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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路標，我即將抵達阿卡達，但心情卻愈來愈緊張，要與從未謀面的婆婆見面是
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似乎有輛棕色的轎車一直尾隨著我。
我想這絕對不是疑神疑鬼。過去幾天來，一直有人莫名其妙地在我四周出沒，甚至
還在我的車底裝上追蹤器，到底是誰想知道我的行蹤？是那個黑衣人？闖入我家的人？
還是另有其人？
我直覺想向狄克尋求保護，這似乎有點兒諷刺，但是從舊金山一路被跟蹤、監視，
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除了狄克，我還能向誰求助？也許，這正是最大的關鍵。
下了高速公路後，我看到狄克所說的加油站。我駛進去後，卻驚訝地發現棕色轎車
已無蹤影了。我停好車，立刻走向電話，撥了狄克的電話號碼。
「康太太，請等一下。」他的秘書幫我轉接。
不一會兒，狄克的聲音在另一端響起，「艾莉，妳還好吧？」
「除了被人從舊金山一路跟蹤到這兒，還有，昨天晚上有人在我的車底裝置追蹤器
外，一切都很好，你呢？」我不知道這股勇氣是從哪裏來的，因為我已經筋疲力盡了。
「我整個下午都在擔心，我的秘書在幾個鐘頭前，接到一通針對妳的怪電話。」
「什麼樣的怪電話？」
「是一個男人，他警告說，妳不可能把錢藏一輩子。」
我開始顫抖，「他要的是大衛的錢。」
「很顯然的，他認為錢在妳身上，或者妳知道那筆錢的下落。」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直到律師告訴我，我才知道有這筆錢。」
狄克什麼話也沒說。
「喂？」
「重要的是，妳現在安全了。我會在十五分鐘內到那裏。」
「我以為你很忙。」
「但這比較重要。」
我掛上電話，不確定「重要」是指我呢？還是那筆錢？
在等狄克的這十幾分鐘裏，我四處張望，想找尋那輛棕色轎車，但是什麼都沒有，
它就這麼不見了，和它的出現一樣神秘。而現在我的注意力，只是從跟蹤我的那個男人
，轉到另一個讓我著迷的男人──關狄克的身上。
這一路上，我愈來愈渴望見到他，如今就要看見他了，我卻開始心跳加速。我就這
樣呆站在電話亭外，看著他的積架車繞了一圈，停在我的身邊。他搖下車窗，英俊的臉
上滿佈陰鬱，我們四目相對。
他穿著乳白色的毛衣，外罩一件深棕色的皮夾克。及肩的長髮正發亮著，眼神鋒利
，卻不見笑容。我顫抖著，雙手環胸抵擋空氣中的濕冷，等著他開口。
「妳為什麼不坐進來？」他終於開口：「這樣我們才能談談。」
我照他的話做了，車裏瀰漫著他的味道。我轉向他時，也吸進了那股氣息，腦裏立
刻浮現第一次見面時他帶給我的震撼。「嗨！狄克，很高興見到你。」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是在問我？還是在指責我？」
「我不確定，自從接到那通電話後，我整個人就亂了。」
「如果你是我，你會怎樣呢？」
出乎意料的，他抓住我的手，「我好擔心。」
我讓他握著，「我也是。」
「妳被人一路跟蹤而來？」
我把這些天來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他。「這擺明是恐嚇，但我不知道，他們
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不管是誰，一定是為了大衛的那筆錢，而他們認為可以從妳身上找到答案。」
「我也是這麼想。」
狄克邊說邊玩弄我的手指，那是一種奇妙的接觸，讓我的體內竄起陣陣熱流，「艾
莉，妳知道那筆錢在什麼地方嗎？」
我迎上他的眼睛搖搖頭，「不知道。」
