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 第二章 |
第三章 | 第四章 |
第五章 | 第六章 |
第七章 | 第八章 |
第九章 | 第十章 |
第十一章 | 第十二章 |
第十三章 | 第十四章 |
第十五章 | 第十六章 |
第十七章 | 第十八章 |
第十九章 | 第二十章 |
第二十一章 | 第二十二章 |
第二十三章 | 第二十四章 |
【第一章】 塔土尼星球。 蔚藍無雲的天空中,恆星閃爍,炫目的白色光芒照耀著這顆行星上廣袤的荒原。 因此生成的熱氣從平坦的「沙質地表蒸騰上升,在巨大的斷崖和高聳蒼涼的山巔之 間形成了一片晶瑩的氤氳。這是這顆行星上惟一典型的地貌特徵。大塊大塊風化的巨岩 如哨兵般屹立,在潮濕的霧靄中俯視著一切。 當飛車賽手呼嘯而過,引擎發出狂野的嘶吼,熾熱的光和空氣似乎都在顫動,群山 也為之顫慄不止。 天行者阿納金在第一圈拐入彎道,穿過了貝格爾峽谷入口處的巨大石拱。他松了松 助推桿,給引擎又注了一點油。楔形的賽車迅疾向前衝去,右翼的衝力比左翼略大些, 阿納金的身體使勁向左傾斜,帶動飛車側身駛過彎道。他敏捷地調整方向舵,把車身校 正,又加了一些油,從石拱下飛射過去。賽車過處,鬆動的砂石激盪而起,掀起一片塵 霧,在熾熱中盤旋飛舞。他在峽谷中穿行,雙手穩穩把住方向舵,手指在控制鍵上輕靈 地躍動著。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一個不小心,一次判斷錯誤,他就會出局,說不定還 會車毀人亡。只有這樣才刺激。一切力量,一切速度,都決定於他的指端,容不得一點 差錯。在兩個巨大的渦輪發動機的驅動下,纖巧的飛車掠過沙地平原,繞過磷峋的山峰 ,穿過陰影中的窪地,再以最大速度衝下佈滿急彎的令人膽戰心驚的陡坡。飛車與引擎 之間由控制纜連接,而能量桿又把兩個引擎結合在一起。一見其中任何一部分撞到硬物 ,整個系統就會變成一堆金屬廢墟,被火箭燃料燒成灰燼。 如果其中一部分脫落,就全完了。 阿納金再一次加大油門,他年輕的面龐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前方,峽谷變窄了,也更加陰暗。在從平原投射過來的一縷光亮中,阿納金降低了 飛行高度,盡量貼近地面最寬的地帶飛行。如果保持原高度,他就可能撞上兩邊的峭壁 。上個月,雷加就是這樣在一次比賽中出了事,到現在人們還在搜尋殘骸呢。 他決不會出這種事。 他猛地加大油門,在引擎的轟鳴中衝出峽谷,駛入了開闊地帶。 坐在飛車中,雙手握著操縱桿,阿納金可以感覺到引擎的顫動通過控制纜傳遍全身 。他身穿做工粗劣的駕駛服,戴著賽車頭盔、護目鏡和手套,深深地陷在座位中,甚至 可以感覺到風從腳下掠過車身。每當他參加這樣的比賽,他決不僅僅是一個賽車手,決 不僅僅是坐在飛車中的一個外來者。他覺得自己與引擎、與賽車渾然一體,內心裡有一 種難以言傳的強烈的歸屬感。他對車身的每一次晃動、每一個輕微的震顫、每一次支桿 和連桿的受力與扭曲都瞭然於胸。每時每刻,他都能精確地感覺到賽車裡出現的每一個 細微變化。它用一種由聲音和感覺混合的獨特語言與他交流。無需說話,一切都能夠心 領神會。 有時,他甚至隱約感到,在飛車開口之前,他就能知道它要說什麼。 mpanel(1);一架橘黃色飛行物從他的右側一閃而過,他看到西布巴顯眼的「><」 形引擎在他的前面閃閃生輝,搶佔了他憑借啟動奇快而佔據的領先位置。他不高興 地皺起了眉頭,一是責備自己一時放鬆了警惕,一是出於對對手的厭惡。這傢伙長著瘦 長難看的羅圈腿,而且內心與外表同樣醜陋。西布巴是個危險的對手,經常贏得比賽勝 利,並且以置對手於死地為樂。僅僅過去一年,這個達格人就一手炮製了十幾起令其他 飛車賽手墜毀的事故。而且他每次講起自己在莫斯埃斯帕塵土飛揚的大街上的那些戰史 軼事,眼睛裡就閃爍著邪惡的光芒。阿納金非常瞭解西布巴,知道與他比賽決不能碰運 氣。 他一推助推桿,給引擎加了些燃料,向前猛衝過去。 他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在縮小,心裡琢磨著一個問題:他是人類。更糟糕的是,他 是飛車比賽有史以來惟一的人類參賽者。飛車比賽是塔上尼星球上對技術與勇氣的一種 終極考驗,同時也是莫斯埃斯帕居民最愛觀看的競技活動。無論是在技術還是能力上, 人類都被認為沒有資格參加比賽。其他物種往往擁有多條臂膀、更多的關節、長在肉莖 上的眼睛、能轉一百八十度的頭和柔若無骨可以任意扭曲的身體。 他們的這些優勢是人類完全無法獲得的。比賽史上最著名的優勝者都是某個稀有物 種中的精英。他們奇形怪狀,結構複雜,對冒險的嗜好幾近瘋狂。 天行者阿納金雖然不具備這些優勢,但是他對這項運動的技巧有一種天生的穎悟, 可以輕而易舉地達到所需的要求,因此缺少這些有利條件對他來說幾乎完全無所謂。許 多人對此百思不得其解。西布巴對此尤其無法容忍,而且逐漸惱羞成怒了。 在上個月的一場比賽中,這個狡猾的達格人曾經想把阿納金擠到峭壁上。他之所以 沒能得逞,就是因為阿納金預感到他會從後面鑽到自己的飛車下面,用一把違犯規則的 鋸條割斷阿納金右邊的鋼筋控制纜。多虧阿納金根據預感及時把賽車拉升才沒有遭殃。 那次躲避使他輸掉了比賽,但卻救了他一命。想起那次迫不得已的選擇,他現在還 不由得火冒三丈。 飛車賽手們越過一排排古代雕像,貼著地面飛過矗立在莫斯埃斯帕城畔的競技場。 他們穿過勝利者拱門,經過層層疊疊擠滿了大聲喝彩的觀眾的座席,越過加油站、 修理站和包廂。包廂裡坐著赫特人,帶著一種超乎常人的高傲態度觀看比賽。 拱門中間的塔樓上是比賽解說員雙頭的特羅伊格,向人群大聲喊叫著賽手的名字和 排位。阿納金抽空朝後面黑壓壓的人群瞥了一眼,但是太遠了,什麼也看不清楚。 他的母親西米就在那裡,像往常一樣提心吊膽。她不喜歡看他比賽,但又放心不下 。 雖然她從來沒有說過,但是阿納金覺得她母親認為只要她在場,就可以保護兒子免 受傷害。到現在為止,這種保護始終有效。他曾經兩次墜毀,一次差一點把命丟了。 但是,六七場比賽下來,他仍舊安然無恙。因此,他的內心裡平添了一種異樣的信 心,對這種信心他不願深究。 說到底,他們在這件事上能有什麼其他的選擇呢?、他參賽是因為他擅長駕駛,瓦 托也清楚他精於此道。瓦托想要他做什麼,他就要做什麼。這就是身為奴隸的代價,而 天行者阿納金生來就是個奴隸。 他的面前聳立著寬闊深邃的拱頂峽谷,這片巨石前面就是婉蜒的賈格·克雷格峽谷 隧道。選手們必須穿過隧道,進入前方開闊的高地。西布巴就在前面,緊貼著地面高速 飛行,盡量拉開與阿納金的距離。緊跟在阿納金身後,另外三艘飛車一字排開,出現在 地平線上。他一望之下,認出了那是莫霍尼克、加斯加諾和駕駛著古怪的泡狀飛車的裡 姆卡。三人逐漸趕了上來。阿納金加大了油門,然後又降了下來。 他們距離峽谷太近了。如果速度過快,自己就危險了。在隧道中幾乎完全沒有應變 的時間。還是靜待時機為妙。 莫霍尼克與加斯加諾看來也是同樣的態度,在接近巖壁峽縫時穩穩地跟在他的後面 。但是裡姆卡卻不甘心等待,他的飛車就在飛進巖縫的一剎那轟鳴著超過了阿納金,消 失在黑暗之中。 阿納金穩住飛車,稍微拉升了一點高度,躲開了怪石嶙峋的谷底,憑借記憶和本能 沿著曲折的通道前行。他在賽車的時候,感覺週遭的事物並沒有變快,反而慢了下來。 這一點令人難以理解。形形色色的岩石、沙礫和陰影掠過,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正是那些平時平淡無奇的細節,現在卻凸現出來,讓他一覽無餘。他想道,就是閉著眼 睛也能飛。他與周圍的環境如此合拍,頭腦如此清醒犀利。 他沿著隧道輕盈前進,望見裡姆卡的引擎在黑暗中噴吐著紅色的火焰。遠遠的前方 ,藍藍的天空在峭壁間露出一線,透進峽谷的光亮每深人一米就暗淡一些,到了阿納金 和其他賽手這裡時,已經幾乎完全被黑暗所吞噬。而阿納金心境平和,全神貫注地駕駛 著賽車,車身外面的引擎不斷把震顫和抖動傳遞給它的駕駛員和外面柔和深邃的黑暗空 間。 當他們重新回到光亮地帶,阿納金猛地加大油門,咬住了西布巴。莫霍尼克與加斯 加諾緊緊跟在後面。裡姆卡已經追上了西布巴,正在試圖超車。瘦長的達格人把他的「 ><」形狀的引擎略微一抬,打算擠撞裡姆卡的賽車。但裡姆卡的圓形飛車靈活地躲開 了,毫髮無損。幾位賽車手追逐著駛過高地,朝梅塔陡坡衝去。阿納金縮小了與領先者 的差距,同時逐漸甩開了莫霍尼克和加斯加諾。瓦托雖說口碑不佳,但在挑選賽車手方 面可算是慧眼識人。阿納金給推進器加上些燃料,強大的引擎應聲開足馬力,一眨眼的 工夫就趕上了西布巴那輛「><」形尾部的賽車。 兩人幾乎同時到達梅塔陡坡,越過尖端,翻身向下衝去。 每個飛車賽手都知道,飛陡坡的要訣就是疾速俯衝,在與對手的競賽中贏得時間。 但是速度千萬不能過快,否則到了坡底無法重新拉平飛車,就會一頭撞毀在巖石上 。當西布巴提前拉平車身時,阿納金不禁微微一愣。馬上,他就感到「><」 形引擎噴出的尾氣流射進了自己的賽車。卑鄙的達格人假裝拉升飛車,實際上只是 向上一抬,故意把尾流對準阿納金和裡姆卡噴射,希望利用尾流的影響使兩人撞到巖壁 上。 裡姆卡大驚之下,本能地推動了助推桿,結果正撞到山上。飛車和引擎的金屬碎片 如火雨一般沿石壁崩落,在荒蕪的岩石表面留下了一道長長的焦痕。 多虧了阿納金的直覺,他才沒有落得同樣的下場。就在他感到西布巴的引擎尾流向 自己噴射過來的那一瞬間,他完全出於本能地拉平了車身,離開了本來的路線,也躲開 了山體,差一點和西布巴撞在一起。西布巴驚慌失措,拚命轉向才避讓了過去。由於阿 納金掉轉方向舵太突然,飛車開始側滾,偏離了航線,同時失去了控制。 他猛拉方向舵,鬆掉助推器,截斷了輸送到巨型引擎的燃料供應。這時,他看到滿 是沙塵和反光的地面迅速上升,向他撲來。 飛車重重地滑落到地面上,兩條控制纜都被撞斷了,兩個巨大的引擎朝著兩個方向 向外飛了出去。車身向左一搖,再向右一晃,然後開始翻滾。阿納金只能拚命穩住身體 ,在沙塵與熱浪之中顛來蕩去,巴望著千萬不要撞上凸出的岩石。飛車裡充滿了金屬劇 烈的摩擦聲和塵土。從右邊傳來引擎爆炸的聲音,震得地動山搖。在飛車連續不斷的翻 滾中,阿納金向兩邊伸出雙臂,在撞擊時穩定住自己的身體。 最後,它終於停住了,車身奇怪地歪向一邊。阿納金等了一會兒,然後解開安全帶 爬了出來。沙漠的酷熱撲面而來,護目鏡也難以擋住刺目的陽光。頭頂上,最後一架賽 車也轟鳴著飛過了藍色的地平線。周圍只剩下寂靜,悠遠而深沉。 阿納金四下看了看,尋找引擎的殘骸,估測了一下損失情況,同時算計著需要干多 少活才能把它修好。最後,他望著自己的飛車,作了個鬼臉。這下瓦托可要生氣了。 話說回來,反正他平時也沒什麼好氣。 天行者阿納金背靠破損的飛車坐下來,躲開塔土尼星球的雙子恆星發出的光芒,稍 稍鬆了口氣。幾分鐘之後就會有接應人員來接他回去。瓦托正等著把他罵個狗血噴頭。 而他的媽媽會擁抱他,然後帶他回家。他對所發生的事並不滿意,但也不會因此垂 頭喪氣。如果不是西布巴的暗算,他本來可以贏得比賽的。他本該輕鬆勝出。 他歎了口氣,摘掉頭盔。 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贏得很多場比賽。也許明年就可以。到了明年,他就滿十歲了 。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你知不知道這得花我多少錢?你這小子!你知不知道?奧巴契卡!」 瓦托在阿納金面前來回撲騰,一不留神說起了赫特語。這種語言中有大量髒話可以 供他挑選。阿納金冷靜地站著,臉上毫無表情,眼睛緊盯著這個不停飛舞的托依達裡亞 藍色小胖子。瓦托的翅膀扇得又快又猛,大有離開他肥短的身體另尋出路之勢。阿納金 想像著這個情景,拚命忍著不笑出來。現在可不是笑的時候。 趁瓦托停下來喘氣的空隙,阿納金平靜地說:「這不怪我。西布巴用左側排氣口噴 了我,我差點在梅塔陡坡摔死。是他作弊。」 瓦托的嘴不停地亂動,好像在嚼東西,大板牙上面的鼻子皺在一起。「他當然作弊 了,小子!他老是作弊!他就是靠這個才贏的!你也該時不常地耍點花樣!省得沒完沒 了地撞爛賽車,害我花這麼多的錢!」 他們站在莫斯埃斯帕商業區瓦托的店裡。這是一間骯髒的泥沙砌成的小屋,屋子外 面的院子裡堆滿了從失事殘骸中搶救出來的飛車和引擎零件。屋子裡涼爽陰暗,厚厚的 牆壁把這個星球上的熾熱擋在了外面。但即使是在這裡,藉著昏黃的燈光依然可以看到 迷濛的塵土在空氣中飛揚。現在是傍晚時分,比賽早已結束,雙子恆星也已墜向地平線 。摔壞的飛車和引擎已經被維修機器人從出事地點運回店裡。阿納金也被送回來了,只 是有些無精打采。 「拉撒一德維一庫帕,皮丹闊!」瓦托怪叫著,對阿納金髮起了新一輪的赫特語咒 罵。 每罵一個髒字,小胖子就會向前搖晃幾厘米,使得阿納金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 瓦托細細的胳膊腿兒隨著頭和身體的搖擺不停地舞動,看上去非常滑稽。他顯然氣 壞了,但是阿納金見識過他發脾氣的樣子,知道怎樣應付。他不會卑躬屈膝地低頭認錯 ,而是努力站穩腳跟,毫不畏懼地迎接責難。他是個奴隸,瓦托是他的主人。 責罵是生活的一部分。何況要不了多久,瓦托的氣就會消了。他出氣的方法就是找 個別的什麼人來罵一罵,然後一切照舊。 瓦托用右手的三個指頭指著孩子:「我再也不用你為我飛車了!就這樣!我去另找 個駕駛員!」 「我看這主意真大好了。」西米應聲答道。 阿納金的母親一直站在一旁,瓦托叫罵時她始終一言不發,現在卻馬上抓住了機會 ,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瓦托猛然轉向她,舞起翅膀朝她衝去。但是在她鎮定自若的注視下,他不禁有些氣 短,居然在半途中愣住了。 「不管怎麼說,這太危險了。」她心平氣和地說。「他還只是個小孩子。」 瓦托頓時落到了為自己辯解的地位。「他是屬於我的小孩子,是我的財產。我讓他 做什麼,他就要做什麼!」 「沒錯。」西米飽經風霜的臉上,黑眼睛閃爍著堅毅的光芒。「如果你不讓他繼續 參加比賽,他就再也不能參賽了。你剛才不就是這樣說的嗎?」 瓦托看來是給搞糊塗了。他的嘴和大長鼻子蠕動了一陣,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阿納金欽佩地望著母親。她深色的直髮已經開始斑白,曾經優雅的動作也已變得遲 緩。但是他覺得她既美麗又勇敢。在他的眼中,母親是完美的。 mpanel(1);瓦托向她逼近了幾厘米,再次停了下來。西米和阿納金一樣,挺直身軀 ,毫無退讓的意思。瓦托無可奈何地打量了她一會兒,突然轉身衝向了小男孩。 「你得把弄壞的每一樣東西都修好,小子!」他手指著阿納金惡狠狠地說。 「你要把引擎和賽車修理得像新的一樣!不,要比新的還好!馬上就去!現在,馬 上!快滾出去幹活!」 他挑釁似的轉向西米:「白天還長著呢!他可有得干了。時間就是金錢!」他先指 了指母親,又指了指兒子。「你們兩個快去!回去幹活!幹活!」 西米對阿納金慈祥地一笑,柔聲說:「去吧,阿納金。晚飯就快好了。」 她轉身出了門。瓦托悻悻地瞪了阿納金一眼,跟在她後面走了。阿納金站在昏暗的 屋中,兩眼失神地愣了一會兒。他在想,他本不該輸掉這場比賽。下一次,他不會再輸 了。他瞭解瓦托,一定會有下一次的。 阿納金失望地歎了口氣,轉身穿過店舖來到後院。他個頭不大,一頭金黃的頭發, 藍眼睛,獅子鼻,眼神中充滿了好奇。雖然只有九歲,已經長得很結實了。對他這樣的 年齡來說,他既敏捷又強壯,他的天賦常常會令周圍的人驚訝不已。他已經是一名出色 的賽車手。不管年齡大小,以前還從未有人類能達到這個目標。他還具有天生的創造力 ,幾乎可以裝配出任何一種東西。他在這兩方面對瓦托都極為有用。瓦托是決不會浪費 奴隸的天分的。 但是,除了他的母親,誰都不知道他對事物的感應能力。他往往是在別人還渾然不 覺的時候就能察覺。就好像是有一種旁人感覺不到的空氣的顫動、一聲低語或一個提醒 。這種能力在飛車比賽時幫了大忙,然而這種感覺在平時也同樣存在。他在認識事物規 律方面心有靈犀。他只有九歲,卻能夠以多數成人無法領悟的方式看待這個世界。 這種能力在緊要關頭總是能夠靈光閃現。 他踢著腳下的沙土,來到早些時候被機器人運回的引擎和賽車旁,心裡已經開始盤 算怎樣才能把它們修好。右側的引擎基本上安然無恙,只是金屬外殼上有些擦撞的痕跡 。但是左引擎徹底完了。飛車被撞得變了形,控制台一片狼藉。 「煩人。」他小聲嘟噥。「真煩人!」 他召來幾個維修機器人,拆掉飛車上損毀的部件。他花了幾分鐘,把這堆破爛查看 了一遍,發現瓦托手上的存貨中缺少一些必需的零部件,包括變溫器和助推繼電器。要 重新裝配就必須從其他店舖搞來這些東西。瓦托不願意這樣做。他不喜歡從別的店舖購 買部件,堅持說除了從外星球來的東西以外,他的店裡應有盡有。雖說他時常購買必要 的材料,但這似乎並不妨礙他對與本地店舖進行交易的深惡痛絕。 不過為了贏得飛車比賽,瓦托也就顧不得這些了。就是偷也在所不惜。 阿納金仰望天空,白晝的餘暉已經散去。初升的星星在逐漸暗淡的夜空中點點閃爍 。那裡有他從未見過卻嚮往已久的世界,總有一天他會去遊歷那些地方。他不會永遠待 在這裡的。決不會。 「嘿!阿納金!」 院子外面的暗影裡傳來一聲小心翼翼的召喚。接著,從籬笆角落安全網的缺口 處溜進來兩個小小的黑影。躡手躡腳走在前面的是他最好的朋友基特斯特,後面是 另一個朋友沃爾德。基特斯特瘦小黝黑,頭髮剪得又短又圓,好像一隻碗扣在頭上似的 。為了抵擋風沙酷熱,保持身體的水分,他身上的衣服寬大怪異。沃爾德走路搖搖晃晃 ,他是羅迪亞人,是新近來到塔土尼星球的外星人種。他比他的朋友們小幾歲,但是非 常勇敢,因此得到了與他們為伍的資格。 「晦,阿尼,幹什麼呢?」基特斯特一邊問,一邊警惕地四下張望,提防瓦托突然 出現。 阿納金聳了聳肩膀。「瓦托說我得把飛車修好,像新的一樣。」 「懊,不過今天就算了。」基特斯特一本正經地說。「今天太晚了,算了吧。 明天干也不遲。我們喝紅布列水去。」 這是他們最喜歡的飲料。阿納金有些饞了。「不行。我得一直幹到……」 他本想說於到天黑,但卻停住了。現在天差不多已經黑了,所以……「我們拿什麼 買呢!」他猶豫著問。 基特斯特歪頭指了指沃爾德。「他有五德魯加,他說是他撿的。」他盯了沃爾德一 眼。「他說的。」 沃爾德使勁點著奇形怪狀、長滿鱗片的頭,突出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就在那邊撿 的,真的。」說著,他豎起一隻綠色的耳朵。「你們難道不相信我嗎?」沃爾德用赫特 語說道。 「不,哪兒的話,我們信任你。」基特斯特朝阿納金會心一笑。「來吧。趁著翅膀 亂撲騰的老傢伙沒回來,我們快走吧。」 他們鑽出籬笆的缺口來到後面的街道上,向左一轉,快步穿過熙熙攘攘的廣場,朝 前方的食品店走去。街道上人仍然很多,不過大部分人都是回家或到赫特人的娛樂場所 去。幾個孩子靈活地在人流和車流間穿行。身旁的飛船不斷升空,路邊的涼篷逐漸收攏 ,堆放在門外的貨物也一點點搬進去了。 很快,他們來到了賣紅布列水的店舖,逕直走向了櫃台。 沃爾德言而有信,掏出錢買了三份,三個朋友人手一杯。他們用吸管喝著又甜 又黏的合成飲料離開了商店,一邊沿著來路不慌不忙地往回走,一邊閒聊著飛車、 飛船和太空艦,聊著戰鬥飛船、星際戰艦和駕駛它們的宇航員。他們相互保證,將來都 當宇航員,還把唾沫吐在手心裡擊掌為誓。 他們正熱火朝天地討論著各種星際戰艦的優劣。這時,身旁響起一個聲音:「如果 讓我選的話,我一定會選Z—95獵頭者。」 孩子們一齊轉身望去。一個上了年紀的星際飛行員正靠在一艘飛船的船舷上望著他 們。一看到他的制服、武器,還有縫在緊身外衣上又小又破的戰鬥人員徽記,他們馬上 辨認出了他的身份。那是個共和國戰鬥人員徽記,在塔土尼星球上可不多見。 「我今天看你比賽了。」老飛行員對阿納金說。他身材瘦長,肌肉結實,一張飽經 風吹日曬的臉,眼睛是一種少見的灰色,頭髮很短,在頭上豎立著,笑起來有種玩世不 恭的親切。「你叫什麼名字?」 「天行者阿納金。」阿納金有些靦腆地答道。「他們是我的朋友,基特斯特和沃爾 德。」 老飛行員向他們倆無言地點了點頭,眼睛始終望著阿納金。「這名字你當之無愧, 阿納金。你飛行時就好像天空是屬於你的。你很有天分。」他挺起身,很隨意地換了個 姿勢,逐個打量著三個孩子。「將來你們想開大飛船嗎?」 三人齊刷刷點著頭。老飛行員笑了:「那種感覺真是好,什麼都比不了。我年輕時 ,常開各種各樣的大傢伙。我開過當時的各種大飛船,軍用的,民用的。你們認識這個 徽記吧?」 三人又一次興味盎然地點頭,為能和一位貨真價實的飛行員面對面談話而興奮不已 。要知道,他可不是個賽車選手,而是開過戰鬥飛船、太空艦和星際戰艦的。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飛行員說,他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六年前,我離開 了戰隊。超齡了。年歲不饒人呀,到頭來你總是要找些事做,打發剩下的時光。」 他抿起了嘴唇。「紅布列水怎麼樣了?還那麼好喝嗎?我可是有些年沒喝過了。應 該去嘗嘗。一起去吧?你們不介意和一個共和國老飛行員一起喝一杯吧?」 邀請立即被接受了。他領著他們回到孩子們剛剛離開的那家店舖,給每人又買了一 杯。他們出來後,回到廣場附近一個安靜的角落,吸著飲料,仰望天空。天徹底黑了, 繁星點點,佈滿天空。 「我飛了一輩子。」老飛行員凝望著空中,沉靜地說。「我到過所有說得出名字的 地方。可是你知道嗎?那連整個的百分之一都不到,連百萬分之一都不到。不過,我到 底試過了。真太有意思了。」 他又把目光轉向了孩子們。「在馬卡姆一泰叛亂期間,我曾經把整船的共和國戰士 送到那裡去。那可是個可怕的差事。有時,我還運送絕地武士。」 「絕地武士!」基特斯特大叫起來。「噢!」 「真的?你真的運送過絕地武士?」阿納金兩眼圓睜,追問道。 看到他們驚奇的表情,老飛行員笑了。「撒謊就讓我穿心而死,叫我班薩。那是很 久以前的事了。我把四名武士送到了一個地方,那地方找到現在都不想再提。 說真的,一個人一生中能到的地方,我都去過了。所有的地方。」 「我也想有一天開著大飛船到那些地方去。」阿納金柔聲說。 沃爾德不以為然地說:「可你是個奴隸呀,阿尼。你哪兒也去不了。」 老飛行員俯視著阿納金,阿納金卻看著別處。「你知道,」老飛行員輕聲說道。 「人往往出生時是一個樣子,死去時卻是另一個樣子。你應當相信,生為奴隸並不 能決定你的一生。」 他忽然笑了起來,「這讓我想起了一件事。許多年前,我曾參加過一次克塞爾飛行 賽,參加過那次比賽的人如今剩下的已經不多了。當時,好多人勸我不要嘗試,勸我放 棄,找點其他的事幹。可是我想要那種經歷,所以我就堅持去參賽,最後證明瞭他們是 錯的。」 他低頭望著阿納金,「這才是你應該做的,年輕的天行者。我見過你駕駛小飛車。 你有天賦,有感覺。我比你的年齡大一倍的時候也趕不上你呢。」他鄭重地點了點 頭。 「你想開大飛船,我覺得你能行。」 他注視著阿納金,阿納金也回望著他。老飛行員笑了,慢慢點著頭。「是的,天行 者阿納金,我相信你能做到。」 他回家時誤了晚飯,挨了一天裡的第二次訓斥。他本可以瞎編一個晚歸的理由把瓦 托哄過去,但是天行者阿納金沒有對母親撒謊。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也決不說假話。他 對她和盤托出,與基特斯特和沃爾德溜出去玩、喝紅布列水、聽老飛行員講故事等等, 一點沒有隱瞞。西米對此卻無動於衷。雖說她瞭解男孩子們,也知道阿納金很會照顧自 己,但就是不願意讓他與她不認識的人交往。 「你要是實在不想幹瓦托交給你的事情,就到家裡來幫我幹點活。」她繃著臉說。 阿納金沒有爭辯。他已經學乖了,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頂嘴不會有什麼好處。他只是 老老實實坐著門頭吃飯,該點頭時就點點頭,心裡想道,媽媽愛他,為他擔心,所以才 會生他的氣。 晚飯後,兩人坐在屋外的凳子上乘涼,仰望星空。阿納金喜歡在晚上睡覺前在外面 坐一會兒。這裡不像屋裡那樣侷促憋悶,他能夠自由地呼吸。他的家又小又破,與另外 十幾家緊挨在一起。屋子的牆由泥沙砌成,是莫斯埃斯帕典型的奴隸居所,一間堂屋外 加一兩間睡覺用的耳房。但是,他的母親把他們的家收拾得井井有條,阿納金還有一間 自己的房間,比多數奴隸住的房間都大,用來放置自己的物品。一張寬大的工作台和各 種工具佔去了屋裡大部分空間。他眼下正在製造一個幫助媽媽幹活的雜役機器人。他到 處搜羅有用的零部件,慢慢拼裝起來,現在已經有模有樣的了。它已經能夠說話,移動 著幫忙做點事情。很快它就能站起來到處跑了。 「阿尼,你累了嗎?」好一陣沉默之後,他的母親問道。 他搖搖頭。「不太累。」 「還在想白天的比賽?」 「是。」 他是想到了比賽,不過主要還是在想那位老飛行員和他的故事,駕駛著星際戰艦邀 游遙遠的星系,為共和國而戰,與絕地武士並肩戰鬥。 「我不想讓你再參加飛車比賽了,阿尼。」他母親柔聲說。「我不願意你去求瓦托 參加比賽。答應我,別去求他。」 他不情願地點點頭。「我答應你。」他想了一下,接著說道:「可要是瓦托要我去 怎麼辦,媽媽?我該怎麼做呢?他讓我做什麼我都得照辦。要是他叫我去,我就得參賽 。」 她伸出手,溫柔地拍著他的胳膊。「我想,出了今天的事,他以後不會讓你去了。 他會另外找人的。」 阿納金沒說什麼,心裡知道媽媽錯了。說到飛車比賽,沒有人比他強。要不是靠詭 計,就連西布巴也不是他的對手。再說,放著阿納金這樣一個不要錢的賽手,瓦托決不 會花錢另雇別人去比賽。瓦托大概會再鬧騰一兩天,然後就會開始盤算下一次如何贏得 比賽了。不出這個月,阿納金就能重回賽場。 媽媽的手輕輕搭著他的肩膀,阿納金凝視天空。他在想像那裡會是什麼樣子,想像 駕駛著太空戰鬥飛船,飛到遙遠的星系和陌生的地方。他不在意沃爾德說的話,他不會 永遠都是個奴隸,就像他不會永遠都是個孩子一樣。他要想法離開塔土尼,他要想辦法 把媽媽也帶走。他看著星星,心馳神往,幻想著種種光怪陸離的美妙景象。他想像著自 己的未來,不禁笑了。 面前的黑暗中浮現出老飛行員的臉龐,玩世不恭的笑容,奇異的灰眼睛。總有一天 ,他想道,你做過的一切事情我都會做到。一切。 他深吸了一口氣,屏住呼吸。 我甚至會和絕地武士一起飛行。 他慢慢把氣呼出來,心裡發下了誓願。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一艘小小的共和國太空艦,艦身漆成標誌外交中立的紅色,劃破了繁星點點的夜空 ,向明亮翠綠的納布星球和四面包圍的大群貿易同盟艦隊駛去。同盟戰艦都是堡壘一般 的管狀的龐然大物,一端分叉,外面的球狀保護罩遮蔽著艦橋、通訊中心和超光速推進 裝置。發射孔與隔艙槍炮林立,同盟的戰鬥飛船蚊蟲一般聚集在戰艦周圍。共和國太空 艦的式樣要傳統得多,三引擎,扁平,方形座艙。在貿易同盟戰艦的陰影下顯得格外弱 小。但是,它還是一往無前地向龐大的艦隊駛去。 太空艦艦長與副駕駛員並肩坐在操縱台前,雙手熟練地駕駛著飛船,向同盟艦隊的 旗艦飛去。對面旗艦的艦橋上醒目地繪有貿易同盟總督的徽記。從兩人的動作中可以明 顯察覺到緊張的情緒。他們不時緊張地對視一眼,同時望一下背後暗影中的人。 他們面前的顯示屏上,是站在對面戰艦艦橋上的貿易同盟總督紐特·甘雷,橘紅色 的眼睛裡射出期望的目光。這個內莫伊迪亞人的臉上一副永遠不變的惡毒表情,耷拉的 嘴角和光禿突起的眉骨更加強了這種陰沉的神色。艦內的燈光反射在他灰綠的皮膚上, 顯得蒼白冰冷,與他的黑色斗篷、衣領和三角頭巾形成鮮明的反差。 「船長。」 太空艦艦長從座位上微微轉身,向她身後陰影中的人點頭致意。「請指示,長官。 」 「告訴他們我們希望立刻登艦。」 聲音深沉悅耳,語氣中流露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是,長官。」艦長答道,與副駕駛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轉過身來面對屏 幕。「向您致敬,總督閣下。最高議會議長特使請求准許立即登艦。」 內莫伊迪亞人迅速點了點頭。「好,船長。當然可以。能接待特使我們很高興。 樂於從命,船長。」 屏幕上的圖像消失了。艦長猶豫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怎麼辦,長官?」 「繼續前進,艦長。」奎剛·金說道。 這位絕地大師默默注視著貿易同盟的戰艦在面前森然逼近,巨大閃亮的艦體布滿了 瞭望窗。奎剛的身材魁梧健壯,像雄獅一樣威風凜凜。他的唇上和下顎留著短短的鬍鬚 ,一頭長髮束在腦後。束腰上衣、褲子和帶兜帽的罩袍寬大舒適,攔腰繫一條腰帶,掛 在上面的光劍隱藏得很好,觸手可及。 奎剛目光犀利的藍眼睛盯著眼前的戰艦,像是要看穿裡面等待著他們的命運。 從一開始,共和國對星系間貿易航路的稅收問題就爭議不斷。但是,一直以來貿易 同盟的反應始終停留在口頭的抱怨。這次封鎖納布星球是首次對共和國的公然蔑視。 雖然同盟具有強大的實力,擁有自己的戰艦隊伍和機器人軍隊,但是這個行動仍然 非常不合常理。內莫伊迪亞人是生意人,不是戰士。他們缺乏挑戰共和國所必須具備的 勇氣。現在,他們卻找到了這種勇氣。奎剛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 mpanel(1);太空艦緩慢地飛進了貿易同盟旗艦艦體中間的外圍通道,向停泊艙飛去 ,他活動了一下身體。傳送履帶啟動,載著太空艦進入艙內,磁力鉗把飛船固定。圍困 已經持續將近一個月了。共和國議會對這一行動展開了連續的辯論,希望找到和平解決 的方法,但是至今全無進展。最後,最高議會議長秘密通知絕地武士會,直接派遣兩位 絕地武士面見這次封鎖行動名義上的發動者內莫伊迪亞人,希望能夠更直接地解決爭端 。這是一個大膽的行動。從理論上講,絕地武士服從最高議會議長的調遣,受命處理危 及生命的緊急事件。但是一旦涉及議會成員星球的內部事務,尤其是星球間的武裝衝突 時,絕地武士的行動必須經過議會批准。最高議長在這件事上已經超越了職權。即使是 從輕定性,這也是一項秘密活動,一定會在未來的議會會議上引起激烈的爭論。 絕地大師歎了口氣。雖說用不著他操心,但他還是想到了一旦使命失敗的後果。 絕地武士是和平的捍衛者,這是他們的天職和宗旨。幾千年來他們一直效忠共和國 ,在不斷變化的宇宙中維護著穩定和秩序。這一組織最早是一個專門研究神學與哲學的 團體,歷史悠久,其創建的故事已經傳為神話。只是到了後來,絕地武士才逐漸認識到 「神力」的重要性。他們花了多年時間學習,思考其意義,掌握其規律,最終形成了一 整套法則。而且,他們放棄了孤立超然的生活信仰和生活方式,積極履行社會責任。要 運用「神力」首先必須對它有深刻的理解,而僅憑個人的修煉是無法做到的。必須要為 更廣大的人群服務,實施法律,保證人人都能獲得平等公正的待遇。這一戰鬥還沒有取 得最後的勝利,也許永遠也不會。但是絕地武士決不會因此而停止奮鬥。 與奎剛·金同時,還有上萬名絕地武士每天都在以生命捍衛著共和國。他們的足跡 遍及星系中上百萬的星球。這個星系是如此廣大,對它的瞭解才剛剛開始。這時,與他 一起來執行使命的同伴走進艦橋,來到他的身邊。他朝來者微微側過身去。 「我們登艦嗎?」奧比旺·克諾比低聲問道。 奎剛點點頭,「總督要見我們。」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弟子。奧比旺二十多歲,這個比自己小三十歲的小伙子還在學 習技能。他還不算是個正式的絕地武士,但是也已差不多了。奧比旺比奎剛略矮一些, 但是精幹敏捷。光滑的娃娃臉上仍有些稚氣未脫。他的裝束與奎剛相同,不過頭髮是短 平的絕地學徒髮式,腦後一條細辮子搭在右肩頭。 奎剛透過瞭望窗看著貿易同盟旗艦的內部,接著說:「你想過沒有,為什麼選納布 星球,我年輕的弟子?有這麼多可選擇的目標,圍困強大的星球會產生更大的效果,為 什麼偏偏選上了這裡?」 奧比旺沒有吭聲。選擇對納布星球採取這種行動確實令人費解。納布星球位於星系 邊緣,也沒有特殊的戰略意義。它的統治者艾米達拉默默無聞。她剛即位不久,只是在 圍困前幾個月才當上女王。她年紀很輕,但傳聞她天賦驚人,受過極好的訓練。據說她 在政治角逐中不輸與任何對手,既謹慎又大膽,擁有與其年齡極不相稱的智慧。 絕地武士離開考路斯坎星球的大本營之前,曾看到過一幅艾米達拉的全息圖像。 女王偏愛錦衣濃妝,用衣服與化妝掩蓋了自己真實的面貌,為自己平添了一種華貴 與美艷。她是個多面人,躲在偽裝之下面對世界,只有一班侍女陪伴她,與她形影不離 。 奎剛又停下來,仔細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對奧比旺說:「好了,我們走。」 兩人穿過船腹來到主艙門,等指示燈變成綠色,打開制動桿,放下舷梯。他們戴上 兜帽遮住臉,然後走到外面的光亮處。 一個叫做TC—14的雜役機器人等在外面迎接他們。機器人引領著他們離開停泊艙, 穿過幾道大門,來到一間空會議室,示意他們進去。 「希望兩位尊貴的先生在這裡感到舒適。」從它的金屬罩下面傳出金屬般的細聲。 「我的主人很快就會來見兩位。」 機器人轉過身去,輕輕把門帶上走了。奎剛望著它離去,瞥了一眼鎖在大門旁籠子 裡像鳥一樣的奇怪生物,然後走到寬闊的舷窗前,站在奧比旺身邊,目光越過密集的同 盟戰艦,望著在黑暗的空中瑩瑩閃爍的翠綠色的納布星球。 奧比旺面對星球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奎剛搖了搖頭。「我什麼都沒感覺到。」 奧比旺點頭。「不是在這裡,師父。不是我們這次任務。而是……是在別的什麼地 方,我說不清……」 年長的絕地武士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不要緊張,奧比旺。把精神集中在眼前的 事情上,這才是你應當做的。」 「尤達大師說我應當關注未來……」 等自己的學徒轉過頭來望著他,奎剛才繼續說道:「旭不能以現在為代價。要關注 現世中的『神力』,我年輕的弟子。」 聽到老師的評論,奧比旺勉強抱以一笑。「是,師父。」他又朝瞭望窗外望去,眼 神有些空濛。「在您看來,總督對議長的命令會有什麼反應?」 奎剛輕鬆地聳了聳肩。「這幫人是些膽小鬼。說服他們並不太難,這次談判的時間 應該不長。」 貿易同盟旗艦的艦橋上,內莫伊迪亞總督紐特·甘雷和他的副手道爾泰·多費團聽 到派去迎接議長特使的機器人的回報,不禁大驚失色。 「你說什麼?!」甘雷氣急敗壞地問道。 TC-14對內莫伊迪亞人的這副表情完全無動於衷。「特使是兩名絕地武士。其中一 個是武士大師。我敢肯定。」 長著一張扁臉的多費因沉不住氣了,在他的同伴身邊團團亂轉。「我早就知道! 他們是來逼我們認輸的!現在全完了!天哪!我們完了!」 甘雷做了一個克制的手勢。「冷靜!我向你保證,議長來這一手,議會一定是被蒙 在鼓裡了。我馬上聯繫西迪厄斯爵士,你去把那兩個人穩住。快去。」 另外那個內莫伊迪亞人嚇了一跳。「你真是瘋了!我才不去見絕地武士呢!讓機器 人去!」 他向機器人擺了擺手,TC—14鞠了一躬,「吱嘎」叫了一聲表示從命,退了下去。 雜役機器人離開後,多費因又召來他們這個三人委員會的另一名成員盧恩·哈科。 他把兩位同僚拉進艦橋上一間從外面既看不見也聽不到的隔離的密室,打開全息通 訊系統。 過了一會兒,全息圖像顯現出來。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色袍服的駝背的身影,披著斗 篷,頭上戴著兜帽,把臉完全遮住了。 「什麼事?」一個不耐煩的聲音質問道。 紐特·甘雷感覺喉嚨發乾,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共和國的特使是兩名絕地武士 。」 「絕地武士?」達斯·西迪厄斯輕聲吐出這個詞,語氣裡幾乎帶著敬意。他相當鎮 定地接受了這個消息。「你能肯定嗎?」 紐特·甘雷此時發現,他為面對這一時刻而鼓起來的一點勇氣已經煙消雲散。 他戰戰兢兢地盯著這位西思爵士黑色的身影。「他們的身份已經確認了,閣下。」 道爾泰·多費因好像無法忍受這種死寂的氣氛,衝上前來,兩眼圓睜。「你們的計 劃已經失敗了,西迪厄斯爵士!圍困結束了!我們可不敢和絕地武士作對!」 全息圖像中的身影輕輕轉過頭來。「那就是說你寧願和我作對了,多費因?這可真 有意思。」兜帽中的臉突然轉向甘雷。「總督!」 紐特立即趨身上前。「在,閣下。」 達斯·西迪厄斯的聲音變得緩慢而陰沉。「我不想再看到這個軟骨頭的蛆蟲。 懂了嗎?」 紐特連忙把雙手握在一起,控制住劇烈的顫抖。「是,閣下。」 他轉向多費因,多費因滿臉恐懼,撒腿從艦橋上狂奔而去,斗篷在他身後如裹屍布 般飄擺。 他消失後,達斯·西迪厄斯說道:「事態的變化很不幸,但並不是決定性的。 我們必須加快實施計劃。總督,命令你的部隊登陸。馬上。」 紐特迅速望了一眼盧恩·哈科,看到他正拚命向後蜷縮著。「是,閣下。啊,不過 ……這樣做合法嗎?」 「我會讓它合法的,總督。」 「那……好吧。」紐特稍微透了一口氣。「那絕地武士呢?」 達斯·西迪厄斯穿著長袍的身影似乎更加黑暗,頭也隱藏得更深了。「議長根本就 不該派他們來。去殺了他們。馬上。」。 「遵命,閣下。」紐特·甘雷回答道。話音未落,西思爵士的全息圖像消失了。 紐特對著眼前空空如也的空間呆愣了一會兒,轉頭對哈科說:「炸毀他們的飛船。 我會派一隊戰鬥機器人去解決他們。」 奎剛與奧比旺孤零零留在會議室裡,隔著長長的桌子對視著。 「內莫伊迪亞人總是讓客人等這麼久嗎?」年輕的絕地武士問道。 奎剛正要開口,門開了,雜役機器人端著一托盤食品和飲料走了進來。TC—14來到 桌子前,把托盤放在他們面前,遞給每人一杯飲料。然後退到一旁侍候。奎剛向年輕的 同伴示意,兩人端起飲料,嘗了一口。 奎剛向機器人點點頭,然後轉向奧比旺。「在這次普通的貿易糾紛背後,我感覺到 一些非同尋常的詭計。我還同時感到恐懼。」 奧比旺把飲料放回桌上。「也許……」 突然,一陣劇烈的爆炸聲響起,飲料濺出杯子,盛食品的托盤一直滑到桌邊。 兩位絕地武士一躍而起,應聲拔出光劍,啟動了激光束。雜役機器人嚇得向後一跳 ,兩臂高舉,嘴裡不住地道歉,來回望著二人。 「出什麼事了?」奧比旺立即問道。 奎剛沉吟了一下,閉上雙眼專注地思考。驀地睜開眼睛。「他們毀了我們的飛船。 」 他迅速環視周圍,很快發現門廳附近的通風口中傳出微弱的「嘶嘶」聲。 「毒氣。」他向奧比旺示警。 門旁的籠子裡,像鳥一樣的奇怪生物紛紛倒下。 艦橋上,紐特·甘雷與盧恩·哈科通過監視屏幕看到一隊戰鬥機器人衝進了困住絕 地武士的會議室外面的走廊。機器人邁開金屬腿,手端激光槍走向門廳。他們身後,一 幅紐特的全息圖像指揮著它們。 「他們現在一定已經死了,去查清楚。」他向戰鬥機器人命令道,關掉了全息圖像 儀。 兩個內莫伊迪亞人仔細觀察著接下來的行動。衝在最前面的戰鬥機器人打開大門, 向後退去。一團綠色毒氣從屋裡湧了出來。一個孤零零的身影依稀可辨,舞動著雙手。 「對不起,先生們。我真抱歉。」TC—14一邊咕噥,一邊躲閃著破門而人的戰斗機 器人,雙手高舉著杯盤狼藉的托盤。 就在這時,絕地武士出現了,揮舞著光劍從屋內殺了出來。奎剛舉劍砍飛了兩個機 器人,火星亂閃,金屬碎片散落了一地。奧比旺劈倒的還要多一些。他抬起手,掌心向 外猛力一推,又一個機器人被摔了出去,狠狠撞在了牆上。 艦橋的監視屏幕上,綠色的毒霧瀰漫,什麼都看不清楚。報警的鈴聲響徹戰艦,在 金屬外殼上激起陣陣回聲。 「下面到底是怎麼回事?」紐特·甘雷瞪著眼,質問他的助手。 盧恩·哈科疑惑地搖搖頭,他橘紅色的眼睛裡滿是驚恐。「你以前從沒和絕地武士 打過交道嗎?」甘雷問道。 「啊……沒,沒有,我也搞不懂……」警鈴還在響。霎時間,紐特·甘雷的心中充 滿了恐懼。「封閉艦橋!」他發狂似的叫道。 盧恩·哈科退了下去,這時候通往艦橋的門開始關閉。他自言自語著,聲音越來越 小。「這還不夠。」 片刻間,絕地武士就解決了最後一個攔路的戰鬥機器人,站在了通往艦橋的門廳裡 。兩人勢不可擋,配合默契,好像能夠預料到任何一種攻擊方法。光劍飛舞,綻出奪目 的光芒。機器人與激光槍紛紛碎裂。 看到一位絕地武士用光劍砍穿了艦橋的大門,紐特·甘雷大聲狂叫:「馬上給我召 集毀滅者機器人!」他感到喉嚨發緊,汗毛直豎。「關閉氣動防護門!快!」 防護門一扇一扇地關閉,鎖緊時發出「絲絲」的聲音。監控屏幕上,絕地武士不懈 地繼續衝擊,光劍砍進厚重的大門,堅硬的合金銅像黃油般融化。大門裡面的船員們看 得目瞪口呆。人群中傳出驚詫的低語聲,紐特尖叫著讓他們保持安靜。在絕地武士的衝 擊下,防護門火星四濺,其中的高個子武士一劍劈下,光劍直沒至劍柄,紅色的劍鋒透 門而出。 監控屏幕忽然一片空白。門中心的金屬慢慢熔化,滴落。 「他們要進來了。」盧恩·哈科低聲說道,裹著斗篷蜷縮成一團。 紐特·甘雷總督一言不發。不可能!他心想。這不可能! 奎剛竭盡全力地攻擊著氣動防護門,恨不得一下殺進去,會一會這些陰險狡詐的內 莫伊迪亞人。這時候,他本能地感覺到另一方向出現了危險。 「奧比旺!」他大叫同伴,奧比旺立刻回過身來。「毀滅者機器人!」 年輕的絕地武士點頭笑道:「真沒禮貌。我得說,這趟使命已經完全不像是談判了 。」 絕地武士身後上方的通道中,十個毀滅者機器人進入了視野。它們拐過轉彎,外形 很像閃亮的金屬輪子,無聲無息地迅速逼近。這時,它們一個又一個地開始變形,伸展 出三腳的長腿和裝備有激光槍的短臂。它們舒展開蜷曲的脊柱,改成了站姿,頭上戴著 頭盔向前探著。這是一群相貌可憎、威力驚人的傢伙。製造它們的目的只有一個。 轉過艦橋人口處的最後一個拐彎,它們一齊扣動了手中的激光槍,面前的開闊地帶 遍佈著密集的交叉火力。掃射過後,毀滅者機器人一起上前,搜尋它們的獵物。 門廳裡空空如也,絕地武士已經不見了。 艦橋上,紐特·甘雷和盧恩·哈科看到監控屏幕恢復了工作。毀滅者機器人又回復 成輪形,在人口處和前廳到處亂轉,顯然是在搜尋絕地武士的下落。 「我們把他們趕跑了。」盧恩·哈科出了一口氣,簡直不相信會有這麼好的運氣。 紐特·甘雷一言不發,暗自納悶武士們是怎樣逃脫的。他簡直做夢也不敢想,有一 天自己居然會與絕地武士為敵。這本來只是個商業糾紛,不是政治事件。在沒有任何法 律依據的情況下,共和國議會竟然決定向星際貿易航路徵稅。貿易同盟完全有理由抵制 這種愚蠢的決定。就算內莫伊迪亞人尋求支持組成同盟、組織實施封鎖、迫使共和國取 消制裁,也不存在任何理由派遣絕地武士。 他弓起肩膀,小題大做地拉直身上的袍子,以掩蓋自己的顫抖。 忽然,身後來自聯絡中心的呼叫打斷了他的思路。「長官,納布星球的希德城傳來 信號。」 聯繫納布星球的顯示屏幕打開,出現了一張女人的臉,年輕、美麗、高貴。她的下 嘴唇中間塗著一道深紅色的裝飾,黃金頭飾映襯著施粉的白色面頰。她在屏幕上注視著 內莫伊迪亞人,臉上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威嚴神情。 「這就是艾米達拉女王。」盧恩·哈科躲在全息鏡頭之外悄聲說。 紐特·甘雷點點頭,走近了一些。低聲回答:「總算到攤牌的時候了。」 他走到女王能夠看得見的地方。艾米達拉身穿正式的袍服,坐在王座上。她的王座 極其華麗,下面是浮雕華台,前面裝飾著低矮平滑的屏風。女王身邊是五位侍女,都穿 著深紅色的斗篷和兜帽。她平靜地注視著總督,似乎要看穿他那張粗糙的面孔。 「您能來見我們,貿易同盟感到非常高興,陛下。」他娓娓動聽地說。 「等你聽完了我要說的話,就不會那麼高興了,總督大人。」她斷然打斷了他的話 。「你們的貿易抵制結束了。」 甘雷抑制住自己的驚訝,恢復了鎮定,朝盧恩一笑。「真的嗎,陛下?我不知道… …」 「我收到消息,議會對此進行了投票表決。」她全然不理,自顧說下去。 「我猜您一定已經知道結果了。」紐特心裡有些打鼓。「真搞不懂他們為什麼費這 個力氣。」 艾米達拉微微向前一探身,內莫伊迪亞人可以看到她的褐色眼睛裡閃耀著光芒。 「這種虛張聲勢我看夠了,總督大人。我知道議長的特使正在你那裡,你已經接到 命令達成和解。什麼條件?」 紐特·甘雷感覺自己的信心正在迅速消失。「我根本不知道有什麼特使。您一定是 弄錯了。」 女王注視著總督,臉上閃過一絲詫異。「要當心,總督大人。」她輕聲說。 「這一次同盟做得太過分了。」 紐特飛快地搖了搖頭,挺直身體回敬道:「女王陛下,我們絕對不會做出任何違背 議會意願的事情。您多慮了。」 艾米達拉一動不動地坐著,褐色的眼睛死死注視著他,好像看穿了他全部的秘密, 好像他是透明的。「我們走著瞧。」她低聲說。 屏幕上的圖像消失了。紐特·甘雷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吐了出來,沒有過多地擔心 這個女人給他留下的感覺。 「她說得對。」盧恩·哈科縮在他身後說。「議會絕不允許……」 紐特一揮手,打斷了他。「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進攻已經開始了。」 盧恩·哈科沉默了一會兒。「你說她會不會疑心我們要進攻呢?」 總督猛地轉過身去。「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不想碰運氣。我們必須盡快切斷那裡的 通訊系統,直到完成目標!」 戰艦的主停機艙裡,奎剛·金和奧比旺·克諾比靜靜地趴在一個巨大的循環通風口 的出口處。從這裡俯視下去,可以看到六艘巨型雙翼同盟登陸艦,四周是大批的運 輸飛船。運輸船很大,呈靴形,前面還有一個大鼻子,那裡是艙門的位置。大鼻子一樣 的船艙門開著,外面架著滑道,數以千計閃亮的銀色身影排著整齊的隊伍魚貫而人。 「是戰鬥機器人。」奎剛悄聲說。聲音低沉,聽得出既驚訝又失望。 「這是人侵部隊。」奧比旺說。 他們繼續看了一會兒,觀察形勢,在登陸艦裝船時清點運輸船和機器人的數量,估 計著人侵部隊的規模。 「同盟這次的行動太奇怪了。」奎剛說。「我們得去通知納布星球,還要與瓦洛蘭 議長取得聯繫。」 奧比旺點點頭。「做這些事最好另找個地方。」 他的師父瞥了他一眼。「或許我們可以搭下面那些朋友的車。」 「他們對我們一直不怎麼樣,這點小忙總該幫一下。」奧比旺抿著嘴。「有一件事 你倒是說對了,師父。這次談判的時間確實不長。」 奎剛·金笑了,一邊示意他前進。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當同盟的登陸艦從黑暗廣袤的宇宙中降落下來,慢慢向星球靠近時,一絲朦朧的曙 光似乎凝固在翠綠的納布星球的外殼上。其中一組共三艘登陸艦離開了隊伍,安靜地穿 過連綿不絕的雲層,越過星球綠色的表面。它們像幽靈一樣穿透迷霧,伸展著巨大的 I字型雙翼,依次出現在一大片煙霧瀰漫的沼澤地附近。它們輕輕地降落在黑暗的水域 和樹叢及草叢邊,金屬外殼開啟,圓頭的運輸船在水面上卸下貨物,開始列隊。 離最近的登陸艇稍遠一些的地方,奧比旺·克諾比的頭伸了出來,打破了沼澤地水 面的寧靜。迅速地換了一口氣後,他又鑽進了水裡。當他再次在較遠的地方浮出水面時 ,停了一下,向後看了看人侵的部隊。數十輛裝滿了戰鬥機器人和坦克的運輸艦正在向 登陸艇前方開進。有些在沼澤地的水面上空盤旋,有一些已經在乾燥的地面上找到了降 落點。 在他左邊不遠處,他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正穿過迷霧和樹叢摸過來。那是奎剛。 奧比旺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迅速潛入水中,游了起來。 奎剛像一個幽靈一樣潛過沼澤,聽到身後貿易同盟的運輸艦前進時,樹叢發出沉重 的沙沙聲。STAP發出的高而尖銳的嗡嗡聲同更為低沉厚重的引擎聲混合在一起。 STAP是一種小型單座戰鬥飛車,配備單人使用的制導攻擊裝置,供作為大部隊偵察 員的戰鬥機器人駕駛。單座戰鬥飛車在納布星球廣闊的水域上空盤旋,在龐大的運輸艦 前方靈活地游七。 大大小小奇形怪狀的動物從藏身之處四散奔逃,飛快地從奎剛身邊跑過,尋找安全 的避難所。伊科比、弗拉姆佩斯特、莫特以及皮科皮科斯——絕地大師事先對目的地的 情況有所準備,所以馬上想起了這些動物的名字。他躲開受到驚嚇四處逃竄的動物,尋 找奧比旺。一艘運輸艦的黑影從迷霧中出現在他身後,他加快了腳步。 他在堅實的地面上穿行,尋找通過大湖的路徑。這時候,他看到前面有一隻青蛙一 樣的奇怪生物。他蹲在水裡,橡膠一樣的身軀蜷伏在一個剛剛撬開的貝殼上,長長的舌 頭麻利地舔來舔去,大口大口地吃著。他把空貝殼扔到一邊,站起來面對著奎剛,兩片 長而平的耳朵從水陸兩棲的頭上垂下來,鴨子一樣的嘴不停地蠕動,仔細地清除貝殼留 下來的殘渣。頭頂上兩隻向外鼓出的眼睛困惑地眨著,盯著奎剛和他周圍的動物,過了 一會兒才看清楚他們身後的巨大陰影。 「噢,噢。」這個生物含糊地喊著,音節模糊不清,依稀可辨。 奎剛從這個奇怪的生物身邊跑過去,急於擺脫不斷進逼的運輸艦。這個動物扔掉貝 殼,緊張地睜大眼睛,抓住奎剛的長袍。 「救救我,救救我!」他痛苦地喊著,橡膠一樣的臉恐懼和絕望地扭曲著。 「放手!」奎剛掙扎著,徒勞地想甩掉他。 運輸艦轟鳴著逼近了,他碾過沼澤的表面,壓平了草地,行進時激起陣陣水花,向 他們衝過去。奎剛還在掙扎著,想擺脫這個緊抓著他不放的傢伙,但是沒能成功。 運輸艦只有幾米遠了,像一座即將坍塌的建築物一樣壓了過來,絕地大師一把把那 個動物推人水中。他攤開四肢,趴在他身上。貿易同盟的運輸艦呼嘯著衝過,掀起一陣 氣浪,從他們的身上襲過,把他們壓進了沼澤之中。 mpanel(1);運輸艦安然駛過,奎剛從泥裡站起身,長長鬆了口氣。那個奇怪的動物 和他一起站起來,仍然抓著他的胳膊,渾濁的泥水從他扁平的臉上滴下來。他迅速地瞥 了一眼遠去的運輸艦,全身撲到奎剛身上,狂喜地擁抱他。 「哦,哦!」他用尖銳顫抖的聲音急促地說。「我挨你,用遠挨你!」 他開始親吻他。 「放開我!」奎剛氣壞了。「你沒有腦子嗎?你差點害死我們!」 那個傢伙好像生氣了。「沒腦子?我會說話!」 「能說話也不見得有多聰明!」奎剛不理會他。「現在放開我,離開這兒!」 他擺脫了那個生物,準備離開。他不安地環顧,單座戰鬥艇尖銳的嗡嗡聲在遠處響 著。 那動物猶豫了一下,然後尾隨著他。「不,不,我要和你在一起!我要留下來! 恰恰冰克斯老實,聽話,你的夥計。做你的朋友,我。」 絕地大師看也不看他一眼,仔細察看著黑暗地帶,尋找奧比旺。「謝謝,不過沒有 必要。你最好離開。」 同加人恰恰踢踢踏踏地跟在他後面,水花四濺,尖尖的嘴巴喋喋不休,翅膀不停地 舞動著。「噢,這非常必要!是神的命令。是你的任務。我知道,就像我的名字是恰恰 冰克斯一樣肯定。」 沼澤地迴響著單座戰鬥艇引擎的聲音,兩駕戰鬥艇突然出現在迷霧中,衝向正在逃 開的奧比旺·克諾比,戰鬥機器人駕駛員轉過艇身向他發動進攻。 奎剛拔出了他的光劍,示意恰恰走開,「我現在沒時間考慮這個……」 「你帶著我,你留下我……」恰恰聽到戰鬥艇的聲音,停下來轉過頭去,看到它們 衝過來,眼睛又睜圓了。「懊,懊,我們要……」 奎剛抓住岡加人,又一次把他臉朝下按進沼澤。「別動。」他揮舞著他的光劍,做 好準備,奧比旺和後面緊追不捨的戰鬥艇越來越近了。 恰恰的頭突然抬起來,「我們要死了!」他尖叫著。 奧比旺剛剛跑到同伴身邊,戰鬥機器人的激光炮就向他們開火了。奎剛用他的光劍 封住了發射出來的光芒,向飛車反射回去。戰鬥艇爆炸了,熾熱的金屬碎片落人沼澤中 。 疲憊的奧比旺擦了擦滿是泥水的額頭,喘著粗氣。「對不起,師父,我的劍掉到沼 澤裡了。」 奧比旺把他的武器從沼澤裡拔出來,武器的一頭黑乎乎的。奎剛從他手中接過來, 草草地檢查了一下。在他身後,恰恰冰克斯從沼澤裡爬起來,好奇地眨著眼,看著剛來 的絕地武士。 「你是不是又忘記關電源了,奧比旺?」奎剛毫不客氣地問。 奧比旺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好像是,師父。」 「充電用不了多長時間,但是清理它就費些事了。我相信你已經吸取了教訓。」 「是的,師父。」奧比旺接過了他的劍,臉上帶著懊惱的神情。