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靜靜地在黑暗中等待著。
他們喝著咖啡和白蘭地,磨蹭了足足半個小時。溫普爾一層一層地介紹了威森在大
運河上的房子。他再三強調他們從聖西爾維斯托廣場爬進去的困難程度,邦德記得,在
威尼斯所有的廣場除一個外都叫Campi,從字面上譯為「空地」。威尼斯只有一個叫
piazza的,那就是聖馬可廣場。
「我來給你畫個圖,」溫普爾說,於是拿了一塊餐巾;他才意識到在齊普裡亞諾餐
巾是貨真價實的東西。「再想想,我剛才只講了個大概。」他侷促不安地望著亞麻餐巾,
隨後放下了筆。
「房頂是平的,在頂層的樓梯上面正好有一個挺大的天窗,」他學著傳者介紹菜餚
的那種溫和口氣說。
「雇來的人在樓上有一個值班的地方,因此,我們得設法打開天窗往下跳,不能弄
出一點聲音來。在威森家裡一般不少於6條大漢,有時還會多一些。在頂層我們算他有4
個,還有兩個是在四周巡視。那個矮子喜歡任何時間都有人值班。對了,在頂層還有一
個浴室。當多米尼克和多瑞安在那兒時,他們倆一天到晚為那個見鬼的浴室打架。」
二層是威森的私人住處:一間大睡房,通常和莫尼卡﹒哈爾特同住;還有一間供他
們休息的房間;一間會議室;兩間小浴室和另一間多余的睡房。「他如果和莫尼卡呆膩
了,就會住到那間睡房去。我?我如果和那個婊子住,每次都會住在那兒。」
底層有兩個接待室:「那裡像貧民窟,」溫普爾鄭重地說,還有一間大廚房和一個
前廳。「那裡的家具就像從垃圾堆裡撿來的。」
「我推測,他會把所有的人關在地窖裡。那個地方幾百年前曾屬於一個主教,作為
一個教士他有一個很大的酒窖。同時,他也在下邊關過人。我想這個主教也干些拷問和
監禁的勾當——這不是巧合,詹姆斯。它像一間大牢房,一整面鐵柵欄,還有一道門可
以上鎖。那裡沒有窗戶,而且潮得能滴出水來:地面已經遠遠地低於水面了。那裡就是
咱們要去的地方。要是咱們能一路順風,運氣不錯,就帶著他們從原路回來。好嗎?」
邦德說這對他來說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對於他們能否進到地窖裡,再帶著三個人回
來,則暗自表示懷疑。開槍不是好辦法。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在那種封閉的建築物裡,
空間有限,使用武器比在開闊的地方更加危險。今晚只有運氣和智慧是他們的同盟。
他們又喝了兩杯白蘭地,然後溫普爾回去換了一身便裝。「你在這個酒店有什麼門
路吧?」他咧嘴一笑。
「為什麼?」
「實際上,你的房間比我的強多了。」
他在一旁等著,邦德換上了一件黑色圓領衫和一件有拉鎖的輕便尼龍風衣,都是從
他的公文箱的那包衣服裡找出來的。在洗手間,他同時又檢查了一遍公文箱的另一部分,
把一些文件裝進了風衣的口袋裡,使別人看不出ASP的槍把,槍是在它原來的地方,硬
梆梆的別在後腰裡。
在他們正準備離開去溫普爾房間的時候,電話響了。在這個酒店裡,連電話的鈴聲
都是很柔和的,就像對於打擾表示抱歉一樣。邦德接起電話,也平靜地答道「誰?」
「班楊先生,我是前台。我們早些時候曾想找您,但不願意打擾您的晚餐。您的太
太來過電話。今晚她和您的其他朋友將在威尼斯過夜,還說他們明天一早就會回來。」
「她有沒有留下電話號碼,讓我能夠找到她?」
