已擺好牛奶與面包﹐達格正拿著長柄叉子與調味品從廚房走出來
       “海莉﹐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達格說。”剛才收音機報道說今天不必上學。”
       “好耶﹗”海莉高興得叫起來。
       “不過﹐”達格接著加了一句。”你必須幫我把門前的雪鏟淨。”
       “哦﹗”海莉痛苦的呻吟一聲﹐走到窗前看看昨夜積了多少雪。當她走近咖啡桌時﹐
   不經意的瞟了一眼聖誕樹。”呀﹗聖誕樹的燈泡亮了。”
       不知何時電源已接通﹐暖氣機開始轉動馬達送出暖氣﹐整個房間也隨之溫暖起來。
   達格端來咖啡﹐但海莉卻已改變心意不打算烤面包。當他們喝第二杯咖啡時﹐房間已十
   分溫暖﹐達格便將起居室門口的毛毯取下。
       “海莉﹐你把毛毯全拍一拍吧﹗”蕾絲莉說﹐同時拿起最上層的毛毯。
       “等一下好嗎﹖”海莉有點不甘願。
       “再拖延下去﹐什麼事也辦不成。而且我馬上要回雅潘姿姑媽家﹐確定一下家中是
   否安然無事。”
       “我想我最好先用鏟子把路口的積雪清除干淨﹐”達格說。”否則在雪地上你一定
   難以行走。”
       趁著達格到屋外鏟雪之際﹐蕾絲莉與海莉把起居室整理干淨﹐並將早餐所用的碗盤
   洗淨。作完家事後﹐蕾絲莉走到窗前觀看屋外的情形。只見達格已將自家到雅播姿姑媽
   家中間這段路的積雪清除干淨。
       蕾絲莉掛念著姑媽家的水管是否因停電而破裂﹐便立刻穿上防寒外套﹐圍上羊毛圍
   巾﹐同時也替海莉穿上衣服。
       “小心﹗別滑倒﹗”當兩人走出門外﹐達格連忙提醒。蕾絲莉舉步維艱的走到道路
   盡頭時﹐突然聽到車子減速彎入小徑的聲音﹐心想一定是姑媽回來了﹐於是退到路旁﹐
   以便車子能順利通過。達格仍在鏟雪﹐笑麥色的肌膚因受寒而轉為紅色。
       此時車子已停在側門邊﹐雅潘姿打開車門走下來﹐海莉立刻跑向前去打招呼。”今
   天路上積雪﹐所以我不必上學。”海莉報告似的說。”雅潘姿婆婆﹐昨晚我們這一帶都
   停電了﹐你住的地方是不是也一樣﹖”
       “是的﹐我朋友家也停電了。”雅潘姿回答。
       “昨晚我將你家的水龍頭全部打開﹐使里面的水全流光﹐以免水管凍裂。”達格告
   訴雅潘姿。”蕾絲莉昨晚住在我家。”
       “這樣就好。”姑媽說。”我一直很擔心蕾絲莉一個人留在家里﹐何況停電後連暖
   氣設備也毫無作用了。”
       “昨晚我們三人都睡在火爐前的地毯上。”海莉熱心地說明。”而且擠在同一張毛
   毯下﹐真好玩﹗”
       “是呀﹗真好玩﹗”雅潘姿輕快的附和她的說法。
       “今天早上你回來時﹐路上沒發生什麼事吧﹖”蕾絲莉問姑媽。
       “剛從茱德家出來時﹐路面是有點難走﹐但駛上大馬路後就順暢多了。”姑媽說。”
   不過昨晚去那兒的途中就驚險多了。”
       “爸爸﹐”海莉有些不安的問﹕“星期天晚上的聖誕晚會﹐會不會因為這場大風雪
   而取消﹖”
       “除非雪一直下到星期天﹐否則晚會不會取消的。”“達格安慰她說。
       “哇﹗太好了﹗”海莉松了口氣地摸摸胸口﹐然後抬起頭看著穿毛皮大衣﹐看起來
   很象愛斯基摩人的雅潘姿。”雅潘姿婆婆﹐聖誕晚會我要表演節目﹐你要不要來觀賞呢﹖”
       雖然刺骨的寒風不斷侵入體內﹐但雅潘姿的神情依然一樣祥和。”你邀請我去嗎﹖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我一定會和蕾絲莉去觀賞你的表演。”雅潘姿這麼說﹐同時以詢問
   的眼神看著蕾絲莉。
       “你會來吧﹖”海莉轉而以渴切的眼神看著蕾絲莉。
       “當然﹐我們兩人都會去的。”蕾絲莉笑著應允﹐她知道小孩子在表演節目時﹐最
   希望親人或朋友能到場觀賞。
       “我想﹐我們不必開兩部車去。”達格從旁插嘴說。”干脆一起開我的車去。如何﹖”
       “好主意﹗”雅潘姿很贊成達格的建議。”晚會幾點開始﹖我們幾點出發比較好﹖”
       “晚會是六點半開始﹐但海莉必須提前到教會去﹐所以我們六點出發好不好了”達
   格說。
       “那麼﹐我們六點到貴府會合。”雅潘姿很客氣地對達格說﹐然後改以嚴肅的神情
   看著蕾絲莉。”別在這麼寒冷的地方站太久﹐快進屋里去。威廉姆斯先生﹐這次真是打
   擾了﹐謝謝你。”
       “哪里。”達格一面客氣地說﹐一面讓至路旁﹐以便蕾絲莉與她姑媽通過。”海莉﹐
   我們走吧﹗你還得跟爸爸一道把路上的積雪鏟除﹐快去拿你的鏟子來﹗”
       雅潘姿家並未因昨夜的暴風雪而蒙受損失﹐但蕾絲莉的心境卻因此次的停電與積雪
   而產生極大變化。正如達格挑起她肉體上的沖動一樣﹐她的心為不安的情緒所苦。起初
   她以為可以順其自然﹐但此刻卻面臨必須對兩人的未來關系作一抉擇的關頭﹔而蕾絲莉
   又是個一作決定便永不言悔的人﹐此一矛盾的情緒深深困擾著她。
       星期天傍晚﹐按照原定計划到達教會﹐蕾絲莉坐在達格與雅潘姿中間﹐觀賞學生們
   所表演的聖誕話劇。開演不久﹐前面的觀眾即站起來﹐坐在位置上的蕾絲莉根本看不到
   穿白色衣服扮演小羊的海莉。當天使出現時﹐蕾絲莉想起海莉曾告訴她﹐扮演天使的是
   她的好朋友莎莉。莎莉有著一頭自然卷的金發﹐笑容甜美﹐由她扮演天使再恰當不過了。
       “海莉從未象這個女孩這樣安靜、溫柔過。”達格指著扮演天使的莎莉﹐小聲地對
   蕾絲莉說。
       蕾絲莉亦有同感的微笑著﹐然後轉頭注視著達格。達格今天穿著一套黑色西裝﹐系
   著黑領帶﹐再加上烏黑的頭發、褐色的肌膚與藍色的眼睛﹐予人無比強烈的印象。
       達格具備了年輕女孩所要求的條件──外貌與人品﹐而且無論那一方面都很出眾。
   但這並未能使蕾絲莉減低戒心﹐事實上﹐她也說不出為何會如此﹖或許是她不想再踏入
   愛的誓言中﹔也或許是強烈的自我防衛本能阻礙了再度戀愛的勇氣吧﹗
       當晚會快結束時﹐學校里的高年級生組成了一支聖歌隊﹐開始誦唱贊美歌﹔而牧師
   則端著聖餐走下台階﹐分給與會的學生家長與親友。
       海莉仍穿著戲服﹐在教會的大廳里與蕾絲莉他們會合。
       “我還要穿這套衣服嗎﹖”海莉問﹐同時把梳攏在白色羊耳里的頭發拉出來。
       “一樓准備了好多聖誕蛋糕﹐我們下去吃吧﹗”達格說著﹐以詢問的眼光看著蕾絲
   莉。”你總不會因為討厭聖誕節而拒吃吧﹖”他的口氣帶著玩笑性質。
       長方形的餐桌上擺滿了各色食物﹐家長與孩子們穿梭在其間﹐他們興奮的高談闊論
   或奔跑游戲﹐只有靠牆的部分人較少﹔唯有這里才沒有人會注意蕾絲莉的拐杖﹐因此蕾
   絲莉與姑媽靜立於牆邊﹐等待達格與海莉帶咖啡和蛋糕過來。
       海莉吃過蛋糕後﹐立刻跑去找朋友說話﹐而雅潘姿也被朋友拉走了﹐只剩蕾絲莉與
   達格單獨相處。
       牧師也注意到他倆﹐於是走過來說﹕“威廉姆斯先生﹐有句話我一定要說﹐今晚你
   女兒的表現實在太好了﹗”蕾絲莉心中突然興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但她極力抑住﹐勉強
   露出一笑容。
       “牧師﹐謝謝你的贊美。”達格笑著說。”這或許是因為海莉喜歡演戲吧﹗”
       “孩子本就是最好的演員。”牧師點了點頭﹐同時以奇一異的眼光看蕾絲莉。”這
   位是尊夫人吧﹖我從未見過她。”
       “不﹗她並非內人。”達格更正對方的錯誤。”她是蕾絲莉﹒史代魯茲小姐。”
