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絲織的黑外套走向門邊時，傳來敲門聲。雷恩站在門口用欣賞的眼神打量著她。 「這還比較像話！我很怕你在下班後還要扮演同樣的角色。」 翠西挑了挑眉。「角色？」 「不用我明說。」他灰昨中閃著嘲諷。「我們走吧？」 她背對著他把門關上。她心跳加速，同時感到血管裹的悸動。他穿著淡黃色的外套、暗 朱黃色襯衫和長褲的身影勾起她第一晚在卡布辛號上的鮮明回憶。她記得當雷恩伴著她進餐 廳時，其它女人的嫉羨目光所帶來的喜悅。他的魅力並未因歲月而有所稍減。 她等著電梯上來時，小心翼翼地和他保持距離。她感覺到他正皺著眉細究她。 「我似乎有和你在哪見過面的感覺，」他說，「要不然就是有人和你很像。」 「不是說每個人都有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翠西輕快地答。「我想一定是那樣。 」 電梯上樓時的信號聲使人松了一口氣。她最不希望的就是雷恩開始回想兩人是否曾見面 。她知道在下兩周中，他們幾乎得形影不離，那會使他更有可能認出她來。也許她和三年前 他認識的那個女孩完全不同，但本質上有改變嗎？他們曾經如此親密過。 但那也許只是在性愛方面而已。他們根本沒有試圖了解彼此。她只要繼續跟他保持距離 就好。她無法忍受雷恩發現過去的她曾是個十足的小傻瓜。 保羅家位於阿姆斯特丹三條主要運河之一荷倫水道旁邊。 他熱忱地歡迎他們，隨即領他們到二樓舒適怡人的客廳，他太太已經在等著了。翠西早 先自雷恩那得知馬潔坦已經三十五左右了，但她看起來像才二十多歲。金髮美麗和極有自信 的她用和保羅一般無懈可擊的英文歡迎他們，給雷恩一抹若有所指的曖昧微笑。 「真高興又見到你。」她低聲說。「離你上次來有好一陣子了。」 「六個月。」她似乎沒聽出他口氣中的冷淡。 「你是黛拉的代理秘書，」她對翠西說。「可憐的黛拉！動手術的打擊已經夠糟了！」 翠西聽出她弦外之意──何況加上有個陌生人搶走她的工作。她平靜地說：「這只是個 暫時的安排。黛拉還是會回來的。她錯過這趟旅行的確很可惜。」 「是呀，我和她是很要好的朋友。」潔坦聽起來很得意。「她是很好的女人。」 翠西聽出那表示黛拉對潔坦不構成威脅。她也不會。 翠西不得不欣賞晚餐準時開始的效率。潔坦是個毫無缺點的女主人。她說雖然有個管家 幫她料理一切，還是喜歡自己下廚。翠西看到她握著精緻酒杯的鮮紅指尖，心想也難怪潔坦 對比較俗氣的事不表熱衷。 潔坦絕大部份的注意力都放在雷恩身上。就算保羅看得出她對雷恩的迷戀，他也並不介 意。翠西發現保羅是個有趣的談話對象，他的幽默感使人忍俊不住。她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 笑話爆笑不已。 吃完晚飯後他們回到客廳用咖啡和酒。翠西不得不同意。潔坦待客有方，但這個荷蘭女 人仍使翠西覺得很礙眼。 潔坦和電恩坐在沙發上，用大腿輕輕磨擦他的方式絕對不是無心的。他早先說的那番話 也許有幾番真實──但那並未排除他曾有鼓勵過她的可能。寶玲說大家都知道他喜歡的是二 十餘歲的金髮美女。潔坦雖然不符合其中一項標準，但其它兩項足以彌補這個遺憾。 翠西不情願地承認自己的感覺大都緣於嫉妒。在那航程的三周中她曾是雷恩生命中唯一 的女人。