『恰恰走過來,水 陸兩棲的腳笨拙地挪動著,扇動著耳朵,長長的四肢似乎可以隨意扭向任何一個方向。 「嘿,你又救了我,是嗎?」他怪斯文地問道。 奧比旺盯著他。「這是什麼東西?」 「岡加人,當地的,叫恰恰冰克斯。」奎剛的注意力又轉到了沼澤地,「趁著大批 的戰鬥艇還沒來,我們快走吧。」 「大批的?」恰恰緊張地倒抽了一口氣,「還有大批的你說?」 奎剛已經轉身快步穿過了泥沼。奧比旺緊跟在後面。恰恰忙不迭地跟上他們,拚命 挪動兩條長腿,眼睛轉來轉去。 「請原諒,最安全的地方是奧托岡加城。」他喘著氣說,試圖引起他們的注意。 在他們四周,迷霧中傳來戰鬥艇尖銳的轟鳴。「奧托岡加城,」恰恰重複道。「我 那裡的地方。安全的城市。」 奎剛停下來,緊盯著岡加人。「你說什麼?有個城?」恰恰熱切地點著頭。 「你能帶我們到那兒去嗎?」 岡加人突然有些不安起來。「啊,噢,噢……也許我帶你們去不一定……不一定, 不」 奎剛湊近了一點,瞇起眼睛。「不行嗎?」 恰恰好像恨不得消失在沼澤中。他的喉嚨顫動著,尖尖的嘴一開一合,像魚一樣。 「這不好辦……我怕被趕走,把我趕出來。我忘了,我回去,納斯頭領會害我的。 可怕的傷害。」 一個低沉顫動著的聲音掩蓋了戰鬥艇嘎嘎作響的機器聲,從迷霧和黑暗中傳了過來 ,越來越大。恰恰不安地環視四周,「噢,噢。」 「你聽到了嗎?」奎剛輕輕地問,把一根手指放到岡加人瘦弱的胸膛上。恰恰不情 願地點了點頭。「現在有數不清的可怕的東西在朝這兒來,岡加人,我的朋友……」 「如果他們發現你,他們會把你壓扁,絞成碎片,然後扔掉,從此沒人會記得你。 」奧比旺有些興奮地加了一句。 恰恰的眼睛轉了轉,停住了。「哦,噢,你說得對。」他猛地揮了揮手,「這裡, 這裡!快!」 他們急匆匆地消失在迷霧中。 不一會兒,絕地武士和岡加人從湖邊茂密的灌木叢中鑽出來。草叢和灌木異常幽暗 ,靠著表面反射出的一絲微光什麼都看不清。恰恰弓著身子,三根手指的手垂在瘦骨磷 峋的膝蓋旁,盡力屏住呼吸。他回頭向他們來的方向張望,橡膠一樣的身軀不斷地擰來 擰去,長長的耳朵也飄動個不停。 奧比旺向奎剛搖了搖頭,看來有些不滿。看到絕地大師居然決定跟著這個蠢蠢的傢 伙走,他心裡不大痛快。 他們仍然能聽到同盟運輸艦的引擎發出的平穩低沉的聲音。 「還有多遠?」奎剛推了推不太情願的嚮導。 岡加人指著湖,「我們到水下去,行嗎?」 兩位絕地戰士對視了一眼,從衣服裡拿出了一些小容器,打開手掌大小的輕便充氣 裝置。 「我警告你們,」恰恰的眼睛在他們身上轉來轉去,「岡加人不喜歡你們陌生人。 你們在這裡不受歡迎。」 奧比旺聳了聳肩。「別擔心,最近我們的人緣一直不好。」 「走吧,」奎剛示意,把裝置放到嘴邊。 岡加人聳了聳肩,彷彿表示將要發生的事與他無關,然後躥到水裡,猛地一翻,消 失在黑暗中。 絕地武士跟在他後面。 他們在黑暗中游著,絕地武士跟隨著同加人纖細的身影。他在水裡比在陸地上靈活 得多。他游得平穩而優雅,長長的四肢伸開,身體隨著熟練的動作上下起伏。 他們游了很久,越游越深,水面上的光線在他們身後逐漸消失。現在照亮他們的光 來自水下,但卻不甚清晰。時間一分分地過去,奧比旺不禁對行動的正確性產生了疑慮 。 突然,前方出現了一道新的穩定的亮光。奧托同加城緩緩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這個城市由一束氣泡組成,像氣球一樣彼此相連,固定在幾個巨大的石柱上。這些 氣泡一個接一個逐漸變得清晰,已經能夠辨認出其內部構造的細節,還有在裡面走來走 去、忙忙碌碌的岡加人的樣子。 恰恰徑直向一個較大的氣泡游過去,絕地武士們緊跟在他後面。他游到近前,用手 推了推,氣泡的表面好像化開了。恰恰先把胳膊伸進去,然後是頭和身子,最後腿也進 去了。他進去後,氣泡在他身後復原了,一點裂痕都沒有。絕地武士們訝異地望著,也 跟在後面,穿過這層奇怪的薄膜,順利地進入到氣泡裡面。 他們一進去就發現自己在一個平台上,這個平台向下通往一個被建築物環繞的廣場 。氣泡壁上發出穩定的亮光,照亮了內部。絕地武士發現在裡面可以呼吸。他們向著廣 場下降的時候,水從衣服上滴下來。同加人注意到了他們,小聲驚呼著散開。 一聲簡短的命令響起,出現了一隊穿著制服的岡加士兵。他們所騎的兩條腿的馬有 著扁平的長臉,與騎乘它們的主人頗有相似之處。奎剛想起來了,這種馬叫做卡度,生 長在沼澤地裡,腳力強健,耐力驚人,感覺敏銳。這些同加人拎著看來足以致命的長長 的電棍,這是他們驅散騷亂的民眾和向侵略者進攻時使用的兵器。、「嘿嘿呼!塔普爾 隊長,」恰恰高興地向領兵的頭目打招呼。「我回來了。」 「你不該回來,恰恰冰克斯,」那位隊長厲聲說道,顯得十分氣憤。「你要去見納 斯頭領,看他怎麼辦你。你可要倒霉了。」 他沒有理會絕地武士們,抬手用電棍戳了恰恰一下。不幸的岡加人受了一棍,蹦起 足有半米高。恰恰後悔地揉著後背,低聲嘟噥著。 岡加士兵押著他們穿過城市的建築物,向下經過幾個相連的通道,來到一個地方。 恰恰悄悄告訴他的同伴,這裡叫做「高塔廳」。大廳四面透明,會發光的小魚貼著 佈滿氣泡的外壁游來游去,像映襯在深色的背景之上的小星星。大廳一端是一條很長的 環形長凳,有一部分比其他部分高一些。座位上坐滿了穿著官服的岡加官員,聚集在這 裡辦事的岡加人很快為這群新來的人讓出一條通道。 坐在最高位子上的岡加人是個粗壯、矮胖的傢伙。從他的年紀和體重上看,完全無 法想像他也曾經像恰恰冰克斯一樣苗條過。他身上的皮膚鬆垮垮地垂著,脖子被壓得縮 到肩膀裡,臉上帶著一種令人厭惡的表情。他示意他們過去的時候,甚至連恰恰都害怕 了。 絕地武士走了過去,岡加官員們盯著他們,彼此低聲嘟噥。「陌生人,你們想要什 麼?」自我介紹之後,納斯頭領大聲問道。 奎剛向他講述了絕地武士來到納布星球的過程,告訴他們上面發生了侵略,並請求 同加人提供幫助。岡加議事會、武士會耐心地聽著,一言不發地聽奎剛講完。 納斯頭領搖了搖頭,脖子上厚厚的肉也隨著輕輕抖動。「你們不能在這裡。上面的 這些軍隊不關我們的事。」 奎剛毫不退讓。「戰鬥機器人部隊就要進攻納布星球了,我們必須警告他們。」 「我們不喜歡納布人!」納斯頭領憤怒地大叫起來。「他們也不喜歡岡加人。 納布人自以為比我們聰明。他們認為他們的腦筋比我們精明,他們的腦袋大。他們 的事我們不管,我們住在這裡,他們住在上面。我們和他們很久沒有關係。就算這些軍 隊來了也一樣。」 「軍隊佔領了納布後,就會到這來統治你們。」奧比旺平靜地說。 納斯頭領咯咯一笑。「不,我不信。我一輩子也許和納布人說過幾次話,可是沒和 這些人說過話。他們不會來這裡。他們不會知道有岡加人。」 武士會的其他成員點頭表示贊同,紛紛低聲頌揚納斯頭領的智慧。 「你們和納布人是一體的。」奧比旺堅持著,年輕的面孔上表情堅決,不甘心失敗 。「一方出了事,另一方就會受到影響。你們必須明白這一點。」 納斯頭領厚厚的手掌一揮,打斷了他的話,「我們不認識你們,陌生人。我們也不 管納布人。」 奧比旺還要繼續爭論,奎剛走上前來。「既然如此,我們還是走吧。」他說道,隨 意抬起手,迅速貫注了絕地武士的意念力,在岡加人的首領面前一揮。 納斯頭領盯著他,點了點頭。「我們把你們送得遠遠的。」 奎剛迎視著他的眼睛,說道:「我們需要交通工具到希德去。」 「好,」納斯頭領又點了點頭。「我給你們一個邦戈。去納布最快的辦法是穿過地 心。你們走吧。」 奎剛退了一步。「多謝您的幫助。我們告辭。」 絕地武士轉身離去的時候,奧比旺悄悄問道:「老師,邦戈是什麼?」 奎剛看了他一眼,抬了抬眉毛,沉思著說,「希望是某種船之類的東西。」 他們離開納斯頭領和岡加官員時,望見恰恰冰克斯失魂落魄地站在一邊,戴著手銬 ,等待著命運的發落。奎剛放慢腳步,和這個倒霉蛋交換了一下眼神。 「師父。」奧比旺輕聲警告他。他太瞭解奎剛了,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想法。 高個子絕地武士走到恰恰面前,望著他。 「他們要陷害你們!」岡加人一邊躲開其他人的耳目,一邊憤憤地說。「從地心穿 過去危險很大。」 奎剛點點頭。「謝謝你,朋友。」 恰恰冰克斯愁眉苦臉地聳了聳肩。「啊唉,別客氣。」他懷著一線希望衝著絕地大 師緩緩呲牙一笑。「嘿,這裡沒有人幫助人。」 奎剛猶豫著。 「我們沒時間了,師父。」奧比旺走到他身邊,悄悄地提醒。 絕地大師轉身看著他的弟子,眼神冷冷的。「在這兒花點時間以後說不定有幫助。 恰恰也許會有用的。」 奧比旺失望地搖了搖頭。他的師父總是插手不相干的事情,總是忙著承擔不屬於自 己的事務。絕地武士會已經一再提醒過他。將來總有一天他會吃大虧的。 他又走近了一些。「我覺得我們有些不著邊際。」 奎剛盯著他。「要用心,小奧比旺。」他溫和地責備道。「你對現世『神力』 的把握總是不夠敏感。」 年輕的絕地武士迎著他的目光,但很快又移向了別處。他被批評刺痛了。奎剛離開 他,又回到納斯頭領面前。「恰恰冰克斯會怎樣?」他問道。 納斯頭領正忙著同另一個岡加官員說話,惱怒地轉過頭來,胖大的下巴一抬。 「冰克斯違反了不許回家的法律。違反了放逐法。要受到懲罰。」 「希望不會太嚴厲吧?」絕地大師追問了一句。「他幫了我們很大的忙。」 納斯頭領低沉地緩緩一笑。「這次,他要被處死。」 恰恰冰克斯在後面大聲哀歎。大廳裡響起一陣低語。就連回到師父身邊的奧比旺, 都不由得吃了一驚。 奎剛心念電閃。「我們需要一個領航員帶我們穿過地心到希德去。我在水面上救了 恰恰冰克斯一命。他欠我的,我要求他償還這筆生命之債。」 納斯頭領默默地盯著絕地武士,緊皺雙眉,歪扭著嘴。他的頭看起來似乎陷進了肩 膀裡,被脖子上鬆弛的皮膚包圍著。 然後,他抬起小眼睛,尋找著倒霉的恰恰,向他做了個手勢。「冰克斯?」 恰恰順從地走上前,站在絕地武士身邊。 「你欠這個陌生人一條命?」納斯頭領陰沉地問道。 恰恰點了點頭,頭和耳朵耷拉著,但是眼中閃出一線希望之光。 「你們的神要求他償還這筆債。」奎剛堅持著,在納斯頭領面前揮了揮手,再次求 助於他絕地武士的意念力。「現在他的生命屬於我。」 岡加人的首領考慮了一下,點頭答應了。「他的命是你的,反正都是沒有用的。 帶他走。」 一個士兵走過來除去了恰恰的手銬。 「來吧,恰恰,」奎剛·金說著,要把他帶走。 「穿地心過去?」恰恰突然明白過來,不禁倒抽了一口氣。「算了,死在這裡總比 死在地心好。我不走……」 絕地武士不由分說拖著他走出了大廳,離開了納斯頭領的視線。 貿易同盟旗艦的艦橋上,紐特·甘雷和盧恩·哈科獨自站在達斯·西迪厄斯的全息 影像前。兩名內莫伊迪亞人誰都不敢抬起頭來,生怕西思爵士看穿他們頭腦中的想法。 「進攻準時進行,閣下。」總督說。面對著這個裹著斗篷和帽子的陰影,他的身體 在長袍和頭巾下不時地抽搐著。「我們的軍隊已經接近了希德城。」 「好,很好。」達斯·西迪厄斯用柔和平靜的聲音說道。「我已經使議會陷入了漫 長的程序中。等到需要投票的時候,你們的圍攻早就成功了。他們除了接受既成事實外 別無選擇。」 紐特·甘雷飛快地膜了一眼他的同僚。「不過女王很有信心,認為議會會站在她一 邊。」 「艾米達拉女王年輕天真。控制她並不難,你會發現這一點的。」全息圖像跳動著 。「你們做得很好,總督。」 「謝謝,主人,」內莫伊迪亞人說。話音未落,全息圖像就消失了。 接著,是一陣沉默。兩個內莫伊迪亞人心照不宣地對望了一下。 「你沒有告訴他。」盧恩·哈科帶著責備的語氣說道。 「那兩個失蹤的絕地武士?」紐特·甘雷輕蔑地做了個擺擺手。「沒這個必要。 在我們搞清楚之前,什麼都不必告訴他。」 盧恩·哈科久久地凝視著他。「對,沒必要。」他輕聲說道,然後走了出去。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奧比旺·克諾比彎著腰坐在潛艇的控制台前,正在研究操作要領。恰恰冰克斯坐在 他身旁,東一句西一句地閒扯。奎剛不聲不響。警覺地坐在他們後面的陰影中。 潛艇平穩地離開奧托岡加城那些閃閃發光的氣泡,進入納布星球的水域深處。 恰恰小聲嘀咕道:「這真是瘋了!」 邦戈是一種樣子很難看的小潛艇,由一套電力驅動設備、導航系統和乘客座位組成 。它看起來有點像烏賊,扁平後翹的鰭翼,船尾有個觸角模樣的裝置,旋轉著推動小艇 前進。三個用氣泡遮蓋的乘客隔間呈三角形排列,兩翼各有一個,第三個在船頭。 絕地武士和岡加人佔據了前面的隔間,由奧比旺駕駛,恰恰負責引導他們通過地心 。整個星球內部遍佈水下通道,如果判斷正確,就能大大縮短旅行時間。 反過來,就是自尋死路,奧比旺悲觀地想道。 「我們完蛋了。」恰恰痛苦地說。他那長著尖嘴的扁臉從導航系統轉向絕地武士, 長長的耳朵像兩片滑稽的簾子一樣擺動。「嘿?我們去哪,奎剛船長?」 「導航員是你呀。」奎剛說道。 恰恰大搖其頭。「我?!你做夢!我什麼也不知道。」 奎剛把一隻手搭在同加人的肩膀上,「別緊張,我的朋友。神力會引導我們的。」 「神力?神力是什麼?」恰恰好像沒有聽懂。「大大的東西,神力,一定是。 能救我,你,我們大家,哈?」 奧比旺絕望地閉上眼睛。一場災難即將到來。但是這應該由奎剛去應付,不該由他 解決。畢竟,是奎剛決定帶著恰恰冰克斯一起走的。這並不是因為恰恰有多優秀的領航 技術,也不是因為他在其他任何方面曾表現出哪怕是一丁點兒才能,而只是因為奎剛對 他另有計劃,認定這傢伙有用,能夠改造,為此甚至不惜違反武士會的指令。 這使奧比旺既困惑又沮喪。他的師父也許是現存的絕地武士中最偉大的,在武士會 中頗有權威。他是一個強壯勇敢的戰士,再驚心動魄的挑戰也嚇不倒他。但同時又是一 個善良仁慈的人。也許正是後者讓他陷入了如此之大的麻煩。他一再違背武士會的原則 ,而其原因在奧比旺看來簡直就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他對絕地武士的目標、職責和追 求有著自己獨特的理解,並且在實踐當中一心一意地奉#。 奧比旺年輕、缺乏耐心而且固執,還不能夠像奎剛那樣做到人力合一。但他認為他 更清楚承擔過多的任務的危險性。而奎剛一旦發現使他感興趣的挑戰,就一往無前,即 使冒生命危險也在所不惜。 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最大的危險就是恰恰冰克斯。而且,即使冒了這麼大的險也 絕對不會得到哪怕是最微小的回報。 岡加人不知又在叨咕著什麼,不斷通過船上的瞭望窗四下張望,彷彿在尋找路標, 能讓他至少假裝知道他正在幹什麼。奧比旺咬緊了牙關。不管了,他堅定地對自己說, 不管了。 mpanel(1);「過來,接一下手。」他厲聲向恰恰說道。 他離開座位,爬到奎剛身邊。「師父,」他忍不住說道。「既然這種可憐的動物沒 什麼用處,你為什麼要把他和我們拴在一起?」 奎剛淡淡地笑了笑,說道:「他現在看來也許沒用,但你應該看得更遠些澳比旺。 」 「我已經看得夠遠了,沒什麼可看的了。」奧比旺憤怒得漲紅了臉,「他是個沒必 要的累贅。」 「眼下看來也許是,但這點會隨著時間而改變的。」奧比旺正待分辯,絕地大師攔 住了他。「聽我說,弟子,神力後面隱藏著不易發現的秘密。神力是巨大的,無處不在 的,所有的生命都是它的一部分。但他們的作用卻不總是一目瞭然。有時必須先感受到 這種作用的存在,也許過些時候它才會顯現出來。」 奧比旺年輕的面孔變得陰暗。「有些秘密最好讓它隱藏著吧,」他搖搖頭說,「再 說,為什麼那個揭示秘密的人非要是你不可呢?你知道武士會對這些……全不相干的事 是怎麼看的。也許,這一次,這種閒事應該留給其他的人去管。」 奎剛突然有些傷感。「不,奧比旺。秘密一旦被發現就要揭露出來。即使全不相干 的事,一旦遇到也必須去做。如果你恰好來到隱藏秘密的地方,就永遠不能讓別人代替 你去行動。」 奧托同加城的最後一線光亮也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中,一片黑壓壓的水包圍了他們。 恰恰冰克斯讓小艇緩慢地、平穩地前進,不再說話或動來動去,雙手牢牢地抓著控 制盤。黑暗包圍過來,他「啪」地打開了燈,一大束黃色的光照亮了黑暗中大片顏色各 異、相互交錯的珊瑚。 「我敬佩你在這件事上的決斷,師父,」奧比旺最後說道。「但是我沒辦法不擔心 。」 像所有的絕地武土一樣,奧比旺在小時候就離開了他的親生父母。他現在已經不記 得任何關於他們的事了。『絕地武士就是他的家人。在這些人之中,他最親近的就是奎 剛,十幾年來奎剛一直是他的師父他是他最信任的朋友。 奎剛理解他的感情,而且也有同感。他早已把奧比旺當成了自己的兒子。他是將來 他死後的希望。他對奧比旺的期望很高,但是他的弟子與他的觀點並不總是一致的。 「對我耐心一些,奧比旺,」他輕柔地答道。「有時為了一點信仰要走很長的路。 」 小艇穿過一條佈滿珊瑚的隧道,在它一閃一閃的燈光中,一道深紅色和紫色的大裂 縫裡露出了一座橋,周圍色彩鮮艷的魚成群結隊地游過峻峭的岩石。 「岡加人和納布人在打仗嗎?」奎剛沉思著問恰恰。 岡加人搖搖頭。「沒有打仗。納布人和岡加人不打仗。很久以前,也許打。現在, 納布人不到沼澤來,岡加人不到陸地去。他們甚至彼此都不見面。」 「可是他們都不喜歡對方?」絕地大師追問道。 恰恰哼了一聲,說道,「納布人有大腦袋,以為比阿加人好得多。不是東西!」 奧比旺向恰恰彎下腰去,他的眼睛向瞭望窗外面看去,「你怎麼被放逐的,恰恰? 」他問道。 岡加人尖尖的嘴發出一串僻僻啪啪的聲音,「這個說來話長,簡短說,我……噢, 噢,啊……比較笨。」 「你被放逐,就因為你是個笨蛋?」奧比旺驚呼了一聲,無法相信。 小艇轉過來,穿過兩排巨大的珊瑚間開闊的水域。絕地武士和岡加人都沒有注意到 ,一個模糊的陰影從一塊較大的岩石上溜下來,尾隨著他們。 恰恰不安地說,「我……也許……因為一點事故,氣體爆炸了,頭領的黑不裡波就 毀了。然後,他們就趕走了我。」 奧比旺對恰恰的話聽了一個稀裡糊塗。沒等他弄明白,就感到有個東西在小艇上重 重地一擊,使得潛艇向一邊歪了過去。一個巨大的長著許多條腿和一張滿是牙齒的大嘴 的深海動物用它長長的舌頭捲住了他們,把他們一步步地拖向它巨大的胃裡。 「殺手章魚!」恰恰絕望地大叫,「我們完了!」 「全速前進,恰恰!」奎剛迅速發出命令,注視著在他們身後張開的大嘴。 但是驚慌失措的恰恰沒有把操縱桿向前推,反而猛地轉變了方向,使得小艇直接飛 進了它的攻擊者的嘴裡。它砰地一聲重重地撞上了這個怪物喉嚨後壁,把絕地武士從座 位上拋了出去,撞到內壁上。兩排參差不齊的牙齒開始在他們周圍合攏,控制台上的燈 光也在閃爍不定。 「噢,哦!」恰恰說道。 奧比旺迅速躍回到副駕駛的位子上,「到這兒來,把控制裝置交給我!」 他抓住操縱桿,操縱著設備,把它們全都推向前,全速前進。令他驚訝的是,這個 海洋殺手的嘴猛地抽搐了一下,張開了,他們從它的牙齒之間飛快地衝出來,就像從激 光炮中飛射而出。 「我們得救了!這回得救了!」恰恰在座位上跳了起來,為他們的好運氣狂喜不已 。 但是他們回頭一看,發現自己的運氣遠不是想像的那樣好。海洋殺手章魚落到了另 一個巨大生物的嘴裡。它大得驚人,正在被它吞噬的巨獸相比之下也顯得小多了。這是 一隻長長的鰻魚一樣的獵獸,前腿上長著利爪,豎著背鰭,令人噁心的血盆大口把海洋 殺手嘎吱嘎吱地嚼成碎片,然後急不可耐地吞了下去。 「桑多水怪,噢,啊噢!」恰恰冰克斯呻吟著。把臉藏在手裡。 奧比旺加大了電力,試圖拉開同這個新的危險之間的距離。這個水怪在他們身後消 失了。但是,小艇的燈不祥地閃著,它潛向深處,穿過星球的中心。突然,在他們後面 ,控制板裡發生了爆炸,一陣火花落進船艙。艙壁上裂開了一道縫隙,水穿過小艇的外 殼滲了進來。 「師父,」電力傳動的聲音突然降低,奧比旺說道。「我們的電力不足了。」 奎剛正低著頭修理出了故障的控制板。「冷靜點,我們現在還不算太麻煩。」 「還不算!」恰恰丟掉了所有偽裝的鎮靜,在座位上來回扭動著。「那裡有怪物, 這裡在漏水!我們沒有電,就要沉底了!你還不算?你說,我們怎樣才算麻煩?」 他的話音未落,小艇裡的燈徹底滅了,恰恰得到了他的答案。 在貿易同盟艦隊旗艦的會議室裡,達斯·西迪厄斯的全息圖像聳立在紐特·甘雷和 盧恩·哈科面前。內莫伊迪亞人總督和他的副手站在他面前,一動不動,橘紅色的眼睛 緊盯著他。他們奸詐的面孔上,恐懼至極的表情一覽無餘。 裹在斗篷裡的達斯·西迪厄斯靜靜地注視著他們。他陰暗的面孔遮在斗篷的兜帽下 面,因此無法看到他臉上的任何表情。但西思爵士的僵硬的身姿已經說明了一切。 「你令我很失望,總督。」他用尖利的聲音向紐特·甘雷說道。 「閣下,我肯定所有的……」被痛斥的傢伙徒勞地解釋。 「更糟糕的是,你違抗我的命令!」 內莫伊迪亞人突然臉如死灰。「不,閣下!絕對不是!這些絕地武士……足智多謀 ,是的。很難消滅他們……」 「那麼說他們還活著了,總督?」 「不,不,我肯定他們已經死了。一定是的。我們……我們只是還不能確認……現 在還不能。」 達斯·西迪厄斯沒有理睬他。「如果他們還活著,會自己出現的。一旦他們現身, 總督,我希望能立即知道。我會親自對付他們。」 在西思爵士尖銳的注視之下,紐特·甘雷已經要被壓垮了。「是,閣下。」他掙扎 著說道,這時全息圖像已經消失了。 發生故障的小艇內,奧比旺正努力恢復對它的控制。現在潛艇正在漫無目的地漂流 。 突然,電力驅動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船尾的水平舵開始轉動。「電力恢復了。」 奧比旺感激地鬆了一口氣。 控制台上的指示燈一閃一閃,漸漸穩定。外部的方向指示燈也亮了。燈光照到參差 不齊、露出海底表面的巖壁,他們不由得感到一陣刺目。這時候,恰恰猛地尖叫起來。 他們面前又坐著一頭怪物,長著脊椎、鱗片和牙齒,生著利爪的蜷曲的前腿抬起來 ,擺出自衛的架勢。 「科羅長爪魚!」同加人尖叫道。「你們絕地武士,打呀!你們的神力呢?」 「別緊張。」奎剛柔和地說,把一隻手搭在恰恰不斷抖動的肩膀上。岡加人抽搐了 一下,立刻就暈過去了。 「你可真行。」奧比旺說道。他操縱著小艇衝破黑暗,全速前進。 不用看他也知道,科羅長爪魚在後面緊追不捨。他們現在是在一條隧道裡,也許就 是這個怪物的巢穴。他們很走運,打了它個措手不及。他掉轉小艇,向著洞穴人口處和 一排懸掛在那裡的龐然大物衝過去,它在他們衝出去的時候也許能提供一些保護。有個 東西重重地撞上了小艇,緊緊地抓住了它,很快又放開了。奧比旺加大了水平舵的馬力 。 「來吧,來吧。」他微微地喘息著。 他們衝出洞去,竟然直接衝進了正等候在外面的桑多水怪的嘴裡。由於這突如其來 的一擊,桑多水怪猛地退了一下,奧比旺抓住這一瞬間,用力把小艇傾向右邊。 怪物的嘴還沒來得及閉上,他們就在它那大如房屋般的牙齒間飛速前進。 恰恰的眼皮兒動了動,睜開眼睛。一眼看到面前的那些牙齒,立刻又暈了過去。 他們從怪物的牙縫中竄出來,巨大的推力使得小艇不斷地搖晃。仍然緊追不捨的科 羅長爪魚變向不及,直接衝進了這個更大的獵獸的胃裡。怪物閉上了嘴,把它吞了下去 。 奧比旺加大了後舵的馬力。在水怪蠕動的牙齒間,科羅長爪魚的身子飛快地閃現了 一下,很快又被吞了進去。 「希望它這頓點心已經吃飽了。」絕地武士回頭瞥了一眼,說道。 的確如此,怪獸沒有再追上來。把恰恰弄醒著實花了一些時間,完成穿越地心的行 程則花了更長的時間。但是,在岡加人頗可懷疑的幫助下,他們終於從深水中的黑暗進 入到了明亮的陽光下。小艇衝出蔚藍的水面,綠色的山和樹在四周環繞,頭頂是藍天白 雲。奧比旺把小艇駛向最近的海岸,關掉發動機,打開了艙蓋。奎剛站起來,環視著四 周。 「現在我們安全了。」恰恰說道,感激地歎了一口氣,癱倒在座位上。「還好吧, 嘿?」 「那還得等著瞧,」絕地大師說道。「我們走吧。」他爬出小艇,上了岸向前走去 。奧比旺意味深長地看了恰恰一眼,跟了上去。 岡加人疑惑地盯著離去的絕地武士。「我來,我來了。」他嘟噥著,快步跟在後面 。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賽車比賽和遇到那個老飛行員之後一個多星期,瓦托把阿納金叫到了舊得發霉的雜 貨鋪子裡,讓他帶著一個小飛車到沙海去和賈瓦人交易。賈瓦人是些拾荒者,有一批機 器人打算拍賣或交換,其中有些是機修工。瓦托不打算輕易花掉金貴的貨幣。如果能用 手裡的東西來交換,他是不會錯過做筆好買賣的機會的。阿納金以前代表瓦托做過交易 ,托依達裡亞人知道這個男孩在這方面也是個好手。 他那張藍臉飛舞著湊近阿納金,小小的翅膀瘋狂地扇動著。「把我需要的東西帶回 來,小子!別搞砸了!」 交給阿納金的貨物裡面,有賈瓦人垂涎已久的各種難得的發動機和導航系統零部件 ,而瓦托也出得起這個價錢來交換他所需要的機器人。這個男孩要在中午帶著小飛船到 沙海和賈瓦人會面,進行交易,然後在日落時回來。不能繞路,也不能閒 逛。瓦托還沒有原諒他輸掉了賽車比賽和撞壞了他最好的賽車,他正在提醒這個男 孩記住這一點。 「你要是換不回一個飛行滑橇,就押著這些機器人走回來。」瓦托來回撲騰著,下 著命令,藍色的身影抖個不停。「如果它們連這點路都走不了,我要它們也沒有用。皮 丹闊·!小心別被人算計了!別丟了我的臉!」 阿納金注意地聽著,時機恰到好處時就點點頭,多年來他一直是這麼做的。現在才 上午十點多,還有的是時間。他和賈瓦人做過多次交易,知道怎樣對付他們,讓他們佔 不了他的便宜。 男孩去領他的小飛車然後上路。他出門時暗自想道,天行者阿納金的很多事瓦托都 不知道。要做個成功的奴隸,竅門就在於要知道你的主人所不知道的事,並且抓住一切 機會充分利用這種優勢。阿納金在賽車方面頗有天分,而且擅長拆卸與組裝,使機器的 性能更勝從前。但是,他還有一種奇怪的感知能力,他能通過性情、行為和話語的變化 領悟到對他最有利的東西。他還能理解其他生物,與它們的關係極為密切,他能感覺到 它們在想什麼,甚至在它們行動之前就能知道它們要做什麼。 這點在他與賈瓦人打交道時幫了大忙,使他在代表瓦托交易時佔了很大的便宜。 阿納金還有幾個秘密瞞著瓦托。第一個就是他在臥室的工作台上組裝的雜役機器人 。雖說它沒有皮膚,也只有一隻眼睛,但它能站能走,智能和計算處理系統都正常。阿 納金相信,這個機器人算是勝利完工了,他這次要帶著它去交易。這個機器人能聽懂賈 瓦人獨特的語言,而阿納金自己對這種語言只是一知半解。這樣一來,阿納金就可以知 道賈瓦人是不是在背著他耍什麼花樣。瓦托並不知道他的機器人已經如此完善,而且由 於他們遠行沙海,絕對不會被他發現。 第二個更重要的秘密是,他正在組裝的一輛賽車。他已經干了快兩年了。他在奴隸 住所後面的公共垃圾場裡,利用殘骸碎片,在一塊舊帆布的掩蓋下把它組裝起來。他的 母親很遷就他,她注意到了他把東西拆拆裝裝的興趣,而且覺得在空閒時干干也沒有什 麼壞處。瓦托對這輛賽車則一無所知。 阿納金憑直覺耍了一點花招。他知道,就像那個機器人一樣,如果這輛賽車表現出 一絲一毫的用處,瓦托就會把它據為己有。所以他故意讓它看起來完全像一堆垃圾,用 各種巧妙的辦法掩蓋它的價值。實際上,它根本無法開動。這只是一個幼稚的計劃,一 個孩子的夢想而已。 但對阿納金來說,這是他的人生計劃的第一步。他會造出有史以來最快的賽車,他 會贏得他所參加的每場比賽,接著,他會建造一艘星際飛船,駕駛它飛離塔土尼星球, 飛到其他地方。他要帶上他母親,他們會找到一個新家,他會成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飛 行員,駕駛星際戰艦上所有的飛船,母親也會為他驕傲的。 mpanel(1);有一天,當他完成這一切時,他們將不再是奴隸,他們將獲得自由。 他常常考慮這件事,並不是因為母親的鼓勵,也並非因為他看到了某種可能性,而 僅僅是因為在他內心深處,他相信這一切必定會發生。 當他開著小飛車穿過莫斯埃斯帕的街道時,他就正想著這事。雜役機器人坐在後面 的乘客座位上,沒有皮膚的它看起來像是一個骨架,一動不動。阿納金因為要出門,所 以關掉了它的發動系統。他想著各種要完成的事業,要去的地方,要進行的冒險活動, 要享受的成功,還有將要實現的夢想。在培土尼星球的陽光下,他駕駛著小飛車離開了 城市,熱浪從沙地上升起,小飛船的金屬表面反射著白色火焰一般的亮光。 他向東飛了大約兩個小時,來到沙海邊緣。這裡就是和賈瓦人會面的地方,瓦托前 天通過發射台已經安排好了。賈瓦人會在默喬特陡坡等著他。那裡是一片奇特的岩石地 帶,大概位於沙海中間。男孩戴好護目鏡、手套和頭盔,開足小飛車的馬力,在正午的 熾熱中疾速向前衝去。 他看到賈瓦人正在等他,他們巨大的履帶車停在陡坡的陰影中,他們打算用來交易 的機器人在坡道的盡頭排成一隊。阿納金把他的小飛船靠近一個等在那裡的穿長袍的小 個子。他們黃色的眼睛藏在兜帽的陰影之下,閃動著警惕的光芒。阿納金停好飛車,爬 了出來。他把他的雜役機器人的發動裝置打開,讓它跟在自己後面。 他的小機器人順從地跟隨著,他不慌不忙走過那隊機器人,裝出一副逐個檢查的樣 子。 他看完後,把他的機器人拉到一邊,問道:「哪幾個最好,C-3PO!」他前一天晚 上給他起了個名字,選擇三是因為這個機器人是他和他母親的小家庭裡的第三個成員。 「噢,主人,很榮幸回答您。但是我無意冒犯您的專業權威,因為我自己的專業知 識很貧乏,儘管我確實知道大約五千一百種機器人,五千多種不同的內部處理系統和十 倍於那數字的電路板,還有……」 「好了,告訴我哪幾個最好就行了。」阿納金壓低嗓子細聲說。他忘記了C-3PO畢 竟只是個機器人。雖然知識淵博,在理解問話上還是與人類不同。「是哪幾個,3PO? 」他又問道。「從左到右,報一下他們的數。」 這次C-3PO照辦了。「您想讓我列舉一下它們在功能和設計上的優點嗎,主人?」 它轉過頭,熱心地問道。 阿納金看到賈瓦人首領走過來,就揮揮手示意它閉嘴。當他們來回討價還價時,阿 納金的直覺告訴他賈瓦人能做多大讓步,他們的要價裡有多大水分,還有這些賈瓦人到 底有多想要他帶來的東西。他肯定他們的車子裡還有幾個更好的機器人。旁邊一個賈瓦 人不小心說了出來,被C—3PO聽到了。賈瓦人首領氣憤地沖那人尖叫起來,但為時已晚 了。 又有三個機器人被帶出來,阿納金又花了點時間檢查它們,C—3PO站在他旁邊。它 們相當不錯,賈瓦人並不非常急於把它們出手,堅持要他把帶來的錢和貨物都拿出來才 肯交換。阿納金面對著身高體重與他相差無幾的賈瓦人首領,兩人針尖對麥芒地吵鬧了 很久。 交易結束時,阿納金換到的東西比他帶去的賺了一半還多,其中有兩個狀態很好的 機修機器人,三個還能工作的多功能機器人,還有一個很快就能修好的報廢的超光速推 進器。他本來還可以再多換兩三個機器人的,但是那些剩下的都沒有太大價值,不值得 用瓦托的貨物交換。就算換了回去,瓦托很快也會發現這一點的。 交換的貨物中根本沒有氣墊滑橇。於是阿納金把新買的機器人排成一隊,跟在小飛 船後面,讓C—3PO坐在後面的乘客座上看著它們,向著莫斯埃斯帕出發了。 這支小小的隊伍構成了一個奇怪的景象,小飛船在前面領路,懸浮在沙地上,推進 器的速度極慢。機器人跟在後面,關節突出的四肢平穩地一步步走著。 「真是筆好買賣,主人。」C—3PO高興地說,用它推一的一隻眼睛查看著他們的貨 物。「向您祝賀!我想那些賈瓦人今天可吃了個大虧!您真是露了一手,叫他們看看什 麼是真正的殺價。可不是嗎,單是那個滿身坑坑窪窪的機器人就比……」 機器人在一旁喋喋不休阿納金由它去說,自己充耳不聞。最艱苦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他樂得讓自己的頭腦放鬆一下。雖然機器人影響了他們的速度,他們也能在下午三點 之前到達沙海邊,天黑之前回到莫斯埃斯帕。他還有時間把C-3PO悄送回到房間裡,再 把買來的機器人和剩下的貨物送到瓦托那兒。也許這會讓他重新獲得這個托依達裡亞人 的寵愛。瓦托肯定會對超光速推進器感到滿意的。除了這裡之外,這種東西非常難以找 到。如皋能讓它重新開始工作,它的價值會比所有貨物加起來還大。而對於修復工作, 阿納金很有把握。 他們穿過中央平原地帶,艱難地翻過一座山,來到謝爾瑞克窪地。這是一個淺而開 闊的峽谷,恰好在沙海的邊緣把莫斯比克山截為兩段。小飛車小心翼翼地駛進峽谷,一 隊閃閃發光的機器人跟在後面,從陽光下來到陰影之中。溫度下降了一些,峭壁下的無 風處寂靜無聲。阿納金謹慎地環顧四周。像任何一個莫斯埃斯帕的人一樣,他非常清楚 沙漠的危險,但他還是不時地覺得這裡要比城裡更安全。 「……這個地區開始形成貿易中心的規模時,羅迪亞人和赫特人的比例是四比一。 就是在那時候,赫特人也是當然的統治者。羅迪亞人寧可躲在家裡,也絕不會出來 冒險嘗試沒有目的的長途飛行……」 C—3PO沒完沒了地說著,不停地變換主題,它的喋喋不休不要求任何回應,只要能 讓它說下去就行。阿納金懷疑,它是不是因為長時間沒有開動而患上了某種感官上的話 語飢渴症。他知道,這種雜役機器人的性能不夠穩定。 突然,他的目光轉向右邊,那兒有個奇怪的、非常突兀的東西。一眼望去,那只是 沙子和岩石中一個暗影和一堆顏色,在陰影中若隱若現。但當他仔細觀察之後,就發現 了異樣的情況。他把小飛車猛地向右一轉,機器人隊伍跟在他後面繞了一大圈。 「阿納金主人,您在幹什麼呀?」C—3PO有些不滿地抗議。它的獨眼盯著阿納金。 「莫斯埃斯帕在峽谷下面,不是穿過這邊的……噢,天哪,我要說什麼來著? 主人,我們完全應該往右轉……」 「我知道,」阿納金打斷了,「我只想看一下。」 C—3PO不安地晃動著胳膊,「我必須抗議,主人,這麼做太不明智了。如果我沒錯 ,我必須告訴您,我已經算出來了,準確度是九十九點七,我們前面的東西是……」 但阿納金不需要別人告訴他前面是什麼,他已經看清了。一個塔斯肯人倒在地上, 緊靠著峭壁,半埋在一堆岩石下。雖然隔著很遠,他的沙地民族的外貌和服裝是不會錯 的,寬大的棕黃色衣服,沉重的皮手套和皮靴,子彈帶和皮帶,頭上纏著布,戴著護目 鏡和透氣的面具,在距伸出的手臂一米遠的地方有一支長長的雙柄噴氣步槍。峭壁上有 一道新劃的痕跡,顯然他是從上面摔下來的。可能他正隱藏在上面的時候,腳下的岩石 突然鬆動,他摔下來時被埋在了下面。 阿納金停下小飛車,爬了出去。 「主人,不要這樣。」C—3PO大聲警告他。 男孩回答道:「我只想看一下,沒別的。」 他這麼做時非常小心,還有些害怕。雖然他已經聽過很多塔斯肯人的故事,但是從 沒在近處看到過塔斯肯劫掠者。塔斯肯是一個過著隱居生活的、兇猛的遊牧民族,他們 自稱是沙漠的主人,依靠那些冒冒失失闖入他們領地的人為生。他們或者步行,或者騎 著從沙漠裡抓來的班薩,隨心所欲地遊蕩,搶劫偏遠的住戶和路上的驛站,襲擊商隊, 偷竊貨物和設備。總之,他們對所有的人構成威脅。他們有時甚至追殺赫特人。莫斯埃 斯帕的居民儘管本身聲譽也不怎麼樣,但是對這個沙地民族還是深惡痛絕。 阿納金對他們還沒有明確的概念。他們的故事令人不寒而慄,但他的人生經驗告訴 他任何一個故事都有兩面。在多數情況下,傳言只是一方面的。塔斯肯人狂野不羈的本 性,沒有責任和束縛的生活,以及一個人人平等的團體對他來說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他離開小飛船,向那個摔下來的塔斯肯人走去。3PO不斷警告他,提醒他的錯誤。 事實上,他也不能肯定雜役機器人是不是錯的。但是他的好奇心戰勝了恐懼。 就看一眼能怎麼樣呢?他孩子的本性顯現出來,佔了上風。他要告訴他的朋友他曾 近距離地看過沙地民族的人,並告訴他們他長得到底是什麼樣。 這個塔斯肯人四肢攤開,俯臥在地,胳膊蠟著,頭歪向一邊。下身的大半部埋在岩 石和碎屑中。他的一條腿被一塊大石壓住了。阿納金慢慢湊近那支槍,然後把它揀起來 。它又笨又沉。用這種槍的人一定要很強壯,還得經過訓練,他想道。他注意到槍柄上 還刻著古怪的花紋——也許是部落標記。他聽說過塔斯肯人是個部落民族。 突然這個摔倒在地的塔斯肯人動了一下,縮回了一條胳膊,把身子撐起來,抬起纏 著布的頭。不透明的護目鏡直盯著阿納金。男孩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但這塔斯肯人只 看了他一會兒,看清了他的身份和目的之後,頭又垂了下去。 阿納金愣著,不知道該怎麼做。他知道瓦托會怎麼說。他也知道大家會怎麼說。 離開這兒!快!他又把槍放下了。這不關他的事。他向後退了一步,然後又是一步 。 這個塔斯肯人又抬起了頭,盯著他。阿納金回視著。他能感覺到對方眼光中的痛苦 。他能感受到他的絕望,因為他無助地被壓在石頭下,武器和自由都被剝奪了。 阿納金皺著眉。他母親也會讓他離開這兒嗎?如果她在這兒,她會怎麼說? 「3PO,」他把機器人叫過來。「把所有的人都帶到這兒來。」 C—3PO每走一步,嘴裡都在大聲地抗議。它把新買來的機器人聚到一起,帶到男孩 站立的塔斯肯人跌倒的地方。阿納金讓機器人清理掉較小的石塊,然後裝了一個槓桿裝 置,利用小飛車的重量使得大石頭傾斜了一些,恰好能把壓在下面的人拖出來。塔斯肯 人清醒了一會兒,但很快又失去了知覺。阿納金讓機器人們去查看是否還有其他武器, 他把噴氣步槍遠遠地拿開。 這個塔斯肯人昏迷的時候,機器人們讓他平躺在地上,以便檢查他的傷口。壓在大 石頭下面的腿骨已經碎裂。透過撕破的衣服,阿納金可以看到他的傷勢。但他不太清楚 塔斯肯人的身體構造,也不知道該如何給他療傷。所以他用小飛船上的藥箱裡快速密封 的夾板把這條腿固定好,就不去管它了。 他坐下來,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天越來越暗了。幫助這個塔斯肯人花了太多的時 間,天黑之前肯定無法回到莫斯埃斯帕。天黑的時候他能趕到沙海邊,但是那樣就必須 撇下這個孤獨的、無人照料的塔斯肯人。阿納金皺著眉頭。想到天黑後沙漠裡遊蕩的野 獸,心想那還不如乾脆把他活埋算了。 他讓機器人從小飛車中拿出一套小小的照明裝置。暮色降臨的時候,他打開了照明 燈,又加了一包燃料,以保證它能夠亮一整夜。他拿出一包食物,一邊盯著熟睡的塔斯 肯人,一邊心不在焉地吃著。他的母親會擔心。瓦托會氣瘋。但他們知道他能幹而且可 靠。他們要到天亮才會對他的失蹤有所行動。他希望到那時,他已經在回家的路上。 「你覺得他會沒事嗎?」他問C—3PO.他已經把小飛車和其他機器人安放到照明裝 置後面峭壁的背風處,不會被人發現,只留下C—3PO陪著他。男孩和機器人互相依偎著 坐在照明裝置的一邊,塔斯肯人睡在另一邊。 「恐怕我缺乏必要的訓練和醫學知識,沒法判斷,主人。」C—3PO轉過頭,回答道 。「當然我認為您已經盡力了。」 男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主人,我們本來實在不該在這兒過夜的。」機器人過了一會兒又說道,「這個地 方太危險了。」 「但我們不能丟下他,是嗎?」 「哦,這個,這很難決定。」C—3PO也在考慮這件事。 「我們也不能帶他一起走。」 「當然不能。」 男孩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凝視著熟睡中的塔斯肯人。他久久地看著他,所以當塔斯 肯人突然醒來時,他防備不及,不禁嚇了一跳。塔斯肯人蹣跚地挪動了一下,劇烈地喘 息著,猛地用一隻手撐起身體,看著男孩。男孩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塔斯肯人目不轉 睛地看了許久,然後慢慢放鬆,坐下來,受傷的腿放在面前。 「哦,你好。」阿納金說,努力笑了笑。 塔斯肯人沒有反應。 「你渴嗎?」男孩問道。 還是沒有回答。 一我覺得他不喜歡我們。「C—3PO說道。 阿納金試了很多種方法和他說話,但這個塔斯肯人全不理會。他的目光只動過一次 ,就是去看架在男孩身後的岩石上的那支噴氣步槍。 「用塔斯肯語和他說幾句話。」最後他命令C—3PO.機器人照辦了。它用塔斯肯人 的語言講了半天,但這個人仍舊拒絕回答。他只是繼續盯著男孩。終於,C—3PO說了很 久之後,塔斯肯人飛快地瞟了它一眼,嘴裡迸出了一個詞,算是回答。 「天哪!」機器人大叫起來。 「他說什麼?」男孩興奮地問。 「他怎麼……他讓我閉嘴!」 談話的企圖破滅了。男孩和塔斯肯人面對面默默地坐著,他們的臉被燈光照亮,周 圍的沙漠一片黑暗。阿納金不由得想到,如果塔斯肯人想襲擊他,他該怎麼辦。 這雖然看起來不太可能,可這個人如此高大有力,如果他能夠著男孩,很容易就能 制服他。他可以拿回他的槍,然後就可以對男孩為所欲為了。 但不知為什麼,阿納金感覺不到塔斯肯人有這種意圖。他一動不動,也沒有表現出 要動的意思。他只是坐在那兒,裹在沙漠人的服裝裡,遮著臉,沉浸在自己的冥想裡。 終於他又開口了。男孩迅速轉過來看著C—3PO,「他想知道您打算怎麼對他,主人 。」機器人翻譯道。 阿納金回頭看著塔斯肯人,感到茫然不解。「告訴他,我什麼都不打算做。」 男孩說道。「我只是想幫他恢復。」 C—3PO用塔斯肯語說了。那人聽著,沒有任何反應。他沒再說什麼。 阿納金突然意識到塔斯肯人在害怕。他能從對方說話和坐在那兒等待的方式中感覺 出來。他的腿痛了,又失去了武器。他在阿納金的掌握之中。男孩明白了塔斯肯人的恐 懼,但不管怎麼說,這使他感到吃驚。這似乎不是他們的性格。沙地民族據說是無所畏 懼的。而且,他也不怕塔斯肯人。也許,他應該害怕,但他不。 天行者阿納金從不怕任何事。 是嗎? 他凝視著遮住塔斯肯人雙眼的不透明的護目鏡,仔細考慮著這件事。很多時候他都 認為沒什麼事能讓他害怕。很多時候他都認為他已經夠勇敢,永遠不會害怕。 但在他從不向人展示的內心最隱秘的深處,他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為了他自己, 也許他從不害怕。但有時,他會為了他母親而害怕。 如果她出了事怎麼辦?如果有些可怕的事發生在她身上,而他又無力阻止,那會怎 麼樣? 他的背上感到一陣寒氣。 如果他失去她該怎麼辦? 如果在這個無窮無盡的宇宙中他最親近的人突然離開他,那時他會有多勇敢? 當然,這種事永遠不會發生。不可能發生。 但如果確實發生了該怎麼辦? 最後他也睡著了,而且夢到了許多奇怪的事。夢境不斷變換,沒有任何預兆,夢中 的故事各異。在夢中他有多種身份。有一次,他是個絕地武士,同無法辨認的、模糊不 清、虛幻的東西打仗。有一次他是個星際飛船的飛行員,駕駛飛船飛向多維空間,在航 行中穿越了整個星系。還有一次他是一個偉大的令人生畏的軍隊指揮官,帶領著戰艦和 軍隊回到塔土尼星球,去解放那裡的奴隸。他的母親在等著他,微笑著向他伸出手,但 是當他想要擁抱她時,她卻消失了。 沙地民族也出現在他夢裡。他們在夢快結束時出現,人數不多,站在他面前,拿著 噴氣步槍,舉著長長的加非本根,準備著。他們默默地看著他,好像在考慮該怎麼對付 他。 這時他醒了,一種清楚的危機感把他從睡夢中喚醒。他筆直地跳起來,迷惑而恐懼 地盯著周圍。照明裝置的燃料已經用完了。在黎明前微弱的銀白色亮光中,他發現自己 面對的正是睡夢裡面目模糊的沙地民族。 阿納金困難地嚥了口唾沫。塔斯肯人已經完全包圍了他,靜止的身影映襯在地平線 上模糊的光芒中。男孩想要衝出去,但很快就意識到那樣太愚蠢了。他全然無助。他所 能做的一切就是等待,等待他們的發落。 一個刺耳的聲音從他們中間傳出,人們都回過頭去。透過人群,阿納金只是影影綽 綽地看到一個人被抬走了。正是那個被他救活的塔斯肯人,他正在對他的人說著什麼話 ,其他的塔斯肯人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慢慢撤走了。 轉眼間,他們都離開了。 陽光開始照亮龐大的莫斯比克山,C—3PO正在對他連珠炮般地說話,金屬骨架的胳 膊來回舞動著。 「阿納金主人,他們都走了!噢,真幸運我們還活著!。謝天謝地他們沒有傷害你 !」 阿納金站起來。到處都是塔斯肯人的腳印。他很快向四周看了一下。小飛車和從賈 瓦人那裡換來的機器人好端端地待在突出的岩石下。塔斯肯人的噴氣步槍卻不見了。 「主人,我們該怎麼辦?」C-3PO沮喪地叫著。 阿納金看了看空蕩蕩的谷底,瞧了瞧高高的參差不齊的峭壁,又望了望星星逐漸消 退的明亮起來的天空。他傾聽著極度的寧靜,感到一陣難以置信的孤獨和脆弱。 「我們該回家了。」他喃喃地說,迅速行動起來。 熾天使書城
【第七章】 納布星球都城希德市。紐特·甘雷靜靜地站在希德富麗堂皇的王宮覲見室中央,耐 心地聆聽著希歐·比怕司令對貿易同盟的強烈抗議。盧恩·哈科站在他的旁邊。 兩人身穿貿易同盟的制服,臉上露出難以捉摸的表情。二十多名戰鬥機器人用槍指 著屋子裡的納布人。這座城市是在日出之後不久淪陷的。納布是個非常愛好和平的民族 ,所以人侵者幾乎沒有遇到什麼抵抗。貿易同盟的人侵出其不意。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做 出任何實質性的防禦,機器人大軍就攻破了城門。人侵者沒收了為數不多的武器,把納 布人趕進了戰俘營。為了消滅一切殘餘的抵抗力量,戰鬥機器人們至今仍在全城進行大 規模的搜捕。 甘雷忍不住想笑。顯然,女王確信眼前的問題可以通過談判解決,而且議會將給納 布提供保護。 「真是太不像話了,總督閣下!你竟敢在帕丁議員在共和國議會面前為我們全力辯 護的時候,截斷他與女王之間的通訊聯繫!你帶領全副武裝的軍隊人侵我們的星球,並 且極其粗暴無禮地佔領了我們的一座座城市,可你居然聲稱這次封鎖行動是合法的,這 真是太過分了!」 希歐·比伯個子很高,頭上光禿禿的,留著一副小鬍子,一副精明的樣子。他也的 確算得上伶牙俐齒。其實,他才剛剛掌握發言權,而甘雷對他的話已經感到厭煩了。 甘雷用眼睛瞟了瞟其他那些俘虜。女王的衛隊長帕那卡和女王的四名私人警衛被剝 奪了武器,無助地站在一起。帕那卡死死地盯著面前這些罪大惡極的內莫伊迪亞人,眼 睛裡射出憤怒的火焰。他是個身材魁梧的大力士,有著一張黝黑溫和的面孔和一雙機警 的眼睛。被這樣一雙眼睛注視著,甘雷這個內莫伊迪亞人感到很不自在。 女王坐在寶座上,身邊簇擁著她的侍女們。她顯得沉著而冷靜,一副超然物外的神 情,好像眼下所發生的一切都與她毫不相干,對她沒有一絲一毫的觸動。她穿著黑色的 衣服,臉塗得很白,與圍繞著臉龐的那些黑色的羽毛頭飾形成了強烈的反差。一條金鏈 垂在她那王者的額頭上,劃出一個V字的形狀。下唇上一道深紅色的裝飾是美麗的標誌 。甘雷曾經聽人說過女王是個美人,但可惜他對人類的美麗沒有任何概念。用他那內莫 伊迪亞人的眼光來看,她只不過是小巧和乏味而已。 而她的年輕倒是讓他挺感興趣的。她顯然還沒有發育成熟,甚至可以說還是個小姑 娘,可納布人卻選她當了女王。這不是一個世襲的君主國,這裡的一切權利制度也不是 由血緣關係來決定的。納布人通過全民選舉,推選出最英明的人做他們的首領。現在他 們臣服於這位艾米達拉女王。他們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一個年輕天真的小姑娘呢?這對甘 雷來說是個謎。在他看來,這種選擇對納布人來說絕對是不妥的。 希歐·比伯司令的聲音在寬闊的室內迴響著,不斷升高的音調跳躍到天花板上,又 被柔軟的、灑滿陽光的牆壁彈回來。希德是一座富庶幸運的城市,從這間王宮覲見室的 豪華陳設就不難想見它歷史上的輝煌。 「總督閣下,我不妨直截了當地問您,」希歐·比伯在總結他的發言,「您打算如 何向議會解釋此次人侵行動?」 內莫伊迪亞人那平板的、爬蟲般的面孔上閃現出一絲鄙夷不屑的表情。「納布和貿 易同盟將就此事達成一項條約,宣佈我們對希德的佔領是合法的。我確信這樣的條約一 經提出就會立即在議會獲得通過。」 mpanel(1);「條約?」司令驚叫道,「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可以有這樣徹頭徹尾的 不法行為!」 艾米達拉從她的寶座上站起身向前走去,那些身穿長袍、蒙著頭巾的女僕們寸步不 離地跟隨著她。她的眼睛裡充滿憤怒,「我決不會妥協!」 紐特·甘雷和盧恩·哈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好了,陛下,」他用低沉的喉音 說道,「別這麼急著表態。我們為你的人民準備了一些東西,不過我想你恐怕不會喜歡 。到時候,他們所受的那些罪也許能說服您考慮一下我們的建議。」 他轉過身去,「會談該結束了。」他做了個手勢,「指揮官。」OOM—9戰鬥機器人 走過來,窄窄的金屬鼻子微微蠕動了一下,算是回答。「把他們帶走,」總督命令道。 OOM—9示意手下的一個士兵去執行這項任務。他用冷酷的金屬聲音指示這名士兵把 囚犯們帶到第四戰俘營。幾個戰鬥機器人押解著女王、侍女們、比伯司令、帕那卡隊長 和納布的官員們走出了屋子。 紐特·甘雷那雙細成一線的橘紅色眼睛盯著囚犯們,直到他們走出屋子。他轉過臉 看了看哈科,又掃視了一下整個房間。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在他心裡油然而生。一切 都在準確無誤地按計劃進行,一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 機器人軍官和部下十幾個戰鬥機器人押解著囚犯們,沿著一塵不染的大理石回廊, 走出希德王宮,來到一個開闊的廣場。廣場四周有許多壁畫和雕塑,一條有列柱的遊廊 從這些精美的藝術品中間婉蜒而過。貿易同盟的坦克和戰鬥機器人把廣場擠得水洩不通 ,但是這裡卻看不到一個納布公民。同盟的戰車是一些矮胖的傢伙,車頭像把鏟子。它 們的主炮架在位於坐艙上面和後面的炮塔上,車身兩側稍微低一點兒的地方是較小的噴 射槍。這些戰車沿著廣場的四周緩慢地移動著,搜索著每一寸土地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 從廣場上抬頭望去,希德的一座座建築一直延伸到天際。高大巍峨的石牆懶洋洋地 舒展著臂膀,擁抱著那些金色的圓形屋頂、尖尖的塔樓和裝飾著雕刻的拱廊。 陽光灑在這些金碧輝煌的建築上,它們的設計風格與這座星球所散發出的嫩綠色光 芒融合得恰到好處。此刻,由於自己人的缺席,這裡籠罩著一種不同尋常的寂靜,而那 飛流直下的瀑布和潺潺的溪流則為這種寂靜營造出一副安詳而迷濛的背景。 囚犯們被押解著走過貿易同盟的戰機,穿過整個廣場。沒有人說話,連能言善辯的 比伯司令也一言不發。他低著頭,陷入了深深的憂思,那副精明的灰色鬍鬚這會兒也顯 得沒精打采。他們走出廣場,順著坡道向下走上一條寬闊的林蔭道。道路通向城市的近 郊,那裡剛剛建起了貿易同盟的戰俘營。成群結隊的STAP單座戰鬥飛船在頭上發出嗡嗡 的轟嗚,影子掠過建築物的牆壁,金屬的炮彈閃著光呼嘯而過。 機器人士兵押著俘虜剛剛轉人一條安靜的岔路,領頭的軍官突然命令他們停下。 兩個人擋住了他們的去路,他們站得很直,穿著緊身短上衣,束著腰帶,外面罩著 寬大的袍服。高個兒的留著長髮,矮個兒的頭髮很短,腦後編著一條細細的辮子。他們 輕鬆地垂著手臂,對於眼前這些不期而遇的人沒有表現出一絲驚慌的神情。 好半天,雙方就那麼靜靜地對峙著。忽然,從那兩個穿袍服的人身後探出一張岡加 人的長臉,窺視著事態的發展,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驚恐。 奎剛·金走過來。「您是納布的艾米達拉女王嗎?」他問那個戴著羽毛頭飾的年輕 女士。 女王遲疑了一下,「你是誰?」 「最高議長派來的使者。」絕地大師微微點了點頭,「陛下,我們到這裡來,希望 得到您的接見。」 領頭的機器人好像一下子想起了這個人的身份和目的。它向部下們做了個手勢,「 消滅他們!」 四個戰鬥機器人領命衝了上來。它們剛舉起武器,還沒來得及開火就被絕地武士手 中的光劍斬成了碎片。不等殘骸落地,絕地武士飛身上前,去解決其他的對手。 噴射槍被砍斷,啞了火。武器被打得七零八落,剩下的那些機器人很快就變成了一 堆廢銅爛鐵。 領頭的機器人轉身想跑,但是奎剛停下手,運用神力牢牢抓住了它。一眨眼的工夫 ,它就變成了一堆金屬碎片。 納布的戰士們迅速地跑過來拾起那些散落在地的武器。絕地武士揮了揮手中的光劍 ,示意所有的人趕快離開空曠的大街,到兩座建築間的隱蔽處躲起來。恰恰冰克斯跟在 他們後面,嘴裡嘮叨個不停,對絕地武士們的神勇大加讚歎。 奎剛面對著女王。「陛下,我叫奎剛·金,這是我的同伴奧比旺·克諾比。我們是 最高議長的特使,絕地武士。」 「你們的談判似乎已經失敗了,特使先生。」希歐·比伯從鼻子裡發出輕蔑的聲音 。 「談判根本就沒有開始。」奎剛的眼睛始終注視著女王。她的臉上塗著厚厚的脂粉 ,從上面看不出任何反應。