       “哦﹗我知道了。”牧師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你就是雅潘姿夫人的侄女吧﹗”
       “是的。”
       “真抱歉﹐請原諒我的莽撞。”牧師忙不迭地說。”因為你們看起來顯得無比相配﹐
   所以才造成誤會。”
       “沒關系﹗”達格毫不介意地說。
       這時旁邊突然有個冒失鬼撞了蕾絲莉一下﹐致使蕾絲莉手中的咖啡濺在白色的絲裙
   上。”哎﹐真討厭﹗”蕾絲莉皺著﹒眉頭說﹐然後將咖啡杯遞給達格。”請幫我拿一下
   好嗎﹖”
       “你要去那里﹖”
       “我想去清洗一下裙子。失禮了﹐牧師。”
       “請便。”
       蕾絲莉靜靜地拄著拐杖﹐穿過走廊﹐來到化妝間。咖啡漬很難清除干淨。但至少痕
   跡已不若原先清晰。
       還沒走出化妝室﹐蕾絲莉就聽到海莉的笑聲﹐她正與劇中扮演天使的莎莉在走廊上
   聊天﹐兩人都未曾察覺蕾絲莉就在身後。
       “跟你父親在一起的女人是誰﹖海莉。”戴著安琪兒羽翼與光圈的女孩問。
       “那是我媽媽。”海莉很自然的回答﹐而蕾絲莉的臉卻為之一變。
       “你不是說你沒有媽媽﹖”莎莉說。”我記得你告訴過我﹐你母親死了。”
       “是呀﹗可是﹐難道我不能有新的母親嗎﹖”海莉極力解釋著。
       “那麼﹐為什麼在這之前不曾看到你媽媽﹖”莎莉又追問。
       “你沒看到我媽媽拿著拐杖嗎﹖她的腿摔斷了﹐一直在醫院療養。所以你以前一直
   沒見過她。”海莉流暢的對好友解釋。
       “海莉。”蕾絲莉覺得再也不能不阻止海莉胡說﹐她高聲叫著海莉﹐同時鐵青著臉
   走到海莉身邊。”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乍然看到蕾絲莉﹐海莉著實嚇了一跳﹐但很快的又變得垂頭喪氣﹐過了一會兒才對
   莎莉說﹕“我剛才說的都是謊話﹐她並不是我媽媽。”海莉神色黯然。”但是﹐她一定
   會變成我們家的人﹗”最後她又意氣用事地加了一句。
       “這種事還未可知呢﹗”莎莉說著﹐快步跑離走廊。
       海莉看著蕾絲莉﹐藍色的眼睛散發出無邪的光輝、”你是因為我這麼說而生氣嗎﹖”
       “嗯﹐你不該說謊。”蕾絲莉果斷的說。”尤其是你不該欺騙你的好朋友。”
       “是的﹗”海莉垂下頭﹐用白色的鞋尖踢著水泥地。”蕾絲莉阿姨﹐真對不起。”
       “把今晚的事忘掉吧﹗”蕾絲莉依然一臉嚴肅地說。”以後別再提那些話了。”
       “我不會再胡說八道了。”海莉有點不情願地答應。
       “我們去找你爸爸和雅潘姿婆婆吧﹗”蕾絲莉催促著。”我想﹐我們也該回家了。”
       在歸途中﹐海莉一直保持沉默﹐蕾絲莉本想與姑媽談談聖誕晚會及一些朋友的事﹐
   但後來還是不了了之。
       剛才那件事只不過更增加蕾絲莉的疑惑。表面上海莉似乎以擁有父親為滿足﹐實則
   內心仍渴求著母愛。每次與達格在一起﹐海莉一定在場﹐而自己與達格的感情必也深深
   影響海莉的心靈。
       蕾絲莉非常了解成為父母婚姻犧牲品的孩子的心情﹐在父母訴請離婚之際﹐她就曾
   經成為雙方爭奪的對象。她始終無法了解雙親何以要離婚﹐但當時雙親勃隙時起的不良
   影響仍持續至今。有些孩子便因此對婚姻產生恐懼﹐但幸好蕾絲莉並未遭遇類似的困擾。
   只是此刻她必須作一抉擇﹕若非成為海莉的媽媽﹐就是下決心不再與達格約會﹐以免傷
   害到海莉﹐因為海莉對她似乎已產生深厚的感情。
       達格在公路旁停下車子﹐問﹕“到我家喝杯熱可可吧﹗”
       “我是很想過去﹐可是時候已經不早了。”姑媽婉轉的拒絕了。”該是睡覺的時間
   了﹐太晚睡對身體不好。”
       “那麼蕾絲莉﹐你呢﹖”達格揚起眉毛問。
       聽到達格的詢問﹐蕾絲莉停止打開車門的動作。”對不起﹐我不想去。”姑媽已站
   在車門外﹐蕾絲莉未等姑媽或達格的幫忙便自行下車﹐然後跟在姑媽背後走回家。
       達格迅速走出車門﹐回頭對海莉說﹕“快進屋去把那身衣服換掉。”然後大聲叫著﹕
   “蕾絲莉﹐等一下。”
       聽到達格的呼喚﹐蕾絲莉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達格追上來﹐親呢地將手搭在蕾
   絲莉肩上。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達格歪著頭﹐臉上寫滿疑問。
       “沒什麼﹐只是有點頭疼。”蕾絲莉不得不撒謊。
       達格凝視著蕾絲莉的瞼﹐似乎想揭穿蕾絲莉的謊言﹐但卻又一言不發。
       “那就改天吧﹗”達格說。
       “嗯﹗”蕾絲莉默然地點個頭。”晚安﹐達格。”
       蕾絲莉轉身走上姑媽家的台階﹐她知道達格仍在凝視著自己的背影。過了一會兒﹐
   達格才若有所失的走回家。進入廚房後﹐蕾絲莉倚在門口﹐長長的嘆了口氣。
       “你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姑媽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而且一針見血地說。
       “沒有。”'蕾絲莉淡淡的否定。”而且﹐我們也不是情侶。”
       “我的猜測應該沒錯。達格不是正和你談戀愛嗎﹖或者是你想打退堂鼓﹖”姑媽以
   一種過來人的精明看著蕾絲莉。
       “大概是我的意志還不夠堅定。”蕾絲莉聳聳肩說。
       “若是這樣﹐那麼等你能確定自己的想法時﹐可能已錯過良機。”姑媽笑著說。
       “或許吧﹗”蕾絲莉苦笑著聳聳肩﹐隨即轉開話題問﹕“你想不想喝杯熱茶﹖”

                     ※               ※                 ※

       這個星期的前三天﹐蕾絲莉只敢站在窗前偷看達格父女﹐而不敢趨向前或引起他們
   的注意。這件事做起來並不如預想中簡單﹐蕾絲莉的神經象繃緊的弦﹐似乎有一觸即斷
   之虞。
       就如兒時為夢魘所苦般﹐她整夜輾轉反側﹐直到天色微明才疲累地睡著。
       這天早上﹐蕾絲莉遲遲才起身﹔其實她很想再睡﹐但她仍提起精神拄著拐杖走進廚
   房。一眼就看到達格坐在廚房的桌前喝咖啡。達格看到蕾絲莉進來﹐立刻說﹕“早安。”
   眼睛里閃爍著快樂的火花。
       在蕾絲莉聽來﹐達格的聲音宛如優美的旋律﹐出其不意地撥動她的心弦。”早安。”
   雖然她極力克制激動的心緒﹐但聲音仍微微顫抖。”對不起﹐姑媽﹐我睡得太晚了。”
       “我剛想去叫你﹐你就起來了。今天上午你必須到醫生那里作檢查。”
       “哦﹗我差點忘了。”蕾絲莉早忘了預診的事﹐況且最近發生一連串的情感問題．
   她更無心顧及其他。”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別急﹐時間還早呢﹗”姑媽安慰她﹐且看了達格一眼。”威廉拉姆斯先生自願帶
   你去看醫生﹐而且他有東西要給你看。”
       “什麼東西﹖”蕾絲莉皺著眉頭說。
       “東西不在這里﹐”姑媽解釋說﹐”他是想先征求你的同意﹐再帶你過去看。”
       “是不是要看海莉的洋娃娃﹖”蕾絲莉立刻猜測。
       “你已經看過海莉的洋娃娃了﹐這次是別的東西。你願意來嗎﹖”達格問。”待會
