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是有一兩件事不明白。」邦德用一半的精力在考慮如何從威森的絞索中
滑脫出去。在這個神志不清的瘋子對他們造成真正的傷害之前,把他們所有的人從這所
房子裡弄出去,逃走。
確實,有幾個沒有答案的問題,但是他主要考慮的是要活下去,盯緊威森,設法抵
消他的作用。天知道這個人在計劃些什麼可怕的事情。
「開始吧,提問。」威森向後靠在椅子裡,他的腳剛剛能接觸地面。他在用後跟磕
著地板,像一個慣壞了的孩子在成心招人討厭。
「為什麼是卡鮑爾,沃爾夫根?為什麼用如此的手段去消滅一個無論如何也是要解
體了的網絡?」
「啊!問得好,詹姆斯。問得非常好。你看,當形勢對於我們發生了變化時,我知
道只有一夥人會給我造成很大的麻煩。我想其中也有報復的成份,但是,卡鮑爾是一個
成功的網絡。他們如此地成功,就算我知道他們大多數的手法以及大多數人的名字,但
仍然能夠使我處境尷尬。後來,我得到了哈裡﹒斯普瑞克,而且,在一段時間裡,我還
有古斯﹒溫普爾。」
「而且,當然,你無法接受你們最終失敗了的事實。」
「為什麼我要接受?那些談論失敗的人是些左道旁門。」
「你的前同事米沙﹒沃爾夫怎麼看?」
威森的臉上掠過一片惱怒的陰雲,「他從來不是我的同事。我們兩個是在同一條街
的不同的兩邊工作,我對他很少了解。」
「但是,雖然你打入了卡鮑爾,但你仍然害怕它?」
「聽著,詹姆斯。我不能讓他們把任何情報傳遞給你們英國或美國的情報機關。他
們之中的一些人清楚地知道我的藏身之地,威尼斯不過是其中之一。不管怎麼說,不應
該讓他們活下去。」
「這麼說,確實是復仇?」
威森暗自竊笑了一下。「現在是你提起的,我想是的。」雖說暗示已經被挑明,但
他很快補充道,「我仍然認為他們會危害我。他們都清楚地知道我不會輕易讓步。他們
知道我不會的。我想他們肯定告訴過你,我是寧死也不會放棄我的原則,我要繼續鬥爭,
直到勝利。親眼看到奪回我們的政權。這信念就是我的生命,和很多其他人的生命。卡
鮑爾的成員應該是知道的。」
邦德點點頭,「所以你就把他們都殺死了?」
「嗯……」一副得意的笑容,腳後跟高興地敲打著地板。
「而且當美國和英國的情報機關開始介入時,你就拿掉了我們的特工?」
「當然了。你們的福特﹒卜克斯力和那個美國人,莉絲﹒賽恩斯,他們已經到了能
危及我們的程度了。」
「是誰殺死了他們?」
「當然是哈裡。」他看上去有些吃驚,彷彿這是一個過了時的答案,然後他笑了笑。
「一個聰明的人,海利﹒斯普瑞克。他對我說,『沃爾費,假如我們需要把他們消滅,
就以傳達一個口信的方式去做:用一種打上冷戰烙印的方法。』很自然,我同意了。因
此,卜克斯力被蒼蠅拍拍上了,而那個可愛的莉絲﹒賽恩斯死於氰化物手槍。」他的眼
睛裡流露出一種夢幻的神情。「是啊,處理賽恩斯的事情是一件歷史性的事件。哈裡所
用的手槍是那種手槍裡的最後一支。幾年前我從莫斯科中心拿到的,那曾經是一件館藏
文物。克格勃最近再沒有制造過類似的東西。對於一個冷戰紀念品的收藏家來說,可能
會值幾千元。」
「那麼對於伊絲﹒聖約翰和我又打算怎麼辦?」
「啊。」他的頭歪向一邊,粉紅色的臉上努力做出了一副道歉的表情。「我們與你
和那女孩無怨無仇。我從來沒有打算殺死你們。」
「但你嘗試過了。」
「並不真是那麼回事。蜘蛛只是一種警告。我們認為你們會明白其中的意思。那是
一種非正式的情況。一點令人毛骨悚然的幽默。」
「是的,非常地可笑。」
「噢,詹姆斯,別這樣。對於我們,那可是一種樂趣。我們確實認為你們會把它當
做一種警告。」
「我們沒有。」
「沒有。沒有,當然你們沒有。我應該早就知道。不管怎麼說,很快我就控制了你