「所以，那些人是白費工夫了。」
「這正是我所想的，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現在妳什麼也不用做，如果妳再看見那個男人，讓我知道，我也會留意的。」他
捏捏我的手指，態度軟化下來，也有些笑容了。
我把手伸回來，「我覺得好多了。」
「每個人都需要朋友。」
我試著推敲這話裏的意思，但他似乎沒有別的含意，「你說過好多次了。」
他嘴角微翹，「也許因為我喜歡你。」
我感覺得出他的話裏有話，而那讓我覺得有些害怕。
「但溫娜姨媽才是第一要務。她正滿心期待要見妳呢！」
「是的，大衛的母親，我幾乎都忘了，她才是我來這兒的原因啊！」
「她非常熱情，絕不會讓妳閒著的。」
「你知道的，」我虛弱的笑著，「我有點兒怕去見她。」
狄克再度捉住我的手，非常堅定的握著，「我不會讓妳一個人的。」
我一手抓住門的把手，「我想，我開車跟在你後面，是吧？」
「是的。」他還是沒有放開，「艾莉，還有一件事，也許最好不要讓溫娜姨媽知道
……我是指，跟蹤妳的男人和所有的一切。」
「為什麼？」
「她很容易受到驚嚇，而且有一點兒偏執，倒不是說會發生什麼大事，只是她會死
抓住這個話題不放的。」
「當然，我不想讓她不高興。我答應你什麼都不說。」
「很好。」
我走出車外，冷空氣襲上我的臉，我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流汗，但那並不是因為在
車裏的關係，而是因為狄克。
我一路跟著他的積架車穿過阿卡達，公路和海岸線平行，陡峭的崖壁從海裏慢慢升
起，在東邊連成一條漂亮的山脊線，西邊則是灰綠色的海水，這是一幅多麼美的景象啊
！
大衛提過，他母親的房子座落在懸崖邊，底下就是海洋。我跟著狄克蜿蜒直上，終
於明白他們為什麼不希望我單獨前來，這條路甚至窄到和海洋只有一線之隔。一路上，
我不停地注意照後鏡，還是沒有發現棕色轎車的影子。
我們駛進一座林子裏，看見一棟維多利亞式的兩層樓房緊靠在岸邊，面對著小海灣
，四周因為林木的包圍而顯得陰暗，唯一的亮光是從面海的那一端透出來的。
狄克把車停在靠近房子不遠處，我把車停在他的旁邊，走下車時，我沒來由的顫抖
著，心也跳個不停。
「我們到了。」狄克看著我走近。
我仰起臉來，看到整個陽台佔據了房子的前頭，從小徑走過去大概要八、九步，但
還得再走個十步才能到玄關，我在想，坐在輪椅上的康老太太要怎麼上下呢？
房子漆成一片灰色，有白色夾雜其中，窗子垂掛綴著蕾絲的窗帘，風在樹林裏嗚咽
著，令我又不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艾莉，妳的行李在後車箱嗎？」
「是的，我幫你打開。」
拔開鑰匙的時候，我的手抖了一下，我知道狄克看見了，但是他一言不發。在他拿
出行李時，我又瞄了房子一眼，一個中年女人在圍牆邊窺伺。她看起來堅定且一絲不苟
，以她的年紀來說，不可能是溫娜。我轉向狄克。
「那是費太太，」他抓著我的袋子，「這裏的管家，除了嚴肅點兒，沒什麼的。」
狄克如此敏銳的洞察力，讓我放心不少，我希望他是非常在乎周遭事物的人。
我跟著他上台階，費太太就站在玄關處等著，她穿著白色的長袖襯衫，配上黑裙子
，除了太陽穴有幾綹白髮外，其餘全是黑的。狄克為我們彼此介紹。
「歡迎妳，康太太。」她勉強露出一絲笑臉，我注意到她的口音。「關先生，這些
讓我來拿好了。」狄克沒說什麼，鬆開了手上的行李。「夫人在客廳裏。」她轉身領我
們進去。
在我們進大廳前，狄克停了下來，抓住我的手臂，看著我，我想他這麼做是為了讓
我安心。走進去時，我困難地嚥了下口水。
這是一個很寬敞的房間，裏面擺設許多古董家具，溫娜坐在一張看來和她年紀相仿
的木製輪椅上，旁邊是一扇面對海灣的窗。出乎意料的，她看起來如此脆弱、滿頭白髮
、四肢萎縮，我立刻在她身上找到了大衛的影子，而她眼裏的某些東西，也讓我想到了
狄克。
