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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裏時已是下午三、四點鐘了，而我們看見的那輛車也停在車庫裏。很明顯的
，費太太已經辦好了她的差事。
溫娜很可能在午睡，而狄克從公司帶回來一些文件要整理，所以我回到樓上沖個涼
，換穿回早餐時的衣服，一小時後才下樓。狄克正坐在大廳的書桌前忙著，溫娜則坐在
椅子上看書。
「噢，艾莉，妳來了。」溫娜笑著說：「我們才剛要喝下午茶，一起來吧！」
「好的，謝謝。」顯然費太太還沒有打我們的小報告。
「妳喜歡我們的小沙灘嗎？」
「非常喜歡。」我看了狄克一眼。他臉上那種滿足的表情，就好像一隻貓剛吞了金
絲雀似的。我想給他一拳，但溫娜在這兒，所以他暫時是很安全的。
溫娜岔開話題，提到這次跟律師的會面非常有建設性。他們可以把大衛的生意交
給我，但是有個條件，就是我不能向法庭要求宣判大衛的死亡。我想溫娜是希望我正式
承認大衛還活著，一直到找著屍體為止，但這是不可能的。
我看著狄克，但他一直沈默著，我知道他不能幫上忙。「我想，就算等到那時候也
無所謂。」
費太太端著茶進來了，我心跳開始加速。但她幾乎沒有看向我這裏，倒讓我鬆了口
氣；卻也有些驚訝，猜想狄克是不是看錯了人。但回頭一想，畢竟狄克認識她的時間，
遠超過我啊！
我們喝完茶後，狄克又繼續工作，留下溫娜和我聊些日常生活中的瑣事。我本來就
不善於聊天，現在更是如坐針氈，覺得自己已經是罪大惡極了，卻還期待著今晚和狄克
共度，更是不可原諒的。
狄克讓我和溫娜作戰半小時後，才建議我們應該準備出去吃晚餐，而且再次詢問溫
娜要不要一起去，但她婉轉地拒絕了。
「讓艾莉好好看看這個村子，我希望她就像我們一樣的喜歡這裏。」
「溫娜姨媽，我會盡力的。」狄克語畢，便護送我上樓。
＊＊＊
我把帶來的衣服全部攤開來，想找件狄克應該會喜歡的衣服。其中有一套深綠色毛
織洋裝，是我第一次和大衛約會時穿的，他倒是沒有特別讚許過，但我覺得自己穿起來
挺好看，而且和頭髮的顏色很相配。
雖然它並不性感，但如果在腰圍處摺一層上去，裙子就變得相當短了。這已經是我
所能想到最性感的方式了。
狄克沒有看過我挽起頭髮的樣子，而我決定讓他看看不同的我。記得有一次蘿亞幫
我挽頭髮時，說過我的耳朵很漂亮，頸部的曲線也很優美，不應該把它們藏起來。
半小時後，狄克敲了我的房門。他穿了件深藍色的T恤，白色的圓領毛衣，還有鐵
灰色的長褲。我看到他歎了口氣，似乎頗贊同我的打扮，把短裙和一雙腿全看進眼裏了
。
「艾莉，妳真漂亮。」他擁我入懷。
我聞著他身上的古龍水，也歎了口氣，「你知道嗎？每次我想到這一切，就覺得真
是太瘋狂了。」
「人生就應該要瘋狂啊！我們快點兒離開這裏吧！」
我們下樓時，溫娜正在吃晚飯，我們跟她說再見。但是她看著在門口並肩而站的我
們，臉上的笑容頓時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詭異的表情。
我想她把我們看成是一對，又或者是我的臉上有一種遮掩不了的光彩，而那只有敏
感的女人才可能注意到。
走出門口時，天已經快黑了。我們坐上狄克的積架車。
「她已經知道了。」上路時我對狄克說。
「溫娜姨媽？妳確定嗎？」
「嗯，至少她已經開始懷疑了。」
「如果她這麼想，我們也沒辦法啊！」
「當然有，我們可以停止。」
「艾莉，我們幾乎還談不上開始呢！不管怎麼樣，我不介意她怎麼想，如果沒有必
要，我不想傷害她，但我們不能為了她的感受而委屈自己啊！」