   兒上路後﹐你就會知道。”
       “我……”蕾絲莉確實想與達格去﹐況且她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好吧﹐我去就
   是了。”
       眼看只剩下喝咖啡與吃吐司的時間﹐蕾絲莉便匆匆換上外出服﹐與達格一起出門。
   在車上﹐蕾絲莉盡管滿腹狐疑﹐但仍固執的不肯詢問達格將帶她去那里﹐以及要她看什
   麼東西。
       同樣的﹐達格也緊閉著嘴﹐對這件事根本不給予一點暗示。他技術熟練地倒車駛上
   公路﹐一路朝市區方向前進。

熾天使書城


　　　　　　　　　　　    【第九章】

   達格將車停在街角轉口處﹐一棟空著的公寓前。蕾絲莉面帶困惑地望著達格。
       “這就是你所說的那棟大樓嗎﹖”蕾絲莉仿佛不解似地問。
       “是的。”達格看了一眼公寓﹐點點頭說﹕“你認為它如何﹖”
       “這不是一棟很平凡的公寓嗎﹖”
       “真掃興﹗”達格故作失望地聳聳肩﹐隨即恢復笑意接著說﹕“這就是達格﹒威廉
   律師未來的辦公室。讓我們進去看看吧﹗”
       說完﹐不待蕾絲莉反駁﹐達格立刻打開車門﹐繞過車前走到靠蕾絲莉座位的門側﹐
   為她開了門扶她下車。
       兩人互相攙扶著﹐慢慢走上布滿積雪的人行道。公寓的門扉似乎已經久未啟開﹐達
   格用力搖晃數次後﹐門鎖才霍然開啟。
       小小的會客室里﹐只在天花板上懸了一盞燈泡。既沒有家具﹐也沒有各種擺飾．甚
   至牆壁和窗戶也都還沒有整修過的模樣。
       “確實很久沒整理了。”達格似乎著穿蕾絲莉的心事﹐放眼屋內一周後繼續說﹕
   “不過﹐經過油漆粉刷之後﹐這里倒是可以當作收發部門。里面還有三個房間呢﹗”
       說著﹐他打開電燈開關﹐率先穿過內門走進一道短廊﹐打開了右側的一扇門﹐但蕾
   絲莉卻走進了另一個空房間。
       “這里可以當秘書室使用。”達格隨即跟進﹐在蕾絲莉身後說明。”里面的空間足
   夠擺幾張桌子和資料櫃了。”說著﹐他又在牆上輕輕敲了兩響。”順便請水泥匠將牆壁
   打通﹐這麼一來秘書室就可以和收發部互相銜接﹐秘書也就可以一眼看清來訪的客人了。”
       蕾絲莉聽著達格的解說﹐一方面卻發現這個房間雖然四壁斑駁別無長物﹐但只要經
   過一番適當的整理﹐倒不失為一個寬敞而理想的工作場所。
       “這個房間太窄﹐做事不方便﹐所以我打算把它當作儲藏室。”達格領著蕾絲莉走
   向另一個較小的房間﹐並對蕾絲莉說。”至於旁邊這一間﹐就是我的辦公室了。”
       最後的一個房間﹐是最寬敞也最需要整修的部分。天花板上留有許多雨水的漬痕﹐
   或許是漏水的緣故﹐牆上的油漆也已經剝落不堪了。
       “這面牆上可以擺置一個專放法律書籍的書架﹐然後這里就成為法律圖書館了。”
   達格打趣的說。”剩余的部分。我希望能貼上拼花木板﹐然後再買些橡樹材制的大型辦
   公桌﹐以及一些皮制的椅子。這麼一來﹐我就可以開始營業了。”達格說完轉身注視著
   蕾絲莉﹐然後將手慢慢滑落蕾絲莉的大衣底下﹐輕輕地扶住蕾絲莉的腰肢。”你認為如
   何呢﹖”
       “這當然很理想。”蕾絲莉深表贊同地點了點頭。”不過﹐全面整修大概要花一段
   很長的時間吧﹖”
       “這件事只要交給專業人員就簡單多了。”此刻﹐達格的手更伸進蕾絲莉的大衣里﹐
   嘴唇則輕輕地靠在蕾絲莉的顴骨上。蕾絲莉在達格輕柔的愛撫下﹐幾乎要陶然入醉了。
       “最後一件事就是秘書的人選了。蕾絲莉﹐你願意擔任我的秘書嗎﹖”
       “嗯。”蕾絲莉沉醉在達格的柔情蜜意里﹐只是不置可否地漫應了一聲。
       “薪水或許不比你現在的高﹐但其他待遇可不錯喲﹗”達格以悠閒的口吻接著問﹕
   “願意嗎﹖”
       “我……”蕾絲莉低頭尋思之際﹐正好瞧見達格敞開在第一個鈕扣之下結實的胸肌。
   她靜靜地凝視了片刻﹐等到心情稍微平復之後才接道﹕“我已經有工作了。”
       達格緊靠著蕾絲莉﹐並以熱切而滿含探索的眼神注視著她。在達格的凝視下﹐蕾絲
   莉不得不將視線避開﹐兩人遂陷入短暫的沉默之中。
       “蕾絲莉……”達格再度出聲。
       “午安。”這時﹐門口卻忽然傳來打招呼的聲音。”有人在嗎﹖”
       “什麼人﹗”達格低聲咒了幾句﹐不情願地走出廊外。
       “有事嗎﹖”見到迎面而來的是個陌生人﹐他益發不悅地皺緊了眉頭。
       “想必你就是達格﹒威廉拉姆斯先生吧了”訪客是一位年老的長者﹐西裝之外又套
   了一件大衣。
       “是的。”達格不耐煩地點了點頭。
       “或許你並不認識我﹐但我對令尊卻是仰慕已久。”他伸手和達格致意後又說﹕
   “剛好此刻經過這里﹐得知你打算在這里經營律師事務所﹐而且你人正在此﹐所以就冒
   昧地闖了進來。我是大衛﹒依格。”
       “哦﹐你是大衛﹒依格﹖我曾聽家父提過你的名字。”達格瞇起眼睛似乎在搜尋記
   憶般﹐過了片刻又接著問﹕“你是在銀行服務吧7”
       “是的。”對方由於驚訝與自滿﹐臉上露出了濃濃的笑意。”既然你知道我在銀行
   服務﹐那麼坦白告訴你﹐我是希望你能擔任敝行的顧問﹐當你正式營業時﹐我打算再來
   拜訪一趟﹐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為敝行服務﹖”
       “我很榮幸接受這份差事。”達格和對方約定。
       “那麼我就告辭了。”臨走之際他迅速地瞥了站在旁邊的蕾絲莉一眼。”對不起﹐
   你在忙我卻來打擾你。不過﹐我希望你有空時常回巴蒙多州來。”說完﹐他由口袋掏出
   一張名片交給達格。
       “謝謝。不久之後我會和你聯絡的。”達格回答。
       鞋聲愈去愈遠﹐直到消失於房外時﹐達格又看了看名片﹐然後隨手放進口袋之中。
       “這可能是我第一位上門的顧客﹐”達格說著回頭看看蕾絲莉﹐臉上露出一個諷刺
   的笑容。
       “想不到還沒開始營業就有顧客上門了。”蕾絲莉也勉強擠出了一個苦笑。
       達格默默地注視蕾絲莉一眼﹐眼神中似乎想得到某種答案地在蕾絲莉臉上逡巡著﹐
   最後卻不得不頹然放棄。”我看我還是先送你到醫院去一趟吧﹗否則你的掛號時間又要
   延誤了。”
       到醫院只有一段短暫的車程﹐但兩人在車上卻一直保持著沉默﹐達格則似心事重重
   般地緊皺著眉頭。
       到了醫院﹐蕾絲莉沒隔多久便進入診斷室。雖然她是遠從紐約前來接受診斷﹐卻由
   於平日和主治醫生聯絡過﹐因此這會兒醫生只是詢問和檢查腿部是否能夠自由彎曲。
       這位蓄著胡須的醫生﹐為蕾絲莉稍作診斷後﹐便拿起蕾絲莉的病歷卡問﹕“你上石
   膏多久了﹖五周了嗎﹖”
       “是的。”蕾絲莉點點頭。
       “或許我可以送你一份早來的聖誕禮物了。”
       “這是什麼意思﹖”
       “據今天綜合診斷的結果﹐你的骨骼已經全部密接﹐即使提前一周拆下石膏也無所
   謂。”醫師解釋說。
       “哇﹗這太好了。”但事實上﹐她的內心並不象所表現的一樣喜悅﹐她的反應正和
   達格接到第一位顧客時相同。尤其﹐當她拆下石膏瘸著腿走回會客室時﹐竟有一股莫名
   的難堪浮上心頭。
       “恭喜你﹐蕾絲莉。”達格見蕾絲莉提前拆下石膏﹐掩不住滿臉的喜悅﹐卻未注意
   到蕾絲莉的臉上表情。
       “我覺得自己好象忽然減輕了一公斤似的。''蕾絲莉坦白地說出心中的感受。
