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用了幾分鐘喘了口氣，非常滿意地環顧四週。她喝了好幾口杯子裏的酒，好讓 自己放鬆下來。招待會很成功，不是嗎？但為什麼本恩沒有來？難道，他覺得不必費事 來參加嗎？她整個禮拜都在等他的電話，但他至今仍未捎來隻字片語。 雪莉緊跟著羅傑過來找她。羅傑說：「我們成功了，伙伴。」他高興地看著高聲喧 笑的人群。「我們得承認露拉很會辦事。」 「只有她？那我們呢？」雪莉糾正他：「你可知道我今晚碰到的名人，比我這輩子 遇見的都要多？」她從羅傑堆得高高的盤裏拿東西吃，「吃一點，玫瑰。」她指指羅傑 的盤子。 「謝謝，不用。」玫瑰又喝了一口酒。她一點也不覺得餓。 「羅傑，那邊那個高大白髮的男人──」雪利偷偷指著那邊。 「他非常出眾，」玫瑰插嘴，又喝了一口酒。 「玫瑰和我跟他聊了好久。他對我們的工作似乎非常有興趣，對不對，玫瑰？」 「他一直稱讚我們促銷杏華的方式。」羅傑點頭。「我認識那個傢伙。我也和他談 過。他特別來找我的。他叫馬漢爾。我根本不記得見過他。他好像對我還在大學裏唸化 學很感興趣。我說唸書對我們的工作有幫助。」 「你該不會告訴他，我也在幫你拿學位吧？」玫瑰仰頭對羅傑微笑。 「我跟他說了，」羅傑咧嘴而笑，「我說我有一個好朋友在幫我打筆記。」雪莉面 帶憂戚之色，羅傑對她笑笑。「玫瑰，我們都知道妳不是我的女朋友。」雪莉心上一瑰 石頭落了地，很高興地微笑。 「他跟我要名片，我把我們三個人的都給他了。我們說過，只要有機會，就要記得 發名片給別人，不是嗎？」他看看錶，「再十分鐘就要放廣告片了，妳們可以好好看看 螢幕上的自己。我先看過片子了。妳們看起來漂亮極了。」他中指和大拇指圈了一個圈 ，「還有，你們的皮膚都很棒。」他輪流對她們微笑。 「我們都愛用杏華，」她們同聲說，一起大笑。 「貝先生？」羅傑熱切地轉身。來人伸出手掌。「我叫麥傑米。」他和羅傑走到稍 遠處私下交談。玫瑰和雪莉對看一眼。羅傑稍後會回來，麥傑米則不見蹤跡。 「怎麼回事？」雪莉歪著頭問。 「誰曉得？」羅傑表情很迷惑，「他要挖角。他問我招待會結束後有什麼打算？我 說我一直忙著唸書和推出產品，根本想都沒想。他說他在海美寧美容產品公司上班。那 公司的老闆就是馬漢爾先生。他們公司想生產一種新的護膚霜，然後用我們的方式促銷 。」 「他不會以杏華的敵手自居吧？」玫瑰憂心忡忡地問。 「聽起來不太妙，」雪莉也滿懷憂心。 羅傑聳聳肩，「反正他說，看到我們這次的表現，他們公司也願意給我一個性質類 似的工作，薪水叫我自己開價。」她們瞪著羅傑，他則若有所思地盯著喧笑的人群。 「羅傑，你看起來好像嚇壞了，」玫瑰說，他們的努力和促銷試賣會的成功，似乎 因此而失色了幾分。她很擔心羅傑憂心的表情，他好像隱瞞了部份事實。「你會考慮接 受嗎？」 「不曉得，」他仍然若有所思。「唸書第一。等我畢業了再說吧。」他表情終於開 朗了起來，「眼前還有這招待會的事得煩呢，不是嗎？」 「對。」她們回答。 來賓們品嚐世界觀提供的美酒佳肴，燈光打暗，音樂響起之際，來賓饒富興味地轉 向空盪的講台。羅傑在奧蘭公司聘請的專業導演協助下，拍攝了那支長達十分鐘的廣告 片。 露拉從人群中走上講台。 玫瑰覺得，她這致辭簡直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穿著金色緊身禮服的露拉，以她魅力十足的聲音告訴全場，「這整個企畫案是世界 觀那位悲天憫人的執行長艾本恩先生，為這些失業的年輕人所創造的工作機會。」她優 雅地指向玫瑰他們三人。「世界觀公司──」 羅傑咬牙切齒地說：「這女人什麼時候變成公司的高級主管了？」 「──對他們的工作表現非常滿意，」露拉又說：「我想各位也是。」來賓們把目 光轉向玫瑰他們，歡呼鼓掌致意。 「她把我們的功勞說得一文不值，」玫瑰生氣低語。 「她存心貶低我們，」雪莉同意，「因為她嫉妒。」 他們三人理當鞠躬答謝那些歡呼和掌聲。雪莉領著羅傑和玫瑰依序走上講台，他們 手牽著手，鞠躬致謝。 「他們很棒，我願意隨時給他們工作。」來賓中有個人說。 玫瑰在全場中搜尋，發現說話的人是馬漢爾。