現在看到他根本沒有意思要和別的女人保持距離，她可以想像這三年裡他有過多少 女人。對他這種男人來說，已婚未婚並沒有任何不同。 如往常般，仍是雷恩提議結束此晚的活動。潔坦抗議時，他不容置啄地表示，在明天還 要開好幾個會的情況下，早點休息會是個好主意。 潔坦並不掩飾心中的失望。她不友善地瞥丁翠西一眼。「我們應該不會再見面才是。」 「應該不會，」翠西附會著。「謝謝這愉快的夜晚，還有那頓很棒的晚餐！」 她並未特別表示感激。「很高興你玩得愉快。」 雷恩推掉保羅想親自送他們回族館的好意。自己叫了輛計程車。翠西與他共坐於幽暗 的後座，盡量拉寬彼此的距離。車內安靜地可怕：她想不出該說什麼才好。 「累了嗎？」過了很久之後雷恩溫柔地問。「你很安靜。」 緊繃的情緒使她不想多話。「我好得很，謝啦。」 「脾氣這麼大。」他的口氣也突然變得粗魯。「你頁該被好好電擊一下！」 翠西原本要還以顏色，但車子突然來個急轉變，使她整個人倒向史雷恩。「你是說像這 樣？」她故意不在意身體接觸產生的電流。 「才不是，」他譏諷著說。「我是指這樣的……」 他在她唇上施加的蠻力，使她呼吸暫停。有那麼幾分鐘，回憶湧上心頭，令她根本無法 抗拒，她的肩開始熱切地回應。在感覺到他的雙臂更用力圈緊她，那堅硬的胸膛靠上她的胸 部時。她才恢復理智，掙脫開他的懷抱，強把早已慾火遍燃的身體靠回原先的座角落。 「住手！」她咬牙切齒，堅決地說：「我只是一個秘書，不是你的征服對象。我以為那 晚我已經把意思表達清楚了！」 「那晚你唯一表達清楚的事，就是過去你曾被深深傷害過，因此你再也不買所有男人的 帳。」他迅速而尖酸的回答。 「懊。難道你還是個心理醫生不成？」 「不是天才也猜得出來。打從我們一見面你就很防我。」窗外的街燈將他修長的身影染 成暗褐色，他男性味十足的雙頰肌膚緊繃著。「我們彼此吸引，但你不肯承認──你現在也 不敢承認。剛才片刻裡你才放下矜持，恢復一個十足的女人。」 「別把我的震驚當成默許，」翠西反駁。「我可不想列入你的情人名單，史先生。」 「你已經在上面了，」他說。「我知道你是誰──或者以前是誰。」 這次她真的震驚得無以復加。她心思混亂而錯愕，一時無言以對地坐著死盯著他，甚至 不知道怎麼反駁才好。「怎麼可能？」她不由得輕聲反問。 他有力的嘴角扭曲著。「我承認沒有馬上認出你來。髮色和名字都未使我起疑心。今晚 你和保羅笑得那麼開心時，我才覺得你和某人很像。但直到我吻了你時我才確定。」 計程車司機饒富興趣地傾聽著，翠西提醒自己，大部份的荷蘭人都會說兩種語言。她低 聲地說，「我想我們應該暫時別討論這個話題。」 史雷恩點頭。「我們在旅館喝睡前酒時再討論。你可得好好解釋一下。」 在剩下的車程中他們都未發一語。翠西縮在汽車角落裡，心裡盤算著到時該怎麼解釋。 她當然不打算全盤托出。永遠也不能讓雷恩知道她曾經多愛他。她得編出一個合理的故事。 這可不容易。 回到旅館大廳時還不到十一點半。雷恩直接走進旅館休息室，點了白蘭地。酒送來時， 他靠坐在椅背上莫測高深地打量著她。 「請說。」 「那只是突發奇想而已，」翠西鼓起勇氣開始。「我從一個遠親那兒繼承了一筆錢，決 定花一部份來過過有錢人的生活。我並非出生富貴。」 「倒是看不出來。」雷恩研究的眼神凝硯著它的臉。「但為什麼用那個化名。」 她聳聳肩特意顯得輕松。「「愛瑪」聽起來比我自己的高雅多了。」 「我猜染金髮也是為了符合那形象？」 「正是。」