       出其不意地﹐兩人在瞬間又陷入一陣令人無法忍受的沉默之中。
       “走吧﹗”蕾絲莉終於先開了口。”海莉已經快放學了。”
       “好的。”達格以嚴肅的語氣和表情回應著﹐兩人之間的僵局就繼續延伸著。
       當車駛上高速公路時﹐蕾絲莉始終將視線停在窗外的世界里﹐幾乎忘了旁邊達格的
   存在。
       忽然之間﹐一陣刺耳的煞車聲將蕾絲莉帶回了現實的世界。她微微楞了片刻﹐卻發
   現車輛和道路依舊如故﹐並未發生任何事情。倒是達格停車的地方﹐竟是在路旁的回避
   場。
       “你為什麼停車﹖”蕾絲莉皺著眉頭看看達格。
       達格讓引擎繼續發動著﹐雙手則穩穩地放在方向盤上。空氣蒸熱中﹐達格深深地凝
   視著蕾絲莉。
       “因為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地談一談。”達格堅定地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纏
   著你了﹖”
       “或許是吧﹖”蕾絲莉只是靜靜地點了點頭。
       達格改變了坐姿﹐將手托住蕾絲莉的下顎﹐一股閃電般的感覺立刻襲遍了蕾絲莉的
   全身。她立刻激烈地回吻著達格﹐似乎要將所有煩心事拋諸腦後般﹐只是盡情享受著這
   美好的一刻。直到達格慢慢將唇移開時﹐蕾絲莉還全身顫抖著﹐繼續回味著上一秒鐘的
   激情。
       “當我這麼吻你時﹐難道你覺得並無任何意義﹖”達格沙啞的嗓音里﹐令人同時感
   受到他內心的混亂。”為什麼你不願意坦誠表白自己的感情﹖難道你怕什麼嗎﹖”
       “我是有點恐懼。”蕾絲莉以低得自己都幾乎無法聽清的聲音說。
       “你恐懼什麼呢﹖”達格從對方的神色中看出端倪﹐立刻熱切地追問著。
       “怕你、怕我自己﹐更怕所招致的一切不良後果。”
       “難道你只會想象到惡的一面﹖”達格憤怒地幾乎咆哮而出。”你真的不期待有美
   好的結果嗎﹖”
       “你幾乎已經忘了自己女兒的存在了。”蕾絲莉被達格的態度所激惱﹐不自禁也提
   高聲調反駁道﹕“那天晚上﹐海莉在教堂到處宣傳我是她母親。如果我一旦和你分手﹐
   海莉真不知會變得如何呢﹗”
       “有這種事嗎﹖”達格仿佛不敢置信地皺了皺眉頭。
       “當然。”
       “不過﹐至少到目前為止﹐她一直沒對我說過謊話。”達格堅持著。
       “但她確實是撒了謊。”蕾絲莉以沉痛的語氣接著說。
       “我知道她是個非常容易受到傷害的小女孩﹐所以不願意為為了此事而受到牽連。
   希望你也能為她設身處地的想想。”
       “你又想到雙親對你的傷害了嗎﹖”達格問。
       “可以這麼說﹐但這二者不能相提並論。至少我曾經嘗試著讓他們恢復以往的和睦﹐
   雖然我所聽到的只是父母無止盡的爭吵……”蕾絲莉的舊傷復發﹐一時不能自已的哽嚥
   出聲。頓了片刻後﹐她又以滿懷憂傷的語氣接著說﹕“每當父母分居時﹐我總希望自己
   演好調停的角色﹐讓家庭里恢復歡笑和溫馨的氣氛﹐但結果總是令我失望。因此﹐我不
   願意海莉在小小的心靈里﹐就抱有這種遙不可及的期待﹐也不願意她遭受和我同樣的失
   敗。”
       “蕾絲莉……”達格不禁閉上雙眼﹐喃喃輕喚著蕾絲莉﹐緊繃著的臉龐已逐漸轉趨
   緩和。
       不久﹐達格仿佛要安慰蕾絲莉﹐使她消除內心的恐懼一般﹐一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
   發際﹐一手輕輕攬著她的肩膀靠近日己堅實的胸膛﹐並且低下頭以下顎輕觸著她的額頭。
   蕾絲莉在達格寬厚而值得信賴的胸膛前﹐逐漸平復了哽嚥的音調。
       “海莉希望有個母親也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他低沉的聲音由於抑制住洶湧的感情
   而益發顯得沙啞了。”如果她沒有那種心情﹐那才更令人擔心呢﹗你不要因為被海莉認
   為是媽媽而難過了。即使她說的是謊話﹐你也該很高興她選中的是你呀﹗”
       “我知道。”蕾絲莉喃喃地回答道﹐心中卻深知那並不是最主要的問題。
       “我贊成海莉的選擇﹐真的。”他將蕾絲莉的頭靠在椅上﹐撫著蕾絲莉發際的手指
   更加重了力量。蕾絲莉在達格探索的唇下﹐也慢慢熱烈回吻著他。此刻﹐她只希望在對
   方深情的擁抱下﹐暫時逃避內心的不安。
       象往常一樣﹐熱切的擁抱仍然無法滿足兩人心靈的饑渴。達格讓蕾絲莉坐到自己的
   膝上﹐蕾絲莉則將手輕輕環住達格的肩膀﹐兩人就這樣融化在熱吻的愉悅中。
       不覺間﹐達格的手已伸入蕾絲莉的大衣之中﹐沿著酥軟的胸前來回輕撫著。蕾絲莉
   在狂熱的愉悅里﹐更深切的擁吻著達格﹐兩人同時覺得由內心升起一股熊熊燃燒的熾熱
   火焰。
       終於﹐壓抑在蕾絲莉內心的一切都在此刻獲得了解放。在達格的溫柔之下﹐她的熱
   情也得到了解放。當達格的唇沿著頸部移至喉嚨時﹐她更舒服地將頭仰靠在椅背上﹐任
   達格為她撫平內心的創傷﹐同時發出一串囈語般的呢喃。
       當兩人如此熱切的需索著對方時﹐一切阻撓兩人接近的障礙都是多余的了。多余的
   衣衫裹住了兩人的熱火﹐使急促的呼吸和暖氣機的暖流匯為一股氯氟﹐薄薄地覆在透明
   的玻璃窗上﹐使兩人更沉浸在無法自拔的漩渦里。
       當達格的手慢慢滑下蕾絲莉的套頭衫時﹐蕾絲莉同樣緊擁著胸前的達格﹐並在他厚
   壯的肌膚上來回撫觸著。接著達格的手指又探入蕾絲莉的胸罩內﹐以指尖輕輕玩弄著逐
   漸具有硬度的兩點。蕾絲莉在對方持續的溫存中﹐不斷發出顫抖的呢喃聲﹐促使達格再
   度喚起熱切的意識。
       “當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根本無法想象事情會演變到這一種局面﹐相信你和我有同
   樣的感覺吧﹖不過﹐這樣不也很好嗎﹖我真希望繼續這樣下去。”達格在蕾絲莉耳畔低
   語著﹐雙手仍不斷在她胸前游移著。
       “嗯。”事實上﹐蕾絲莉何嘗不是這麼希望著﹐當她了解自己已無法抗拒達格的吸
   引力時﹐所有的警戒心與防衛心都同時撤盡了。
       達格將手移出曲線優美的胸前﹐極力壓制著內心的欲火﹐顫抖著身體撫摸著蕾絲莉
   發燙的臉頰﹐並以嚴肅的眼神注視著她。此時﹐他的神情緊張﹐下顎更似神經質般地痙
   攣著。
       “我已經做過各種事情﹐現在我更要把心中想做的事說出來。”他小聲地說著。”
   當一個男人在對女性表白愛意的時候﹐最希望獲得的回報﹐就是對方也能具有同樣的感
   受。因此﹐我希望能得到你給我的回答。當然﹐我願意等到你首肯的一天來臨﹐只是﹐
   你要我等到什麼時候呢﹖”
       “我不知道。”蕾絲莉微感不安地蠕動了一下身子。
       達格緊抿著唇﹐過了片刻後以充滿愛意的語氣說﹕“那麼我坦白告訴你﹐我是愛你
   的。”
       蕾絲莉以悲傷而懷疑的眼神回視著達格。”你為什麼能如此自信地說出這話呢﹖”
       達格露齒輕輕一笑﹐似乎要以此掩飾因被懷疑而受到的傷害。”因為我知道自己的
   情之所系﹐所以即使現在還沒聽到結婚進行曲﹐也沒有煙火的慶祝﹐我還是了解自己有
   愛。”
       “但是你以前曾經失敗一次。”蕾絲莉怯怯地提醒著達格。”而且曾經企圖挽回妻
   子的心意。”
       “是﹐我確實這麼做過。但那是因為海莉還未出生的緣故啊﹗”達格藍色的眼睛里