「陛下,」他接著說道,「我們必須與共和國進行聯繫。」 「我們辦不到。」帕那卡隊長主動走上前來。「他們破壞了我們全部的通訊系統。 」 這時,從不遠處傳來警報聲,並且伴隨著跑動的聲音。奎剛向街道望去,那裡現在 堆滿了戰鬥機器人的殘骸。「你們有交通工具嗎?」 納布衛隊長點點頭,立刻明白了絕地武士的意思。「在主機庫,跟我來。」 他帶著一行人來到林蔭道的盡頭,穿過一些走廊和街道,沒有遇見任何人。他們輕 手輕腳,飛快地順著越來越響的警報聲和單座戰鬥飛船令人厭煩的嗡嗡聲往前走。可喜 的是,納布人對於奎剛的出現和他的領導地位沒有任何異議和牴觸。現在帕那卡和他的 士兵們已經重新武裝起來。納布女王和她的夥伴們意識到,命運又一次掌握在他們自己 手中了。而且,他們似乎已經做好準備,要把命運押在他們的救星身上,為此不惜承擔 一切風險。 沒用多長時間,他們就到達了目的地。道路的盡頭矗立著一排相連的建築,每一座 都是半球形,像一個個洞穴。它們的主體結構被庫房擋住,那些庫房有著拱形的人口和 低矮平直的圍牆。到處都是荷槍實彈的戰鬥機器人,但是帕那卡隊長還是在一條狹窄的 走廊下面,找到了一處無人把守的通道,這是毗鄰的高樓之間的一條狹窄的走廊。 在主機庫的一個側門,帕那卡讓大家停了下來。他迅速回身望了望,確定沒有機器 人追來以後,打開了機庫門上的鎖,輕輕把門推開了一條縫。奎剛擠身上前,向裡面望 去。納布的飛船排列在庫房中央,閃閃發亮,船頭正對著對面牆上一個巨大的出口。大 批駐紮的戰鬥機器人把守著機庫各處,防範一切潛人機庫的企圖。 帕那卡指著庫房遠處一艘飛船,形狀扁長,有著優美的後掠翼和大功率的海登— 5型發動機。「那就是女王的專機。」他對絕地大師耳語道。 奎剛點點頭。那是架J327努比昂飛船。遠處,警報聲又淒厲地響了起來。「就是它 了。」他說。 帕那卡向機庫裡面掃視了一周,「有機器人,到處都是戰鬥機器人。」 絕地武士從門邊退回身來。「這不成問題。」他轉向女王。「陛下,在這種形勢下 ,我建議您和我們一起到考路斯坎星球去。」 年輕的女王搖搖頭,頭飾上的羽毛髮出細微的沙沙聲。從她那塗得白白的面龐上, 從她的目光中,可以看到鎮定和堅毅。「謝謝您,特使先生。但我必須留下來,和我的 人民在一起。」 「我認為這不行,」奎剛緊皺著雙眉答道。「貿易同盟一定還有其他計劃。如果您 留在這裡,他們會殺了您的。」 希歐·比伯衝到女王身旁。「他們不敢!」 「他們需要她簽署條約,使這次人侵行動合法化!」帕那卡隊長指出,「因此他們 不會殺她的!」 女王的目光從一張張面孔上掃過,眼中閃現出不加掩飾的懷疑。 「這裡的情況並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奎剛堅持道。「馬上就會有別的事情發生 ,陛下。貿易同盟的行動是無法依照常理來推測的。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會殺了您的。 」 絕地大師的話音剛落,希歐·比伯的臉上就掠過一絲驚惶的神色。強硬的表情漸漸 從他的臉上消失了。「陛下,」他緩緩說道。「也許您應該重新考慮一下。我們所有的 希望都寄托在議會身上,但願在這件事情上他們能夠在我們一邊。帕了參議員一定需要 您的幫助。」 帕那卡隊長對此不以為然。「要衝破他們的封鎖是不可能的,陛下——更別說要離 開我們的星球了!逃跑實在太危險了……」 「陛下,我將留下來做我所能做到的一切,」希歐·比伯向帕那卡搖搖頭,打斷了 他的話。「他們將不得不保留高級軍官委員會,以便維持某種表面的秩序。但您必須走 ……」 艾米達拉女王果斷地舉起手,使這場爭論平息下來。她看看她的司令、衛隊長,又 看看絕地武士,突然她把目光轉向緊挨著她的侍女們。「任何一種選擇對我們所有人來 說都是一次極大的冒險……」她的語調平和而冷靜,目光從一張張面孔上掠過。 奎剛被女王的眼神弄得有些迷惑。她在尋找什麼呢? 侍女們面面相覷,她們的臉隱藏在金紅色兜帽下面,沉默著。 忽然,一個聲音打破了沉寂。「我們是勇敢的,陛下,」侍女帕德梅堅定地說。 警報聲又響起來了。「如果您打算離開這兒,陛下,我們就得馬上走。」奎剛力勸 道。 艾米達拉女王挺起胸,點了點頭。「就這樣決定了。我將在議會面前提出我們的申 訴。」她注視著希歐·比伯,「司令,多加小心。」 她握了握司令官的手,然後招手挑選出三名侍女。那些沒有被選中的默默流下了眼 淚。艾米達拉逐個地擁抱了她們,在她們耳邊說了些鼓舞的話。帕那卡隊長選出四名士 兵,讓其他人留下來保護希歐·比伯和侍女們。 兩個絕地武士穿過側門進入機庫,恰恰和納布士兵緊隨其後。「靠近一點。」 奎剛回過頭輕聲告誡大家。 帕那卡隊長緊走幾步趕上他,黝黑的臉上滿是緊張的神情。「我們需要一個飛船駕 駛員。看那兒!」他向機庫的一角指去。那裡,幾個戰鬥機器人正看守著一群納布人。 從他們軍服上的徽記可以看出,他們當中有衛兵、機械師和駕駛員。 「讓我來想辦法。」奧比旺自告奮勇,轉身向那些納布戰俘走去。 奎剛他們繼續大步流星地穿過機庫,旁若無人地徑直向女王的專機走去,絲毫也不 把那些過來阻擋他們的戰鬥機器人放在眼裡。奎剛注意到飛船的舷梯已經放下來了。越 來越多的戰鬥機器人圍上來,好奇地端詳著他們,但沒有人拉警報。 「千萬不要停下來。」奎剛對女王說,罩袍下面的手握緊了光劍。 他們距離女王專機還有二十米時,離他們最近的戰鬥機器人終於問話了。「你們要 去哪裡?」一個戰鬥機器人用它那空洞的金屬聲音問道。 「滾開!」奎剛厲聲喝道。「我是最高議長的特使,要帶這些人去考路斯坎星球。 」 機器人舉起槍,擋住了絕地大師的去路。「你們被逮捕了!」 但是剎那間,他就被奎剛的光劍劈成了碎片。更多的戰鬥機器人湧上來阻擋絕地武 士,奎剛飛身衝到努比昂飛船近旁,隻身面對這些敵人。 帕那卡隊長和納布士兵組成一道屏障,掩護著女王和她的侍女們攀上舷梯。恰恰冰 克斯用他長長的手臂緊緊地護住頭,一溜煙地竄了上去。激光槍從機庫的各個角落射來 ,新一輪警報聲尖利刺耳地響了起來。 在機庫的另一端,戰鬥機器人依然押解著納布飛行員們,奧比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 勢沖人他們當中。奎剛一面對付機器人,一面密切關注奧比旺那邊的進展。戰斗機器人 的衝鋒一浪高過一浪,試圖奪回女王的專機,又一次一次地被擊退。奎剛揮舞著光劍, 使那些噴射槍無法擊中舷梯。他的長髮在刀光劍影和四射的火花中飄舞。奧比旺此刻正 帶著幾個納布人向他這邊跑過來。爆炸在他們四周響起,致命的激光光焰深深射進飛船 的金屬外殼和人的身體裡。幾個納布人倒下了,但戰鬥機器人根本無法阻擋絕地武士。 奧比旺跑過去的時候,奎剛大聲向他呼喊,指示他趕快上船。戰鬥機器人又像潮水 一樣湧上來,從機庫的各個門口向他們開火。奎剛迅速登上舷梯,退到昏暗的飛船內。 舷梯在他身後升起,機艙門嘶嘶作響地關上了。 絕地大師剛剛衝進機艙,還沒在座位上坐穩。海登一5型引擎就發動起來了。 激光炮火不斷撞擊著銀光閃閃的機艙外殼,但是飛船已經開始前進了。駕駛員坐在 操縱盤前,飽經風霜的臉上全是緊張的表情,一串串汗珠順著他的額頭流下來,微微地 閃著光。「抓好了!」他大喊一聲。 努比昂飛船呼嘯著穿過一道道機庫門,冒著槍林彈雨,衝破了戰鬥機器人的阻擋, 騰空而起,駛離希德,沖人湛藍的、陽光明媚的天空。轉眼間,納布星球就被拋到了後 面,飛船漸漸駛人了漆黑的太空。忽然,貿易同盟的戰船不知從哪兒鋪天蓋地地冒了出 來,努比昂飛船在它們當中艱難地穿梭。 奎剛離開座位,走到前面的駕駛艙,站在駕駛員旁邊。 「我叫瑞克·奧裡。」駕駛員匆匆看了一眼絕地武士。「感謝您幫助我們逃離了那 個地方。」 奎剛點了點頭。「等我們把這裡所有的麻煩都解決了再感謝吧。」 駕駛員報以一笑。「非常感謝。現在我們該拿這些大傢伙怎麼辦?我們的通訊系統 依然處於癱瘓狀態。」 「我們的談話讓你分神了吧。請保持正確航向。」奎剛轉向奧比旺。「叫大家坐在 自己的位置上,注意安全。」他朝恰恰冰克斯坐的地方瞧了一眼。這會兒恰恰已經從座 位上站起來,到處溜躂。 年輕的絕地武士衝過去,一把揪住岡加人,推著他走出主機艙門,來到飛船前部的 一個小門廳。他不顧恰恰的反對,四處查看,想找個什麼地方安置這個煩人的傢伙。忽 然,他看見一個又矮又窄的小門,上方寫著「飛船維修機器人」的字樣,他擰開門把手 ,不由分說把岡加人塞了進去。 「待在這兒別動,」他命令道,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別惹麻煩!」 恰恰冰克斯看著門在他身後關上,無可奈何地環顧四周。五個R2飛船維修機器人面 向牆壁站成一排。它們個子很矮,長著圓圓的頭,按照職能的不同塗成不同的顏色。它 們的指示燈都滅著,發動機也寂靜無聲。五個孿生兄弟一樣的機器人胖胖的,看上去特 別結實,兩條強壯有力的手臂靜靜垂在身體兩側。對恰恰的出現,它們沒有發出任何反 應信號。岡加人在它們面前走來走去,希望引起一些注意。「也許它們還沒有被激活, 」他想,「或者它們壓根兒就是死的。」 「嗨,夥計們,」他一邊試探著說,一邊還比劃著。「這一趟路挺遠,對吧!」 沒有人答理他。恰恰大著膽子敲了敲離他最近的一個亮閃閃的、紅色的R2機器人的 頭,發出咚咚的聲音。那個圓圓的頭砰的一聲從圓柱狀身體上的一道四槽裡彈了出來。 「哇!」恰恰大吃一驚。他朝四周看了看,不明白為什麼其他人可以舒舒服服地待 在機艙裡,而絕地武士單單把他弄到這個地方來。這裡真是沒意思透了,他悶悶地想。 簡直沒有事做。 出於好奇,他抓住那個紅色機器人的頭,向上拔了拔。「打不開?」他一邊咕噥著 ,一邊不停地拔。好像裡面有什麼東西卡住了。他又使勁兒一拉,「開啦!」 機器人的頭被他從底座上拔了出來,彈簧和電線頓時撒了一地。恰恰趕緊又把紅色 機器人的頭塞了回去,小心翼翼地鬆開了他長著三個手指的手。 「哦,哦,哦。」他嘟噥著四下張望,確定沒有人看見,雖然不免有點兒擔心,但 又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他順著機器人的隊列走過去,還想找到一些能玩的東西打發時間。他一分鐘也不想 待在這個地方,可他也沒想過是不是可以從這兒溜走。那個年輕的絕地武士,就是把他 推到這兒來的那個人,好像特別不喜歡他。如果他發現恰恰從這個小屋溜出去的話,恐 怕就更不會喜歡他了。 爆炸聲在飛船周圍響起。猛烈的炮火震耳欲聾。飛船躲閃著這些近在颶尺的攻擊, 船身搖擺不定。恰恰瘋狂地四下環顧,突然間對自己待的這個地方感到煩透了。 指示燈一個接一個地亮起來,飛船劇烈地顛簸著。恰恰呻吟著,蜷縮進一個角落。 越來越多的爆炸聲響起來,飛船從一邊衝到另一邊。 「這下完了!」恰恰可真嚇壞了,不停地抱怨道,「真糟透了!」 突然,飛船開始打著轉兒往下沉,好像被捲入了漩渦。恰恰驚叫著,用胳膊使勁地 支撐著,免得被甩到牆上去。小屋裡的指示燈全都亮了起來,那些機器人也一下子都被 激活了。它們開始一個接一個地呼呼作響,發出嘟嘟的叫聲,恢復了活力。 它們從自己的軌道中駛出,向房間另一頭的一扇氣動門滾去。但是那個紅色的R2卻 一頭衝向牆壁,翻了過來。更多的零件撤了出來,弄得一團糟。 藍色的R2機器人被這個幾乎和它一模一樣的夥伴蹭了一下,被迫停了幾秒鐘,但立 刻就從恰恰的身旁衝了過去,還發出很尖銳的嘟嘟聲,嚇得岡加人直打哆嗦。 四個R2機器人一個跟著一個走進了氣動電梯,一直升到飛船的頂部。 恰恰冰克斯被孤零零地扔在儲藏室裡,跟那個被他擺弄壞了的機器人待在一起,絕 望地呻吟著。 熾天使書城
【第八章】 奧比旺·克諾比剛剛回到駕駛艙,飛船就受到了猛烈的炮火襲擊。透過駕駛艙的瞭 望窗,他看到一艘巨大的貿易同盟戰艦發射著炮火,時隱時現。轟炸使得女王的專機劇 烈地顛簸著,幾乎偏離了航向。瑞克·奧裡用戴著手套的雙手緊緊地抓著操縱桿,奮力 想使飛船回到正確的軌道上去。 「我們死定了,長官!我們的導向裝置經不起這個!」駕駛員絕望地向站在他身旁 的絕地武士喊道,此刻奎剛正緊張地觀察著敵艦的動向。 「保持航向。」絕地大師冷靜地命令道。他低頭看了看操縱桿和儀表盤,「你們有 掩護裝置嗎?」 「這可不是戰艦!」帕那卡隊長插嘴道,語氣很不耐煩。他看上去一副怒氣沖沖的 樣子,好像被誰騙了一樣。「我們現在手無寸鐵,特使先生!我們是和平的民眾,所以 貿易同盟才膽敢把我們作為他們攻擊的首選目標!」 一連串地動山搖的爆炸猛烈地晃動著努比昂飛船,儀表盤上的小燈閃個不停。 突然,一陣尖銳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飛船。努比昂飛船戰慄著,傳動裝置發出嗚 嗚的尖叫,失靈了好幾分鐘。 「沒有武器。」奎剛低聲地自言自語。奧比旺就站在他旁邊,他感到奎剛的目光沉 甸甸地落在自己身上,堅定而果敢。他一隻手放在瑞克·奧裡的肩上。「貿易同盟的戰 艦使用的是脈衝跟蹤裝置。快讓飛船旋轉,那樣他們就無法獲得我們這裡的數據了。」 駕駛員點了點頭,他拉動一連串操縱桿,努比昂飛船開始慢慢盤旋。從舷窗裡望出 去,視野裡全是敵人的戰機,但過了不大一會兒它們就不見了。女王的專機加大馬力全 速前進,奮力衝向敵艦,風馳電掣般地穿過一座座飛機塔台和一排排射擊孔,擦過一個 個機身和水平安定面,沿著參差不齊的金屬突出物和飛船炮火之間狹小的通道急速衝下 來。一束激光彈擊中了他們,引起了火星和濃煙,導致了一側飛船翼板爆炸,女王的飛 船在空中跌跌撞撞,來迴旋轉。飛船頓時失去了控制,瘋狂地打起轉來,把機艙裡的人 們甩得東倒西歪。瑞克·奧裡極力想控制住操縱桿,敵人戰鬥機的機身變得模糊不清。 「壞了,」駕駛員壓低了聲音宣佈道,雖然他拚命地操縱著,但他感到飛船仍在顛 簸著下落,「防護裝置壞了!」 他們繼續盤旋著,試圖貼近貿易同盟戰艦那佈滿射擊孔的機身。如此的近距離使那 些大炮無法顯示威力,而只有那些小型的激光槍可以偶爾發揮點兒作用。但是沒有防護 裝置的保護,即使是這樣一些零星的炮火也能釀成巨大的災難。 「讓維修組出動!」瑞克·奧裡喊道,同時果斷地按下一個操縱紐。 在監視屏上可以看到,一扇氣動門「啪」的一聲打開了,星際修理機器人一個接一 個隆隆走出艙門,來到機艙外面。飛船很快停止了盤旋,恢復了水平飛行。機器人們在 機艙外迅速地移動,尋找故障。為了配合它們的工作,瑞克·奧裡盡力使飛船藏在不易 被敵艦發現的地方。 mpanel(1);然而很快又有了新的威脅。因為大型武器難以發揮威力,貿易同盟指揮 部又派出來一批星際戰鬥飛船。這些靈巧平滑的戰機由機器人控制,由兩個相同的聯體 機艙組成,上面頂著一個圓形的、向後翹的機頭。它們呼嘯著從母艦的船艙裡飛出來, 兩個機艙伸展開形成一條狹長的裂縫,裡面埋伏著它們的激光衝鋒鎗。它們俯衝到母機 的水平線以下,開始搜尋女王的專機。這些星際戰鬥飛船身手敏捷而又易於操縱,可以 毫不費力地在大型戰機身旁竄來竄去。不一會兒,它們就定位在飛船上方,開始射擊。 瑞克·奧裡加大馬力,想要給飛船找到一個藏身之處。兩個維修機器人中彈了,其 中一個被炮彈直接擊中,另一個緊貼著機身被炸成了碎片。 在監視屏上可以看到,一個藍色的R2機器人正在拚命地搶修機身金屬板上那些毀壞 的線路。激光彈落在它的四周,但它仍然聚精會神地工作著,好像根本就沒注意到這些 從四面八方襲來的炮火。在它旁邊工作的第四個機器人同伴被炮火擊中,在一大團明亮 的焰火過後變成了一堆金屬殘骸,消失在茫茫的太空裡。 現在只剩下藍色的機器人,仍然在貿易同盟的猛烈炮火中努力地工作著。駕駛艙的 儀表顯示有了一些變化,瑞克·奧裡激動地喊道:「防護裝置又裝上了!那個小機器人 真行!」他駕駛著飛船在敵艦和星際戰鬥飛船中上下翻飛,終於衝出一條血路,把貿易 同盟的圍追堵截和納布星球都遠遠地拋在了後面。 孤膽英雄一般的R2機器人打開氣動門,回到了飛船內部,從監視屏上消失了。 在確信飛船已經遠離了所有貿易同盟的戰艦以後,瑞克·奧裡仔細地檢查了整個控 制系統,對它們所遭受的破壞程度做了一番估算,確定應該採取的措施。奧比旺坐在他 旁邊副駕駛座位上,協助他工作。奎剛和帕那卡隊長站在他們身後,等待著他們的報告 。女王和其他納布人已經都被妥善地安置在其他的隔艙裡。 瑞克·奧裡遲疑地搖搖頭。「我們飛不了多遠。超光速推進裝置正在發生洩漏。」 奎剛·金點點頭,「我們得找個地方降落,然後對飛船進行維修,現在我們在哪兒 ?」 瑞克·奧裡在電腦上激活一個星系圖,其他幾個人也都湊到顯示器跟前,讀取上面 的數據。 「在這兒,師父。」奧比旺的眼睛的確很尖,一下子就找到了確切的方位。 「塔土尼星球,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不僅窮,而且還很偏僻,不太引人注意,我 想貿易同盟是不會追到這兒來的。」 「你怎麼能肯定呢?」帕那卡隊長厲聲地問道。 奎剛瞪了他一眼,「那是赫特人的地盤。」 「赫特人?」帕那卡隊長驚叫道。 「這確實很冒險,」奧比旺說,「但是除此之外,我們別無選擇!」 帕那卡隊長對絕地武士的話不以為然。「你們不能把尊貴的女王陛下帶到那種地方 去!赫特人都是強盜和奴隸販子!、如果他們知道她是誰的話……」 「如果我們降落在一個由貿易同盟控制的星球,那麼結果又會有什麼不同呢?」 奎剛堅決地打斷了帕那卡的話,「所不同的只是,赫特人現在並沒想搜尋女王,這 對我們來說就夠走運的了。」 女王的衛隊長好像還想說點兒什麼,但他沒有說出來,而是低下頭默默地考慮了一 會兒,最後長歎了一聲。一種無可奈何的受挫的表情從他那光滑黝黑的臉上掠過,細微 得幾乎無法察覺,然後他把臉轉了過去。 奎剛·金拍了拍瑞克·奧裡的肩膀,「向塔土尼前進。」 在貿易同盟旗艦的一間秘密會議室裡,紐特·甘雷和盧恩·哈科肩並肩地坐在長條 桌旁,緊張地注視著桌子另一端的一張達斯·西迪厄斯的全息圖像。隨著西思爵士那件 黑色斗篷的擺動,圖像閃著熒熒的光。內莫伊迪亞人還在圖上看到了一些小小的光疵, 那是些無法讀取的數據。 西思爵士是不請自來的。如果他今天沒有出現的話,內莫伊迪亞人一定會暗自慶幸 。但是,只要事情發展得不太順利,西思爵士一定會自動現身。他想要知道人侵行動的 最新進展,紐特·甘雷趕緊向他匯報,西思爵士坐下來靜靜地聆聽著他的陳述。 「我們控制了納布境內西部和北部所有城市。」紐特·甘雷用一種勝利者的腔調說 道,「現在我們正在搜索那些殘餘的抵抗力量……」 「好了,好了。」達斯·西迪厄斯突然打斷了他的匯報,從他那軟綿綿的聲音裡隱 隱透出一種不耐煩的語調。「你們幹得不錯。不過現在,必須立即幹掉他們所有的高級 官員。要不動聲色,但要徹底。」他停頓了一下,接著問道:「艾米達拉女王怎麼樣? 她簽署條約沒有?」 紐特·甘雷倒吸了一口涼氣,又慢慢地調整了一下呼吸。「她不見了,爵士。 她逃跑了……」 「逃跑?」西思爵士用低沉的聲音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兩個字。 「一架納布飛船突破了我們的封鎖……」 「總督,她是怎麼跑掉的?」 紐特·甘雷向盧恩·哈科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是他的同伴這會兒已經被主人的憤怒 給嚇呆了。「是絕地武士,主人。是他們找到了她,並且擊退了看守她的士兵……」 達斯·西迪厄斯像一隻大貓一樣在長袍裡扭動著身體,班駁的陰影在他那遮得很低 的頭巾邊緣晃動著。「總督,找到她!我需要她來簽署條約!」 「閣下,我們無法確定她所乘坐的飛船的方位,」這個倒霉的內莫伊迪亞人無奈地 承認,此刻他真希望找個地縫鑽下去。 「總督!」 「它三番兩次和我們擦肩而過,我們想要追上它,可它每次都能從我們的眼皮底下 溜走!現在它已經飛出了我們的控制範圍……」 一隻裹在長袍裡的手衝他擺了擺,打斷了他的話,「別跟西思爵士說這些,不要! 」另外那個人在他耳邊悄悄地說道。 有什麼東西在全息圖像上閃了一下,從達斯·西迪厄斯背後的黑暗中出現了一個身 影。紐特·甘雷不禁打了一個冷戰,那是年輕的第二代西思爵士。儘管達斯·西迪厄斯 的身影若隱若現、撲朔迷離,但這個剛剛出現的西思爵士仍然讓人感到不寒而慄。他的 臉像一張假面具,上面有紅色和黑色的鋸齒狀圖案,那些圖案是刻在皮膚裡的。他的腦 袋光禿禿的,沒有頭髮,上面釘著一頂扁扁的、佈滿了鉤刺的王冠。他用黃色的眼睛盯 著兩個內莫伊迪亞人,似乎要戳穿他們的一切狡辯,剝下他們的偽裝,把他們變成一錢 不值的蠢貨。 「總督,」達斯·西迪厄斯打破了突然的寂靜,軟綿綿地說:「這位是我的弟子, 摩爾爵士。他會幫你找到失蹤的飛船。」 紐特·甘雷微微點頭表示感謝,眼睛卻在盡量避開那幅猙獰的面孔,「是的,主人 。」 全息圖像閃動了一下,消失了,只留下會議室裡死了般的沉寂。兩個內莫伊迪亞人 一動不動地癱坐在椅子裡,甚至沒有看對方一眼。他們那爬蟲一樣的眼睛仍然呆呆地看 著剛才全息圖像出現的地方,現在那裡已經空空如也。 「真沒辦法。」紐特·甘雷終於鼓起勇氣用他那尖細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他的語調 顯得高而且緊張。這會兒,他心裡正在想,他們故意破壞貿易航路稅收的行動會不會讓 他們掉腦袋。 盧恩·哈科立刻點點頭,表示深有同感。「我們真不該做這筆交易,如果絕地武士 知道了我們正在和西思爵士做地下交易,他們會怎麼對付咱們呢?」 紐特·甘雷神經質地把兩手緊緊交叉在一起,沒有做出任何回答。 在女王的專機上,絕地武士們和帕那卡隊長以及僅存的一個R2機器人站在一起,正 在向女王匯報他們從貿易同盟的封鎖中逃出來以後所經歷的情況。艾米達拉靜靜地坐在 那兒傾聽著他們的報告,身邊簇擁著她的三個侍女。她那塗得白白的臉鑲嵌在黑色的頭 巾裡,黑眼睛裡流露出鎮靜沉著的目光。現在帕那卡隊長正在做最後的發言。 「我們非常幸運地得到了這個小傢伙的幫助,陛下,」帕那卡低頭看了看藍腦袋的 飛船修理機器人。「它是個組裝得極好的小機器人。無疑是它拯救了整架飛船,還有我 們的性命。」 艾米達拉點點頭,親切地看著機器人英雄。「它應該得到嘉獎。它的編號是什麼? 」 藍色小機器人的指示燈時亮時滅,表示它在非常仔細地傾聽他們的談話,並且不時 發出一串嘟嘟聲。帕那卡隊長彎下腰,從機器人的金屬外殼上抹去一大塊污漬,然後直 起身。 「它的編號是R2—D2,陛下。」 艾米達拉女王俯身向前,用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摸了摸機器人圓圓的腦袋。 「謝謝你,R2—D2,你表現出了忠誠和勇敢。」她回過頭。「帕德梅。」 一個侍女走到她跟前。奎剛·金一邊考慮著在前方降落的問題,一邊留心聽著他們 的談話。聽到帕德梅這個名字,他忽然記起,正是這個年輕姑娘支持女王逃出納布星球 的。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要不是她當時幫助女王下定決心的話……「務必要把這個小 機器人洗乾淨。」女王對她的侍女說。「R2—D2應該得到我們的感謝。」她轉向帕那卡 。「請繼續你的報告,隊長。」 帕那卡有點兒不安地看了看絕地武士們。「陛下,我們正在飛往一個叫塔土尼的星 球,那是個非常偏僻的地方。」他停了下來,不想再說這件事。 「那是一個遠離貿易同盟勢力範圍的地方。」奎剛及時地接過了他的話。「到了那 兒,我們就可以對飛船進行維修,然後飛往考路斯坎星球,結束我們的旅行。」 「陛下,」帕那卡隊長不由分說地打斷了奎剛的話,他似乎一下子又弄清了自己對 於這件事的立場。「塔土尼非常危險。那裡是赫特人的地盤。赫特人不是強盜就是奴隸 販子。我不同意絕地武士們在那兒降落的提議。」 女王看著奎剛,在這個絕地武士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躊躇。「您必須相信我的判斷 ,陛下。」奎剛說。 「我必須這樣嗎?」女王輕聲地問道。她抬起眼簾望著她的侍女們,最後她的目光 落在帕德梅的身上。那姑娘還沒來得及從她身邊走開,這會兒她好像忽然想起自己還有 件事情要做。她不假思索地向女王點了點頭,然後就走開去領走了R2—D2.艾米達拉再 一次把目光轉向奎剛·金。「我們全聽您的安排。」她指示道,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了。 恰恰冰克斯一直待在機器人儲藏室裡,直到R2獨自一個走進氣動門,回到這裡。 不過馬上又有幾個納布人走進來把它帶走了。他們就像沒看見恰恰一樣,對他不聞 不問,依然把他一個人留在小屋裡。起初,恰恰不敢冒險跑出去,因為他腦子裡始終想 著那個年輕的絕地武士的警告「待在這兒別動!」,「別惹麻煩!」。他想了又想,還 是拿不定主意不知究竟該不該去碰碰運氣。 但是,強烈的好奇心和他那不安分的天性到底還是佔了上風。飛船不再打轉兒了, 貿易同盟的攻擊也停止了,警報聲也聽不到了。一切都恢復了平靜,因而這個岡加人實 在找不出什麼必須待在這兒的理由。他真是一分鐘也不願再悶在這個小屋裡了。 於是,他使勁兒推開門,把他那張大長臉從門縫裡探出去,小心翼翼地四下張望, 眼珠警覺地滴溜亂轉。「沒有人,」這下他放心了。他躡手躡腳地走出儲藏室,沿著走 道漫無目的地走來。現在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找到一條路,回到主機艙去。 在那兒他大概能找到絕地武士們。他期待著能遇見什麼人告訴他怎麼走,可是走了 半天一個人都沒看到。他冒冒失失的,老是撞翻一些東西,所以總得停下來把它們放好 ,但這絲毫也不能降低他探險的熱情。 他走上一條狹窄的通道,那條走道是從飛船的底部通向主機艙的。他無意中把頭伸 進一扇開著的氣動門,只見女王的一個侍女正在用布使勁擦拭著R2那個髒兮兮的飛船維 修機器人。 「嗨,嗨!」恰恰興奮地喊著,不禁喜出望外。 女孩和機器人都給嚇了一跳,女孩禁不住輕輕叫了出來,而機器人則發出一串很響 的嘟嘟聲。恰恰嚇得一下子竄到門後,過了好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走進屋來。看到自己的 問候讓他們倆受了這麼大的驚嚇,恰恰感到特別難為情。 「真對不起,」恰恰滿懷歉意地說。「我不是故意要嚇唬你們。還好嗎?」女孩笑 了笑說:「沒事兒,過來吧。」 恰恰走上前去,關切地看看了機器人的情況。「哦,我知道油壺在哪裡,你要嗎? 」 侍女點點頭。「可能會用得上,這個小傢伙太髒了。」 恰恰一溜煙地跑出門去,在走道裡一通亂翻,終於找到了那把他剛才看見過的油壺 ,跑進屋把它遞給侍女。「這個好嗎?」 「謝謝,」她微笑著接過來,擰開蓋子肥一些油滴在抹布上,開始擦拭R2機器人的 圓腦袋。 「我叫恰恰冰克斯,」恰恰生怕打擾她的工作,可又想不失時機地把談話繼續下去 。他覺得這個納布女孩挺可愛的。 「我叫帕德梅,」女孩回答說。「我是艾米達拉女王陛下的侍女,這是R2-D2.? v她一邊說著,一邊從機器人的外殼上擦掉了一大塊黑黑的污漬。「你是岡加人,是不 是?」恰恰點點頭,他的兩個長耳朵興奮地拍打著脖子,發出歡快的匹啪聲。 「你是怎麼到我們這兒來的?」女孩問道。 恰恰很認真地想了想。「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今天太陽出來的時候,本來沒有事 。我在吃蛤蜊。突然,砰!老大老大的飛船、軍艦、嗚嗚的東西……我嚇壞了。 然後,絕地武士他們來了,我就趕緊抓住奎剛……一個大飛船衝下來,到湖裡去了 ,他要到奧托岡加去找我們的納斯頭領……」 他停下來,不知道該從哪兒講起。帕德梅使勁點點頭,好像在努力聽懂他的話,又 像是鼓勵他說下去。R2—D2也嘟嘟地叫著。「就這樣,我還不知道什麼事,砰! 我就在這裡了!」 他蹲坐下來,聳聳肩說,「我可,可給嚇壞了。」 他看看女孩又看看機器人。帕德梅又笑了。R2—D2也又發出輕快的嘟嘟聲。恰恰這 會兒感覺好極了。 在駕駛艙裡,瑞克唄裡正在讓飛船朝一個看起來越來越大的黃色星球駛去。飛船逐 漸接近它的表面,整個舷窗都被令人目眩的黃色佔據。絕地武士和帕那卡隊長站在駕駛 員身後,透過他的肩膀他們可以看到顯示器上的地形圖。 「塔土尼。」奧比旺·克諾比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瑞克·奧裡指著顯示器上的地圖說道:「這個地方可能會有我們需要的東西,—— 它叫莫斯埃斯帕,看上去好像是一個航天港。」他轉過臉看了看絕地武士。 「在城市的郊區附近降落,」奎剛·金指示道。「最好別驚動任何人。」駕駛員點 頭表示同意,開始讓飛船著陸。一眨眼的工夫,飛船就穿過了塔土尼星球的大氣層,駛 向茫茫的沙漠。努比昂飛船捲起了漫天的沙塵,起落架在飛舞的沙塵中穩穩地站住了腳 。遠處,透過刺眼的陽光,莫斯埃斯帕依稀可見。 奎剛讓他的弟子去把超光速推進裝置卸下來,讓帕那卡隊長去向女王建議著陸。 他打算一個人到空間站去,去以前他覺得最好先喬裝改扮一下。奎剛走出駕駛艙去 找衣服,迎面碰見了恰恰冰克斯。女王的侍女帕德梅和小R2機器人。 他停下腳步,心裡盤算著獨自一個人到城裡不免會惹人注意。「恰恰,」他想出一 個好主意,「準備好,跟我來,還有機器人。」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看也沒看恰恰一眼,而那個可憐的岡加人根本就沒弄清是怎麼 回事,呆呆地望著他的背影,一臉無辜而慌恐的表情。等他回過神來,絕地武士早已經 從他的視野裡消失了。恰恰驚慌失措地想追上他,跑過主機艙的時候卻碰上了奧比旺。 這個年輕的絕地武士正躺在主機艙的地板上把超光速推進器從飛船上卸下來。 「奧比旺,老兄!」恰恰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跌跌撞撞地衝到年輕的絕地武士跟前 。「對不起,我趕不上奎剛!」 奧比旺點頭表示同意,他心裡明白,嘴上卻沒有說出來,「我錯了,奎剛是對的。 這裡是一個星際航空港,那是一個交易中心。如果你和他一塊兒去的話,他就不會 那麼顯眼了。」他皺了皺眉,又回到引擎那兒去了。「但願如此,」他低聲地自言自語 道。 恰恰慌裡慌張地跑回R2—D2那裡,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他撅著嘴,看上去愁眉苦 臉的。飛船維修機器人發出同情的嘟嘟聲,隨後又發出一串滴答聲,以示鼓勵。 奎剛終於又回來了,不過他的裝束完全變了。他穿著一件肥大的外衣,一直長過膝 蓋,紮著綁腿,還裹著一條氈子斗篷,看起來像個地道的農夫。他從恰恰和機器人身邊 走過,逕直走到奧比旺的那裡,看了看超光速推進器,問道:「情況怎麼樣?」 奧比旺朝氣蓬勃的臉上此刻佈滿陰雲。「發電機被打壞了,我們需要一個新的。」 「我估計到了,」絕地大師在弟子身邊單膝著地,「好了,我們現在處在星系的邊 緣,我們不能冒險從這麼遠的地方和考路斯坎星球聯繫。如果被竊聽的話,我們的位置 就會暴露。我們得自己想辦法。」他把聲音壓得低低的,近乎耳語般地說。 「我不在的時候,不要讓任何人與外界聯繫。多加小心,奧比旺。不知為什麼,我 感到神力當中有一些於擾。」 奧比旺凝視著師父的眼睛。「我也感覺到了,師父。我會留神的。」 奎剛直起身,把恰恰和R2機器人叫了過來。他們走下舷梯,踏上了塔土尼星球的土 地。一望無際的沙漠像一條巨大的氈子覆蓋著整個星球,單調而又荒涼,只是零星點綴 著些岩石和峭壁。遠處,可以看見莫斯埃斯帕的輪廓。陽光讓這個星球獲得生命,但烈 日彷彿一個殘暴的君主,惡狠狠地想要消滅所有的生靈。沙漠蒸騰起滾滾熱浪,在陽光 的照射下變成了晶瑩的霧氣。空氣灼熱而乾燥,無情地吸走了人們喉嚨和鼻孔裡最後一 點水分。 恰恰抬頭看看天空,但陽光卻照得他睜不開眼睛。他那張兩棲動物的長臉上滿是沮 喪的表情,「這樣的陽光會把岡加人的皮膚烤乾!」他自言自語道。 奎剛做了個手勢,他們向莫斯埃斯帕走去。不過對。R2來說,或許用「滾」更準確 一些。一隻奇怪的隊伍像海市蜃樓一樣出現在遠方的天際,其中有動物、騎手、馬車和 滑橇,全都奇形怪狀的,樣子很嚇人,一轉眼的工夫就不見了。恰恰一個人咕咕噥噥的 ,但沒人搭理他。 他們還沒走出多遠,就被一聲大喊叫住了。奎剛回頭望去,只見兩個人從飛船那裡 向他們跑來,等他們跑近些,他才辨認出那是帕那卡隊長和一個村姑打扮的女孩。奎剛 很不情願地停下來,堅毅的臉上掠過一絲不悅的表情。 帕那卡跑得滿頭大汗。「女王陛下要求您帶帕德梅一起去,她希望自己的侍女也能 夠和你們一樣向她匯報……」 「今天我不準備再接受女王的任何指示了,隊長。」奎剛搖搖頭,打斷了帕那卡的 話,似乎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莫斯埃斯帕恐怕不是個令人愉快的地方,特別是對於 ……」 「這是女王陛下的願望。」帕那卡把他的話擋了回去,他顯得很生氣又很固執。 「她非常堅決。她希望能夠多瞭解一些這個星球的情況。」 女孩向前邁了一步,用她的黑眼睛尋找著奎剛的目光。「我接受過個人防身術的訓 練。我會說好幾種語言。我不害怕。我能照顧自己。」 帕那卡隊長歎了口氣,回過頭去看了看飛船。「別讓我回去對女王陛下說您拒絕了 她的要求,好嗎?」 奎剛想了想,不知是否該接受這個要求。他端詳著帕德梅,直視著她的黑眼睛,終 於改變了主意。「她可能會有所幫助。」他想道。「帶著個女孩一起走,可以假裝成旅 行途中的一家人,這樣就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了。」 他點點頭表示同意。「我們沒有時間再進行什麼爭論了,隊長。雖然我仍然認為這 是個糟糕的提議,但她可以跟我們一起去。」他用警告的目光看了帕德梅一眼。 「待在我身邊。」 他大踏步地出發了,其他人緊隨其後。帕那卡隊長站在原地目送著這支不同尋常的 隊伍——絕地大師、侍女、岡加人和飛船維修機器人。他們頂著似火的驕陽,在無邊的 沙海中跋涉著,向莫斯埃斯帕走去。望著他們漸漸遠去的背影,帕那卡隊長長長地舒了 口氣。 熾天使書城
【第九章】 奎剛帶領下的那隊人到達莫斯埃斯帕,朝著太空基地的中心走去,這時還不到下午 三點鐘。綿延的莫斯埃斯帕像一條扭曲著臥在沙地上避暑的蛇。這裡的建築物都是半球 形的,弧形的牆壁很厚,以抵禦日光的照射。貨攤和店舖的正面設有遮篷和遊廊,為攤 主們提供些許陰涼。寬闊的街道上擠滿了各種形狀和大小的生物,大部分來自周圍的行 星。其中一些騎著適應沙漠環境的優皮。馴養的班薩五官粗大,頭上長角,拖著笨重的 蹄子,拉著靠輪子和機械驅動的大車、滑橇和貨車,車上裝滿了各種貨物,在塔土尼的 小航空港與更偏遠的星系中的行星之間進行交易。 奎剛密切注意著眼前紛紛攘攘的場面。其中有羅迪亞人、達格人以及其他一些總是 鬼鬼祟祟的人種。他們中的大部分經過奎剛一行人時並不在意,只有一兩個轉過頭匆匆 瞥了一眼恰恰,而一旦看清楚後,也就立刻把這個岡加人拋在腦後了。作為一個團體, 他們的結合相當令人滿意。這裡的生物種類如此之多,再多一種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塔土尼是赫特人賈巴的地盤。他掌握著大量非法貨物的交易,控制海盜活動,進 行奴隸統治。正是這些為這個星球創造了大部分財富。」奎剛向帕德梅解釋。他曾經到 過塔土尼,不過那已經是多年以前的事了。「賈巴控制著太空基地和社區,以及所有有 人居住的地方。沙漠屬於賈瓦人,他們從廢棄物中搜尋可以出售或交換的東西;沙漠也 屬於塔斯肯人,他們過著遊牧生活從為可以隨意偷盜他人。」 這個絕地武士的聲音低沉而親切。帕德梅在他身邊靜靜地走著,敏銳的目光沒有放 過任何東西。小飛車小心翼翼地從他們身邊經過,各種大小的機器人辛苦地為穿著沙漠 服裝的異鄉人幹著活。 「這裡也有一些農場,遠離中心區,充分利用氣候優勢——這兒大半是潮濕的農田 ,由那些不屬於本地部族的隱士和拓荒者經營,他們與赫特人倒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 」他的目光掃視著前面的街道。「這是一個蠻荒的危險地方。多數人都不願來到這 兒。 這兒的幾個太空基地已經成為那些不願被發現的人的天堂了。」 帕德梅抬頭看了他一眼,說:「就像我們。」 一對馴養的班薩沿著寬闊的大街轟隆隆地走過,毛茸茸的身軀為運送採石廠石料和 金屬支柱的滑橇隊開路,長著角的頭睏倦地點著,帶著肉墊的蹄子每向前沉重地邁一步 就會揚起滾滾沙塵。在隊伍的最前面,駕馭者坐在滑撬頂上打著瞌睡。在這些動物巨大 的影子中,他們顯得那麼渺小,那麼無足輕重。 恰恰冰克斯竭盡全力緊跟著絕地武士和侍女,一雙眼睛左顧右盼,頭不停地旋轉著 ,好像馬上就要從他的肩上擰下來似的。他並沒有看到什麼親切的、令人愉快的東西。 身後反而跟著一群緊盯著他的人。他根本不願去想這些銳利的目光背後真正的用意 。從最樂觀的角度來看是好奇,而從最壞的角度來看則是不友好。他不喜歡這個地方。 他真希望自己是在其他地方,他不願留在這裡。 「這裡太糟了,這裡。」他嚥了一口唾沫,消除一下喉嚨裡的乾澀。這種感覺絕不 僅僅是酷熱造成的。「不好,這個地方!」他一步沒注意,發現腳踝已經深陷在一團散 發惡臭的爛泥中。「哦,哦!這裡真噁心!」 R2-D2愉快地走在他旁邊,發出嘟嘟和吱吱的聲音,不斷徒勞地向阿加人保證一切 正常。 mpanel(1);他們沿著航空港的大路一直走到盡頭,拐進了一條旁邊的小巷。小巷通 往一個四周滿是舊貨商人和廢品店的小廣場。奎剛瞥了一眼那一堆堆從太空飛船和小飛 車收回的發動機零件、控制板和通訊電路集成片。 「我們先來試試小一點的商販,」他建議道,並朝著一個店舖點了點頭。那裡堆著 一大堆破舊的運輸工具和零件。 他們穿過商店低矮的人口,一個矮胖的藍色傢伙像個瘋狂的探針似的一下子飛到他 們面前,他那對纖細的翅膀飛快地嗡嗡撲打著,扇成了一團藍霧。「海一繼巴一達一納 古?」他用打著卷的粗嘎的聲音急促地說,打聽他們要買什麼。 一個托依達裡亞人,奎剛判斷。他的知識使他能夠分辨出這種語言,但也僅此而已 。「我需要一些J327努比昂飛船的零件。」他答道。 托依達裡亞人簡直樂開了花,他那只皺巴巴的肉鼻子耷拉在呲著大板牙的嘴上,發 出古怪的啪啪聲。「啊,是的!努比昂飛船,我們有的是!」銳利的圓溜溜的眼睛快速 地從一張臉掃到另一張臉,最後停在了同加人身上。「這是什麼東西?」 恰恰恐懼地縮到了奎剛的身後。「沒什麼。」絕地武士並不理睬托依達裡亞人的問 話。「你到底有沒有這種零件?」 「你到底能不能付錢,這才是問題!」托依達裡亞人鄙夷地看著他們,他挑釁地把 皮包骨頭的藍色胳膊交叉在肥胖的身體前。「你們要哪一種舊貨,鄉巴佬?」 「我的機器人有一個我所需要物品的讀出器。」奎剛低頭瞥了一眼R2,向對方說。 托依達裡亞人在半空中回頭看了一眼,仍舊懸在奎剛的鼻子前。「皮丹闊!納巴— 德—安古!」 一個衣衫檻樓的小男孩從堆放著舊貨的院子裡跑進來,跌跌撞撞地來到他們面前。 他的衣服破爛不堪,滿是污垢,帶著一副怕要挨打的神情。當托依達裡亞人轉回身 警告地舉起一隻手時,他退縮了。 「為什麼這麼長時間?」 「麥—達斯—鋼巴—克,」男孩飛快地答道,藍色的眼睛很快掃視了一下來客。 「我正在像你一樣整理貨倉……」 「鋼特—細特!」托依達裡亞人氣得舉起雙手。「別管什麼貨倉了!看著商店! 我有生意要做。」 他又飛快地轉過身面對他的顧客們。「好吧。我帶你到後面去。你就會發現你需要 的東西了。」 他一邊朝堆放舊物的院子飛過去,一邊熱情地召喚著奎剛。絕地武士跟過去,R2- D2笨拙地跟在後面。恰恰走向一個貨架,拿起一片樣子奇特的金屬部件,被它的形狀所 吸引,想要知道它是什麼。 「什麼都不准碰。」奎剛回頭厲聲喊道。 恰恰把那個東西放下,衝著奎剛離去的背影做了個鬼臉,違抗地伸出他長長的舌頭 。等絕地武士從視野中消失時,他又把那部件拿了起來。 天行者阿納金無法把視線從那位姑娘的身上移開。他從一跑進瓦托的店舖,甚至在 瓦托對他說話之前就注意到她了。從那以後,他的目光就再也離不開她了。即便是瓦托 臨走時交代的話他也幾乎沒有聽到,也沒有注意到那個同她一起進來的怪模怪樣的傢伙 正在貨架和箱子上四處擺弄。即使當她已經注意到他在盯著自己看時,他還是收不住自 己的眼光。 他走向櫃台一處可以坐的地方,跳了上去,坐在那看著她,手裡假裝清理著一個推 進器部件。她也正回過頭來看著他,開始有些窘迫,逐漸就轉變為好奇了。她是一個身 材纖巧的姑娘,梳著長長的棕色髮辮,一雙棕色的眼睛,還有一張他無法用任何語言來 形容的美麗面龐。她雖然穿著做工粗糙的農民服裝,看上去卻充滿了自信。 她愉快地衝他一笑,令他感到自己陷入了一種溫柔的困惑和詫異中。他深吸了一口 氣,輕聲問道:「你是天使嗎?」 女孩瞪大了眼睛,問:「什麼?」 「一個天使。」阿納金略微挺了挺身子。「我想他們住在耶果星球的衛星上。 她們是宇宙中最美麗的生物,善良友好。能使最冷酷的太空海盜哭得像個孩子。」 她困惑地望著他。「我從沒有聽說過天使。」 「你一定是她們中的一個,」阿納金堅持地說,「也許你只是不知道罷了。」 「你是一個有趣的小孩。」女孩又愉快地笑了笑。「你怎麼知道那麼多東西?」 阿納金笑著聳了聳肩,說:「我總是留心聽路過這裡的商人和飛行員的談話。」 他朝堆著舊貨的院子掃了一眼。「你要知道,我是個飛行員。有一天我會離開這個 地方。」 女孩走到櫃台的一端,目光移到別處,然後又走回來。「你在這兒多長時間了?」 「從我很小的時候,我想是三歲。媽媽和我被賣給了赫特人噶都拉。在飛車比賽的 賭博中,噶都拉又把我們輸給了瓦托。相比起來,我覺得瓦托是一個更好的主人。」 她驚愕地盯著他,問道:「你是一個奴隸?」 她問話的口氣令阿納金覺得羞恥和氣憤,他不服氣地瞪著她說:「我是一個人!」 「對不起,」她立即道歉,看上去侷促不安。「我想我沒有完全明白。對我來說這 是一個陌生的世界。」 他專心地觀察了她一會兒,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很想講給她聽。但他嘴裡只是 說:「對我來說,你也是一個陌生的女孩。」說著從櫃台上跳了下來。「我叫天行者阿 納金。」 她邊梳理著頭髮,邊自我介紹:「帕德梅·娜貝利。」 同帕德梅一起進來的恰恰踱回到店舖的前面,彎腰去看一個長著圓鼻子的矮墩墩的 機器人,好奇地拿起來,用手指按了一下它的鼻子。機器人的金屬四肢立刻從各個部位 彈出來,馬達發出嗡嗡的響聲,轉了起來。這個小傢伙猛然有了生命,開始向前移動。 帕德梅這個古怪的同伴發出驚恐的呻吟聲,在後面追著,抓住它,試圖使它慢下來 ,但是小機器人繼續在商店裡穿行,把它碰到的所有東西統統撞倒在地上。 「按它的鼻子!」阿納金大喊道,止不住地大笑起來。 恰恰匆忙之間胡亂地拍打著機器人的鼻子,機器人立刻停了下來,縮回四肢,關閉 馬達,恢復了原狀。阿納金和帕德梅笑作一團,當他們看到這個不幸的傢伙那張狼狽的 長臉時,他們笑得更厲害了。 阿納金望著帕德梅,帕德梅也望著他。他們的笑聲逐漸消失了。女孩害羞地擺弄著 她的頭髮,但是並沒有移開她的目光。 「我要娶你。」男孩突然說。 片刻沉寂之後,女孩又大笑起來,對於這種如音樂般甜美的笑聲,阿納金是根本不 會覺得討厭的。陪伴她的那個傢伙的眼珠骨碌碌地轉動著。 「我是說真的。」他堅持地說。 「你是個奇怪的人,」她止住了笑聲。「你為什麼這麼說?」 他猶豫了。「我猜是因為我相信……」 她燦爛地笑起來:「哦,恐怕我不能嫁給你……」她頓了一下,努力地去想他的名 字。 「阿納金。」他說。 「阿納金。」她歪著頭。「你只是個小男孩。」 他面對著她,目光熱烈。「我不會永遠是個小孩的。」他平靜地說。 堆放舊貨的院子裡,瓦托正在仔細地查看著拿在手中的便攜式記憶存儲器的屏幕, 在存貨清單中搜索著。奎剛把胳膊裹在他農夫的斗篷中,站在旁邊耐心地等待著,R2待 在他的身旁。 「啊,在這呢。T—14超光速推進器!」托依達裡亞人用扭曲粗糙的手指戳著屏幕 ,在絕地武士面前盤旋著,猛烈地扇動翅膀。「你非常走運。在這一帶,只有我有你們 需要的東西。但是,你最好還是買艘新的飛船。那會更便宜些。說到這,順便問一句, 你們怎麼付賬,鄉巴佬?」 奎剛考慮了一下。「我有兩萬共和國達塔裡……」 「共和國的鈔票?」瓦托氣憤地喊道。「共和國鈔票在這裡無效!我需要一些更好 的東西,一些值錢的東西……」 絕地大師搖了搖頭。「我可是只有這個。」說著舉起一隻手,隨意在托依達裡亞人 的面前揮了揮。「但是,這鈔票滿好的。」 「不,它們不好!」瓦托生氣地尖叫道。 奎剛皺著眉頭,在這個矮胖的藍色外星人面前又一次揮動手臂,用絕地武士的全部 意念力壓低怒火,忍耐著。「這鈔票沒什麼不好。」他重複道。 瓦托也譏笑地重複道:「不,它們不好!你認為你在幹什麼?像這樣揮舞著手臂? 你自以為是個絕地武士?啊哈!我是一個托依達裡亞人。你的詭計對我沒有用—— 只有錢!沒錢,沒零件,沒交易!而且再也沒有誰會有T—14超光速推進器,我向你保 證! 」 奎剛失望地轉身走回店裡,R2跟在他身後。托依達裡亞人在他們後面叫著,不斷地 抱怨絕地武士試圖用共和國貨幣欺騙他,讓他們等有錢的時候再來交易。奎剛重新走進 商店時,恰恰正從一個巨大的貨堆中拉出一個部件,使得整個擺放整齊的陳列品倒落在 地上。恰恰努力去糾正錯誤,結果卻使第二個貨架也嘩啦啦倒了下來。 男孩和女王的侍女正在熱烈地討論著什麼,誰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同加人。 奎剛對女孩說:「我們走。」說著向商店門口走去J笨重地跟在後面。恰恰快速地 跟上去,渴望離開他剛剛製造的混亂。帕德梅向那個男孩溫柔地一笑,「很高興見到你 ,阿納金。」說完轉身跟著他們走了。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他在後面喊道,聲音中流露出幾分留戀。 瓦托從堆放舊貨的院子裡飛回來,氣憤地搖著頭。「外地人!他們認為我們住在窮 鄉僻壤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帕德梅走後,阿納金仍舊渴望地凝視著,目光停留在空蕩蕩的門口。「他們好像對 我不錯。」 瓦托哼了一聲,飛到他面前。「把這些打掃乾淨,你才能回家!」 阿納金輕輕地歡呼了一聲,立刻去工作了。 奎剛領著他的同伴穿過商業區,朝著大路走去。在一個由兩棟建築物形成的黑暗四 角處,絕地武士走到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從斗篷的最裡面拿出他的對講機。帕德梅和 R2耐心地等在一邊,而恰恰則像是落人了陷阱似的張望著,緊張地盯著繁忙的街道。 奧比旺通過對講機答話了,奎剛很快地明白了他的處境。「你肯定飛船上真的沒有 什麼值錢的東西嗎?」他最後問道。 另一端停頓了一下。「有幾個裝著供給品的箱子,還有女王的衣服,可能也有一些 珠寶。但是不夠你用來交易的。湊不到你說的數目。」 「好吧,」奎剛皺著眉頭回答。「會有其他解決辦法的。我來試試看。」 他把對講機塞回到斗篷裡面,向其他人示意。當他再一次走向街道時,恰恰緊緊地 抓住他的胳膊。 「不要,先生。」風加人乞求道。「這裡的人都是瘋子,我們會被搶,會被吃掉的 。」 「不可能,」奎剛歎了一口氣,掙脫開恰恰的手臂。「我們沒有值錢的東西可搶。 這才是我們的麻煩。」 他們開始沿著街道走下去,奎剛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辦。在穿過擁擠的人群時,帕 德梅和R2—D2緊緊地跟著,恰恰卻被各種奇怪的景象和氣味分散了注意力,落到了後面 。他們經過一個露天飲食攤,桌邊坐著一群長相野蠻的外星人,其中一個達格人正在滔 滔不絕地講著飛車競賽的刺激。恰恰匆忙去追趕他的同伴,但是卻在附近的一個貨攤前 看到了一串吊在金屬絲上的青蛙,於是他放慢了腳步,嘴裡溢滿了口水。他已經很久沒 有吃東西了。恰恰環顧四周,看是否有人注意他,而後便伸出長長的舌頭,迅速捲起一 隻青蛙。一眨眼的工夫,青蛙就消失在恰恰的嘴裡。 不幸的是,青蛙仍舊牢牢地繫在金屬絲上。恰恰就站在那兒,金屬絲吊在他的嘴外 ,摘不下來。 攤主衝了出來,喊道:「嗨,那要付七個德魯加。」 恰恰萬分緊張地向街道上掃視著,尋找著他的同伴,但是他們已經不見了。恰恰只 好失望地吐出青蛙。青蛙從恰恰的嘴裡發射似的冒了出來,在高高的金屬絲末端飛蕩著 。它彈跳得那麼猛,最後掙脫了金屬絲直接掉進那個達格人的湯裡,濺了他一身黏黏的 液體。 身材細長的達格人狂怒地跳了起來,正要去找青蛙小販算賬時,一眼看到了不幸的 恰恰。他用四隻腳跳過了桌子,一瞬間就落在了恰恰的頭上,掐住他的喉嚨。 「庫帕!你!」達格人從他肌肉繃得緊緊的嘴裡叫著,不斷抖動著觸角和下顎。 「是你幹的?」 達格人威脅地將青蛙按在恰恰的臉上。恰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大口喘著氣,沒法 掙脫開。他的眼睛骨碌碌地亂轉尋求著幫助,但是沒人幫他。其他生物擠向前來圍住他 ,其中也有羅迪亞人。達格人把恰恰摔在地上,衝著他大聲叫喊,在他蜷伏的身子上盤 旋。絕望的岡加人試圖爬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不,不,」他在尋找著逃跑的路時,痛苦地嗚咽著。「為什麼老是我倒霉呢?」 「那是因為你害怕了。」一個平靜的聲音回答道。 天行者阿納金推開人群,走到達格人旁邊。男孩看上去並不害怕這個傢伙,也沒有 被目光中充滿敵意的人群嚇倒。「柴斯一庫,西布巴。」他說。「小心點,這個人可是 有來頭的。」 西布巴轉身面對著男孩。看清來者之後,冷酷的臉上露出蔑視的神情。「突尼一拉 納一頓庫,沙格?」他厲聲說,想知道男孩的話是什麼意思。 阿納金聳聳肩。「他在赫特人中間很有面子。」他的藍眼睛緊緊盯著達格人,注意 到對方的臉上閃現出一絲恐懼。「他是一個有名的人物,西布巴。我可不願意看到你沒 等到跟我再較量一次就被於掉了。」 達格人憤怒地嘩了一口。「尼克—米—查瓦!下一次我們比賽,威莫,你的死期就 到了!」他猛烈地打著手勢。「尤土——奴土—哄—沙格!如果你不是個奴隸,現在我 就把你掐死在這兒!」 西布巴最後看了一眼蜷縮著的恰恰,帶著他的同伴轉身離開,回到他們的桌前繼續 吃喝。阿納金盯著達格人的背影。「哎,那樣的話你就得賠償我的價錢,真是可惜!」 他輕輕地說。 當奎剛、帕德梅和R2—D2終於發現丟了。岡加人,匆忙地穿過人群走回來時,阿納 金正扶著恰恰站起來。 「嗨!」阿納金愉快地打著招呼,很高興這麼快又見到了帕德梅。「你們的同伴就 要在這兒變成橘子醬了,他招惹了一個達格人。一個非常危險的達格人。」 「不,先生,不,先生。」岡加人沮喪地堅持道,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和沙子。 「我討厭打架,我不會這樣!」 奎剛仔細地檢查了一下恰恰,看了一眼周圍的人群,扶住了他。「不過,畢竟是那 孩子救了你。你總是愛找麻煩,恰恰。」他沖阿納金點了點頭。「謝謝你,我的小朋友 。」 帕德梅也對阿納金溫柔地一笑,這個男孩因為得意臉都紅了。 「我什麼也沒有干!」恰恰仍舊在為自己做著辯護,並且強調地打著手勢。 「你害怕了。」男孩對他說,嚴肅地抬頭望著他那張狹長的臉。「恐懼會引起更大 的恐懼。西布巴正是要通過掐死你來克服他自己的恐懼。」他抬頭面向岡加人。 「你能夠通過減少恐懼來幫助你自己。」 「這對你很有效嗎?」帕德梅懷疑地問,衝他做了個鬼臉。 阿納金笑著,聳了聳肩。「哦,可以這麼說。」 阿納金希望盡可能地和女孩多待一些時候,於是他勸這幫人跟他來到這條街不遠處 的一個水果攤前。看上去這個水果攤搖搖欲墜,幾根彎彎的柱子勉強撐起一個破爛的臨 時遮篷。幾箱色彩鮮艷的水果擺放在一個傾斜到街道的貨架上,供人觀看。 看到他們過來,一個飽經風霜的老婦人從凳子上站起來和他們打招呼。她頭髮灰白 ,腰彎背駝,簡樸的衣服上打著補丁,顯得破舊不堪。 「你今天好點了嗎,吉拉?」阿納金一邊擁抱她,一邊問道。 老婦人微笑道:「你知道,這麼熱的天我總是不舒服,阿納金。」 「猜我找到了什麼?」阿納金馬上面露喜色說,「我找到了一直都在找的製冷裝置 。它壞得厲害,不過我會盡快為你修好的,我保證。一定管用。」 吉拉笑容舒展,用佈滿皺紋的手撫摩著阿納金粉色的臉頰,「你是個好孩子,阿納 金。」 阿納金並不在意這種讚美,他開始測覽水果攤。「我要四個琶梨果,吉拉。」 他熱切地望著帕德梅。「你會喜歡的。」 他伸手到口袋裡拿他節省下來的德魯加,但是當他遞給吉拉時,掉落了一枚。 農夫打扮的奎剛恰好站在他身邊,彎腰拾起了它。他彎腰時,斗篷敞開了,剛好使 男孩看到掛在他腰間皮帶上的光劍。 男孩瞪大了眼睛,盯著那些硬幣,以掩蓋他的詫異。他發現他只有三枚硬幣。 「哎呀,我以為不止這些呢。」他沒有抬頭。「來三個琶梨果,吉拉。反正我不那 麼餓。」 老婦人把琶梨果遞給奎剛、帕德梅和恰恰,從阿納金手中接過錢幣。這時,一陣狂 風刮過,吹得支架嘎嘎作響,遮篷像巨浪一樣翻滾著。接著,第二陣狂風吹得塵土向四 面八方打著旋。 吉拉用粗糙的手搓著胳膊。「哎呀,我的骨頭疼了。風暴要來了,阿尼。你最好趕 快回家去吧。」 一陣猛烈的大風捲著沙子刮來,散亂的碎片四處飛揚。阿納金看了一眼天空,問奎 剛:「你們有躲避的地方嗎?」 絕地武士點點頭。「我們要回我們的飛船上去。再一次感謝你,小朋友,為了…… 」 「你們的飛船遠嗎?」男孩急切地打斷他。在他們周圍,店主和小販們正在關閉門 窗,把貨物搬到室內,給貨架和盒子裹上苫布。 「在市郊。」帕德梅回答,轉身躲避一陣令人窒息的風沙。 阿納金很快地拉住她的手。「你們不可能及時趕回市郊。沙暴是非常非常危險的。 跟我來。你們可以在我家等沙暴過去。不遠,我媽媽不會反對的。快!」 風在他們耳邊呼嘯著,佈滿沙子的天空昏暗下來,天行者阿納金對吉拉喊了聲再見 ,就帶著剛剛由他負責照看的幾個人飛快地沿街而去。 在莫斯埃斯帕的郊外,奧比旺·克諾比站在努比昂飛車的前面。此時的風更加猛烈 了,在塔土尼廣袤的沙漠上肆虐,不斷拍打著奧比旺的長袍。奧比旺焦慮地望著遠方, 莫斯埃斯帕正逐漸消失在沙幕之中。帕那卡隊長沿著坡道走到他身邊時,他轉過了頭。 「這場沙暴會耽誤他們的計劃,」絕地武士焦慮地說。 帕那卡點點頭。「看上去非常壞。我們最好在情況變得更壞之前把飛船封起來。」 一陣嘟嘟聲從帕那卡的對講機傳出來。他把它從皮帶上取下來,「喂?」 瑞克·奧裡的聲音從揚聲器中傳出:「我們正在接收總部的信息。」 帕那卡和奧比旺對望了一眼。「我們最好快過去。」帕那卡建議道,他們快速走上 通道之後,關閉了飛船。在女王的房間裡,他們接收著信號。從瑞克·奧裡的方向看去 ,艾米達拉和她的侍女拉貝和厄蒂正望著在房間另一端閃著微光的希歐·比伯的全息圖 像。總督的聲音在傳送中時斷時續。 「……停止我們的食品供應,直到您回來……死亡在不斷上升,大災難……必須對 他們的要求做出讓步,陛下。」希歐·比伯的圖像和聲音消失後再次出現,仍舊斷斷續 續的。「請允許我祈求您,告訴我們該怎麼辦!如果您能聽到我的話,陛下,您一定要 和我聯繫……」 傳送信號搖曳不定,最終消失了。總督的聲音也逐漸聽不到了。艾米達拉女王坐在 那裡,盯著空蕩蕩的空間,光滑的臉上佈滿了愁容。她的手在膝頭無聲地抖動著,暴露 出她無法掩飾的緊張。 女王轉向奧比旺,這個絕地武士很快地搖著頭。「這是個陰謀,不要答覆,陛下。 不要發任何信號。」 女王懷疑地盯了他一會兒,接著點了點頭表示認可。奧比旺離開她的房間,沒有再 說什麼,十分希望他做出的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熾天使書城
