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西覺得在夕陽的襯托下,艾菲爾鐵塔有著白大沒有的優雅美麗。她喜歡巴黎這個都市
,但她對巴黎人不是很有好感。她覺得巴黎人對外地人很沒禮貌,不管外地人把法文說得多
流利,巴黎人的態度如出一轍。
「要不是巴黎人的關係其實我一直想住在這裡,」她愉快的說,轉頭看著夏綠蒂宮前閃
閃發光的噴泉水柱。「它一定是全世界最美麗的都市之一!」
「也許你太敏感了,」雷恩反駁。「我從來沒有相處的問題。你會發現賴皮耶是個十全
十美的紳士。」
「每件事都有例外,」翠西同意。不想爭辯這點。「是不是該走了?我們的計程車司機
今晚已經賺得夠飽了。」
雷恩好笑的看她一眼。「今晚是我自己出錢,所以你不用擔心公帳的數目字。」
在美心餐廳吃晚飯是翠西第一次游法就有的幻想。雷恩幫她實現的願望比她想像的更
美妙。她在這舉世聞名的餐廳前步下計程車時心情激動萬分。
「我好高興,」翠西承認,在客人中瞥見幾位知名人物。「我絕對沒有錢上這來的。」
「別人會皺眉盯著單獨來此用餐的女人,」雷恩反駁。「這態度也許落伍了,但仍然存
在。你還打算單身多久?」
她未料到他有此一問,慌亂地想找答案。「等我碰到白馬王子吧,」她特意輕松地說。
「如果可能的話。」
「他要有什麼樣的條件?」
翠西想起巴文生也問過同樣的問題。「我沒有實際經驗可舉。」
「一見鍾情就好,是不是?」
他說中事實的譏諷使她心中一痛。三年前就是如此,他使她再也看不上別的男人。
「差不多就是那樣,」她仍輕松的回話。「值得等待,不是嗎?」
「但得他也等你才行,要不然會是很痛苦的經驗。」
送酒來的服務生打斷她的回答。她的嘴角和語調都含著憤世疾俗的譏諧──一張對愛情
幻想完全破滅的臉。
「你呢?」她問。「如果你沒有娶珍妮呢?」她故意使口氣滿不在乎。「你是獨子,你
終究得負起傳宗接代的責任。」
他嘴角的不屑更明顯了。「這世界上姓史的人已經夠多了,我沒孩子也沒關係。」
「但你們並非出自同一血源。」
「你怎麼知道的?」他反駁。「我們很久以前也許有共同的袒先。」他平靜的繼續。「
你要是這麼擔心我家後繼無人,你何不幫我生小孩?」
翠西感覺一陣心痛。她簡短地說:「那是很沒格調的笑話。」
他的表情口氣卻突然一變。「你說的對。忘了我那句話。我們今晚不要爭吵。你看了菜
單沒有?」
翠西轉移注意力到菜單士,但一個字也看不進去。她渴望地想,如果他那句玩笑是認真
的,她還真會考慮接受。抱著雷恩的小孩會有多美妙!
服務非常周到!這裹也可以跳舞。但是舞池很少。她用完蝶魚,準備喝餐後酒時,突然
感到想放縱一下的渴望。雷恩也許不愛她,但他想要她。除此之外她還能擁有什麼?