「艾莉。」她的嘴唇凹陷，臉上沒有很大的笑容。
我走向她，握著她骨瘦如柴的手，「妳好，康老太太，我一直盼望見到妳。」
「終於……」她眼裏閃著淚光。
我們看著對方，述說著彼此的感覺，以及跟大衛之間的關係。「我很抱歉，竟然是
在這樣的情況下和妳見面。」我顫抖的低語。
溫娜好像沒有聽見我說什麼，只是不停地打量著我，我們的手沒有分開。
「狄克，你說得對，她真是太好了。」
我不太習慣被人這麼稱讚，頓時臉紅起來。我望向狄克，他表情凝重的看著我。溫
娜放開我的手，向狄克揮了揮手。
「狄克，拿一張椅子過來，讓艾莉和我一起坐。」
他抬了張有墊子的長背椅放在溫娜旁邊，我坐下來，溫娜繼續打量我，我可以感覺
到，她不太滿意我的穿著，我真後悔沒有多花些心思在衣服上。
狄克走回房間的另一端，兩臂交叉在胸前看著我們。這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真
希望他也能坐下來，或許，只是想跟他靠得更近罷了。
很明顯地，大衛跟溫娜就像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她彷彿讀出我的心思，「我們得
談談大衛。」
她眼裏所散發出的熱情，顯現她並不像表面那樣虛弱，相反的，她有一種盛氣凌人
的架勢，甚至是獨裁的。她對我的親切彷彿有目的，她想得到自己想要的。
「溫娜姨媽，」狄克突然插嘴：「我已經把人安全送到，工廠還有些事，如果妳
不介意，我想先走了。」
我絕望的看著狄克，甚至連溫娜也注意到了，她瘦骨嶙峋的手覆在我的手背上，就
像在安撫一個小孩似的，「如果很重要，就趕快回去吧！」她告訴狄克。
他點點頭。
「謝謝你帶我來，」我很快地對狄克說：「我真的很感激。」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再見你？」溫娜看看狄克。
「妳什麼時候想見我呢？」狄克反問。
她的手仍舊沒有移動，「今天晚上，艾莉和我一起吃飯，我們可有得聊了。也許你
明天可以過來吃晚飯，既然是週末，你有空的話就早點兒來吧！」
「我一有空就馬上過來。」狄克向我點點頭，「艾莉，再見。」
我想走到他的面前，握他的手，真正道聲再見。但是，我不想在溫娜的面前這麼做
，我擔心她不知道會怎麼想。
狄克走了，房間靜得甚至能聽見大門開關的聲音，我像一下子跌到谷底似的。我轉
向溫娜，她放開我的手。
「我一直在想，跟一個我兒子想要娶的女人見面，會是什麼樣的情形？當然和我想
的不同，但是，也好過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面。不管怎樣，我還是見到妳了，我真的很高
興。」
我很想相信她說的話，但是很難。「我很抱歉大衛不能在我們結婚前帶我過來見妳
，如果不是因為生意上的問題，他早就帶我來了，他一直希望能讓我見見妳。」
溫娜沒有說什麼，但我想她已先入為主，因為她的臉上擺明了不信任。「我們還有
很多時間可以慢慢聊。我不想讓妳難過，也許妳想去休息一下，伊蓮已經把妳的房間準
備好了。通常這時候我都會吃些點心，妳可以過來陪陪我。」
「我很願意。」
但隨即溫娜又擺出一副同情的臉孔，「一路這麼遠過來，也許妳應該先小睡一下。
我很久沒有出遠門了，差點兒忘了這趟路有多折騰人了。」
「我也想先休息一會兒。」
「當然嘍！」她轉向門口，提高嗓門叫喚：「伊蓮！」
不一會兒，費太太來到門口，「夫人？」
「請妳帶艾莉到她房間。」她望著壁爐架上的時鐘，「那麼，四點好了，我們就
在這裏喝茶。」
「是的，夫人。」
我站起來，感覺自己好像被允許退下了。離開前，我轉向溫娜，「康老太太，我真
的很高興能到這裏來。」
「大衛一定也很高興。別忘了這一點。」
我沒說什麼，跟著伊蓮上樓。但在二樓時她停了下來，「康太太，只有妳一個人待
在這兒，夫人的房間在一樓。」
「那妳睡哪兒呢？」