【第十章】 沙暴瘋狂地穿過莫斯埃斯帕的街道,遮天蔽日令人窒息的旋風用無情的力量撕扯著 衣服,使肌膚暴露在風沙中。阿納金抓著帕德梅的手,以防她走丟。農民打扮的奎剛、 兩棲生物恰恰和R2跟在後面,吃力地走向城市奴隸區阿納金的家。他們還有時間。其他 居民和旅行者也艱難地走著,低著頭,蒙著臉,彎著身子,彷彿承受著歲月的重負。在 遠處,一隻優皮恐懼地驚叫著。被沙粒遮蔽的光線變成了奇特的灰黃色,城市的建築物 也消失在濃濃的沙霧之中。 阿納金在沙暴中艱難地行走,心潮起伏。他正想著帕德梅,想著有機會把她帶回家 去見他的媽媽,想著能夠向她展示他的設計,想著能夠把她的手握得再久一些。 這使他萬分激動,既興奮又有些驚慌,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他也想到了那個農民打 扮的人,阿納金十分肯定他絕不是個農民。他帶著光劍,而只有絕地武士才帶著光劍。 一個真正的絕地武士會去拜訪他的家,這似乎太離奇了。但是阿納金的直覺告訴他 ,他沒有弄錯,是某種神秘的、令人興奮的東西把這一小群人帶到他身邊。 最後,他想到他為自己和母親所懷有的夢想和希望,想到這次意外的邂逅可能會發 生某種奇妙的事情,某種將要永遠改變他生活的事情。 他們到達了奴隸區,雜亂的茅舍一個堆一個,好像許多個蟻丘,每一個都靠同樣的 牆壁和之字型樓梯複雜地連在一起。當沙暴把每一個人追逐到遮蔽物的下邊時,茅舍前 面的廣場空空蕩蕩。阿納金帶著他照看的幾個人在滿天塵沙的昏暗中回到了家,推開大 門走了進去。 「媽媽!媽媽!我回來了!」他興奮地喊道。 從弧形的小窗子裡透進昏暗的日光,和屋頂上瀰散開的燈光混合在一起,使擦洗過 的刷著石灰的土坯牆反射出微光。他們站在堂屋裡,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佔去了大部分 地方。一邊是廚房,另一邊是工作區。有幾個過道通向更為狹小的耳房和臥室。 在外面,風呼嘯地吹過門和窗子,刮掉了外牆表面上一層新抹的牆皮。 恰恰冰克斯懷著好奇和消遣的心情四處觀望。「很舒服。」他咕噥著。 阿納金的母親從另一間小屋裡走出來,在衣服上擦著手。她四十多歲,面容憔悴, 長長的棕色頭髮紮在腦後,衣服粗糙簡樸。她曾經是個美人,可能在阿納金眼中她現在 依然美麗,但是已經能看出歲月的流逝和生活的重擔對她造成的侵蝕。在招呼兒子時, 她的笑容既熱情又年輕,但是她一看到他身後跟著的人,笑容就立刻消失了。 「哦,天哪!」她輕輕地叫著,懷疑地從一張臉掃視到另一張臉。「阿尼,他們是 什麼人?」 阿納金笑容滿面地說:「是我的朋友,媽媽。」他向帕德梅笑笑。「這是帕德梅· 娜貝利,這是……」他停下了,「呀,我想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呢。」 奎剛走上前。「我叫奎剛·金,這是恰恰冰克斯。」他指著正在扇動著雙手胡亂比 劃的岡加人。 機器人R2發出微弱的嘟嘟聲。 mpanel(1);「這是我們的機器人,R2-D2.」帕德梅結束了介紹。 「我正在製造一個機器人,」阿納金迫不及待地對大家宣佈,他渴望向帕德梅展示 他的設計。「你們想看看嗎?」 「阿納金!」他母親立即打斷了他,堅定地繃緊了面容。「阿納金,為什麼帶他們 來?」 他看著她,困惑不解。「沙暴來了,媽媽,你聽。」 她瞥了一眼門口,而後走向窗戶。風呼嘯而過,形成一道沙河。 「你的兒子善意地為我們提供蔽身之處,」奎剛解釋道。「我們是在他工作的店子 裡遇到他的。」 「來吧!」阿納金堅持著,再一次抓住帕德梅的手。「讓我帶你去看我的機器人。 」 他領著帕德梅朝他的臥室走去時,已經開始詳細地解釋他正在做的事情。姑娘順從 地跟著他,專心地聽著。R2—D2跟著他們,不斷發出嘟嘟聲,回答那個男孩的話。 恰恰留在原地,仍舊四處觀望,希望有人能告訴他該做什麼。在一陣尷尬的靜默中 ,奎剛望著男孩的母親,無數沙粒抽打著厚厚的窗戶,發出急促的敲擊聲。 「我是大行者西米,」她說著伸出手。「阿納金和我非常高興你們能來做客。」 奎剛已經看清了他們的處境,明白該怎麼做。他把手伸到斗篷中,從繫在皮帶上的 小袋裡拿出五個小包。「我知道這很冒昧。拿著吧。做一頓飯足夠了。」 她接過小包。「謝謝。」她的眼皮抬起來又垂了下去。「非常感謝,請原諒我的不 禮貌,我想我永遠也不會適應阿納金所帶來的意外。」 「他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孩子。」奎剛說。 西米再一次抬起眼皮。她望著他的那種神情,就彷彿與他共有著一個重要的秘密。 「是的,」她溫和地說。「我知道。」 在阿納金的臥室裡,他正在給帕德梅看C—3PO.這個機器人躺在他的工作台上,此 刻還不能活動,困為男孩正在為他製造金屬皮膚,已經完成了內部的線路,但是它的軀 幹、胳膊和腿仍舊赤裸著。一隻眼睛也還沒有安上,前一天晚上阿納金拆下光學折射器 後就把它放在那兒,此刻它還躺在原處。 帕德梅從他身後仔細地觀察著機器人。 「它是不是很棒?」阿納金急切地問,渴望她的回答。「它還沒有完成,但是很快 就會完成的。」 「它很了不起。」女孩真誠地回答。 男孩因自豪而漲紅了臉。「你真的喜歡它?他只是一個雜役機器人……可以幫助媽 媽。看!」 他快速地打開了C—3PO的開關,機器人立刻坐了起來。阿納金匆忙地四處尋找著, 而後從他的工作台上拿起了那隻眼睛,塞人機器人的眼眶中。 C—3PO看著他們。「你們好。我是一個雜役機器人,受過訓練,擅長與電子人的交 流……風俗和人類……」 「噢,」阿納金很快地說,「他有點混亂。」 他拿起一個前端帶著電子指示器的長柄工具,小心翼翼地把它插進機器人的頭部端 口,轉動了幾圈手柄,仔細地觀察著調節點。當調到理想的位置時,他推了一下柄上的 按鈕。C—3PO反射地顛了幾下。當阿納金移動指示器時,機器人從工作台上站了起來, 面對著帕德梅。 「你好。我是C—3PO.屬於電子人家族。我能為你做什麼?」 阿納金聳了聳肩。「有一天我給它起了個名字,但是忘記把代碼輸人到記憶存儲庫 中,否則它就能告訴你它的名字了。」 帕德梅愉快地向他笑了笑。「它非常好!」 R2—D2悄悄地側身走向他們,驚恐地發出尖銳的嘟嘟聲。 C—3PO好奇地向下看。「請原諒……你說什麼?我是赤裸的嗎?」 R2—D2發出更多地嘟嘟聲。 「天哪!真不好意思!」C-3PO快速地掃了一眼它暴露的肢體。「我光著身子,天 哪!」 阿納金撅起嘴。「就算是吧。不過別擔心,我會盡快地安裝上的。」他將機器人放 倒在工作台上,回頭看了一眼帕德梅。「沙暴過去之後,你就能看見我的賽車。 我做了一個繭狀飛車,但是瓦托不知道。這是個秘密。」 帕德梅微笑著說:「沒關係,我會好好地保守這個秘密的。」 在一天餘下的時間裡,沙暴仍舊肆虐著莫斯埃斯帕。從沙漠中刮來的遮天蔽日的沙 塵被擋在封閉的建築物之外,靠著門口和牆壁堆起一個個沙丘。天行者西米用奎剛給她 的小包為他們準備晚飯。她做著晚飯,帕德梅和阿納金正在另一個房間裡忙活。這時候 ,奎剛獨自地躲到一個角落,偷偷地用對講機和奧比旺聯繫。這次聯系信號並不太清晰 ,但已經足以進行交流,使這個絕地大師知道了從納布傳來的信息。 「你做了正確的選擇,奧比旺。」他向年輕的弟子保證道,聲音壓得很低。 「女王非常不安。」對方說,聲音在風暴中顯得非常飄忽。 奎剛掃了一眼正站在灶台邊的西米,她轉回身。「那次通信是用來追蹤我們的,我 敢肯定。」 「但是如果比伯司令官的話是真的,納布正在毀滅,該怎麼辦?」 奎剛歎了口氣,「無論怎樣,我們的時間都不多了。」他很快地回答,然後結束了 通話。 不久,大家坐下來共進晚餐,戶外的沙暴仍舊呼嘯著,那種令人恐怖的聲音和室內 的寂靜形成鮮明的對比。奎剛和帕德梅坐在桌子的兩端,阿納金、恰恰和西米坐在側面 。阿納金正以孩子的方式講述他作為奴隸的生活,根本沒有為此感到尷尬,只不過是把 它看作是生活中的一個事實而已,希望他的新朋友能夠瞭解他的生活。 西米對他兒子的講述更加關注,一直努力幫助他們的客人體察他們嚴峻的處境。 「所有奴隸的身體裡都安裝著發射器。」西米解釋著。 「我一直試著用一個掃瞄儀找到它們,但是沒有成功。」阿納金嚴肅地說。 西米笑了。「要是想逃跑的話……」 「……它們會把你炸飛的!呸!」男孩嘩了一口。 恰恰一直在心滿意足地咕咚咕咚吞食著美味可口的肉湯,似聽非聽地聽著大家的談 話。這時,他開始不老實了,弄出了好大的聲響,打斷了談話。所有的眼睛一瞬間都轉 向了他,他尷尬地低著頭,裝作沒看見。 帕德梅轉向西米,「我不相信在這個星系仍然允許奴隸制的存在。共和國反對蓄奴 制度……」 「對於我們這個偏遠的地方,共和國並不存在。」西米很快打斷她的話,語調嚴厲 。「我們必須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帕德梅把目光移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是 一陣令人尷尬的沉寂。 「你看過飛車比賽嗎?」阿納金問道,試圖消除她的不安。 帕德梅搖搖頭。她看了看西米,注意到在這個女人佈滿皺紋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 關切的神情。恰恰把他的舌頭伸向桌子遠處的飯碗中的一塊食物,靈敏地把它挑出來, 捲入嘴中,吞了下去,滿意地咂著嘴。但是奎剛不滿的神情立刻使他安靜下來。 「他們在馬拉斯特搞過飛車比賽。」絕地武士說道。「速度很快,非常危險。」 阿納金笑了。「我是人類中惟一能夠參賽的人!」他母親投來的銳利的目光使他的 笑容一掃而光。「媽媽,怎麼了?我不是自吹自擂。是真的!瓦托說他從沒有聽說過有 哪個人類可以做到這一點。」 奎剛仔細地觀察他。「如果你能參加飛車比賽,那你一定具有絕地武士那種超強的 反應力。」 阿納金笑了起來,恰恰的舌頭捲曲著伸向飯碗,去夠另一塊食物,但是這一次奎剛 早已看準了。他飛快地伸出手,一下子就把同加人的舌頭掐在拇指和食指之間。 恰恰定住了,舌頭被抓得緊緊的,嘴大張著,眼睛努了出來。 「不許再亂動了。」奎剛說,和緩的語氣中帶著威嚴。 恰恰試圖說些什麼,但是只能發出不清晰的咕噥聲。奎剛鬆開了手,恰恰的舌頭捲 了回去。他懊悔地撫摩著自己的嘴巴。 阿納金抬起自己年輕的面龐,看著這個上了年紀的人,猶豫地說:「我……,有些 事我想知道。」 奎剛點頭示意讓他說下去。 男孩清了清喉嚨,鼓足勇氣。「你是一個絕地武士,對嗎?」 在這個男孩和這個男人相互凝望時,又有一段長長的靜寂。「你為什麼這麼想?」 奎剛最後說。 阿納金嚥了一口唾沫。「我看到了你的光劍。只有絕地武士才有那種光劍。」 奎剛繼續盯著他,慢慢地向後靠在椅子上,笑道:「也許我殺了一個絕地武士,偷 了他的劍。」 阿納金飛快地搖著頭。「我不相信。沒人能夠殺死絕地武士。」 奎剛的笑容消失了,在他褐色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悲哀。「我真希望會是這樣…… 」 「我曾夢見成為了一個絕地武士。」男孩說,急切地希望現在就能談談這個話題。 「我回到這裡,拯救了所有的奴隸。我是在離家到沙漠中的一個夜裡做的這個夢。 」他停了下來,在他稚嫩的臉上流露出期待。「你是來拯救我們的嗎?」 奎剛·金搖搖頭。「不,恐怕不是……」他的聲音低了下去,猶豫著。 「我想你是的,」男孩堅持道。「否則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西米想開口責備兒子的鹵莽,但奎剛先說話了。「我看什麼都瞞不過你,但是你不 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們。我們為了一個重要的使命,正要去共和國的中心考路斯坎星球。 必須保密。」他又把身子往前挪了挪。 阿納金瞪大了眼睛,「考路斯坎?哦!你們怎麼會降落在這裡,最偏遠的地方?」 「我們的飛船壞了。」帕德梅回答他。「我們被困在這裡,除非我們能修好它。」 男孩很想幫助他們,立刻大聲地說道:「我能幫助你們。我能修理任何東西。」 奎剛被他的熱情逗笑了。「我相信你能。不過,你看到我們到瓦托的店舖去買東西 ,你應該知道我們首要的任務是弄到所需的零件。」 「我們沒有買到。」恰恰悲傷地說道。 帕德梅略帶沉思地看著奎剛,說:「那些舊貨商人一定有某種弱點。」 「賭博。」西米應聲說道。她站起來,開始收拾桌上的餐具。「在莫斯埃斯帕,所 有的事情都圍繞著可怕的飛車賭博。」 奎剛站起來,走向窗戶,透過厚厚的粘滿風沙的玻璃向外凝望。「飛車競賽,」 他沉思著。「如果利用得當,貪婪能夠成為一個有力的同盟。」 阿納金跳起來。「我有一輛飛車。」他高興地喊道,在那張孩子的臉上閃爍著自豪 的光芒。「它是最快的。後天有一個大比賽,在邦塔·伊福。你可以坐我的飛船。它已 經做好了……」 「阿納金。坐下!」他母親打斷了他的話,嚴厲地喊道,目光中充滿了關切。 「瓦托不會讓你比賽的!」 「瓦托不會知道參賽的是我。」男孩子立刻回答道,腦子裡考慮著這個問題。 他轉過身對奎剛說:「你可以讓他認為這是你的飛車,讓他允許我為你駕駛。」 絕地武士注意著西米眼中的神情,從她的目光中看到了驚恐。他耐心地等待著她的 答覆。 「我不想讓你去比賽,阿尼。」他母親平靜地說,搖著頭強調她的話,目光中流露 著疲憊和關切。「這太可怕了。每次瓦托讓你去比賽,我都像是死了一回。每次都是這 樣。」 阿納金咬著嘴唇。「但是,媽媽,我喜歡比賽!」他向奎剛打了個手勢。「而且他 們需要我的幫助。他們遇到麻煩了。獎金足夠用來支付他們所需要的零件。」 恰恰冰克斯同意地點著頭。「我們有大麻煩了。」 奎剛走向阿納金,低頭望著他。「你母親說得對。我們放棄這個計劃吧。」他與男 孩互相凝視了一會,又轉向他的母親。「你知道這裡有沒有對共和國友好的人? 他也許能夠幫助我們。」 西米靜靜地站在那裡,努力思索,最後搖了搖頭。 「我們應該幫助他們,媽媽。」阿納金堅決地說,他知道自己做得對,他應該去幫 助絕地武士和他的朋友們。『:你還記得你說過,宇宙中最大的悲哀就是沒有人幫助他 人。「西米歎了口氣。「阿納金,可那是……」 「但是你確實是這樣說的,媽媽。」男孩毫不妥協,目光凝望著母親。 天行者西米這一次沒有說什麼,她的眉頭皺著,身子僵直。 「我相信奎剛不想讓你的孩子有任何危險。」帕德梅突然說。她為由他們所引發的 母子之間的糾紛感到十分不安,試圖緩和這種緊張狀態。「我們會找到別的辦法的。」 西米看看那個女孩,慢慢地搖搖頭。「不,阿尼是對的。沒有其他的辦法。盡管我 不想這樣,但他還是會幫助你們的。」她停頓了一下。「也許你們很想讓他幫忙。」 她這樣說著,似乎是得出了一個她一直在迴避的結論,揭示一個痛苦但卻明顯的事 實。 阿納金仰起臉。「你同意了?」他高興地拍著手叫道。「你同意了!」 夜幕籠罩著考路斯坎城,城市中燈光點點。黑暗中,窗子裡射出的光彷彿是許多發 亮的針孔。放眼望去,城市中合金鋼與反光材料建造的尖細的建築物突聳在星球上。很 久以前,這個龐大的城市因為極度擴張,耗盡了大部分能源,如今只剩下這一座城市了 。它是星系的中心,是共和國的心臟。 有些人企圖徹底顛覆這一統治,有些人則蔑視它。 達斯·西迪厄斯站在高高的陽台上俯視著考路斯坎,他那黑色的長袍使他看上去彷 彿是一個滋生於黑夜的幽靈。他面向這個城市,盯著城市中的幾點微光和空中緩緩移動 的飛行器,沒有理會等在一旁的弟子達斯·摩爾。 他在思考著西思人和他們組織的歷史。 西思人誕生於兩萬年之前,他們是崇拜黑暗力量的團體,他們抱定了一種信念,即 被否定的權力就是無用的權力。一個絕地武士中的敗類創立了西思組織,他是個在和睦 的同伴中持有不同見解的反叛者,始終認為統治權不存在於光明之中,而存在於黑暗之 中。由於他的信仰在武士會中得不到支持,就和武士會決裂了,帶著他的知識和技能離 開,暗自發誓要打垮那些趕走他的人。 開始時他單槍匹馬,但是在絕地武士組織中,一些相信他並致力於研究黑暗力量的 成員不久也加人進來。西思陣營不斷發展壯大,總數很快超過了五十人。西思人蔑視團 結合作和意見統一的觀點,懷著一種成王敗寇、不擇手段的信仰。他們開始糾集同道、 創建組織,對抗絕地武士。他們的組織不是為了服務,而是為了統治。 他們與絕地武士的戰鬥是瘋狂的復仇,最終也是致命的。當初建立西思組織的那位 絕地武士叛徒是組織名義上的領袖,但是他的野心不允許任何人與他分享權利。 他的信徒幾乎從一開始就陰謀反對他,因此他們彼此之間發動的戰爭與和絕地武士 的戰鬥同樣猛烈。 最後,西思人自己毀滅了自己。他們首先殺死了自己的領袖,而後又自相殘殺。 在大屠殺中僥倖逃生的幾個倖存者很快也被警覺的絕地武士處決了。僅僅幾個星期 ,他們所有的人都死了。 只有一個人例外。 達斯·摩爾不耐煩地挪動著身體。這個年輕的西思人還沒有學會他的師父所具有的 忍耐力。這種忍耐力需要靠時間和磨煉來獲得。正是這種忍耐力在最後時刻拯救了西思 組織。正是這種忍耐力使他們贏得了對絕地武士的勝利。 同伴們紛紛死去,這個倖存的西思人則認識到了這一點。當其他人拋棄了這種忍耐 力時,他則把它當作一種美德。他也把狡詐詭秘作為他行事的根本——這些老一代絕地 武士的美德曾遭到其他那些人的蔑視。當西思人彼此廝殺而遭到毀滅時,他卻袖手旁觀 。而當大屠殺結束時,他則藏了起來,等待時機。 當人們認為所有的西思人都已經被剪除的時候,他從隱匿之處走了出來。起初,他 孤身一人。但是,隨著這最後一個西思人一天天地老去,他最終決定出來尋找弟子。他 找到了一個,並訓練他成為能接替他的首領,再由他去找他自己的徒弟以繼續他們的事 業。但是無論何時,只能有師徒兩個西思人。這樣就不會重複老一代西思人的錯誤,在 信徒中不會再有權力之爭。他們共同的敵人是絕地武士,而不是彼此。為了同絕地武士 鬥爭下去,他們必須保存自己。 徹底改造西思組織的人自稱達斯·班納。 自從西思人被認為消亡的那一刻起,已經過去一千年了。他們熱切等待的時刻終於 到來了。 「塔土尼人煙稀少。」他的弟子粗魯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達斯·西迪厄斯抬起 目光,看著全息圖像。「赫特人統治著那裡。共和國在那裡沒有任何影響。如果跟蹤儀 正確的話,師父,我將很快找到他們,不會有問題的。」 達斯·摩爾不耐煩地等待著老師的回答,那張奇特的支離破碎的臉上,兩隻黃眼睛 閃爍著興奮和期待的光芒。達斯·西迪厄斯看來十分高興。 「首先去對付絕地武士。」他輕聲地建議道。「那樣,你就能不費吹灰之力地把女 王帶回納布,她將在那裡簽署條約。」 達斯·摩爾滿意地尖聲說道:「至少我們將會使絕地武士認識我們。我們總算開始 復仇了。」 「你已經通過了嚴格的訓練,我年輕的弟子。」達斯·西迪厄斯沉靜地說。 「絕地武士將不會是你的對手。想阻止我們已經太晚了,所有的事情都在按計劃進 行。共和國不久就會在我的控制之中。」 在餘下的沉默中,這個西思人能夠感到在他的胸膛裡升起了一股邪惡的熱力,使他 陷入狂喜之中。 天行者阿納金的家裡。奎剛·金靜靜地站在阿納金臥室的門口,凝視著熟睡的男孩 。他的母親和帕德梅在另一個臥室,恰恰冰克斯像個嬰兒一樣蜷縮在廚房的地板上,鼾 聲如雷。 奎剛無法人睡。就是這個孩子——就是他!他身上一定具有某種奇特的東西。 阿納金的胸脯輕柔地L下起伏著,睡熟的孩子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絕地武士正看著 他。這個孩子很特別,他曾經告訴過天行者西米,她也是這樣認為的。她像他一樣感覺 到了這一點。阿納金是與眾不同的。 奎剛向漆黑的窗外望去,沙暴逐漸退去,風也漸漸減弱了。外面一片寂靜。這樣靜 謐的夜晚溫和舒適,令人愉快。絕地武士回想起了他自己的生活。他知道人們在武士會 中對他的評論。他為人固執,甚至在做抉擇時也不計後果。他精力充沛,卻在一些無關 緊要的事情上耗盡了力氣。但是,制定規則並不僅僅是控制人們的行為,而是為了提供 理解並運用神力的途徑。當他的良心與規則發生牴觸時,他聽憑良知的指引是否錯了呢 ? 這個絕地武士把手臂抱在寬闊的胸前。神力是一個複雜的難以理解的概念。它根植 於所有事物的平衡之中,它的每一次波動都有可能打破這種平衡。一個絕地武士就是要 保持這種平衡,達到人與力的和諧。但是神力不只存在於一個平面上,在多個層面上達 成與神力的契合需要一生的時間,有時甚至一生都不夠。他知道這是他的弱點。他應該 更加關注終極的神力,而他卻始終執著於現世的神力。他發現自己關注那些生活於此時 此地的生靈。他不關心過去和將來,不關心那些曾經或即將在宇宙中佔據某種時間和空 間的生物價了。 正是這個限制他的現世的神力,賦予了他生命、思想和精神。 他與這個孩子產生了共鳴,在他身上發現了一種無法忽視的潛力,而其他絕地武士 則會對此不屑一顧。奧比旺將會以同樣的眼光看待這個男孩和恰恰——都是沒有用的累 贅、不成器的傢伙,沒有必要為他們分心。奧比旺的思想建立在更宏偉的遠景之上,建 立在終極的神力之上。他缺乏奎剛那種敏銳的直覺和對生命的熱愛。 他和奎剛所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事物。 奎剛歎了口氣,這不是批評,只是一種觀察。誰又能說他們中哪一個對神力的解釋 更圓滿一些呢?但是,有時候他們會處在對立之中,而且更多的時候武士會更支持奧比 旺的立場。奎剛知道這種情況將會再次發生,而且繼續下去。 但是這並不會阻止他去做他認為必須做的事情。他要瞭解天行者阿納金,他要在神 力的兩種狀態中——現世的和終極的——找到自己的位置,他要知道這個男孩會成為一 個什麼樣的人。 幾分鐘後,他舒展著身子躺在地板上,睡著了。 熾天使書城
【第十一章】 第二天,天空中萬里無雲,塔土尼星球的一對雙子恆星射出耀眼的光芒,從晴空中 照射下來。可怕的沙暴已經轉移到別的地方去了,它曾把這裡的萬物吹得無影無蹤,只 剩下從塵沙中凸現出來的山脈和岩石,以及莫斯埃斯帕的巨大建築。阿納金早早起了床 ,穿戴整齊,這時他的客人們仍在沉睡。他特別想趕到店舖,向瓦托提出自己參加即將 舉行的飛車比賽的構想。奎剛告誡他不要那麼急於向這個托依達裡亞人表明他的想法, 要鎮靜,或許讓他來處理這件事更好。但阿納金急得不行,別人的話他幾乎一個字也聽 不進去。絕地大師心裡清楚,要實現他們的目的,必須依靠他來採取必要的圓滑老練的 外交手段。 對付瓦托,利用貪婪作為誘餌再合適不過了,這是能打開這個托依達裡亞人每一扇 防守之門的萬能鑰匙。 阿納金一行人從奴隸們的居住區中走出來,穿過城市,向瓦托的店舖走去。阿納金 在前領路,奎剛、帕德梅緊跟著他,最後是恰恰和R2.城裡的人已經起床,一早便忙碌 起來。店主和商販們正在剷除沙塵過後留下的吹積物,重新捆綁、加固獸欄和帳篷,修 理貨車和被破壞的柵欄。優皮和藍托在負重方面比缺筋少肉的機器人強得多,在此時承 擔了大量負重勞動。貨車上已裝滿了新鮮的補給品以及從貨棧和貯藏室裡拉出來的貨物 。航空港的接收台已經開放,迎接其他星球上的飛船到來。 阿納金他們離店舖越來越近了,奎剛想給阿納金一個機會和瓦托談談比賽的事。 因此,他叫阿納金先到店裡去。絕地大師奎剛走到路對面的一個食品攤,說服一個 小販,賤賣了一點點心給他們,借此等待時機。吃完點心,奎剛叫他的人穿過廣場到瓦 托店舖的前面去。恰恰已經被這些舉動搞暈了頭,坐在店舖大門附近的一個貨箱上,背 對著牆,兩眼緊緊地盯著店門口,期待著厄運的降臨。R2向恰恰跟前靠了靠,發出輕鬆 的嘟嘟聲,盡力消除恰恰的恐懼心理,讓他感覺到周圍很安全。 奎剛讓帕德梅小心看好恰恰,他不想這傢伙再惹麻煩。正當他準備走進店舖時,帕 德梅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真的想這樣做嗎?」她問道,棕色的眼睛裡閃現出一絲疑慮。「把我們的命運 交給一個我們幾乎一無所知的男孩?」她的眉毛光滑修長,眼睛一眨一眨地說。 「女王也不會贊成。」 奎剛直視著她,回道:「女王沒有必要知道這些。」 她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帶著敵意,說道:「我不贊成這麼做。」 奎剛露出一副疑問的表情,隨後一言不發,走開了。 在廢品間裡,奎剛看見瓦托和阿納金爭論得正熱鬧。瓦托拚命舞動著雙手,在阿納 金眼前幾厘米的地方晃動,藍色的翅膀不停地拍打,鼻子窮凶極惡地垂著。 「帕他——勾——巴拉!」瓦托扭動著肥胖的身體,突然聲嘶力竭地用赫特語喊道 。 阿納金眨了眨眼睛,但仍堅持自己的主張:「布一巴塔S」 「皮丹闊!」瓦托氣得暴跳如雷,不停地飛來飛去,有時甚至上下直蹦,弄得他周 圍的東西也跟著搖晃起來。 mpanel(1);阿納金仍舊喊著:「班九,班尤!」 奎剛從黑暗的人口處走到了亮一點的地方,讓阿納金和瓦托可以清楚地看到他。 一見到奎剛,瓦托馬上把目光從阿納金身上轉移過來,帶著一絲瘋狂的惡意的興奮 ,張開長滿利齒的嘴叫道:「這個男孩告訴我明天你想讓他幫忙參加比賽?你不能這麼 做,你用什麼參賽?還是你那狗屁不值的共和國貨幣?」 他發出了沙啞的狂笑聲。但奎剛瞇著眼,一點也不著急。 「我的資本是我的飛船。」奎剛直截了當地說。 他把手伸到罩袍下面,拿出一個很小的全息投影儀,打開開關,瓦托面前出現了女 王專機的全息圖像。瓦托迅速向前探身,仔細地觀察起圖像來。 「不錯,不錯,努比昂飛船。」瓦托大鼻子皺成了一束,哺哺道。 「它相當不錯,我們拿它作為賭注。」奎剛向瓦托強調。接著,迅速地將全息投影 儀收到了罩袍下面。 「那他開什麼?」瓦托憤怒地說道。「他上次弄壞了我的飛車,我得要很長時間才 能修好。」 奎剛注視著阿納金,阿納金顯得非常窘迫。「哦,那不是我的錯。真的,西布巴用 他的左噴氣口暗算我。事實上,我至少救了飛車。」 瓦托發出刺耳的尖叫。「這倒不假!那傢伙是很棒,這是毫無疑問的!」他晃著腦 袋說道:「但仍然有人……」 「我曾在一次偶然的比賽中贏了一個小飛車,造得非常結實。」奎剛打斷了瓦托的 話。他們一下子把注意力轉到奎剛身上。 奎剛沒有看阿納金,但他能想像得出這個男孩臉上的表情。 「我希望你把事情搞砸,再搞出人命來!」瓦托厲聲地對阿納金說道。他又發出一 陣冷笑,然後穩了穩情緒,接著對奎剛說:「這樣吧,你提供參賽飛車和參賽費,我提 供這個男孩,假如贏了,獎金我們五五分成。」 「五五分成?」奎剛沒有同意瓦托的建議。他說:「五五分成,可以,但你要付參 賽費。這樣吧!要是我們贏了,扣掉我們購買所需零件的花費,剩下的全歸你;要是我 們輸了,我的飛船就是你的了。」 瓦托心裡犯了嘀咕,他想來想去,反覆權衡,用手捏著長鼻子,呼哧呼哧地喘著氣 。這個方案真不錯,他簡直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奎剛通過眼角的餘光,看到阿納金 正急切地看著瓦托的反應。 「不管結果怎麼樣,你都不賠本。」奎剛不失時機地提醒道。 瓦托攥緊一個拳頭擊在另一個手掌裡。「成交!」他回頭對阿納金咯咯地笑道。 「你的朋友做了一個極愚蠢的買賣,小子!以後得好好教教他怎樣做生意!」 瓦托大笑起來。直到奎剛他們離開了工廠,他還沒有停止。 奎剛把帕德梅、恰恰和R2集合到一起,並留話給阿納金。一旦瓦托允許他到飛車上 做準備,就馬上和他們會合。這回,瓦托對即將到來的比賽特別感興趣,甚至遠遠超過 了對他經營的店舖的興趣。他立即讓阿納金放下一切活計,對他加以指導,讓他確信他 即將駕駛的賽車是參賽車中的佼佼者,而不是他第一次參加比賽時被別人嘲笑不止的破 爛,從此再也不會有人敢說他參加比賽的決定愚蠢至極。 奎剛他們回來不久,阿納金就趕回家了。阿納金急切地把奎剛帶到奴隸居住區的公 共垃圾場,他的賽車就藏在那裡。賽車的形狀像一個細長的圓柱,平滑的底部安著一個 能調節方向的滑行器,賽車的座艙位於圓柱的弧頂,方向舵裝在座艙兩側。 賽車上裝配有R—U戰鬥飛船引擎,連接纜把車身與固定器連在一起。整個賽車看起 來就像一隻趴在兩頭班薩上的大甲蟲。 大家齊心協力,用起重機把車身和巨大的引擎拖到阿納金房子後面的院子裡。 在帕德梅、恰恰和R2的幫助和鼓勵下,阿納金立即著手檢修賽車,為即將到來的比 賽做準備。 當阿納金和其他人正在為比賽工作而忙碌時,奎剛獨自一人來到阿納金屋後的過道 。他向周圍望了望,確信沒有什麼人後,打開對講機,與弟子奧比旺聯繫。奧比旺立即 應答,說話時語氣急迫。奎剛仔細向他講述了目前的形勢和發生的事情。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明天下午我們就能搞到超光速推進器,然後我們就會返回。 」奎剛斷言道。 奧比旺平靜地問道:「老師,要是計劃失敗了,後果會怎樣?我們要在這裡待很長 時間了。」 此時,恆星當空照耀,奎剛向外望了望遍地狼藉的奴隸居住區和遠處莫斯埃斯帕富 麗堂皇的建築,歎了口氣道:「飛船沒有動力,我們哪也去不了。我們別無選擇。」 他關掉對講機,收好。「這孩子說不定有些天份。」他自言自語道,不願意再想下 去了。 西米出現在後門,向奎剛走過來。兩個人一起看著院子裡眾人在為比賽做準備。 過一會兒,奎剛對西米說:「你應該為你的孩子而自豪。他只是踏踏實實地做事, 從不計回報。」 西米點點頭,焦慮憔悴的臉上現出一絲笑容:「是的,他一點也不貪婪,就是有時 喜歡夢想,他有……」 「特異功能。」 西米用眼睛掃了一下奎剛,然後她謹慎地回答道:「是的。」 「他能看到尚未發生的事,」這位絕地大師繼續說。「這就是他為什麼有那麼快的 反應能力,他具有成為絕地武士的素質。」 西米兩眼緊緊地盯著奎剛,奎剛也希望從她的眼神中找到一線希望。「他本應過一 種比奴隸更好的生活。」西米安靜地說。 奎剛把眼睛轉向院子裡,緩緩地問道:「他的這種能力非常強,這一點很明顯,你 能告訴我他的父親是誰嗎?」 西米長時間沉默著,對話停頓了很久。絕地大師覺得她不會回答這個問題了。 他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他想給她思考的時間和空間,不強迫她,不要讓她感到必須 回答這個問題。 「他沒有父親。」西米終於說話了,她慢慢轉過頭,哺哺道:「我懷他,生他,撫 養他,我能告訴你的就是這些。」 她用手碰碰奎剛的胳膊,喚起他的注意力。「你能幫助他嗎?」她用請求的目光望 著奎剛。 奎剛很長時間沒說話,他在想,他感覺到自己和阿納金之間有種說不清的聯繫,在 他內心深處,他意識到他想要為這個孩子做點什麼,他會盡力去做。但是,所有的絕地 武士都必須在出生六個月之內驗明身份並接受訓練,這一點他很清楚。奧比旺就是這樣 ,他知道或聽說的每個武士都是這樣,從沒有過例外。 「你能幫助他嗎?」這句話在他腦海裡迴盪,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否能幫助他。 「我不知道,」奎剛對西米說。他的聲音很柔和,但很堅定。「我來到這裡不是為 了解放奴隸。如果他出生在共和國,我們或許能早一點相識,或許他已經成為一位絕地 武士了。但他現在是這個樣子,我不敢保證我能為他做些什麼。」 西米無奈地點了點頭。但在她的臉上,在她沉靜的內心深處,仍燃燒起了一絲希望 。 阿納金正在用連接纜把推進器和左側發動機接在一起。這時候,他的朋友們趕來了 ,其中有年齡稍大的基特斯特和塞克、女孩艾米和沃爾德。阿納金放下手中的連接纜, 向帕德梅、恰恰和R2介紹自己的朋友。 「哇!一個真正的推進器。你真走運,怎麼弄到手的?」基特斯特叫著,吹了聲口 哨。 阿納金聳了聳肩,略顯自豪地宣佈道:「這才幹到一半,明天我將參加飛車比賽。 」 基特斯特做了一個鬼臉,用手捋了捋自己蓬亂的黑頭髮,叫道:「什麼?用這個? 」 「這個東西根本沒有離開過地面。」沃爾德用肘輕輕地推了推艾米,說:「用這個 ,簡直是笑話,艾米!」 「你已經為它浪費了好幾年的時間。」艾米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憑她細膩機敏的個 性,對阿納金守著這堆破爛的做法,她是不太贊同的。她搖著自己長滿金髮的頭,直言 道:「這玩藝兒永遠都不可能飛起來。」 阿納金正要面紅耳赤地反駁對方。接著他又覺得沒這個必要,與其讓他們妄加猜測 和評說,倒不如自己拿實際行動給他們看。 「走啦,咱們踢球去。」塞克一邊說著,一邊轉身離開了,聲音中有些不耐煩。 「堅持干吧,別放棄,阿納金。小心別把你的大甲蟲給摔爛了。」 塞克、沃爾德和艾米都匆匆忙忙地走了,空氣裡只剩下他們的嘲笑聲在迴盪。 只有基特斯特沒有走。他是阿納金最好的朋友,知道他的朋友現在最需要什麼。因 此,他借口有事要做留了下來,沒有和他們一起離開。他和善地安慰阿納金說:「別管 他們,他們懂什麼?」 阿納金懷著感激之情望著他。接著他突然看到恰恰正在那裡鼓搗左引擎的能量板, 這塊能量板負責把所有引擎結合在一起,使它們保持同步。看到這裡,阿納金嚴肅起來 。 他大聲警告恰恰。「喂!離那些能量板遠一點,不許碰!」 正在彎腰向突出的能量板跟前湊的恰恰抬起頭來,心虛地問道:「誰呀,我嗎?」 阿納金手叉著腰說:「要是你的手碰到它的電流,你會麻上幾個小時的。」 恰恰皺皺眉,把手放到背後,伸著嘴向能量板又湊了過去。就在這時,能量板中竄 出一股弧形電流擊在他的嘴上。恰恰尖叫一聲,驚恐地向後跳去,雙手捂著嘴,瞪著阿 納金,臉上充滿不相信。 「真麻,很麻了!」 恰恰嘟噥著,他的長舌頭有點不聽使喚。「我的舌頭大了!」阿納金望著他,笑著 晃了晃腦袋,繼續安裝線路。 基特斯特走到他跟前,靜靜地看他工作,他黑色的臉上神色陰鬱。「你也不知道他 是不是能飛,對嗎,阿納金?」他皺著眉頭問道。 阿納金頭也不抬地回答:「它一定能飛。」 這時,奎剛·金走到了阿納金身旁。「我想,是該看看它行不行的時候了。」 他邊說邊遞給阿納金一個厚墩墩的小鋼罐。「用這個能量盒,這是我很早以前偶然 得到的,我覺得你比瓦托更需要它。」他抿了抿嘴角,高興中又顯得有些不安。 阿納金知道這個能量盒的價值。至於絕地大師曾經如何設法在瓦托面前保護這個東 西,他不想也沒有興趣知道。「是的,先生。」他高興地答道。 阿納金跳進賽手艙,把能量盒裝到控制板的插槽裡,把能量激發鍵設置到開啟狀態 ,然後戴上他那破舊的滿是四痕的頭盔和破手套。正在阿納金忙活的時候,一直在後面 一個引擎旁邊搗亂的恰恰不小心又被助燃器給鉤住了,把他嚇得上下亂跳。 剛才被能量鍵擊了一下,他的嘴還一直麻酥酥的難受。這會兒他的嘴乾動彈,說不 出話來,手像風車一樣瘋狂地亂舞。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帕德梅看到了他,在發動機 點火之前,一把將他拽了下來。 巨大的火焰從推進器中噴射出來,R—U引擎發出巨大的轟鳴聲,聲音越來越高。最 後阿納金鬆開了起飛加速器,它才慢慢恢復到沙啞的隆隆聲。大家使勁地鼓起掌來,阿 納金向大家揮手致意。 在他家的門廊上,天行者西米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眼神茫然,發出黯淡的光芒。 雙子恆星從塔土尼星球漸漸遠去,黃昏到來了。天空開始被金黃和血色的光輝籠罩 起來,給遠遠的地平線鋪上了一道狹長的綵帶。夜幕降臨,天上的星斗看起來就像散落 的水晶碎片。在愈發濃重的夜色中,大地顯得格外寧靜美麗。 一個亮晶晶的金屬物體迎著即將墜落的恆星的餘輝從沙海起飛,朝莫斯埃斯帕飛來 ,這是一個小飛船,船頭寬闊扁平,像刀口般鋒利,雙翼向後,垂直尾翼穩定器由下而 上向內捲曲。飛行時緊貼著地面,機身隨高山低谷或上或下。在黑夜中,它運動的身影 看來就像捕食的動物或獵手。 沙海外,飛行器發出的光越來越淡,它靈巧地降落在綿延的山頂上的寬闊台地上。 它的到來把野班薩嚇得四處逃竄。它們抬起長著大犄角的毛茸茸的腦袋,發出號角 般的驚叫聲。飛行器停下來,引擎關閉,靜靜地停在那裡等待著。 不久,船尾的艙口滑開了,一個金屬梯子降落下來,達斯·摩爾走了出來。這位西 思爵士已經換掉他的黑色斗篷,穿上了寬鬆合身的沙漠裝束:一件帶兜帽的長袍,腰間 束著帶子。他閃閃發光的武器掛在伸手可及的地方,他的頭巾不見了,露出短小的犄角 ,像一頂醜陋的王冠,戴在了他那紅黑相間的怪臉上。他沒有注意那些班薩,而是走到 台地的邊上,拿出一副電子望遠鏡,觀察周圍的情況。 這裡到處是沙漠和岩石,他想,這是一塊荒蕪的土地。但那邊有一座城市,那邊又 有一個,那邊還有第三個。 他把電子望遠鏡從眼前移開。在愈加濃重的夜色中,城市的萬家燈火顯得越發明亮 ,如果還有其他城市,那它們可能遠在沙海的另一側。那裡他已經去過了。或者那些城 市在遙遠的地平線之外,那裡他以後可能要去。 但他相信絕地武士就在這裡。 他面無表情,但黃眼睛裡閃爍著希望的光芒。很快,這一切就會到來。 他抬起胳膊,看了一眼綁在他前臂上的控制盤,找出自己需要的裝置,用力按下計 算按鈕,來確認他要尋找的敵人的方位。顯然,在他看來,絕地武士是一支不容忽視的 強大力量。過了僅一分鐘,他轉向他的飛船。天體探測機器人正從升降口 飄出來,一個接著一個。當所有的都到齊後,它們又急速地飛向他所指示的城市。 達斯·摩爾望著它們遠去,直到飛離了他的視線,消失在黑暗中,他淡淡地笑了笑 。很快。 接著,他回到了他的飛船,開始監控探測機器人的反應。 夜晚來臨了,莫斯埃斯帕被黑暗層層籠罩著,阿納金靜靜地坐在後面走廊的圍欄上 ,奎剛仔細察看這個男孩手臂上的一個深深的傷口。這個傷口是晚上在為飛車比賽做準 備時不知什麼時候弄的。從這個特別的男孩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從沒在意過,直到現 在他才注意到。 當奎剛準備為他清洗傷口時,阿納金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然後躺下來仰望天上遍 佈群星的星系。 「坐著,別動,阿納金。」奎剛吩咐阿納金說。 阿納金按著他的指示做了。「有這麼多行星!它們都有自己的星系嗎?……」 他問道。 「大部分有吧。」奎剛取出一塊乾淨的布。 「有人到過它們那裡嗎?」 奎剛笑了,回答道:「大概沒有。」 阿納金點了點頭,仍舊仰望著天空,對奎剛說:「我想成為第一個人,第一個見到 所有星系的人!」 奎剛擦去男孩胳膊上的血跡,然後在傷口抹了些抗菌劑,說:「好了,這樣就會復 原了!」 「阿納金,該睡了!」西米從屋裡向外喊道。 奎剛拿出對講機,沾了些阿納金的血樣擦到它的表面,男孩好奇地向前傾著身子問 道:「你這是做什麼?」 奎剛微微抬了一下頭,答道:「檢查一下你的血液有沒有被感染。」 阿納金皺了皺眉頭。「我以前從沒看過……」 「阿納金,該睡覺了,我不想再提醒你了。」他媽媽西米又喊了起來,這次顯得更 加堅決。 「快去吧。」奎剛督促著,伸手指了指屋門。「明天是你的大顯身手的日子。」 他把那塊擦傷口的布塞進上衣裡,對阿納金說:「晚安!」 阿納金有些猶豫,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這位絕地大師,緊張,充滿疑問。接著他轉 身匆匆返回屋裡。奎剛等了一會兒,確信外面只有他一個人了,才把阿納金的血樣弄到 對講機的接收槽裡,呼叫女王飛船上的奧比旺。 「是的,師父嗎?」儘管這時已人夜很久了,奎剛的這位弟子還是很快做出了反應 。 「我正在給你傳送一個血樣,」奎剛說,並小心地掃視了一下周圍,接著說道:「 你給它做一個微粒子檢測。」 他通過對講機把血液數據傳給了奧比旺,靜靜地站在那裡等待結果。他能感覺到自 己的心跳聲,快速,興奮。如果他推測得不錯,那……「師父,是不是血樣出了什麼問 題?」奧比旺打斷了他的思緒。 奎剛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輕輕地呼了出去,向奧比旺問道:「數據怎麼樣, 奧比旺?」 「數據顯示血樣的微粒子指數達到兩萬。」這位年輕的絕地武士聲音有些發澀,接 著說道:「從沒有人有這麼高的指數,即使是尤達大師也沒這麼高。」 「沒有人。」奎剛望著夜空,被突如其來的發現所震驚。接著他把目光轉向那個男 孩正在睡覺的小屋,一動也不動。 天行者西米此時正站在屋門內,瞪大眼睛看著他,兩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僅僅一 瞬間,西米感覺到這位絕地大師已經看到了他們的整個將來。西米很尷尬,轉身離開, 消失在屋子的深處。 奎剛停頓了一會兒,接著想起對講機還開著,趕緊對奧比旺輕輕地說了聲「晚安」 ,便切斷了聯繫信號。 午夜降臨時,天行者阿納金還沒睡著。他從床上爬起來走到後院,最後一次全面地 檢查了賽車,從控制器到纜線到繼動器,再到電源,凡是他能想到的地方都查了一遍。 最後,他停下來盯著,想著有沒有任何遺漏。他決不能犯一點錯誤,必須竭盡全力 。 這樣,他就能贏得明天的比賽了。 因為他必須贏! 必須! 他看見R2—D2繞著賽車忙前忙後,在拋光的金屬機身上大把大把地刷著油漆,它的 視覺傳感器頂端的接收器上發著光,給自己照亮,C—3PO在一旁不斷地提出建議。阿納 金曾在帕德梅的鼓動下給C—3PO做過一些改動。當他們手忙腳亂地啟動燈光裝置時,帕 德梅發出一聲讚美,然後嘻嘻笑了。C—3PO幹起活來倒不怎麼樣,但自動語言合成器卻 不知疲倦為何物。R2無論在賽車的任何一處忙活時,好像都願意讓C—3PO在身邊,嘟嘟 吱吱地叫著,彬彬有禮地和它交換意見。這個小小的機器人不知疲倦地工作著,那麼心 甘情願,興高采烈,什麼也不能擾亂它的心緒,阿納金甚至有些嫉妒了。機器人裝配好 了就工作,裝配不好就不幹。它們不像人類,不會感到疲憊。灰心和恐懼。 阿納金趕緊把這些念頭趕跑。他抬頭看了看星空。過了一會兒,他坐下來,背靠一 架破破爛爛的賽車,把護目鏡和頭盔放在一邊。無意間,他摸到口袋裡面的加珀木製的 護身符,這是他為帕德梅做的。他的思緒又飄浮起來。他自己也說不清,但他知道明天 將改變他的一生。那種超越現實的特異功能,那種預見未來的洞察力也這樣告訴他。他 覺得未來一下子呈現在自己眼前。它來得太快了,他還來不及細想,但它就像恆星一樣 注定要升起。 它將給他帶來什麼?這個問題在阿納金的意識邊緣來回盤旋,卻給不出答案。 變化肯定有,是什麼呢?奎剛和他的同伴帶來了這種變化,但阿納金也不敢肯定絕 地武士一定知道最後結果是什麼。 可能會給他和母親帶來夢寐以求的自由,他滿懷希望地想著。也可能會讓他們逃走 ,過一種嶄新的生活。如果他贏得了邦塔·伊福的比賽,一切的一切就都有可能實現。 當他合上眼皮進入夢鄉時,這些想法始終還在他亂糟糟的、疲倦的腦海中盤旋。 熾天使書城