「我實在不想跟她作對。」
「為什麼不？」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沒有人願意樹立敵人的。」
「只要大衛的事情一解決，妳將會得到所有的一切；甚至連溫娜死了，她在關氏木
材廠的股份也是妳的了，只要在法律上證實大衛已經死亡。而他是死了，不然溫娜為什
麼百般討好妳？只因為她想讓一切都維持現狀。」
「但我知道，她相信大衛還活著。」
「我確定她一直都這麼希望著。但問題是，妳會繼承半個公司，而溫娜卻只能眼睜
睜的看著。」
我不確定狄克的話裏是不是有幾分高興，又或者只是我的幻想罷了。我從沒想過自
己竟是如此有身價，難怪他一點兒都不擔心被溫娜發現了。
突然一個很糟的念頭閃過，溫娜死後，我就是狄克的合夥人了，難道這就是他找上
我的原因？簡單的說，他在乎的是我？還是我在關氏木材廠的股份呢？
當然，兩百萬至今不知流落何方，他很可能像那些人一樣打這筆錢的主意。
在黯淡的燈下，我們慢慢地駛在小路上。我看著他，他仍然是那麼的英俊和性感。
但是我的心裏突然有了一個問號，我是不是在欺騙自己？或者更糟，是狄克欺騙了我
？
他把話題轉到了晚餐，「我們可以到由瑞加飯店，那兒是這附近最好的餐廳了，不
然只有到舊金山了。」
「你決定好了。」
他握住我的手，泛起微笑，「和一個漂亮的女人出去時，每個人都會想要好好地炫
耀一番的。」
我也回以微笑，但卻心不在焉。前一分鐘是很幸福，下一分鐘卻是如此絕望。到底
我的猜測是對的？還是我個人的偏見？畢竟，還有很多秘密尚待發掘。而狄克已經告訴
我關於他的一切，當然不會留下把柄讓我懷疑，但如果這一切是真的，他是真的在乎我
嗎？
我的心情好了起來，而且再一次地相信他。但馬上又對自己沒有信心。他不可能會
愛上我。就在六個月前，我還是個不善交際的人，連跟男人握手都緊張得半死，更別提
竟會成為一個我所見到過最英俊男人的愛人。狄克不可能會在乎我，他只是在利用我，
我幾乎很肯定這一點了。
「差點兒忘了，我喜歡妳把頭髮挽起來。」狄克拍拍我的手，「妳的頸項很美，不
應該藏起來的。」
我蹙著眉頭，痛恨他的偽善。這是多麼虛假啊！但從另一方面而言，蘿亞也說過同
樣的話，所以狄克這麼說，有可能是出自真心的。我看著他，幾乎是瞪著他，極度想掐
住他的脖子逼他說實話，但想歸想，還是決定採取低姿態，小心翼翼地對付他。
「謝謝你。」我甜甜地說。
我的心在滴血，這一路上對我來說非常不好受。為什麼他要說出來呢？如果我不知
道的話，現在不知多幸福呢！
車子沿著阿卡達灣而下時，我們都沒有開口，天色幾乎完全暗下來了，但是藉著燈
光，卻能看見霧層已經慢慢遠離海岸邊了，我顫抖著想，我恨這個地方，也不想再留在
這裏了。我不需要讓自己再去承受更多的痛苦，我開了車子來，只要我願意，我可以隨
時離開。
是的，明天早上我就回舊金山，隨他們在這裏愛怎麼吵就怎麼吵。晚飯後，我可以
找藉口說不舒服，讓他送我回家，而且把房門鎖上。
「艾莉，妳沒事吧？」
我看著他，驚訝於他的問題，「沒什麼，為什麼這麼問？」
「我不知道，妳好像靜下來了。」
我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沒有啊！我只是期待著今晚罷了。」
他又伸出手，拇指搓著我的手背，「天啊！妳的手好冷。」
「冰涼的手，但溫暖的心。」
狄克咧著嘴笑，還是那般英俊，看著他只會令我心痛。我知道不能再信任他了，但
是那種感覺是來自哪裏呢？我不知道，也不確定是不是想找出原因來。
＊＊＊
由瑞加飯店跟我想像中不同，這是座老式的英國都鐸王朝式建築物，有著漂亮的庭