「如果只有我和夫人，我會睡在走廊盡頭的那間客房，」她指給我看，「但如果有
客人來，我就不睡在這兒了。晚上待在這兒，是怕有什麼緊急事發生，不過夫人可以照
顧自己，我最主要的工作是打掃房子和煮飯。」
「我知道了。」我點點頭。
「夫人的自尊心很強，她不會開口要妳幫忙的，所以每次我不在的時候都會很擔心
，希望我這樣說沒有冒犯妳。」
「怎麼會呢？不過我希望妳離開並不是因為我的緣故，我不介意和妳一起睡。」
「這是夫人的意思。晚飯後我就會離開，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和妳聊。」
「我明白了。」
我們往前走，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從這兒可以俯瞰整個海灣，浪花拍打著岩石，
直到另一端的海岸。
「妳還需要什麼嗎？」
我轉向她，她自始至終都是那麼嚴肅，就跟我第一次在玄關處見到她一樣，「不，
謝謝妳！我想沖個澡再休息一下。」
「那兒有個私人的衛浴設備，」她指著，「妳的行李都在衣櫥裏。」
「謝謝妳。」
管家停在門口，「我想請問……嗯，妳會在這兒待很久嗎？」
「只是這個週末而已。」
「那很好。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自從妳的丈夫死後，夫人就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她現在很虛弱，在我看來，妳來得不是時候，但是夫人都堅持要這樣做。」
我被伊蓮的坦白嚇了一跳，冷冷地說：「我會儘量不去打擾她。」
管家輕輕把門帶上離開了。
我真的累壞了，所以沖個澡後，我躺在床上，腦裏想著溫娜。但另一個遠比我這個
古怪的婆婆更令我苦惱的關狄克，卻沒來由的闖進我心中。
我來到他的地盤上，對他的了解不但絲毫沒有增加，更不明白自己對他的感覺如何
。在這個房子裏，讓我感覺很不自在，而我也不想與狄克有所接觸。我自己都不知道怎
麼會對他愈來愈癡迷，但很明顯的，「他」才是我到這裏來的原因啊！
我想著想著就睡著了，很快地，他又出現在我的夢裏，而這似乎變得很平常了。
過了好一會兒，我被敲門聲吵醒。我坐起來，心裏想著是狄克，結果卻是管家，而
我只剩五分鐘了。所以梳了梳頭髮，我就趕緊下樓。
溫娜坐在客廳等我，費太太則站在一旁陰鬱的看著我。
「妳睡得還好嗎？」溫娜客氣地詢問。
「很好，謝謝妳。」
「坐下來，喝杯茶。」溫娜指向一張放著很多東西的小桌子。
我坐下來，卻不太習慣這樣的常規。大衛的家庭這麼拘謹，難怪他有不合群的性格
，而這也是我第一次了解，大衛不讓家人來參加婚禮的苦衷，也許那的確是個明智之舉
。
費太太倒茶的時候，溫娜說：「我有樣東西給妳看。」她指指桌邊兩本皮製的相本
，「這裏面有很多生活照，妳可以看看大衛小時候的樣子。」
「一定很有意思，」我誠懇地說：「我很想看看。」
我一邊喝茶，一邊聽溫娜一頁頁的介紹。我看到大衛嬰兒時的照片，還是非常激動
，不過也有些許陌生，我對他已經沒有感覺，甚至沒有一絲絲的需求了。
看到大衛十二、三歲的照片時，狄克也開始出現在這裏面了，我變得熱中起來，試
著不露痕跡地問一些有關狄克的事情。
「真是可憐的小東西，這麼小就失去母親，他一定很痛苦吧！」
「狄克還有我們！」溫娜尖銳的說：「我妹妹莎拉總是惹麻煩，而且她身體不好；
雖然，她很愛兒子，卻不能照顧他，我們給狄克所有他需要的──甚至為了家族的和諧
而不惜一切。」
溫娜的話帶有很強的防衛心，我不想去刺激她，所以不再提狄克，直到……他的
結婚照片出現在眼前，一個漂亮的金髮新娘依偎在他的懷裏！我驚訝得微張嘴。他已經
結婚了，而我只是一個會錯意的大傻瓜！
我希望溫娜沒有注意到我臉上的陰鬱。婚禮是在溫娜還沒有依靠輪椅行動前，在聖
地牙哥舉行的，她描述所有的細節，但我是那麼震驚，根本聽不進一字半句。我覺得自
