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迷
第十四章
愛克林和喜歡克林完全是兩回事。他這人很難理喻,卻很容易親吻。她聰明的沒直
接提出用她繼承的財產解決他的需要的建議,而是訴諸古老的技倆來幫助他。她將用她
父親的手法,而且不只一次告訴自己即使克林無法諒解,至少上帝可以。克林終究會克
服他的頑固,但她卻不願意在等他恢復理智的期間,坐視外人介入他的公司。
星期三早上十點,克林公司的部分股票正式出售。兩分鐘後那二十股的股份已全部
售出,而且價錢高得不得了。
賣出的價格高得令克林瞠目結舌,立時起了疑心。他要求狄馬修把購買者的名單列
出來。狄先生卻只告訴他買主只有一個,而且他無權透露其姓名。
「你只要告訴我,我的妻子是否就是買主。」
狄先生立刻地搖頭。「不是,韋先生,」他一派坦然地答道。「莉雅公主不是這名
買主。」
克林對這個答案相當滿意,接著又思及另一個可能。「那麼她的顧問呢?她的伯特
叔叔是買主嗎?」
「不是。」狄先生立即答道。「我相信他如果事先得知,一定會來搶購。只可惜,
我還來不及通知,就已賣掉了。」
克林終於不再追問。莉雅喃喃感謝上帝。
她為自己耍了小詭計而覺得罪惡感深重。她知道不該這麼對待自己的丈夫,並將之
全歸咎於他的冥頑不化。她本以為自己能將此事也拋諸腦後,卻發現實情藏愈久她愈難
過。她不斷地對自己念念有辭。幸好克林不在家──他在公司一天要工作十二個鐘點,
而富恩只當她是因為被長期禁足而情緒不佳。
由公爵夫人及潔玉口中,她得知凱琳的舞會辦得非常成功。她們倆為她的不克參加
表示遺憾,但也頗能理解克林決定把她鎖在家裡的原因。
第二天下午,凱琳也來了,再次將宴會大肆描繪一番。她宣佈她已愛上一位侯爵和
兩位伯爵,正熱切等她父親允許這兩位紳士來家中拜訪她。
由於工作占了克林大半的時間,莉雅分外珍惜兩人獨處的時光,但有時還是有必要
提及正事。他們原來的經紀人通知富恩說屋主決定長居海外,因此希望出售這棟房子,
而已經喜歡上這房子的莉雅有意買下。她在晚餐時間提了這個話題。
克林對她繼承的財產態度依然不變。他告訴她她如何運用她的財產都無妨,於是她
把話挑明了。「我想買下這棟房子。」
她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又匆匆解釋道:「由於你們英格蘭簡陋的法律規定,已婚婦女
幾乎不能獨立行使任何權利。我不想拿這事麻煩你,但是契約上需要你簽名。」
「那個規定的用意很容易懂,」他反駁道。「做丈夫的必須為妻子的一切行為負
責。」
「可是我要討論的重點不是……」
「重點在於我是否有能力供養你,」他的聲音變得嚴厲。「你懷疑我沒有這份能
力?」
「不,當然不會。」
他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她歎口氣,看樣子對這件事他是不打算講理的了。她考慮了
一下,隨即又放棄了這個念頭。克林一定會起疑心,何況這種謊也扯得太過分了。她懷
疑上帝會為她那自私多於好意的動機再原諒她一次。用一點詭計來幫忙克林和人的合夥
是一回事,但使詐買一幢她喜歡的房子可就不能相提並論了。她自忖嫁給克林之後,上
帝那張紀錄她的罪行的單子一定加長了許多,不過當然都是小錯那一邊的。為了自己快
樂而扯謊絕對是要歸在嚴重的罪行那一邊的。
她不能騙他。「就照你的意思嗎,克林。但是請你記住一點,關於這件事你非常不
理性。」
「記住了。」他澀聲答道。
這回他連最後一句也不讓她。然而儘管他對她如此遲鈍,對別人卻是完全不同,有
時候甚至是很體貼的。這個月過後,陸蒙和杜文卸下了擔任她的護衛的工作,克林在公
司裡頭替他們安插工作。恰好這兩個人都年輕而且沒有家累,正想上船環遊世界,因此
克林就叫金寶負責帶他們。
克林一直是個熱情的情人。他每晚都上她的床,做完愛總會抱著她,確定她睡著後,
才返回自己的房間。由於他早已表明不想談論他的腿的立場,莉雅只好悶不作聲。他甚
至裝成一切沒問題的模樣。她不了解他的邏輯,難道承認有凡人的缺陷就會使他不如人
嗎?而如果他愛她,不是該和她分享他的喜樂和憂傷嗎?
