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翠西手邊有太多事情,早上一轉眼就過去了。十一點五十分時,她已經跟歐洲的五個分
    
    公司全聯絡好了,並且要求他們安排住宿事宜。下星期一早上十點五分從希斯洛機場飛往阿
    
    姆斯特丹的班機也已劃好座位。辦完了事,她終於放下電話,伸展一下僵硬的四肢,沈浸在
    
    小小的滿足感中。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
    
      剩下來要做的,就是把桌上的文件整理好,盡早離開辦公室,這樣明早她就可以順利地
    
    開始工作。從沙佛來此將會輕松如意。在倫敦的高級旅館待四個晚上,也是人生一大享受。
    
      她看了看手錶,十二點整,立即開了對講機:「史先生,十二點了,你的簡餐約會。」
    
      「我馬上出來。」
    
      他幾乎立刻就出現了,精工裁制的灰色西裝顯出他寬闊的肩膀和窄窄的臀部。翠西忘了
    
    他有多高──以及他移動時的輕快。她認識他時,他剛生了一場病,體重減輕不少。她注意
    
    到他已經恢復原有的體重,全身上下都顯示出健康和活力。
    
      她看著他。困難地嚥下喉間突然湧上的悲傷。這時要承認他對自己已不具任何意義是自
    
    欺欺人,早先發現他是雷恩時,就應該馬上找個藉口拒絕這份工作才是明智之舉。
    
      「明早見。」他說,「早點來。我自己都是九點整就到了。」
    
      翠西想,那是示意要她更早來。沒問題。她通常六點半就起床了。
    
      「好好享受你的午餐。」她瞧見他苦笑了一下。
    
      「今天是純談生意,我可沒太高的期望。」
    
      他走後,辦公室似乎顯得空蕩蕩的。她無法忘記三年前的往事……船起航時,她站在甲
    
    板上,看著船和碼頭之間距離愈來愈遠,心中湧起莫名的興奮。
    
      「下一站是亞速群島,」一個靠在附近欄杆上的男人說道。翠西轉向他時。他對著她微
    
    笑,欣賞的眼神留駐在她的臉蛋和飛揚的金髮上,「我叫史雷恩。」
    
      她毫不扭捏地回他一笑,順口說出化名:「柏愛瑪。」
    
      「一個人來?」
    
      她微笑:「對!你呢?」
    
      「我也是。」他口氣裡沒有一絲寂寞。「我們何不喝杯酒來慶祝啟航?」
    
      翠西猶豫了一下。她知道他和自己一樣,覺得彼此互相吸引。她想他大約三十出頭,而
    
    且習於奢華的生活。他的舉止、淺灰色西褲的剪裁和薄斜紋軟呢夾克都顯示出這一點。她搞
    
    不懂他為何自己一個人搭上卡布辛號。這個男人根本不是內向、喜歡獨處的那一型。
    
      「好主意。」她拋開先前的疑慮。如果她打算要扮演那個「柏愛瑪」的角色,現在就開
    
    始也無妨。
    
      她參加航海旅行的目的是為了體驗上流社會的生活方式,她可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她並
    