她真想抱住他，謝謝他使韓露拉剛剛 那一席高高在上的開場白，為之相形失色。掌聲再度響起，有人到台上獻花。雪莉有一 束鮮花，羅傑是一個大胸花，玫瑰則收到一盒東西。 「把它打開！」有人說。她將盒子打開，取出一座插滿紅玫瑰的水晶玫瑰獎杯。她 昏亂地想著，怎麼可能？淚水盈溢她的眼眶。店被搶時，那座獎杯早被砸成碎片。她想 到，只有一個人會送她這樣東西，但他不在會場。她淚眼迷濛地搜尋著。 本恩在場。 他站在會場後側，雙臂交握，靠在牆上。她只想從台上跳下來，跑向他。 有人拍拍本恩的肩膀，跟他說了些話。本恩點頭便轉身離去。玫瑰忍住叫聲，用力 推擠過層層包圍的人潮。 她衝到走廊時，瞧見他正快步走向電梯。 「本恩……」她的叫聲在走廊裏迴響著。 他雖然離她有一段距離，但一定聽到了她的叫聲，他轉過身來，看見了她。他猶豫 片刻，然後伸出一隻手。她衝到他身邊，一手用力抱住盒子，一手握住他的手。 她不在乎是否把見到他的歡欣之情全都表露無遺。她又跟他相聚了……他送了她這 麼棒的禮物。 「我想謝謝你──」他用食指按住她的唇。電梯來了，裏面有人，他領著她進去。 電梯一路走走停停，他們在沈默中到達他那一樓。 「我的房間在樓下，」他開門之前她說：「我們三人都訂了今晚的房間。因為知道 會鬧到很晚。」他們走進了她上次來過的套房。她看了臥室一眼，回憶使得她兩頰滾燙。 「失陪一下，」電話上的保留訊號亮著，他接起來聽。 本恩放下電話後，她轉身微笑著。「本恩，那政瑰獎杯……我該怎麼謝你？」 他張開雙臂。「老方法，柯小姐。」他溫柔誘人的語調瓦解了她，她放下一切矜持 ，投入他的懷中。她擁住他的腰，臉頰倚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傾聽他的心跳聲。她希望 他的心能夠再愛女人，而不只是一塊堅硬的冰塊。 他輕輕搖著她，她跟著他搖晃，靠著他的胸膛大笑。 她仰頭，閃閃的眼神直視著他，「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本恩？」 「招待會開始後一陣子。我看了那廣告片。我注意到來賓對那片子興致勃勃，還有 他們狼吞虎嚥吃著餐點的模樣。」 玫瑰仰頭皺著眉看他。「就只有這樣了嗎？」她想掙脫他，但他緊緊擁住。「公司 告訴我們，招待會沒有預算限制，上面的人也准許我們分發杏華的試用品。原來是你一 直在我們背後撐腰。」 她偷瞥他一眼，發現他在微笑。他的眼神使她呼吸困難。 「妳這樣子就又氣得要走上街頭了？」他的眼神迷濛，雙手在粉紅上衣下游移，罩 住她的雙峰。她雙頰漲紅。「我只要和妳單獨相處，我不要妳公然抵制我。」 「本恩，我──」她的理智告訴她，叫他住手，不然她不但會吃虧，還會心碎。她 聽從了理智的警告。「本恩，我們不可以──我不可以──」 他的雙唇輕刷過她耳間和頸際，他的手耙進她的秀髮。他在她唇邊低語：「我會採 取避孕措施。」 她可以了解，他為何想預防可能發生的意外。但他並不真正了解一切，不是嗎？她 沮喪地想，該怎麼讓他知道。任何事都有第一次，而這次……他逐漸瓦解了她的抗拒， 她並不真心想抵抗，他的吻撤除了她的防線。 她抬起手臂圈住他，嬌軀緊貼在他身上，飢渴地接受他的吻。他低頭看她春情蕩漾 的表情。下了一道她無法違抗的命今，「吻我。」 她墊高腳尖，但只能搆到他的下巴。他低下頭，等著她吻他。她顫抖的雙唇吻著他 時，他立即反客為主，舌頭輕刷她雙唇，使她的唇張開，他進攻她口內的甜美。她感覺 到他的舌頭大膽地侵入時，不由驚喘。 他迅速而自信地褪下他的西裝上衣和領帶，解開襯衫鈕釦，橫抱起她走入臥室。他 讓她在床邊站著，將她的上衣脫掉，迅速解下她的蕾絲胸罩。她上半身赤裸地站著，他 充滿愛慾 的眼神看著她火熱顫抖的肌膚。 「有人告訴過妳，妳的嬌軀有多美嗎？」他沙啞地說，俯首在她胸前，他的嘴和舌 使她停止呼吸。 「本恩，」她低語，幾乎說不出話來，「我──我──」 他抬起頭，眼裏帶著慾火還是怒火？她做錯了什麼事？他把她轉過來背靠著他，她 的肌膚磨擦他那鬈曲的胸毛。 他握住她雙峰，逗弄玟瑰色的乳尖，她的下腹升起一股難以忍受的疼痛。他在她頸 間說：「妳追著我，把我叫住。我伸出手時，妳跟我來了。為什麼？」 「我──只是想謝謝你送我那個水晶玫瑰獎杯，本恩，」她沙嘎地說。 