但是克林不愛她,至少目前如此,而莉雅提醒自己不要氣餒。他是個聰明人,假以
時日他會明白她是個好妻子,對她的態度也會改善。如果五年內他還不明白,那也沒關
系,她可以再等。她會遵守對他的承諾,絕不會幹涉他。
在他的鞋內加一小片鞋墊依她的想法裡不算干涉。他現在幾乎每天都穿她特別訂製
的那雙鞋。鞋匠做了兩種厚薄不同的鞋墊,其中之一大概太厚了,因為克林穿不到幾分
鐘便脫掉換另一雙。另一種似乎好多了,克林還以為是他自己把它穿合腳了,只有她和
富恩兩人知道事情真相。富恩偷偷告訴莉雅,近來他的主人在走了一天之後不再跛得那
麼厲害了。初步計劃獲得成功,她立即又請鞋匠照樣做了兩雙鞋墊,讓她丈夫在休閒和
在正式場合中都有舒服的鞋可穿。
對外,克林經常是一副天塌下來與我何干的樣子,但所到之處卻又會使眾人趨之若
鶩。即使婚後,那些個淑女照樣纏著他不放。所幸克林是朵「花」而不是只花蝴蝶。他
經常是挽著她的手進行他娛樂與公事並行的社交活動。克林不只是聰明,還很精明。他
的船生意大半是在宴會或舞會裡談成的,因此不論多晚回家,她都不介意。
整整兩個月,她和克林幾乎每晚參加宴會。弄得筋疲力竭的她開始有反胃的癥狀。
然而今晚艾倫堡伯爵的宴會,由於克林的家人都會參加,因此莉雅也格外期待。公
爵及公爵夫人會帶他們的女兒凱琳去,而克林的哥哥凱恩和他的妻子也會出席。
為了盛大的舞會,伯爵租下了哈裡遜宮,其亮麗堂皇幾乎可與攝政王的皇宮相比。
莉雅身穿一襲象牙白晚禮服。領口開得並不致太過暴露,但克林還是嘀咕了半天。
她唯一的裝飾是一條鑲金藍寶石項鍊,中間那顆藍寶石至少有兩克拉重,而且毫無瑕疵。
克林知道那玩意兒價值不菲,而他不喜歡莉雅戴著它。
「我特別喜歡這條項鍊,」他倆坐上馬車直驅會場途中,她說道。「可是你的表情
卻告訴我你不太喜歡它,為什麼呢,克林?」
「你為什麼喜歡?」
她撫著頸間的項鍊。「因為這是我母親的。父親送給她,她又送給了我。每回戴著
它,我總會想起她。」
克林的態度立即和緩許多。「那你應該常常戴。」
「可是你為什麼不高興呢?我看到你剛見到它時皺起了眉頭。」
他一聳肩。「因為那不是我送給你的。」
她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只是伸手準備將項鍊取下。克林阻止了她。「是我太小氣
了。戴著吧,它跟你眼睛很相配。」
由他的神情看來,這話應該是恭維而不是諷刺。她雙手疊在膝上,微笑地看著她丈
夫。「你的合夥人是不是該回來了?」
「是的。」
「我會喜歡他嗎?」
「終究會。」
「我會喜歡他的妻子嗎?」
「是的。」
他簡短的回答並未使她不悅,從他的表情,她看得出他的腿又在作怪了。過了一會
兒,克林將左腳抬高放在她旁邊的座位上,她知道她猜對了。
她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沒伸手碰他的腿。「我們今晚並不一定要去,你好象累了。」
「我沒事。」
他肅然的口氣使她決定不與他爭辯,也決定改變話題。「我們該送個禮物給納山和
莎娜的孩子。」
克林靠著椅背,緊閉雙眼,不知有沒有聽見她說的話。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開
始調整裙褶。「這些小事就不必麻煩你,我來處理就行了。你和納山都喜歡船,不如教
人為你們的船做艘模型船。等他們買了房子,可以掛在客廳。」
「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喜歡。」克林答道。「你怎麼做我都贊成。」
「你的書房裡有好幾幅公司的船的油畫,」她繼續說道。「希望你不介意我借翡翠
號那幅拿給畫匠去複製。」
馬車在哈裡遜宮前停下。車伕將車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克林半睡半醒的模樣立即一
變,克林立即微笑起來。
克林並沒有奇跡似的恢復過來。只有莉雅知道他忍受了多大的痛楚,才勉強擠出微
笑。醫生說過如果腳痛得厲害,克林應該多休息。然而她丈夫顯然是不會聽話的,為了
證明沒事,搞不好今晚他還會跳一整晚的舞。
夜晚的空氣潮濕而寒冷。莉雅突然間覺得頭重腳輕。胃也開始不安分起來,還好她
沒吃太多東西。她真的累壞了,她告訴自己。
潔玉注意到莉雅蒼白的臉色,並且在兩個大男人面前提起來。凱恩和克林立刻轉頭
看著她。