    不習慣揮霍。她是家族中唯一的成員,一位遠親遺韶了兩萬英鎊給她,這位遠親要是知道她
    
    把大部份的錢都花在這趟航海旅行上,可能會很震驚,但她不可能會再有這種機會。卡布辛
    
    可不是旅行團式的廉價旅游。它只搭載最高級的旅客,而這個男人必然來自她所渴望參與的
    
    那個社會階層。
    
      他伴著她往船艙走去時,她覺得自己很嬌小。她估量他身高超過一百八十公分,斜紋軟
    
    呢夾克下的寬闊肩膀散發出一股男性力量。她自己也穿著一件御寒夾克:是淺綠色的,以搭
    
    配綠白條紋的純棉連身裙。
    
      他們走向甲板走廊上較小的酒吧。此時已經快五點了,翠西點了杯馬丁尼,但沒法子把
    
    配酒的橄欖吃下去。
    
      「我也不太喜歡橄欖,」她把它放在一旁時雷恩說,「我下次會記得不點橄欖。」
    
      翠西大笑:「你確定會有下一次?」
    
      「當然。」他微笑,灰眸裡自信滿滿,「我不會議其他人獨占船上最漂亮的女孩!」
    
      「你還沒有機會比較哩,」她指出:「何況,現在就許下承諾不嫌太早嗎?」
    
      「對我來說不會,」他恭維她。「在任何地方你都十分引人注目。我瞥見你上船時我才
    
    開始對這趟旅程發生興趣。」
    
      她斜著頭瞄他,此情此景加上這個男人,今她興奮不已。「那你干嘛搭這艘船呢?」
    
      他輕聳肩。「醫生的囑咐。我感染了某種他稱之為使我「健康欠佳」的感冒。海風應該
    
    可以使我恢復健康。在我瞥見你走上甲板之前,我一直覺得這三周毫無意義。」他又展露那
    
    令人怦然心動的笑容,「你以前去過西印度群島嗎?」
    
      翠西搖頭。「這就是我參加這趟旅行的原因之一,」她老實地表示。「我不喜歡重游已
    
    去過的地方。」
    
      「只是原因之一?」雷恩問。
    
      她跟他一樣輕聳肩。「我需要離開一陣子。」
    
      「男朋友的問題?」
    
      她並沒有這方面的問題,可是隨他怎麼想吧!她的綠眸定定地望向他那雙灰眼珠。「現
    
    在沒有了。」
    
      「那好,」他說:「我們兩個現在都沒有感情牽絆。」
    
      一開始確是如此,但到了後來……第一周的航程飛逝而去。雷恩幾乎獨占了她所有的時
    
    間。他們每早七點會面,繞甲板慢跑一圈,再去游泳池旁喝一碗菜肉清湯,然後洗個澡,共
    
    進早餐。
    
      雷恩在上層客艙裡有個包艙。雖然翠西在下層的船艙已經讓她覺得又大又舒適了,包艙
    
    的極盡奢華仍使她目瞪口呆。
    
      「我覺得還不錯,」他第一吹邀她晚餐後回房喝杯酒時,對她的贊賞只淡淡地回了這句
    
    話,「你也該在這層訂個房間。」
    
      翠西喃喃地同意,卻皺眉暗想她付不起那一大筆錢。錢對雷恩而言根本不算一回事。她
    
    可不想讓他知道她並非出生富貴。他一旦知道她的家世背景,一定會對她失去興趣。
    
      雖然她覺得有點奇怪,但他並未追問她的過去,他似乎只是很單純地喜歡她陪伴。他們
    
    討論的範圍非常廣泛,大部份的話題她都可以盡情發揮:至少,聰明不是富家子弟的特權。
    
      他和她的初吻,對她而言,像是對生命的全新啟示。在那之前,翠西不知道吻的滋味可
    
    以如此美妙。雷恩經驗老道,他的吻不像她前任男友,自以為挑逗性十足的那種張著嘴,口
    
    水交流的吻。他的吻一步步地誘使她的雙唇像花瓣般在他的引領下開展,他舌尖的輕觸引起
    
    她背脊上的顫抖悸動。
    
      雷恩毫無疑問地挑起她的慾火。他從輕吻她的唇瓣開始慢慢流連到她赤裸的變峰。充滿
    
    欲情的愛撫使她瘋狂。她最後僅有的矜持也不翼而飛。跟雷恩在一起時,她沒有絲毫猶豫和
    
    壓抑。她沉醉於他的愛撫,他使她產生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她也相信,再也沒有人能帶給
    