「恐怕沒有,閣下。」
他放下電話。「我猜想這就是說他們全都在威森手裡。」
溫普爾點點頭。「不好,詹姆斯。天亮之前他們會到這兒來對付你,最好在他們來
到之前咱們就能溜走。我要去拿些我們需要的東西,你待在這兒最好警覺一些。」他從
頭到腳看了看邦德,像裁縫對未來的主顧身上穿的衣服表示輕蔑。「你的鞋是多大號?」
他問。「我認為我們都需要一雙黑色運動鞋。」
他們意見一致,假如對於威森宅邸的攻堅戰有一線的成功的希望,他們還需要一些
東西,是溫普爾要去準備的。之後,溫普爾帶邦德到了他的房間,一間小得多的單人房
間,也沒有可以升降的電視機一類的必需品。
「我會在一個小時之內回來,最多兩個小時,」這個老警察聲音溫和地說。「我要
是你的話,我就把燈都關了。門的兩道鎖都鎖上。我會敲出摩爾斯電碼的W,但是先在
門鏡裡看看是不是我,要是萬一有什麼事呢。我見過威森是如何快速審訊的。他暴躁並
且好激動,所以要是他逮著了我,也許我會堅持不住的,就機咱們倆走運吧。」
「祝咱們大家走運。」他輕輕拍了一下溫普爾的肩膀。「你有把握拿到所有的設
備?」
「我告訴過你。這兒有我的人,他們欠了我好多情。相信我,我回來的時候,我就
會知道怎麼去搞一條船的。」
他解釋道,照理說,齊普裡亞諾的游艇整夜都應該待命,但他們通常只有一個值班
的舵手,所有的客人都要依賴那一個人。「那傢伙在樓下睡覺,假如有人要在半夜一兩
點鐘出去,他們就把他叫醒,然後把游艇從泊位上開到池塘附近碼頭。因此,不會驚擾
睡覺的客人。我們可以徑直穿過花園,解開纜繩,離開碼頭再發動馬達。只是我不在的
時候你不要自己去。」
「同樣。我也不願意自己去到處找你。」
「聽著,要是我失蹤了,你應該去要求增援,你自己可不能去那個矮子的地方。」
「我會記住的。」他跟著溫普爾走到門口,等溫普爾一出去就鎖上了兩道鎖。
邦德拿了把椅子放在房間的角落裡,坐在那兒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門和窗戶,在黑暗
中,他靜靜地等待著。
他的眼睛很快就適應了黑暗。他全神貫注地坐著,用心把他帶的武器等必需品重新
回想了一遍。
除了ASP和四個備用的子彈夾,他還帶著他最喜歡的搏鬥匕首,一把老牌子塞克斯
﹒費爾貝恩匕首,刀刃鋒利,款式新穎。曾被他藏在公文箱底上的一個縫隙裡,刀鞘綁
在右腿的小腿上,而左腿上則綁了一把軍用自救匕首。當他們到了威森的房頂後,可以
用它代替固定在房頂上的錨狀物,使他們能爬下天窗。
軍用自救匕首是為特種部隊準備的。刀把是中空的,刀刃快得像剃刀一樣,一面稍
微有些彎曲,另一面的上半部有極其鋒利的鋸齒。刀把之中有個內部的骨架,上面裝有
可以拆卸的錨鉤,作為固定用的鉤於,拉開刀把,錨鉤會自己彈開。在套把的下面,裝
著一個指節環。
他還帶著兩只筆,每只外加兩個備用筆芯,安穩地貼身放在一個防震的盒子裡,另
一包東西是兩個哈利與沃勒縹芯快速開啟系統:爆破是以剝離的形式實現的,每個都帶
有火藥和引爆裝置。配上它的V形交叉部分,沃勒鏢芯系統能夠在門上、鐵板上和磚牆
上,用最省力的方法爆破出精確的洞口。
在他腰帶上的一個皮口袋裡還有些傢伙,內有三個叫做「閃光雷」的眩暈手榴彈,
只有子彈大小,安﹒賴利向他保證這傢伙有「特大效果」,它采用了一種新型的爆炸物
和高效的閃光粉末。在容易摸到的地方,他還帶了一件鋼制萬能工具。這件工具只有兩