「身體不舒服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克林問道。
「我只是有些疲倦,」她迅速答道。「別皺眉盯著我,克林。我不習慣每天交際應
酬,所以才覺得很疲倦。其實我倒寧可和你待在家裡不出門。」
「你不喜歡宴會?」
她的丈夫一臉驚訝。她一聳肩。「該做的還是要做。」
「解釋一下,甜心。」
他是不想輕易放過她了。「好吧。」她說道。「我是不怎麼喜歡參加宴會……」
「為什麼你從沒說過?」
他在生她的氣了。她搖搖頭道:「因為每個宴會都是你和納山的機會。你自己也不
喜歡常常應酬,而那正是我說那句話的意思。不過,我總有一天會說的。」
他的妻子是個聰明的女人。她不僅明白他的動機,也了解他拉她參加宴會心裡真正
的想法。「總有一天?」他露齒一笑。「你究竟打算什麼時候提出抗議?」
「我才不會抗議,而且你該為此暗示而道歉。」她不服氣地說道。「所謂『總有一
天』正確地說是五年後,到時我會告訴你我喜歡待在家裡。」
凱恩改變了話題,他對莉雅微笑道:「代我向你的伯特叔叔致謝,我在他的指點下
買的股票已經漲了三倍。」
她點點頭,「什麼?」克林問道。
凱恩回答道:「上回在你家我提起有意作些投資,莉雅說伯特推薦剛上市的坎普敦
玻璃公司。」
「我以為你投資的是肯特成衣廠。」潔玉插進來說道。
「還在考慮中。」
莉雅未及多想便搖了搖頭。「我想這不是件很好的投資,凱恩,希望你考慮周詳之
後再做決定。」
莉雅感覺丈夫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決定不予理會。「伯特原本對這家成衣廠也
頗有興趣,他已經請狄先生去看過了。而狄先生報告說工廠設備簡陋,好幾百個婦孺擠
在狹小的工作環境,防火設備也少得可憐。他不想藉使他人生活悲慘的方式而得到……
至少上一封信中他是這麼告訴我的。」
凱恩點頭表示同意。一進室內,公爵與公爵夫人已在招手要他們過去加入他們。公
事暫時被擱在一旁。凱枉擁抱了潔玉,然後轉向莉雅,她立刻發現了那串藍寶石項鍊,
直嚷著快嫉妒得暈倒了。她把玩著自己頸間的珍珠項鍊,狀似不經心地說她父親如果送
她藍寶,她的禮服一定會生色不少。
那再明顯不過的暗示使莉雅笑起來,既然沒人注意她們,她遂迅速解下項鍊交給凱
琳。
「這是我母親的,所以你得格外小心。」莉雅壓低嗓門免得克林聽見。「只要不大
力拉扯,頸鏈絕對牢靠。」
凱琳半推半就地解下她自己的遞給莉雅。潔玉拿著凱琳的跳舞卡,好讓她小姑戴上
項鍊,然後又要她轉身讓她檢查扣子有沒有勾好,「小心點。」潔玉提醒她。
克林一直沒注意到交換項鍊的事,理察爵士上前來和他們打招呼,趁著凱恩正和他
父親討論某件事情時,示意克林私下談談。由他的臉色看來,事態似乎挺嚴重的。
機會終於來了。克林的父親邀請莉雅跳支舞,一等他們進入舞池,克林便走向正站
在處凹室前的理察。克林注意到房間另一頭的白尼爾,不悅地蹙起眉頭。他希望莉雅不
會看見,否則她一定會再去逼問他妹妹的事。而姓白的絕對又會出言不遜,克林就又不
得不出手擺平他了。
而那可能性使他微笑起來。
接著他看見了他妹妹,她正在和摩根共舞。克林雙手背在背後,凝視著那一對。不
久摩根也注意到他,兩人彼此頷首示意。
理察爵士也對這位新加入的夥伴微笑致意,因此當他開口時生氣的語調著實令克林
頗意外。「我不該派摩根出那次任務,」他低聲道。「他把它搞砸了。你記得戴文這個
人嗎?」
克林點點頭。理察提到的這個人偶爾會為他們傳遞訊息。
「他死了。摩根說他們正準備接頭時,戴文的女兒卻冒出來,他就驚慌起來了。不
幸的是,女孩也喪生在火網下,真該死,克林。原本一樁穩當安全的任務,卻被摩根的
急躁和經驗不足弄得功虧一簣,不論是不是運氣不好,顯然這個人不是干這行的料。」
「別再用他了,」克林聲音中滿是怒意。「戴文不是那種會慌張失措的人。沒錯,
他的脾氣很大,但他的判斷向來十分準確。」
「是的,在通常情況下我同意你對他的評價。然而他也是個父親,如果他認為他的
女兒有危險,的確有可能會慌了手腳。」
「我倒認為做父親的會有完全相反的反應,他有更多的理由不慌張。」
理察點點頭。「我告訴摩根他出局了,他還不能接受我的決定。他承認自己反應過
度,但他也怪到你頭上來,說是你沒事先指導他或陪他一起去,才會造成這種結果。」
克林不以為然地搖頭,顯然理察也一樣。
「你說的對,他不是干這行的料。」
「真可惜,」理察繼續說疲乏。「他很有心,也需要錢。不過他倒是可以藉婚姻來