們。」
「讓埃克賽爾﹒瑞特裝成泰斯特,海利﹒斯普瑞克?」
「起了作用的……」
「在一段時間裡,是的。」
「詹姆斯。噢,詹姆斯。」他很難過地搖搖頭。「如果你不是如此兇殘。埃克賽爾
確認你會在去巴黎的火車上,因此我們有一個小小的很好的手術要進行。我使用了兩個
非常好的小伙子……」
「菲力克斯﹒烏特曼和海克希﹒威斯?」
威森水桶樣的胸脯起伏了一下,然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菲力克斯和海克希,是
的。他們那麼好,那麼忠誠。詹姆斯,我們並沒有打算傷害你們。無論是你還是那個姑
娘。你們會從火車上被帶走,藏在一個地方,直到我們把眼前手頭的事情辦完。」粉紅
色的台球腦袋非常慢地搖了搖。「只要你不是那麼激烈,我開始非常生你的氣,在菲力
克斯和海希爾被——啊,被殺死後。你不應該那麼干,詹姆斯。不,那是非常錯誤的,
尤其是在我們對你無害的時候。」
邦德心想,我敢打賭不是那麼回事。同時他也在思索著真相。他一點也不相信,像
沃爾夫根﹒威森這樣的人會對他和伊絲無害。
「是的,非常生你的氣。但是,我仍然不打算殺死你們。你肯定是知道的。那之後,
克羅帝﹒加斯巴德和米西爾讓你走開了。在巴黎,他們允許你就那麼走開了。」
他記起當時確實令他感到奇怪,那個冷酷的克羅帝和大胖子米西爾就那麼讓他走開
了。「但是老克羅帝又找了回來,而且是在很短的時間裡。」
「我在某種程度上對克羅帝的那種作法感到不安。」他像一個裝模做樣的牧師在給
人布道。
「是因為他又盯上了我們?」
「不。詹姆斯,你怎麼會這麼遲鈍。」他的聲音裡帶著驕橫。「我生剋羅帝的氣是
因為他的活兒幹得太不漂亮了。他應該把你們帶進酒店。永遠。永遠不要非法地在大街
上抓人:過路的人太多,周圍的房子太多。我以為克羅帝知道得很清楚。」
「從那以後你就決定把我們收拾掉?」
「不是一起,不。但你是和普莉克希在一起。我要得到她。噢,親愛的,是的。我
一定要得到她。而且我認為,親愛的莫尼卡也非常想協助我審問她。詹姆斯,很可惜,
你沒有時間了解莫尼卡。她改變了我的生活。這是一個女人能夠給男人帶來的最好的事
情。」他的眼睛翻向天花板。然後,他突然改變了話題。「普莉克希實在是個尤物。非
常好。她逃避著所有的人。聰明,聰明得像個猴子。我總算得到了她,這就可以了。」
於是他喜形於色。他可能曾在聖誕節的晚會上當過聖誕老人。
「埃克賽爾﹒瑞特和那個小個子傢伙是干什麼的?那個像馬仔樣的?德米特裡?」
「德米特裡﹒德魯維奇,是的。他真背興。德米特裡的工作效率很高。我使用他很
得心應手。他的家就在巴黎。原籍是烏克蘭人。噢,可能是他的祖父很久以前從蘇聯去
了巴黎。可憐的小個子德米特裡,他甚至不懂俄語,但他是個黨員,工作很努力。」
「他死了嗎,沃爾費?埃克賽爾好像認為是卡鮑爾的責任。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實際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威森抬起了頭,邦德驚奇地發現,他的眼裡居然含著淚水。「那麼好的一些人,而
你造成了他們的死亡。菲力克斯、海克希、埃克賽爾﹒瑞特,我派去的兩個人是為了把
你趕出齊普利亞諾酒店。是的,他們都死了。在這裡,我有一些可以應付緊急情況的朋
友。全都死了。還有卡羅,和小個子德米特裡。好人,由於你,詹姆斯,還有溫普爾,
他們都死了。」
「你,沃爾費,害死了好多好人,男人和女人。」
威森做出了一副吃驚的表情,似乎邦德的指責是錯誤的。「那是完全不一樣的,詹
姆斯,你是知道的。」