雷恩放下手中的杯子。「想跳舞嗎?」
「很想。」她知道自己對他的要求毫無招架之力。
經歷過去幾天的冷淡後又被他擁在懷中的感覺非常幸福,他溫暖有力的臂彎令她狂喜。
三年前他們每晚都在卡布辛號上擁舞──然後再熱情的做愛。今晚也許也會演變成如此
。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在雷恩仍以為她身體不舒服的情況下,他們不可能會再做愛。她懊
惱地後悔這個謊真是撒得太過火了,想再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她猶疑的問。「你跟文生說星期五早上就要趕回英國。」
「那是個謊話,」他承認。「你現在也該知道了。我們仍照原先的行程表。明天一整天
要處理法國分公司的事,星期五可放一天假。你知道馬雷斯區嗎?」
翠西搖搖頭。「聽說過。不太好找,我想在區裡也容易迷路吧?」
「的確是。但值得一去。真正十七世紀的風貌。」
她仍然很小心。「那我怎麼去?」
「跟我去。除非你有別的計畫?」他說。
翠西鼓起勇氣直視那對灰眸。「沒有你的好。」
他欣賞她朝上的臉時下巴微微收緊。「這比較像我以前認識的那個女孩。她到底出了什
麼事?」
「她只是長大了,」她溫柔的說。「三年是一段很長的時間,雷恩。你也變了。」
他的微笑瞬間即逝。「沒有變多少。我那時要你,現在也要你。」他平靜地又說,「也
許現在只是肉體吸引,但誰敢說不會再有發展?我們何不給它一個機會?」
翠西緊緊盯著他,不願意立刻說好。「珍妮呢?」她提出這點疑惑。
「我顯然得告訴她實情。」
「她會受到很大的傷害。」
「既然不打算和她結婚就一定會傷害到她。」他頓住,嘴角扭曲。「怎樣?我們繼續發
展,還是就此打住?」
她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想我們可以試試看。」
「好。」他口氣平淡。「我會記住你的話。」音樂停止時他也停下來,定定地補充了一
句。「我們該走了。明天會很忙。」
他們直到快半夜才離開餐廳。雷恩吩咐計程車司機先繞路去香榭裡榭大道一帶,而不直
接回旅館。
翠西坐在車內陰暗的後座中,當雷恩滑過一只手把她拉向他時,毫不拒絕。剛開始那只
是個輕柔的物,四片唇瓣輕輕相擦,但它引起火熱的反應。他終於抬起頭時,路燈在他眸中
閃爍。「跟以前一樣。」
她想,不完全一樣。那時的她被愛情衝昏了頭。雖然這次也無法保證雷思會如她所希望
的付出感情,但至少她已不再抱有虛幻的夢想。
在房門口道別時,她掙扎著,想跟他說實情,但又說不出口。明天就可以說她的經期結
束了。她也只能再多等一次。
賴皮耶完全是雷恩描述的模樣。他個子不高,長得像某位法國歌星,他的英文也帶著迷
人的法國腔。
翠西看得出來,這兩個男人在公事私事士都極為尊敬對方。她也明白看出皮耶的秘書西
蒙對皮耶的感覺就像她對雷恩一樣。也許對他們那種男人來說,這是必然的職業困擾。權力
和男性魅力的組合令人難以抗拒。
「西蒙在這兒待很久了嗎?」她在回旅館的路上不經意的問。
「大概六年,」雷恩說。「後兩年是皮耶的秘書。」
「那麼不干涉辦公室戀情是公司的政策囉?」
「只要不影響工作。他倆的行為都很謹慎。」他迅速瞥她一眼。「你是怎麼猜到的?」
翠西微笑並聳聳肩。「女性直覺吧。皮耶結婚了嗎?」
「離婚了。事實上是兩次。我懷疑他會再結第三次婚。」
她努力使口氣平淡。「所以西蒙的事不可能發展了?」
「她結婚了,」他說。「女人也想追求一些刺激呀。」
「但我覺得她敬的感情可能很深。」
「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的口氣輕慢。翠西便不再追問下去。不管那法國女人和皮耶的關係是什麼,都不關她
的事。她有自己的問題得煩。
下午回旅館時,在櫃台有一封雷恩的電報。他打開封口,讀電文內容時神情稍為一變。
「恐怕我們是得早點離去了,」他吩咐的口氣突然變得鹵莽。「去訂今晚的飛機看看,
好吧?」
翠西點頭,試著掩飾極度的失望。看起來他並不打算解釋。再說電報是發到旅館而非公
司,所以極可能是私人事務。如果電報和戴珍妮有關,她一點也不想知道。
她總算在英航最後一班九點三十的飛機上訂到兩個位子。由於時差,他們抵英時間是九
點三十分。那表示她最晚十一點就可以回到京士敦。
為怕可能太趕,他們在機場餐廳用晚飯。雷恩很安靜──翠西覺得他幾乎是在沈思。她
也沒有試圖找話題。
「我猜你在奇怪這是怎麼回事?」他喝咖啡時終於開口。他把手伸進西裝暗袋,拿出剛
才收到的電報,面無表情。「你也該看看。」
電文雖短,卻使她全身麻木。「確定懷孕。必須立刻見你。愛,珍妮。」
她抬起綠眼看進那雙灰眸,小心控製表情。「用這方法讓你知道很奇怪。你原本想過這
種可能性嗎?」
「不知道,」他否認。「但現在也沒什麼不同了。」
翠西努力控制自己的感情。「那表示你現在覺得有娶她的責任了?」
他不快地聳聳肩。「還有什麼選擇?我反對墮胎。我也不能讓她獨自承擔一切後果。」
她平靜的說,「你想她有可能是故意懷孕嗎?」