解決問題,小姐們都滿喜歡他的。」
克林往舞池望去,立刻便看到安摩根。他正和凱琳在跳舞,而他那笑個不停的妹妹
顯然正在享受她的好時光。
接著他發現莉雅的項鍊居然戴在凱琳身上。他迅速把目光移向人群中的莉雅。沒錯,
她戴的是凱琳的珍珠項鍊。他蹙起眉頭,因為他發現她臉色幾乎和禮服一樣,一副隨時
會暈倒的模樣。
他向理察告退走向自己的妻子,拍拍父親的肩膀後把莉雅攬入懷中。她擠出一笑,
整個人偎在他身側。
克林領著他的妻子到陽台上時,華爾滋舞曲正好結束。
「你真的病了嗎,甜心?」
凱恩正好和他的妻子站在門口,看見莉雅的臉色,他立即後退一步。他的弟媳臉色
發青,他只能祈禱那不會又是什麼傳染病。
莉雅不知道自己是要嘔吐還是暈倒,而且希望在回家之前能撐下去。不過新鮮空氣
似乎頗有幫助,幾分鐘後,她的頭便停止旋轉了。
「大概是跳舞跳暈了頭。」
松了一口氣的凱恩上前伸出援手。克林讓她靠著凱恩,自己去和眾人道別,再回來
接她,見她沒穿斗篷,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莉雅身上,扶她上馬車。
顛簸搖晃的車身使她的胃又翻攪起來。她握緊拳頭,做幾次深呼吸以抗拒反胃的感
覺。
克林把她抱在懷裡,到家後立即抱她回房,他讓她坐在床邊,去拿她要的冷開水。
莉雅躺在床罩上,一分鐘後已沈沈睡去。
克林為她卸下禮服。富恩擔心地在門外踱著步,但克林不要他幫忙。她真的累壞了,
因為她睡得像個小嬰兒,而且他抱起她拉開毛毯時,連眼睛都沒睜開。
他決定整夜陪她。如果她半夜醒來需要什麼,他可以就近照顧。他突然覺得自己也
筋疲力竭了。他脫了衣褲上床,她本能地偎進他懷裡。克林吻吻她的前額並閉上眼睛,
隨即也沈沈睡去了。
黎明前,他被挨著他蠕動的莉雅吵醒了。她沒醒,而克林在半睡半醒中,想都沒想
便開始和她做愛。兩人先後獲得滿足後,他又墜入夢鄉,身體仍與她結合著。
第二天,莉雅已完全恢復正常。凱琳在下午兩點帶項鍊來還她。還興高采烈地告訴
莉雅,已經有好幾個人向她求婚了。
「這麼美好的星期天下午,我哥哥跑哪兒去了?」
「工作去了。」莉雅答道。「他晚餐時會回來。」
凱琳和莉雅兩人坐在客廳聊天,富恩則站在門口。
「這幾個紳士都很難取捨。」
「你該列張你喜歡的紳士的名單,」莉雅建議道。「一一做比較,不要感情用事。」
凱琳認為那不失為一個好主意,莉雅便要富恩走紙筆來。
「我已經要父親替我拒絕幾位紳士,他說他也不急著要我定下來。」
「你應該把拒絕過的人也列個名單,註明理由,以防日後忘記,或改變主意。」
「嗯,好主意。」凱琳說道。「有你這麼心思縝密的人幫忙真好。」
莉雅很高興能幫上忙。「組織就是關鍵。」她宣佈道。
「什麼的關鍵?」
莉雅正要回答,卻又發覺自己不確定答案是什麼。「充實、快樂的人生的關鍵。」
她終於說道。富恩拿來了她要的東西,她謝過他後又轉向凱琳。
「我們先把你拒絕的人列出來。」
「好。」凱琳同意道。「白尼爾是頭一個。昨天他向我求了婚。可是我一點兒也不
喜歡他。」
莉雅把他的名字寫上去。「我也不是很喜歡他,」她說道。「拒絕他是正確的選
擇。」
「謝謝。」
「我要他的名字旁邊註明什麼原因呢?」
「令人作嘔。」
莉雅笑了。「一點沒錯。」她說道。「他是和他妹妹完全不一樣,蓓莉是個很可愛
的淑女。」
由於凱琳不認識蓓莉,也無從表示任何意見。她繼續說了幾個她不喜歡的人,迫不
及待地想進行第二部分,而且她還有其它的消息想告訴莉雅。
「開始列第二張名單吧?」
凱琳給了她四個名字,摩根是最後一個。「昨天我才第一次見到他,當然他也還沒
有向我求婚。可是他真的又英俊又迷人,莉雅。他一露出笑容,我的心就像是要停止跳
動似的。不過我懷疑自己會有任何機會,而且他太受歡迎了。對了,他說他會問父親是
否能來拜訪我。」
「我見過摩根,」莉雅答道。「他的確很迷人。我想克林也喜歡他。」
「他是個好人選。」凱琳道。「不過……還有一個我也想列入考慮。」
「他是誰呢?」
凱琳的臉頰開始泛紅。「這是最浪漫的事,」她輕聲道。「可是父親一定不會這麼
認為。你要保證不告訴任何人。」
「說什麼呢?」
「你先發誓,我再說給你聽。把你的手放在心上,這樣才算數。」
看她這麼認真,莉雅不願掃她的興,只是忍著笑乖乖照辦。
「現在可以說了嗎?」
「我還不知道這位紳士的名字。」凱琳說道。「我相信昨晚他也參加了舞會,而且
他一定很棒。」
「如果你不認識他,怎麼知道他好不好呢?或者你見過他,只是不知道他的名字?