英寸半長,一英寸寬,可以變換出鉗子、刀子、螺絲刀、挫刀等等其他工具。他發現這
比那種無所不在的瑞士軍用小刀用起來更容易、更堅實。
在溫普爾離開後大約70分鐘時,威森的人到了。他們打算從前門攻擊,敲了幾下門,
毫無疑問他們已經敲過邦德的門了。
他從椅子裡悄悄站起來,背靠著牆,面對門的一側。他的自動手槍已經掏了出來,
打開了保險,舉起武器,貼近了左肩。
等待著。靜靜地聽著在鑰匙孔裡撥弄的聲音。床舖早已為晚間收拾好了,所以這不
可能是客房服務員。而且客房服務員通常有鑰匙,不會用撬鎖的方式進屋。他站著,像
無風早晨的一棵樹,聽到的只有撬鎖的聲音和他自己的心跳。
外邊的人干了有10分鐘,雙道鎖讓他們知難而退。他聽見悄悄的腳步聲走遠了。他
們需要時間好翻過房頂,從窗戶去查看邦德的房間,然後再到溫普爾房間法式玻璃落地
門的外邊。他們肯定會按這個順序行事,看來還有一點時間為他們準備一件驚喜。
他輕輕地打開玻璃落地門。那是五歲的孩子就可以用牙籤撥開的。這裡沒有五歲的
孩子,而且他相信,他們帶的是比牙籤厲害得多的致命的武器。
溫普爾的玻璃落地門外是一條狹窄的通道,通向一個自用的陽台,與邦德屋外的類
似。陽台是圓形的,面積不大,有桌子、遮陽傘和舒適的木製躺椅,用木板條釘的地板
被灌木和蕨類圍起來,能保持充分的隱私。
他推測,溫普爾的陽台與他的類似,也能夠看到下面的酒店游泳池,蕨類與灌木遮
掩了一面磚牆,同時在游泳池周圍投下了一些斑駁的影子。他悄悄地向前移動。這時他
已經聽到至少是一個入侵者在試驗一條葡萄籐的強度,是長在30英尺下方而攀援在那面
牆上的葡萄籐。
邦德跪在地上,拿出萬能工具,打開鉗子。從風衣的一個帶拉鎖的口袋裡拿出一條
細繩子,量出了幾英尺,然後用鉗子剪斷。
葡萄籐開始嘩啦嘩啦地搖擺,有一個人已經在攀登了。他聽見下面有悄悄的對話。
「這個能經得住咱們倆,很結實的。」
「真的?」
「當然。上來,我們一起去宰了他。」
說的全是德語。
他加緊工作,把繩子的一頭系在了桌子的金屬腿上,桌子腿是固定在一個石頭的座
基上的。又把另一頭拉到陽台的一邊,使它只高出地板一點,因此無論是誰要接近通向
溫普爾房間的通道,一定會踩著或者拌著這根繩子。
然後掏出一顆子彈大小的閃光雷,用力把它按進陽台邊緣的兩塊木板之間的縫隙中,
把繩子的一頭穿過了閃光雷尾部的一個小小的環,打開了保險。繩子順著地面拉緊了。
只要一有外力,手雷就會爆炸。
他向後退去,把玻璃落地門關上,但自己仍留在外面。他蹲下,從風衣裡拿出那個
長形的盒子,同時把金色的筆拿了出來。他非常小心地拿著它,提醒自己,用這只筆簽
出的只能是死亡證明書,而且只有簽兩次的機會。
該武器是一只筆槍,是二戰期間秘密組織曾經使用過的那種筆槍的改進型,更複雜
些。老式的筆槍只能發射一次,發射時的後坐衝擊力會擊傷發射者的手,使得殺傷力大
打折扣。而這個新式武器,在特殊裝備處望用一個非官方的名字叫「非勃朗峰」,內裝
兩枚改型的0.22口徑的子彈。子彈是中空的,裡面充填少量爆炸物,在外力作用下引爆。
這樣的一枚了彈,擦過一個人的肩膀,多半能夠炸掉目標的一條胳膊,除非你走運,爆
炸時只損失大部分骨頭。
保險栓裝在筆夾上,把筆夾向後拉則保險起作用,向前推則保險被關閉。這時你要
把筆牢固地掌握在拇指與食指之間,注意把筆的尾部頂住你的掌心。瞄準靠的是直覺,