她勉強自己直視那穿透人的眼神。「金髮女郎比較引人注意。」 「所以你那趟航旅單純只是好玩？」 她又聳聳肩。「要不還為了什麼？」 「那的確也是當時你給人的印象，」他說。「我以為你是個什麼都有，卻缺乏父母關愛 的富家女。就那一個角色而言，你扮演的十分成功。你也許該去做演員才對。」 他話中的譏諷，激得她不加思索的回敬。「我要是很內向的話，你根本不會注意我：」 「沒錯。」他不為它的諷刺所動。「我看到的是一個急需男人、性感可愛的年輕金髮姐 兒。很少男人能無動於衷。」 「那你怎麼沒有早點試試你的運氣？」她口不擇言地回他，瞧見他嘴角的挪偷。 「我向你保證在正常的情況下我早就試了。不幸它是我那場感冒使得我在「某」方面也 非常虛弱。我的自尊忍受不了這種難堪。你不知道我恢復表現能力時松了多大口氣。」 「真感激你讓我知道，原來是我的功勞。」翠西用盡全力控制住情緒。她翠綠的變暉閃 著怒火，心中充滿憎惡的打量著他。「反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我只想忘了它。」 「如果你頁那樣想，在你一知道我是誰時，早就會拒絕這份工作而且逃得遠遠的，」他 說。「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沒錯，」她承認。「但也是直到見了面我才認出來。姓史的人多如過江之紉。」 雷恩只是譏諷地點頭表示同意。「你一定相當震驚。那你為什麼留下來？」 「因為這是個很好的工作機會。沒有理由讓三年前發生的事使我困擾。」 「再加上你以為我永遠也不會認出你來？」 她簡短的說。「我不以為你還會記得那段小插曲。」 「那可不只是一段小插曲。我們在那三周內「契合無間」。」 光是耶段回憶就足以使她緊張起來。她費盡全力穩定神情，「但那段時光結束後我們 便各分東西。都過去了，雷恩。不必再舊事重提。」 他用深不可測的眼神看著她。「自從我們再度相逢之後，這是你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 你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持距離。這三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使你如此懷疑男人？」 「那不關你的事！」她緊張地反駁，同時扶著把手準備起身，綠眸防御性地盯著他。「 我想我都交待清楚了。」 「差得遠哩，」他不塭不火地回答，「但今晚就到此為止吧。你沒有喝白蘭地。」 「我本來就不想喝，」她說，「你喝吧。」 「也許我會，」他同意。「我喝它可不是為了平撫震驚，而是為了好睡。我有個感覺， 今晚會很需要它。」 翠西離開仍坐在位子上的他，痛苦地想，自己才會是那個睡不著的人。不管她如何明白 他根本不值得留戀，但身體的反應仍占了上風。這不是愛，也不是迷欲。只是單純的欲望； 那是他喚醒的。在雷恩之前以及之後，她都沒有別的男人，因為還未碰到任何人能讓她感到 相同的需要。 她在床上大約躺了二十分鐘之後，聽見隔壁房問的關門聲，然後是沖澡的聲音。也許是 沖掉那兩大杯白蘭地的後勁──或是他也一樣為挫折感所困？ 她最後還是睡著了，但幾個春夢使得她睡睡醒醒。醒來時不但不覺得精神十足，反而是 筋疲力盡。