    她這種體驗。她注定要愛上他。
    
      他能對她為所欲為,但他並未立即采取行動。在旅程的第二周開始幾天後,他才展開使
    
    他們關係更進一步的攻勢。
    
      船在巴裡多島靠岸並停留十二個小時。雷恩不願加入由領隊帶領的環島參觀團,他決定
    
    自己租車載著翠西四處看看。翠西高興地答應了。她只想和雷恩單獨相處。她只想要雷恩。
    
      他們在西海岸一家高級的海邊餐廳用午餐,然後找到一處適合做日光浴的小海灣游泳。
    
      「在這種海灘上整日閒晃度日的生活方式也不錯,」雷恩在棕櫚樹下閉目養神時,懶洋
    
    洋地說,「我也許會考慮退休後住在這裡。」
    
      「現在說未免太早了吧?」翠西大笑,「除非你計畫提早退休。」
    
      「那要看有什麼可以吸引我了,」說完轉身向她,伸手撫摸比基尼泳衣下的赤裸肌膚。
    
    看見她表情一變,他嘴角緩緩浮起一個微笑,「加上一個合意的伴侶,就十全十美了。」
    
      她聽見自已鼓聲般的心跳,他修長的手指輕柔緩慢地撫過她顫抖的肌膚,她全身都緊繃
    
    了起來。比基尼泳褲很小,前面是簡單約三角形布塊,後面則只有一條帶子。剛才她脫掉短
    
    褲和T恤時,雷恩的眼神使她覺得一切都很值得。只穿泳褲的他無法掩飾他的堅挺──他根
    
    本不想掩飾。
    
      他可不是急就章的那型。他也許情慾高漲,卻不容許自己失去控制力。她現在才了解他
    
    如此細膩的用意──特意使強烈的感情壓抑,然後把他們兩人提升到狂熱的沸騰點後,才開
    
    始做愛。他的愛撫曾多次使她心甘情願的將自己完全交給他,但他總是收回攻勢。她知道這
    
    次時機已經成熟,他不會再停手了。
    
      他俯下頭,遮住整片陽光,給她雙唇一個震撼心靈深處的吻。她手臂圍住他的脖子,完
    
    全將自己交付給那陣竄流全身的感覺。比基尼泳裝並不能阻擋他探索的手指,她的四肢在他
    
    的觸摸下融化。他的手指做第一次親密的入侵時,她靠著他唇邊嬌喘,但她根本無意抗拒。
    
    她要他這般親密地了解她:完全佔有她。美妙!令人興奮!親愛的雷恩!
    