「誰殺死了德米特裡,沃爾夫根?」
「在埃克賽爾到達巴黎時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原計劃是他自己一個人到,而小個
子德米特裡在火車站和他見面。當然,你和那個美國姑娘仍然在他左右。我想他們兩個
都有些不知所措。而且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埃克賽爾和德米特裡非常親密,幾乎是太
親密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所以?」
「所以,我實在無法告訴埃克賽爾真相。那會使他不安,很可能使他反過來反對
我。」
「那麼真相呢?」
一段長時間的沉默。遠處什麼地方的鐘聲在響。「你是對的,我必須對你坦白。德
米特裡的死完全與你無關,與聖約翰小姐或卡鮑爾也無關。那是必要的內部懲戒。你瞧,
德米特裡是個賊。他從我這裡,也從哈裡那裡偷竊。主要是錢。一大筆錢。多年來我們
積累起來的活動經費。」
是啊,邦德想,你積累了所謂的活動經費是為了準備一個舒適的退路,為應付困難
時期所築就的屏障。
威森還在繼續說。「你說他看起來像個馬仔,是啊,他喜歡馬,一個古老的故事了:
慢的馬和快的女人。我們知道這些有一個來月了。實際上,一個月來他早就是個死人了,
我們只是擔心埃克賽爾的反應。我不能同時又失去了他,但是最後我還是失去了他,不
是嗎?」
「因此,你就殺死了德米特裡。」
「只能這麼做。你知道,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一個嚴厲的懲戒者。我認為他知道
死亡就在附近。克羅帝安排的。先是對埃克賽爾虛晃一槍,然後就刺向德米特裡。他用
的這個人是個行家,跑了之後有人大叫,『兇手是布魯因。』這肯定會使埃克賽爾遷怒
於卡鮑爾。從這一點上說,是成功的。它堅定了埃克賽爾﹒瑞特的決心。下一個問題。」
「你的計劃呢?你現在計劃做什麼?」
「詹姆斯。」一種告誡的口吻。「詹姆斯,詹姆斯,詹姆斯。就算你已經是個被宣
判了的人,我還是不能談論這個題目。這是一個技術問題。我們只是不能談論我的行動
計劃。假如咱們換了個位置,你也會這樣做的。我們不能談論有關……我差點說出了名
字。但是,我確實不能談論它。就是和你這個相當於已經死了的人,也不行。」
再做一次努力,他想。這個披著羊皮的狼顯然是急切地想要表現自己,向別人解釋
他是如何的聰明,甚至可以吐露出一些實情。「沃爾費,要是我已經是個死人了,那就
不會有任何危險。給我露一點口風。」
「那麼就是一點點的口風。到明天晚上,歐洲將會徹底毀滅。歐洲共同體的股票市
場將會遭遇一場大浩劫,天知道他們的共同體會面臨什麼樣的困境。大動盪會橫掃歐洲,
像是一場黑死病的來臨。就這些,好了。現在,我想該輪到我提問了。」
他看上去非常堅決。現在只有設法逃出去,然後再迫使威森洩露他的秘密了。邦德
點頭同意。
「好。」威森的臉上飄過了一片燦爛的笑容,在椅子裡快活地上下顛著,像一個激
動的孩子,再次不停地用腳後跟敲打著。「真有意思。現在,我沒有打算要求很多,但
我確實想要知道的是,你們的情報局或是美國的,他們是否發現了我的這個地方?他們
是否知道我在威尼斯?」
「很可能。他們現在肯定已經把兩件事對到了一起。我無法告訴你細節,但我可以
說,答案是『是的』。是的,他們知道你在威尼斯。」
「他們打算如何對這件事情做出反應?」
「這我實在不知道。」
「如果他們發現了你和那個姑娘失蹤了,他們會不會再派一隊人來接替你們?」
「不會是馬上。也許一兩天之後。」