   不禁散發出憤怒的火焰。
       “即使是如此﹐我相信你當初和妻子結婚時﹐也自以為是深愛著她的吧﹖然而﹐事
   實証明你犯了一個大錯誤。既然曾經犯錯﹐這次再犯當然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我當初確實犯了錯誤﹐但這種錯誤我只容許自己有一次。”達格強調地說﹕“難
   道我應該為了那一次錯誤而失去其他所有機會﹖”
       “但你畢竟還會有再犯錯的可能性。”蕾絲莉低聲回答。
       “我並不是那種人。”達格堅持著。”而且﹐我並不是要証明此點﹐而只是想讓你
   相信而已。因為愛一個人必須包括信任對方。”
       “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蕾絲莉由於受過太深的傷害﹐仍無法相信達格所說的話。
   於是﹐她掙開達格的擁抱﹐重新坐回座位﹐略微整理大衣上的皺紋﹐兩人之間再度被沉
   默所籠罩住。
       “愛不是能輕易出現的﹐尤其是可能持續的愛。”達格靜靜地說。”這必須要雙方
   同心協力﹐一起培養默契後才能形成的。我不相信浮面的愛﹐所以我不要求你立刻承認
   對我的愛。總之﹐這層障礙正需要你自己去解決﹐我無法完全代替你去克服它﹐而只能
   從旁協助你。”達格說完這番話﹐不待蕾絲莉回答便立刻發動引擎﹐繼續將車駛向高速
   公路﹐任蕾絲莉自己陷入深思之中。
       當然﹐蕾絲莉已深知達格對自己的愛意﹐然而不盡的傷痛卻驅使著蕾絲莉無法拿定
   最後的抉擇。因為至少她也須肯定自己對達格的感情。畢竟她仍不敢確定自己是否真心
   愛著達格﹐更不敢確定是否該冒險踏出最後的一步。
       達格將車停在姑媽家門口後﹐又凝視了蕾絲莉半晌才說﹕“我得到學校接海莉﹐所
   以不送你下車了。”
       “我知道。”蕾絲莉會意地要開車跨出﹐手卻被達格一把抓住。
       當她愕然回頭時﹐達格卻迅速在她頰上輕吻了一下﹐然後說﹕“那麼我們聖誕夜見
   吧﹗”
       達格的話中似乎另有涵意。蕾絲莉不禁在內心暗自尋思著﹕難道他話中意味著兩人
   在聖誕夜是最後一次見面﹖那麼聖誕夜也就是她必須給他一個答案的期限了吧﹖

                     ※               ※                 ※

       “聖誕快樂﹗”海莉步履蹣跚地跑進廚房﹐向蕾絲莉和雅潘姿姑媽祝賀。由於跑得
   太快﹐差點被迎門而出的蕾絲莉撞個滿懷。”今天天空滿是亮晶晶的星星﹐聖誕老公公
   不必白鹿帶領就可以到我們家送禮物了。”
       海莉活潑的語調除了令蕾絲莉憶起往日外﹐此刻更深使蕾絲莉感覺不安。尤其達格
   的最後期限已到﹐她甚至不知該如何面對一切。視線自然移向身後隨即跟至的達格身上
   時﹐達格卻笑意盈然地迎上前來。
       “聖誕快樂﹐蕾絲莉。”達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蕾絲莉頰上吻了一下﹐接
   著又開玩笑似地說﹕“真不錯﹐要不要再試一次﹖”
       “達格……”蕾絲莉對達格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親吻自己的態度感覺茫然﹐同時有
   一份不自在的尷尬。
       達格卻不理會蕾絲莉的赧然﹐徑自走向忙碌的姑媽。”聖誕快樂﹐夫人。”
       “聖誕快樂﹐達格。這是什麼﹖禮物嗎﹖”
       這時﹐蕾絲莉也被姑媽驚訝的語調吸引來看個究竟。
       “這是我和海莉送你們的禮物。”達格恭敬地將禮物雙手奉給雅潘姿姑媽。”不知
   道你們喜不喜歡﹖”
       海莉在一旁興味盎然地注視著雅潘姿姑媽的表情﹐同時不住地催促道﹕“怎麼不趕
   快打開呢﹖里面有兩份禮物﹐一份是送給婆婆的﹐一份是送給蕾絲莉阿姨的。”
       “好﹐那麼我們到客廳去拆吧﹗我們也給你准備了一份禮物呢﹗”
       “是嗎﹖”海莉聞言不禁手舞足蹈地跳了起來。”那實在太好了。”
       雅潘姿姑媽愛憐地扶著海莉走向客廳﹐於是蕾絲莉只好和達格並肩而行。此時﹐蕾
   絲莉的石膏雖已完全拆除﹐卻仍無法照正常方法走路﹐因此達格自然而然地扶住她的腰﹐
   與她一起款款而行。
       進入客廳後﹐達格先扶助蕾絲莉坐下沙發﹐然後靠在她身旁坐下﹐並將手自然地擱
   在她的椅背後。當雅潘姿姑媽將長方形的禮盒交給她時﹐她仍猶豫著是否應該拆閱這屬
   於自己的禮物。
       “哇﹗爸爸﹐你看﹐是書哩﹗”海莉將手中的禮物高高舉起﹐一副十分滿意的表情。”
   都是我沒讀過的呢﹗”說著﹐她發現蕾絲莉還沒打開禮物。”看看我們送的是什麼書呀﹗”
   說到這里﹐她忽然用手掩住了口、”啊﹗我本來不打算說出來的。”
       “反正我還不知道是什麼書。”蕾絲莉看了海莉天真的表情﹐不禁笑著打開了禮物﹐
   心中則由於已經知道了禮物的內容而松了一口氣。
       這時﹐雅潘姿姑媽也已經拆開了自己的禮物﹐高興地說﹕“這是羅伯特的詩集﹐剛
   好我手邊沒這本書。真謝謝你們﹐這太好了。”
       當蕾絲莉打開包裝後﹐發現里面是一本查理﹒狄更斯的聖贊之歌時﹐也不禁愉快地
   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
       “爸爸說蕾絲莉阿姨很欣賞這本書的主角﹐是嗎﹖蕾絲莉阿姨﹖”
       “是啊﹗這是狄更斯所有作品中我最喜歡的一部。”蕾絲莉摸摸海莉的頭說。
       “我認為這本書最適合你在聖誕夜就寢前打發時間。”達格眼中流露出一份同分享
   喜悅的光芒。
       “確實如此。”蕾絲莉的心情瞬時也被融洽的氣氛感染﹐變得非常輕松。
       “你快看一下書的內容吧﹗”說著﹐海莉立刻拿起自己的那本書﹐高聲朗讀著。
       當她讀到不懂的內容時﹐老少三個人立刻圍著她替她講解。直到讀了一個段落之後﹐
   雅潘姿姑媽便建議大家進餐。於是﹐四人便分工合作將食物端進餐廳。
       “我差點忘了一件事情﹐”當海莉端著一盤肉汁濃湯﹐緊跟在雅潘姿姑媽身後走進
   餐廳時說﹕“剛才我在途中聽到什麼聲音你們知道嗎﹖”
       “什麼聲音呀﹖”雅潘姿姑媽附和著問。
       “聖誕老公公乘著雪橇在天空飛翔的聲音。”海莉一本正經地繼續向雅潘姿姑媽說
   著。一旁的達格卻和蕾絲莉交換了一個會心的微笑。
       “那是小狗的吠聲罷了﹗此刻被關在車庫里﹐大概不耐煩的很了﹗”達格在蕾絲莉
   耳邊低語著。
       “那是當然的了。”蕾絲莉此刻總算了解﹐原來要送海莉的小狗是關在車庫里了。
       “我騙她說那是聖誕老人的雪橇聲實在是不得已的。”說著﹐他又對蕾絲莉使了一
   個眼色。
       晚飯後﹐眾人又聊了片刻。直到達格和海莉告別時﹐達格向大家說明聖誕的一些習
   俗。
       “而且﹐今晚大家都要早點上床。”海莉在一旁不甘寂寞地補充道﹕“因為聖誕老
   公公要到大家都睡著時﹐才會把禮物送到家里來。”
       在這臨別之際﹐蕾絲莉本以為達格不會再向她提起上回的事。沒想到當姑媽正在為
   海莉穿外套時﹐達格卻又來到了身邊。
       “那件事你考慮好了嗎﹖”達格的眼神中滿含著關切之意。
       “考慮了。”事實上﹐自從上次分手以來﹐那件事始終縈繞在蕾絲莉的腦海里。
       “結果呢﹖”達格催促著。
       “我還在考慮。”蕾絲莉回答。