只要輕輕壓迫一下筆夾,第一發子彈就會打出去,發射的氣體使第二發子彈自動上膛,
又可以作第二次射擊。
邦德等待著,第一次感覺到夜涼如水,意識到霧氣仍然在樓房的周圍游蕩。再一次,
他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他緩慢地、穩重而深沉地吸了幾口氣。在這種時刻,他從不允
許自己去考慮殺戮的殘忍,而是盡量使自己的思維遠離這一現實,集中精力於事情的技
術方面。他看到牆頂上的葉子在抖動,一個男人悄悄地躍上了陽台,又回頭去拉另一個
人。
邦德把筆夾向前推去,並慢慢抬起手臂,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使它能保持穩定。
當兩個手指向前移動時,他閉上了眼睛,防備那根繩子被絆到時閃光雷發出的強光。
手雷本身並沒有殺傷力,除非你蠢到在保險拔掉了之後仍然拿著它。它們確實能產
生一次,有時是兩次爆炸,官方文件形容的是「騷擾」。事實上,爆炸會像一枚輕型火
炮的炮彈在附近爆炸的音量,伴隨而來的是極強的閃光,能夠導致近旁的人在短時間內
喪失視覺。
閃光發生在爆炸之前。邦德閉著眼睛也感覺到了它的強光,片刻之後,一股氣浪把
他身後的玻璃震碎。
他睜開眼睛,直視著陽台上煙霧翻滾旋轉的地方。那兩個擅自闖入者在離牆很近的
地方搖搖晃晃不知所措。他舉起筆,開槍了,兩發,而且是連發。
其中一個人在向後倒退,脫離他的視線時還來得及驚叫了一聲,從下面傳來一聲悶
響,這時酒店的警報系統正好開始尖聲鳴叫。第二個人比較走運。子彈沒有打著他,他
蹣跚地躍上了牆,先是試圖抓住葡萄籐,但他暈頭轉向什麼也沒抓住。在他消失的時候
伴隨著短促的驚叫聲,接下來是骨頭被摔碎了聲音。
穿過破碎的窗戶,邦德回到房間裡。他聽到溫普爾門外的走廊上有慌亂的人聲傳來,
現在不能耽誤時間再回答什麼問題了,他要當機立斷,但是在他接近門口時,他聽到的
是在敲擊緊急暗號,一輕兩重,的一達一達,的一達一達。是摩爾斯電碼裡的W字母。
他根本不打算從門鏡裡去查看什麼,立即打開了門,門外是奧格斯特﹒溫普爾,他
靠在門框上,那件熟悉的駝絨外衣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只手拿著提包。
「是不是我說的那種事?」他毫無表情地問。
「不。」邦德的一只腳已經邁出了門。「不,古斯。我忘記了關煤氣。怎麼那麼
傻。」
客人和酒店職員都處於混亂之中。前廳裡擠滿了穿衣服的和沒穿衣服的各種形態的
人。大多數的女人都穿著毛巾浴衣,頭髮上捲著發卷。看起來實在有些尷尬。當他們穿
過人群,邦德發現那個晚餐時見過的沒精打采的黑頭髮意大利女孩,她盡量不讓別人看
出她是與那個老頭在一起,而那個老頭摘掉了假牙並沒有顯得更和善些。
溫普爾在一名穿黑西服的經理面前站住了。
「這難道是一枚恐怖分子的炸彈?真是丟人丟到家了。我懷疑今後我是否還會再來
這裡住。」
那個人想讓他平靜下來,但是古斯扭頭向別處,然後就轉身向來的方向走去。邦德
緊隨其後,溫普爾的臉上掛著怒氣,從他的聲音裡就聽得出來。
「古斯,咱們他媽的上哪兒去?」他問道。
「花園在另一邊的門外。我們這就去營救女士們,好嗎?在那部老牛仔片裡,他們
怎麼說的來著?我們是第五騎兵隊,騎馬去救伊格和普莉克希。」
「別忘了布魯因。」
「是啊,我們可以借用一下那只老狗熊的力氣。」