隔天早上她在鏡中端詳著眼下的黑眼圈，皺著眉拿起蓋斑膏，將淡色的膏抹開以 掩飾樵粹。 她絕對不能讓雷恩看出他仍有影響力。她今早一定要表現出一副自尊毫髮無傷的樣子。 他昨晚吻她時，他表示的很清楚，即使她外表略有改變，他仍然覺得她很誘人，但他要的也 只是性而已。 她到樓下餐廳時，他已經在一個兩人位的桌旁坐著。早餐是自助餐式的，翠西拿了一客 新鮮橘子和葡萄柚切片，輕巧地滑入座位。「早安，」雷恩說。「睡得好嗎？你看起來一副 睡眠不足的樣子。」 「紳士不該問這種問題，」她不客氣地回敬。「換床總讓我睡不好。」 她說完就後悔了，勉強自己抬起雙眸。「說溜嘴並不表示真有那麼回事，」她強調。 「先別緊張。」雷恩似乎覺得很有趣。「在這趟旅程結束前，你會「換」更多的床。你 最好是習慣。否則你只會筋疲力盡。」 「不會影響工作。你不用擔心，」翠西伶牙俐齒地回答，並看見他嘴角冷冷的挑起。 「我相信你的能力。你變得很有效率！」 「那意味著以前你覺得我是個菜鳥囉？」 「你明知道我沒有那層意思。你不只是在年齡方面變成熟了而已，愛瑪。」 「不要那樣叫我！」她見他神色一變時連忙住口。「請不要。」她僵硬地又說。 「這還差不多，」他說。「我可不允許我的秘書像潑婦一樣下命令給我，我也只是說溜 嘴而已。事實上我比較喜歡「翠西」這個名字。」 「多謝你的海量。」她並不掩飾語氣中的譏諷。「我喜歡別人叫我柏小姐。」 「我想我早該想起來的，」他漠視她的嘲諷而答。「我記得只在我們第一次自我介紹時 聽過你的姓一次，難怪後來會不記得你。」 翠西想，他還記得她才真是叫人吃驚哩。根據傳聞，他可不是過著修士般的生活，而所 有的女人在關燈以後都是一樣的！ 翠西皺著眉回想，自己在短短一周內嘴巴變得愈來愈刻薄了。他想起來了又怎麼樣？他 們之間隔了三年和整個世界。只要黛拉一復職這一切就結束了。 「在想什麼？」雷恩溫柔地問。 她的綠眸定定地望著那雙灰眼珠。「我可不打算告訴你。我想什麼是我的事。」 他的耐心為憤怒所取代。「你就是不打算讓步，是嗎？你下半輩子都打算這樣子？」 「比你認識的任可女人都還要一板一眼」？」她冷淡地大笑。「你是這樣子跟白傑姆說 的，對不對？」 「我說得也沒錯。」他加入一起嘲諷。「你倒很樂於直呼他的名字。」 「我不是他的職員。」翠西將湯匙插入水果中。「再過一小時你要開會。」 「做主管的好處之一就是可以任意改變時間表。」他停頓片刻。「你要是想在我們回去 之後和傑姆交朋友的話，我最好警告你一下。傑姆是個好人，但也是個花花公子。我可不想 再看你受到傷害。」 翠西特意垂著眼臉。「你倆真是惺惺相惜。」她咬牙切齒地說。 他棕褐色修長的手越過白桌布，握住她正舉起湯匙的手腕上，水果切片被震得掉回盤中 。他抓得幾乎今她發痛。 「我只準備忍受這麼多而已，」他低沉並警告意味十足地說，「要不是念在「舊情」份 上，我不會如此寬容。我的私生活不需要旁人管。你搞清楚了沒？」 「非常清楚。」他的接觸使她開始顫抖。她只希望他沒有感覺到。「我也對我的私生活 抱相同態度。你沒有必要念在「舊情」份上。我們之間只是僱主與員工的關係。」 雷恩只是稍微鬆開手，但並沒有完全放開。「從你昨晚在計程車裡的反應看來，你和 我一樣都知道那不是事實。三年前我們不只是纏綿悱側而已。我不介意再重敘舊情。」 翠西覺得胸中一緊。她強迫自己說話。「我現在是你的秘書。」 「在白天自然是如此，」他說。「但晚上就該好好放鬆心情。」