形容一下他的長相,說不定我見過他呢。」
「噢,我還沒見過他呀。」
「你把我搞迷糊了。」
凱琳笑起來。「我們仍然可以在名單上列上他的名字。」
莉雅拿筆沾墨水,凱琳等她準備好才低聲道:「秘密的仰慕者。」
她快樂地歎息,莉雅聞言卻驚喘一聲。她的筆掉在她的粉紅色長袍上,染了一塊污
漬。
「老天爺,你看你的裙子……」
莉雅搖搖頭。「別管裙子了,」她語帶憂慮。「我要多知道這個秘密仰慕者的事。」
凱琳皺起眉頭。「我又沒有做錯事,莉雅,為什麼不高興?」
「我沒有不高興……至少不是對你。」
「你對我吼叫。」
「我不是有意的。」
凱琳眼中的淚光使莉雅明白她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遂決定不告訴她她的憂慮。她
要先和克林談,他會知道該拿這個秘密仰慕者怎麼辦。
「抱歉惹你難過,請原諒我。」她盡可能用最溫和的語氣。「我對這個秘密仰慕者
很感興趣,你能多說一些他的事好嗎?」
凱琳眨眨眼睛。「其實沒什麼好說的,」她說道。「今天早上我收到一束鮮花和一
張卡片,上頭只有簽名,沒有其它字眼。」
「什麼簽名?」
「你秘密的仰慕者。我覺得那好浪漫,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大驚小怪。」
「上帝。」莉雅頹然靠在椅背上,腦筋飛快地轉著。克林一定要聽她這一次,即使
她得把他綁起來也在所不惜。
「你在發抖,莉雅。」
「我只是有點冷。」
「母親告訴潔玉說你懷孕了。」
「我什麼?」她無意吼叫,但凱琳的話實在太教人意外了。
「她們都認為你有了克林的孩子。」凱琳解釋道。「你有嗎?」
「沒有,當然沒有。這是不可能,只是太快了。」
「你們已經結婚超過三個月了吧。」凱琳提醒她。「母親說你的反胃是一種徵兆,
如果你沒懷孕,她一定會很失望的。你確定嗎?」
「我確定。」
事實上她根本不確定。天,她可能真的懷孕了,上一次的月事好象是三個月以前的
事了吧。她回頭算去,沒錯,婚前兩周她才來過一次。這麼說反胃不是疲勞所致嘍?她
又想起以前自己從不午睡,最近卻沒午睡便撐不完一整天。難道每晚出去不是她疲倦的
原因嗎?
她的手本能地落至小腹上。「我很喜歡有克林的孩子,只是他有個重要的計劃,我
答應過不讓他分心。」
「他的計劃跟孩子有什麼關係?」
莉雅試著控制住自己,她覺得頭暈目眩的,根本無法思考。
「說嘛,莉雅。」凱琳懇求道。
「那是一個五年計劃,」莉雅衝口而出。「五年後我才能生小孩。」
凱琳還以為她是在逗她玩,於是笑了起來。莉雅力持鎮靜,直到她的小姑離去,才
匆匆上樓回房,關起門哭了起來。
她內心充滿矛盾的情緒。懷著克林的兒子或女兒的可能性令她興奮不已,一個正在
她體內成長的、珍貴的生命就像個應許的奇跡。她滿心喜悅……和罪惡感。
克林或許根本不會高興有孩子。莉雅毫不懷疑他做個好父親的能力,然而此刻孩子
會不會是個額外的負擔呢?上帝,她真希望他愛她,也希望他對她繼承的財產態度不那
麼頑固。
富恩替他的女主人倒了一杯熱茶,正要敲她的門時,聽見她的啜泣聲,這令他遲疑
著沒敢敲門,既想幫忙又不知該不該打擾她。
他聽見大門打開的聲音,趕緊走向樓梯。他還沒下樓梯,克林已進了屋裡,後面還
跟著他的合夥人納山。納山高大得不得不低下頭,才能通過拱門。
富恩還沒笨得在外人面前提及女主人的情況,他下樓後先向主人鞠躬,然後才對他
的朋友致意。
「我們會在客廳裡,」克林說道。「凱恩和他老婆待會兒會來。莉雅呢?」