      她達到高潮時無聲地呻吟。雷恩仍吻著她,手游移過她嬌軀後面,解開她胸罩細細的帶
    
    子。他移開那一小片衣物時,她顫抖不已。雷恩欣喜她雙峰的高聳堅挺,並用眼睛、手和雙
    
    唇恣意使他倆都感到熱情奔放。
    
      「你的每一寸都美極了!」他呢喃著。
    
      他把手滑向她臀部,褪掉那單薄的泳褲時,她毫無異議。全身赤裸的她並不感覺羞恥,
    
    她只為自己能激起那對灰眸中的熱情感到目眩神迷。她心跳加快,看著他順著雙腿扯下泳褲
    
    丟在一邊。他以男性的強者姿態壓向她時,她突然感到一股原始的恐懼。
    
      他彷彿讀出她的思緒,並沒有立即進入,反而慢條斯理地吻她,直到她整個嬌軀都為渴
    
    望而燃燒著。她的四肢自動地張開,熱切地邀請他,她的臀部抬起使他輕易地滑入。沒有預
    
    期中的痛楚,只有一起滑動、結合為一體的奇妙感覺,以及對她熱愛的男人的完全屈服。
    
      那只是開始而已。接下來的片刻她發覺自己到達一種她從未想像過的高亢境界。雷恩控
    
    制著一切,似乎要在他自己得到滿足之前,給她最極致的歡愉。他們一起達到高潮,靜靜仰
    
    臥了幾分鐘,才從今人暈眩的狂喜中恢復過來。
    
      翠西凝視著燦爛的陽光,暈眩地想著,那真是天旋地轉的感覺。
    
      史雷恩抬頭俯望著她,嘴角帶著一抹微笑。「精緻而完美,」他溫柔地說:「非常值得
    
    等待。」
    
      「你為什麼要等呢?」她無心地問,但馬上自覺失言。
    
      他的微笑變了,她說不出來那微妙的改變是什麼。「期待能加強感受,」他說,「我喜
    
    歡逐漸攀升的快感大過於短暫的攻擊。如果我們上禮拜就做了愛,那現在可能就已對彼此感
    
    到厭煩了。」
    
      「上禮拜我們不會發展到這種程度的。」她否認。
    
      「極有可能。」他安靜而肯定地回答,「你早就準備好了。」她眼眸變深時他疑惑地看
    
    著她,「怎麼一副不快樂的樣子?你是個美麗而性慾很強的年輕女孩。那沒有什麼不好。」
    
      「我並不隨隨便便和別人做這種事──」翠西抗議。
    
      「我沒有說你是,」他說:「性慾強並不等於隨便。」他邊把自己撐離開她,邊扮了個
    
    鬼臉。「我們最好游個泳把身上的沙子給沖掉。」
    
      他站起身時翠西坐了起來,用她的手臂環住膝蓋,她除了臀部的膚色較淺之外,全身都
    
    曬成金褐色。他移動時緊繃肌肉起伏有致。
    
      他低頭打量自己,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身體還末完全恢復──」他輕蔑地評論。「要
    
    不要一起游?」
    
      翠西不加思索地伸手撿拾丟在一旁的比基尼泳裝,看見他好笑地揚起一道眉才住手。她
    
    微笑著,緩緩地站起身來。清楚地感到他的眼神流連在她身上。他親密地熟悉了她身上的每
    
    一寸,除了藏在她心裡的想法之外,她已經沒有秘密可言。在這趟旅程結束之前,她希望能
    
    跟他分享彼此心裡的秘密。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完美的結合!
    
      海水比她以前游泳過的地方那要暖和得多。她大笑著游離雷恩,愉快的心情使她雙臂分
    
    外有力。她雖然游得很快,他仍在三十公尺內趕上她。他攘住她的腰,拉過她來面向他,讓
    
    她緊靠在他堅實的身軀上,熱情地吻她。
    
      雖然她的腳踩不到地,她這下才知道在這麼深的地方他還是踩得到海底。看來泡在水裡
    
    加速了他身體恢復的速度,因為他又完全的堅硬起來了。翠西隨著水波浮動,她的四肢自動
    
    調整到適合他的姿勢,在他們又結合成一體時,體會到了那份精緻的快感。在炙熱的陽光下
    
    。身心融合為一體的感覺有如天旋地轉。
    
      他們回到船上時已經很晚了。翠西邊為晚餐精心妝扮,邊沈浸在激情的回憶中。她和雷
    
    恩已經是名符其實的情人了。她確定,對他來說,這不只是一場短暫的激情。他和她做愛之
    
    前有所等待,因為他想先了解她:她了解並感激他的心意。
    
      但他並沒有真正了解她,不是嗎?她閃過這個念頭,心情沉到谷底。她在這趟旅程中偽
    
    裝身分:連用的名字那是假名!如果他們在回到英國後還要繼續發展這段感情,她一定得跟
    
    他說明事情真相。她在英國是沒法子繼續偽裝下去的。
    
      她在那時堅決地告訴自己,他根本不會介意的。他們之間都已如此親密,他可能只會覺
    
    得她的偽裝很傻而已。名字並沒有改變她的個性,吸引他的是柏翠西,愛瑪並不存在。
    
      儘管如此,她總會找些理由以拖延告訴雷恩實情。他們通常都在雷恩的包艙裡共度良宵
    
    。翠西數不清最後一周中他們到底做了幾次愛,只知道彼此間的強烈需求。
    
      就在他們要回南漢普敦的幾個小時之前,翠西才開始拋開幻想。
    
      對雷恩來說,那三個禮拜只是一段愉快的插曲!他似乎也理所當然地覺得她也是抱持相
    
    同的態度。但她仍藏住心中的感情,在碼頭上和他同樣冷淡的道別。那時她便發誓,再也不
    
    重蹈在單方面的激情中將自己獻給男人的覆轍。從現在開始,她要專心發展自己的事業……
    
    思緒猛然回到眼前,她也的確辦到了,而且相當成功。這三年來做得有聲有色。如果因此而
    
    犧牲了她的社交生活,這也是必須付出的代價。她還做到一件事:不讓任何男人再像雷恩那
    
    樣地親近她。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們得來回京士敦一趟。她一個小時內就可以回到家。但得先去
    