他放開她的手。拿起咖 啡杯。「你去過柏林嗎？」 翠西搖頭。試圖平穩起伏的心情。「在這趟旅程中我唯一去過的地方只有巴黎。」 「那我們該藉這機會好好參觀一下風景。星期五我們會到蘇黎世，然後在星期二早上南 下米蘭前有個自由行動的周末。我們要好好利用一下。」 「但可不是以你剛剛暗示的那種方式，」她表示。「我可不想重敘任何「舊情」。」 對面的男人嘲諷地點頭。「到時就知道了。」 翠西按捺住憤怒，嚴肅地說。「如果你還是這種態度，我只得離職。我不要你注意我， 雷恩。你還是搞不懂。對不對？」 他聳聳肩，表示根本不理會她的話。「你要是吃完了。我們就走。」她將椅子往後移， 正準備起身．他不表贊許地打量她那套深藍色套裝。「我贊成上班時該穿適合的衣服。但不 是非穿暗色不可。你沒有帶比較淡色系的套裝來嗎？」 「我淡色的衣服都不適合上班穿，」翠西故意這樣回答，盯著他銀灰色的西裝。「我較 喜歡暗色系的衣服。」 「以配合你的人生觀？」他嘴角帶著譏諷，簽了手肘邊的帳單，然後站起來。「車子應 該來了。」 當天一切順利。午餐在總經理專用餐室用餐，餐間並夾雜俐落的討論。翠西在必要時記 下筆記，並決定從旅館商務服務中心請一位打字小姐，趁今晚把所有的文件都趕出來。這自 然也許會使雷恩計畫好的娛樂節目流產。認出她來是一回事，重敘舊情是另外一回事。說什 麼她都不再讓自己受到那種傷害。 他們在四點半左右告別。雷恩表示對整體狀況深表滿意，這使得保羅的表情如釋重負。 「昨晚與你相處甚歡，」保羅告訴翠西，「如果在黛拉復職以後你想換個環境，這裡會 有工作給你。」 翠西感激不盡。「我會好好考慮，」雖然她並不打算接受。「謝謝你，保羅。」 「他喜歡你的表現，」雷恩在回旅館的車中說。「但潔坦可不見得會歡迎。」 「他是提供我工作機會，不是一個家，」翠西平靜地回答。「和潔坦沒什麼關係。」 他尖銳地瞥了她一眼。「你真的在考慮嗎？」 「有何不可？歐洲早已整合了。就像保羅說的，我可以換個環境。」她停頓片刻，特 意加上一句，「除非你反對我為布蘭公司工作？」 「你又不清楚我這個人，所以你沒有權利下這種評斷。」她回敬他，看見他唇邊緩緩浮 起曖昧的微笑時，她緊咬住下唇。「我是指我的個性。不是指性方面的了解，阿姆斯特丹會 很適合我。我也喜歡這裹的人。」 「特別是保羅？」 「那太荒謬了！」她對他話中含意火冒三丈。「我對他沒有那種意思！」 雷恩歪著頭，嘴角微揚。「只是說說而已。保羅是個英俊的男人。」 「而且已經結婚了，」她簡短地說。「你也許不會為這種小事在意，但那對我來說可意 味著「別碰」哩！」 它的灰眸腿了起來。「我說最後一次。我和潔坦之間什麼事也沒有。」 「就算沒有也不是因為你不想要她，」她口無擇言地回頂。「你們昨晚在大庭廣眾下彼 此愛撫！」 「那不是實情，」他說。「但我不介意承認昨晚我是想跟你在一起，尤其在嘗過你甜美 的嬌唇之後。那些回憶使我好幾個小時都睡不著覺！那個下午在巴貝多島的海灘──」 「住口！」她的聲音低沉而顫抖。「那都過去了。我也已經完全變了。」 「你還是你。沒有人能徹底地改變自己。你只是學會扮演另一個角色而已。」他伸出手 滑到她頸後，拉她過來，纏綿地深吻她。「我們對彼此的吸引力，」他抬起頭，溫柔地說： 「絲毫沒有減退。」 翠西沒有法子否認。她心中洶湧澎游的感情過於真實。也許只要一個字，舊事就會整個 重演，問題是：那又怎麼樣？