「公主在樓上休息。」富恩答道。
「就讓她休息到凱恩他們來好了。」他回頭跟他的合夥人說道:「我們每天晚上都
得出門,莉雅累壞了。」
「她喜歡嗎?」
克林微笑。「不喜歡。」
敲門聲響起時,克林和納山正走入客廳,富恩認為那是克林的家人,趕緊開門迎接,
結果竟然只是信差。男孩丟給他一個用紅絲帶綁著的白色禮盒。
「有人要我送這東西給莉雅公主。」
富恩點點頭關上門。他微笑地轉身上樓,現在他可有充分的理由去打擾公主,並探
聽出她那麼難過的原因了。
敲門聲再度響起。富恩將盒子擱在一張小几上,踅回前門,還以為那小信差又回來
了。
門口是凱恩夫婦。潔玉夫人對富恩甜甜一笑,凱恩卻幾乎沒理管家。他正對他的妻
子大皺其眉。
「午安。」富恩將大門打開後說道。
潔玉匆匆進屋並和管家打招呼,凱恩則點個頭。他有點心不在焉。
「我們還沒討論完。」他的口氣不容辯駁。
「早就完了。」她回嘴道。「你是個非常不講理的丈夫。富恩,克林和納山在哪
裡?」
「他們正在客廳等你們,夫人。」
「我一定要把這事弄清楚,潔玉。」凱恩喃喃道。「不管花多少時間我都不在乎。」
「你嫉妒得過頭了,凱恩。」
「對極了。」
他大聲說完那句話,尾隨著妻子進客廳。
潔玉走進去時,納山和克林立即站起來。納山緊抱一下他妹妹,然後瞪著對他妹妹
大聲講話的妹夫。「丈夫對妻子講話的聲音不應該太大。」
凱恩和克林同時笑了起來。「真是風水輪流轉。」凱恩說道。「我好象記得你以前
老在大吼大叫的。」
納山露齒一笑。「那小女人的確也有脾氣的。」
潔玉在納山身邊坐下,納山坐下後又轉向凱恩。「你們兩個人意見不合嗎?」大哥
開口問了。
「沒這回事。」潔玉搶著回答。
「有。」凱恩幾乎和她同時開口。
「我現在不想談這件事,」潔玉刻意岔開話題。「納山,我真想看看你的寶寶,她
像你還是像莎娜?」
「眼睛像我,腿像莎娜。謝天謝地。」
「她們人在哪裡?」克林問道。
「我把她先送回娘家,讓她炫耀一下。」
「你們在倫敦停留期間,會住在她娘家嗎?」凱恩問道。
「才不,」納山的聲音居然有點顫抖。「他們會把我給逼瘋,我們要和你們一起
住。」凱恩微笑地點點頭,命令別人正是納山典型的作風。潔玉為這消息高興極了。
「你老婆呢?」納山問克林。
「富恩已經上樓通知她,她再過一分鐘就會下樓。」
一分鐘變成十分種。莉雅換下被墨水弄髒的長袍,穿著紫羅蘭色日裝,坐在寫字檯
前專心列著給克林的單子。她當然不可能把單子拿給她丈夫看,因為上面所有的要求都
極不恰當。她逐漸了解為人妻者應付她們的丈夫應該有比「建議」更好的辦法,因為他
們大多數──包括克林──都不喜歡被「命令」做任何事。
不過寫下對他的期望,的確有助於她心情的恢復。她把克林的名字寫在紙張的最上
頭,底下是命令的內容。第一,他必須聽他的妻子對蓓莉和一個自稱秘密仰慕者之間的
事疑慮說完。後面又加上括號,裡頭是凱琳的名字。
第二,克林應該改變對她名下財產的態度。括號裡註明「太頑固」。
第三,克林不能過了五年後才明白愛不愛她,應該現在就弄清楚,並且讓她知道。
第四,身為人父應該表現得很快樂,不能責怪她破壞了他的計劃。
莉雅念一遍自己寫的東西,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她好興奮就要有克林的孩子,卻又
害怕他會不高興。諸多矛盾的情緒令她既想大哭又想大叫。
她又長歎一聲。就她而言,如此慌亂又情緒化實在是太反常了?
她繼續寫道:懷孕的已婚婦女可以做修女嗎?