       達格聞言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蕾絲莉卻不安地低下了頭。幸好。當她再度抬頭時﹐
   卻發現達格嘴角露出了一個不介意的微笑﹐於是才略微放松了心情。因為她知道﹐當達
   格露出這個表情時﹐便表示他已答應暫緩時日﹐不再堅持於最後期限內向她下達最後通
   碟了。
       因此﹐當達格低頭輕吻著她時﹐她也不管旁邊有沒有旁人﹐立刻回吻著他。一時間
   兩人竟忘記身在何處般地互相熱吻著﹐直到姑媽在一旁提醒時兩人才倏然分開。
       “聖誕老人今天晚上一定非常忙碌。”達格笑著說。
       “是啊﹗”蕾絲莉也羞澀地低聲附和著。
       “爸爸我們快點走吧﹗”這時海莉已經揚聲跑向車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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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聖誕節當天早上﹐蕾絲莉在廚房里啜飲著咖啡﹐驀然間﹐廚房門傳來激烈的聲音﹐
   蕾絲莉把咖啡放在台子上﹐顧不得身上穿著的睡衣﹐腳上拖著毛絨絨的褐色拖鞋一跛一
   跛地走向廚房門。
       門外站著海莉﹐手上還抱著一團白褐色毛茸茸的小東西﹐可愛的小臉蛋浮現壓抑不
   住的興奮。
       “這是聖誕老人送我的生日禮物。”海莉邊說邊將手上的小狗遞給蕾絲莉。”它的
   名字叫克里斯。”
       蕾絲莉伸手抱過克里斯說﹕“它真是可愛極了。”接著把它舉到自己臉頰上﹐克里
   斯也用小小的舌頭舔著蕾絲莉的臉頰﹐蕾絲莉看到它窄窄的挺直鼻梁﹐便問道﹕“嗯﹐
   它是牧羊犬還是狼犬呢﹖”
       “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我一下樓﹐就看到裝著它的盒”子擺在聖誕樹下。”海莉
   非常高興地說。”我把盒子打開就看到它了﹐它的脖子上還系著好漂亮的藍色蝴蝶結﹐
   可是已經被它自己咬壞了﹐它看到我的時候一直搖尾巴呢﹗好象知道我就是它的主人了
   呢﹗”
       “也許它知道你以後會好好愛它吧﹗”蕾絲莉邊說邊將克里斯給海莉抱著。
       “我希望你看一下克里斯﹐所以這麼早就來找你。”海莉掩飾不住內心喜悅地解釋。”
   我也想讓你的雅潘姿姑媽看看我的禮物。”
       當雅潘姿姑媽看到克里斯時﹐海莉立刻又重復一次對蕾絲莉說過的話﹐而雅潘姿姑
   媽也一直稱贊克里斯是只美麗的小狗。
       “海莉﹐你向聖誕老人要求的禮物就只是這個嗎﹖”雅潘姿姑媽笑著問道。
       “其實我還希望有別的禮物。”海莉的小臉蛋突然變得有些懊惱。”只是聖誕老人
   似乎只想送我玩具和小狗而已﹐不過﹐只要過聖誕節我就很高興了。”
       “那就好了。”雅潘姿姑媽安慰著海莉。”克里斯也希望你能好好疼愛它呢﹗”
       “我當然會好好照顧它的﹐聖誕老人還送了狗食物和喝水用的盆子。”海莉說到這
   兒﹐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向蕾絲莉說﹕“我差點忘了一件事﹐蕾絲莉阿姨﹐聖誕老人
   把送你的禮物也寄放在我家呢﹗”
       “哦﹖”蕾絲莉聞言﹐不禁愣住了﹐她實在不相信會有這種事發生。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嗎﹖如果家里不擺飾聖誕樹是不行的。”海莉一本正經地
   說﹕“就是因為你沒有擺一株聖誕樹﹐所以聖誕老人才把送你的禮物放在我家的聖誕樹
   下﹐他知道我們一定會把禮物轉交給你的。”
       “怎麼會有這種事﹐大概你弄錯了吧﹐海莉﹗”蕾絲莉無法置信地說。
       “才不呢﹗聖誕老人怎會弄錯﹖”海莉漲紅著臉堅持。爸爸也看到禮物包裹上寫著
   你的名字﹐所以才叫我來告訴你﹐並且請你到我家來一趟。”
       “好吧﹗我等一會兒過去。”蕾絲莉似乎不太願意的敷衍著。
       “不行﹐你現在就到我家。”誨莉堅持要蕾絲莉立刻到她家。”我想快點知道聖誕
   老人送什麼禮物給你。”
       “可是我現在還穿著睡衣……”蕾絲莉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著的睡衣說。
       “算了吧﹗你現在穿得可是比平常還多呢﹗”雅潘姿姑媽半嘲諷地開著玩笑﹐接著
   又說﹕“你已經被包的密不透風了﹐只要再被件大衣就可以了。”
       “就是嘛﹗蕾絲莉阿姨﹐快點啦﹗”海莉撒嬌地央求道。”外面天氣很好﹐太陽公
   公把積雪都融化了。”
       “好吧﹗”蕾絲莉雖然口中答應著﹐但內心實在感到狼狽無比。
       果如海莉所說﹐太陽公公發出溫煦的陽光﹐路上絲毫沒有積雪﹐真是個晴朗的好天
   氣。海莉把克里斯放下來﹐克里斯立刻搖著尾巴往前跑﹐海莉則邊喝著邊追趕上去。看
   到海莉天真的模樣﹐蕾絲莉瞼上不禁浮現笑容﹐一跛一跛地跟在她的後面走。
       當蕾絲莉好不容易來到達格家門前的回廊時﹐海莉已經打開大門﹐同時大聲對里面
   叫著﹕“爸爸﹐蕾絲莉阿姨來拿聖誕老人送她的禮物了。”
       蕾絲莉甫一踏入客廳﹐便看到達格正端起咖啡。達格身著灰黑色的格子襯衫﹐下身
   搭配著灰色西褲﹐神情顯得瀟洒異常﹐忽然﹐蕾絲莉捕捉到達格眼中似乎閃過一絲捉弄﹔
   她不由得有點後悔來到這里。
       “你的禮物就在那兒。”達格指著聖誕樹下的包裹說。蕾絲莉循線望過去﹐聖誕樹
   下擺著一個四方形的大盒子﹐顯然這便是她的禮物了。這時候﹐蕾絲莉突然覺得自己的
   腳有點疼﹐但仍舊慢慢走過去﹐然而她的腳似乎跛的更厲害了。
       “你應該坐下來休息一會兒。”達格善解人意地說﹐並且伸手拿了張椅子放在聖誕
   樹前。
       蕾絲莉一面很在乎站在身旁的達格﹐一面松了口氣地坐下﹐海莉則按捺不住好奇﹐
   早已迫不及待的站在蕾絲莉身後。
       “這實在是不公平的。”蕾絲莉不安地看著達格﹐語氣中滿含歉意。”我並沒有送
   禮物給你。”
       “不要看我。”達格一副不關他事的後退了一步。”這是聖誕老人送你的。”
       “蕾絲莉阿姨﹐快點打開。”海莉迫不及待地催促。”我想看看是什麼樣的禮物。”
       蕾絲莉拆開蝴蝶結﹐落在地上的蝴蝶結立刻成了克里斯的玩具。蕾絲莉接著撕開包
   裝紙﹐卻訝然地發現還有一層包裝紙﹐結果在她再度撕開包裝紙時﹐又是同樣的情形﹐
   她不由得有點手足無措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蕾絲莉阿姨﹐里面到底是什麼﹖”海莉也驚訝地問著。
       “我也不知道……”話還沒有說完﹐蕾絲莉看到包裝紙下的盒子內﹐竟然是個戒指
   盒﹐望著這只戒指盒﹐她感覺到自己心跳愈來愈急促。
       “哇﹐又是個盒子。”海莉興奮又驚異地叫了起來。”蕾絲莉阿姨﹐快點打開來。”
       蕾絲莉的心跳更加速了﹐她微顫的手打開了盒子﹐一時之間她整個人完全愕住了。
   在藍色天鵝絨布上﹐放置著一只眩目的鑽戒﹐旁邊還鑲著許多小碎鑽。
       “哇……”海莉尖叫了起來。”好漂亮呀﹗”
       蕾絲莉很訝異地凝視著燦爛奪目的鑽戒﹐簡直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淚水立刻盈滿