他向前探著身子,盡量掩飾著他的興奮。「不會馬上。噢,太好了。你告訴我的是
真話嗎?不會是馬上。」
「我說的是真話。」
「無論是你們還是美國的情報機關,是否對於我……你不在意吧,對於我可能計劃
的行動有任何察覺嗎?」
「沒有。」明確而且肯定。
「太好了。詹姆斯,你是一個偉大的特工。英國將會失去一個經驗豐富的、出色的、
忠誠的人。我希望他們了解這一點。如果我一切都順利的話,我會負責讓你得到一些小
小的榮耀。不同於德國現在的政權,我並不打算去追究那些為我一時的敵人干了一點小
事的人。現在,請原諒,在我今晚離開之前,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做。能和你談話是我的
榮幸,我希望能讓你的靈魂安息。」
邦德聳聳肩站了起來。「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噢,我不知道。一個小時,也許稍長一些。我在今晚之前不會離開。但是,不幸
的是,我在這裡的人都要跟我一起走。這是沒有計劃到的。因此,當時間到來時,我會
到街上去遛彎。就是當多米尼克和多瑞安……你是知道的。」
「我相信我們可以在一個小時之內做好思想準備。」
「聽到這個讓我很高興。」他把聲音提高了一個量級,招呼哈裡﹒斯普瑞克,邦德
還沒有轉過身子,哈裡和那兩個金色頭髮的打手就走了進來。
威森伸出了胖乎,手指短粗。「很榮幸見到你,邦德上校。」
邦德轉過身,連個頭也不點,讓威森尷尬地伸著手。
「噢,是啊,這沒什麼。走吧,祝你盡快脫離苦海。」沃爾夫根簽署了一些命令。
多米尼克和多瑞安急忙把邦德推出了房間,下樓,穿過廚房,帶到了地窖裡。
他們打開牢房的鎖,多米尼克把他推了進去。他們手中拿著烏齊,多瑞安站在後面,
與其是威懾著不如說是督陣。
伊絲、普莉克希、古斯和布魯因都站在牢房中遠處的牆角邊。
「一會兒再見。」多米尼克轉動鑰匙,那把大鎖卡嗒一下鎖上了。
「馬上又可以再見了,」多瑞安學舌般地說,「最後一次再見。」
他們走了,關上了地窖的燈,然後是樓梯上的燈,只留下一盞夜間的小燈在圍欄後
面高高的天花板上亮著。
氣氛沮喪而壓抑。籠罩著人們的焦慮喚起了心中的絕望。這一切,他想,大概就是
與猶太人在盧布揚卡等死時的情景相似;或者再向前推,在法國大革命時,像那些被關
在牢房裡,打上了烙印準備上斷頭台的貴族。
伊絲是最慌亂的一個。她用雙臂抱緊他,把臉埋在他的肩膀上抽泣著。他輕聲安慰
著她,她慢慢抬起了頭。「詹姆斯,我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快就愛上了你,親愛的。對不
起,我的眼淚太多。但這一切太不公平了。我找到了你,可現在又要失去你了。」
「我們大家都要失去所有的一切,」普莉克希溫和地說。「除非……?」當她的目
光看到邦德時顯得亮了起來,好像看到了最後一線希望。邦德轉向古斯,做了個手式,
問他牢房是否有監聽。
古斯搖搖頭。「不可能,詹姆斯。不管怎麼說,他們忙不過來。」
「你有個計劃?」布魯因急切地問。
「說不上是個計劃。」他的聲音很低,其他人聚攏來聽他說。「假如咱們能得到足
夠的時間,我確實打算試一試,但願能有好運氣。」他低頭在伊絲的脖子上輕輕地吻了
一下。悄悄對她說,「是啊,我也沒有想到會愛上你。」在他意識到他說的是實情時,
他感覺到內心的一種衝動,這就是他要的女人。「但是我確實愛上了你,伊絲,你這個
可愛的小精靈。在我的生活中,這樣的事情只真正發生過一兩次。」真是不可思議,除
了工作他們幾乎沒有談過其他的話題;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喜歡搖滾樂、爵士樂還是瓦格