【第十二章】 那晚,天行者阿納金做了一個夢。在夢中,他的年紀變了,但究竟多大他自己也不 清楚。他大概還很年輕,但起碼比現在大。他的腦子裡出現了一幅異常可怕的景象,連 他自己都不敢仔細回想,只能將其放在記憶的邊緣,在慾望和希望交織的火焰中回味。 他來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時空,一個難以辨識的世界,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勝地。在 夢中,它模糊不清、暗影重重,忽而一切又變得平淡無奇,閃換成了來自塔土尼星球的 沙漠平原景象。 夢漸漸散開,幾個聲音傳人他的耳際,輕柔得遙不可及。他轉向這些聲音,離那突 現在眼前的一連串隱秘的動作越來越遠,離那賦予他夢中生命的睡眠越來越遠。 「我希望你快點於完。」他聽到帕德梅說。 但是帕德梅僅僅在他腦海裡引起又一股黑暗的夢的浪潮,這浪潮如一股勢不可擋的 大軍,洶湧而來。 R2又是吹哨又是嘟嘟響,C—3PO在一旁不斷插嘴,急切地保證一切都弄妥了。 這時,阿納金才又醒了過來。 有一隻手碰了碰他的臉頰,輕輕地上下拂動,夢消失了。阿納金眨眨眼睛,醒了, 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翻了個身。他並沒有像昨晚那樣四仰八叉地睡在那架破飛車旁邊 ,而是睡在自己床上。 那隻手離開了他的臉,阿納金抬眼盯住了帕德梅,他覺得這張臉是這麼美,不覺喉 頭一緊。然而他的目光中卻夾雜著一絲迷惑,因為她就是他夢中的主角,但那個她與現 在的她是那麼不同,更成熟,更憂鬱,更……「我夢到了你,」他說,艱難地嚥了口唾 沫,吐出了這幾個字。「你把一支大軍領入了戰爭。」 女孩奇怪地看著他,然後笑了。「我可不希望這樣,我討厭打仗。」她的聲音甜潤 清朗,掃清了他心裡的陰影。「你母親想讓你現在起床,我們必須快點了。」 阿納金站了起來,清醒了。他走到後門停下,向外望著奴隸居住區的屋舍,望著熙 熙攘攘去上工的奴隸們,望著澄清明亮的上午的天空。看樣子邦塔·伊福比賽趕上了個 好天氣。繭式賽車吊在反重力起重機上,支在他的眼前。它剛剛刷過漆,在清早的陽光 下熠熠生輝。R2拿著一把刷子和一罐油漆,忙前忙後,正刷著最後一塊漆。C—3PO的大 部分外皮還沒有修好,裡面的裝置看得一清二楚,卻跟在R2後面,指出哪塊地方漏刷了 ,不停地提出自己的建議。 在一陣優皮粗重的喘息中,阿納金看到基特斯特駕著他的兩頭優皮中的一頭向他們 奔來,他一會兒會駕著兩頭優皮幫忙把賽車拉到賽場去。基特斯特黑黝黝的臉由於勝利 在望而容光煥發。他一到阿納金身旁就急切地招了招手。 阿納金招手示意,喊道:「基特斯特,把它們拴起來!」然後,他回過頭來問帕德 梅:「奎剛在哪兒?」女孩示意了一下。「他和恰恰去賽場了,他們要去找瓦托。」阿 納金聽到這兒,一陣風似的奔回臥室洗漱穿衣服。 奎剛·金漫步穿過莫斯埃斯帕賽車比賽場的主機庫,以漫不經心的神氣察看著裡面 的活動。主機庫是一個多孔建築,賽車和其他裝置可以在裡面存放一年左右。 車輛和選手以及工作人員比賽時,也可將此地作為休整區。一些賽車已經安放在保 養墊上。從星系的各個角落奔向培土尼星球的成群的外星人,擠在賽車和引擎頂上,聽 著老闆和賽手發佈指示。金屬碰撞時發出的刺耳響聲,在巨大的主機庫中迴盪,匯合成 震耳欲聾的喧囂。人們只能大聲嚷嚷著說話。 mpanel(1);恰恰摟了一下絕地大師的肩膀,提醒瓦托在他另一個肩頭嗡嗡亂轉。瓦 托還是那副德性,神經兮兮的。眼睛在眼眶裡上下骨碌,腦袋不停地扭來扭去,讓人恨 不得一下子將它扭斷。瓦托飛過來,旁若無人地嚷嚷著,廢話連篇,翻來覆去不外乎一 個意思。 「必須明確一點,我們的交易可是板上釘釘了,外鄉人。」這句話在十分鐘內他至 少重複了三遍,他晃著長著藍色大鼻子的腦袋來加重語氣。「比賽一結束,我就要看到 你們的飛船。」他相信合法地佔有納布的飛船隻是遲早的事,對此他沒有絲毫擔心。自 從奎剛和他定下賭局以來,瓦托還從未表示過事情會有其他發展的可能。 絕地武士聳了聳肩膀,表示不屑。「耐心點,我的藍朋友,日落前你就能得到你的 戰利品,而我和我的同伴將遠遠地離開這兒。」 「不行,除非你的飛船交到我的手裡,你們哪兒也別想去。」瓦托哼哼道,發出一 陣得意的笑聲。突然,他目光犀利地盯住絕地大師。「我警告你,這可不是兒戲,是來 真的。」 奎剛繼續踱著步,視線已經轉移到別處。為了請這個托依達裡亞人人甕,他還在小 心地晃動著誘餌。「你不相信阿納金會贏嗎?」 瓦托圍著他飛了一圈,迫使他停下來。瓦托的翅膀生氣地拍打著,向一個近旁的橘 黃色賽車靠了靠,這輛賽車的發動機改裝過,一旦開啟推進器引擎發動,就會伸展成獨 特的「><」形。這輛賽車的旁邊坐著兩天前攻擊過恰恰的達格人西布巴,他用邪惡的 眼睛盯著他們,瘦長的身體隱隱擺出威脅的架式。一對動作敏捷的頹普萊克慇勤地給達 格人按摩脖子和肩膀。這對頹普萊克來自瑞洛斯星球,他們長著暴牙,有著光滑的藍色 皮膚,一對觸角從他們無毛的頭上優雅地垂到光滑的背脊。他們不時地抬起紅眼睛看看 奎剛,內心深處隱約流露出對他的興趣,然後把視線飛快地轉向他們的主人。 瓦托哼了一聲。「我沒聽錯吧?」他大聲說,晃晃腦袋,以一個奇怪的動作翹起頭 ,「我對這個男孩很有信心,他會給你們這幫人爭光。」他抿起呲著大板牙的嘴,接著 說。「但是我還是認為西布巴會贏。」 奎剛假裝仔細地端詳著達格人。「為什麼?」 「因為他總是贏。」托依達裡亞人爆出一陣狂笑,為自己的睿見洋洋自得。 「我要在西布巴身上下一大注。」 「那咱們就賭一賭。」奎剛馬上接口道。 瓦托立即止住笑聲,倒抽了一下身子,好像被熱油燙著了。「什麼?」他吃驚地晃 著頭,「你是什麼意思?」 奎剛向前邁了一步,逼得托依達裡亞人不由得後退。「我要以我的賽車作賭注…… 」他有意拉長聲音,吊起瓦托的胃口。「賭那個男孩和他母親。」 瓦托驚訝得合不上嘴。「用賽車換奴隸,真難以置信。」他的藍翅膀在空中扇來扇 去,只看見一片模糊的藍影子。他翹了翹腦袋接著說:「好吧,可以。但只能要一個, 母親怎麼樣?那個男孩不賣!」 奎剛皺皺眉頭。「這個男孩太小了,值不了幾個錢。」 瓦托堅決地搖搖腦袋。 「換有史以來最快的賽車。」 瓦托還是搖頭。 「兩個都要,否則不賭了。」 他們站在主機庫前門附近,裡面工作人員忙碌的聲音漸漸減弱。遠處,賽場看台直 指蒼天,這個巨大的曲線形看臺,加裝了為赫特人準備的包廂、主持人的單間,還有賽 況監視裝置以及食品攤。看臺上已漸漸擠滿了人,莫斯埃斯帕人幾乎傾城出動來目睹這 一盛況。店舖和貨攤都關了,全城放假。鮮艷的飄帶和旗幟迎風飛舞,靠近賽車的飄帶 和旗幟被陽光和機身的反光映得火紅。 奎剛看見阿納金騎著一頭優皮穿出人群,帕德梅坐在他的身後,優皮拉著一台巨大 的R—U發動機。他的朋友基特斯特也騎著一頭優皮跟在後面。優皮是一種瘦長難看的負 重牲畜,長長的大鼻子,皮膚粗糙,堅韌的厚皮上長著短毛,正好可以抵禦塔土尼星球 的沙漠高溫。R2和C—3PO以及西米帶著賽車跟在這一小隊人後面。 絕地大師故意轉過身看著越走越近的這群人,引得瓦托也跟著他看,這個托依達裡 亞人一看到男孩和賽車,眼睛立刻亮了。 他回頭看看奎剛,急不可待地哼嘰道:「賽車不值兩個奴隸……我不會冒險的,一 個奴隸,要不拉倒。」 奎剛換了一個姿式,雙臂交叉在胸前。「那就要男孩吧!」 瓦托搖了搖頭,緊張地抽動了一下,肥胖的藍肚皮裡又打開了小算盤。「不……不 行。」 他突然把手伸進口袋,掏出一個小骰子,把骰子在兩隻手裡倒來倒去,好像它燙手 拿不住似的。「我們只好讓運氣來做主了。藍色代表男孩,紅色代表母親。」 瓦托把骰子扔向棚頂,這時奎剛偷偷用一隻手做了個輕微的動作,喚起了他絕地武 士的意念力,使神力線發生了一點小小的彎曲。 骰子彈起,滾動,最後停住,藍面朝上。瓦托生氣地一甩手,瞇細的眼睛迸出凶光 。 「這次算你贏了,外鄉佬。」他滿不在乎地嘲弄道。「但是你絕對贏不了比賽,所 以我認為這也算不了什麼。」 「走著瞧!」奎剛平靜地回敬道。 阿納金和其他人拖著賽車和引擎,走過他們身邊,進入主機庫。瓦托從奎剛身邊走 開,臨走前仍不忘沖男孩發狠:「最好別讓你的朋友再賭下去。」他的聲音從鼻子裡擠 出來。「否則,我讓他把自己也賠上。」 一頭優皮出其不意向他噴了一個響鼻,瓦托憤怒不已,用赫特語大聲詛咒它,嚇得 它直往後退。瓦托的翅膀瘋狂地拍動著。他以不共戴天的眼神瞥了奎剛一下,轉身飛進 了主機庫的陰影裡。 「他是什麼意見?」阿納金問奎剛。那只優皮停在了奎剛近旁,目送著離去的托依 達裡亞人。 奎剛聳了聳肩。「一會兒告訴你。」 基特斯特走到阿納金身邊,向四周看了一下,臉上興奮得發亮。「這太神奇了,阿 尼。我肯定,這回你們一定會的。」 帕德梅一會看這兒,一會看那兒。「會什麼?」她不解地問基特斯特。 基特斯特立即答道:「當然是贏得比賽了!」 女孩的臉變白了,她目光灼灼地看著阿納金。「你從未贏過一場比賽嗎?」她難以 置信地問。 男孩的臉刷地紅了。「哦,也不全是吧!但是基特斯特說得對,這回我一定贏。」 他抿緊嘴巴意志堅定地說。 奎剛拉過優皮的韁繩,拍了拍男孩的腿,附和說:「你當然能贏。」 帕德梅坐在獸背上,一言不發地盯著阿納金。 莫斯埃斯帕城中心的人越來越少,位於發射中心旁邊的飛車賽場的人越來越多。 大多數商店和攤位都關了,剩下的幾家也在陸續收拾著。有的店主和商販忙著做完 眼前的買賣,目光卻急切地投向人流湧動的賽場。 在一片哄亂與喧鬧中,一個西思探測器緩緩地在空中飄行著。機械眼掃過一個又一 個店舖,一張又一張面孔,搜尋著。 日上三竿時,賽車比賽場已經裝進了上百萬生靈。他們或擠坐在下面看臺的椅子裡 ,或擁在賽場周圍的瞭望台上,每個角落都坐滿了人。在周圍空曠的沙漠的陪襯下,這 個賽場成了色彩的海洋,動作的海洋,聲響的海洋。標有賽手和贊助人徽章的旗幟在觀 眾席上揮舞著,表達著各自的偏愛,即興的啦啦隊在這裡自發形成了。 有的樂隊為特定的選手演奏著,此外,還不時傳來零零星星的鼓號聲,這是對所有 賽手的激勵和獎賞。小販從下面有遮陽棚的攤上端來食物,在過道裡穿梭叫賣。刺激和 期待的氣氛被一點點煽動起來。 隨著一聲尖響爆出,賽手們開始從離起跑線老遠的主機棚中湧出。一輛輛賽車映入 人們的眼簾,有的用獸拉著,有的用人力拉著,有的用滑橇,所有的一切頓時成了ˍ個 由飛車手、賽場服務人員、觀眾組成的一個長長的隊伍。旗手們,每人手擎一隻表明選 手和贊助者身份的隊旗,向前行進,在排好的賽車前形成了一個五顏六色的隊列。頭上 ,塔土尼星球的雙子恆星用它們炙熱的光芒燒烤著參賽的人。 當選手們移到賽場看臺前面跑道上時,皇室包廂裡起了一陣騷動,看樣子,赫特人 賈巴和他的女友噶都拉來啦。兩人扭動著走進了涼爽的包廂裡面,費勁地穿過室內地板 ,走到為他們預留的位置。這幾周圍的石頭都用閃光絲綢裝飾起來了。賈巴走在最前面 ,直奔兩塊拱形高地,在那兒全莫斯埃斯帕的人都能看到他。他抬起滾圓的胳膊向眾人 招手致意,然後愜意地聽著人群中發出的歡呼聲。噶都拉咕噥一下,點了點架在胖得走 形的身子上的那個看不見脖子的腦袋,表示很高興。她細長的眼睛灼灼發亮。一小撮人 和外來生物坐在兩位赫特人的身後,他們都是比賽那天莫斯埃斯帕元首的客人,有著讓 人眼紅的身份。最後來的是一隊來自各個種屬的年輕女奴,她們被拴在一起,這樣那些 人便可以隨意取樂。 在下面,車手在皇室包廂對面,排成一列,隨時準備以深鞠躬來表達對他們恩人的 歸屬和崇敬。 「朝巴所!」賈巴喊了一聲,他低沉的聲音在擴音器中迴盪著,傳遍全場。 「塔姆——卡——赤——布塔——入勒——亞,科——莫得——阿達羅達——杜— —伍德!歡迎你們!」 人們更熱烈地歡呼起來,手臂和旗幟瘋狂地飛舞,號角聲不絕,賈巴開始介紹選手 。 「庫巴一特一西布巴一杜塔一匹克賽裡托!」 緊挨著阿納金站著的杜格人,用他的後腿支撐著站穩,向看臺上揮手致意。一個支 持他的樂隊,瘋狂地演奏起來,西布巴迷們和把寶押在杜格人身上的緊張的賭客們用歡 呼和喊叫來呼應樂隊。 賈巴一個一個地介紹著飛車手,加斯加諾、奧迪·曼德雷爾、賽爾布裡、馬斯·果 、克雷格·霍爾德法斯特、布茲·巴蘭塔等等。阿納金聽著這些名字,不安地來回調擋 ,希望比賽馬上開始。躍過阿納金的肩膀,可以看到基特斯特正忙著用連接纜把R— U引擎連接到飛車的車身上,並使勁地拉,檢查是否牢固。 「來自豪剋星球的莫霍尼克、」賈巴繼續介紹參賽人員,「來自曼德爾星球的提姆 托·帕格裡斯、來自塔土尼星球的天行者阿納金……」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掌聲。當然,這掌聲沒有西布巴和加斯加諾以及另外幾個選手的 掌聲熱烈,阿納金揮手致謝,他的眼睛看著成千上萬的人群,但心卻早已飛到了賽場上 空。 當他轉身走到他的賽車旁時,他的母親站到了他面前。她臉色憔淬,但神情平和堅 定。 她彎下腰擁吻了他一下,用鎮定的目光為她的兒子鼓勁,但是眼神之中無法掩飾住 內心的憂慮。她用手緊緊地抓住兒子的肩膀。 「小心點,阿納金。」她對他說。 他點了點頭,有點便咽地說:「我會的,媽。我保證。」 她笑了笑,笑得很溫暖,讓人舒心,然後走開了。阿納金繼續往回走,看見基特斯 特和恰恰正在為兩頭憂皮卸下挽具,以便基特斯特將它們帶走。R2滾到阿納金身邊,嘟 噥響著表示支持和鼓勵。C—3POP肅地告誡阿納金不要冒險開得太快,並祝他好運。此 時。一切就緒,就等比賽開始了。 恰恰拍拍男孩的後背,他長著鳥嘴的臉顯出一副擔憂和不安的表情。「他們是一群 笨蛋,阿納金,你會走運的,我的朋友。」他說。 阿納金用眼角的餘光瞥見西布巴從他的賽車上下來,往這邊踱著,準備看一下自己 的機器。他邁著細腿,蹣跚地走過來。他帶著難以掩飾的興趣在R—U飛車周圍繞來繞去 ,最後停在左翼發動機前,突然伸出手猛擊,然後飛快地向四周張望一下。看是否有人 看見了他。 帕德梅來了,彎下身親了親阿納金的臉頰。她黑黑的眼睛顯得有些緊張。「你肩負 著我們所有人的希望。」她平靜地對阿納金說。 阿納金向她努了努嘴。「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走開了。這時,西布巴鬼鬼祟祟地走過來, 他那乾癟的、長著絡腮鬍子的臉湊上來。 「你絕不會打敗我,臭奴隸。」他輕聲諷刺道,然後呲牙一笑。「你這個班薩屎。 」 阿納金一動不動,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別太自以為是了,粘污臉。」 奎剛走了過來,西布巴退向自己的飛車,他投來的目光中閃爍著陰險的惡意。 號聲響起,人群中再一次爆發出一陣高呼。賈巴從皇室包廂裡露出頭,舉了舉肥胖 的胳膊。 「卡——巴薩——昆地——達——塔姆——赫德拉!」他大聲喊道:「比賽開始! 」 人群中的呼聲更高了,奎剛幫阿納金登上他的賽車。阿納金在駕駛座裡坐正,綁好 安全帶,戴上磨損得發舊的比賽頭盔,放下護目鏡。 「準備好了嗎?」絕地大師平靜地問。男孩點點頭,眼神嚴肅沉著。奎剛目不轉睛 地盯著他。「記住,要注意時間。憑感覺行事,不要多想,相信你的直覺。」 他把一隻手搭到男孩的肩膀上,笑了。「願神力與你同在,阿尼。」 然後,他也退下去了,只剩下天行者阿納金一個人。 奎剛快速穿過人群,來到西米、帕德梅和恰恰坐著的看臺邊。他又回頭看了一眼阿 納金,發現他正平靜地端正護目鏡。絕地大師感到很滿意,這孩子錯不了。 他、恰恰,還有幾個婦女剛登上移動看臺,看臺就開到了觀察位置,西米不安地看 了他一眼。 「他很好。」奎剛碰了碰西米的肩膀,保證道。 帕德梅疑慮地搖了搖頭。「你們絕地武士就是太愛冒險了,」她靜靜地說。 「女王……」 「女王相信我的判斷力,小姑娘。」奎剛不動聲色地打斷帕德梅的話,衝著她說道 。「或許你也應該這樣。」 她瞪了他一眼。「你管得是不是太多了?」 看臺停在了最佳位置。所有的眼睛都轉向賽手。能量鍵起動了,強大的電磁流在共 軸的兩個電板之間放出電弧,把每個飛船的兩個發動機連結成一體。引擎開始運轉,爆 炸般的巨響和轟鳴先是和人群的叫聲摻和在一起,接著馬上蓋過一切聲音。 旗手和服務人員飛快地跑到邊上,騰出拱門下面的起跑線,這既是比賽的起點,又 是比賽的終點。在人們頭上,有一盞紅燈指引著賽車到指定位置。飛行員們打開發動機 ,等著綠燈亮起,機器在內部產生的力量震擊下顫顫巍巍,將引擎連結到賽車身上的鋼 纜和那些賽手一樣,繃得緊緊的,如箭在弦,準備發射。 恰恰冰克斯站在奎剛身後,用手捂著眼睛,一副沮喪的樣,哺哺說道:「我沒有看 ,這下會不會壞了。」 絕地大師雖然沒有像他那樣說,可心裡也明白。 「穩住,天行者阿納金,」他自言自語道。「要集中注意力。」 接著起跑線上的燈變成了亮綠色,比賽正式進行。 熾天使書城
【第十三章】 開賽的信號燈一變綠,天行者阿納金就將R—U引擎的雙助推器推至最前端,把油門 加到了最大。賽車的引擎顫動著,發出困獸般的吼聲,但立即就熄火了。 阿納金一下子呆住了。此時,他周圍的參賽者都已呼嘯著從起點飛射而出,賽車發 出金屬般的奪目光芒。他們所過之處,塵土飛揚,遮天蔽日。轉瞬間,起點處就剩下他 和另一名參賽者本·考狄納羅斯,本的考德拉號賽車也拋錨了。 阿納金絕望極了。出發的那一刻,他加油加得太猛了。車身尚未移動之前,改裝後 的引擎無法一下子適應這麼大的能量。他立刻將助推桿拉回到中間位置,截斷燃料供應 ,他清理了一下油路,重新把它們封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阿納金按動了點火鈕。啟 動裝置迅速旋轉並發動起來,R—U引擎在轟鳴聲中衝了出去。儘管內心焦躁,這一次他 還是十分謹慎地加油,輕緩地將助推桿向前推進。引擎拖著車身和阿納金從起點處急速 向前奔去。 阿納金心無旁騖,一心只想追趕遠處的亮點,那正是其他對手的位置。他掠過平原 ,引擎更尖利地嘶吼著,地面的嘈雜聲漸漸遠去。開始的這段路平坦而開闊,他將操縱 桿又向前推進了一些。極致的速度使他周圍的一切變得模糊不清。 前方突然出現了一片巨岩。阿納金現在可以看到其他飛車賽手了,那些飛車閃爍著 掠過平原,引擎噴著煙火。他迅速地接近他們,R-U引擎尖叫著。在開闊地帶,他知道 誰也無法和他的引擎相比。 尾追在其他賽手之後,阿納金興奮異常。 阿納金快追上他們了,他放慢了速度,以便給以自己充分的活動空間。他越過了兩 個賽車,好像它們是靜止的。他左右擺動,在對手中間穿梭而行。當他擺脫對手之後, 再一次加大馬力,飛車的反作用力一下子將他彈回到座椅中。他緊跟上橫沖直撞的加斯 加諾,輕而易舉地接近了那個塌鼻子的特羅伊肯賽手,做好了超越的準備。拱頂峽谷赫 然出現在前方,阿納金想在穿越峽谷時把其他對手甩掉。他小心地操控著飛車,他準備 從右邊超越。但加斯加諾發現了他,迅速地橫在他前面。阿納金等待著從左面再次突圍 。但是,加斯加諾再次攔住了他。他們一前一後在荒地上空滑翔,如同一條克雷特龍在 追趕沃浦鼠。 地面突然陷了下去,斷崖好像地平線上一道粗糙的劃痕。阿納金放慢速度,試圖讓 加斯加諾以為他正準備向低處滑行。那個瘦削的賽車手,快速地向後一瞥確定阿納金的 位置,繼續前行,一直到平頂山的邊緣,然後先行飛衝下去。而此時,阿納金猛地加大 油門,在加斯加諾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以迅雷之勢越過了他。 磷峋的峽谷聳立於前,阿納金以嫻熟的技術在陰冷的峽谷中穿行。R—U引擎焦灼地 轟鳴著,它的能量桿使飛車各部分協調運作,鋼筋控制纜靈活旋動,給了飛車以恰到好 處的能量。阿納金輕微而精確地移動著助推桿,用心靈想像著自己的路程——每一個旋 轉,每一次偏離,每一次的升降。對他來說,所有這一切是如此的清晰與確定,全都在 他眼前閃現。 阿納金衝出峽谷,重新回到開闊的平原地帶。他前面還有十二三個對手,最前端, 莫霍尼克與西布巴正在激烈地較量著。那個達格人獨特的「><」型引擎升至上空,靈 巧地佔據著有利的位置。而莫霍尼克狹長的飛車則穩穩地向前滑翔。 西布巴加快了速度,賽車突然向左轉,斜著朝其他賽手衝去。莫霍尼克憑著本能的 反應也向右路飛去,逕直撞向了巨大的岩層。在電光濃煙中,莫霍尼克消失了。 mpanel(1);現在輪到塞爾布裡向西布巴挑戰了。他打算從西布巴賽車的上空超越他 ,就像阿納金對加斯加諾所做的那樣。但是達格人識破了他的意圖,將飛車上移擋住了 他前行的道路。塞爾布裡向左邊飛去,與西布巴並肩急速行駛。就在此時,西布巴好像 突然喪失了優勢,賽車也出現了些微晃動。而就在塞爾布裡靠近他時,這個達格人突然 從左側排氣管噴出強大的尾流。火焰噴向塞爾布裡的一側引擎,引擎的金屬外殼像紙片 一樣立刻被擊成碎片。塞爾布裡發狂地想移動開,但他實在太慢了。燃料也著了火。受 重創的那一側引擎爆炸了,另一側引擎拖著賽車徑直撞向峭壁,灰飛煙滅。 西布巴毫不遲疑地從塞爾布裡賽車的殘骸邊飛馳而過,他現在已經遙遙領先了。 競技場的看臺上擠滿了觀眾,他們通過手持觀測屏關注著比賽。這些信號是由比賽 沿途星羅棋布的觀測台提供的,那些機器人用他們的全息圖像儀將比賽的詳細情況傳送 給觀眾。在塔樓上,雙頭解說員一邊插科打渾,一邊向大家報道領先者的名字。奎剛和 帕德梅。西米一起觀看著比賽,但是解說員一直沒有提阿納金的名字,他們也沒有看到 他。解說員的雙聲解說有節奏地變化著,這種時高時低的音調瀰漫在整個競技場,使觀 眾們更加狂熱了。 奎剛的目光緊盯著平原,注視著每一個變化。在他的右邊,恰恰正和一個叫方達的 外星人爭論著。恰恰斜視著這個瘦削難看的外星人,用一大堆問題糾纏著他。 恰恰想和他做朋友,並且想當然地認為,因為他們外表有些相像,這個鮑爾德特人 會同意他的觀點。但是方達並不買他的賬,一點兒也不想和恰恰扯上關係,他背對著這 個岡加人,故意擋住他的視線。恰恰逐漸失去了耐心。 奎剛將目光轉向別處。R2—D2、C—3PO和基特斯特在維修站裡靜靜地等待著。 此時,瓦托正在自己的包廂大笑著,並和朋友們開著玩笑,他的包廂就在賈巴包廂 的後下方。這個托依達裡亞人焦躁地搓著雙手,來回走動著,不時地看上幾眼比賽。他 看到奎剛,向他打了個粗魯的手勢,含意顯而易見。 起點處,本·考狄納羅斯還在努力地發動他的考德拉號。 奎剛閉上眼睛,清除一切雜念,他集中神力,試圖通過感應搜尋阿納金。人們聽到 遠處傳來的賽車的聲音,重新沸騰起來。而這時,奎剛不為所動,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冥 想中。終於,人們看到了天際處盤旋著的黑點。 本·考狄納羅斯也終於成功發動起了自己的賽車,賽車的四個球狀的引擎嘶吼著, 瘋狂地顫動。突然,考狄納羅斯鎖死助推桿,飛車搖晃起來。緊接著,能量桿因過度拉 扯被牽斷,控制纜也斷了,四個引擎向不同的方向射去,撞上了石牆、巖層和低矮的沙 丘。觀眾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當本和他的飛行器同時化為碎片的時候,人們都不忍 地蒙上眼睛,摀住了耳朵。 幾乎就在同時,西布巴的賽車呼嘯著掠過競技場,直衝向終點拱門,開始了第二圈 的飛行。另有兩名賽手緊隨其後,他們的引擎轟鳴著,機身發出奪目的光輝。 但是,還是沒有阿納金的影子。 奎剛閉上眼睛,用意念搜索著阿納金。在他身旁,西米和帕德梅焦慮地交換了一下 眼神。恰恰還在纏著方達,後者向他做了個鬼臉,準備離去。恰恰急了,在方達的背上 狠狠地敲了一記。 此時,又有三輛賽車飛馳而去,隨著它們身影的消逝,競技場又歸於寧靜了。 跑在第四位的奧迪·曼德雷爾突然將飛車駛向維修站,他的引擎震顫著,冒著煙, 奧迪尖叫著把賽車停了下來。維修員趕緊衝向賽車,爬上引擎。奧迪站在駕駛座上,一 個矮胖的大塊頭的爬行動物厄爾基特向他打著手勢。當引擎重新發動時,代號為DMU— 4的維修員恰巧站在左面的人口處,引擎一下子就把他吸了進去,將他絞成碎塊,吐了 出來。 觀眾轉向觀測屏,集中注意力觀看比賽。 這時,R2—D2和基特斯特、C—3PO站在維修站門口,前者發出了激動的嘟嘟聲。 奎剛突然睜開眼睛。「他來了!」奎剛叫道。 天行者阿納金駕駛著他的R—U飛車疾馳而過,飛車閃著耀眼的光芒。 他的夥伴們和觀眾為他歡呼起來,奎剛·金微微地笑了一下。阿納金已經超過好多 對手了。 第二圈比賽開始了,阿納金暫列第六位。在比賽的過程中,阿納金漸漸地與他的飛 車融合在一起,他甚至可以感受到每一個零件的受力與扭曲。風嘶吼著,從他身邊吹過 。阿納金的眼中只有他自己和賽車,他們一同高速地行進著。他喜歡這種感覺,他覺得 自己與賽車渾然一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共生感還在不斷加深。 這一切給了他以無窮的洞察力和感悟力,也使他能夠達到別人無法企及的境界。 距離拱頂峽谷越來越近了,阿納金逐漸逼近了領先者,他年輕的臉上一副嚴肅的神 情。掠過平原的時候,他越過了阿爾達·比多,與克雷格·霍爾德法斯特並肩而行。另 一側是奧笛·曼德雷,奧迪掠過沙地時,由於傾斜過度,引擎裡進了沙子。 奧迪的飛車急劇旋動著,在爆炸聲中變成了金屬碎片。 阿納金離西布巴很近了,中間只隔著四輛飛車了,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個達格人的 賽車。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 賽車手們你追我趕飛出拱頂峽谷,從峭壁的另一端衝了出來。阿納金縮小了與領先 者的差距。塔斯肯士兵藏在塔斯肯急轉彎的崖石後,他們幸運地擊中了提姆托·帕格裡 斯。提姆托的飛車炸成了碎片。阿納金衝出殘骸直追其他賽手。他急速掠過艾蘭·麥克 和哈巴·克伊。前方,馬斯·果緊追西布巴,他對那個達格人保持著高度的警惕,並試 圖超過他。阿納金離他們倆更近了,他貼著地面飛馳,越過幾個沙丘,輕鬆地追上了馬 斯·果。 突然,西布巴把他的下層後座伸了出來,向馬斯·果的左側引擎射出一些金屬物。 這些金屬碎屑劃過馬斯的引擎外殼,他的引擎被燒著了。馬斯力圖穩住飛車,但是 受到衝擊的引擎顫動著熄火了。飛車徑直向阿納金撞去。兩輛賽車在金屬刺耳的磨擦聲 中相撞了,馬斯的賽車穩定器的前端絞住了阿納金左側引擎的鋼筋控制纜,使它脫了鉤 。 只剩下一條控制纜,阿納金的飛車頓時劇烈地擺動起來。R—U引擎通過能量桿的連 接,還能繼續協調地飛行,但是車身卻有些失控了。賽車像鐘擺一樣地搖晃著,阿納金 死死地踩住穩定桿,力求使賽車保持平衡。脫了鉤的控制纜拖在引擎的排氣管後面,隨 時有可能纏住飛車,把它拽下來。阿納金在他的座位裡摸索著,尋找磁力救生器。找到 後,他輕按能量鈕,將救生器伸向左側,試圖掛住那根控制纜。 這一連串的動作使他不得不減小馬力,他又一次落在了西布巴後面。艾蘭·麥克、 哈巴·克伊,甚至連奧比托卡也超過了他,他們直追達格人西布巴。 阿納金迅速地回望了一下。後面的賽手又快追上他了。 用救生器來回試了幾次,阿納金終於將控制纜重新掛上了鉤。他的臉上又是泥又是 汗,駕駛服的袖子也撕破了。他放下救生器,再一次加足了馬力。這次,賽車又恢復了 穩定,加速前行而去。 阿納金輕而易舉地越過了艾蘭·麥克,緊逼哈巴·克伊。此時,奧比托卡正試圖超 越西布巴。那個達格人故意讓奧比托卡與他並駕而行,接著,他又重施故技,打開排氣 孔,將尾氣噴向奧比托卡的右側引擎。奧比托卡賽車的油路被燃著了,轟然炸開,他的 賽車頭朝下直衝而去,荒地上激起了一片沙石。 哈巴·克伊在阿納金前面貼地而行。這些沙石正好遮蔽了他的視線,他一下子撞向 了奧比托卡的一個半陷在沙地中的引擎。哈巴的引擎和車身糾纏在一起,發出了震耳的 爆炸聲。爆炸所造成的可怕後果也同樣影響了阿納金,一片金屬碎片從濃煙中飛來,斜 擦著他的右側引擎而過,差一點就擊中了他的頭。但是,阿納金不僅僅用眼睛在看,他 更是用心靈去感受,這使他更能冷靜機敏地應付這一切。他知道哪裡有危險,他慢慢地 加大油門,衝出了這個可怕的地帶。 阿納金眼前的濃煙終於消散了,他又一次逼近了西布巴。 阿納金緊緊咬住西布巴,他們一同飛向終點拱門,開始了第三圈的飛行,這是最後 一圈了。 阿納金的腦海出現了這樣一幕幕的畫面:奎剛和恰恰正注視著他;基特斯特站在維 修站前;他的朋友們瘋狂地為他歡呼著;R2—D2不斷地發出嘟嘟聲,而C—3PO則喋喋不 休地回應著他。還有帕德梅,她美麗的臉上充滿了焦慮,而他母親的眼中則滿是恐慌。 他眼前清晰地閃現著這些畫面,好像此時他就在他們中間,並且作為一個旁觀者觀 看著自己的比賽。 他清理了一下頭腦,集中注意力追趕西布巴。 阿納金和西布巴高速飛馳,衝出了拱頂峽谷,西布巴決定要一勞永逸地結果掉阿納 金。這個達格人清楚地知道什麼地方裝有觀測裝置。他也知道哪裡有急轉彎,以及如何 使自己安全通過。他將賽車靠近阿納金,打開一側排氣管,噴出尾氣流,企圖燒壞阿納 金的引擎外殼,這正是他屢試不爽的伎倆,阿納金也深受其害。但是,阿納金這次加了 十二分的小心,他突然將飛車升起,西布巴的陰謀破產了。西布巴急忙跟近,阿納金又 將飛車降了下來,但是他降得太快了,一下子失去了控制。賽車晃動著向禁區衝去。此 時,他別無選擇,只能加大油門,控制著賽車向上空飛去。 R—U引擎大聲轟鳴,車身可怕地晃動著,他一下子掠過西布巴,躍到了第一位。 阿納金在前面行駛,西布巴緊隨其後,他們通過了隧道和最危險的塔斯肯急轉彎。 他們的速度快到難以駕馭的程度,他們斜飛著,轉動著,安全對他們來說似乎是無 所謂的事情。 他們又一次來到了開闊地帶。 西布巴為奪回領先地位尋找著機會。阿納金擋在西布巴面前,但是他左側引擎上的 一個穩定器劇烈地震動起來。他突然想到一定是賽前西布巴對他的穩定器做了手腳。他 放慢速度,把那個穩定器拋出去,換上了輔助裝置。為此,他不得不把比賽車道讓出來 。西布巴又一次超過了他,取得了領先地位。 天行者阿納金已經沒有時間了。他加大油門,緊隨達格人之後。西布巴看到了他, 將賽車擺來擺去,擋在他前面。他們快速行駛著,以佔據有利的位置。阿納金使出渾身 解數,但西布巴是個經驗豐富的賽車老手,他知道怎麼應付各種麻煩。賽手們尖嘯著掠 過梅特陡坡,衝向平原。 阿納金將賽車先移向左邊,又迅速向右邊開去。他又向左邊移去,但這只是一個假 動作,西布巴為了擋住他也向左開,這樣西布巴就為他讓出了道路,阿納金一下子越過 達格人,躍居第一。 開出平原,參賽者們只剩下最後一段直行道了,競技場的看臺和古代雕像就在眼前 。西布巴狂怒地吼叫著,故意將飛車撞向阿納金。他被阿納金的頑強激怒了,他一次又 一次地向阿納金撞去。第三次的撞擊使他們的操控桿絞在了一起。阿納金力圖掙脫,但 兩輛賽車完全被卡住了。西布巴大笑著,試圖將阿納金的賽車擠翻在地。阿納金將助推 桿前後移動著,想從這種糾纏中解脫出來。R—U引擎被牽拉著,操控桿彎曲了,發出咋 咋的聲音。 阿納金的操控桿完全折斷了,也扯斷了線圈和臥式穩定器。車身猛地向前一挺,在 鋼筋控制纜尾部旋轉起來,要不是繫著安全帶,這麼大的衝力一定會把他拋出車外。 對西布巴來說,情況更糟。阿納金的控制桿斷裂的一剎那,那個達格人的飛車猛地 向前一衝,掙斷連接纜,引擎嘶吼著失去了控制。其中的一個引擎撞到了古雕像身上, 登時化為碎片;另一個則帶著巨大的火球,嵌人沙地中。那個達格人的車身在引擎的殘 骸中旋動著,顛簸而行,冒著煙停了下來。西布巴尖叫著從裡面爬出來,抖落身上的塵 土,他發現自己的褲子被燒著了。 天行者阿納金駕著R—U飛車從達格人的頭頂上掠過,排氣管噴了他一臉砂石。 阿納金緊握主控桿,衝過了終點。九歲的他成為邦塔·伊福飛車賽最年輕的冠軍得 主。 熾天使書城
【第十四章】 奎剛、西米和帕德梅所在的看臺慢慢地降落下來,奎剛注視著湧向阿納金的人潮。 那男孩滑行了一段,把賽車停在了賽場中間。他關掉R-U引擎,爬了出來。 基特斯特迎上去,緊緊地抱住了他,R2-D2和C-3PO圍著他們倆歡快地奔跑著。 人們聚集在一起,高呼著阿納金的名字,舉起他向前走去。 奎剛看著西米,親切地微笑著,他對男孩的表現相當滿意。天行者阿納金的確是獨 一無二的。 看臺緩緩著陸,上面的人立刻衝了下來,湧向跑道。這位絕地大師允許他的同伴們 加人到慶祝者的行列,然後他轉身向看臺走去。他輕輕地登上樓梯,幾分鐘後,來到了 瓦托的私人包廂。在他前面不遠處,一群外星人用不同的語言說笑著,計算著這次能賺 多少錢。瓦托瞪著慶祝的人群,在觀測台邊來回撲騰著。他緊皺眉頭,陰沉的臉上滿是 失望。 當他看到奎剛時,他的失望變成了一種不加掩飾的憤怒,他撲向這位絕地武士。 「你!你耍弄了我!」他在奎剛面前飛來飛去。身體因憤怒而顫抖著。「你知道那 男孩會贏!你肯定知道!你讓我失去了一切!」 奎剛溫和地微笑著。「我的朋友,只要打賭,就會有輸的時候。今天你的運氣不太 好。」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請馬上把超空間引擎零件拿到主機庫去。我一會兒去拜 訪你的店舖,那時你得給那個男孩自由了。」 這個托依達裡亞人衝到奎剛的臉前說:「你不可以擁有他!這不公平!」 奎剛冷冷地上下打量著他。「你想和赫特人討論一下這件事嗎?我想他們一定樂意 解決這個麻煩。」 瓦托好像被蜇了一下,他跳了起來,小圓眼睛裡充滿了忿恨。「不,不!我再也不 上你的當了!」他做著粗野的手勢。「帶那個男孩走吧!滾!」 他轉身飛離包廂,瘋狂地揮動著翅膀。奎剛看著他離開,下樓向跑道走去,他現在 要考慮一下其他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全神貫注于思索下一步的計劃,他可能就會發現西思的探測機器人正尾隨 在他身後。 一個小時後,競技場已經空無一人。賽車或被存放起來,或是被拖去修理了,左邊 的主機庫已經空了。幾個飛船檢修機器人還在收拾比賽留下的殘骸,有條不紊地工作著 。賽手裡只有阿納金還留在那裡,檢查他那受損的賽車。他衣衫不整,頭發蓬亂,汗水 與灰塵在他臉上形成了道道泥痕。他的駕駛服破了幾個洞,衣服上浸著血漬。他的胳膊 在與西布巴的戰鬥中被利器劃傷了。 奎剛和帕德梅、西米站在一邊,打量著阿納金。男孩正和恰恰。R2—D2,還有C— 3PO在引擎與飛車間忙碌著。這可能嗎?他已經不下一百次地懷疑著、思索著這個男孩 駕駛賽車的技術。他表現得很成熟,他擁有非凡的直覺。這可能嗎? 他暫時放下這個問題。這得由絕地武士會做決定。他突然離開了那兩個女人,徑直 走向阿納金並跪在他旁邊。 mpanel(1);「你看起來有點狼狽,阿尼。」他溫和地說,把手放在了男孩的肩L, 直視著他。「但你做得很好。」他欣慰地笑著,為阿尼拭去了臉上的灰塵。「瞧,完好 如新。」 他揉了揉男孩飛揚的頭髮,幫他包紮好手臂的傷口。西米和帕德梅走過來,親切的 擁抱並親吻著男孩,把他仔細地檢查了一番,輕拍著他的臉頰和前額。 「哦,嗯……夠了,」男孩難為情地咕噥著。 他的母親笑了,搖了搖頭。「多麼美好,阿尼……你已經做到了。你知道嗎? 你給了那些一無所有的人以希望。我真的為你感到驕傲。」 「感謝你所做的這一切。」帕德梅快速地補充道,同時熱烈而溫情地注視著他。 阿納金的臉漲得通紅。「只要覺得這樣做值得就行了。」他說,衝著帕德梅笑了一 下。 奎剛向一對優皮拉著的反引力滑模上裝載的超空間引擎零件走去。瓦托遵守承諾將 它們運送過來,他不停地抱怨,並說了一些恐嚇的話。奎剛粗略地檢查了一下集裝箱的 搭扣,轉身朝其他人走去。 「帕德梅,恰恰,我們走。」他突然命令道。「我們要把這些配件搬到飛船上去。 」 他們邊說邊笑地走向優皮。帕德梅再次擁抱並親吻了阿納金,然後爬上優皮,摟住 奎剛的腰。恰恰縱身躍上第二頭優皮,又立刻從另一側跌了下來。這個同加人又試了一 次,R2—D2發出嘟嘟聲以示鼓勵,這次他終於坐穩了。阿納金和他們道別,但心裡卻有 點兒彆扭。他似乎想和帕德梅說點什麼,在她身邊轉悠了片刻,期待地望著她。但他什 麼都沒說,只是表現得有些難過和茫然。 優皮不慌不忙地開始挪動了,阿納金和他的母親、C-3PO站在一邊,揮動著手臂。 「我會在中午把優皮還回來。」奎剛衝著他說。 帕德梅一直沒有回頭。 奎剛和他的夥伴們走出莫斯埃斯帕,進入塔上尼的荒漠地帶,R2—D2在前面引路, 勻速前行。很快就到了正午,沙面上升起層層熱浪。他們順利地回到了女王的飛船。 奧比旺正等著他們,待他們走近,馬上放下舷梯。「我正擔心呢。」他冷不丁地冒 出一句,年輕的臉上滿是緊張。 奎剛扶著帕德梅走下來。「把這個超空間引擎裝上。」他命令道。「我還要回去處 理一些事情。」 「事情?」他的弟子疑惑地說,挑了挑眉毛。 「不會太久。」 奧比旺凝視他片刻,長歎了一口氣。「為什麼我總感到我們已經誤人歧途了?」 奎剛抓著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一邊。「是那個男孩幫我們搞到了這些配件。」 他停了一下。「就是你昨晚進行微粒子血樣檢測的那個男孩。」 奧比旺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西思監視器藏在陽光和沙浪中,從高空俯視了一下,發送完最後一條信息,飛走了 。 阿納金和母親、C—3PO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仍然陶醉在成功的喜悅裡,但卻因帕德 梅的離去而略有一些感傷。他從未想過如果他贏了,帕德梅會怎樣,他只是想幫奎剛拿 到那個超空間引擎,因為他需要它去修復飛船。然而,在帕德梅彎腰擁抱他,和他吻別 的時候,他第一次對她有了一種特殊的感覺。他呆住了,一種複雜的感情攫住了他。他 突然很想讓她留下來,但他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知道那看起來會是多麼蠢,而她也根本 不可能那樣做。 所以他像一個機器人一樣站在那裡默不作聲,眼巴巴地看著她坐在奎剛的身後離開 ,心想這可能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也不知道今後沒有她的日子該怎麼過。 到家後,他沒有休息,把C—3PO帶到臥室,鎖了起來,然後又走了出去。奎剛已經 告訴他,他以後不用再為瓦托工作了,在這個絕地武士回來之前,他可以做他想做的任 何事。阿納金沿著莫斯埃斯帕大路漫步,什麼也不願去想。他不斷地向那些呼喊他名字 的人揮手,心裡感到十分愜意。儘管在賽前他就知道他一定會贏,但此刻他還是不相信 這一切都是真的。基斯特斯走過來,接著是艾米和沃爾德,他很快就被人群包圍了。 就在他快要走到莫斯埃斯帕大路的拐彎處,一個大塊頭的羅迪亞青年攔住了他,譏 笑他一定是作了弊,如果不是這樣,他根本不可能贏得這場比賽,因為沒有奴隸能贏得 比賽。 阿納金在這個大塊頭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下子把他撲倒在地,騎在他身上, 狠狠地教訓了他一頓。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生氣,也沒有意識到他的憤怒與被羞 辱無關,而是因為帕德梅的離去。 這時,奎剛駕著優皮出現了。他分開兩個年輕人,把阿納金拉到一邊,詢問到底發 生了什麼事。阿納金有點難為情,但仍十分氣憤地告訴了他事情的經過。奎剛注視著他 ,堅毅的臉上流露出些許失望。他轉向那個年輕的羅迪亞人,問他現在是否還認為阿納 金是作了弊的,那個年輕人怒視著阿納金說:「是。」 奎剛摟著阿納金的肩膀帶他離開了嘈雜的人群。 「你看,阿尼。」他說,深沉的聲音充滿了睿智。「武力並不能改變什麼。不管你 是否同意,你都要允許別人有自己的觀點。」 他帶著阿納金走在回家的路上,手放在男孩的肩膀上,耐心地給他講解如何去應對 生活。快到家的時候,他從衣服裡拿出了滿滿一皮包錢。 「這是你的。」他說,撤了撤嘴角。「我把飛車賣給了一個既傲慢又固執的達格人 。」 阿納金接過皮包,咧開嘴大笑起來,剛才的不快被他一下子拋到了腦後。 他飛奔著衝進屋裡,奎剛默默地跟在後面。「媽,媽!」阿納金對著正往外走的母 親大喊著,「你猜怎麼了!奎剛賣掉了飛車!快看,這是我們的錢!」 他把皮包放在母親手中,開心地看著母親驚訝的表情。「哦,我的天哪!」她屏住 呼吸,盯著鼓囊囊的錢袋。「阿尼,這真是太好了。」 她抬眼看著奎剛,絕地武士迎著她的目光走上前來。 「阿尼已經自由了。」他說。 「什麼?」男孩睜大了眼睛。 奎剛看了他一眼。「你不再是奴隸了。」 天行者西米難以置信地盯著這個絕地武士,她疲憊的臉一下子僵住了,眼裡滿是震 驚與疑惑。 「媽,你聽到了嗎,媽媽!」阿納金高興地又叫又跳。這不可能,但他知道這是真 的,這是千真萬確的! 他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這是獎勵的一部分嗎?」他大笑著問。 奎剛也笑了。「應該說是瓦托從打賭中得到的教訓。」 西米搖了搖頭,仍然無法相信眼前這一切。但是,阿納金的表情又使她馬上清醒了 過來。她伸出手,把他拉到自己身邊。 「現在你可以實現自己的理想了,阿尼。」她低語著,輕撫他的臉頰,笑容滿面。 「你自由了。」 她放開他,轉向了奎剛,她明亮的眼睛充滿了期待。「你要帶他走嗎?他會成為絕 地武士嗎?」 阿納金快速轉向奎剛,急切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絕地大師猶豫了一下。「我們還沒有達成一致。但不會有什麼問題的。阿尼,你有 足夠的能力,但絕地武士會可能不接受你。」 阿納金已經聽到了他想要的回答,他才不去多想呢。此刻,他只知道他的希望和夢 想就要有可能實現了。 「一名絕地武士!」他大喘著氣。「你是說,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你的星際飛船和其 他任何地方?」 又能和帕德梅在一塊了!這個想法如驚雷般震動著他,他甚至期望這個絕地大師接 下來就會這樣對他說。 奎剛彎下身來,他的臉色有些陰沉。「阿納金,成為絕地武士並不容易。這是個挑 戰,如果你成功了,將會面臨一種艱苦的生活。」 阿納金快速地搖著頭。「但這是我想要的,這是我的夢想!」他飛快地轉向他的母 親。「我可以去嗎,媽媽?」 奎剛把他扭過來。「路已經擺在你面前,阿尼,你必須自己做決定。」 兩個人對視了片刻,一種複雜的感情攪亂了阿納金的心。他有點膽怯了,但是能夠 實現他最大的夢想,成為一名絕地武士,邀游於浩瀚的星際間,這種幸福又是無與倫比 的。 他很快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母親,看到了她蒼白的面龐。母親的眼睛告訴他,她要他 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他轉向奎剛,盯著他說:「我想去。」 「那麼你收拾行李吧,」絕地大師說。「我們沒有時間了。」 「喲!」男孩歡叫著,跳了起來,趕緊去準備他的東西。他跑到母親面前,緊緊地 擁抱了她一下,然後衝進了自己的房間。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轉了回來,拉住奎剛說:「媽媽怎麼辦!」他一邊問一邊望著 母親。「她也自由了嗎?媽媽,你也一起去嗎!」 奎剛和男孩的母親焦慮地對視了一下,阿納金知道答案了。「我已經盡力去幫你媽 媽求得自由,但瓦托拒絕了。在塔土尼星球,奴隸是他們身份地位的象徵。」 男孩感到無比壓抑。「但是我們賣飛車的錢……」 奎剛搖了搖頭。「那不夠。」 一陣沉默之後,西米走向她的兒子。坐在他身邊,拿起他的手,把它們合在一起, 靜靜地看著他。「阿尼,我的根在這裡,」她平靜地說。「我的未來也在這裡。 你現在應該離開……離開我了。我不能和你一起走。」 男孩抑制著悲痛。「那麼,我要和你一起留下來,我不想改變什麼。」 母親皺了皺眉頭,微笑著鼓勵他,「你不能阻止任何變化,就好像你不能阻止恆星 落山。聽從自己的意願,阿尼,你知道什麼是正確的。」 阿納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低下頭看著地面,內心紛亂,快樂與期望也不復存在。 這時,他感到媽媽緊握了一下他的手,這使他又堅定了信念,他必須做他應做的事 。 當他抬起頭時,他的眼睛裡重新充滿了信心。「我會非常想念你的,媽媽,」 他低聲說。 母親點點頭。「我愛你,阿尼。」她放開了阿尼的手。「現在,快去吧。」 阿納金緊緊地抱了一下母親,衝出房間,淚流滿面。 回到自己的房間,阿納金因過度緊張發了一會兒呆,他就要離開了,而且不知道什 麼時候才能回來。他還從未離開過這兒,除了莫斯埃斯帕的居民和來這裡做生意的人, 他對外界一無所知。他夢想著外面的世界、外面的生活,夢想著成為一名星際戰艦飛行 員,夢想著成為絕地武士,現在令他激動而嚮往的生活就在不遠處向他招手了。 他想到了那位老飛行員,他說過如果阿納金不再是奴隸了,他不會驚訝。他一直期 待著那一刻的到來,期待著它們的發生。 但阿納金絕對沒有想到他會離開自己的母親。 阿納金擦乾淚水,不讓它們再流出來。這時,隔壁傳來了他母親與奎剛的聲音。 「謝謝。」母親輕柔地說。 「我會照顧他,我保證。」絕地武士低沉的聲音給人以溫暖和安全感。「你還好嗎 ?」 阿納金沒有聽到母親的回答。但接著她又說:「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是如此短暫…… 」 她哽咽了。阿納金強迫自己不再聽下去,他開始整理衣服。他的東西不多,花不了 多少時間。他環顧四周,看自己有沒有落下什麼重要的東西。最後他注意到了擺在工作 台上的C—3PO.他走到這個雜役機器人面前,啟動了他。C—3PO抬起頭,茫然地看著阿 納金。 「哦,3PO,我要走了。」阿納金嚴肅地說。「我自由了,我要離開,去星際飛船 ……」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機器人抬起他的頭。「哦,阿納金,我的主人,你製造了我 ,我希望你幸福。可是,如果能讓我裸露得少一些,我會感覺更好一點。」 男孩點頭歎息道,「我很遺憾,未能完工,3PO.沒有給你裝上外殼。我無法完成這 項工作了。你是一個好夥伴,我保證媽媽不會賣掉你和其他東西。再見!」 他抓過背包跑了出去,身後傳來C—3PO沮喪聲音,「賣掉我?」 現在,勇往直前的阿納金堅定信念,告別了母親,和奎剛一起走出門外,做好了出 發的準備。離家幾十米處,他遇到了賽後一直跟著他的基特斯特。他向他們跑過來。 「你要去哪兒,阿尼?」他的朋友疑惑地問。 阿納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自由了,基特斯特,我要和奎剛一起離開,到星際 飛船上去。」 基特斯特睜大雙眼,張著嘴巴呆住了。阿納金從他的錢袋裡拿出一把錢,推了推他 的朋友。「這是給你的。」 基特斯特滿臉污垢,他看了看錢,轉向阿納金。「你一定要走嗎,阿尼?一定嗎? 你不能留下嗎?阿尼,你是我們的英雄。」 阿納金艱難地低語道:「我……」他越過基特斯特看到了母親,她仍站在家門口注 視著他,然後又轉身看了一眼正等著他的奎剛,他搖了搖頭。「我不能。」 基特斯特點了點頭。「嗯。」 「嗯。」阿納金回應了一聲,望著他。 「謝謝你所做的一切,阿尼。」基特斯特說。當他接過錢時,眼裡充滿了淚水。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阿納金緊繃著雙唇。「我不會忘記你的。」 他用力地擁抱了一下基特斯特,向奎剛跑去。他再次回頭看了看母親,母親仍在門 口守望著他。他停下來,猶豫著,內心在劇烈地鬥爭著。他的決心顫抖著,一下子崩潰 了,他猛然向母親跑去,撲在母親懷中失聲痛哭起來。 「我不能這麼做,媽媽。」他低聲嗚咽著,靠著母親。「我真的不能!」 他顫動著,抽泣著,他快要崩潰了,只想抱住母親。西米任由他抱著,慈愛地安慰 他,然後催促他上路。 她彎下身來,蒼白的面容顯得如此聖潔。「阿尼,還記得你為了不讓班薩受傷害, 爬到了沙丘上去驅逐它,那時你才五歲,筋疲力盡的昏倒了幾次,你也曾經以為自己做 不到了。那件事是不是很難?」 阿納金點點頭,淚流滿面。 西米直視著他:「這一次你必須又要做一件自己以為做不到的事。但我知道你的力 量,我知道你行!」 男孩強忍淚水,心裡知道她說得不對,自己根本沒那麼強大。但他也明白,母親已 經決定一定要他走,即使他難以承受,甚至是拒絕。 「我會再見到你嗎?」他絕望地問,聲音裡充滿了恐懼。 「你的心是怎樣說的?」她平靜地問。 阿納金迷惑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是的,我想會的。」 他的母親點點頭:「那就一定會的,阿尼。」 阿納金深吸了一口氣,平穩了自己的情緒,現在他不再哭泣,他擦掉臉上的淚:「 我會成為一名絕地武士。」他小聲的宣告。「我會回來解放你,媽媽,我保證。」 「無論你在哪,我的愛與你同在。」西米慈愛地把臉貼近他。「現在勇敢些,別回 頭。」 「我愛你,媽媽。」阿納金說。 最後一次擁抱了他後,西米推他轉過身去,背對著自己。「別回頭,阿尼。」 她低語道。 她輕推了他一下,阿納金整理了一下肩上的背包,直視著遠處奎剛的方向,毅然決 然地大步向前走去。他忍住淚水,不再放慢腳步,就這樣一直走著,甚至超過了絕地大 師。很快,母親和家園就已遠遠地留在了身後。 他們先去了瓦托的店舖。在那兒,這個托依達裡亞人填好了用來證明阿納金獲得自 由的證書。阿納金的奴隸生涯就此結束了,只剩下些手續的問題。阿納金他們走出來時 ,瓦托還在抱怨這個賭打得是如何的不公平。 在阿納金的強烈要求下,他們又去了吉拉的水果攤。阿納金已漸漸從離開母親的傷 痛中恢復過來,他走上前去將一把錢放到了這個老婦人的手中。 「我自由了,吉拉。」他語氣堅定地告訴她。「我要走了,用這些錢買個冷櫃,這 是我答應過你的。否則我會擔心的。」 吉拉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些錢,花白的頭搖動著。「我可以抱抱你嗎?」她輕柔地問 ,伸手將他拉人自己瘦弱的懷中,緊閉著雙眼。「我會想你的,阿尼。」她說,鬆開了 他。「在這個星球上,很少有像你這樣好心腸的孩子。照顧好自己。」 阿納金趕緊告別了她,快步追上奎剛,李剛因為著急已經走在了前面。他們默默地 走過幾條街,男孩留意著周圍熟悉的一切,心裡默記著,說著再見,因為他可能再也不 會見到它們了。 突然,奎剛回轉身來,阿納金一下子驚呆了。只見絕地武士揮舞著光劍,向兩幢建 築物間的陰影處揮去。頃刻間,咋咋幾聲,光劍過處,散落下許多金屬碎片。 奎剛關閉光劍,跪下去查看沙地上的那堆閃閃發光、嘶嘶作響的碎片,乾燥的空氣 裡充斥著燃燒的絕緣物質和臭氧散發的刺鼻的氣味。 「這是什麼?」男孩盯著他問道。 奎剛站起身來。「探測機器人,與過去的不同,我從未見過。」他憂慮地四下張望 ,銳利而明亮的目光直射向街道的深處。 「快點兒,阿尼。」他命令道。他們迅速地離開了。 熾天使書城
【第十五章】 奎剛敏捷地帶著男孩離開了莫斯埃斯帕,從擁擠的街道來到了人跡稀少的邊界。 他的眼睛打量著塔土尼星球的地形。同時,他琢磨著太空基地的地形又會是個什麼 樣子。憑直覺,他意識到一直有探測機器人在追蹤他,他所接受的關於神力的訓練又使 他在冥冥中感覺到不遠處有一些危險的東西。一種黑色的沉重的東西正在緩緩降落,就 像一個大石頭,而這石頭將會破壞各種力量的平衡。 一走出沙漠,奎剛就加快了步伐。女王的飛船,一個安全的避難所,出現在他眼前 。他聽到阿納金在召喚他,這個小男孩正努力跟上他的腳步,但還是被遠遠地落在了後 面。 奎剛一邊繼續快步趕路,一邊轉過身來,望了阿納金一眼,為他鼓勁。這時,奎剛 看到一艘飛船正向他們飛過來。 「臥倒!阿納金!」他喊道。 男孩臉朝下撲倒在沙地上,小飛船就在他的頭上轉動。不過,小飛船幾乎並沒有傷 到這個男孩子,此刻它正向奎剛衝去。絕地大師雙手握著光劍,鋒利的劍刃閃著寒光。 小飛船一點點靠近他。這個飛船有著馬鞍的外形,卻沒有什麼武器配置,看來它是 憑靠速度和靈活性而不是火力來和對手交戰的。身為絕地武士的奎剛從來沒有見過這種 東西。它好像是什麼已經過時、早已絕跡了的古代技術的殘餘。 這時,小飛船的控制者顯現了出來。紅黑色的面具下是一張惡魔般奇異的臉,細細 的眼睛,鐵鉤一樣的牙齒都兇猛得讓人喪膽,而他的吼聲就像是獵人對即將被獵取的獵 物發出的挑戰。 這個傢伙在最後一刻靈活地將飛船開到了一邊,關掉了推進器,跳出了座位。 他抽出了另一件武器,腳還沒有著地,手中的武器就已經衝著奎剛砍了下來。這個 怪物的動作又快又狠,奎剛不禁大吃一驚。他幾乎來不及用他自己的武器擋回這一擊。 怪物開始了又一輪的襲擊,他的動作毫不遲疑,充滿殺機地向奎剛砍下來。 阿納金此刻倒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這兩個正在拚殺的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奎剛在打鬥中瞥見了阿納金。 「阿納金!快離開這裡!」他大聲喊道。 怪物步步進逼,從各個方向擊向奎剛。對於這個怪物,奎剛一無所知,只能肯定眼 前的這個襲擊者一定受到過嚴格的訓練。更糟糕的是,對手比自己年輕,更加敏捷,更 加強壯,現在明顯佔據著上風。奎剛左躲右閃,仍舊找不到任何逃脫的機會。 「阿納金!」他大喊,看到阿納金一動不動。「快回到飛船上去!告訴他們起飛! 快!快去!」 他看到阿納金終於開始向飛船跑去,他也鼓足了力量和勇氣,向那個可怕的怪物反 擊。 受到驚恐和疑慮的驅使,天行者阿納金跑得飛快。飛船停在不到三百米以外的地方 。他看到飛船的金屬外殼在午後的陽光裡微微閃光。飛船降落時的斜坡已經陷了下去, 但是並沒有被攻破的跡象。他跑得更快了,汗水不斷地流下來,心像是要從胸口中跳出 來。終於,他到達了目的地,一下子撲到飛船上。 mpanel(1);就在艙口,他看到帕德梅和一個深色皮膚、穿著制服的男人向自己走來 。帕德梅看見倒在那裡的阿納金,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奎剛遇到麻煩了!」阿納金大聲說,上氣不接下氣。「他讓你們馬上起飛! 快!」 「你是誰?」那個穿制服的男人瞪大了眼睛,語調中充滿懷疑。 而帕德梅已經動身,正拉著阿納金的胳膊走進去。「一個朋友。」她說。「快,隊 長!」 他們快步穿過走廊,走進駕駛艙。阿納金的臉漲得通紅,急切地試圖告訴帕德梅發 生的事情,但又語無倫次。帕德梅點頭表示她明白了發生的事情,示意他不要再說,讓 他明白現在要做的就是快點到達那裡,控制住局勢。 當他們來到駕駛艙的時候,發現另外兩個人在那裡檢修飛船的控制面板。那兩個人 轉過身來,一個人的上衣上有一個飛行員的標誌;另一個從頭髮和服裝上看,阿納金認 定他是一個絕地武士。 「奎剛現在很危險!」帕德梅對這兩個人說。 「他讓大家趕快離開。」阿納金補充一句。 那位絕地武士立即動身。這位武士遠比奎剛年輕。他有著光潔的面龐,炯炯有神的 雙眼,他的頭髮剪得很短,卻有一條細小的辮子搭在右肩上。「他在哪兒?」 武士問道。還沒等阿納金和帕達梅回答,他就回到屏幕前,開始搜索。 『可是我什麼都沒有發現。「飛行員站在武士身後,望著屏幕說。 「在那兒!」絕地武士銳利的眼睛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發現了奎剛和那個怪物。 「帶我們起飛,去那兒!快點!馬上!趕快起飛!」 那位名叫瑞克的飛行員坐在了駕駛座上,其他人也紛紛落座。引擎發動,發出震耳 欲聾的咆哮聲,舷梯收了起來,輪子開始轉動,飛船起飛了。 「在那兒!」武士用手指著,深吸了一口氣。 他們看到奎剛正在和一個穿著深色衣服、相貌醜惡的傢伙交戰。每次交鋒,他們雙 方手中的光劍都發出耀眼的光芒,塵土飛揚。奎剛的長髮和對手光禿禿的長著角的腦袋 形成了醒目的對比。瑞克迅速駕駛飛船從怪物的背後飛過去。當他們接近交戰雙方時, 阿納金緊張地屏住了呼吸,瑞克則沉著冷靜地操縱著飛船,使得飛船安全地一點點停了 下來。 「站在一邊,別動!」他命令道,當船身擺動時,他使所有人定在原位,不得動彈 。 在沙塵的漩渦中和塔土尼雙子恆星的照耀下,兩個決鬥的人突然間全都消失了。 船上所有的目光迅速集中在屏幕上,絕望地尋找著。 這時候,奎剛出現了。他跳到飛船最下面的一個起落支架上,一隻手緊緊抓住了支 架穩住身體,好像重新積攢了一些力量。瑞克頗為欣賞地吹了一聲口哨,努力使太空船 穩定下來。但是當飛船升起時,那個長著角的怪物已經追來,雙眼裡燃燒著怒火,努力 追趕著飛船。 奎剛立刻反擊,兩個人相距不過二十米。當瑞克看到兩個決鬥的人又開始交手時, 他努力控制住船身,因為奎剛還在船外。絕地大師和他的對手佔滿了監視著斜坡腳下地 帶的整個視屏。他們的臉上顯出堅毅的神色,汗水不斷地流淌下來。 「奎剛。」阿納金聽到另一個武十絕望地輕聲叫著奎剛的名字。這位年輕的武士盯 著屏幕看了一陣,再也忍不住了,轉身衝向通道。 阿納金看到奎剛向後退了一步,將手中的武器對準那個怪物,屏足了力氣,向怪人 揮去。那個長著角的怪人擋住了這一擊,但很快失去了平衡。這一擊的力量把他沖了個 趔趄,斜坡的沙地上陷出了一個深坑。怪人蜷縮著倒在了沙地上。雖然很快他又站了起 來,但是,追趕拚殺已經結束。怪物惱怒、沮喪地站在那裡,眼睜睜地看著飛船離開了 。 等奎剛艱難地爬進飛船,船艙便封閉了起來。他躺在冰冷的金屬地面上,浸滿汗水 的衣服在格鬥中被弄髒了,身上到處是拚殺的傷痕。他差一點兒就沒命了。他清醒地認 識到了這一點,心裡很難過。他的對手年輕力壯,已經試探到了他的實力,井且傷了他 的元氣。雖然非常不情願,但是他還是清楚地意識到他已經老了。 奧比旺和阿納金跑過來扶他站起來。在這種情形下,很難說這三個人裡面究竟誰最 難過、最焦慮。想到這裡,奎剛居然笑了。 還是阿納金忍不住先開口了。「你還好嗎?」他問道,年輕的臉上滿是關切和緊張 。 「我還好。這真讓我吃驚。我不會忘記今天這件遭遇的。」奎剛點了點頭。 「那到底是個什麼怪物?」奧比旺追問了一句,深褐色的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 「看來他是想重新提起這件事,我是不能不正面回答了。」奎剛暗自思忖道。 這位絕地武士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管他是誰,我看出他受過嚴格的訓練。 我猜,他是在跟蹤女王。」 「你說他會跟著我們嗎?」阿納金趕緊問道。 「只要我們一到超空間,就安全了。」奎剛回答道,對阿納金的問題避而不談。 「不過,毫無疑問,這個怪物知道我們的目的地。他能找到我們一次,就能再把我 們給找到。」 男孩子的眉毛又皺在了一起,緊張了起來。「那我們怎麼辦?」 聽到這裡,奧比旺轉過身來,瞪著阿納金。「我們?你是什麼意思!」 阿納金毫不示弱,反過來盯著奧比旺看。「就是我們?怎麼了?」 「大家冷靜一點。」奎剛調解道,他挺直了身子,試圖將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他這裡 ,「阿納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奧比旺。」 阿納金說道:「很高興見到您。天啊!你也是絕地武士?」 年輕的武士望了望阿納金又望了望奎剛,滿臉絕望無奈的神情。 他們一同通過門廳,來到駕駛艙。瑞克正在那裡忙著準備讓飛船飛到超空間。 奎剛把阿納金介紹給在場的每一個人認識,然後回到駕駛艙,站在瑞克的旁邊。 「準備!」宇航員大聲說道,眼神裡充滿希望。 奎剛點了點頭。「讓我們祈禱這次能夠成功。瓦托不會得逞的。」 人們站在瑞克的身後,安靜地注視著他操縱著飛船。當飛船順利地沖人超空間的時 候,人們透過隙望窗,看到天上的星星成了一個個點,隨著飛船不斷加速,這些點又連 成了線。塔土尼星球被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黑夜已經降臨納布星球。但是希德城的寂靜仍舊令人感到驚訝。在曾經專屬於艾米 達拉女王的房間裡,聚集著一群奇怪的生物。他們正聚在那裡等待著希歐·比伯司令官 的決定。貿易同盟總督紐特·甘雷召集了很多人,其中有盧恩·哈科、另外幾個內莫伊 迪亞人。比伯和一些為女王服務的官員,此外還有很多戰鬥機器人。 這些機器人握著武器,勒令納布星球的俘虜站成一列。 這位內莫伊迪亞人坐在一個特製的椅子裡。這個椅子可以從房間的這一頭走到另一 頭。只要坐著的人用手指輕輕一碰,金屬製成的椅腿就會移動。它此刻正帶著他滑向比 伯和納布官員,金屬支架精確嚴謹地向前移動著,這使得他能夠恰然自得地注視比伯身 後的官員眼中的恐懼。ˍ而比怕司令官則毫無懼色。即使在這種時候,他依然很堅定, 帶著憤怒與決心面對著甘雷。紐特也同樣緊盯著他,比伯成了一切憤怒情緒的導火索。 「你打算什麼時候放棄這種無謂的抵抗?」紐特問道,稍稍向前傾了傾身子,表達 了他的不滿與不快。 「總督,我會放棄的,只要女王……」 「你的女王已經失蹤了!而你的人民正在挨餓!」 比伯的語氣變得更加生硬,也更加堅定。「納布不會接受威脅的,即使以無辜的生 命為代價,也不會……」 「司令官,你也許該考慮一下你自己了!」紐特突然打斷了比伯。「如果你比你的 人民先死去,情況會好一些!」紐特氣得渾身顫抖。此刻,他全部的耐心都已經消失殆 盡。「夠了!」他叫嚷道。「把他帶出去!」 機器人們很快走過來,包圍了比伯,把他和他周圍的夥伴們分開。 「這種人侵對你沒有好處!」比伯被拽出去時回轉身來,大聲地說。「我們是民主 的社會!一切由人民來決定!人民不會甘心生活在強權之下……」 他消失在走廊的盡頭,人們再也聽不到他說什麼了。納布的官員們一個一個默默地 跟在後面,沮喪地離開了。 紐特望著他們的背影,很快轉過身來。他注意到機器人指揮官OOM—9已經來了。這 是一個金屬臉、聲調刻板的傢伙。 「我的隊伍已經準備就緒,開始在沼澤地裡搜尋那些村民了。」OOM—9匯報說。「 他們不會躲很久。」 紐特點點頭,揮了揮手,示意它下去。他對於由誰控制著沼澤並不關心,因為消滅 那些人無需花費很大的力氣。畢竟,這個星球是處在他的控制之下。 他靠在椅子上,似乎已經平靜下來,不那樣緊張了。剩下的就是讓西思爵士幫他找 到女王。當然,這一點相當困難。 不管怎樣,他清楚地知道,這件事情不解決,他是沒有辦法快樂起來的。 在女王的飛船裡,阿納金在中間的船艙裡坐下來,顫抖著,想著怎樣才能暖和一點 。其他人都睡了,他本來也睡得很好,但卻被自己的睡夢驚醒了。醒來後卻一動也不能 動,他知道這不僅僅是因為寒冷。 恰恰睡在座位上,大聲地打著呼嚕。這傢伙睡得很沉,什麼也不能阻止他入睡,就 像什麼也不能阻止他吃飯一樣,這就是岡加人的特點。阿納金望著他,不由得笑了笑。 R2-D2機器人正安靜地停在不遠處,身上的燈在黑暗之中柔和地閃爍著。 阿納金呆呆地凝望著黑夜,希望自己能動一動,能有什麼東西驅使他戰勝體內的惰 性。但是,他剛才的夢依然纏繞著他,不肯散去。他發覺原來自己是想念母親,想念家 鄉了,想念他內心深處所有的牽掛。他是如此地想念母親!他以為他一旦離開這裡,就 會好起來,但是,他錯了。每件事情,每個細小的東西都會讓他想起母親。當他閉上雙 眼,試圖將回憶推開時,他又分明看到母親的臉龐,那樣的急切,那樣的衰老、憔悴。 淚水無法抑止地湧了出來。也許他來這裡就是個錯誤。也許他現在應該回家。 但是他現在回不了家,以後,也很可能沒有回家的機會了。 這時,一個纖細的身影閃進了房間,阿納金望著帕德梅被屏幕照亮的柔和的臉。 她站在那裡,像是用石頭刻成的雕像,她點了一下記錄鍵,看著圖像回放,看到了 比伯在乞求女王回來,乞求女王去將她的人民從饑荒中解救出來,在他們需要幫助的時 候給予援手。她一直看著,然後又將它關掉,站在那裡,不知望著什麼,頭垂了下來。 她在做什麼? 突然,她好像意識到阿納金的存在,轉向阿納金。當她向他走近,輕輕在他身旁跪 下時,阿納金看到了她美麗臉龐上的倦意與擔憂。他試圖抹去剛才他自己臉上的脆弱, 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來。但是,他既不能控制他眼角的淚水,也不能控制他身體的 顫抖,他的脆弱與無助都流露了出來,被帕德梅看到了。 「你還好嗎,阿尼?」她輕柔地問。 「太冷了。」他耳語般地回答。 帕德梅笑了,脫下身上厚厚的外套,蓋在阿納金的身上。「你來自一個溫暖的星球 ,而這裡是寒冷的。」 阿納金點點頭,把外套緊緊裹在身上,揉了揉眼睛。「你看上去很難過,帕德梅。 」 「女王現在很擔心。她的人民正在遭受苦難,正在走向死亡。她必須勸說議會干涉 此事,否則……」她沒精打采地講著,不想再說下去了。「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她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地方飄過來,她的目光滑過阿納金,不知道落在了什麼地方 。 「我也不知道我將來會怎樣,」阿納金擔憂地說。「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還會看到… …」 他停了下來,感到自己的喉嚨發緊,說話的聲音在一點點減弱,最後歸於沉默。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皺緊了眉頭,把手插進口袋。 「給你。」他說。「這是我做的,送給你。這樣,你就會記得我。我是用加、珀木 片刻的。拿著,它會帶給你好運。」 他遞給她一個十分精緻的木刻掛墜。她拿過來端詳了一會兒,臉深深地埋在沒有光 亮的陰影裡,然後,把它戴在了脖子上。 「很美。但是我知道,即使沒有這份禮物,我也會記著你。」她抬起頭,微笑著望 著他。「我怎麼會忘記我未來的丈夫呢?」她低下眼睛,看著那個飾物,若有所思地輕 輕撫摸著。「當我們到達考路斯坎星球時,很多事情都會改變,阿納金。 但是我對你的牽掛、對你的感情不會改變。」 阿納金點點頭,硬嚥著。「我知道。我也不會忘記你。只是,我想念……」 他的聲音突然斷了,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 「你想念你的媽媽了。」她輕聲地說完他想說的話。 阿納金點點頭,擦去眼淚,不能再說一個字。 帕德梅緊緊地擁抱著他。 熾天使書城