雷恩所記得的也只是肉體方面的吸引，他對她的興趣僅止於此 ，但她可以再湧現出更深的感情。明知道結果的痛苦，值得嗎？ 翠西掙脫他時，雷恩並沒有試圖留住她。翠西覺得喉嚨發痛，轉頭向前看時剛好看見後 照鏡中司機冷漠的眼神。翠西想，就算他倆在後座瘋狂地做愛，司機可能也不會有什麼反應 。他的工作是開車，不是批評別人的道德觀。 「我想我回英國可能是最好的解決之道，」她沙啞地說。 「你有沒有聽過信守諾言這四個字？」他蠻橫地回敬。「你要是敢在我有困難時離我而 去，我一定會實現你前次威脅要離職時我說過的話。我會讓你無法在布蘭集團的任何分公司 工作，不要以為你可以接受保羅的提議。」 翠西無助地盯著他。「你真的說到做到，對不對？」 他冷酷的嘴角顯示心中的堅決。「對！說到做到。」 「這是為什麼？」 他說，「我三年前認識的那女孩還在。我很想看看她還能躲多久。」 「那你慢慢去等吧。」雖然這麼說，但她心裡其實無法那麼肯定。 此時他們正好抵達旅館前面。翠西在旅館門警替她開門時優雅地下車，然後直接走到大 廳櫃台領她的鑰匙。雷恩在電梯口趕上她，他看起來對她自顧自下車一事並不覺得生氣，反 而是一副暗自好笑的樣子。 「我們至少還得勉強相處三個禮拜，最好是接受這事實。我想到我們可以先去參觀一下 這兒的觀光勝地，然後再去吃晚飯。半個小時來得及吧？」 「我已經計畫好在晚上把報告打好，」電梯門打開時，翠西回道。 「等我們回英國後你再加點班趕就好了。」雷恩的口氣很堅決。「那報告不急。我出差 時，晚上總是做些休閒活動。」 「和黛拉一起？」 「我們有時是會一起吃晚飯。」他斜眼瞥了她。「如果你想的是那方面，你就大錯特錯 了。黛拉是個好秘書。也不是沒有魅力，但我一向不和秘書上床。」 「只和臨時秘書！」翠西反咬一口。 「你是我第一個臨時秘書，」他故意語帶雙關地回敬。電梯到了他們那一樓。雷恩迅速 伸出手擋住即將關上的電梯門，點頭讓她先過，翠西直走至房門口，訝異她的手竟然能冷靜 地將鑰匙插入孔中。 「半小時後在大廳見，」雷恩走向他房門口，對著她的背說。 進屋後，她考慮違抗這道命令，但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有些心甘情願。在史雷恩相伴下一 游阿姆斯特丹會比自己獨游有意思，而且就算他想有任何更進一步的發展，也要看她肯不肯 才行。讓他去以為她願意重溫往日舊情好了。先吊吊他胃口，然後再拒絕他豈不更好？ 為了參觀市區還有晚餐，她挑了一件無袖淡黃色亞麻斜料洋裝。然後再套了一件黑色刺 繡的香奈兒風格夾克。她放下頭髮，把它整個往後梳，然後用一條淡黃雜黑色的髮帶綁好。 上妝時，她望著自己梳妝鏡裡燦爛的眼神。期待中摻著害怕的心情使她緊張。跟雷恩這 種個性的男人玩游戲不但很危險，而且搞不好倉適得其反。也許她內心深處要爭的，只是她 要掌握主動而已。 問題是那種牽扯能給她什麼樣的未來？她真的想再重新體會那種心痛感覺？他們以前和 現在的關係都是暫時性的。再過一個月她又會回到原來的地方。 她決定絕對不放縱自己。她會盡情享受雷恩所提供的娛樂，但她可不在床上回報他！讓 他嘗嘗被利用的感覺對他也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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