納;他們在火車上一起度過了一個夜晚;對於她的背景他一無所知,還有那麼多應該知
道的事情。是啊,他在這兒,看著她,愛她。
「真的?」她望著他,眼裡閃著光。「那麼咱們必須逃出去。」
「是的,和我的想法一樣。」他依次看了一下每個人,用自己的目光把他們的目光
聚集在一起,要把自己的希望注入到所有人的心中。古斯,事實證明是一個如此忠實的
夥伴;大個子布魯因,一副傻乎乎的相貌和結實的肌肉;普莉克希,已經經歷了那麼多
的磨難,還有伊絲,幾乎是在一秒鐘之內,變得對於他來說是如此地特殊而親切。「現
在,說說我打算要做的事,」他開始說。「前提是咱們能夠得到足夠的時間,並且我的
設想能夠成功,你們全都有事情要做。假如我的設想可行,我們必須密切配合,這是我
們唯一的機會。」他的話說得很快,但是明確而果斷,給每一個人交代了各自的角色。
然後他開始了這次行動的第一步,在威森的死亡威脅上,設法加上一點能夠戰勝對方的
砝碼。
小小的燈泡在他們頭頂上方很遠,這是牢房裡的主要光源了。他找了一個有光亮的
地方,然後抽出了皮帶。
皮帶環是一個不同尋常的設計:一個銀的D形的方環帶有兩個尖叉,代替了通常的
皮帶環。用很結實的金屬材料做成的尖叉很容易就擰了下來,一旦擰了下來,就恰好是
安﹒賴利解釋過的功能:可以伸縮,拉出來後頭上都有一個金屬的探針,每一個都在四
英寸左右。
他換到皮帶的另一頭,找到一條縫合的線,拆開線,就可以把兩塊多余的皮子與皮
帶分開。針腳很好拆開,裡面墊了一層柔軟的材料,中問藏著一些極小的金屬零件,藏
得如此技巧非凡,就是仔細檢查皮帶後,也不會發現一點蛛絲馬跡。
選擇了兩個細小而堅硬的鋼針樣的零件。邦德把它們擰在神出來的尖又上,拿在手
上,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微笑。一看就知道它們是些什麼東西。一個是一只典型的萬
能鑰匙,在頂端有一個小小的彎;另一個是一把弓形的扳子,有一個90度的彎角和比較
平的尾部。
這一對工具成為他們逃跑的先決條件,也是打開牢門上那把大鎖所必需的工具。
用了幾乎10分鐘去撥弄那把鎖。工具雖小,但很結實有力,最後邦德終於撥到了要
害,用弓形扳子放在代替鑰匙的合適位置。頭上滲出了汗,他以為工具要斷了,小小的
工具竟奇跡般地撥動了鎖,在一聲沉重的響聲之後,大鎖打開了。
「下一步的事情會非常棘手的。布魯因。」他打開了門。
高個子的壯漢布魯因微笑了,點點頭,然後輕輕地走進了地窖的大房間。他在30秒
鐘之內就回來了,他把牢房外面的那盞主要照明燈的燈泡摘了下來。開關是在樓梯的最
下邊,到地窖來過兩次的邦德注意到,他們是先在樓梯上面按下開關,然後最後的一個
人下來後打開第二個開關,地窖就亮了。
他邊小心地拿著燈泡邊輕聲解釋,他如果把打算要做的事情弄得一團糟,他們也許
不得不采取一種更簡單,但肯定是更危險的方式。他用一只手握住了燈泡的螺絲口,另
一只手握住了玻璃泡,很小心地擰著,試圖使玻璃泡與燈口分離。這麼做是可能的,在
最近設置陷阱的訓練中他曾練習過多次。但他沒有告訴其他人,這種方法四次中只有一
次是成功的。只有極度的小心,才能把玻璃泡從金屬燈口上分離出來。燈泡裡進去了空
氣,但燈絲卻沒有斷,而且仍然與燈口相連。這樣處理過的燈泡,在開燈的時候,燈絲
會閃一下,立刻被燒斷了,只是這一閃就足夠點燃一顆子彈中的炸藥。幾分鐘之後,玻
璃泡開始咯咯啦啦地與燈口分開了。他轉動著玻璃泡,並把玻璃泡與燈口拉開一段距離,
燈絲仍然完好無損。
在今天這種情況下,粉末炸藥就是來自是小型的子彈樣的閃光雷,在搜查前他藏起