【第十六章】 凡是來自其他星球的旅客,在距離考路斯坎星球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都能夠看出 這個地方與眾不同。即使是經驗豐富的戰士也會為這個星球如此奇怪的外表而感到迷惑 。它所發出的不是長滿綠色植物、沒有受到破壞的星球的那種柔和的藍色和白色的光, 而是一種銀色的光,使人想起金屬反射的光芒。 這種印象並不是錯覺。看到考路斯坎自然風貌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一個世紀 以來,這裡不斷地建起新的摩天大樓,不斷地擴展,幾乎覆蓋了整個星球。森林、山脈 、河流、自然地貌,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被鋼筋水泥所湮沒。空氣是經過過濾的,水也的 人工蓄水池中儲存的。大自然中的動物、植物、花鳥魚蟲只有在博物館或室內的禁獵區 裡才能看到。透過載著女王緩緩降落的飛船的瞭望窗,阿納金可以清楚地看到這個星球 。金屬大樓直指雲端,像由巨人組成的軍隊,從各個方向遮住了原本開闊的地平線。 阿納金盯著眼前的這片土地,希望能在這一望無邊的建築中,找出一點沒有被高樓 填滿的空隙。結果,他失望地收回了搜尋的目光。他轉而望了望駕駛員瑞克,瑞克聳了 聳肩,戲諧地笑望著他。 「考路斯坎,共和國的首都,整個星球變成了一個城市。」瑞克眨了眨眼。 「對我來說,它是一個遊玩的好地方,卻不是個可以生活的地方。」 「它太大了!」阿納金說。 他們緩緩降落,順著奇妙的路標一路走來。瑞克向阿納金解釋怎樣識別這些路標, 而阿納金此刻心不在焉,他仍舊沉醉於這個城市的宏大。在他們身後,絕地武士悄無聲 息地走著。恰恰蜷縮在一旁,透過瞭望窗打量著這裡的一切。很明顯,他被他所看到的 這一切嚇壞了。阿納金知道,恰恰一定希望能夠找到這裡和他家鄉的相似之處,就像他 自己認為他的家鄉遠比這裡好一樣。 女王的飛船在一群高大的建築物旁慢慢停了下來,伸出跳板一樣的傳動梯。阿納金 滿腹疑慮地走了下來。這些大樓有幾百層高。他移開自己的目光,吞嚥著口水。 女王和她的隨從侍女、衛兵、帕那卡隊長正在艙門口的通道裡等著他們。她向奎剛 示意,由他來領路。阿納金笑著望了女王一眼,就迅速跟了上去。 船艙打開了,舷梯落了下去,他們出現在考路斯坎星球。在最初的幾分鐘,阿納金 努力克服著剛剛走出船艙的眩暈,不讓自己在這個星球面前不知所措。他一直讓自己只 盯著舷梯或是奎剛看,而不是好奇地東張西望,否則他擔心自己會不知不覺走到太空裡 去。 兩個身穿共和國議會制服的人站在路的另一頭,兩邊是共和國衛兵。絕地武士都規 規矩矩地鞠躬表示敬意,阿納金和恰恰也很快跟著鞠躬。其實,兩人中只有阿納金知道 ,他們在向什麼人鞠躬以及為什麼鞠躬。 這時,艾米達拉女王出現了,穿著黑色金色相間的長袍。當她走下舷梯時,有羽毛 的頭飾隨著她身體的搖擺輕輕飄動。她的周圍是她的侍女們,侍女們穿著暗紅色的斗篷 ,斗篷的兜帽幾乎遮住了她們的臉。隊長和納布護衛保護著她們。 艾米達拉在那兩個人面前停了下來,注視著其中一個,那個人看上去很和氣,眼神 則顯得焦灼萬分。代表女王駐共和國議會的大使帕丁議員;鞠躬表示歡迎,雙手交叉著 放在他藍綠相間的長袍下。 mpanel(1);「真高興看到您這樣健康,陛下。」他笑了一下,直起身。「請允許我 代表最高議會議長瓦洛蘭閣下向您致敬。」 瓦洛蘭是一個身材高大、銀灰色頭髮、無法判斷其年齡的男人。他看上去既不是老 人也不是小孩,卻與兩者都有些相像。他的外表和聲音都強壯有力,而他的臉上和藍色 的眼睛裡則顯示出疲憊與焦慮。 「歡迎您,陛下。」他說,露出一縷淡淡的笑意。「很榮幸見到您。這裡我不得不 告訴您,納布星球上的每個人現在都身處困境。我已經向議會提出專門為此召開一次會 議。這樣,在會上;您可以嘗試著提出救援的要求。」 女王的目光幾乎動都沒有動一下,蒼白的面孔像冰一樣冷。「非常感謝您的關心, 閣下。」她語氣平緩地說。 通過眼睛的餘光,阿納金注意到帕德梅正在看著自己。帕德梅發覺阿納金正注視自 己,於是調皮地向他眨了眨眼睛。阿納金的臉頓時紅了起來。 帕丁議員這時已經來到女王的旁邊,告訴她往返飛船已經在等他們了。「這裡有一 個程序的問題,但是我相信我們會克服的。」他說著,請女王和隊長等人進去。 阿納金剛要和恰恰跟上去,看到絕地武士仍舊和瓦洛蘭站在一起,於是又停下腳步 。他用眼神詢問奎剛該怎樣做。女王和她的隨從過了一會兒才做出反應,示意阿納金和 恰恰跟他們走。阿納金又一次望著奎剛,得到了奎剛的默許。 跟隨著女王來到了機艙,阿納金和恰恰找了一個最靠後的座位安靜地坐了下來。 帕丁議員從前面扭頭看了他們一眼,還沒等到他轉回頭去,一絲懷疑的神色就流露 了出來。 「看來我在這裡不太舒服,阿尼。」恰恰小聲嘀咕著。 阿納金點點頭,沒有做聲。 時間不長,他們來到另一片建築群和另一處著陸場。他們在那裡登陸,被帕丁議員 護送到一個顯然是為女王和隨從專門準備的地方。阿納金和恰恰單獨留下來。 過了一會兒,女王的一個侍女走了過來,招呼他們跟著她走。很遺憾,不是帕德梅 ,而是另外一個。他們被護送到一個休息室,像是議員的辦公室。 「在這裡稍稍等一下。」侍女說,然後就離開了。 議員辦公室的門開著,於是這兩個人可以清楚地看到裡面。女王正坐在那裡,她穿 著紫色天鵝絨的長袍,長長的袖子,越發顯出她苗條的身材。她的頭上戴著扇形的王冠 ,王冠被精美的珠子和流蘇裝飾得非常華麗。她的仕女穿著深紅色的長袍,戴著同樣顏 色的頭巾站在一側。阿納金不知道帕德梅是不是也在其中。他琢磨著自己是不是可以走 出這間屋子去找她,而不用在這裡安靜地等待,可是又不知道該到什麼地方去找。 裡面的談話似乎進行得並不順利。議員做著手勢在屋裡激動地走來走去,而女王安 靜得像一尊雕像。阿納金希望他能夠聽到屋裡的談話。他瞥了一眼恰恰,從恰恰不安的 眼神中,他知道恰恰也在想著同一件事。 帕那卡隊長路過他們身邊,走進了隔壁的一間屋子,只是稍稍打量了一下他們。 阿納金不情願地站起來,手指放在了嘴唇上,示意恰恰留在原處。他現在只能從聲 音上依稀分辨出議員和女王。 此時,議員不再走動,而是站在了女王的面前,搖著頭說:「共和國不再是過去的 樣子了。議會裡的議員都是些貪婪的傢伙,他們惟一的目的就是為他們自己和他們的家 族牟利。不再有人對公眾的利益感興趣……沒有文明,只有政治。」他歎了口氣。「這 真醜惡。我必須承認,陛下,議會能夠介入這個事件的可能性非常渺茫。」 艾米達拉沉默了一會兒。「瓦洛蘭好像認為這件事情有希望。」 「陛下,也許有希望。」議員回答道,他的聲音很和善,卻也很無奈。「他的權力 非常小,又陷到賄賂案件中。瓦洛蘭自身難保啊!」 女王站了起來。「那麼,議員,我們還有什麼選擇嗎?」 帕丁想了一會兒。「我們最好的選擇是推動改選的進行。我們要選出一個更強有力 的議長——這個人要能夠控制住各層官員,能切實貫徹法律,能給我們以公正。」 他用他尖塔一樣的手指攏了攏濃厚的頭髮,樣子非常焦急。「你應該借瓦洛蘭議長 的失信,推動新一輪的選舉。」 但是艾米達拉並沒有被說服。「瓦洛蘭一直是我們最有力、最忠心的支持者。 難道就沒有別的出路了嗎?」 帕了站在女王面前。「那麼,我們惟一的選擇是把這件事情提交到法庭……」 「但是沒有時間了。」女王很快地打斷,說話時,聲音中已經流露出她的惱怒。 「法庭的裁決往往要比議會拖的時間更長。」她隨之轉換了話題,語氣更加尖銳。 「我們的人民在挨餓,而且餓死的人數在不斷增加。我們必須馬上做些事情。在事 情變得更糟之前,我們必須阻止貿易同盟的行動。」 帕了嚴厲地望了女王一眼。「陛下,請現實一點!我認為我們將會接受貿易同盟的 控制,這是一件好事,起碼現在看來是這樣。」 女王緩緩地搖著頭。「議員,我不能這樣做。」 在接下來的沉默中,他們彼此對視著,阿納金躲在外面的門後,發現自己突然開始 想知道奎剛正在幹什麼。 和這個星球上的其他建築不同,絕地神殿獨處一隅。一座龐大的金字塔直指天空, 高聳人云。它和寬闊的街道上的其他建築都是分開的。這條大街上佈滿了巨大的、有著 尖銳稜角的塔型建築。在這裡,可以潛心修行和打坐冥想,而不易被發現。 絕地武士和學徒們就住在這個殿堂裡。他們在這裡用心學習戰術與技能,將各種命 令與紀律編訂成法律,不斷地訓練,以更好地履行他們的職責。 絕地武士會的議事室位於整座建築的核心部分。武士會此刻正在開會。議事室的門 緊緊關閉著,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除了裡面的十四個人之外,無人知曉。武士會由十 二個人(有的是人類,有的則是外星生物)組成,他們來自星系各處,彼此各不相同, 但是個個都經驗豐富。還有兩人則是今天下午來到這裡的兩位絕地武士,奎剛·金和奧 比旺·克諾比。 十二位武士會成員面向奎剛和奧比旺圍坐成一個圓形。他們在商討最近幾個星期發 生的事件,奎剛和奧比旺全神貫注地聽著。房間的屋頂是圓的,房間也是圓的,由精緻 的柱子支撐著。透過寬大的窗戶,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世界。這個房間的佈局體現著 這裡的一種信仰——他們認為一切事物之間都是相互感應的。在絕地武士的世界裡,神 力的平衡是理解與和平的關鍵。 當奎剛發言的時候,他注視著下面的人。每張臉龐都是他所熟悉的。他們中的大多 數像他一樣,是絕地大師,其中,尤達大師和梅斯·溫杜大師是資歷最深的長老。這是 奎剛所見過的最甘心服從於等級秩序的一群人了。 他站在專為發言者準備的講台前。他高大強壯的身材和低沉的聲音都在無言地要求 與會者的注意。他藍色的眼睛依次注視著每個聽眾,似乎在等待和觀察每一個人對他所 說的話的反應。台下的聽眾也關注著他——嚴肅的基·阿迪·曼迪、年輕英俊的埃迪· 加力亞。清瘦的德帕·比拉巴、還有戴著頂冠、面孔如大理石般光潔的伊文·皮耶爾等 武士會成員。他們看上去各不相同,但是作為武士代表,每個人都肩負重任。 奎剛打量了一圈,重新注視著尤達和溫杜兩位大師。他們在決議時是舉足輕重的人 物,奎剛必須首先贏得他們的支持。 「我的結論是,」最後,他平靜地結束他的發言。「在塔土尼星球上襲擊我的是西 思爵士。」 話音落下,接下來是一陣沉默。不久,人群騷動起來,彼此交換著目光,對這個結 論的懷疑溢於言表。 「西思爵士?」溫杜大師重複道,毫不掩飾他對此的驚恐。溫杜是一個健壯的、深 色皮膚的男子,禿頭,有一雙極具穿透力的眼睛。雖然臉上已經留下歲月的痕跡,但依 舊很光潔。 「這不可能!」基·阿迪大聲說,「他已經死了一千年了!」 尤達大師坐在一個不起眼的椅子裡晃了晃,眼睛像獵豹一樣瞇成了一條縫,布滿皺 紋的臉轉向了奎剛,上面滿是憂慮和沉思的神情。 「如果真的是西思,共和國就危險了。」他用他低沉、莊重的聲音輕聲說道。 人們再次沉默。奎剛此刻也不再說什麼,在一旁等著人們的反應。大家本以為西思 已經被摧毀,西思的力量已經衰竭。奎剛感覺奧比旺不安地聳了聳肩膀,似乎要說些什 麼。 溫杜大師無力地靠在椅背上,濃重的眉毛緊緊鎖在了一起。「奎剛,這太難以置信 了。我不明白西思怎麼會神不知鬼不覺地又回來了。」 「他們從來是防不勝防的,」尤達大師帶著些輕微的鼻音說。「我們必須查出那個 刺客到底是誰!」 「也許他自己會再一次出現。」基·阿迪對奎剛點了一下頭,說道。 「是的,」溫杜大師贊同著。「很顯然,這次的襲擊是有目的的。女王是他的目標 ,他失手沒有達到目的,決不會罷休,一定會再來。」 尤達大師用手指向奎剛。「為了納布的女王,你必須留下來保護她!」 其他人紛紛表示贊同,表示了對這位絕地大師的信任。而奎剛始終沒有表態。 「我們要用我們所有的力量和資源解開這個謎團,揭開這個襲擊者的真實身份。」 溫杜大師建議。「願神力與你同在,奎剛·金。」 「願神力與你同在。」尤達大師附和著。 奧比旺轉身正欲離開,發覺奎剛沒有跟上來,就又停了下來。他屏住了呼吸,知道 了將會發生的事情。 尤達大師抬起頭。「奎剛,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謝謝您,大師。不錯,還有一件事情。」奎剛鎮靜地凝視著對方,說道。 「我在神力中發現了微粒子。」 「你是說微粒子?」尤達大師睜大了眼睛。 「在一個人的周圍?」溫杜大師馬上接口問道。 奎剛點了點頭。「是一個男孩。就我的一生所見,他體內細胞中的微粒子是最多的 。」說到這裡,他停了停。「也許他就是誕生於這種微粒子之中。」 這次,人們都驚呆了。奎剛的話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一個孩子不是由人孕育的,而 是由生命的微粒子本身孕育的。微粒子可以將人的意識與智力融合在一起,從而建立起 一切事物與神力之間的聯繫。 對於絕地武士會而言,問題不僅僅在於這個孩子,這件事情意義重大。曾經有這樣 一個預言:絕地武士精神的真髓早在很久以前就消失了,一個在微粒子中孕育出來的人 將被選中,成為一個具有強大神力的人類。這個人注定會永遠改變絕地組織的命運。 最後,還是溫杜大師打破了沉默。「你是在說那個預言了,」他平靜地說。 「你認為那個男孩就是傳說中那個能將平衡重新帶回神力中的人。」 「我並沒有這樣說……」奎剛遲疑著。 「但是你已經這樣說了!」尤達大師猛地吸了一口氣。「你的想法顯而易見,奎剛 !」 奎剛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說:「我要求對那個男孩進行測試。」 武士會大廳再次沉默,人們無語地交流,互相打量、詢問著。 尤達大師低聲說道:「你要求對那個男孩進行絕地訓練?」 「找到他是神力本身的力量在驅使。」奎剛不顧後果地繼續說下去。「我對此深信 不疑。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一定暗示著什麼。」 溫杜大師有些疲憊地抬起一隻手,像是要結束今天的爭論。「那麼,帶他到這裡來 。」 尤達大師此時憂慮地閉上了眼睛,點了點頭,說:「我們將對他進行測試。」 「我們該走了,陛下。」帕丁對女王說,並開始整理他桌上的那一堆寫滿數據的文 件。 艾米達拉女王站了起來,阿納金立刻快步回到他原來的位置,坐在恰恰旁邊,又叮 囑了恰恰一番,可憐的恰恰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他抗議道。 過了一會兒,帕了引領著女王和她的侍女們走出他的辦公室,走進阿納金和恰恰等 候的接待室。帕丁隨後離開,看都沒有看這兩個等了很久的人。 艾米達拉女王在經過阿納金的身邊時,稍稍停了一下。 「你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走呢?」一個名叫拉貝的侍女並沒有看阿納金,只是在經 過他身邊時輕聲問道。「這樣你就不用躲在門後聽了。」 阿納金和恰恰在彼此的臉上都看到了驚訝和氣惱的神情,轉而起身,跟在後面。 熾天使書城
【第十七章】 其他人都在等待著,女王艾米達拉在侍女的陪伴下回到她的房間。女王的房間極為 寬敞,稍作調整就可以變作一個劇場,這充分地顯示了她作為納布星球領導者的至尊地 位。艾米達拉身上穿著用天鵝絨做成的暗紅色寬肩長袍,上面鑲有精緻的金色花邊。頭 上佩戴著一頂王冠,由上等的黃金鑄成,王冠中央是一塊被打製成圓盤狀的黃金,四周 修飾著很多用布編織成的形如號角的飾物和絲穗。華麗的長袍和精美的王冠體現著她的 才幹與權威。她緩步走過阿納金和恰恰,彷彿是來自於雲端之外,帶著不可逼視的冷艷 和驚人的美麗,同時又是那樣的孤傲和不容侵犯。 兩個很早就開始侍奉女王的侍女厄蒂和拉貝悄無聲息地尾隨在女王身後,她們的臉 和身體全部隱藏在紅色的帶兜帽的長袍裡。阿納金沒有在這群人中找到帕德梅。 「請為我們帶路。」艾米達拉一邊對帕丁說,一邊向男孩、岡加人和帕那卡隊長招 手,讓他們也一起過來。 隨後,他們從帕丁的房間出來,來到了一連串的長廊裡。這些長廊通向很多不同的 房間,並與周圍其他的建築物相通。共和國士兵待命的大廳幾乎空無一人,因此這一行 人穿過那裡沒有遇到任何阻礙。阿納金用眼睛掃視著周圍的環境,當他看到那高懸的天 花板和仁立著的高大的落地窗時,眼神中不自覺地滲透出敬畏的寒意來。他走在望不到 邊際的巨廈之林裡,幻想著永遠住在考路斯坎這樣的地方將會是什麼樣子。 當他們一行人來到議會大廳時,阿納金又一次驚呆了。 這個房間大得像個角鬥場,它竟然是一整塊極大的圓形場地,在底層之上還有很多 可以通向外面坡地的門,分佈在各個不同的水平面上。在房間中央的位置有一個被高聳 纖長的柱子支撐著的寬大的最高議長講台,它是個半封閉的區域,能夠讓瓦洛蘭在他的 副手和隨從中自由走動。此時他已經站在那裡。沿著圓場的弧形牆壁內側,鑲嵌著無數 個突出來的議員席位,它們全部呈圓盤狀。有一些席位固定在原處,裡面坐著的議員正 在同他的助手及隨員們商量事情,其他一些席位離開了本來的位置,四處飄浮著。開會 時,當某個議員被獲准講話並得到了主席的認可之後,他的席位將浮到場地中央位置的 發言席,他進入其中並使席位閉合,直至講話結束。 阿納金在幾秒的時間內環顧一切,不知不覺地他已經跟著女王和帕了來到了通向納 布星球席位的那扇門,納布星球的席位停留在本來的位置上。大廳裡寬大的旗幟和窗簾 從高高的圓形天花板上宛如一道光亮的瀑布一瀉而下,耀眼的光輝灑向了每一個角落, 連大廳牆壁上那眾多的凹洞也被光亮填得滿滿的。那些穿梭於不同代表團之間負責傳遞 信息的機器人,正沿著外側坡道不住地喧嘩著,它們閃亮的金屬軀體分佈在議會大廳的 各個角落,使得這裡活像一個巨大的機械工廠。 「女王陛下,如果議會對入侵行為拒絕採取行動,」帕丁議員把頭湊到女王旁邊, 用極其細小而堅定的聲音說。「我請求您在會上提出終止現任議長的任期並且召集一次 對最高議長的重新選舉。」 艾米達拉聽到這些話時井沒有看他,也沒有停下走向席位的腳步,只是平靜地答道 :「對這項建議,我要是有您這樣的信心就好了。」 「您一定會促成一次新的選舉的,」帕了重申道。「我敢肯定到時候會有相當多的 人會支持我們,這是我們最好的選擇。」他朝發言席和瓦洛蘭看了一眼。「這也是我們 惟一的選擇。」 mpanel(1);當艾米達拉出現在納布星球席位的人口處時,一陣嘈雜聲從下面人頭攢 動的人群中喧然而起。她華麗的禮服在身後飄揚著,彷彿是撲飛的翅膀,配著她精緻的 發髻和寧靜的面容,顯示著納布統治者的高貴。此時此刻,即使她聽到周圍的談話內容 中所隱含的危機,她也絕不會簽字妥協。她迅速地掃視了帕丁一眼。 她平靜地問道:「你真的認為瓦洛蘭不會為我們採取任何行動!」 帕丁搖著頭,他的略高的眉毛糾結在一起。「他現在心神慌亂,內心充滿了恐懼, 沒有任何人幫他。」 侍女拉貝這時交給阿納金和恰恰一個很小的金屬視屏,並告訴他們待在原處不要動 。只有女王的侍女和帕那卡隊長可以跟隨女王及帕丁進入議員席位,阿納金不禁有些失 望。但他馬上又興奮起來。因為他發現,通過拉貝交給他的視屏,可以清楚地看到並聽 到在納布星球席位上發生的一切事情。 「恰恰,她打算讓議會幫忙。」阿納金身體靠近恰恰,興奮地對他耳語說。 「你認為可行嗎?」 這個岡加人聽到這話便撅起他的長長的嘴,瘋狂地搖著他那長著兩片鬆鬆垮垮長耳 朵的腦袋。「阿納金,我覺得這是不行的,這裡人大多不能全都同意這件事。」 這時納布星球席位離開它的位置向最高議長髮言席飛去,在那裡等待著準備發言。 帕丁、艾米達拉及其他人都坐在那裡相互注視著,等待著議長的認可。 瓦洛蘭頭上花白的頭髮剪得很短,他朝帕丁點了點頭。「大會主席准許來自納布星 球統治機構的議員發言。」 納布星球的席位終於飄行到大廳的中心,帕丁站起身,極為緩慢但深邃的眼神從他 的眼睛射向了在場的所有與會者。 「尊貴的議長,各位議會代表,」他的聲音如此凝重使整個議會廳為之肅然。 「一場空前的悲劇正在我的家鄉納布星球上演,我們希望這件事情能夠在這裡討論 出一個解決辦法,同時也希望得到各位的關注。由於對貿易同盟的賦稅,導致了全面對 抗的發生,和非法事件對於以往和平世界的嚴重踐踏。貿易同盟有責任對這種不公正負 責,並必須對此做出回答……」 帕丁的話還沒有說完,這時突然看見又一個席位從後面飛過來,上面帶有貿易同盟 的標誌。貿易同盟議員勞特·道得面帶猙獰之色衝了過來。勞特·道得控制著在場的所 有貿易財閥。 「這太過分了。」勞特·道得對著發言席和瓦洛蘭咆哮著。他是個乾瘦得打褶的內 莫伊迪亞人,說話時身體向前探著,幾乎完全傾出圍著低低的欄杆的席位,身子彎得像 一棵垂柳。「我反對帕丁議員的極為荒唐可笑的言論,請他立刻閉嘴吧。」 瓦洛蘭長滿花白頭髮的腦袋轉向了勞特·道得,抬起一隻手說:「主席現在還沒有 允許貿易同盟議員發言。」最高議長的聲音是平靜而堅定的。「回到你的位置去。」 勞特·道得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又不得不停止。他極不情願地坐下,席位緩慢地向後 退著。 「為了更清楚地說明我們的主張,」帕丁繼續說道。「我請納布星球現任最高統治 者艾米達拉女王發言。」 他門向了一側,讓出路來。艾米達拉站起身,四周響起雷鳴般的掌聲。女王緩步走 向講壇,面對瓦洛蘭。「各位尊貴的共和國議員,各位代表,及最高議長瓦洛蘭:我是 在極為危急的情況下來見各位的。共和國的憲法遭到了嚴重的違反和摒棄,納布星球現 在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我們受到了貿易同盟機器人軍隊的武力人侵和鎮壓……」 勞特·道得又一次站起身憤怒地狂叫:「我反對!全部是胡說,證據在哪裡!」 他再也等不及獲得批准,直接說了起來。「我建議派一個委員會到納布星球調查剛 才所說的情況是否屬實。」 瓦洛蘭無奈地搖著頭說:「秩序,請遵守秩序。」 勞特·道得重重地歎了口氣,又驚恐地舉起雙手,擺出了一副受難的樣子,好像聽 了剛才的話,他的整個人生都沒有希望了似的。「閣下,你不應該在情況還沒有查明之 前就使我們受到譴責。這樣做是違反先例的。」 他用眼睛掃視著議會大廳尋求支持,代表們表示贊同的嘈雜聲隨即響起。這時又有 第三個席位飛到納布和貿易同盟的席位之間,裡面坐著馬拉斯特星球的議員阿科斯·莫 。 阿科斯·莫粗短肥胖的身軀緩慢地移動著,頭頂三個眼凸在微微晃動,他用厚重的 手掌在腰上重重地拍了拍。「馬拉斯特星球代表同意尊貴的貿易同盟議員的意見。」他 的聲音混濁而執拗。「我們在這裡應該討論的是指派一個委員會,這才是會議的目的。 也是法律所規定的。」 瓦洛蘭議長露出猶豫的神色:「這一點……」 他的話並沒有說完。因為感到有些棘手,他轉過身與副主席馬斯·艾莫達商量。 艾莫達是阿納金以前從未見過的一種生物,這種生物有著人類的形體,但是在頭的 兩側,贅著由綿大的水腫細胞組成的細長肉瘤直垂到肩頭,頭頂又有兩個向上伸的細細 的觸角。主席和副主席在那裡同他們的隨員們激烈地討論著剛才的動議。這時從微型擴 音器中傳出了帕丁的聲音。阿納金和恰恰聽著他的話,彼此交換著憂慮的眼神。 「我不得不說,這裡存在著嚴重的官僚干預,共和國的實權被操縱在貿易同盟的手 中。」帕丁對女王耳語說。;阿納金可以看到他們的頭挨得很近,帕丁的語調極其沉重 。「最高議長的權力已經旁落他人了。」 瓦洛蘭帶著一臉倦怠的神色重新回到主席台前。「組建調查團的動議已被認可,議 案523A已給我們提供了可參考的範例。」他隨即向納布星球席位點了點頭。「納布星球 女王艾米達拉,你是否要延緩你的動議,以使議會調查團有時間核實你所說的情況?」 阿納金可以看到這時女王的臉上充滿了驚訝,她的聲音透著憤怒和決絕。 「我不會延緩我提出的動議。」她怒視著瓦洛蘭大聲宣稱。「我來到這裡是為了解 決在我的領土上正在發生著的人侵行為。人民選我做女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生靈塗炭 ,而你們還在不慌不忙地討論調查團的事情。如果議長不能及時地採取行動的話,那麼 我提議選舉一位新領袖。」她停了一下。「我動議向議長提出不信任案。」 這時在整個議會廳內響起了呼喊聲,其中有支持的也有反對的。議員和代表們都站 了起來,從低聲的耳語到放聲的叫喊,愈來愈高的聲浪不斷地洶湧著,最終在議會大廳 內激盪起陣陣回聲。瓦洛蘭站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上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表 情。艾米達拉逼視著他,等待著結果。 馬斯·艾莫達走到前面替下了驚愕的瓦洛蘭。「秩序,秩序。」他大喊著,那奇異 的腦袋也跟著腫脹起來。「我們要保持秩序。」 聽到艾莫達的話,會場終於漸漸安靜下來,代表們紛紛坐回自己的位置。阿納金注 意到貿易同盟的席位已經移動到納布星球席位附近,勞特·道得迅速地掃了一眼帕丁, 但誰都沒有說話。 剛剛安靜下來,又有一個席位飛了出來,副主席允許來自如納星球的艾德賽·巴· 甘上來發言。 「如納星球第二次對議長提出不信任案。」巴·甘用一種嘶嘶的聲音說道。 馬斯·艾莫達露出不悅的神情。「第二次動議成立。」 然後他轉過身用手攏住嘴,迅速地對瓦洛蘭以極低的聲音說了些什麼,瓦洛蘭突然 間流露出驚懼的神色,眼神中充滿了迷離和恐慌。 「一定不能再耽擱了。」馬拉斯特星球的阿科斯·莫用極大的聲音喊道,故意使得 馬斯·艾莫達可以注意到他。「彈劾動議已箭在弦上,我們必須馬上表決。」 勞特·道得這時說道:「我建議將動議先提到程序委員會,讓他們再進一步研究一 下……」 他的話音剛落,共和國議會又一次沸騰起來,全場大喊著:「現在就投票!現在就 表決!」馬斯·艾莫達與最高議長瓦洛蘭激烈地討論著應如何進行,他扶著瓦洛蘭的肩 膀,彷彿是在說他無論如何要馬上做出一個決定。 「你看,女王,人們的意志是向著我們這方面的。」阿納金聽見帕丁平靜地對艾米 達拉說,他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我敢肯定,瓦洛蘭會被彈劾,他們將會選一個 強有力的元首,一個可以關注我們的悲慘境遇的人……」 這時馬斯·艾莫達重新返回指揮台,向全場宣佈道:「最高議長要求暫時休會。」 代表們的呼喊聲又一次響起,回音重新激盪起來。這時瓦洛蘭用眼睛怒視著帕了議 員和艾米達拉女王,掃視著整個納布星球的席位。阿納金能從他的眼神中感覺到一種背 叛的陰謀。 他們從會場回來後不久,阿納金突然從女王所在的接待室那扇開著的門衝了進來, 他來找帕德梅,卻突然發現房間裡只有女王艾米達拉。這時艾米達拉女王獨自站在房間 的中央,她的眼神正注視著剛剛闖進來的阿納金,她的長袍顯示著她的高貴和典雅。 「對不起,打擾您了,」阿納金很快地說。「陛下。」 艾米達拉安靜地點了點頭,白色的臉平靜而完美。 「我在找帕德梅。」阿納金繼續說道,定定地站在他剛才闖進來的地方,不知道是 應該走還是應該留下來。他一邊用那充滿疑慮的眼神環顧著四周,一邊說:「奎剛師父 說他要帶我去見絕地武士會。我想把這個消息告訴給帕德梅。」 聽到這些話,一絲微妙的笑容迅速地掠過了女王染紅的雙唇。「帕德梅並不在這裡 ,阿納金,我剛派她去巡察了。」 「噢。」阿納金有些失落地說。 「但是我會告訴她這個消息的。」 孩子咧嘴笑了。「我也許會成為一名絕地武士。」他在說話的時候無法掩飾住自己 的快樂。 艾米達拉贊同地說:「是的,我想你會的。」 「我想帕德梅聽到這個消息會很高興。」 「我也這樣想。」 阿納金一邊倒退著一邊說。「我並不打算……」他想找一個合適的詞說下去但並沒 有找到。 「祝你好運,阿納金。」女王的聲音極為柔和。「好好幹。」 這時阿納金迅速地倒退到門口,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 這一天,對於奎剛·金和奧比旺·克諾比來說過得實在是太快了。他們在夕陽火紅 的餘暉中仁立在絕地神殿外側的陽台上,可以清楚地俯瞰考路斯坎星球。他們沉默不語 。剛剛從共和國議會廳回來時,他們把天行者阿納金從帕了議員那裡帶了出來。現在, 阿納金已被送到武士會面前接受測試。而他們兩個人正在等待結果。 對於奧比旺來說,結果是早已經注定了的。這個年輕武士此刻正在因為他的師父又 一次明顯的逾越了職責而處於沮喪和尷尬之中。但奎剛的感覺確實是對的,這個孩子體 內有超乎尋常的微粒子值,這是奧比旺親自測試過的。但是,僅憑這一條是無法證明阿 納金就是注定要被挑選出來的那個人。奧比旺甚至還在懷疑,是否真的存在這麼一個注 定了的特異者。畢竟幾個世紀以來,有幾百個關於絕地武士奧秘的預言和傳說代代流傳 著。無論如何,這一次,奎剛一直是在憑藉著一種直覺做事,這種直覺若是來自神力就 是正確的,但如果僅僅出於感情則是錯誤的。奎剛的興趣時常落在支持那些弱小者,或 是移情於他在極為特殊的情況下遇到的生物上,而這些行為的重要含義恐怕只有他自己 才能理解。 奧比旺在偷偷地觀察著他的師父,想弄清為什麼他總是專情於這些毫無希望的事情 上面。武士會會發現這個孩子的體內確實擁有比常人要多的微粒子,但他們絕對不會讓 他接受絕地武士訓練的。現有的關於絕地武士選拔的制度有著明確的規定,孩子生下來 後不到一年就要接受訓練,否則就注定會失敗,這些都是經過驗證的。 而阿納金已經九歲,顯然太大了。 但是奎剛絕對不會輕易放棄,他將第二次向武士會提出要求,而結果也注定會同以 往的許多次事件一樣。奎剛的請求被拒絕,與此同時,他作為絕地大師的地位也會隨之 再次下降。 富有經驗的老絕地武士佇立在那裡,深邃的目光盯視著天邊那道被灼燒得火紅的地 平線。奧比旺緩步走到他身邊,在一段沉默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那個孩子不會通過測試,師父。」他輕聲說。「這你是知道的,他的年齡大大了 。」 奎剛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那太陽落下的地方。「阿納金一定能成為絕地武士,我確 信。」 奧比旺倦怠地歎了口氣。「師父,不要再一次違抗武士會。」 年長者看上去是那樣的鎮靜,似乎呼吸也隨之停止了。他轉過身對他的弟子說:「 奧比旺,我只是在做我應該做的事情,你認為我還會有別的選擇嗎?」 「師父,如果你不是總違反規則的話,你早已經進入武士會了。你完全有資格進入 那裡。」奧比旺突發的憤怒已經漸漸超越了他那沮喪的表情,他的眼睛緊緊盯在奎剛身 上,一動不動。「這一次他們也不會贊同你的意見。」 奎剛·金凝視了他片刻,然後笑道:「年輕人,你仍有很多東西要學習。」 奧比旺的眼光移向了別處,思索著剛才的回答。對他來說奎剛的話是對的,但是或 許此刻他仍然應該堅持他自己的意見。 在絕地神殿的議事廳裡,天行者阿納金正面臨武士會的測試,他所站的位置剛好是 幾個小時之前奎剛站過的地方。剛剛被帶進來時,阿納金有些緊張。但是,當他獨自面 對武士會十二名成員時卻變得鎮靜了。他站在圓形的房間中央,被肅穆的武士會環繞著 ,對於自己前途的恐懼和忐忑油然而生,他感到這時的自己是如此的脆弱無助。當這些 絕地大師們看著他時,他能感覺到他們目光的犀利,他們似乎不只看到了他的外表,同 時深人到了他的內心。 沒有經過任何預先的介紹或解釋,也沒有任何他感到寬慰適意的言辭和起碼應有的 歡迎,他們就這樣沒頭沒腦地開始了對他的提問。奎剛曾向他描述過他們中的一些人, 所以他知道某些人的名字,很快他就分別將這些名字同本人對上了號。這是一個相當長 的測試,武士會的成員對他進行了記憶力和知識的測驗,並且通過單憑猜想的方式來考 驗他的洞察力。他們很清楚在此之前他一直是奴隸,清楚他在塔土尼星球上的一切情況 ,清楚他的媽媽和他的朋友,他的飛車比賽經歷,瓦托,過去的任何重要的事情以及他 的生活秩序。 這時,溫杜大師手裡拿著一個顯示屏,阿納金看不到它的正面,但是他要說出不斷 在液晶顯示屏上變換的形象。出現在阿納金頭腦中的影像速度是如此之快,使他想起了 他在參加飛車比賽時,那些奇形怪狀突然出現的沙漠和山川在他的駕駛座邊呼嘯而過的 情形。 「班薩,超光速推進器,激光槍,」當他說出這些事物名字的時候,那些形象在他 的意識中飛速閃過。「共和國太空艦,羅迪亞人的飛車,赫特人的小飛船。」 屏幕上已經沒有圖像繼續出現了,溫杜大師緩緩抬起頭,久久凝視著阿納金。 「很好,年輕人,太好了。」這時,一個形容乾枯、被人稱為尤達大師的外星人稱 讚道。他的兩隻睏倦的眼睛幾乎就要完全地退縮進眼皮裡卻絲毫不避鋒芒地盯住阿納金 。「孩子,你現在有什麼感覺?」 「我很冷。」阿納金說道。 「你是在害怕麼?」 孩子搖了搖頭。「不,先生。」 「放棄你原有的生活讓你感到害怕麼?」黑人溫杜大師在說話時身子稍微向前傾了 一下。 「我從沒這樣想過。」阿納金話音剛落又有些猶豫了。這個答案似乎並不完全正確 。 尤達大師聽了這個回答眨了眨眼睛,長長的尖耳朵略微向前翹了翹。「我們可以看 到你內心的想法。」他很平靜地說。 「你要注意你的真實感受。」溫杜大師告訴阿納金。 一位名叫基·阿迪·曼迪的老者撫著自己長長的鬍鬚說:「你在掛念你的母親。」 阿納金此刻確實異常思念自己的母親。他輕聲說:「我想她。」 尤達大師聽了之後迅速和其他幾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說:「我想,你是怕失 去她。」 阿納金的臉突然漲紅了,帶有警覺性地問道:「這些和絕地武士又有什麼關係?」 尤達大師用那雙睡眼看著阿納金說,「這很重要。恐懼會把人引向黑暗之路,恐懼 會導致憤怒並生出恨意,恨意便成痛苦,我感到你的內心藏有恐懼。」 「我並不恐懼!」阿納金突然間被激怒了,想馬上擺脫這個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接受 的論斷,另外換一個話題。 可尤達大師就像根本沒有聽到他說話一樣,還在繼續說:「一個絕地武士必須有極 強的責任感,和極為縝密的頭腦。而我感覺,年輕人,在你的內心有太多的恐懼。」 阿納金深深地吸進一口氣,再慢慢地呼出。經過這樣的調整之後,他的聲音又變得 平靜起來。「可是我並不恐懼。」 尤達大師觀察了他一會兒之後,用極為柔和的聲音說:「讓我們繼續吧。」測試就 這樣又重新繼續下去。 熾天使書城
【第十八章】 岡加人恰恰冰斯克和艾米達拉女王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從這裡正好可以看見考路 斯坎星球隱約而現的尖塔。這真是一對奇妙的組合,女王寧靜而典雅,岡加人笨拙而神 經質。他們在靜默中相伴,欣賞著落日的餘輝帶給天邊那一抹燦爛的金黃。 整個城市的光亮的金屬和玻璃表面把日光反射得如此爛漫,無數閃亮的光點交相輝 映使人無法直視。 幾個小時之前他們就已經從議會廳回來了,因為到這個時候,他們每個人似乎都已 經不能再為納布星球的命運做些什麼了,留在那裡沒有絲毫的實際意義。帕丁議員留了 下來與他的同僚們共同參與有關新元首的選舉。帕那卡隊長也和他在一起,女王讓他隨 時把發生的事情通知她,因為現在誰都無法預計將會出現什麼樣的局面。 阿納金這時已經被奎剛帶到絕地武士會那裡接受測試。這段時間裡大家都沒有見到 帕德梅。 從議會廳回來後,恰恰一直在帕丁議員的房間裡焦躁地踱步並喋喋不休,像一只可 憐的迷途羔羊。艾米達拉看他很可憐就請他過來和自己坐在一起。她已經決心返回納布 星球,因此她換下了議員禮服,穿上一件不很華麗的飾有金線的黑色長袍,更凸顯出她 纖細而小巧的身軀。她帶著一個可以旋轉的新月形皇冠,前額上垂著一個帶有珠子的金 製弧形額飾。她和恰恰站在一起時似乎要比恰恰矮了很多。 艾米達拉表情很痛苦,眼神中充滿了憂傷和茫然,恰恰試圖想辦法安慰她。如果是 阿尼和帕德梅在,他也許會走過去輕輕地拍拍他的頭,但是他不打算對女王那樣做。房 間裡沒有士兵,兩個侍女厄蒂和拉貝還是緊緊地包裹在她們的帶有頭巾的紅色長袍裡, 站在離門不遠的地方,不時警惕地看看周圍。恰恰可以確信周圍會有士兵在保護。恰恰 一向對任何事都很馬虎,很健忘,通常用一種隨意的方式來享受人生的樂趣,但是他並 不愚蠢。 這時他再也不能忍受這種沉悶的氣氛繼續下去,他在房間裡來回踱著步,又故意清 了清嗓子想引起女王的注意。艾米達拉終於轉過身來,這是一張塗得很白的臉,在雙頰 上有兩個紅色的小圓點,下唇中央是一道深紅色的彩妝,這些組合在一起就像一個玩偶 ,毫無表情。 「有時,我在想神為什麼製造出痛苦。」他同情地說。 艾米達拉冷冷的眼神中充滿堅定和洞徹。「我想,可能是神為了激勵我們吧。」 「你覺得你的人民會滅亡嗎?」恰恰問道當這些苦澀的詞從他的長長的嘴中冒出來 時,他彷彿能夠品出其中的苦味來。 女王思索著這個問題,慢慢地搖搖頭。「我不知道,恰恰。」 「岡加人也會滅亡嗎?」 「我希望不會。」 恰恰馬上改了口,眼神中閃爍著極為自豪的光芒。「岡加人不會等死,我們都是戰 士,我們有大軍隊。」 「一支軍隊?」她重複著,在微弱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驚奇。 mpanel(1);「一支大軍隊。各處來的岡加人。我們躲在沼澤裡,別的動物不敢來麻 煩我們。 多多的岡加人,有一個大能量的屏障,什麼人都打不破。我們有能量飛彈、投擲飛 彈、電網和多多的武器。我們還有多多的東西。岡加人不怕機器部隊,也不怕人。」 他停了一下,不自然地聳聳肩。「可能在這方面,我們和納布人不一樣呢。」 艾米達拉離他很近,剛才專注的眼神突然間變得迷離。在她的意識中似乎正在醞釀 著無法預測的念頭。恰恰相信她準備把這個想法說出來,正在這時,帕丁議員和帕那卡 隊長出現在門口。 「陛下。」帕那卡隊長似乎很高興。在兩個人向女王鞠躬的時候這種喜悅幾乎就已 經噴薄欲出了。「帕丁議員已經戰勝瓦洛蘭,被提名接受最高議長之位!」 帕了臉上的微笑十分適度並且虔敬,他用極為和緩的語調說道:「這真是意想不到 ,但是令人欣慰。陛下,我保證如果我能當選的話,我將把共和國原有的民主制度發揚 下去,結束已充斥於議會的普遍的腐敗。貿易同盟將失去他們對政府職能的干預力量, 我們的人民也將最終從由非法人侵所帶來的痛苦中解脫出來。」 「還有誰同時獲得了提名?」艾米達拉突然打斷他的話問道。 「奧德瑞安星球的貝爾·安泰裡斯和馬拉斯特星球的阿克斯·莫。」帕那卡在回答 她時,躲閃著帕丁的眼神。 議員此時已從剛才始料未及的中斷中恢復過來。「陛下,在明天的投票之後,我有 信心我們的境況將得到普遍熱烈的支持。」他意味深長地停了一下。「您可以放心,我 將當選為最高議長。」 女王並沒有被他的話所打動。她快步地從恰恰身邊走過去,來到了落地窗前,注視 著外面城市的光輝。這時的城市被落日的餘暉籠罩著。「議員,我怕等到你掌權的時候 ,我們的城市,我們的人民早已毀滅,或已淪為奴隸。」 帕丁聽見這些話吃了一驚。「我理解您的焦慮,陛下。但不幸的是,同盟軍隊已控 制了我們星球上的全部財富,想要將他們立刻趕出我們的星球絕非易事。」 「或許是這樣。」艾米達拉轉過身來看著他。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決心。 「議會還在癱瘓之中,我繼續留在這裡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她朝帕丁和帕那卡 走去。「議員,接下來應該是你發揮作用的時候了,我現在必須立刻堅守我的崗位。 我已決定回納布,同我的人民在一起。」 「您要回去!」帕了更為驚愕,他的臉立刻變得煞白,眼光從一個人身上轉到另一 個人身上,顯示出手足無措的樣子。「但是,陛下,請您現實一些!這實在是太危險了 ,他們會逼迫您簽約的!」 女王不失原有的鎮靜。「我決不會簽任何條約。我要同我的人民共存亡。」她這時 轉向帕那卡,「隊長!」 帕那卡倉促回應。「是的,陛下?」 「去準備飛船。」 帕了急忙走向前去阻止。「求求您,陛下。請留在這裡,這裡是最安全的地方。」 艾米達拉有些憤怒。「只要議會不阻止這次進攻的話,沒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 對我來說很清楚,議會已經不再起任何作用了。」她的眼睛緊緊盯著他。「如果你 能當選最高議長的話,議員,我知道你會盡一切可能阻止同盟軍的行為。我希望你能夠 有辦法始終保有明智的和對人民的同情。」 她從他的身邊平穩地走了過去,走出大門。她的侍女和帕那卡跟在後面。恰恰好像 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辦似的左右徘徊著向前走,在經過帕了時匆匆地掃了他一眼。 當看到帕了那張精明的臉上浮現出微笑時,他不禁吃了一驚。 在絕地神殿裡,奎剛·金、奧比旺·克諾比和天行者阿納金正面對著武士會的十二 名成員。他們站在講壇的中央,四周是一圈椅子,坐著十二名絕地武士會的成員。他們 不知道武士會關於阿納金將會有什麼樣的決定。當陰暗的黃昏取代了燦爛的夕陽時,光 線變得蒼白而微弱,黑暗的夜晚正在緩緩地侵襲著整個城市。 「關於這個孩子的測試結果已經出來了,」尤達大師用渾濁的喉音宣佈道。他那雙 睡眼依舊幾乎完全地隱匿在了眼瞼中,兩隻尖尖的耳朵向前豎立著。「你的判斷是正確 的,奎剛。」 與此同時溫杜大師點頭表示贊同,在室內微弱的光線下,他的那張黝黑而光滑的臉 沒有任何表情。「他的細胞內含有密度相當高的微粒子。」他在說話時特別重讀了「相 當」這個詞。 「在他體內的神力是異常強大的。」基·阿迪·曼迪也贊同地說。 奎剛聽到這些話終於感到心滿意足了,這足以證明他的做法是對的。當初他堅持把 阿納金從奴隸的身份中解放出來,並帶他到武士會來的做法,曾遭到了多麼大的反對。 「那麼,他將接受絕地武士訓練了。」他以勝利者的身份說道。 這時有一種不合時宜的沉默出現在武士會中,首領們相互對視著。 「不。」溫杜大師終於打破了沉默。「他不能接受訓練。」 阿納金聽到這句話,表情立刻扭曲了。他迅速地望向奎剛,眼淚湧上了眼睛。 「不能?」奎剛不敢相信地重複著,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他極力地裝做沒有注 意到奧比旺那明顯在說「我告訴過你了吧」的表情。 溫杜大師點點頭,黑色的眼睛裡流露出堅定。「他的年齡太大了。在他的體內已經 蘊藏了過多的憤怒。」 奎剛被激怒了,但是他仍然極力地控制著自己。這個決定是毫無道理的,它根本無 法站住腳。「他就是那個生來注定要被挑選的人。」他強烈地堅持說。「這一點你們應 該知道!」 尤達大師思索著抬起那圓圓的腦袋。「他的前途將異常的坎坷,可能一生都被兒時 的陰影所籠罩。」 奎剛環視著絕地武士會其他成員的臉,但是沒有人願意幫助他。他堅決地點了點頭 表示接受他們的意見。「好吧,我將自己訓練他。我會把阿納金作為我的弟子。」 奎剛從眼睛的餘光中看到了奧比旺驚奇得呆住的神情。他也同時看見了在阿納金臉 上突然閃現的希望的光芒。他沒有對任何一個做出反應,而是一直緊盯著武士會的成員 們。 「一個弟子?可是,奎剛,你已經有一個了。」尤達大師尖銳地指出。「你不可能 再收第二個!」 「我們反對這樣做。」溫杜大師陰沉地說。 「奧比旺已經訓練成了。」奎剛堅持道。 「是的。」他的徒弟激昂地回應道,似乎想掩飾聽到他師父這個意想不到的決定時 的驚愕與失望,但顯然並不成功。「我可以面對各種考驗。」 尤達大師那雙睡眼轉動著。「你這麼快就練成了嗎?你怎麼能斷定你已經練成了? 」 奎剛和奧比旺迅速地向對方投去嚴肅的一瞥,他們之間剛剛產生的離隙是極易察覺 的。師徒關係的破裂速度之快幾乎無法用時間來衡量。 奎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重新轉向武士會。「奧比旺有些剛愎自用,再多學一些人 生的道理。必定會有成就。他在我這裡可能已經學不到太多的東西了。」 尤達大師搖了搖他皺巴巴的臉。「我們武士會將決定學徒是否已經受訓完畢,現在 他還要多學一些。」 「現在還不是決定天行者命運的時機」溫杜大師最後說。「明天議會將投票選舉一 位新的最高議長。艾米達拉女王將回納布,我們認為,這樣會給同盟施加壓力,擴大衝 突,馬上就會導致新的事件。」 「趁此機會,我們可以找出真正想攻擊女王的兇手。」尤達大師低聲說道。 「由於情況的複雜,各種事件也會接二連三地發生。」基·阿迪·曼迪補充道。 溫杜大師很快地看了一眼在座的武士會其他成員,然後又一次轉向奎剛。「跟隨女 王回到納布,找出曾經攻擊過你的那個黑武士的真實身份,看看他到底是不是西思人。 這是我們揭露秘密的線索。」 尤達大師慢慢地點著頭,無可爭辯地說道:「過些時候我們再決定天行者阿納金的 命運。」 奎剛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到事情仍沒有任何轉機,神情上流露出沮喪和失望。 即使他已被允許收阿納金做弟子,但是訓練阿納金卻是被禁止的。更糟的是他在無 意中冒犯了奧比旺,而且是深深地刺痛了他。這一裂痕不會永遠存在,但想使年輕人受 到傷害的自尊心得以治癒則需要一段時間。而他們卻沒有太多的時間。 他冷靜地向武士會行了個禮。「是我把阿納金帶到這裡的,我必須對他負責,他除 了跟隨我不能去任何地方。」 溫杜大師點點頭。「他受你的監護,我們對此並無異議。奎剛。」 「但是不要訓練他。」尤達大師嚴厲地聲明。「讓他跟著你,但是不要訓練他。」 這些話非常犀利,其背後所隱藏的威力是確鑿無疑的。奎剛暗自畏懼,但卻什麼都 沒說。 「小心保護女王。」溫杜大師補充道。「如果戰爭爆發,除非得到議會許可,不要 牽涉在內。」 武士會的成員們嚴肅地注視著奎剛,房間裡出現了相當長的沉默。他站在那裡,思 考著還有什麼要說或是可以討論的。與此同時黃昏的最後一抹光亮也被吞噬在黑暗之中 了,城市所特有的光輝開始閃爍它充滿警覺的眼睛。 「希望神力與你同在。」尤達大師最後說。向絕地大師們示意會見已經結束。 絕地武士和孩子已經知道艾米達拉女王將立刻出發去往納布星球,因此他們乘小飛 船徑直朝起降台飛去。女王的飛船正在那裡等候女王的到來。小飛船起飛時,絕地武士 師徒被一種壓抑的沉默籠罩著,阿納金也感到了一種無法排遣的不安。他一直盯著自己 的腳,希望自己有辦法使奎剛和奧比旺消除彼此的怨憤。 當他們走下乘坐的小飛船下到起降台時,機器人R2—D2正四處忙亂地奔波。小機器 人看見阿納金興奮地對他嘩嘩地說著話,然後才走到登機梯的邊緣俯瞰一下交通狀況。 它的身體向外傾斜得太厲害,一下子翻了出去。阿納金不禁心裡一驚。但是不大工 夫,這個太空船機器人又重新出現了,它用它的登艙噴射器又重新回到梯子上來了。當 聽到R2—D2隨後的恐慌的嘰嘰喳喳含混不清的聲音,阿納金忍不住笑了。 在登機梯前面,奎剛和奧比旺正在激烈地爭論著什麼。在城市眾多塔狀建築物形成 的峽谷中,風呼嘯而過,使得阿納金無法聽到他們的談話。因此他十分謹慎地朝他們移 了移,以便能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 「師父,這不是失禮!」奧比旺激動地說。「這是事實。」 「從你的觀點看也許是的。」奎剛的臉透著剛毅和憤怒。 年輕絕地武士的話說得極為尖銳。「這個孩子是危險的,大家全都有所覺察,為什 麼你就意識不到呢?」 「他的命運還不一定怎樣,他沒有危險。」奎剛尖銳地糾正道。「武士會將決定孩 子的命運,你這回也應該滿意了吧。」他說完輕蔑地轉過身。「現在應該上船了。」 奧比旺轉身上梯進入飛船。R2-D2跟在後面,仍舊高興地叨咕著什麼。奎剛轉向阿 納金,這個孩子也向他走過來。 「奎剛大師。」他不安地說,內心充滿了疑慮和對引起矛盾的負罪感。「我並不想 引起這麼多的麻煩。」 奎剛為了使他放心,把一隻大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阿納金,這並不是你的錯。」 他用眼睛掃視著飛船,然後蹲在阿納金面前。「我沒有獲准訓練你,但我希望你能 夠留心,能夠記住你所看到的東西。你要永遠記著,你的意念力決定著你的存在。」 他停了一會兒,用眼睛注視著阿納金。「緊緊跟著我,你就會安全。」 孩子點頭表示明白。「我可以問你些事情嗎?」絕地大師點了點頭。「什麼是微粒 子?」 風吹起奎剛的長髮,有幾縷頭髮被吹到他剛毅的臉上。「微粒子是極小的生物體, 存在於所有活著的生命體的細胞內,傳導著神力。」 「它們生活在我的體內?」男孩問道。 「在你的細胞裡。」奎剛說。「我們的共生體與微粒子共聚共存。」 「共什麼?」 「共生體。指為了彼此發展,而相互依存的生命體。沒有微粒子,生命就不存在, 我們也無法瞭解到神力的實質。我們的微粒子會告訴我們神力的意願。」 「它們真會這樣嗎?」 奎剛立起眉毛。「當你靜下心來時,你將聽到它們在對你說話。」 阿納金想了想,隨即皺起眉頭說:「我不懂。」 奎剛微笑著,眼神中透出溫暖和神秘。「通過長時間的學習和訓練,漸漸你就會明 白了。」 這時有兩艘飛船緩緩降落在起降台上。女王艾米達拉、她的侍女、帕那卡隊長、一 些隨行的官員和士兵走下了飛船。最後一個下來的是恰恰冰克斯。艾米達拉穿著一件紫 色纖細的旅行長袍,把她的身體包裹在細緻柔軟的皺褶裡。金邊的皇冠配著她平滑的白 臉活像是一個喜劇演員的畫像。 奎剛站在阿納金的身邊,等待著女王和她的侍女來臨。 「陛下。」奎剛以恭敬的點頭禮歡迎女王。「能夠繼續追隨並保護女王是我們的榮 幸。」 艾米達拉點頭說:「謝謝你們的幫助。帕丁議員還在擔心聯盟方面將會加害於我。 」 「我向您保證,這種事情不會發生。」絕地大師鄭重地說。 女王轉過身與她的侍女及帕那卡、納布的眾官員和士兵先後登上飛船。 恰恰急忙地走過來,給了阿納金一個熱烈的擁抱。「阿納金,我們就要回家了!」 他興奮地咧嘴笑著,天行者阿納金緊緊抱住他的身子。 一會兒工夫,所有的人都登上了飛船。光潔的飛船飛起來,把考路斯坎星球遠遠地 拋在了身後。 納布星球的都城希德正被夜幕籠罩著,空無一人的街道寂靜無比,只是偶爾有機器 人巡邏兵和風聲打破了寂靜。在女王的登基正殿中,紐特·甘雷和盧恩·哈科全神貫注 地站在達斯·西迪厄斯的全息圖像前。全息圖像呈現於房間的一端,充滿威脅意味地在 他們面前升起。 一個渾身裹著黑長袍的人出現在影像中央。「女王正在朝你的方向行進。」西思爵 士平靜地說。「當她到達時,強迫她簽署條約。」 聽了這些話,在兩個內莫伊迪亞人之間出現了一段沉默,他們互相交換著擔憂的眼 神。「遵命,閣下。」紐特·甘雷不情願地答應著。 「總督,那個星球現在安全麼?」黑衣人形象在傳真圖像中很有規律地閃爍著。 「是的,爵士。」甘雷此時底氣十足。「我們已經征服了最後一批反抗力量,一種 最為原始的生物種群。現在他們已被完全控制。」 蒙面人聽了點了點頭。「很好。我會務必使議會方面的進展按原計劃進行。我給你 們派去達斯·摩爾。他將協助你們對付絕地武士。」 「是,閣下。」說這句話時,在他的語調中充滿了對未來的祈禱。 全息影像和達思·西迪厄斯都消失了。兩個內莫伊迪亞人站在原處,怔怔地發呆。 「一個西思爵士,來我們這裡?」盧恩·哈科難以置信地念叨著。而這次,紐特· 甘雷卻什麼都沒有說。 熾天使書城