   了她的眼眶﹐修長的手指更因緊握著盒子而使關節部分微微泛白。
       “爸爸﹐你看它是不是象極了夜晚的小星星﹖”海莉一臉愛羨地問。”它真是漂亮
   極了。”
       “是啊﹗”達格附和著﹐但在蕾絲莉聽來卻似乎很遙遠。
       “好了﹐你已經看過是什麼樣的禮物了﹐帶著你的小狗到外邊去玩好嗎﹖”達格對
   海莉說。
       “嗯。”海莉答應了父親﹐然後轉向克里斯說﹕“來吧﹐克里斯﹐咱們散步去。”
   她似乎一點也未察覺到蕾絲莉的沉默。
       “海莉﹐再穿件外套﹐免得凍著了。”達格關心地吩咐海莉。
       “不要﹐我不覺得冷……走﹐克里斯﹐到外面你可得乖乖聽我的話喲。”海莉說完﹐
   一溜煙地便離開了客廳。
       這期間﹐蕾絲莉只是一語不發地坐著﹐待海莉關上大門﹐屋子里恢復平靜後﹐蕾絲
   莉這才抬起頭看著達格﹐她的眼睛中似乎朦上一絲幸福﹐但達格卻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
   喝著咖啡。
       “聖誕老人送你的禮物還喜歡嗎﹖”達格假裝漫不經心地問。
       “嗯……這個……”蕾絲莉低語地說不出話來。
       “里面還有一張小卡片﹐你打開來看看吧﹗”
       達格話才說完﹐蕾絲莉也同時摸到了那張小卡片﹐只見卡片上寫著”有一個非常愛
   你的男人希望你在收到這項禮物後﹐能立刻將它戴在手指上﹔若你答應了﹐這個男人將
   會覺得非常榮幸”﹐接下來是聖誕老人的署名。
       蕾絲莉的眼睛再度被喜悅的淚水所占據﹐當她想再次看看卡片上的字時﹐卻發現視
   線早已一片模糊。此刻﹐她的內心百感交集﹐想對達格說些什麼卻開不了口﹐她怕自己
   一開口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於是她只有垂下頭沉默不語。
       達格來到蕾絲莉面前蹲了下來﹐凝視她的眼神一片嚴肅。
       “我能否也在你身上得到禮物﹖”
       蕾絲莉緩緩地搖了搖頭﹐但這個動作並不表示拒絕而是意味著投降。事實上﹐她內
   心深處也極想給達格一個答案﹐但卻又怕自己不知是否會犯錯。
       “我希望你答應和我結婚。”達格冷不防冒出這句話﹐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感情和嚴
   肅。”蕾絲莉﹐我盼望你能成為我的妻子。”
       蕾絲莉被達格這句話嚇了一跳﹐她沒想到達格會在這個時候跟她求婚﹐她再看一眼
   盒子里的鑽戒﹐看到旁邊還鑲有二顆小寶石﹐分別代表希望之星和愛情之星。看著看著﹐
   她的視線再度模糊了。
       良久﹐蕾絲莉才說﹕“我想跟你結婚。”她顫抖的語音向達格表白﹐但話意卻明顯
   的未下定任何承諾。
       “我從來沒跟任何人求過婚﹐而你正是我第一個求婚的對象。並非我自傲﹐我從來
   沒和別的女人有過深切的交往……當然其中也有只要我想要就可以得到的﹐但我並沒那
   麼做﹐因為我並不愛她們﹐蕾絲莉﹐關於這一點﹐希望你了解。”達格的神情好似在宣
   布什麼似的﹐顯得無比肅穆卻又無比真誠。
       “對不起。”蕾絲莉歉疚地說﹐她為自己過去懷疑達格是會對女人提出條件的人而
   感到慚愧。
       “我非常了解你為什麼會對婚姻采取如此謹慎的態度。”達格停頓了一下﹐接著說﹕
   “因為你曾經遭受雙親離婚的打擊﹐我也有過同樣的經驗﹐但每個人並不完全像你一樣
   有被犧牲的感覺。你應該摒除成見。”
       因為達格這一番話﹐蕾絲莉不由得抬起頭來﹐她心想為什麼自己過去都未曾注意到
   達格也有過這種經驗﹖而又為什麼老是以為只有自己在忍受雙親離異之苦呢﹖
       “聖誕節是充滿神之愛的日子﹐雖然神和愛是無人可觸摸得到﹐但是你必須相信愛
   的確存在。”達格堅定地說著。
       聽完達格這席話﹐蕾絲莉內心立刻感到一陣滿足﹐此刻她只覺得自己是該作個決定
   了﹐她毫不猶豫地自盒子中拿出鑽戒遞給達格﹐以充滿自信的口吻說﹕“你願意將這只
   戒指幫我戴上嗎﹖”說完﹐她不禁也嚇了一跳﹐她本以為自己這一生根本不可能說出這
   句話﹐但想不到自己還是說了。
       另一方面﹐達格也仿佛不敢置信似的接過戒指﹐但蕾絲莉已將手伸到達格面前。
       這時候﹐達格才露出喜悅的笑容﹐輕柔地拍著蕾絲莉的手﹐接著便將鑽戒戴在她的
   手上。兩人的視線全投注於戒指上﹐而戒指也似乎因為他們兩人的愛終於結合﹐而散發
   出更耀眼的光亮。
       當蕾絲莉被達格擁在懷中親吻時﹐幸福的感受也襲上她心頭。在急升的熱情中﹐一
   切的懷疑和恐懼都完全消失無蹤﹐雖然達格那熱切的親吻讓蕾絲莉感到疼痛﹐內心卻享
   受著陣陣甜蜜的歡愉。
       就在激烈的歡愉之中﹐蕾絲莉仿佛聽到遠處傳來陣陣鐘聲﹐雖然並不十分清晰﹐但
   她確定是鐘聲。熱烈的親吻告一結束之後﹐蕾絲莉仍然被達格緊擁在懷里﹐而她的思緒
   似乎也變得模模糊糊了……
       “這是真的嗎﹖”蕾絲莉喃喃低語。
       “什麼是真的﹖”達格不解地問。
       蕾絲莉的玉手在達格臉頰上撫摸著。“我似乎聽到了鐘聲。”
       “這當然是真的。”
       “什麼﹖”蕾絲莉正滿足於自己動作所帶來的喜悅﹐冷不防達格回答﹐聲音不覺有
   些沙啞起來。
       “我是說你聽到的的確是鐘聲。”達格再說一次。”那是教堂慶祝聖誕節的鐘聲。”
       蕾絲莉笑了起來﹐並繼續用手輕柔地在達格下顎來回撫摸。”那不是很好嗎﹖記得
   我父親說過他向我母親求婚時﹐也聽到了鐘聲哪。”
       達格的眼睛中突然閃過一絲火花。”蕾絲莉﹐我想要你﹐也希望擁有你的孩子﹐更
   盼望這一生永遠與你相愛廝守。”
       蕾絲莉聞言﹐笑容立刻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臉嚴肅。
       “我也希望擁有你的孩子﹐也希望和你廝守相愛﹐因為此刻我已非常愛你了。”她
   說出心底深處的真心話﹐同時也代表著她的誓言。
       達格立刻用唇封住了蕾絲莉的櫻唇﹐並抱她到沙發上躺著﹐一雙溫柔又惱人的手不
   斷的在蕾絲莉身上游走。
       驀然間﹐大門打開了﹐一陣冷風立刻吹襲著互擁的兩人身上﹐就在他們還未來得及
   松開對方擁抱時﹐海莉已蹦蹦跳跳地帶著克里斯跑了進來。
       蕾絲莉的雙頰立刻染上二朵紅暈﹐達格則若無其事地看著蕾絲莉的窘態。蕾絲莉為
   了避開海莉好奇的視線﹐忙不迭地整理著自己身上的睡衣。
       “爸爸你在干什麼﹖”海莉終於好奇地問。
       “我在親蕾絲莉阿姨呀﹗”達格坦白地說﹐同時伸手抱．起女兒。
       “可是﹐爸爸你上次在大家都在壁爐前睡覺的那天早上也親了蕾絲莉阿姨﹐並不象
   這次這樣啊﹗”海莉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神態。
       “上次是表示早安的親吻﹐現在卻不一樣﹐因為親吻分好幾種呢﹗”達格微笑著向
   女兒說明。
       “那現在又是屬於那一種親吻呢﹖”海莉顯然很想知道親吻到底有幾種。
       “這是男人在向女人求婚的親吻﹐嗯……也許你以後還會經常看到噢﹗”達格最後
   說的這句話﹐主要是想讓海莉先了解以後她可能會常看到﹐因而先告訴她。