來的那顆。他用撥鎖的探針把閃光雷尾部塗著蠟的厚厚的紙板去掉,把筒狀的子彈按癟,
使它做成一個嘴狀,能夠把火藥倒出來。一點點地,沙子樣的物質從子彈裡倒進了玻璃
泡裡。
這一切幾乎用了20分鐘,他不願意浪費最後一粒火藥。在多米尼克和多瑞安來到牢
房時,這是能夠嚇著他們,並使他們驚惶失措的最簡單的方法。
假如他們不得已只能使用閃光雷,就是說他們需要隔著圍欄把它扔出去,那麼在他
和其他的人能夠采取行動之前,那一對打手就可能察覺到了。現在,火藥都倒進了燈泡,
他把玻璃泡推回到燈口裡,然後輕聲關照著布魯因,把動過手術的燈泡還給了這個大個
子。
他們無法看見布魯因把燈泡裝回去,但是擰燈泡的聲音使他們一起屏住了呼吸。在
他們等待時,邦德發現他的手心已經浸滿了汗水。燈泡安好之後還要經受最後一道考驗,
還好燈泡並沒有掉下來,沒有連同他們的希望一起摔碎在石板地上。
布魯因回來了,於是邦德離開了牢房,站在樓梯右側,只是躲開了從上面下來的人
的視線。門關著。每一個人都確切地知道自己的任務。
他們等待著。
足足十五分鐘過去了,在樓梯的上面傳來開鎖的聲音,多米尼克和多瑞安說話的聲
音傳來。從聲音上聽,他們對於將要執行的任務抱有很大的興趣。
邦德緊貼著牆站著,向牢房裡瞥了一眼,看見布魯因和古斯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
能夠從門裡躍出。普莉克希和伊絲是第二梯隊。普莉克希曾堅持要用抽籤來決定工作的
分配。她說她和伊絲同樣可以干兩個男人能幹的活。因此,最後決定任務的,是命運而
不是性別。
上面,樓梯的燈亮了,那一對打手的腳步像鼓點一樣響著。
「希望你們已經禱告好了,」多瑞安走到一半時說。
「在你們忙於此事的時候,也替我們說上一句。」多米尼克走進地窖時插了一句,
他的烏齊放在手臂下邊。「讓我來過把癮。」
威森的死回們幾乎都在地窖裡。
多米尼克在地窖的入口處開燈時,邦德閉上眼睛,把頭扭到一邊,燈泡閃出一陣強
光,接著一聲震耳的爆炸聲,使得在一分鐘內幾乎什麼也聽不見。
他跳了起來,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拳打在了多瑞安的太陽穴上。年輕人蹣跚後退,
大叫一聲扔掉了武器。邦德騎在他身上,一拳接一拳地打了下去。
古斯和布魯因沒等多米尼克明白過來已經沖出了牢門。燈泡在他頭頂上炸響時,他
也扔掉了烏齊。他掙扎著試圖在眩目的強光過後恢復視覺,急忙從腰上拔出了一只手槍。
而且向地窖裡無目的地放了兩槍。這時古斯和布魯因撲了上去,拳頭劈頭蓋臉地朝他砸
下來。
邦德聽見普莉克希大叫「詹姆斯,快!伊絲!她受傷了!」他停止了對多瑞安的痛
打。
兩個英國惡棍躺在地上,四肢伸開,石頭地上流了不少血。
而伊絲﹒聖約翰的身體蜷曲著,一動不動,在他觸摸她的時候也是那麼可怕地僵硬
著,邦德知道,她死了。多米尼克的一顆子彈打中了她的胸口,就從心髒附近穿過。背
後,子彈穿出的地方是個好大的窟窿。邦德把她轉了過來,看見她胸前的綢子襯衣.被
鮮血染紅了一大片,她的面孔因驚嚇而扭曲,牙關緊咬。他用手在她的脖子上試了試脈
搏,早已沒有了。然後他用手合上了她的眼睛,輕輕放到牢房的地上。
轉過身,盛怒中的他抓起了一支烏齊。「殺了這兩個王八蛋!」他命令道。「我去
找他們的頭頭算帳,現在只有上帝才能幫得了他。」
他的眼睛被淚水刺痛,沖上樓梯,破門而入,在廚房裡,他與哈裡﹒斯普瑞克面對
面地碰了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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