【第十九章】 女王的飛船離開超空間,向納布星球靠近。坐在飛船上的奎剛·金在去見女王的路 上稍停了一下,觀察著天行者阿納金。 這孩子緊挨著瑞克·奧裡,站在駕駛員的控制盤旁。納布星球的駕駛員向前彎著腰 ,身子探向操縱裝置,按順序指出每一個裝置並解說它們的功能。阿納金的眉頭微皺, 目不轉睛,全神貫注,正以令人驚奇的機敏迅速地吸收這些知識。 「那麼這個呢?」男孩子指著說。 「向前的穩定器。」瑞克·奧裡掃視了一下他那張寫滿期待的臉。 「那些是控制高低的嗎?」阿納金指著駕駛員右手邊的一排操縱桿問。 瑞克·奧裡飽經風霜的臉一下現出了笑容。「你掌握得相當快。」 奎剛·金心想,比他所遇到的任何一個人都快。那就是阿納金如此特別的原因。 這就是他微粒子數值過人的明證。也再一次表明了他是一個合適的武士人選。 絕地大師歎了口氣。為什麼絕地武士會不接受這樣的人才?所有跡象都如此明顯, 他們為什麼那麼害怕給這男孩一次機會? 奎剛發覺自己又有些灰心。他理解他們的顧慮。只可惜阿納金的年紀大了些,但這 還不是最關鍵的,真正困擾他們的不是年齡問題,而是他們已經意識到了他內心的衝突 。阿納金正在與他的出身,與他從母親、朋友和家庭那裡繼承下來的影響做鬥爭。特別 是他的媽媽。他已經很成熟了,能夠預知可能發生的事情。但是前途的動盪使他內心的 鬥爭就像一隻尋找自由的籠中困獸。絕地武士會知道,外部的變動因素是無法把握的, 能夠控制的只有內心。他們相信,天行者阿納金要做到這一點年紀太大了,他的想法和 信仰太堅固,已經不可能被平和地重新塑造。他內心的衝突使他極易受到打擊,邪惡的 一方會很快利用這一點。 奎剛搖著頭,從座艙後面凝視著男孩。是的,接受他為弟子是一個冒險。但是如果 不冒險,生活中就沒有值得做的事情了。絕地武士的原則是嚴格遵循年輕絕地武士成長 和訓練的既定過程的,但是所有事情都有例外,當然也包括這次。絕地武士會拒絕考慮 的事情,恰恰證明了一次將要出現的「例外」。可是,大家都無法容忍這一點。 他知道,必須保持信心。他必須堅信,等他們回去時,不訓練阿納金的決定會被重 新考慮。如果絕地武士會不情願把男孩當作一個絕地武士,讓他接受訓練,那就只能靠 奎剛自己去尋求如願以償的解決辦法了。 他調轉身,從機艙走到通道上,下了ˍ層樓梯來到女王的套房。他到那裡的時候, 女王為這次會議所召集的其他人都已經到齊了。奧比旺挨著緊鎖雙眉的帕那卡隊長,不 溫不火地點著頭,安慰著他。恰恰冰克斯貼著牆站著,顯然是想躲起來。 艾米達拉坐在背靠牆的一個高座上,那是設置在船上的王位。她的兩個侍女拉貝和 厄蒂站在她的兩邊。她經過修飾的白皙面龐非常鎮靜,她和他的目光相遇時是冷冰冰的 ,但她說出的話卻熱情似火。 「我們登陸納布星球時,」等絕地大師行了禮,在帕那卡旁邊落座後,她指示道。 「我的目的是立刻針對侵略行徑採取行動。我的人民已經受夠了苦難。」 mpanel(1);帕那卡黝黑的臉生氣地緊繃著,他勉強克制著自己。「等我們登陸,尊 敬的陛下,貿易同盟軍隊會逮捕您,迫使您在條約上簽字!」 奎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對於女王的想法有些好奇。「我同意。不過我不明白,您 想通過這次行動達到什麼目的。」 艾米達拉一下子愣住了。「納布人要奪回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 「可我們只有十二個人。」帕那卡再也無法保持沉默了,急促地說。接著,又黯然 神傷地加了一句。「陛下,我們沒有軍隊!」 她的目光移到了奎剛的身上。「絕地人不可能為您發動一場戰爭,尊敬的陛下。」 他說。「我們只能保護您。」 她又把目光從他們那裡移到了恰恰身上,這個岡加人正在研究自己的腳趾頭。 「恰恰冰克斯!」她叫道。 聽到自己的名字,恰恰一下僵住了。「陛下,我嗎?」 「是的,」納布星球的艾米達拉堅定地說道。「我需要你的幫助。」 納布星球的沼澤深處,下面直通奧托岡加城的湖邊。從女王的飛船上下來的人們聚 集在那裡,等著恰恰冰克斯的歸來。艾米達拉和她的女僕、絕地武士、帕那卡船長、 R2—D2、瑞克·奧裡和幾個駕駛員,還有少數幾個納布衛兵,不安地聚在一起,空氣中 瀰漫著迷濛的寂靜。可以肯定地說,現在除了女王自己段有一個人能確切地知道她的想 法。她向在場的這些好奇的人透露的信息只是,她希望和岡加人有所接觸,而恰恰冰克 斯就是她的使者。她不顧帕那卡和絕地武士的反對,堅持要在沼澤地上著陸。 星球上惟一沒有變化的就是貿易同盟軍的封鎖,一艘孤零零的巡邏飛船正圍繞著星 球巡行,駕駛飛船的是負責攻佔納布的戰鬥機器人。帕那卡大聲驚歎飛船數量的稀少, 奎剛則譏諷地指出:「你要是控制了要塞,就根本用不著封鎖了。」 阿納金和R2—D2其他人分開站著,他暗自研究著這一群人。恰恰冰克斯已經離開很 長一段時間了。除了女王,所有的人都變得坐立不安。女王披著柔軟的長袍沉默著,有 些憤懣地站在侍女中間。帕德梅、厄蒂和拉貝已經脫下帶兜帽的紅斗篷,換上了更方便 的褲子、外袍、靴子和短上衣,腰間還插著激光槍。男孩從未見過這副打扮的帕德梅, 很想知道她會是一個怎樣的好戰士。 帕德梅好像意識到男孩正想到她,突然離開眾人,朝他走來。 「你怎麼樣,阿尼?」她親切的目光注視著他,平靜地問。 他聳聳肩,說:「很好。我很想念你。」 「再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很遺憾以前沒有機會和你聊一聊,可我真的一直很忙。 」 從離開塔土尼星球起,他們也沒說上幾句話。自從他們從考路斯坎星球分手後,阿 納金就再沒有見過帕德梅。這讓他感到很煩躁,但他自己忍耐著,從沒告訴別人。 「我沒……我……」他結結巴巴地,二邊看著自己的靴子一邊說。「他們決定不培 養我成為一名絕地武士。」 他詳細向她敘述了整個經過,細細講了絕地武士會接見他的前前後後的事情。 帕德梅專心地聽著,然後用她冰涼的手指觸摸著他的臉頰,說:「阿尼,他們有可 能改變決定。決不要放棄希望。」 然後她把他拉近。「我有件事告訴你。女王已經忍痛做了一個困難的決定,一個改 變納布命運的決定。我們是愛好和平的人,我們不相信戰爭。但有時卻別無選擇。人要 麼適應,要麼死路一條。女王瞭解這一切。她已決定向貿易同盟軍發動攻勢,納布人將 為重獲自由而戰。」 「會有一場戰爭嗎?」他無法克制自己的興奮,急促地問。 她點點頭說:「恐怕是這樣。」 「你也參加嗎?」他又追問道。 她黯然一笑。「阿尼,我別無選擇。」 奎剛和奧比旺保持著一段距離站著。兩位絕地武士之間一直不說話,也許只是不公 開說話而已。在離開考路斯坎星球的途中,他們之間的談話對其他人幾乎都是保密的。 奎剛要訓練阿納金的要求導致了這種不愉快的氣氛,而且一直沒有緩解。 坐在女王的飛船上,男孩有一次想和奧比旺談談,他只是想說造成現在這個局面, 他感到很抱歉。但是,年輕的絕地武士不客氣地把他打發走了。 現在澳比旺對這種局面正感到渾身不舒服。他和奎剛已經保持太長時間的親密關係 了,不能讓這短暫的不和毀了他們二十多年的情誼。奎剛像他的父親一樣對待他,而且 是他知道的惟一的父親。他很生氣老師因為一個男孩而拋棄他。但是他也知道,當奎剛 認定一件事的時候,他的熱情會達到什麼程度。訓練這個男孩成為絕地武士是奎剛的一 個事業,而在奧比旺的記憶中,他從沒有這樣支持過別人。他從不做那樣的事來表示他 對被保護者的權威。他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相信這個孩子的命運。 奧比旺能夠理解。誰知道呢?說不定奎剛這一次是對的。或許對天行者阿納金的訓 練是一項值得為之抗爭的事業。 「我一直在想,」奎剛的眼睛望著其他人,忽然用低沉的聲音說。「我們的處境十 分危險。如果女王想打一場仗,我們不能捲入。即使她來這裡的意圖是想勸說岡加人與 納布結盟對抗貿易同盟軍,我們也不能加人。絕地武士無權偏袒任何一方。」 「但我們確實有責任保護女王。」奧比旺立刻指出。 奎剛的眼睛轉過來尋找著他。「那麼,這正是我們行動的界限。」 「師父,」奧比旺面對著他說。「我在考路斯坎星球做得不好,覺得很難為情。 我並不是不尊敬您,我只是希望,在那男孩的問題上不要有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 」 「你並沒有做錯,」老絕地武士臉上出現了一絲淡淡的笑容。他回答道。「你一直 以真心對我,誠實永遠沒有錯。當我告訴絕地武士會你已經訓練合格時,我並沒有撒謊 ,你的確是。我把我所掌握的一切都教給了你。年輕的弟子,你會成為一個偉大的絕地 武士。你將使我感到自豪。」 他們激動地把手緊握在一起,兩人之間的縫隙出現得快,彌合得也快。 過了一會兒,一個黑影濺著水花破水而出。恰恰冰克斯從湖裡爬出來,甩著兩棲皮 膚上的水來到了人們聚集的地方。他悶悶不樂地搖著頭,長長的耳朵耷拉著,像鴨子一 樣的嘴上還滴著水。 「那裡沒有人!他們都走了!」他的眼光轉動著。「他們有一些戰鬥。大概是機器 人。真見鬼。奧托同加全空了,岡加人都走了,全沒了。」 「你看他們像是被帶到俘虜營去了嗎?」帕那卡掃視了一下周圍的人,急切地問。 「看來更像是被消滅了。」奧比旺現出厭惡的表情。 但是恰恰冰克斯搖了搖頭。「我看不是這樣的。岡加人太聰明,他們藏起來。 有麻煩,就藏起來。機器人找不到。」 奎剛走向前去。「藏起來了?」他重複著。「恰恰,你能告訴我們藏在哪裡嗎?」 岡加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好像說「我就再辛苦一趟吧」,一邊招手讓他們跟上來 。他們在沼澤地裡穿行了很長時間,一開始沿著湖邊走,後來又順著處於小山坡之間、 被水漫過的小路,進入了雜草叢生的廣袤的樹林深處。遠處,貿易同盟軍的單座戰鬥飛 船嗡嗡作響,發現了飛船,正在搜索逃亡者。當恰恰冰克斯尋找穿越泥沼的路時,眼裡 閃過一絲憂慮,但是並沒有放慢速度。 最後,他們出現在一片沼澤中的空地上,雜草、成片的樹和樹根糾結在一起,形成 一個不可逾越的屏障。恰恰冰克斯停下來,使勁地吸著氣,一邊思索著,一邊點點頭說 :「就是了。」 他抬起頭,發出一種奇怪的鳥鳴聲。儘管他的嘴像鳥一樣,但在一片死寂中,這聲 音的回聲還是令人毛骨驚然。眾人等待著,眼睛探尋著迷霧中幽暗的四周。 突然,塔普爾隊長和一個岡加偵察小隊騎著卡度從霧中冒了出來,手裡牢牢握著電 棍和能量槍。 「嘿,塔普爾隊長!」恰恰興奮地打招呼。 「冰克斯!」這個同加人的士兵頭不敢相信地大聲喊著。「別再來了!」 恰恰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說:「我們來見頭領!」 塔普爾轉動著眼珠:「就一次,冰克斯。可能就一次,對你們。」 他們聚到一起,塔普爾帶領著他們深入到沼澤的深處,乘著卡都的岡加人在周圍負 責保護。樹木的枝幹形成的巨大厚重的天篷遮天蔽日。雕像上零零碎碎的東西開始浮出 水面,石頭表面和底座已經崩碎,沉在泥沼裡。葡萄籐從團團纏繞的巨大木網中的枝幹 上垂下來,在腳下的路上蜿蜒前行,一直爬過損毀的部分。 他們繼續向前邁進,穿過一片鋸齒草,到達了一塊滿是同加難民的空地,有各種年 齡各種相貌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他們雜亂地聚在一塊空地上,那裡是一個高坡,很多 人周圍放著他們的家當。塔普爾領著這群人從難民身邊經過,來到一片廢墟。這裡原先 是一個宏偉的神殿,後來漸漸被沼澤取代了。講壇和台階全都原封不動地保留下來,柱 子和頂子早就傾頹、坍塌了。石像厚重的頭和四肢從泥裡直激出來,手指還緊握著武器 ,眼睛茫然地望著空中。 在遠處廢墟的盡頭,納斯頭領帶著二十來個人出現在黑暗中,走路時發出沉重的聲 音,最後站在一個部分沉入水中的石像頭頂。艾米達拉和她的隨從與他們保持著一段距 離,同時又能互相聽到。所以不必穿過沼澤中的小路,也無需使用揚聲設備。 「恰恰冰克斯,你回來什麼?」納斯頭領生氣地低聲問道。「你假如帶這麼多外面 人,就不要回來!你不對了!」他多肉的頭轉動了一下。「你,帶什麼人到這個同加人 的地方?」 女王立刻走向前,揚起白皙的面龐,說:「我是艾米達拉,納布星球的女王。」 「納布!」納斯怒吼著。「你們帶來機器兵!他們搞壞了我們的家!他們把我們趕 出來!」他沉重的手臂舉起來,指向女王。「你們該死!全該死!」 阿納金突然發現,他們被岡加人完全包圍了,有些騎著卡都,有些步行,但全都拿 著電棍、能量槍和弩箭一樣的東西。帕那卡隊長和納布衛兵緊張地打量著四周,雙手盲 目地握著激光槍。絕地武士身處女王和侍女的旁邊,但他們的手臂都放鬆地垂在身體兩 側。 「我們希望和你們結成聯盟,」艾米達拉再次努力地勸說。 「我們不和納布人聯盟!」納斯頭領怒火沖天地咆哮著。 帕德梅突然分開眾人,走到女王面前。「你做得很好,薩比。但是,這次我得親自 去了。」她平靜地說著,然後轉過身面對著納斯頭領。 「這是誰?」同加人首領匆匆地問。 R2—D2站在阿納金旁邊,識別裝置發出嘟嘟的聲音。 帕德梅更正著原先的介紹。「我才是真正的艾米達拉女王。」她用清晰的聲音大聲 宣佈。「薩比一直以來都做我的替身,她是我忠實的保縹。我對這種欺騙行為感到抱歉 ,但我相信,身處這樣的環境,你們都能理解我的做法。」她轉向絕地武士,眼睛游移 著尋找著阿納金。「先生們,很抱歉,欺騙了你們。」 她的眼睛很快又轉向了納斯頭領,他正將信將疑地皺著眉頭,顯然絲毫不理解正在 發生的事情。「閣下,儘管我們的百姓不總是和睦相處,」她繼續用輕柔的聲音說。「 但我們一直生活在和平中。現在,貿易同盟軍隊用他們的坦克和機器人軍隊摧毀了我們 辛辛苦苦創造的一切。岡加人流離失所,納布人被關在戰俘營裡。如果我們不立刻行動 ,那麼我們全部的財富都將永遠喪失。」 她伸出雙手。「閣下,我請求您幫助我們。」她略微停了一下,「不,我乞求您幫 助我們。」 她突然單膝跪倒在震驚的岡加人首領面前。這時可以聽見納布人這邊的驚歎聲。 「閣下,我們是您卑微的僕人。」帕德梅想要所有的人都聽到。「我們的命運就掌 握在您的手中。請幫幫我們。」 她示意她的侍女、帕那卡、納布飛行員和護衛,一個接一個地在她旁邊單膝跪下。 阿納金和絕地武士是最後加人的。用眼角的餘光,阿納金看到只剩下恰恰冰克斯一 個人站在他們中間,一臉的困惑和震驚,四處望著。 好半天,沒有人說話。然後,一陣低沉緩慢的笑聲從納斯頭領的喉嚨裡發出來。 「呵,呵呵!我不喜歡這樣!這樣不好!你以為偉大不屬於岡加人嗎!」 岡加首領走過來,伸出一隻手。「你站起來,艾米達拉女王。和我談,好嗎? 我們畢竟是朋友嘛!」 年長的西思爵士披著發出淡光的袍子,出現在圖像中。這時,他的徒弟和內莫伊迪 亞人剛剛從一條王宮的長廊走進大廳。 「我們已派遣了巡邏隊,」紐特·甘雷望著這個不祥的陰影,畢恭畢敬地匯報。 「我們已經確認了他們的飛船在沼澤地中的位置。閣下,不久我們就可以抓住他們 。」 達斯·西迪厄斯沉默了一會兒。紐特·甘雷擔心對方沒聽到他的話。「對女王來說 ,這是一個出其不意的行動。」西思爵士最後說,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太具有進攻 性了,摩爾爵士,要當心。」 「是,師父。」另外的那個西思人的黃眼睛閃著光,輕輕地說道。 「耐心點,」達斯·西迪厄斯頭縮進兜帽的暗處,手插到黑袍子裡,小聲咕噥著。 「讓他們打頭陣。」 達斯·摩爾和內莫伊迪亞人還在等著,全息圖像卻在沉默中消失了。 納斯頭領的變化要多大有多大,他對納布人態度的轉變極富戲劇性。看到女王為了 得到岡加人的幫助,不顧體面,誠心誠意地懇求自己,他就很快回心轉意了。 當然,他厭惡戰爭機器人的程度正像她那麼強烈,但這並沒有什麼關係。或許他覺 得那群「機器軍隊」遲早會發現沼澤地中的岡加人。奧托岡加在兩天前的一個拂曉遭到 了襲擊,居民們被從家中驅逐出去。面對這種情況,納斯頭領坐不住了。如果能制定出 一個計劃,把人侵者趕出去,岡加軍隊願意承擔一部分任務。 他把艾米達拉和同伴帶出沼澤地,來到草地的邊緣,從這往南就是納布都城希德。 任何進攻都必須從這裡發動,女王心中是懷著非常明確的進攻計劃來到同加的。 計劃的第一步是派遣帕那卡隊長對城市進行偵察。 他們站在那裡,一邊等著帕那卡回來,一邊從沼澤地霧濛濛的邊界往外看,看到開 闊的草地,這時,納斯頭領手舞足蹈地來到恰恰面前。 「偉大的恰恰冰克斯!」他用多肉的手臂摟住同加人細瘦的肩膀,用低沉的聲音說 。「你把納布人和岡加人帶到一起來!這是非常勇敢的事。」 恰恰用腳踢打著地面,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哦,別這樣說,這什麼也沒有。」 「不,你是偉大的戰士。」納斯頭領一面大聲說著,一面結結實實地給了他的同胞 一個親密的擁抱。 「不,別這樣。」另一個羞怯地堅持著。 「這樣。」納斯頭領興奮地決定。「我們讓你當岡加軍隊大將軍!」 「什麼!」恰恰狼狽地大叫。「將軍?我?不,不不!」他大聲喘著氣,眼球翻動 著,舌頭一伸,昏死過去。 帕德梅正和絕地武士、岡加將軍們一起商量著事情,恰恰冰克斯剛剛參加進來。 阿納金與放哨的同加士兵走在一起,等待著帕那卡的歸來。岡加人騎著卡都巡查沼 澤地的四周,通過巨大的雙筒望遠鏡觀察著樹頂和古代雕塑的殘存部分,以防貿易同盟 軍的偵察部隊出其不意地進攻他們。阿納金站在神殿的一根柱子腳下,一直對帕德梅展 示真實身份的事耿耿於懷。當然,每一個人都感到震驚,但是這件事對他的影響最為劇 烈。知道了她不僅僅是一個女孩,還是一個女王,他也搞不清現在對她是什麼感覺。他 曾在心裡說有一天他一定要娶她,他相信一定會的。但是一個始終是奴隸的人怎麼可能 和女王結婚呢?他想和她談談,但總沒有合適的機會。 他想,以後的事情不會一成不變的,但他又希望沒有變化。他仍像從前一樣喜歡她 ,他不在乎她是不是女王,他要說出心裡話。 他看了一眼女孩和絕地武士,心想,這裡的事情和他們在塔土尼時是多麼不同啊。 他所希望的事情一樣也沒有實現。就這樣離開了媽媽和家,與他們一起出來到底是 福是禍,看來還是個未定之數。 位於一片石像頂端的哨兵從上面突然叫起來。「他們回來了!」他通過望遠鏡緊緊 盯著草地,一邊向下喊著。 阿納金立刻做出反應,大聲喊著,向帕德梅、絕地武士和岡加軍跑過去。「他們回 來了!」他喊道。 所有的人都轉過去,看到一個由四輛飛車組成的小隊正全速飛來。它們迅速穿過平 原地帶,突然降落在沼澤地一個隱蔽的暗影之中。帕那卡隊長和幾十個納布士兵、軍官 、戰鬥飛船駕駛員從上面跳了下來。帕那卡直接走到女王面前。 「陛下,我想我們穿過警戒線時沒有被發現。」他拂去身上的土,匆匆地說。 「情況怎麼樣?」她問道。其他人向他們聚攏過來。 帕那卡搖搖頭。「我們大部分的人都在拘押營裡,幾百個軍官和衛兵組成了一個地 下組織抵抗人侵者。我已把我能找到的一部分領導者帶出來了。」 「好。」帕德梅點點頭,感激地轉向了納斯頭領。「岡加人擁有超出我們想像的龐 大軍隊。」 「很多很多!」岡加人的首領低聲地說。 帕那卡有些沮喪地說:「不瞞你們說,貿易同盟軍的龐大同樣出乎我們的預料,而 且強大得多。」他對女王做出了一副顧慮重重的表情。「依我之見,陛下,這是一場我 們不可能獲勝的戰爭。」 恰恰冰克斯站在這圈人群的邊緣,看著阿納金,絕望地轉著眼珠。 但是帕德梅並未勸阻。「我並不是想贏得戰鬥,隊長。攻擊只是轉移注意力。 我們需要岡加人把戰爭機器人從希德吸引走,這樣我們就可以滲人到王宮中,逮捕 內莫伊迪亞人的總督。沒有首領,貿易同盟就不可能運轉。內莫伊迪亞人自己不會思索 。沒有總督指揮他們,他們就會停止為非作歹。」 她等著他們考慮她的計劃,眼睛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奎剛·金身上。「你覺得怎麼樣 ,絕地武士?」她問道。 「是個很好的設想。」奎剛承認。「顯然是最有可能實現的行動,陛下。只是非常 冒險。機器人軍隊就算被吸引到曠野,總督也會受到很好的保衛。而且可能會犧牲很多 同加人。」 納斯頭領鼻子裡發出嘲弄的聲音。「他們的轟炸槍打不透我們的防禦!我們已經準 備好打仗!」 恰恰又用眼角膜了阿納金一眼。但這次納斯頭領看到他這麼做,用眼睛嚴厲地警告 這個新任命的將軍。 帕德梅正在思考。「我們要守住重要的飛船庫,送我們的駕駛員去襲擊他們正在運 行的指揮艦,以此來減少同加人的傷亡。沒有指揮艦發送信號,戰爭機器人就根本無法 起作用。」 每個人都點頭表示同意。「但如果總督逃走了,陛下,」奧比旺尖銳地指出,「他 就會帶著另一支機器人軍隊返回來,那您的處境就更糟了。無論如何,您都必須逮捕他 。」 「沒錯,我們一定要抓住他。」帕德梅也同意。「計劃必須成功。打蛇打頭。 沒有了總督,貿易同盟就崩潰了。」 然後他們又轉人其他問題,進入戰略細節和指揮職責的討論。阿納金站著聽了一會 兒,就向奎剛走去,拉了拉他的袖子。 「我幹什麼呢?」他平靜地問。 絕地大師把一隻手放在男孩的頭頂上,笑了。「你要和我待在一起,阿尼,按我說 的做,你就會安全。」 安全並不是男孩心裡所希望的,但他平心靜氣地接受了。如果他離奎剛很近,就不 會離戰鬥太遠,這他就滿意了。 希德王宮的房間裡。在達斯·摩爾、戰爭機器人指揮官OOM—9和內莫伊迪亞人的面 前,出現了達斯·西迪厄斯朦朧的全息圖像。他的聲音傳過遼遠的外層空間,平滑而柔 和。 「我們年輕的女王使我驚訝,」他藏在一身黑袍裡,若有所思地低語著。「她比我 想像的要愚蠢。」 「我們派出所有能用的隊伍去對付她的軍隊,」紐特·甘雷急促地提議。「他們看 來正在沼澤地的邊緣聚集。閣下,他們不過是些原始物種而已。相信我們不會遇到抵抗 。」 「我正在加強整個納布拘捕營的安全工作。」OOM—9顫聲說。 達斯·摩爾茫然地瞪著眼睛,然後晃動著帶角的頭,說:「我覺得還有些什麼事情 是我們所不知道的,師父。那兩個絕地武士或許正在利用女王達到他們自己的目的。」 「絕地武士是不會捲進來的,」達斯·西迪厄斯伸出雙手,做了一個安慰的動作。 「他們只能保護女王。就連奎剛·金都不能違背這一命令。這對我們很有利。」 達斯·摩爾鼻子裡哼了一聲,想繼續說下去。 「那麼,閣下,就請您下令開始吧?」紐特·甘雷迴避著年輕的西思人逼人的目光 ,遲疑地問道。 「繼續行動,」達斯·西迪厄斯平靜地下令。「把他們消滅,總督。全部消滅。」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章】 到中午時,無雲的天空中,恆星懸掛在頭頂,風停了,一切都靜止不動。納布都城 南面通往岡加沼澤地的草地上空空蕩蕩、寂靜無聲。熱氣在發著激光的草地上蒸騰著。 這裡異常安靜,幾百米之外的鳥鳴和昆蟲的叫聲都清晰可聞,如在耳邊。 這時,貿易同盟軍的圓頭運輸飛船和裝甲坦克咆哮著,衝進了起伏不平的草地,金 屬外殼閃著明亮的光芒,從茂密的草地上碾壓了過去。 沼澤地裡同樣安靜,永恆的晨光肅穆無聲,在巨大的枝幹和葡萄籐的天篷之下,泥 沼的表面像完好的玻璃一樣光滑。在無風的空氣中,茅草和灌木寂靜不動。到處都有水 中的昆蟲無聲地跳過來跳過去,攪動著泥漿,喚醒沉寂的生命,把草的葉子壓得像跳板 一樣。鳥兒飛下來,排著隊,色彩斑斕,在樹枝間急速地飛翔。小動物們從掩體中爬出 來喝水覓食,眼睛亮亮的,鼻子不停地抽動著,保持著警覺。 同加軍隊從微波蕩漾的泥水和冒著氣泡的小溪中浮出水面,垂耳的腦袋像軟木塞一 樣,砰地露出來,先是一個,然後又一個,後來有幾百個,最後成千上萬。 陸地和沼澤裡的小動物都跑回了藏身之處,鳥兒收攏翅膀,昆蟲也都鑽到了地下。 岡加人騎著卡都從他們的獨身之處飛馳而來,兩棲的身體上穿著盔甲,手裡緊握著 武器。他們舉了長柄的能量槍,還有用於遠距離作戰的金屬柄投彈器和用於近戰的能量 盾。到達有干地的地方時,他們胯下的卡都身體不斷抖動,把水滴從他們光滑的皮膚上 抖下來,在騎手的催促下,仍然瞪著眼睛想要尋找一小塊干地。當他們到達沼澤地的邊 緣時,後面出現的隊伍越來越龐大。岡加人開始排成騎兵隊列,一眼望不到盡頭。 第一撥隊伍走過,番巴的出現使沼澤地再次沸騰了。這是一種長著長脖子和尾巴的 四足巨蜥,粗壯的身體上佈滿鱗片。它們身後拉著防禦盾的發動機。開動機器的時候, 可以產生強大的動力,使防禦盾生效,抵禦貿易同盟的武器,保護岡加士兵。番巴馱著 重負,轟隆轟隆地向前走著。騎手急迫地驅趕著它們,它們的脖子來回亂晃。 恰恰冰克斯作為新任指揮官騎著卡都走在隊列當中。他搞不清楚別人希望他怎樣做 ,只是大致知道不要礙別人的事。其他將軍甚至和他的下屬都很明確地向他表示了這個 意思。納斯頭領可能認為讓他做岡加軍隊的將軍是個聰明之舉,可那些職業軍人卻一點 都不覺得好玩。總指揮希爾將軍在宣佈恰恰的新職位的時候,一點好臉色都沒有,還告 訴他要給士兵做出榜樣,死得壯烈一點。 恰恰對這一切做出的反應就是保持低調。直到隊伍開出了沼澤地,他才拿出了指揮 官應有的派頭來,走在隊伍前面。他從沼澤地出來,走了沒有一百米,就從自己的卡都 上掉了下來。沒有一個人停下來幫他爬上去,所以他現在已經落到隊伍當中了。 「真是太糟。」他騎著卡都隨著大家一起穿過沼澤中的迷霧時,不停地自言自語著 。 岡加軍隊緩慢而平穩地越過沼澤地,向開闊的草地迸發。而貿易同盟軍隊已經等候 在那裡了。 mpanel(1);天行者阿納金蹲在建築物的陰影裡,對面就是希德城納布飛船的主機庫 。這裡相當安靜,大部分戰車機器人都被派到戰場上去對付網加人的軍隊,剩下的都分 散開來,分頭在城中巡邏,看守哨卡。但是,仍有不少坦克聚集在機庫前面的廣場上, 一個戰鬥機器人中隊看守著納布的艦隊。想用武力控制這些戰鬥飛船絕非易事。 阿納金掃了一眼同來的人。裝扮成侍女的帕德梅和厄蒂蹲伏在絕地武士身旁,只等 帕那卡隊長一聲令下,就佔據廣場的另一側。女王的替身薩比和她的侍女們穿著寬鬆結 實的戰鬥服,斜挎著激光槍。R2—D2默默地眨著眼睛跟在後面,與二十多個全副武裝的 納布軍官、衛兵和駕駛員埋伏在一起。在男孩看來,戰士的人數似乎少了一些,但也只 有這樣了。 至少,奎剛和奧比旺又開始說話了。從沼澤地出發後,他們在旅程中就不斷交談, 東一句西一句地閒聊,謹慎地交換意見,互相試探著。阿納金比其他人更關注他們的談 話。他仔細傾聽,不僅留意看似簡單的內容,而且體會著他們聲調中的細微變化。過了 一會兒,他們之間的裂痕逐漸彌和了。他們心情也逐漸舒暢起來,談話間還出現了短暫 而有些悲傷的笑容。這兩個絕地武士是老朋友,也是父親和兒子的關係。他們不想因為 一次意見不和就把多年的情誼全部拋掉。阿納金對此滿心歡喜,尤其是因為不和的根源 在他的身上。 帕德梅也同他講話了。當他們穿過森林向城市進發時,她有幾次和他一起走。 那一刻,她的笑容驅散了他的疑慮和擔憂。 「很抱歉,沒有馬上告訴你。」她為自己隱藏身份一事道歉道,「我知道你會驚訝 的。」 「還好。」他說,瀟灑地聳了聳肩。 「我想,你知道了我是女王,對我感覺就不一樣了吧?」她問道。 「有一些,不過還好。只要你還喜歡我就行了,因為我依舊喜歡你。」他滿懷希望 地望著她。 「當然,阿尼。告訴你我是誰,並不意味著我對你的感覺發生了變化。我還是從前 的我,無論你是否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他想了一會她說的話。「我覺得,」他一下開朗起來。「現在我對你的感情也不該 有任何不同。」 她向前走去,回頭向他嫣然一笑。就在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無比幸福。 現在他和絕地武士、和帕德梅的問題都解決了,但又出現了新的問題。要是在戰鬥 中他們遇到麻煩怎麼辦?要是他們之中有人受了傷,甚至……他不敢想下去。 厄運決不會降臨到他們身上,決不會。他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他望了他們一眼 ,一言不發地跪在廣場的角落裡,發誓要保護他們的安全。這是他的職責。他的嘴堅定 地緊閉著,發下了誓言。 「一旦我們進去,阿尼,趕快找一個安全的地方隱蔽。戰鬥結束前不要出來。」 奎剛突然湊過來對他說,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 「好吧。」阿納金答應道。 「千萬不要出來。」絕地大師又叮囑了一句。 帕那卡和手下的小分隊越過大路,來到停放坦克的地方,與帕德梅率領的分隊形成 了對戰鬥機器人的交叉火力。帕德梅舉起了一個發著紅光的小桿子,向廣場對面的帕那 卡打著信號。 阿納金周圍的人,都不聲不響地把槍從槍套裡抽出來,打開保險緊緊握在手中。 帕那卡的士兵向戰鬥機器人開始了攻擊。一陣持續的爆炸聲中,機器人的金屬軀體 被炸得粉碎。另一些機器人則鑽進坦克裡掉轉頭,一邊開火,一邊退卻。 奎剛站起身來,低聲對阿納金說道:「跟著我來。」 片刻間,阿納金就和絕地武士、帕德梅、厄蒂、納布士兵還有飛船駕駛員一起,朝 機庫敞開的大門飛奔而去。 恰恰高高地坐在他的卡都上,恢復了鎮定,擺起了長官的架子。同加軍隊從草地的 各個方向延伸出去,從他坐的地方根本看不到盡頭。卡都像鳥一樣把頭浸在水裡,在騎 手的指揮下穿過高高的草叢。岡加人戴著羽毛和金屬做的頭飾,身披盔甲,身後掛著小 小的圓形盾牌和驅動防護盾所需的三角形能源包。從坐騎後面看,就像一大叢金屬羽毛 。馱著防禦盾的番巴,沿著隊伍均勻地排開。這樣一來,一旦啟動防禦盾,可以最大限 度地起到保護作用。大塊頭的巨蜥像坦克一樣分散在小巧敏捷的卡都中間,走路時發出 巨響,經過的草地都在微微顫抖。 希爾將軍和他的指揮部隊走在部隊的最前面。他們的隊列中,奧托岡加和其他同加 城市的旗子高高地繫在桿子的頂端,迎風招展。 隊伍到達一塊高地的頂端,希爾將軍抬手發出信號,黑壓壓的大軍停了下來。 貿易同盟軍就在對面,藉著中間一片狹長窪地地勢的掩護與他們遙遙相對。單座戰 鬥飛船和坦克隊伍組成第一排隊伍,綿延一千多米,裝甲和武器在正午的陽光下閃閃發 光。巨大的同盟運輸艦掩護著較小的飛船,笨重艦身緊貼著地面,前端突出的主艙門緊 閉著,直直地指向同加人的隊伍。戰鬥機器人駕駛著坦克和單座戰鬥飛船。無生命的、 空洞的金屬外殼不知痛苦,也沒有感情,只是按照計劃作戰直到最後毀滅。 恰恰冰克斯充滿畏懼地盯著戰鬥機器人。在視野中,敵軍沒有一個活的生物,沒有 一個是血肉做成的,沒有一個會像阿加人那樣能夠對戰爭的可怕做出反應。一想到這一 切,就使他的汗毛倒豎。 番巴各就各位,希爾將軍開啟了防禦盾系統。巨大的發動機發出嗡嗡的轟嗚,霎時 間,一道道明亮的紅色弧光從發射器中竄出,射到下一個發射器的反光鏡上,光束逐漸 變大變寬,最後一直覆蓋了整個岡加軍隊,把每一個士兵和卡都安全罩住。 保護光束五彩繽紛,從紅色到金色不斷變化,發出沙漠中海市蜃樓般迷人的光芒。 遠看過去,同加軍隊似乎是在水下,被明亮清澈的海水包圍著。 同盟軍急於領教防禦系統的威力。躲在中心控制室發號施令的機器人指揮官OOM— 9一聲令下。坦克開火了,激光炮一輪一輪地射了過來。灼熱的光束不斷地射向防禦體 ,卻無法穿透液體能量後的表面,反而被消融了。 在防禦盾的掩護下,岡加人全副武裝,耐心地等待著,堅信自己的防禦能力。 恰恰冰克斯騎在卡都上,感到恐懼和不安,他不停咕噥著各種能使他遠離毀滅的咒 語,他確信不這樣就一定會倒霉。貿易同盟軍的炮火繼續無情地發動著襲擊,能源槍從 槍架上射出的流光猛烈地打擊在盾牌的表面。火光和爆炸使人目眩耳鳴,但同加人仍牢 牢地堅守著自己的陣地。 最後,同盟軍的槍聲停息了。盡了一番努力後,他們沒能穿透岡加人的能量防御系 統。在防禦盾裡,岡加人歡呼雀躍,忘形地揮舞手中的武器。 很快,坦克和單座戰鬥飛船後撤,龐大的運輸艦衝上前來。向前突出的圓圓的艙門 不斷開啟,露出裡面架好的一排排的格子。格子在長長的軌道上旋轉前行,露出一排又 一排整整齊齊掛在鐵鉤上的戰鬥機器人。當架子全都裝滿後,就開始下降,把數以千計 的機器人放在運輸艦前面的空地上。 在軍隊的最前面,希爾將軍和他的指揮官們交換了一下憂慮的眼色。 現在,放出閘門的戰鬥機器人整齊有序地站在一起,四肢和身子挺得直直的。 金屬手從肩膀上伸到後面,摘下了背後的激光槍。 根據OOM—9的命令,機器人隊伍開始向阿加軍隊進發,草地上橫亙著機器人亮閃閃 的金屬隊列。 岡加的防禦牆可以抵禦太空戰艦等體積和比重較大、移動緩慢的物體,也能夠應付 槍炮等體積小、移動迅速、發射極高熱量的物體。但惟獨不能對付個頭又小、移動又慢 的機器人,對現在這樣大規模的戰鬥隊列更是無能為力。恰恰冰克斯想到面對著的緩緩 推進的金屬機器,同加軍完全不是對手,不禁開始對來到這裡後悔莫及。 但是岡加人已經做好戰鬥的準備,他們並沒有被敵人的數量嚇倒,準備堅決地阻止 敵人的行動。同加人啟動了所有的能量投槍和投射器,所有隊伍全副武裝地投入戰鬥。 在他們等待的小山坡腳下,機器人的先遣隊到達了防護盾的表面,試圖穿過。防禦 在它們身上沒有起作用。它們衝進盾內,從肩上舉起激光槍,開始發射。 在一陣彎曲的大型戰鬥號角的尖嘯聲中,同加人開始了回擊。一陣驟雨般的投槍紛 紛落在前進中的機器人身上,箭頭在碰撞中爆炸,把金屬的四肢和軀幹劈得四分五裂。 能量球從後面的發射器中直射出來,給敵軍造成了更大的損失。迫擊炮在機器人隊 列中投下炮彈,在進攻隊伍中打開了一個巨大的豁口。戰鬥機器人變得遲緩了,開始退 縮,但很快又重新得到增援,繼續前進,數百個機器人跟了上來,完全不加防各地向防 禦盾推進,佔領了岡加人的陣線。 希爾將軍在指揮中心鼓勵士兵們,加緊番巴和防禦發動機前面的防禦陣線,以保護 他們不受傷害。如果防禦盾瓦解,貿易同盟坦克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對岡加軍隊發動攻擊 了。 反射著光和火的戰鬥機器人的金屬隊伍和有著橙色皮膚的同加人的血肉之軀正在不 斷接近,一場肉搏戰一觸即發。 看到敵人逼近,恰恰冰克斯強忍著睜開眼睛。他一腳踢在卡都身上,和他的隊伍一 起向前衝去。 在希德王宮相對幽靜的大廳裡,在一個他們認為遠離危險的地方,紐特·甘雷和盧 恩·哈科凝視著巨大的監視屏,上面迅速地變換著主機庫正在進行的戰鬥景象。 絕地武士與納布戰士和駕駛員一起衝進大樓,用光劍消滅了試圖阻止它們的戰鬥機 器人。 「他們是怎麼進來的呢?」盧恩·哈科沮喪地低語著。 紐特·甘雷搖搖頭。「不知道。我認為戰爭應該發生在離這裡很遠的地方。」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但現在已經太近了!」 達斯·摩爾擎著長柄的光劍闊步走進房間。他們轉過身來望著他。西思人紅黑兩色 的臉上,黃眼睛泛著光,他身後的黑斗篷翻湧鋪展。 紐特·甘雷和盧恩·哈科本能地後退著,誰都不敢站在他的面前。「摩爾爵士。」 甘雷畢恭畢敬地打招呼。 達斯·摩爾倨傲地瞥了他們一眼。「你們想不到的東西還在後頭呢!」他狂躁凶狠 地看了他們一眼。「絕地武士進入希德城只有一個緣故,總督。他們計劃擊敗我們。」 「計劃?」內莫伊迪亞人擔心地問。 「是一個將會破產的計劃,我敢擔保。」他剃得光光的臉在燈下閃著亮。「我已經 等了很長時間了,為此我進行了無數的訓練。絕地武士將會為重返這裡而後悔的。」 他粗暴的聲音令人恐懼。他的身體繃著,躍躍欲試地來回擺弄自己的武器。內莫伊 迪亞人可不想與他作對。 「等著我回來。」他掃視了他們一眼,突然命令道。 「您要去哪?」西思直奔主機庫,紐特·甘雷跟在後面追問道。 「你認為我會去哪,總督?」他輕蔑地說。「我要去主機庫,讓你一勞永逸地擺脫 絕地武士。」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一章】 天行者阿納金跟在絕地武士、帕德梅和R2—D2後面衝進了主機庫敞開的大門,餘下 的納布戰士緊隨其後。戰鬥機器人轉過身來對抗他們,但是光劍和激光槍以迅雷不及掩 耳之勢把衝在最前面的劈成了碎片。機器人轉而逃向外面求助。可是帕那卡和他的人已 把廣場佔領了。只一會兒的工夫,絕地武士和納布人就控制了局面。 阿納金記著奎剛的忠告,躲在最近的一架太空戰鬥飛船下面。激光束迸射出璀璨的 火光,灼燒著周圍的空氣。 「上飛船!」帕德梅對駕駛員喊著,自己領著納布士兵去追趕後退的戰鬥機器人。 她蹲在地上,迅速準確地用激光槍射擊,準確無誤地瞄準目標,打倒了一個又一個 機器人。絕地武士就在她的前面作戰,用光劍阻擋機器人射出的激光火焰,被擊倒的倒 霉鬼讓後面的機器人無法靠近。阿納金的眼睛一直死死盯著帕德梅,他不僅從未見過她 剛強的一面,而且根本不知道她還如此勇猛。她和經驗豐富、訓練有素的戰士並肩戰鬥 時,已不再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而是變成一個致命的鬥士。 他突然想起他做的夢,是帕德梅在另外一個地方統領著一支軍隊,這個夢似乎突然 不那麼怪誕了。 從交火地帶衝出來的駕駛員和R2逐個佔領機庫的眾多隔艙,與納布戰士相繼匯合, 爬上他們的太空船。駕駛員坐在駕駛艙,R2躲在後面。他們打開儀表盤,發動引擎。一 陣震耳欲聾的聲音壓過了激光槍聲,充斥了巨大的機庫。戰鬥飛船一個接一個地慢慢浮 起,各就各位,準備起飛。 一個納布駕駛員衝過來,經過阿納金,爬進了他身後的戰鬥飛船。「快離開這,小 孩!」他從駕駛艙裡往下喊。「再另找一個地方吧!這個歸我了!」 阿納金貓著腰快速跑開,機器人的激光槍彈在他頭頂上飛來飛去,朝正在起飛的飛 船射擊。他剛離開的戰鬥飛船朝著大開的機庫門方向飛去。其他飛船的引擎也轟鳴著, 加大速度衝向藍天。 當絕地武士和納布戰鬥飛船繼續把看守機庫的機器人向後壓制時,阿納金匆忙找了 一個新的藏身之處。這時,他聽到附近另一架戰鬥飛船裡傳來R2-D2的叫聲。 它躲在船艙的角落,圓頂形的頭旋轉著,控制燈不停地閃爍。男孩衝過佈滿七零八 落的機器人殘骸的機庫,激光火焰嗖嗖地從他周圍掠過。他終於跳進飛船的駕駛艙,鬆 了一口氣。 從瞭望窗往外看去,最後兩架飛船正在急速上升離開機庫。第一架成功了,但第二 架被坦克火力擊中,撞向一邊,急速旋轉著衝向地面,爆炸成一個火球。阿納金突然感 到一陣恐懼,伏低了身體。 機庫外面帕那卡、薩比和納布士兵也按照約定衝進了大門,不斷射擊。剩下的機器 人在交叉火力中被打得潰不成軍。絕地武士、帕德梅和帕那卡碰了個頭,帶領全體納布 士兵向機庫的出口衝去,正好經過阿納金的藏身之處。 「嘿,你們去哪?」當他們經過時,男孩的頭忽地從艙門裡露出來,問道。 「阿尼,你待在這別動!」奎剛命令道,一邊用手示意他回去。他的長髮凌亂著, 表情很緊張。「就待在這裡!」 mpanel(1);男孩不理睬他的話,反而站了起來。「不,我想跟你和帕德梅一起去! 」 「待在機艙裡!」奎剛用不容分辯的語氣急速地說。 阿納金呆住了,小分隊匆忙經過他向出口奔去。而他猶豫著。他不想被甩在後面。 他不願意讓奎剛和帕德梅不帶著他就走開。特別是,如果他死待在這個空空的機庫 裡,就幫不上他們的忙了。 他腦子裡還在鬥爭著,隊伍卻在門前停了下來。一個穿著黑斗篷的傢伙從門口 走進來,面對著他們。阿納金一下子硬住了。他就是曾在塔土尼的沙漠中進攻過他 們的西思爵士,一個危險的對手。奎剛後來告訴他,他是絕地武士的敵人。他像一頭龐 大的獅子從黑暗中走出來,臉上文著紅黑兩色的駭人標誌,黃眼睛裡閃著期待和憤怒的 光芒。 他擋住他們的出路,站在那裡,握著一隻長柄的激光槍,等待著絕地武士和他們的 部下。帕那卡隊長和他的戰士們立刻向後退去。然後,在奎剛的命令下,帕德梅和她的 侍女也不情願地慢慢退了回來。 只有奎剛·金和奧比旺·克諾比站在西思爵士面前。他們一起脫掉長袍,啟動了光 劍。長角的對手也脫去了斗篷,然後把手裡的光劍舉起來,查看著。劍刃的電光從手柄 的兩端迸射出來,露出一件致命的雙刃武器。當他用眼花繚亂的姿勢揮舞起武器時,一 絲獰笑從凶狠的臉上掠過,一邊用手示意絕地武士上前來。 奎剛和奧比旺兵分兩路,慢慢地向他靠近。 在希德南面的平原上,貿易同盟軍與岡加軍之間的戰鬥正酣。岡加人和機器人開始 了肉搏戰,兩棲人的身體和金屬外殼糾纏在一起。防禦盾依舊在抵禦著堤岸上的同盟軍 坦克。但越來越多的機器人衝進了防禦牆,兵力已經超過了岡加人。希爾將軍命令所有 部隊投入戰鬥。 恰恰冰克斯身陷在戰鬥的中心地帶,他揮舞著一隻壞了的能量槍當棍子用,乘著坐 騎四處亂戳,搶一棍換一個地方。他不小心掛住一個被他打掉頭的機器人後,被散落出 來的電線纏了個亂七八糟,只得在身後拖著一個無頭的軀幹。而這個機器人即使掉了腦 袋還在自動操縱系統的指揮下運作。每次恰恰不停地打到它時,它就會繼續發射激光, 時不時擊中機器人目標,比同加人消滅的還要多得多。他們就這樣徐徐而行,在戰陣中 殺出了一條道路。 「這真厲害!這麼多多!」這個岡加人揮舞著破爛的長槍,一邊掙扎著想擺脫他那 位無頭夥伴,一邊一疊聲地喊叫著。 最後當他成功逃脫,把機器人的剩餘部分擊得粉碎,倒在地上時,他發現自己竟然 孤零零站在兩軍之間一塊毫無保護的開闊地帶。在這個令人恐懼的時刻,恰恰真是一點 都不知道應該往哪邊跑。 這時從阿加人那邊傳來了激動的吶喊聲。「恰恰冰克斯!恰恰冰克斯!」 「誰,我?」岡加人迷惑地喘息著。 激動人心的隊伍集聚在他周圍,他們又一次向前推進,裹挾著他加人了這激烈的、 出乎意料的反擊行動。 但貿易同盟軍和岡加人不一樣,他們還有其他的武器待命。根據正在運行中的戰鬥 飛船指揮部發來的命令,OOM—9從運輸船裡放出了一支毀滅者機器人大軍。 它們從斜坡上旋轉而下,穿過草地,越過粉碎的機器人的軀體,穿過了同加人的能 量後防禦系統。它們變形為戰爭狀態,開始越過屍體向前推進,同時雙筒激光槍以穩定 的節奏發射著。岡加人和卡都不斷倒下,累起了一堆堆的屍體,其他同加人迅速佈滿了 他們之間的空地,他們為保衛自己的土地而戰,要阻止毀滅者機器人。 戰鬥進入拉鋸狀態,結果還很難預料。 天行者阿納金曾經暗自發誓,要保護奎剛·金和帕德梅不受傷害,他很高興看到他 們能夠安然無恙。他發誓的時候就知道,要信守這個諾言有多麼困難。在他內心深處的 某個地方,他私下承認,許下這樣的諾言非常愚蠢。但他的心年輕而勇敢,他已經按照 自己的信念頑強地生活了相當長的時間。沒有這種信念,他很可能根本無法活下來。帶 著信念生活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作為一個奴隸。他之所以堅持了下來,是因為他能在 困境中找到小小的勝利,因為他一直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找到一種辦法,擺脫他生就的 命運。 他內心的信念已使他得到了回報。就在幾天前,塔土尼星球的邦塔·伊福飛車比賽 上,一次勝利永遠地改變了他的命運。 所以他決心對一個絕地武士和一個納布女王的生命有所影響也就不奇怪了,即使他 並不確切地知道該如何去做。他並不害怕承擔這樣的責任,也不畏懼他現在的決定所帶 來的挑戰。 但現在他的決心還暫時用不上。「奎剛和奧比旺在一片光劍的撞擊聲中與西思爵士 交戰,光劍砍穿金屬時發出尖利的噪音。武士們一邊刺殺一邊問避,穿過機庫的中心地 帶。西思爵士腳下的步伐靈巧迅速,在絕地武士的夾擊下信心百倍、從容不迫地左右廝 殺,來回地揮舞著雙頭光劍,全不把絕地武士的攻擊放在眼裡。阿納金髮現,西思爵士 非常老練,或許比他面對的對手還要高超。他充滿信心,決不動搖。他是不會被輕易戰 勝的。 同時,帕德梅和納布人仍然受到威脅。機庫外面的廣場,來了三個毀滅者機器人、 它們不動聲色地走進門口,開始執行自己的使命。R2—D2首先發現了它們,於是向男孩 發出嘩嘩的警告聲。阿納金急忙把目光從絕地武士和西思爵士那裡移開。 毀滅者機器人已經變形,正在前進中用激光槍向納布人射擊。幾個戰士倒下了,薩 比被掠過的火力擊中了後背,倒在帕德梅的懷裡。帕德梅和她的同伴堅決地反抗著,但 還是不得不向後退卻,尋找掩護。 「我們應該幫幫他們,R2.」男孩說道。他從船艙裡站起來,一邊打算著幹點什麼 ,一邊徒勞地尋找著武器。 但R2—D2搶在了他的前面。小機器人把自己接通了戰鬥飛船的電腦系統,啟動了引 擎,操作儀表盤上的燈一閃一閃。飛船一下子轟鳴起來,阿納金嚇了一跳,吃驚地坐在 了船艙的座椅上。 飛船開始慢慢地升起,從它停泊的地方飛了起來。 「幹得好,R2!」阿納金立刻握住操縱桿,興奮地喊著。「現在,讓我們看看…… 」 他使戰鬥飛船掉頭,以便面對戰場的方向。他的眼睛拚命地巡視著操縱儀表盤,搜 尋武器控制系統。他在搶修女王飛船時多少瞭解了一點戰鬥飛船的知識,但是對納布戰 鬥飛船的武器控制系統一無所知。他知道的不過是導航系統和引擎方面的知識,其中多 數又是來自小飛車和賽車這些過時的傢伙。 「哪一個,哪一個?」他咕噥著,手指掠過那些按鈕、拉桿和開關,一籌莫展。 他不時地抬起眼睛。一堆廢墟後面的一個納布士兵從上面摔下來,他的鋼盔和激光 槍在一陣金屬碰撞聲中炸得四分五裂。毀滅者機器人繼續向前,無情地攻擊帕德梅他們 不斷減員的隊伍,激光束把金屬屋樑和牆壁燒得通紅。 絕望之下,阿納金按下了紅色儀表盤上的一排旋鈕。戰鬥飛船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 ,原來那是穩定器的開關調節系統。 「哦,錯了。」男孩喘息著,把這些旋鈕扳回原來的位置。他的目光在一排被綠色 按鈕包圍的黑色按鈕上游移,它們陷在手指寬的小凹槽裡。「或許這些……」 他按下按鈕。飛船前端的激光炮立刻發射,擊中了戰鬥機器人陣地。三個機器人倒 下了,燒成了炭,「吱吱」冒著油煙。 「對啦!機器人激光槍!」他高興地大叫著,在他後面,R2—D2也發出贊同的嘩嘩 聲。餘下的分散在機庫各處的毀滅者機器人一齊把槍口轉向了他。這下,要擊中它們可 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在它們後面,帕德梅帶著她的侍女、帕那卡和剩下的納布士兵趁機飛身奔向大門, 朝王宮衝去。阿納金透過座艙的瞭望窗望著他們安然無恙地消失在門外。「祝你們好運 。」他低聲說。 面前,毀滅者機器人正向他逼近,它們的激光槍射擊著,光束在他周圍引起一串串 爆炸,並不厚重的戰鬥飛船的船身搖晃起來。阿納金向外面瞥了一眼,看到西思爵士正 追趕著絕地武士。他們穿過機庫,西思爵士步步緊逼,迫使絕地武士們連連後退,穿過 一扇門退進後面的一間屋子,避讓著對手的瘋狂追殺。 然後,他們也從視線中消失了,只剩下阿納金獨自一人面對對手。 一道激光擊中了飛船的船首,把飛船撞得橫了過去。男孩拉住方向舵,回擊了幾束 激光。但可惜毀滅者機器人離得太遠,無論船首還是船尾,哪一頭的火力都打不到。他 發出的激光束只是擊中了牆壁而已。 他再一次湊到控制台前,兩眼搜索著新的操作鍵。