    車庫領一輛車。
    
      她到地下室的車庫時,才鬆口氣地發現雷恩早已打過電話下來,交待派了一輛車給她。
    
      她分配到一輛車齡只有三個月的新車。安全警衛離開後,她便自己找路駛進市區。
    
      她開到河邊時已準備好切入車流之中。中餐尖峰時段的交通,對於不習慣在車陣裡穿梭
    
    的人來說很可怕。翠西慶幸開的是自動排檔,要不然一定會熄火好幾次。
    
      高速公路上非常擁擠,但至少車流是暢通的。她的公寓在河的另一邊。
    
      回到公寓後,翠西直接走入臥室,從上層的衣櫃中拿下行李箱,攤在床上好裝她這四天
    
    待在倫敦所需須要的東西。
    
      三點時,她已上了回倫敦的公路。把車子開到沙佛去很不實際。翠西決定把車子還給車
    
    庫,再從公司坐計程車過去。
    
      她那時懊惱地明白,歐洲之旅唯一的麻煩就是雷恩。看情況他們一定得花很多時間單獨
    
    相處。接下這份工作是不智之舉,但她已進退兩難,只得盡力而為。忽略他對她仍有的那份
    
    吸引將會是最困難的一部份。
    
      四點她還了車,在四點半前便住進了沙佛。一位年輕的副理帶她到寬敞又具品味格調的
    
    房間,翠西覺得受到皇親國威般的禮遇。她異想天開地想,她可以很快樂地過這種人生。
    
      她打開行李箱,把衣服掛在衣櫃裡,發現自己不曉得下一步要做什麼。現在才五點半,
    
    整個漫漫長夜在她眼前展開。在大都市裡要過單身生活並不是容易的事──尤其對一個女人
    
    來說。不光只是上哪去的問題,還有來回的安全問題。
    
      電話鈴響時她嚇了一大跳,她走到床邊的小桌上拿起話筒,簡短的說,「你好?」
    
      「你現在不在辦公室,」電話那頭雷恩的聲音嘲諷著。「不要老是這麼嚴肅。只是想確
    
    定你是不是一切順利,沒問題吧?」
    
      翠西感到心跳加快,她緩緩吸了口氣。「沒問題。謝謝你勞神,史先生。」
    
      「黛拉叫我雷恩,」他說。「你最好也這樣叫我。我不喜歡那麼拘禮。」
    
      「這樣做會給人不夠專業化的印象吧?」她冷淡地回答。
    
      他一陣大笑顯示出真心的愉快。「我願意冒這個險。你想在哪吃晚飯?」
    
      她吃了一驚。繼而失去慣有的冷靜,舌頭開始打結。「我……我不確定。」
    
      「我們一起吃晚餐吧?我今晚會待在倫敦。希望你賞光。」
    
      翠西全身僵住。她簡潔地說,「我確定你不缺女伴!」
    
      「這不是應酬,」他回答,「只是單純地想謝謝你。」
    
      「這是我分內的工作,」她回道,「我是領高薪來做這份工作的。不用特別謝我。」
    
      「當然,隨你的意思。」他有點生氣了,「我順便提一下,未來兩個禮拜,我們得常常
    
    共同用餐或和別人一起吃飯。我希望你不要每次都認為我另有所圖。」他稍做停頓,顯然冷
    
    靜了一點,「明早見。不要遲到。」
    
      另一頭放下話筒的聲音很響。翠西咬著唇掛上電話。雖然他說只是單純地想謝她,但對
    
    她而言,他的任何行為都顯得動機不單純。
    
      她決定不能再這樣下去。她是個白癡才會接下這份工作。她明早會到辦公室去,但他得
    
    另外找人陪他去歐洲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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