院，還有由磨光的黃銅、烏木、柚木等裝潢而成的景致，牆上的油畫則更增添優雅氣息
。
在舊金山，我倒很少涉足這麼好的餐廳，所以興奮地期待能在這兒用餐，甚至能夠
把剛才的不愉快暫時拋到一邊去。我挽著狄克的手臂，讓服務生領著我們，但是一等到
我們面對面坐在簇紅色的小隔間裏，我卻無法再假裝下去了。
不一會兒，有個老人過來打招呼，很顯然地，他和狄克有生意上的往來。我們互相
介紹過後，他們倆繼續談著；而我偷偷地望著狄克，試著想證實我對狄克的害怕和懷疑
，都是毫無根據的。
「康太太，很高興認識妳。」老人在走之前說：「很抱歉打擾你們了。」
才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對夫妻過來打招呼，那個女人仔細地打量著我，但是我們還
沒有彼此介紹，他們就走了。
「你似乎是個大人物嘛！」我發難了。
「在我聽來，倒像是諷刺？」
「也許吧！」
「艾莉，妳在煩什麼？是不是我說了什麼話冒犯到妳？」
「沒有。」
「那麼，妳只是偶爾毫無理由的心情不好嘍？」
「我想是吧！」
他看起來不高興。
「你現在看到我的缺點，還不算晚。」
服務生過來問我們喝什麼，狄克先詢問我想要雞尾酒或是酒？我讓他決定，但是他
請服務生先離開。
「妳對我不誠實。」
「狄克，你對我誠實嗎？」
「什麼意思？」
「我想剛才已經說得很明顯了。」
「或許我是有一點兒愚蠢，能不能請妳解釋？」
「不，那並不重要。」我猛力地搖頭。
「但我覺得很重要。」
「我們只要好好的享受這頓晚餐，之後，你就可以送我回去了。」
「回哪兒去？」
我臉紅了，知道自己講得太快，本來應該等到晚飯後才告訴他的，但是卻說溜了嘴
。
「妳生氣是因為溫娜姨媽懷疑我們？」狄克不解地望著我。
「不，嗯，是的……我的意思是也許吧！」我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但狄
克卻癡癡地笑著。「有什麼好笑？」我沒好氣地問。
「艾莉，妳能不能停止玩這種無意義的遊戲。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瞪著他好長一段時間，期待他的臉會因為內疚而軟化下來，但是沒有。他毫無畏
懼地反擊過來，最後我屈服了，望向別處。
「拜託妳，艾莉，」他近乎乞求地說：「告訴我！」
「事實是，你根本不在乎我。」我脫口而出：「你向我求愛，不過是因為溫娜死後
，我就是關氏木材廠的半個股東，同時兩百萬也唾手可得，這就是你想要的，狄克，對
不對？」
「妳在開玩笑是不是？」
「當然不是。」
「好，等一下，我知道妳是在描述肥皂劇的情節。」
「別諷刺我。」
「好吧！妳告訴我，這是從哪裏聽來的？」
「就這麼突然想到的。我一直想知道你找上我的原因，就這樣，我看清了所有事實
。」
他笑著，「妳沒有想過自己可能錯了嗎？也許我在乎的就只是妳呢？」
他的語氣誠摯，我想從他的話裏找出一絲破綻。服務生又來了，但狄克又讓他離開
，就是不肯放過我。「怎樣呢？」
「那麼你告訴我，我說的有什麼不對？」
「妳事先就假設好了一切。但想想看，就算我們變成固定的男女朋友，我也不可能
從妳手裏得到股份，是不是？」
「那只是開始罷了。」
「好，就算我們結婚了，除非妳願意給我，我還是不可能得到那些股份的，因為那
是妳個人名下的財產。」
「溫娜的丈夫替她管理公司，不是嗎？」
「而我也早已管理整個公司了。」
我開始看出自己堅持的理論破綻連連，但我可不準備放棄，一面玩弄著叉子，一面
思考著。
「聽著！我還沒有要求妳嫁給我，所以在這之前，就先假定我是無罪的，好嗎？而
且眼前，我們還有個小麻煩。」
「什麼麻煩？」