「防禦體繫在哪裡?」他吼叫著 ,在激光束的攻擊中拚命集中注意力。「一般在右邊!防禦用的總是在右邊!」 他的手指在幾個可能的按鈕上按下去,飛船後部的助推裝置轟然啟動了。他接著一 個又一個地按了下去。操縱桿從他手中彈開,飛船旋轉起來,快速升起,從機庫的大門 衝了出去。「R2,發生了什麼?」他尖叫著。內部對講機裡傳出R2—D2緊張的嘩嘩嘟嘟 的聲音。「廢話,我知道我按了按鈕!」男孩回答說。「不,我什麼也沒有動!」嘩嘩 嘟嘟的聲音不斷傳出,他屏住了呼吸,一邊聽R2說著,一邊對照著控制台上面顯示的讀 數S「自動駕駛!」「快,想法取消!」 光滑的黃色戰鬥飛船衝出了納布星球的大氣層,進入深層空間,把星球遠遠甩在後 面,星球像一顆藍綠色的寶石漸漸隱退到了黑暗中。 前面,出現了一列小小的銀點,漸漸變大。那是其他的納布飛船。 「R2,我們要去哪?」阿納金喘著氣,仍然努力辨別著控制台上的按鈕。 對講系統裡發出劈啪的雜音,突然他從裡面聽到了在他前面起飛的瑞克·奧裡和納 布飛行員的聲音。 「這是領航者一號。」瑞克清晰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命令二號艦,中途攔截敵 方飛船。三號艦,目標通訊站。」 「收到,領航者一號。」裡面傳來了回話。 阿納金現在可以看到他們了,小銀點變成了依稀可辨,再變成納布星際戰鬥飛船, 散佈在黑色背景中,正在靠近大而厚重的同盟戰鬥飛船。 「敵機在正前方。」忽然,瑞克·奧裡通過對講系統示警。 與此同時,R2—D2發出急促的嘩嘩聲。男孩讀著顯示板,心頭不禁一顫。「你是什 麼意思,自動駕駛系統正在尋找其他飛船?什麼其他飛船?」他的眼睛望向前方的納布 戰鬥飛船。「該不是他們吧?」 R2—D2發出表示確認的嘟嘟聲。阿納金癱倒在駕駛座裡。「自動駕駛系統把我們領 到這裡,和他們一起?空戰?」他心跳得飛快。「不行!快中止自動駕駛系統! R2!」 維修機器人又發出了一陣嘩嘩聲和尖叫聲。「沒有人工中止!」阿納金絕望地叫道 。「至少我不是惟一的笨蛋。快點重新連接!反正你得想個辦法!要快!」 當他的戰鬥飛船直奔同盟艦隊飛去時,他無望地通過座艙的玻璃窗向外注視著,不 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夠拯救自己。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二章】 奎剛·金是絕地武士中武功最高超的劍客之一。曾經訓練過他的絕地大師認為,他 課徒四百餘年,奎剛是他教過的最優秀的弟子。奎剛一生中參加了遍及星系的眾多戰鬥 ,成功地化解了他人絕對無法應付的各種意外。他經受住了許多對他戰鬥技能的嚴峻考 驗,最終總能想方設法加以解決。 但是今天,他卻遇上了對手。他和奧比旺聯手對付的西思爵士,在武器的訓練上要 勝過他,而且在年齡和體能上佔有優勢。奎剛年近六十;他的青春已經消逝,力量也開 始衰減。目前他的優勢主要來自他長期以來的作戰經驗,以及對對手光劍進攻招數的精 確的直覺判斷。 奧比旺年輕力壯,精力旺盛,但是他只參加過為數不多的幾次戰鬥,缺乏大戰的洗 禮。兩人並肩作戰對抗西思爵士,竭盡全力只能做到自保,而對進攻對手構成的威脅則 少得可憐。 達斯·摩爾是一位正當盛年的武士,他的能力正達到空前的頂點。他對西思幾千年 來的夙敵絕地武士懷著極度的仇恨和蔑視,這種情感一直驅動著他。他畢生的工作和訓 練就是為了這一刻,為了在一場戰鬥中有機會遇到一個絕地武士。能與兩個武士同時交 戰更是意想不到的好事。他毫不擔心,堅信自己會贏得勝利。他一集中意念力,奎剛馬 上認出,他使用的方式正是絕地武士的運氣方法,關注現世,專注於此時此地的需要上 。奎剛從他瘋狂的眼睛和他那紅黑雜駁支離破碎的相貌中看到了的正是如此。絕地大師 常常告誡奧比旺要最大限度地聽從神力的意願,此刻,面前的西思爵士正是一個活生生 的榜樣。 三個鬥士在機庫的地上奮力衝殺,光劍閃爍,發揮著他們多年練就的技能。絕地武 士猛烈地連續進攻,而西思爵士故意離開納布人和飛行員,向著機庫的深處退去。奎剛 知道,看起來好像絕地武士正在追逼他,實際上是西思爵士控制著戰鬥。 他們的敵人以驚人的輕鬆自如騰挪跳躍,把他倆帶進一個於己有利的境地。他機敏 靈活地不讓他倆逼近自己,不斷進攻,同時又有效地阻擋對方的反擊,始終毫不手軟地 搜尋著突破他們防守的缺口。 奎剛意識到對手極其危險,就開始全力進攻,希望速戰速決。他的長髮在腦後飛揚 ,進攻兇猛果斷。奧比旺和他默契配合,服從著他的指揮。他們以前曾經並肩作戰,彼 此對對方的招數瞭然於胸。奎剛訓練過奧比旺,年輕的絕地武士儘管現在還不是他的對 手,但他相信,終有一天奧比旺會超過他。 因此,他們以迅疾的速度迎戰西思爵士,但也同樣迅速地發現他們盡最大的努力仍 不足以一舉殲敵。於是他們組成戰陣,以團隊的方式抗擊敵人,伺機突破。然而西思爵 士武功既高,又天賦機敏,他們很難得手,因此戰鬥就這樣僵持了下來。 從一個發電站的人口處,他們衝出主機庫。狹窄的通道和壁架層層疊疊,縱橫交織 成一個深深的洞穴,中心是一個巨大的發電機組,為星際艦隊提供能源供應。 空曠深邃的空間充滿著重型機器的噪音。周圍的光在雲集蒸汽和層層疊影中散佈開 來,絕地武士和西思爵士在發電機組上面一條懸空的狹道上打鬥著,不時碰到金屬欄杆 ,與他們重靴踏地的隆隆聲和光劍相撞的鏗鏘聲響成一片。 他們單獨在電站內廝殺,遠離了希德城中的戰友和敵人,戰鬥更加激烈。西思爵士 從他們站立的懸橋一躍而起,跳到更上面的一條懸空橋上,奇異的面容因為激烈的打鬥 和極度的興奮而閃閃發光。絕地武士緊跟著,一個檔向他前方,一個在身後攔截,把他 夾在中間。他們在狹道上往返格鬥,光劍閃爍,砍得兩邊的金屬欄杆上火花四濺。 mpanel(1);忽然,達斯·摩爾逼得奧比旺失去了平衡,並飛起一腳將奧比旺踢出圍 欄。就在西思爵士猛攻奧比旺的時候,奎則也同時把達斯·摩爾擠了出去。西思爵士向 下墜落,奮力跳落在幾層之下的一條狹道上。跌落的力道超出他的預料,使他不禁微微 一愣,奎剛緊隨著他躍下,感覺抓住了決勝的機會。不料西思爵士迅速穩住身形,飛奔 而去,把戰鬥帶入了一個新的形勢。 奧比旺回過神來的當兒,奎剛追趕達斯·摩爾去了,尾隨他順著狹道直奔發電站另 一側的一個小門而去。絕地大師奔走迅捷,只見腿臂舞動,光劍飛閃。他此時已經疲倦 ,並接連受擊,幾乎精疲力竭,但也迫使西思爵士陷入守勢,他不想給他重整旗鼓的機 會。 「奎剛!」奧比旺在他身後喊道,極力跟上,但絕地大師並未減速。他們一個跟著 另一個,三人穿過小門進入上面的一條走廊。飛快地。瘋狂地追趕著,一時並未意識到 竟然進入了什麼地方。在振動之下,激光束脫離緩衝器,偏離了方向。光束在一連串的 爆裂中振動著。激光的光芒縱橫四射,將走廊切分為五段。就在激光束開始射出的時候 ,西思爵士和兩個絕地武士已衝過了人口處。達斯·摩爾沖在最前面,進入走廊最深, 發現自己陷入四五堵光牆的包圍之中。奎剛緊隨其後,僅被一堵光牆隔住。奧比旺落在 後面,因此幸運地連第一層光牆也沒有趕上。 面對激光束的閃耀和嗡嗡作響,鬥士們震驚地凍結在原地,焦急地盤算著怎樣逃出 去,但是一籌莫展。奎剛對三個人的位置作出迅速判斷,他們正處於為熔坑設置的專用 通道中,這是發電站清理廢品的地方。這個通道配置著激光器,以防外來的侵擾,在通 道的兩端某處肯定有一個開關,但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尋找了。 兩位絕地武士盯著激光縱橫的走廊那頭的西思爵士,只見他朝他們露出了獰笑。 他們從他那陰險的表情中讀出了他的意思:別著急,我過一會兒就來幹掉你們。 奎剛朝奧比旺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然後蹲下來,一邊隨時保持警惕,一邊冥想、 等待。 納布星球女王帕德梅·納伯瑞與她的貼身侍女、帕那卡隊長及士兵一起,沿著通向 主機庫外邊的大路,穿過城市,返回王宮。這是一場與戰鬥機器人進行的穿街走巷的奔 跑競賽,這些機器人已被甩在後面。他們每次與獨個的或整隊的機器人遭遇,總是全力 於奔跑突圍,以免陷入棘手的正式的交戰。 於是,他們捨去徑直的路線,取道別處,避免與機器人的正面衝突,起初他們別無 他法,只能盡量徑直奔向王宮,從主機庫的戰鬥中逃離出去,巴望著憑借速度和運氣渡 過難關。發現此路不通後,帕那卡開始更為小心謹慎地前進。他們利用地下隧道、隱蔽 的走廊、連接的天橋,躲過大街上和廣場上到處巡查的巡邏隊。一旦被發現,他們就盡 可能迅速地衝過去並回到地面上。就這樣,他們一步步朝王宮挺進。 終於,他們以超過帕德梅所奢望的速度到達王宮,通過一條與一所瞭望塔直接相通 的天橋,他們進入了王宮,順著王宮大廳直奔御殿。 就在他們奮力行軍的中途,一整隊戰鬥機器人從前方通路拐彎處包圍上來,向他們 開火,帕德梅一行躲在大廳的壁凹處和門口,也開火回擊,力爭殺出一條血路。 前面出現的戰鬥機器人越來越多,警笛響徹整個大廳。 「隊長!」帕德梅透過喧雜的火力聲向帕那卡大聲吼叫道。「我們不能再拖延了! 」 帕那卡汗流滿面,匆忙回顧一下。「我們試著衝出去!」他也大吼著回答。 帕那卡將激光槍對準一扇長官,摧毀了支架和鋼化玻璃,女王的侍女和大部分的納 布士兵提供火力掩護,女王本人和帕那卡連同六個士兵從藏身處迅速攀上被擊碎的窗戶 ,翻身逃出。 但是此時,帕德梅和她的護衛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較寬的簷頂上,有六層樓高,下 面是雷鳴作響的瀑布和聚水湖,將水注入一群星佈於王宮各處的水池。女王緊貼石壁, 焦急地搜索出路,帕那卡喝令手下使用升高槍,示意向建築物再往上四層的地方進發。 納布士兵從腰中拉出多爪線盒,置於槍管中,指天開火。細長的錨索游蛇般在空中 展開,鋼爪末端深深嵌入石頭裡。 帕德梅和其他納布人一起啟動升高裝置,順著牆壁被拉了上去。 後面的槍戰更激烈了,女王的貼身侍女和留下的納布士兵仍在門廳裡死死拖住戰鬥 機器人。帕德梅強迫自己不為他們分心,繼續前行到達上面一層的簷頂後,他們收回錨 索,帕那卡用激光槍打破另一扇窗返回樓內。從滿佈的鋼化玻璃碎片中又一次翻進來, 發現又置身於另外一個門廳。他們此時已離御殿不遠了。再向上一層,穿過幾條走廊便 是。帕德梅感到一陣難以抑制的狂喜。她就要讓內莫伊迪亞總督成為她的階下囚了! 但思緒未定,兩個毀滅者機器人在門廳一頭轉過拐角,立刻進入戰鬥狀態,緊接著 ,另外兩個出現在另一端,持槍待發。居首的一個發出重濁的機械的單調聲音,命令他 們放下武器。帕德梅猶豫了。他們只有再翻窗返回,才可能逃出,而那樣做的話,又會 被困在簷頂上束手無策。他們也可以試著殺出包圍,但等到有機會得手時,他們的對手 早已有大隊援兵到了。 左思右想之際,一條妙計湧現腦海,沒準可以使他們出奇制勝。她直起身,舉手投 降,將武器扔到一旁。 「放下武器,」她命令帕那卡隊長和他的士兵。「他們贏了。」 帕那卡臉色轉白。「可是,陛下,我們不能……」 「隊長,」帕德梅打斷他,四日盯視。「我說放下你的武器。」 帕那卡的神情向她表明,他徹底認為她已經失去了理智。於是他把他的激光槍放在 地板上並示意手下照做。 毀滅者機器人跑過去抓他們的俘虜,當它們將納布人俘獲時,帕德梅已通過聯絡器 將命令傳達完畢。 「要有信心,隊長。」她關切地鼓勵一臉迷惑的帕那卡。一面把聯絡器又悄悄收起 。 岡加軍隊的情況非常危急。和納布人一樣,岡加人也無法與毀滅者機器人抗衡。 儘管緩慢,但他們還是在不斷後退,抵擋不住貿易同盟步步緊逼的進攻。他們對付 圍攻組成的防線開始出現了缺口。 恰恰冰克斯就處於中間突破點的中心位置上。 曾有一段時間,他所處的位置是最為牢固堅實的據點之一,他的戰士們誤以為他具 有無可匹敵的勇敢,因而出於對他的信賴策動了一次集結反擊。但是反擊路線拉得過長 ,毀滅者機器人一出現便徹底潰散了。恰恰和他的戰友現在只能逃命,無法回歸大部隊 ,他們正以廢棄的發電機的陰影作掩護。恰恰一夥絕望地力圖重新結集起來。 早已失去了坐騎的恰恰拚命奔逃。毀滅者機器人緊追不捨,恰恰無法擺脫,竄上一 輛奔逃中的敞篷車,裡面裝載著數十個岡加人彈射器使用的能量彈。車在顛簸不平的路 面上嘎吱嘎吱地行進著,恰恰緊緊抓住車門,拚命想爬上去,不料碰巧撞開了門上的彈 簧鎖,能量彈從後面湧落下來,成堆地向後彈跳開去,恰恰閃躍到一旁,攀爬著躲開能 量彈,結果成功了,可那些緊隨其後的機敏的毀滅者機器人卻未能倖免,能量彈在它們 中間橫衝直撞,一碰即炸,於是機器人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在金屬碎片的火雨中。 「太好了!」恰恰幸災樂禍地叫喊道,觀看著同盟機器人左躲右閃,竭力避開衝向 它們的碩大的能量彈。 但是其他地方,戰鬥形勢更加惡化了。毀滅者機器人已經衝破網加人的防線,向為 防禦盾提供能量的發電機挺進,並不斷開火射擊。拉著發電機的番巴不斷中彈,搖晃著 倒了下去,發電機開始冒煙並閃出火花。突然,防禦盾的功能開始減弱了,正在通過電 子望遠鏡密切觀察動向的00M—9,趕緊向內莫伊迪亞指揮部報告。同盟坦克立刻受命出 擊。 希爾將軍看到防禦盾用的發電機失去了作用,意識到戰鬥失敗了。岡加人已經為納 布女王做了一切努力。他轉向自己的部下,發出撤退信號。草地上響起哀傷低沉的號角 聲,全部岡加人軍隊開始回撤。 恰恰卻又一次大獲全勝,瘋狂地奔向沼澤安全地帶。在逃避機器人和坦克追殺的途 中,他勒住卡度,斜躥上附近一輛坦克炮塔的上面。當追擊的戰鬥還在猛烈進行時,他 卻乘著敵人的交通工具穿過一片片平原。坦克裡的機器人很快發現了他,來回轉動炮塔 想甩脫掉他,但恰恰死死拖住炮筒不放,堅決不讓自己掉下去。 「救救我!救救我!」他大聲呼叫。 塔普爾隊長騎著一匹卡度跟著坦克奔馳,大聲叫恰恰跳上來。這時候,一束激光擦 著坦克飛過,恰恰差一點就不能倖免,多虧他奮力克服了恐懼,從他那危險的制高點上 爬了下來。不料,艙門這時又開啟了,冒出幾個機器人的腦袋。當恰恰看到舉起來的武 器就要發射的時候,嚇得瞪大了眼睛,再次跳起,徹底飛離了坦克,狼狽地落在已前來 搭救他的岡加人身後卡度的屁股上。馱著兩個騎手的卡度一陣搖晃,穩下身形後突然轉 向跑開了。雨後春筍般的爆炸包圍著他倆,揚起沖天的塵土,恰恰冰克斯雙臂緊摟住前 面的人,驚恐地緊閉雙眼,不去看周圍發生的一切,他確信這次完蛋了。 這時的天行者阿納金正捲入一場納布與同盟戰艦的近距離混戰中,他一面努力解除 自動飛行系統,一面盡力避免與敵人發生衝突。他的戰鬥飛船正在失控狀態下飛行,時 常有戰鬥飛船不斷在他周圍爆炸。有一些離他如此之近,他坐在座艙裡都能清楚地看見 碎片從眼前飛過。 「噢,太刺激了!」他一個接一個地嘗試著控制台上的開關,輕聲說道。戰鬥飛船 在他的胡亂指揮下,應聲上下翻滾,不時地偏離航線。但同時他也對控制台逐漸熟悉了 起來。反覆的嘗試使他明白了各種開關、按鈕和操縱桿的作用,最下面一排是上著鎖的 激光炮的啟動扳機。他試了試,但無論用什麼辦法都打不開。 R2-D2的一陣嘟嘟聲提醒他,同盟戰鬥飛船正在向他靠近。 「R2,R2,快帶我們離開!……」 飛船維修機器人根本不理睬他,緊跟著發出了一連串驚恐的報警聲。 「我把飛船控制住了?」阿納金突然驚訝地喊道。 他抓住方向舵,打開燃料輸送管,向左一拉助推桿。令他既吃驚又慶幸不迭的是, 戰鬥飛船居然聽話地一個側飛,衝過其他的戰鬥飛船,加入了戰團。 「是的,我控制住了!」阿納金欣喜若狂。「你做到了,R2!」 飛船維修機器人換了口氣,通過對講器向他發出一種短促尖銳的聲音。 阿納金聽著,不禁眉頭緊鎖。「回納布去?休想!奎剛要我待在座艙裡,這才是我 要做的。現在,堅持住!」 他的熱情高漲,蓋過了理智,驅使戰鬥飛船衝向戰鬥的中心。他所有的飛行天才都 被激發起來。彷彿又回到了塔土尼星球的飛車賽中,成為他的飛車的一部分,沉浸在勝 利進軍的狂喜中,忘記了要保護奎剛和帕德梅的承諾。他們離他太遠了,他現在顧不上 想。惟一重要的是他找到了他在太空中的位置,終於駕駛了一艘星際戰鬥飛船,得到了 一個實現夢想的機會。 前方一架敵方飛船飛進他的視野。「坐穩,R2,」他警告道。「我要炸掉這個傢伙 。」 他從貿易同盟戰鬥飛船的後面將自己調整到射擊狀態,突然想起激光炮的扳機還鎖 著。但為時已晚。他不顧一切地尋找開鎖的辦法。 「哪一個?R2?」他在頭盔裡大叫。「這個怎麼開?」 R2-D2嘟嘟地亂叫了一陣。 「哪一個?這一個?」 他點擊了一下飛船維修機器人指示的按鈕,但不僅沒有打開發射裝置,反而使戰鬥 飛船加速飛過了敵艦。 「唉!」阿納金氣餒地喘著粗氣。 現在貿易同盟戰鬥飛船尾追而來。看到自己已經進入了敵船射程,阿納金猛拉方向 舵,衝過巨大的同盟戰鬥飛船,以一連串的規避動作呼嘯著進入太空。 「這不是開啟鍵!」男孩向內部通話設備尖聲喊叫,「那是加速!」 R2—D2發出一聲短促虛弱的哨聲作為回答,敵船又在他們後面迫近了。阿納金用力 讓飛船向右側飛,然後回頭衝向敵艦的封鎖。他把穩定器猛地拉向相反的方向,讓飛船 飛速旋轉。R2—D2發出絕望的尖叫聲。 「我知道咱們有麻煩了!」阿納金尖叫著回答,「要挺住!解決麻煩的惟一方法就 是要面對它!」 他全速向敵軍的太空控制中心飛去,敵機緊隨其後。陣陣激光擦過他身旁,差點擊 中了他。他稍等片刻,戰鬥飛船一直飛到敵人的戰艦眼前,連印在艦橋上的貿易同盟標 記都像一堵牆一樣巍然顯現。這時候,他猛地一轉,向右側飛去。他的飛船幾近失控, 像一塊石頭一樣墜落,那一刻,好像心都要跳出來了。跟在後面的敵船面對這種情形反 應不及,飛快地超過了他,一頭撞到飛船側面,炸成一團火與金屬的碎片。 阿納金重新加大油門前進,繼續游弋著,尋找新的敵人。透過駕駛艙,他看見幾架 納布太空船正在攻擊貿易同盟的旗艦。 對講機又響起瑞克·奧裡的聲音。「三號飛船,到中間去!」 「收到,領航者一號。」裡面應答道,一隊由四架飛船組成的小隊向著敵軍旗艦飛 速俯衝,激光炮開火了。但是敵軍戰艦的保護罩不費吹灰之力地擋開攻擊,而且兩架飛 船被炮火擊中,炸為灰燼,剩下的兩架放棄攻擊,退了回來。 「他們的保護裝置太強大了!」倖存下來的一個飛行員憤憤地叫道。「我們永遠也 衝不過去!」 阿納金此時又一次處於攻擊之下。另一架同盟戰鬥飛船發現了他,在後面追趕著, 男孩向前方猛推助推桿,加速衝向旗艦船身,翻轉著穿過它內部的通道和表面的突起部 分,激光火束不斷地呼嘯著從船身旁劃過。 「我知道這不是飛車賽!」阿納金沖通話器裡的R2—D2嚷道。飛船維修機器人正在 裡面發出嘟嘟的聲音責備他。 但在他心裡,這就是比賽。當他駕著納布戰鬥飛船掃過一長串戰鬥飛船時,心裡充 滿了一種狂喜的情緒。戰鬥飛船的速度讓他熱血沸騰,他此刻不願身在世界任何別的地 方!但這次他的運氣用完了。當他靠近飛船尾端時,一束激光嗖地重重擊中了他的戰鬥 飛船,撞得它肚皮朝天地團團亂轉,R2—D2又尖叫起來,阿納金絕望地重新進行操控。 「你這該死的班薩屎!」男孩憤怒地罵著,奮力穩住被擊中的飛船。 他徑直向敵艦飛馳而去,拉回助推桿,切斷燃料供應,進入一段長長的滑翔。 他重新控制住得太晚了,無法轉回,對準戰鬥飛船中的一個巨大的缺口衝了下去, 炮火全部射向他,機器人控制的旗艦的炮火也力圖把他擊落,但他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過 了它們,竄進戰鬥飛船的深闊的主機庫。把油門減到最小,躲開運輸船、坦克、戰鬥飛 船、能量堆,他拚命保持平穩,尋找著陸的位置。 R2—D2狂亂地嘟嘟直叫,「我正試著停下來!」阿納金喊著回答,「哇!哇! 我正盡力做呢!」 納布戰鬥飛船撞到甲板上又彈起,後退油門,努力剎住機體,一道隔牆矗立在前面 ,擋住了去路,阿納金將戰鬥飛船帶向下方,隨著一陣亂糟糟的沉悶聲響,停在那兒, 滑下的船梯發出金屬滑動的尖利聲音。 R2—D2發出一聲哨聲,鬆了口氣。 「好了,好了!」阿納金喘著粗氣,「我們下來了,讓我們發動引擎從這兒出去吧 !」他迅速低下頭調整著燃料供應管道,憂心忡仲地檢查控制板信號器。「燈全是紅的 ,R2.全都過熱了。」 他塗著冷卻劑,這時R2—D2突然發出嘟嘟的警告聲。男孩從駕駛艙邊上冒出頭來向 機庫望去,「噢,噢。」他哺哺地叫著。 數十個戰鬥機器人穿過主機庫走過來,舉起武器進行威脅。他們惟一的逃路被擋住 了。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三章】 奧比旺在通向熔坑的專用走廊的前端走來走去,像一個困獸。奎剛竟然不等著他便 自己衝在前面,以致兩人隔開這麼遠,這使他異常惱火。但他也很擔心,他只能悄悄向 自己承認這一點。他們早該贏得這場戰鬥了。面對另外一個對手,他們會的,但是西思 爵士受過很好的戰鬥訓練且經驗豐富,超過他們與之交過戰的任何一個人。他一次次地 出擊,漸漸與他們分庭抗禮,而與起初相比,他們現在沒有任何進展可以贏取勝利。 奧比旺瞪著眼睛打量著走廊的長度,估測著一旦激光器暫停,他要趕上奎剛和他的 對手所必須經過的距離。他衝著要趕上奎剛那會兒,已經瞥到他倆一動不動,而後幾秒 鐘後又恢復了動作,他本應快些,非常快,他不想讓師父一個人面對這個詭異的狂人。 順著通道,奎剛夾在兩道激光束形成的牆中間,單膝跪地陷入深思,面朝著西思爵 士和熔坑,他的頭俯在光劍上,他正在重新振作以發起最後一擊,把自己導人與神力合 一的境界。 奧比旺不願看見這位長者松垂下來的雙肩和略顯佝僂的背,這暗示著他的疲倦。 他是奧比旺見過的最棒的劍客,但是他老了。 然而,西思爵士正忙著包紮他的傷口,他的黑衣上有一連串燒焦的破洞,顯示著他 的燒傷和砍傷。他背靠上方石洞的邊壁,密切關注著奎剛,但是他的臉部肌肉緊張,黃 眼睛在昏暗中閃閃發光,他的光劍躺在面前的地上,他看到奧比旺盯視的目光,露出放 肆的嘲弄的微笑。 就在那一刻,射向走廊的激光柱關閉了。 奧比旺高舉光劍,順著通道向前猛跑,奎則也不怠慢,武器閃著光芒,他躍過通向 熔坑的缺口,逼近西思爵士,迫使他後退直至完全退出通道。奧比旺更加奮力向前衝, 向前面的兩個鬥士長嘯,彷彿他可以用呼嘯召回他們。 他聽到裝置的嗡嗡聲又一次響起,激光器開始了又一輪啟動。他門向前方,仍離走 廊的另一端太遠了。他越過了所有門牆只剩最後一面,激光束在他面前交織成一堵致命 的牆,就在他就要到達的地方迫使他突然停下來。他雙手緊握光劍,而奎剛·金和達斯 ·摩爾在環繞熔坑的狹窄壁架上交戰,讓他只能站在那兒無奈地觀看。 僅僅是一道電子流就將他與另外兩個鬥士完全隔開了。他急切地想找到發動裝置以 關閉系統,但與剛才在另一頭一樣不走運,他只能觀望等待,祈禱奎則堅持得住。 看起來絕地大師能夠做到,通過剛才的默想,奎剛已經發現力量的新的儲備,現在 他攻擊起來勇猛異常,似乎已成功地把西思爵士阻住。他用光劍又快又猛地出擊,挑戰 他的厄運,從容不迫地進行短兵相接的戰鬥,不讓對手的雙刃武器得逞。 他逼達斯·摩爾退至懸簷的邊緣,使西思爵士一直處於守勢,穩步對他施加壓力, 奎剛·金也許不再年輕,但他仍然強大,達斯·摩爾扭曲的臉透著狂躁,奇異閃爍的雙 眼因勝負未定而閃現出一線希望的光。 好樣的,師父,奧比旺心想,無聲地鼓勵著他,預料著奎剛光劍的一招一式,就像 那是自己發出的。 這時達斯·摩爾從熔坑上空來了一個飛快的翻轉,以留出緩衝的空間,獲得足夠的 時間去擺出一個新的戰鬥姿勢。奎剛立即跟上去,一個箭步上去彌合了他倆之間拉開的 距離,再次咬住西思爵士,然而他開始由於獨立作戰而疲倦不支了。他的攻擊不再像原 先那麼有力,臉上滿是汗水,肌肉因疲勞而繃緊,漸漸地,達斯·摩爾開始緩緩地推進 戰鬥,再次成為主動的一方。 mpanel(1);快!奧比旺默默地喊道,期望著激光器停下來,閘門落下。 他們移招換式,奎剛和達斯·摩爾在熔坑的邊緣上作戰,進行著一場似乎永無休止 又難分勝負的殊死搏鬥。 西思爵士隔開向下的一擊,迅速轉向右方,背對絕地大師,向後一刺,奎剛察覺到 危險時已太遲了,西思爵士的光劍劍鋒正中他的腹部,一道光芒猛烈地穿透衣服、血肉 和骨頭。 奧比旺以為他聽到了絕地大師的尖叫,而後意識到那是他自己發出的,絕望地呼喊 著朋友的名字。奎剛在劍鋒進入他身體時沒有出聲,只震驚地僵立在那裡,當劍被抽回 時他向後退了一小步,一動不動地站了片刻,克服致命一擊帶給他的震驚。 然後他的眼睛失去了光彩,手臂垂下來,強烈的疲憊充滿了他驕傲的身軀,他跪了 下去,光劍吮當落到石面地板上。 他向前重重地倒下去,靜靜地一動不動。這時激光器又一次突然停下來,奧比旺悲 憤交加,衝上去進行援救。 當帕那卡隊長、女王的一個貼身侍女,和六個奮勇保護他們的納布士兵在十個一隊 的戰鬥機器人的押送下進入希德王宮的御殿時,紐特·甘雷正和盧恩·哈科及同盟佔領 委員會的四個成員站在一起,總督馬上認出了帕那卡,但他不能確認陪同他的貼身侍女 的身份。他搜尋著女王而這個侍女和她有些相像……他抑制住自己的驚奇:那就是女王 ,未施粉黛,不著華袍,除去了她的公職標志。她看上去甚至比身穿禮服時更顯年輕了 ,但她的眼睛和那鎮定自若的眼神絕不會錯。 他掃了一眼盧恩·哈科,看到同伴臉上同樣顯現出迷惑的神情。 「陛下,」當她走過來時他問候道。 「總督閣下,」她答道,證實了他對其身份的判斷。 在這之後,他立刻在他的俘四面前表現出征服者的姿態。「你們小小的叛亂已經結 束了,陛下,你派遣反抗我們的南部城市的暴民軍隊,已經被消滅了,絕地武士在其他 地方被對付,而你是我的俘虜。」 「我是嗎?」她平靜地問道。 她講這些話時一點也不緊張,她的話語裡有一種挑戰的意味,似乎她完全有勇氣迎 接來自總督的質疑。就連帕那卡都轉過來瞅著她。 「你當然是。」他進一步確定,突然自忖是否錯過了什麼。他抬起臉。「現在是該 結束你在共和國議會挑起的無聊爭端的時候了。現在,在條約上簽字吧。」 通過御殿的門廳外一陣騷亂,傳來激光槍聲和金屬的碎裂聲,突然之間,艾米達拉 女王已經站立在前廳路口,一小撮戰鬥機器人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一隊納布士兵衝過 來,擁簇著女王。 「我不會在任何條約上簽字,總督!」她向他喊道,並走開去。「你失算了!」 一時之間紐特·甘雷驚愕得動彈不得:又一個女王,但這次這個是真的,身著官袍 ,塗著白臉,以一種他已清楚辨識出來的莊嚴聲調向他講話。 他轉身朝向躲避帕那卡和假女王的戰鬥機器人:「你們六個!追上她!」他指著艾 米達拉跑掉的方向,「把她給我帶回來!這次——不要冒牌貨。」 聽到指示的機器人衝出房間去追趕女王和她的護衛,留下內莫伊迪亞人和四個看護 納布俘虜的機器人。 甘雷轉身對著那個侍女,「你的女王這次跑不掉了!」他咬牙切齒地說,為自己受 了欺騙大光其火。 侍女似乎不再威風,頹喪地低著頭轉身離開他,慢慢向女王的御殿走去,沮喪地一 頭撲倒在裡面。紐特·甘雷對她立馬失去了興趣,將注意力轉向其他納布人,急著想把 他們帶到營地去。 但那個侍女轉眼又立起身,沮喪或疲乏的跡像一掃而光,每隻手一支激光槍,這是 從御殿旁邊隔間裡拽出來的。她扔了一支給帕那卡隊長,用另一支向已削減了的戰鬥機 器人隊伍開火。這些機器人全驚呆了,他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納布士兵身上,而侍女和 帕那卡用一陣猛烈的射擊結果了它們,御殿裡響起一片武器開火的聲音。 一邊向納布人大聲命令,那個侍女——如果這就是她的真實身份的話,因為現在紐 特·甘雷開始不那麼認為了——向御殿門口移去,擊打門鎖。閉著的門晃動起來,門閂 仍閂著,這個女孩用武器的粗柄猛擊鎖閉裝置。 然後她轉向內莫伊迪亞人,他們惶惑地在屋子中央擠作一團,眼睛無助地左顧右盼 。所有的戰鬥機器人都癱倒在地板上,納布人把它們的激光槍抓在手裡。 「侍女」走向甘雷:「讓我們重新開始,總督先生。」她冷冷地說。 「殿下,」他答道,緊閉雙唇,他發現真相已太遲了。 她點點頭,「你的佔領結束了。」 他穩住腳跟:「別妄想了,你們人太少了,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成百上千的『毀滅 者』機器人開到這裡援助我們。」 話音未落,門廳過道裡便響起了沉重的輪聲,然後是金屬肢體展開的聲音,總督這 時可以讓自己滿意地微笑了。「你看,殿下,救援就在眼前。」 女王嚴厲地看了他一眼,說:「在他們通過那扇門之前,我們會簽定一個新條約, 總督,你要在上面簽字。」 跨過最後一道激光牆,奧比旺·克諾比竄出專用通道,進入到熔坑所在的洞穴中。 顧不上哪怕以最低限度的謹慎去查看虛實,他徑直向達斯·摩爾衝去,這狂暴的一 擊差點把他們兩人全從壁架上撞到深淵裡去。他出劍向西思爵士擊去,將生死置之度外 ,憤怒與沮喪使他兩眼充血而模糊,沒能制止奎剛的失敗感和悲痛噬咬著他。 西思爵士被絕地武士猛地一衝,被迫向後退去,被對方瘋狂的出擊弄得措手不及, 一路退至熔坑遠處的牆邊。在那兒他奮力抵抗年輕的武士,力圖打開足夠的空間以防護 自身。光劍交相削砍錚錚作響,石洞裡迴盪著兩人的怒吼聲。上下翻轉攻刺,達斯·摩 爾又取得了主動,開始反擊。用其光劍的兩端竭力削砍奧比旺下盤。 而奧比旺雖不如奎剛那麼有經驗,卻更迅速,每次劍擊都被他料中,因而得以有效 地閃躲開對方置他於死地的攻擊。 他們沿著熔坑邊緣一直打到上面的密室和四洞裡凋旋於凹室與煙柱和管道四周。 有兩次,奧比旺在熔坑邊緣光滑的地面上失足跌倒。一次,達斯·摩爾給了他異常 準確的一擊,燙傷了他的緊身短上衣,從肩到腰,多虧給了對方一劍刺向中部以回擊, 並迅速滾向一邊,收腳立起,才得以逃過一劫。 他們又打回到激光掃射的專用通道,經過奎剛一動不動的身體,進入洩口管道和周 邊環繞的地帶。蒸汽從破裂的管道中噴出,空氣中充滿了燒焦的金屬線的嗆人味道。達 斯·摩爾開始利用他對神力的掌握向奧比旺拋擲沉重的物體,想讓他失去平衡,削減其 戰鬥力,擾亂他的攻擊。奧比旺從容對付,周圍滿是飛起的致人死命的「飛彈」。光劍 左削右砍擋開物體,亂飛的金屬碎塊衝到石壁上,在昏暗中發出尖利的聲音。廝殺在繼 續,有一段時間不相上下。但達斯·摩爾是更強的一方,被一種狂熱驅使著,這狂熱甚 至超過奧比旺心中鼓動的狂野決心。終於,西思爵士占了年輕的絕地武士的上風。一點 一點地開始擊垮他,使戰鬥向著有利於自己的方向發展,眼看就要把武士置於危險境地 之中。奧比旺感覺到體力開始不支。一旦倒下意味著什麼,這種恐懼的念頭滋長起來。 決不!他怒不可遏地發誓。 奎剛的話在耳邊響起,不要執著於恐懼。全神貫注於此時此地。他努力照做,壓抑 住內心衝突的情感,不讓它們左右自己。要留心運用神力,我年輕的弟子。要堅強。 感覺到了機會在慢慢溜走,力量也在衰減,奧比旺使出全力進行最後一擊。他以一 連串側削一路向西思爵士衝去,試圖讓那把雙刃劍與地面平行。然後他向敵人左側虛晃 一招,光劍猛力向下砍去,切斷了對方的武器。 一聲怒喝,他成功地砍向了西思爵士帶角的腦袋,發出致命的一擊。卻徹徹底底地 失手了。 達斯·摩爾對此早有防備,滑向一邊。他扔掉手中的斷劍,迅猛地回擊,發出的攻 擊力足以讓年輕的絕地戰士身體趔趄而失去平衡。他再次迅速出擊,來勢更猛,而這次 奧比旺完全支撐不住,從熔坑壁架上落下,光劍飛出手去。他在黑暗中掙扎著墜落的一 瞬間,絕望中伸出手去抓住了熔坑邊緣下面的一條金屬橫桿。 他待在那兒無助地抬頭盯著得勝的達斯·摩爾。 當天行者阿納金看到一隊戰鬥機器人包圍了他的星際戰鬥飛船時,他立即躲了回去 。如果可能的話,他恨不得消失在機身裡,用意念引導他和R2—D2穿過主機庫地面,到 達一個安全所在。 「這可不妙,」他輕輕地對自己說。 當他試圖做出決定的時候,汗珠佈滿了前額。他只是一個小男孩,但他有緊急狀態 下的經驗和對付麻煩的冷靜頭腦。找一條出路衝出去!他向自己這樣建議。迅速瞥了一 眼失常的主控制板,指示燈仍是紅的,沒救了。 「R2,」他低語道,「系統仍過熱,你有辦法嗎?」 腳步聲近了,一個金屬似的機器人的聲音:「你的飛行員在哪兒?」 R2—D2勇敢地「嘟嘟」做出回答。 「你是飛行員?」 這個飛船維修機器人嘟噥著表示同意。 一陣疑惑的沉默。「出示你的身份,」戰鬥機器人命令道,恢復了機械舉動。 阿納金能聽到開關的卡嗒聲和電路接上的聲音。R2—D2還在力圖拯救他們。好一個 R2,這位太空機器人向阿納金發出輕輕的嘟嘟聲,男孩看到系統燈突然變綠了。 「好R2!」他長出一口氣,「準備好,我們要跑了。」 他猛擊啟動開關,戰鬥飛船的引擎拚命響了起來,他飛快地從躲藏處跳出,坐到飛 行員的位置上,雙手伸向方向盤。 剛才發出命令的機器人此刻看到了他,舉起武器:「馬上離開駕駛艙,否則我們就 讓你的飛船報廢!」 「休想,」男孩回敬道,操縱方向盤,「保護板升起!」 向後拉動方向盤,鬆開升降機。星際戰鬥飛船從主機庫地面升起,丟下那個發出命 令的機器人。機器人在他的命令下拿起激光槍開始射擊,激光柱擊中戰鬥飛船,發出一 團白光。 R2—D2瘋狂地嘟嘟叫著。「槍鎖打開了!」阿納金歡呼著宣佈。「現在我們可以讓 他們嘗嘗我們的厲害了!」 他使勁擊打發射按鈕,按下它們,戰鬥飛船在主機庫上空順時針旋轉,激光束小圈 轉動,掃進毫無保護的戰鬥機器人中,在它們逃開之前,便將它們全部報銷。 阿納金幸災樂禍地叫著,高興地發現自己又重新控制住了局面,激光器射擊著,清 掃著主機庫地面上的機器人,遠處的那些機器人倉皇逃竄尋求庇護,飛船和彈藥車被致 命的光柱炸得四處紛飛。 在長廊的盡頭有什麼東西在動,只看得出一個影子,而且深藏在裡面。他的本能立 刻活躍起來,發出飢渴的呼求。他不知道看到的是一個武器還是別的什麼東西,但那已 無所謂。 他又回到了飛車賽上,與西布巴進行殊死較量。他可以看見別人不能看到的,看到 其他人所不能領悟的。他未加思索地行動,按照只對他一個人發出的聲音所說的去做, 那個聲音總向他低語未來,並向他提供庇護。 他的手用比閃念還快的速度離開激光器發射按鈕,將雙合葉的開關扳向左側。 一對魚雷倏地順著走廊朝剛才陰影的方向射過去。 從戰鬥機器人、能量堆、運輸機及別的東西旁邊一閃而過,消失在一個寬管道裡。 「該死,什麼也沒打中!」男孩叫道。 沒有多想,他迅速地掉轉機頭,將助推桿推向前方。引擎嘶吼著,星際戰鬥飛船隔 著主機庫頂層射擊,從各個方向掃射機器人,然後又竄回天空。飛船發出的炮火緊追它 而去,發出一道道致命的白光火焰。 達斯·摩爾慢慢走過熔坑邊緣,滿是花紋的臉上流淌著汗水,眼睛透著快樂狂野的 光芒。戰鬥結束了,最後一個絕地戰士即將被消滅。他微笑著,把手中被擊碎的斷劍從 一隻手換到另一隻手,磨蹭著時間。 奧比旺·克諾比雙眼緊盯著西思爵士,沉潛到內心深處,與神力連接在一起,而這 是他曾費盡心機力圖領會的。讓自己保持冷靜,心仍在顫抖,平息下怒氣與恐懼,他聚 集起所有的最後的能量。目標明確,心裡充滿力量,從熔坑的一面彈跳回它的邊緣。充 滿著來自神力的能量,他輕鬆越過邊緣,空翻到西思爵士身後,動作力度十足。就在他 著陸的時候,伸出手臂撿起了奎剛丟落的光劍。 達斯·摩爾急轉迎戰,紅裡透黑的臉因震驚和暴怒而扭曲,但他還沒有來得及挽救 自己,奎剛的光劍一閃穿過他的胸膛,以致命的光焰燒灼著他。受到重創的西思爵士滿 眼痛苦和驚愕。而後奧比旺轉過身,拔出劍,看著瀕死的對手跌進熔坑。 「哇,這比飛車比賽有趣多了!」天行者阿納金向R2—D2喊道,喜滋滋地駕著戰鬥 飛船婉蜒前進。 太空機器人像全身遭到油煎似的「嘟嘟、卿卿」地叫起來。但男孩不聽它,激動地 讓戰鬥飛船滾翻側轉,離開了監控站。 這時從內部通話機傳來另一個飛行員的警告:「一號,敵軍旗艦發生什麼事了?」 緊跟著,一道震顫的光芒從他身旁劃過。他扭頭望去,看到他剛剛從那兒逃出來的 戰鬥飛船一連串地爆炸開來。大塊大塊地從中央炸離,迸向空中。 「是來自內部的攻擊!」通話機裡的聲音斷定。 「不是我們,二號,」瑞克·奧裡迅速回答。「我們沒有攻擊它。」 戰鬥飛船繼續碎裂開來,被爆炸穿透,粉碎,進裂,最後全部化為一團光球。 第布瑞斯飛過阿納金的戰鬥飛船的駕駛艙,爆炸火光熄滅了。 「看!」二號又一次突然打破沉默。「那是我們的人!屋塔是領頭!一定是他!」 阿納金猛地一驚。他真希望自己能回到那顆看不見的星球上去,免得不得不去向奎 剛解釋他在這兒做什麼。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R2—D2「嘟嘟」地責備他。「知道了!知道了!」他無力地哺哺說道,暗自想自己 這次可闖了大禍了。 激光槍射進希德王宮御殿的門。帕那卡隊長和納布士兵分兵兩路組成防守戰線,做 好了要讓機器人進行一場火並的準備。紐特·甘雷想溜走,但女王正盯著他,她用激光 槍瞄準他身體正中央,使他不敢冒險以免激她走火。於是他與貿易同盟會的其餘人站在 那兒,原地不動。 突然,一切都靜下來。破爛不堪的御殿門外所有武器的火力聲和機器人走動的喧鬧 ,都一下子中斷了。 帕那卡隊長看著女王,黑黑的臉龐透著疑問。「發生什麼事了?」他擔憂地問。 艾米達拉用武器指著紐特·甘雷,搖搖頭。「試著進行聯絡。啟動視屏。」 她的安全部長馬上照做。所有的眼睛都盯著他,他慢慢地調準外屏幕的焦距。 在納布草地上,岡加軍隊潰不成軍,一些人駕著卡度逃回沼澤裡,另一些逃進西面 山上。他們全部處於單座戰鬥飛船之上的戰鬥機器人和貿易同盟坦克的追逐之下。 大部分同加人已經被俘,恰恰冰克斯也在其中。他站在一群同加軍官中間,希爾將 軍也在裡面。在他們周圍,同加同胞被貿易同盟機器人押送走了。 「真倒霉,」恰恰憂鬱地說。 希爾將軍點點頭,同樣悲哀。「我為女王的效勞結束了。」 恰恰歎了口氣,而阿尼、奎剛、奧比旺、R2及所有別的人,他奇怪他們怎麼了。 他們也被俘獲了嗎?他突然想到納斯頭領,恰恰希望他不會那麼倒霉。但不敢太肯 定。 突然,所有的機器人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一些開始繞圈跑,另一些跌撞搖擺,彷 彿它們的裝置斷裂了。坦克陷入停頓,單座戰鬥飛船分崩離析。所有行動全停止了。 恰恰和希爾將軍交換了一下迷惑的眼神。機器人軍隊停住了,因為就目前所見,它 們凝固在原地上。 同加俘虜們瞪著一動不動的機器人。最後,在希爾將軍的督促下,恰恰小心地走出 限制圈,碰了碰其中一個機器人,這個機器人翻倒下去,毫無生氣地躺在草地上。 「太荒誕了,」恰恰低聲說,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奧比旺沒有停下來想一想,他為贏得對達斯·摩爾的戰鬥付出了什麼,而是立刻奔 向奎剛,跪在絕地大師的一旁,他扳起他的頭和肩抱在懷中。 「師父!」他低聲喚道。 奎剛的眼睛睜開了,「太晚了,我年輕的弟子。」 「不!」奧比旺使勁地搖頭。 「現在你必須做好準備,不管武士會怎麼認為。你必須成為師父。」他堅毅的臉因 傷痛而扭曲,但眼睛是堅定的。「奧比旺。答應我你將訓練那個男孩。」 奧比旺不斷點頭,想都沒想就答應著,他想說些什麼或做些什麼來減輕師父的傷痛 ,拚命地去挽救他。「是,師父。」 奎剛的呼吸急促起來。「他是被選中的,奧比旺。他將給神力帶來平衡。好好訓練 他。」 他的眼睛停在奧比旺臉上,瞳孔擴散開來。他的呼吸停止了。力量與生命離他而去 。 「師父。」桑比旺·克諾比一遍一遍地輕輕地呼喚著,仍舊抱著他,現在抱得更緊 了,將已失去生機的身體緊抱在胸口,輕輕啜泣起來,「師父。」 熾天使書城
【第二十四章】 三天後,奧比旺·克諾比站在希德英雄神殿的一個小房間裡,在這裡死難的英雄受 到哀悼和敬仰。奎剛·金的屍體正躺在外面廣場的棺材架上,等待火葬。納布的所有居 民和官員以及岡加的人們已聚在一起來向絕地大師致敬。 對於那些為納布主權而戰的人,生活有了很大改變。隨著機器人軍隊的崩潰,貿易 同盟對納布的控制也瓦解了。所有地面運輸車。坦克、單座戰鬥飛船和武器及彈藥車都 在共和國控制之下。紐特·甘雷總督、他的軍事助手盧恩·哈科和佔領委員會的其他人 作為囚犯已被送往考路斯坎星球等待審判。議員帕丁被選為共和國議長,他允諾要盡快 執行對俘虜的判決。 艾米達拉女工假裝投降,從而可以安全地在總督有時間逃走前接近他,智勝敵人。 她聯絡薩比放棄正在下面幾層進行的戰鬥,利用專用通道到達女王的房間,然後在 總督到來之前化裝成她的模樣。這是一次有意進行的冒險,薩比也許不能及時到達那裡 。如果是這樣的話,艾米達拉就會撞進密室隔間逃走,全力脫身。她還年輕,但她並不 缺少勇氣和膽量。她從一開始絕地武士來協助她時就顯示了智慧和遠見。奧比旺認為她 將會成為一個出色的女王。 然而,是一個九歲的小男孩拯救了他們所有人。天行者阿納金甚至都不太清楚他做 了些什麼。他駕駛一架星際戰鬥飛船衝進同盟軍的主力防守,突破了他們的保護,著陸 在內莫伊迪亞旗艦的腹地,用魚雷擊毀飛船的反應器,引發了一連串爆炸,毀壞了指揮 中心。是中心發報台的破壞導致了機器人軍隊凍結在原地,它們的聯繫被有效地截斷了 。阿納金聲稱他原本沒有任何計劃去出擊,他的戰鬥飛船的魚雷也沒想要射中反應堆。 但奧比旺聽到這個男孩的故事對他進行詳盡的詢問之後,相信阿納金是被超出常人 思維的東西引導著。這種非凡的天賦賦予了男孩與神力的一種聯繫,即使是尤達一級的 絕地大師也未必能獲得,他現在相信奎剛是正確的。天行者阿納金是被選中的一個。 他緩步踱進房間,穿著參加葬禮的服裝,輕便的、寬鬆的、土黃色的絕地武士制服 ,奎剛的光劍,如今是他自己的,掛在腰間。絕地武士會已來到納布參加葬禮,並再次 就阿納金的事情進行商談。他們密切地談著,根據他們最後與男孩相處的一段時間以來 發生的一切對他做出評定。奧比旺認為他們商議的結果一定是意料之中的。如今他不能 想像會是別的。 他停下腳步,呆呆出了一會兒神,想著奎剛·金,他的導師,他的師父,他的朋友 。他的生命中已經失去了奎剛,但他將繼承他的事業,實現訓練這個男孩的承諾以告慰 他的在天之靈,不管發生什麼。 聽著,他心裡說,抱憾地微笑了。我相當喜歡他。 門開了,是尤達大師。他緩步走進房間,拄著枴杖,滿是皺紋的臉,帶著睏倦的沉 思。 「尤達大師,」奧比旺問候道,急忙迎上前去,恭敬地鞠躬。 絕地大師點點頭,「武士會授予你絕地武士的稱號。對那個男孩,武士會已經做出 了決定。奧比旺。」他莊重地說。 「他要接受訓練?」 mpanel(1);尤達大師的大耳朵向前豎起,睏倦的眼睛的眼瞼睜開了。「這麼沒耐心 ,你就這麼確定這件事已經決定了嗎?」 奧比旺緘住舌頭,保持沉默,恭順地等待另外的答案。尤達大師仔細觀察他。 「奎剛·金是一個偉大的鬥士,」他輕輕清了清喉嚨,聲音異樣而悲哀。「但他本 可以更好,如果不是去得那麼快的話。你要慢慢繼續下去,奧比旺。」 奧比旺同意他的觀點。「關於這個男孩兒,他知道我們其他人所不知道的。」 但是尤達大師搖了搖他的頭:「別太快做出判斷。不是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的本質不會馬上被揭示出來。要成為絕地武士需要好多年。要與神力成為一體,則需要 更長的時間。」 漸漸隱退的陽光溫柔地透過窗子照過來,他走到窗前,落日降臨,是向奎剛告別的 時候了。 尤達大師凝視著遠方說:「武士會已經決定了,」他重複道,「將要訓練這個男孩 。」 奧比旺感到一陣輕鬆的喜悅傳遍全身,流露出了一個欣慰的微笑。 尤達大師看到了這個笑容:「請問,你真的確定這是正確的嗎?」他佈滿皺紋的臉 緊繃著,「這個男孩的前途仍然是昏暗未定的,奧比旺,訓練他是錯誤的。」 「但是武士會……」 「是的,決定了。」他抬起睡意朦朧的眼睛,「我不能同意這個決定。」 當兩人互相面對時,是長久的沉默,傾聽著外面預備葬禮的喧鬧。奧比旺不知該說 什麼。顯然武士會已經決定駁回龍達大師的提議。這本身是有些不尋常。絕地大師在這 裡引出這個話題,強調了他對天行者阿納金是多麼關注。 奧比旺小心地開口:「我要收這個男孩為我的弟子,大師,我會以力所能及的最好 方式訓練他,但我將謹記你在這兒對我說的話。我會盡心地做,留心你的告誡。 我將嚴密觀察他的進步。」 尤達大師觀察了他一會兒,然後點點頭。「你的諾言,那麼好好記著吧,年輕的絕 地武士。」 他輕輕說,「你能這樣,就足夠了。」 奧比旺感謝地鞠了一躬,說:「我會記得。」 他們一起走進一片明亮的光輝中。 葬禮的棺材被放下了,火具穩穩托住奎剛·金的身體,火焰開始漸漸地包圍吞噬了 他。被指定向他告別緻意的人們圍繞著棺材。艾米達拉女王和她的貼身侍女、議長帕丁 、希歐·比伯司令官、帕那卡隊長和由一百個納布戰士組成的衛隊站在一起。納斯頭領 、恰恰冰克斯和二十名阿加勇士站在他們的對面,絕地武士會的成員包括尤達大師和溫 杜大師把他們聯在了一起。最後,加上那些認識奎剛很長時間,很瞭解他的絕地武士共 同組成了這個環形陣營。 天行者阿納金和奧比旺站在一起,他努力忍住淚水,稚嫩的臉龐因此而繃得緊緊的 。 奎剛在火焰和持久的鼓聲中化為清煙升天而去。這時,一群雪白的鴿子放飛在斜陽 鮮紅的餘輝中。鴿子展翅飛翔,激起一片白色的光芒,很快越飛越遠。 奧比旺發現自己陷入了回憶。他的整個一生都在絕地,特別是在奎剛的指導下學習 。現在奎剛去了,而奧比旺走出了原來的生活獲得了新生。現在他是一名絕地武士了, 不再是弟子。一切都過去了,門永遠地關閉了。令人難以接受,同時,又帶給他一種奇 怪的解脫。 他低頭看看阿納金,這個男孩盯著棺材架上的骨灰,輕輕啜泣著。 他把手放在阿納金瘦弱的肩上說:「他已與神力合為一體了,阿納金。你得讓他走 。」 男孩搖著頭:「我懷念他。」 奧比旺點點頭。「我也會懷念他。我會永遠記住他。但是他去了。」 阿納金抹去臉上的淚水,說:「現在我怎麼辦?」 那隻手緊緊抓住他的肩:「我會像奎剛那樣教你。」奧比旺·克諾比輕柔地說,「 我是你的新師父,阿納金,你將會跟隨我學習,你一定會成為一個絕地武士,我敢保證 。」男孩不易察覺地挺直身體。奧比旺對自己點點頭。他想,奎剛·金也許正在某個地 方微笑呢。 路對面,溫杜大師和尤達大師站在一起,當他看到奧比旺把手放到阿納金的肩上時 ,黑黑的臉龐上面色凝重起來:「一個生命結束了,新的一個又在絕地團體中開始了。 」他哺哺自語。 尤達大師躬了躬身,拄著他那扭曲多節的枴杖,搖搖腦袋:「我覺得,這個可不像 奎剛那麼保險,他會帶來許多麻煩。太多未定的因素,和難以做出的選擇。」 溫杜大師點點頭,他明白龍達大師對此的感受,但是武士會已經決定了。「奧比旺 會好好培養他/,他說,轉換了話題,」奎剛是對的,他是合適的。「他們知道,在奎 剛被擊敗後,這個年輕的弟子是如何在熔坑中從西思爵士手下死裡逃生。這需要非凡的 勇氣和意志。只有和神力保持高度和諧才能躲過這樣一個對手。奧比旺·克諾比那天以 超出人們想像的行動證明了他自己。 「這次他可訓練合格了,」尤達大師勉強地表示贊同,「可要訓練這個男孩,卻不 一定。」 「在戰鬥中擊敗一個西思爵士對於他靈敏應付各種情況是一個有力的考驗,」 武士會會長加上一句。他的目光停留在奧比旺和阿納金身上。 「這是沒有疑問的。檢驗他的人是一個爵士。」 尤達大師睡意朦朧的眼睛一亮。「總是兩個。不多,也不少。一個師父和一個徒弟 。」 溫杜大師點點頭。「那麼哪個被打敗了,你認為——師父還是徒弟?」 他們彼此對視,但誰也無法給出一個答案。 那天晚上,達斯·西迪厄斯獨自站在陽台上俯視這個城市,他昏暗的身影夾雜在閃 爍的燈火中。想起失去的徒弟,他的臉色陰沉憤怒。多年的訓練使達斯·摩爾成為了一 個西思爵士,他超出遇到的這兩個絕地武士之上,而且他完全能夠輕而易舉地擊敗他們 。都是糟糕的運氣讓他死於非命,所有的問題糾纏到一塊兒,即使是黑暗一邊的勢力也 難以克服。 至少路還長。 他皺起眉頭,有必要找人代替達斯·摩爾,他需要訓練另一個徒弟,這樣一個人可 不容易找到。 達斯·西迪厄斯走到欄杆邊,把他的手放到冰冷的金屬桿上。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那些殺死達斯·摩爾的人要付出代價,那些和他作對的人不會被忘記,一切都要償還。 他的眼睛問了閃,他已從這筆交易中得到了他最想得到的東西,即使犧牲了達斯· 摩爾也是值得的。他要等待時機,他要尋找機會,做好基本的必要準備工作。 一絲微笑爬上了他薄薄的嘴唇。清賬的日子不遠了。 為了公開確認新成立的納布和岡加人民聯盟,次日有一場盛大的遊行,遊行也是為 了慶祝他們經過艱苦鬥爭對侵犯者取得的勝利。人群站在希德街上,岡加勇士的遊行隊 伍騎著卡度,納布的戰士站在遊行車上,穿過城市直奔歡呼和歌唱的中心。 番巴從大街上緩緩走過來了,身上披著豪華的刺繡,頭在長長的脖頸上擺來擺去。 一輛繳獲的同盟坦克在示威人群中緩緩前進。納布和岡加的旗子在大炮和艙門外到 處飄揚。恰恰冰克斯和希爾將軍領導著岡加人,他們都騎著卡度,恰恰努力地想站到遊 行隊伍的遊行車上,儘管在出席遊行的人看來他這樣做有些困難。 帕那卡將軍和女王自己的衛隊站在廣場中心的石階頂上,看著遊行隊伍前進。 帕那卡的制服起了皺,他的肩章驕傲地閃著光輝。 阿納金和奧比旺·克諾比一起站在女王的附近,他看起來有點兒走神,並且有點侷 促不安。他覺得遊行隊伍非常好,並且他喜歡這種被別人尊重和崇敬的感覺。 但是他的思想在別的地方。 他想到了奎剛,想到了神力。 他想到了帕德梅,自從他接受絕地武士會的訓練以來,帕德梅就很少和他說話。 他想到了家,也許他再也回不去的家。 他想到了媽媽,他現在非常想見到媽媽。 他穿著絕地弟子的衣服,他的頭髮剪短成弟子的式樣,他已經得到了所有希望和奎 剛共同得到的東西,他應該高興和滿意,他確實高興和滿意。但是他的高興和滿意被悲 傷的烏雲籠罩住了,他不能忍受同時失去奎剛和媽媽的痛苦。他們以不同的方式離開了 他,他們都離開了他的生活。奎剛已經給了他沉穩,他必須把媽媽放到腦後。絕地大師 的死曾給了阿納金漂泊無依的感覺,沒有人能夠像奎剛一樣給他那種堅實感。奧比旺不 行,甚至帕德梅也不行。也許有一天,他們每個人都將在他的生活中扮演一定的角色, 並且將永遠改變他的生活,他能感覺到這些,但是現在,最主要的是,他感到非常孤單 。儘管他在笑,但他在精神上非常脆弱,內心感到非常失落。 也許感覺到了他的不適,奧比旺走過來把手放在他的肩頭,安慰他:「這是你新生 活的開始,阿納金。」他說。 男孩恭順禮貌地向他笑笑,什麼也沒說。 奧比旺望著他前面的人群說:「奎剛總是看不上慶祝活動,但是他也能明白人們對 此的需要。我想知道面對這樣的遊行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阿納金聳了聳肩。 絕地武士笑了:「他將為看到你是其中的一員而感到驕傲。」 男孩望著他:「你真的這樣認為?」 「是的,你媽媽也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阿納金的嘴緊閉著,他移開了目光。「我希望她在這兒,我想她。」 絕地武士的手緊握著他的肩膀,「有一天你會再見到她的,但到那時候,你就是一 個絕地武士了。」 遊行隊伍將穿過中心廣場,去女王和她客人們的觀禮處。她和貼身侍女、希歐·比 伯司令官、帕了議長、同加人的納斯頭領以及絕地武士會的十二個成員在一起。 R2—D2站在侍女們的下位,和阿納金、奧比旺挨著。光光的頭左右擺著,每當他的 感覺器探測到什麼的時候,燈就一閃一閃的。 R2—D2向男孩發出嘟嘟聲,阿納金輕輕地碰碰它的殼。 納斯頭領走上前去,恰恰把和平杯舉過頭頂:「盛大的晚會,」一個興高采烈的聲 音蓋過歡呼聲和掌聲傳了出來,「同加和納布永遠是朋友,嘿!」 他們的熱情使阿納金笑了,不再考慮自己,這個同加人上竄下跳,長耳朵擺動著, 當他爬上台階的時候,他的肢體不停地左伸右展。恰恰永遠不會讓生活中的壞事情擊敗 自己。男孩想。也許自己從那兒能學到些什麼。 「我們偉大的英雄們,阿尼!」恰恰大笑著。把胳膊舉過頭頂,牙齒全都露了出來 。 男孩笑了,他想,也許他們才是英雄。 在下面寬敞的大街上,是長長的如緞帶般色彩斑斕的生活,遊行隊伍帶著他們奔向 那裡,時間靜靜流淌。 熾天使書城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 *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 熾天使 掃描, 校正 * * http://www.angelibrary.com/index.html * ************************************************************ 轉載時請保留以上信息!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