接著又加上一句:院長愛我。
這句話使她感覺好多了,她點點頭準備將紙條撕掉。
富恩打斷了她。他敲敲門,她一請他進來,富恩便沖了進來。
看見他的公主不再哭泣,他安心許多。儘管她眼睛仍有些紅腫,但兩個都沒說什麼。
「公主,我們有……」
她沒讓他說完。「原諒我插嘴,只是我不想忘記要問你的事。廚子和子爵家的僕人
談過沒有?我知道我一直在給你添麻煩,我真的很抱歉,富恩。但我有必須得到答案的
重大原因,請你多加包涵。」
「她還沒在市場遇見子爵家的僕人。」富恩答道。「我能不能提個建議?」
「請說。」
「何不直接派她去子爵家呢?如果她走後門,我想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到。」
她立即點頭同意。「好主意,」她稱讚道。「立刻就這麼做,不能再拖了,她可以
用我的馬車。」
「喔,不行,公主,這樣子反而會驚動別人。反正距離很近,走路就可以了。」
「好吧。剛才被我打斷之前,你想說什麼?」
「有客人來訪,」富恩說道。「您丈夫的合夥人來了。主人的大哥夫婦也都到了。」
他露出期盼的笑容。他明白女主人是關心他,才會想訓練他有系統地處理事情,而
費心替他列表。而當他順利完成每件工作後,她也不吝於給予贊賞。
莉雅自一疊紙張中挑出寫著富恩名字的那一張遞了給他。
他將紙條塞進口袋,然後陪著她下樓。看見門廳小几上的盒子,他才想起那個禮物
還沒拿給她。
「那個禮物剛剛送到。」他告訴她。「你想現在打開,還是待會兒再看?」
「待會兒好了。」她答。「我急著要見見克林的合夥人。」
她走進客廳時,克林正準備親自去找她。男人們全部立即站起來。莉雅上前握住潔
玉的手,告訴她真高興再次再到她。
「克林,你的眼光果然不賴。」
莉雅沒聽見納山低聲的贊美。片刻後,她鼓足勇氣面對這位巨漢,抬頭對他微笑。
「我必須向公主鞠躬嗎?」納山問道。
「如果你向我鞠躬,為了答謝你,我得拿梯子爬到上頭才能吻到你的臉頰。」
納山開心地笑了,他俯身得到了一個吻,然後站直身子。「解釋一下答謝的意思。」
老天,他真是個英俊的魔鬼。「當然是答謝你對克林的容忍嘍。我知道你們倆合作
無間,由於克林固執得很,因此一定都是你在容忍他。」
克林聞言忍不住捧腹大笑,納山則是一臉尷尬。
「你完全搞反了,莉雅。」凱恩解釋道。「納山才是頑固的人,克林是和事佬。」
「她叫我噴火龍。」克林宣稱道。
莉雅假意對丈夫怒目而視,然後走到他身邊坐下。
「凱恩,別再瞪你老婆了。」克林命令道。
「他對我氣極。」潔玉解釋道。「真是荒謬,我又沒有去勾引別人。」
「我沒這麼說。」
潔玉轉向克林。「你知道嗎?他還把花束都丟到外面去了。」
克林聳聳肩。他摟著莉雅的肩,兩腿伸得長長的。「我完全沒搞懂你們在說些什
麼。」
「在我帶莎娜和嬌安進你們家之前,希望你們先吵完,我女兒需要安靜的氣氛。」
納山的話立即引來凱恩和克林無法置信的眼光。納山不理他們。
「你發現自己快當爸爸時,心裡高不高興?」莉雅故作不在意地問納山,握緊雙拳
擱在腿上。
即使納山覺得她的問題太奇怪,他也沒表示出來。「我當然很高興。」
「那麼你和克林的五年計劃怎麼辦?」莉雅追問道。
「什麼?」他一臉困惑地反問。
「孩子不會幹擾你們對公司的計劃嗎?」
「不會。」
她不相信他。如果不是為了孩子,他不會出售公司的股權。克林告訴過她他想為他
的家人買一幢房子的。
不過她也不想再追問下去了。「我懂了,你的計劃裡留有妥協的彈性空間。」
「克林,我聽不懂你的妻子在說什麼。」
「我剛認識莉雅時,說過五年內我不打算結婚。」
「或者是擁有一個家庭。」她插進一句話。
「沒錯。」克林為取悅她而同意道。
凱恩和潔玉互看一眼。「你真是有條有理呀。」
莉雅認為那是贊美的意思。「是啊,他的確很有計劃。」
「計劃是可以改變的。」潔玉望著莉雅同情地說道。她發現莉雅突然變得難過起來,
而潔玉相信自己知道原因。
「孩子是天賜的禮物。」她衝口而出。
「是的,」納山同意道。「潔玉說計劃可以改變這句話也十分正確。」他點點頭繼
續說道。「克林和我原本一直靠我妻子的財產來經營公司,但攝政王決定把財產凍結,
我們只好想其它辦法了。」
「於是就有了五年計劃。」克林補充道。
莉雅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凱恩真想一把勒死他弟弟。如果克林肯看她一眼,就會
知道出了什麼岔了。他弟弟顯然一無所知,而凱恩也不認為他該插手……至少是目前。
莉雅腦中思緒翻騰,納山不經意說出的話讓她生起氣來。顯然他和克林都不以為用
莎娜的財產有何不妥,那麼克林又為什麼要那麼頑固地拒絕用她的呢?