「妳已經結婚了。」
「法律上，也許是的。」
狄克笑著，「這也許正是阻止我們結婚的最好理由。但不管怎樣，這也只是暫時的
。」
「你在尋我開心。」我厲聲斥責。
「妳可是先控訴我的人喔！還有，我一直只專注著和我共進晚餐的女人、一個令我
情不自禁的女人，但妳卻把這兒變成殺戮戰場，也許妳應該向我道歉。」
這場戰爭還沒有結束呢！「那筆錢又怎麼說呢？」
「什麼怎麼說？」
「也許那筆錢才是你想要的。」
「也許很有可能。」他歎氣。
「怎麼樣呢？」
「好吧！在妳準備吊死我之前，也許妳應該停下來仔細想想，我問過妳有關錢的下
落嗎？如果我沒有問，那有可能是因為我並不在乎，而且我的確是無辜的。我知道我這
麼說，會混淆妳的想法，但妳希望我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我已經受夠了，「狄克，你還真是樂在其中啊！」
「沒有任何一段關係是完美的。如果我們從來不曾怒言相向，那我倒要開始懷疑了
。」
「好吧！我是不應該遽下斷語，但是你應該知道為什麼。」
狄克握住我的手，「艾莉，在我這一生中，已經得到許多我想要的東西，但只有一
個例外，而且很可能，我只是說很有可能，會在妳身上找到答案，我說這樣的話並不是
想嚇妳，但是我真的愛妳，別無其他。」
我抽出手，「你真是很聰明，不是嗎？」
「妳這是什麼意思？」
「你早就計畫好這一切，這樣就不會輸了。」
他撇撇嘴角，「妳不會拿這點來對付我吧？」
「狄克，我是一個誠懇的人，但是我也不會呆呆的讓你利用，你最好小心一點兒。
」
他大笑著，然後示意服務生過來寫菜單。
我不知道最初懷疑狄克是太笨了呢？還是現在相信他的無辜才是笨？但可以確定的
是，跟他做朋友好過做敵人！我們吃著晚餐時，我再一次地希望著。
我幾乎沒有注意到自己吃了什麼。我發現狄克有一種魅力，他根本不需要碰我，也
能誘惑我上鈎。他的幾句話、幾個神情，在在撩撥了我的心弦，我現在只想跟他單獨在
一起。直到我們終於喝完了咖啡後，我再也按捺不住了。
我們在餐廳門口等服務生把車開過來時，狄克和另一個男人閒聊著，他叫巴艾德，
體格非常魁梧，是木材廠輪班的負責人。
「對了，狄克，還有一件事。」艾德說：「史查理今天下午來過，跟平常一樣醉醺
醺。他說你的小木屋來了個不速之客，而且已經住了好幾個星期了，他想用這個消息交
換鈔票，也許這只是他杜撰的故事，好拿來換酒錢，不過我想還是應該告訴你一聲。」
狄克想了一會兒，「嗯，謝謝你讓我知道。」
「狄克，如果你擔心，我可以叫一個工人回家的時候，順路過去看看。」
「不，沒有關係，我會去看看。入秋以後，我就沒有去過那兒，現在剛好去看看，
謝謝你。」
「噢，還有，查理說，有人去看過小木屋裏的那個男人，而且是一個禮拜好幾次呢
！」
「你想，去看他的那個人會是誰呢？」
艾德搖搖頭，「查理沒有說，我想他不知道。」
狄克點點頭，艾德跟我們道再見後就走進餐廳了。
我看著狄克，他也看著我，我從他的眼裏看到了些東西。
「誰是史查理？」我好奇地問。
「一個在木材廠工作很多年的老人家。他有酗酒的毛病，到最後也沒辦法工作了。
他就住在樹林後面，酒精已經侵蝕他的腦袋了，雖然不是很嚴重，但他總是胡言亂語。
」
服務生把車開來後，我們就一路開往阿卡達。
「你還有個小木屋？」我轉頭看著狄克。
「事實上是家族產業。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幾乎在那兒度過每個週末和假日。
」
「大衛可能跟你一樣吧！」
「嗯！大衛也是。」
我沒有再接下去，狄克也沒再開口，我們可能正在想著相同的事。但是今天晚上，