「要不就是不夠小心。反正她懷孕了。」
「情況也許更糟,」她說。「至少你不是跟一個毫無感情的人結婚。誰知道呢?說不定
這會是你最好的選擇!」
「當然。」他打量她片刻,眼神神莫測高深。「那你怎麼辦?」
她盡量樂觀地聳聳肩。「我會好好的。」
「毫無疑問。你仍會待到黛拉回來嗎?」
「我當然會完成這份工作。」雖然直覺上知道自己應該早些離職,但又怕如此一來就洩
露了心事。「你仍希望我下周搬到倫敦去嗎?」
「最好如此,」他低頭看著酒杯沈思,嘴角扭曲著。
翠西覺得喉頭一緊。「我想一切都會順利的。」她試著使口氣平穩。「你告訴珍妮你要
回英國了吧?」
雷恩搖頭。「反正我一下飛機就會去找她。」
他們的班機誤點了半個小時,實在是雪上加霜。雷恩沒說什麼。不像別的也被這種情況
困住的男人,他一點也不試圖逃避責任──翠西不得不欣賞這種態度。珍妮恐怕永遠也不會
知道,她曾差點失去他。
通過海關時已經快十一點一刻了。倫敦天空下著大雨,夜風冷例。
「這麼晚還是別坐火車了,」翠西想走時雷恩表示。「我開車迭你回京士敦。」
「沒有必要,」她抗議。「我不會有事的。再怎樣你也得去珍妮那兒。」
「現在去太晚了,」他表示。「等我到她那兒都過半夜了。明天再去。」他指著通往停
車場的斜坡。「我們走。」
她既然無法坦率的拒絕他,只得跟著他走。
翠西此刻皺著眉想,她得把這段情忘了才能重新開始。雷恩並不是全世界唯一的男人!
他把暖氣打開,以驅走車內的寒意。翠西在柔軟的皮制座位中放鬆全身。到目前為止她
一直堅強地把情緒控制得很好,但還能維持多久,她也沒有把握。她絕對不讓雷恩在此時發
覺她深藏的感情。
駛出機場時他打開收音機,轉了半天才找到音樂電台。
「這樣好多了,」他瞥她一眼。「累了嗎?」
「有一點。」翠西很怕自己的聲音洩了底。「今天很趕。」
「是太趕了。」他同意。「明天會更忙。」
她說,「我猜婚禮會很快就舉行。」翠西言不由衷。
他說:「如果我夠了解戴太太的話,她一定已經開始安排婚禮了。」
「不問問你的想法是什麼?」
「跟我媽一樣,她絕對不冒任何險。」他削瘦的側面在燈光的烘托下顯得嚴肅。「我除
了怪自己外不能怪任何人。如果我一開始不跟珍妮在一起。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一個巴掌打不響,」翠西溫柔地說。「珍妮已經是成人了。」
「就像你一樣?」他的口氣合著譏諷。「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她眉頭磨了起來。「關於哪方面?」
「接了這份工作卻未透露你的真實身分。你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我為那個傷你心的男
人受苦嗎?」
她沙啞的回答,「怎麼說?」
「你故意讓我以為我們也許有個共同的未來。」
翠西費力地嚥了一口氣。「我才不是那個玩游戲的人。何況你說的是什麼樣的未來?」
他過了數秒才低聲回答。「我說的是婚姻。剛開始我認不出你的外表,但隱約可以感覺
到什麼。三年前放你走是因為我以為你只對短暫的邂夠有興趣。這次我不會那麼輕易放棄。
她差點說不出話來。「現在告訴我這些干嘛?」
「只是自我折磨,」他承認。「反正我們之間也許根本就不會有結果。你仍愛著那個傷
你心的男人,對不對?」
翠西覺得心口痛苦地收緊。「是你,」她耳語道。「你還不知道?就是你?」
前頭有個路邊停車處。雷恩沒打燈號。便轉了進去,後面的車子發出長長一聲喇叭聲。
「再說一次,」他命令她。
「有什麼用?」她聲音硬咽。「都太遲了。」
他如老虎鉗般的臂膀把她拉近他。「我不在乎。再說一次!」
她屈服了──因為她要表明所有的感情。「我以為你才是那個只追求邂夠的人。你沒給
我任何理由不這麼想。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忘掉你──至少我以為我做到了。剛開始知道
你是誰時,我告訴自己可以應付這個情況,只是我沒有成功。」
「你裝得天衣無縫,」他粗啞的說。「那份肉體的吸引力仍然存在,但我似乎就是沒法
子更接近你。」他絕望的眼神看著她。「一定有法子可以解決的!」
「沒有,」她說。「我們不能棄珍妮不顧。你不會這麼做的,我也不要你這樣做。」
他咆哮著。「我這次不能放你走,翠西!」
「你必須如此。」她也瀕於崩潰邊緣。「還有什麼選擇餘地?要我做你的情婦?」她瞧
見他表情時又為之哽咽。「懊。老天,我很抱歉!我沒那個意思。問題是還有什麼法子?」
他低低咆哮一聲,把她褸過去狂熱地吻她。如果不是她也有相同強烈的感情,那吻會使
她感到恐懼。
「我們至少還有今晚,」他在她唇際低語。「只有今晚!」
她想拒絕,但說不出口。就一晚的真愛,那要求會太過份嗎?珍妮將擁有其他的一切。
「就今晚,」她聽見自己喃喃重複這句話。
在剩下的車程中兩人都未曾再說什麼。翠西試著想明天和未來的事。以前都熬過去了
,現在也能再熬過來。終究會有個白馬王子出現的──一個和雷恩一樣對她意義深遠的男人
。
一定會有的!