外面,從海的對面傳來各種警報聲,救護車、救火車和警察的汽艇穿過一片霧氣駛
向齊普利亞諾。
邦德在酒店的燈光下停了下來,把筆槍裝好子彈,溫普爾嘮嘮叨叨地讓他快走。
「不知道什麼時候偷一只船最方便,」溫普爾說。用不著看,聽得出他在微笑。
「顯然你今晚過得非常精彩。你得手了嗎?」
「有一個沒問題。另一個掉下去的時候肯定傷得不輕。會有不少人要求解釋。」
他們來到了花園裡,在那邊游艇停泊的地方有兩個齊普裡利諾酒店的人,戴著酒店
的帽子,是游艇的舵手。「總算混出來了。」溫普爾加快了步子。「反正我再也回不去
了,我還有些非常好的衣服在那個房間裡。我希望你沒有落下什麼重要的東西。」
邦德摸了摸他的口袋。除了武器和設備,他還有三個護照;幾個小信封裡裝的是與
不同的身份證對應的信用卡,價值兩千英鎊的旅行支票,還有一卷德國馬克。他勉強讓
自己忘記那只公文箱,雖說他可以不在乎刮胡子刀。換洗襯衣、襪子和褲衩。「出門一
定要帶上它,」他想起他的美國證券交易所的AmEx白金卡。如果他還活著的話,明天他
可以去逛商店。
「喂,你們。」溫普爾的意大利語帶著濃厚的德國腔。「我們現在要去聖馬可廣場。
我早晨回來,但我們肯定不會在這個酒店多呆一分鐘了。」他晃了晃他的住房卡。當那
兩個人商量的時候,溫普爾一直在滔滔不絕地用意大利語痛斥這個酒店,說他們有多麼
窩囊,假如他的財產受到損失,他會去起訴這個酒店,這一類的事情從不會在一家德國
酒店裡發生,等等,等等。這時其中一個人向他們招手。「我們渡你們過去。」說完向
停泊的游艇走去。「反正我是在值班,弗朗克也得回家去。那邊那麼大的動靜,發生了
什麼事嗎?」
「可能是一個服務員在自我毀滅,」溫普爾嘟囔著,然後大聲說,「肯定是恐怖分
子。我們差點兒全都死在床上了。」
意大利人明智地點點頭,說了些關於這個世界一天天變得更危險了,時間也越來越
脫節了等等,如果不是他們用了不少意大利人的詛咒,聽起來有點像莎士比亞的句子了。
在他們開出碼頭時,一艘警察的汽艇叫住了他們,警察和那兩個意大利人之間友好
地鬥了一會兒嘴。弗朗克,那個準備回家的,穿過長長的船艙去船尾查看些什麼。而在
舵輪旁的另一個人則連頭也沒回。
「你拿到了嗎?」邦德悄悄地問。
「不少。你準備好爬牆了嗎?」
「我準備好把其他人帶出威尼斯。」
「我認為,在我們揮手再見之前,我們得先去對付威森和哈爾特。」
霧氣漸漸散開,有的地方幾乎沒有霧,只是水面有些旋渦狀的煙氣;而後他們又駛
進了幾乎是實心的雲團。
在他們還沒有完全駛出雲團時,邦德就發現已經轉了方向,不是向聖馬可廣場,而
是調頭向大運河駛去。
「我們要去的是聖馬可!」他向舵手喊道。
「知道,但是恐怕我們是要去大運河,你們也和我們一起去。」弗朗克站在船尾,
手裡握著一把自動手槍。
舵手面帶微笑回頭瞥了一眼。「是我們帶了兩個人來抓你們的,」他用純正的英語
說。「我覺得能把你們活著帶回去是一筆不錯的外快。」
溫普爾把肩膀上的駝絨外衣緊了緊,直視著舵手的臉,微笑著。「噢,我肯定你會
這麼作的,安東尼奧。我肯定你會的。」然後轉向弗朗克。「威森先生會很賞識你。」
他的聲音溫和而愉快,像是浸了蜜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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