我已經做了太多的控訴和預測，我可不想再惹禍上身了。
狄克執起我的手吻了一下，「妳以前有沒有到過別的男人家，去看他的蝕刻版畫呢
？」
我笑著，「當然沒有，記得嗎？我是個內向的人。」
「噢，是的，」他揶揄著，「但我不確定是不是應該相信妳。」
「你最好相信。」
他抓住我的手，往他的胸前摩擦，「艾莉，今晚可真是漫長啊！」
「為什麼？難道和我談話很無聊嗎？」
他又吻了我的手，「不，因為我等『甜點』等得太久了。」
我在黑暗中笑著，再一次的，我已經不在乎任何事了。
狄克的房子座落在阿卡達鎮的山上，整個斜坡上滿是紅棕樹，我們正要在陡峭的山
路上轉彎時，突然一陣燈光直射入我們的眼裏，一輛車子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差點兒就
撞上我們了。狄克猛踩煞車，車子偏到了離懸崖沒幾公分的地方。但這一停下來，引擎
也熄了，我的耳朵還嗚嗚作響，我想那是在剛才千鈞一髮時，被自己所發出的尖叫聲震
的。
「真是驚險啊！我很想知道那個瘋子是誰，但我不認為是鄰居，因為我好像沒有看
過那輛車。」狄克看了我一眼。
我的眼睛筆直地瞪著前方，心跳急速，這並不是單純的意外。
「艾莉，妳還好吧？」
「你有沒有看見那輛車的顏色？」
「不，坦白說，我沒注意。」
「是棕色的。」
他瞪著我，「妳覺得又是那個傢伙？」
「我沒有看清楚，但那是很有可能的。」
狄克不發一言，發動車子，還好沒出問題。他趕快駛回路上，不一會兒，我們就到
他家了。那是一棟非常摩登的建築物，四周也全是紅棕樹。但我根本沒有機會好好欣賞
一番，因為房子被聚光燈照得通亮，而防盜器也不停地在響。
狄克跳出車外，要我留在車裏。他消失在房子的另一頭，不一會兒，警報聲沒有了
，整棟房子也變得昏暗，只剩下玄關處的那盞燈還熾紅地亮著。前一分鐘，這裏還像是
被包圍著的監獄，下一分鐘，又像是避世隱居的世外桃源了。
狄克走回來，替我打開車門，「艾莉，我想妳是對的。我們差點兒撞上的，很可能
就是一路跟蹤妳的那個傢伙。」
「他有沒有闖進去？」
「他試過，但是觸動了防盜器，他大概嚇死了。這裏和警察局有連線，算他聰明，
逃得快。」狄克扶我下車。
「警察會來嗎？」
「不，我已經通知他們不用走這一趟了。」
「你不想讓他們調查清楚嗎？」
我們走向房子時，他把手臂搭在我的肩上，「我今晚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且這
個男人沒有闖進去，除了一片窗戶破了，沒有其他損失。」
我們走進去。屋裏全是原木和玻璃，四周擺滿盆栽，線條大膽的家具，顯得舒適且
陽剛味十足，牆上的畫和裝飾品全突顯著美國原住民風格，這房子不是很大，卻很寬敞
雅緻，就像狄克一樣。
另一邊則幾乎全是玻璃。狄克向我保證，在白天的時候，可以看見一望無際的海洋
；但此刻望去是一片漆黑，有幾顆星星在天上閃爍，霧也瀰漫起來了。
我和他就這樣站在窗口前好一會兒，然後狄克低下頭吻我。
「你該不會為了引誘我，而自編、自導、自演這齣戲吧？」我把臉貼向他的頸子。
「妳永遠不會知道。」他笑了。
他倒了兩杯雪莉酒，引我到主臥房。這裏高出了半個階梯，就像大廳一樣，也能看
見大海，外面露台還有個溫泉。我們走出去，夜風中的空氣如此冰涼，我環抱著自己，
試著溫暖一些。我站在欄杆前，啜著杯裏的雪莉酒時，狄克按了個鈕，溫泉裏開始有水
泡冒出。
「那個，」他指向冒著蒸氣的水，「在好不容易過完一天後，這兒可是全世界最能
讓人放鬆的地方。」
我不知道今天算不算是「好不容易」的一天？
狄克顯然已讀出我的心思，他擁著我，「想不想泡一泡，輕鬆一下呢？」