己又可憐又白癡，在我們之間的那股悸動、認知，難道只是我一個人的自作多情？難道
我真是如此盲目？
「狄克從沒有提到過他的妻子，」我勉強擠出話來，「她很漂亮……」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或者在期待些什麼。他根本沒必要跟我說這些事，我們
之間的談話也僅限於大衛和我，還有大衛和他之間的關係。這時候我才知道，我對狄克
的感覺，完全出自於自己的幻想罷了。
「這是一個悲劇，也難怪他絕口不提。如果是我也一樣。」
「哦？」
她驚訝的看著我，「凱倫在他們結婚三年後的一個秋天被人殺死，當時她已經有七
個月的身孕了，孩子也沒有保住。」
「天啊！」
「我以為大衛告訴妳了。狄克跟他最親近的人都沒有什麼緣分，首先是他的父親，
然後母親，甚至連他的妻子和小孩也離他遠去。」
我看著照片上的這對新婚夫妻，打從心底同情他們；就好像狄克告訴我童年生活後
，我對他的看法也有了很大的轉變。「她過世多久了？」
「已經十幾年了。表面上，狄克好像恢復了，但我倒不覺得他的內心像外表一樣好
。」
「這些年來，難道沒有其他的人嗎？」
「如果妳是指女人，我想沒有。他把自己跟愛情完全隔絕，當然，我也沒有和他討
論過這些，狄克對我很好，但是他不會把心事告訴我，跟我的兒子一樣。」
是的，大衛才是我到這兒來的原因，也是我們為什麼看照片的原因。但此刻我的腦
海、心裏，只有狄克。
溫娜繼續翻著相本，後幾年的照片裏幾乎沒有大衛了，狄克還有幾張。我們看完最
後一頁，她把相本闔起來看著我，眼眶裏閃著淚水。
「艾莉，妳要知道，這並不是完結篇，妳的丈夫沒有死。」
「我明白妳的感受。」
「我知道這是真的。」
我深吸了口氣，「為什麼妳會這麼想呢？」
「很難講，這是我的直覺，而且我很肯定。那就是我要妳來的原因，我們必須好好
為將來計畫，直到大衛回來，現在我們就是他的代理人了。」
「康老太太，妳的意思是大衛還沒死嘍？」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不安的吸了口氣，「我很難向妳解釋清楚，但我就
是知道他沒有死。」
「妳知道兩百萬元的保險金不見了嗎？」我大膽地問。
「我知道，」她很快地回答，臉上佈滿了警戒，「大衛有沒有告訴妳有關錢的事？
」
「沒有，我是後來才知道的，而且是在療養院的時候。」
她臉上露出狐疑，「他真的什麼都沒說？」
我搖搖頭。
溫娜絞著手指頭，「在適當的時候，事情就會真相大白。大衛這麼做一定有他的原
因，我可以確定他非常的愛妳。」
「妳為什麼這麼說？」
「不然他怎麼會娶妳？我很了解我的兒子。」
費太太過來收拾桌子，我幾乎沒有沾到一口茶。她走後，溫娜握住我的手，這個小
動作讓我有些不安，但是我沒有拒絕。
「希望我沒有讓妳難過。」
「我想知道事實的真相，我討厭這種不確定的感覺。」
「我也跟妳一樣，但是我比妳更了解大衛。艾莉，相信我。」
我根本不願意相信她。雖然很可怕，但我必須承認，我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希望大衛
還活著。
「通常在晚飯前，我會休息一下，也許妳想在天黑前到處看看。這地方很美，希望
妳會喜歡，因為總有一天，它就是妳和大衛的。」
雖然我很容易就被嚇到，但是她最後的那句話並沒有令我畏縮。
「妳想到那兒都可以，不過要小心懸崖，它們很美麗，但也很危險。」
溫娜離開前，給了我一個和大衛相同的笑容。她的動作雖然緩慢，但是很堅定。很
明顯的，她非常固執而且獨立，我不得不佩服她，但同時我又厭惡她對我所做的一切。
她走後，我又坐了一會兒，然後拿件外套，決定到處走走，而且要「非常靠近懸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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