公寓看起來比以前小。翠西點了燈,想辦法避開雷恩的眼神。
「要不要喝點咖啡?」她沙啞的問。
他將行李丟在地上,走過來擁住她,吻到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倆人。
「不會再有任何人給我這種感覺了,」他掙扎的說。「我不會放你走的,翠西!」
地無言以對。只有今晚屬於他們。明天他就會離她而去,他們擁有的只有此時此刻。
雷恩點亮了臥室的燈。「我要看你,」他說。「我要記得最後一次所有的細節。」
他慢慢地替她褪去衣服,在她身上的每一寸愛撫探險。他的觸摸使她身心都開始顫抖。
她回應著,雙手撫過他肌肉起伏有致的寬闊肩膀,一路吻下胸前糾結的胸毛。她愛他的
味道,他的男性氣味,陽剛力量。他是十足的男人,而且在那一刻,他是她的。
他們盡量延長前戲直到再也無法等待。他壓向她時,翠西熱切的手指按緊他。當兩人緩
慢而流暢地開始一起滑動時,那份快感使她呼吸急促。被深愛的人如此擁有再美妙不過了。
她希望時光能永遠留在此刻。
當然那是不可能的。她的身體已經開始回應他,抬高起臀,和著他的韻律移動,所有思
緒都被摒除在外,在洶湧澎游的感覺中,他帶她攀登到極致的高峰。
在世界又恢復平穩前,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卡布辛號上。回到現實像黑雲
籠罩著她。她只能擁有雷恩這些。今晚過她就會永遠失去他。情何以堪。
「我們不應該在這的,」她聽見自己說,「這只會使事情更難處理。」
他的唇在她肩膀移動,找尋著肩頸之間的脈搏處。「只有一個方法可以使我們好過,」
他粗啞的說:「但你已經否決了那個方法。」
「你是指做你的情婦?」
「是的。」
翠西痛苦地嚥下一口氣。「我辦不到,雷恩。我不能和你的太太分享你。我要她將擁有
的一切──先生、家、我自己的小孩。」
他抬頭,用深遽的眼睛看著她。「那些對你來說都比我重要嗎?」
「這樣說不公平,」她抗議。「我無法過你那種日子。如果你真的愛我,你就不會要我
那樣做。」
「我已經絕望到願意用任何方法,」他承認。「我現在知道一頭困獸的感覺了。我不愛
珍妮。我也永遠無法像丈夫般愛她。那對我倆來說將會是什麼樣的人生?」
「你得盡量使彼此快樂,」她沙啞地說。「至少為了你的孩子。很多婚姻剛開始時都是
這樣的。」
「所以大部份的婚姻也因此失敗。」他吻著她的唇角,沿著頰吻她閉著的眼。「我需要
你,翠西。我知道我非常自私,但我不在乎。我會不計一切留住你!」
投降做他的情婦是很大的誘惑。她不是第一個和現實妥協的人,只要小心,珍妮永遠不
會知道。
但翠西隨即陰郁的想,她知道自己會永遠地等待雷恩:永遠不能安排自己的活動:永遠
沒有自己的生活。而在他對這種安排厭倦前,他們能維持多久?與其如此失去他,倒不如現
在便斬斷情絲。
「我很抱歉,」她說。「那法子行不通。」
他有片刻動也不動,然後突然起身,拿起他的衣服。翠西僵冷的躺著看他穿戴整齊。
「我明天不一定什麼時候去辦公室,」他套上夾克,沒有看她一眼。「你早上查一下黛
拉的近況。她現在該出院了,你可以在檔案裡找到她的電話號碼。」
翠西沒有回答。下個星期會是她一生中最痛苦的一周,但她得熬過去。
他走時一言未發,既然她已斷然地拒絕他的要求,她想他也無話可說。現在,自己又是
孤單單的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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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 Cat 掃描, GB93 校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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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禾林
★書籍編號:愛不釋手系列0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