「我想，不需要穿泳衣吧？」
他吻了我的頭髮，「世界級的情侶根本不需要。」
我笑了出來。我席艾莉竟然是世界級的情人？如果舊金山的朋友聽到狄克的話，一
定也會大笑的。也許從頭到尾裝模作樣的人是我，而不是狄克。
我到浴室，把身上的衣物卸下，只裹了一條大毛巾回到露台，狄克已經在水裏面了
。我就站在那兒瞪著他，「你騙我，你是不是穿上了泳褲？」
「沒有，不然我站起來證明給妳看。」
「沒關係，我相信你。」我走到最旁邊，跨出第一步，水深剛好及膝。我卸下身上
唯一的毛巾拋在一邊，然後緩緩走向水裏──狄克的懷中。
濕冷肌膚接觸到熱水，感覺真的很好；但在狄克臂彎裏的感覺，卻更加美妙。此刻
，我們開始親吻和愛撫著對方。
「天啊！你常常這樣做嗎？如果我住在這裏，我會把所有時間都耗在這個水池裏。
」
「自己一個人可就不同了。」
我把他推開了一點兒，「狄克，我永遠不會相信，你找不到女人跟你分享這個時刻
。」
他把我拉向他，舌頭滑入我的嘴裏，「要找女人不是問題，重要的是關心和在乎。
」
狄克拉我跨坐在他的膝上，愛撫著我的胸部，乳頭隨之興奮起來。他不斷地逗弄著
，這一股莫名的亢奮也隨著他的觸摸傳至全身，甚至腳趾頭也躍動了起來。我往下搜尋
著，撫弄著他兩股間的興奮。
狄克躺在水池邊，闔上雙眼任由我觸摸。他的男性象徵是那麼的亢奮而堅挺，我只
想讓他進入我，讓我們的身體緊緊結合在一起。
狄克笑著，「我以為妳是個害羞的小東西。」
「也許吧！」我嬌羞地說：「不過，女人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強烈的激情時，是不會
再受禮教的束縛了。」
狄克覆住我的臀部，帶領我接近他分開的雙腿，剎那間，他熾熱的堅挺已滑進我裏
面。這感覺是如此的奇特，絲毫沒有任何重量和壓力，只有他那男性的氣概充滿了我。
我抓住他的雙肩，而他掐住我的臀部，抱著我旋轉，在他激情的律動下，我體內的
每一根神經，都只能專注在他的挺進，我嗚咽、呻吟、扭動著，好像永遠都不夠。
狄克緊緊地抓住我的臀部，猛力向上拱起，他最後的衝刺，幾乎讓我整個人躍出水
面，他全然的迸出，讓我達到最高潮，而且一波又一波地席捲而來，直到我耗盡最後一
絲氣力，全身癱軟在他身上。
狄克抓住我，不停地喘息。我們的臉和頭髮都濕透了，但還是疲憊地互吻著。
他筋疲力竭地看著我，「天啊！」
我把臉頰貼向他，「是的，」我在他耳邊小聲的說：「我也一樣。」
我們掙扎著爬出水面，擦乾了身體，搖搖晃晃地回到房裏。我知道基於某些原因，
我們應該回溫娜的大房子，但是在這個時候，我什麼也不在乎了。
狄克抱著我蜷縮在被窩裏，我緊緊地挨著他，想著要不了幾分鐘，我就會進入夢鄉
。
＊＊＊
不知什麼時候，我被他放在我腿間的那隻手給弄醒了，在我還沒完全醒來的時候，
他又再次撩起我內心的那股悸動。
狄克倚在我身後，抬起我的臀部，巧妙地進入了我，在我們狂喜地飆回地面時，他
又讓我們並肩躺著，輕輕吻著我，從臉一路滑至頸項、肩膀再到手臂，溫柔得就像我所
知道的每一種愛撫，在那個時候，興奮的頂點似乎永無止盡。
之後，我們躺在彼此的臂彎裏，看著天花板，狄克來回地撫著我的臉頰。
「大衛還活著，是不是？」我終於大聲說出這個我們心照不宣的想法。它讓我們之
間的性愛如此狂想，好像……是我們的最後一次。「大衛就是在小木屋的那個人。」
他沈默了許久，喃喃回答：「我不知道，不過我想明天就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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