       “爸爸﹐你要和蕾絲莉阿姨結婚嗎﹖”海莉似乎也覺察了﹐驚訝地問。
       “是的。”達格說完﹐伸手握住了蕾絲莉的手。
       “真的嗎了”海莉不敢置信地又問了一次。
       “當然是真的。”達格笑著回答。
       “那麼爸爸你和蕾絲莉阿姨結婚以後﹐她是不是就成為我的媽媽了﹖”海莉的口氣
   似乎顯得十分興奮。
       “是的。”
       “哇﹗這是聖誕老人送我的最好禮物啦。”海莉又叫。”太好了﹐我早就希望蕾絲
   利阿姨成為我的媽媽﹐可是他沒有送給我這樣的禮物﹐我一直很失望呢﹗不過現在我已
   經得到了﹐爸爸﹐我真高興。”
       “哦﹖怎麼你都沒跟爸爸說過呢﹖如果你早點說﹐說不定早就得到了。”達格訝異
   女兒竟然會有這種心願﹐不由得感到非常驚訝。”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爸爸呢﹖”
       “因為這是我的秘密。”海莉故作神秘地說。”我早就有這個心願了﹐沒想到聖誕
   老人不但送了克里斯給我﹐另外還達成了我的願望。”
       “難道你要我幫你寄給聖誕老人的信﹐里面就寫著這個願望﹖”
       “嗯﹗”海莉點點頭﹐接著說﹕“我真高興蕾絲莉阿姨以後就跟我們住在一起了﹐
   她再也不會回到她的姑媽家了。”
       “等一下﹐海莉﹐我可不希望你對我未來的新娘那麼說﹐因為在她住到我們家之前﹐
   我們還必須先舉行婚禮才行。”達格糾正海莉以為蕾絲莉馬上就可以來的觀念。
       “哦……”海莉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海莉﹐你願意當我的花童嗎﹖”蕾絲莉突然開口問。
       “我可以嗎﹖”海莉立刻被花童這二個字吸引。
       “當然﹐我一直希望你能當我的花童﹐而且我相信你會是最可愛的花童。”蕾絲莉
   微笑著說。
       “什麼時候要舉行婚禮﹖”海莉迫不及待似地問。”明天﹖還是在我生日那天﹖”
       “不﹐明天不行。”達格不禁笑了起來。”如果明天能舉行就好了﹐爸爸也跟你一
   樣希望愈快愈好﹐可是婚禮通常需要花點時間來准備。”
       “那到底還要等多久呢﹖”
       “爸爸會盡快准備的﹐可能就是最近吧﹗”
       “我實在想快點去告訴莎莉﹐蕾絲莉就要成為我的媽媽了﹐真希望假期早點結束。”
   突然﹐海莉似乎又想到什麼般﹐轉頭問蕾絲莉﹕“蕾絲莉阿姨﹐如果你成為我的媽媽後﹐
   那麼我是不是應該叫你的姑媽為姑婆﹖”
       “當然啦﹗”蕾絲莉回答。
       “我現在可以去告訴她嗎﹖”海莉一副想把這件事告知所有人似的說。
       “可以呀﹗”蕾絲莉溫柔地笑著回答。
       “喲喝﹗”海莉高呼一聲﹐接著又說﹕“克里斯來吧﹐咱們去報訊去。”說完﹐便
   急沖沖地走出大門﹐趕著去通知雅潘姿姑婆了。
       看到女兒如此高興﹐達格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然後在蕾絲莉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海莉和我都得到了聖誕節最珍貴的禮物了。”達格忍不住再度擁著蕾絲莉。
       蕾絲莉緊偎在達格懷里﹐完全沉浸在對方濃濃愛意之下。
       “為什麼要以聖誕老人送禮物為由﹖”她輕柔地問。”為什麼不單刀直入的跟我求
   婚﹖”
       “我怕你會拒絕﹐但是從來就不會有人拒絕聖誕老人所送的禮物。”
       “我不喜歡這個答案。”蕾絲莉略帶嬌嗔地說。
       “聖誕老人就代表了愛﹐同時也代表著善意和誠心﹐他永遠活在我們人類內心之中。”
   達格真誠地說。
       “從此﹐聖誕節將會是我最喜愛的節日﹐在此之前我一直厭惡這個節日﹐直到我來
   巴蒙多遇見你為止﹐才真正讓我感受到這個節日的喜悅。”
       “我眼前時常浮現你幫海莉剪紙條那天的情景。”達格緩緩說道。”當我說自己相
   信有聖誕老人存在時﹐你很憤怒﹐”還責備我對女兒說不真實的事﹐當時我心里感到非
   常驚奇與不安……”
       “如果當時不是海莉在場﹐我想我會更生氣的。”蕾絲莉也坦然承認。
       “你當時的確很生氣﹐讓我有種無法接近你的感覺。”
       “可是當時你卻也讓我感到不安與自嘲。”
       “其實我們應該相信聖誕老人或彼得潘的存在﹐同時更必須保留孩提時代的純潔心
   靈。”達格發自內心地說。
       “現在我已完全了解。”蕾絲莉完全表示同意。
       “那麼你一定也了解我非常希望你成為我妻子的心願了吧﹖”強烈的愛意使得達格
   聲音也喑啞了起來。
       “嗯﹐……”蕾絲莉嬌羞地將頭理在達格結實的胸膛前不語。
       “我們的婚禮如果要盡快﹐你認為在什麼時候舉行較適當﹖”
       “我也正在想這件事……”蕾絲莉困擾似的嘆了口氣。
       “我相信父親一定很高興﹐可是如果父親來參加了我的婚禮﹐我的母親就不會來了。”
       “這件事很好解決。”達格安慰地說。”干脆我們私奔好了﹐這樣就不必招待任何
   人了。”
       “達格﹗”蕾絲莉譴責似地瞪視著達格。
       “我可是說真的。”達格再次聲明絕非虛假。
       “這話怎麼說﹖”蕾絲莉不解地問。
       “我不希望有個不愉快的婚禮場面﹐所以等婚禮舉行過後﹐我們先到巴爾的摩看你
   母親﹐然後再到夏威夷探望你父親。”達格說出他的想法。
       “這倒也是個好辦法。”蕾絲莉立刻表示同意﹐但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說﹕“那海
   莉怎麼辦﹖帶她一起去嗎﹖”
       “不管做什麼事﹐海莉都跟我們一起﹔但只有蜜月旅行不帶她去。”達格解釋著。”
   反正我們三個人出去旅行的機會還根多﹐蜜月旅行可是只有一次呢﹗”
       “對了﹐我們可以請雅潘姿姑媽照顧她。”蕾絲莉提出可能的建議。”我想雅播姿
   姑媽一定很高興﹐因為她一向都很喜歡海莉。”
       “待會兒我們再過去跟她商量一下﹐現在我們還是先來談談婚禮和蜜月旅行的准備
   事宜吧﹗”達格欣然說道。”待旅行回來之後﹐你就必須擔負起做母親的責任了。”
       “是不是還要擔任律師的秘書呢﹖”蕾絲莉也打趣地說著。
       “那是當然啦﹐而且你還會發現家里可是有個要求很多的丈夫在等著你。”
       “哦﹐你會有怎麼樣的要求呢﹖”蕾絲莉明知故問地斜睨達格一眼。
       “以後你就會知道的﹐現在我先告訴你第一個要求吧……”達格說完﹐便俯下頭吻
   著蕾絲莉。
       蕾絲莉也熱烈地回以親吻﹐而達格也把親吻的目標漸漸移向蕾絲莉的粉頸間﹐右手
   則輕柔地褪下她的大衣﹐接著又解開了睡衣領口的帶子。他的動作不由得讓蕾絲莉全身
   微顫﹐達格也感受到了這份似喜帶羞的震蕩﹐激發起他內心深處的欲火﹐他的眼睛中散
   發出火花﹐他貪婪地狂吻著蕾絲莉﹐雙手也開始四處探索著。
       此際﹐蕾絲莉已完全被幸福與喜悅所包圍﹐她承受著達格的愛意﹐並且熱烈的回報﹐
   這個時候﹐他們已完全沉醉於對方無限的柔情中……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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