納山把注意力移回妹妹及妹夫身上。「潔玉,你們到底在吵什麼?」莉雅聽見他問
道。
「今天早上我收到一束花,還有一張只有簽名的卡片。」
納山和克林一起皺起眉頭。「你收到別的男人送的花?」納山問道。
「是的。」
納山瞪著妹夫看。「你得想想辦法,凱恩。她是你的妻子,你不該容忍其它男人送
她花,你怎麼還沒把這混球宰了?」
凱恩十分感謝納山的支持。「只要我查出這人的身份,一定會把他宰了。」
克林大搖其頭。「你不可以隨便殺人!」他生氣地說道。「凱恩,你必須理智地處
理這件事。送花又不犯罪,那人搞不好只是個迷上她的毛頭孩子。」
「克林,你理智當然無妨,潔玉不是你的妻子。」
「如果花是送給莉雅的,我照樣會很理智。」
凱恩搖頭。「把那人的名字告訴大家,潔玉。」納山要求道。
「是啊,」克林也問潔玉。「花是誰送的?」
「他在他所有卡片上的簽名都一樣──你秘密的仰慕者。」
所有的人一齊望向莉雅,潔玉張大嘴巴。
「對嗎,潔玉?」
潔玉點頭。「你怎麼知道?」
納山靠向椅背。「看樣子這不只是單純的仰慕嘍?」
好半響,室內一片沉默。莉雅突然想起那個白色禮盒。她想起身去拿來看看,克林
卻按住她的肩。
「我相信那人也送了東西給我。」她解釋道。「門廳裡有個包裡。」
「好大的狗膽。富恩!」
克林大聲咆哮,莉雅的耳朵嗡嗡作響。富恩跑著進來,手上的白色禮盒暗示著他一
直在偷聽他們的談話。
莉雅伸手想接包裡,但克林的臉色使她改變初衷。克林低聲詛咒地大手一扯將緞帶
扯下,掀開盒蓋,裡頭是一把精緻的扇子。「狗──娘──養──的!」克林吼道,然
後又罵了一次那句髒話。莉雅注意到納山不住地點頭,顯然頗有同感。
克林拿起那張卡片。「你要理智地處理這件事嗎?」凱恩火上添油。
「才不。」
「這才正確!」凱恩很高興又有人站在他這邊。
「再加一個這裡就成了暴力集團了。」潔玉說道。「莉雅,你看看我們的丈夫,這
種嫉妒心真是冠絕古今。」
她期待著莉雅的支持,沒想到她卻搖搖頭。
「克林和凱恩不該嫉妒,」莉雅輕聲道。「他們應該擔心。」
「你怎麼會知道卡片上的簽名?」納山問道。「你收過別的禮物嗎?」
克林轉頭看著她,臉色冷得嚇人,他的口氣也不相上下。如果你收過別的禮物一定
會告訴我,對不對,莉雅?」
她很高興自己的答案是肯定的,克林的脾氣著實有點嚇人。「是的,我會告訴你。
還有不,我沒收到其它的禮物。」
克林點頭。他靠回椅背,手臂再度環上她肩頭,拉她緊挨在他身側。此刻她只覺得
他的占有欲頗令人安慰,便不在乎他正不自覺地捏痛了她。
「你還有事沒說出來。」納山說道。
莉雅點一點頭。「是的,」她答道。「而且我試著找人討論這個問題已經很久了,
甚至還找過理察爵士。」她回頭對丈夫皺起眉頭。「你準備要聽我講了嗎?」
他妻子的話令克林有點意外,但真正令他驚訝的是她憤怒的口吻。
「你要告訴我的究竟是什麼事情?」
「關於蓓莉收到秘密仰慕者送的禮物和信的事。」
克林聞言大吃一驚,莉雅的確試過解釋她對好友遭遇的憂慮,他卻不讓她講。他錯
了。
「蓓莉是誰?」
莉雅把認識蓓莉的經過說一遍。「她回英格蘭後,每個月至少寫一封信給我。我當
然都立刻回信,因為我好喜歡看她的信,她的生活真是多彩多姿。最後幾封信中她提到
有個秘密仰慕者送禮物給她,而且認為那是非常浪漫的事。九月上旬我收到她的最後一
封信。」
「那封信上寫些什麼?」凱恩問道。
「她決定要和那男人見面。」莉雅答道。「我嚇壞了,立即回信要她小心,並建議
她最好帶著她哥哥一起去。」
莉雅開始發抖,克林立即摟住她。「我不知道蓓莉有沒有收到我的回信。那時她已
經走了。」
「走了?走到哪裡去?」潔玉問道。
「有人說蓓莉私奔到格雷塔格去了,」克林解釋道。「可是莉雅不相信。」
「那兒沒有她的結婚記錄。」
「那麼你認為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納山問道。
這一刻,她才真正允許自己說出心裡的恐懼。她深深地吸口氣,望著她丈夫的合夥
人。
「我相信她被謀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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