他牙齒輕咬她肩膀，使她輕叫。「說實話。」 她搖頭，頭髮磨擦他的胸膛，她疼痛得弓身倚在他堅挺的勃起上，本能地更貼近他 的懷抱。她低聲承認：「我一整晚都在找你。」 他將她轉過來，雙手銬住她頸際，「妳想我嗎？」她點頭。她愛他的臉型，堅毅的 下巴，和唇線，莫測高深的眼睛，那兩道眉。 「也許。」她故意支吾其詞。 「妳還是無法再愛別的男人嗎？或者妳已有意中人了？」 她該怎麼回答？撒謊？或是告訴他心中的愛意？但這告白對宣稱絕不愛上任何女人 的他而言，無異是等於結束這段關係？ 「也許，我可以試著使妳喜歡我，」他的眼神似乎變得冷酷。她抬頭定定的凝視他 ，決定保持沈默為宜。「但我警告妳，柯玫瑰，我可不准妳變心──」 「那──對我有什麼好處？」她呼吸困難，突然了解他的意思，即使和她做愛，她 也只不過是一筆風流帳。 「貝羅傑到底是妳的什麼人？」他心情大變，以刺耳的聲音問，指尖的壓力使她疼 痛。 「本恩，他對我毫無意義。」她抵在他堅硬的勃起上，咬牙說：「你得相信我。」 他是否相信她？他未置可否，在露拉背叛他後，他仍未原諒女人嗎？ 他雙手放在她腰際，搖晃她。「看著我。」她抬頭。 她不知道他在她眼中讀出什麼，但他眼光轉為柔和。他迅速地脫下她其餘的衣物。 他蹲下身將長褲自她腳跟褪下，並順勢給她一連串的吻，那些吻的親密和激情使她嬌喘 。然後他除去自己所有的衣物，托起她，她躺到床上。他的嘴壓向她，使她心神迷亂， 並激起了前所未有的生理反應。 這些反應在她體內潛伏多年，只為等著合適的男人來引爆。她很高興自己終於等到 了──這份施與愛的感官激情，以及她對這男人難以形容的愛意。 「本恩，本恩，我──」她請求著，她的頭狂野地擺動，發出的聲音好像不是自己 的。 她的雙唇游移在他的胸膛，頸際和手臂之間。他肌肉起伏有致的強壯手臂擁著她， 並指引她。他的雙手使她發出至情至性的嬌啼。 現在她幾乎完全屬於他了。她感覺到他開始進入她的體內，聽到他問：「玫瑰？」 他小心翼翼地緩緩進入她，她眼眶中湧上感激的淚水。然後他彷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似 地，竭力地出入。一舉一動都在擁有她。她呼吸急促，時間似乎凝住。最後她與他一起 翱翔攀升到滿足的高峰。 「玫瑰……」他在她胸前小睡片刻，醒來後輕吻著她的雙峰，「我有沒有弄痛妳？」 「沒有，本恩，你很棒。」她吻吻他前額。 「妳的意思是──」他用手肘撐起身體，俯頭對她微笑，「它很棒吧？」 他難道希望她說，他能使她如此滿足，足見他是個技巧高超的愛人之類的話？他不 在乎他們之間這不可思議的身心交融感嗎？ 她前額一定起了皺紋，因為他伸手將它撫平。「妳想告訴我什麼？」他輕柔地問。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的。他知道了有什麼用？這種肉體關係總會結束。他不是跟他妹 妹說過，他再也不會向女人求婚嗎？但對她而言，她想和這個深愛的男人白頭偕老。因 為離開他，會使未來和人生完全崩潰！ 他又開始吻她，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投降。剛才在他懷中的體驗使她的身體甦醒， 而且想要更多他的愛，更多更多…… ＊＊＊＊＊ 她在曙光乍現時甦醒，並回到殘酷的現實。她必須在此時此刻，做一個足以影響她 下半輩子的決定。她看著本恩沈睡中的臉。即使在熟睡中，那張臉仍散發著個性和力量 。他赤裸肩膀的雄渾，那片她剛靠過的胸膛…… 她已遺失了她的心，從此人生了無生趣，未來黯淡而空洞。但她必須如此。 她從他的大腿下滑出，小心翼翼從她枕著的手臂下起身，屏住氣，滾下床，撿起衣 物一一穿上。她腋下夾著彌足珍貴的玫瑰獎杯的盒子，攝手攝腳走到門口，在身後輕輕 掩上門。 回房後，她沖了個澡，平息仍然情慾高漲的身體，換好衣服，開始收拾行李。 門上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時，她衝去門口，想要及時和本恩從此了斷的決心，立即煙 消雲散。 一見來者是羅傑，她馬上垂頭喪氣，但對他擠出一個微笑。 「玫瑰，妳昨晚上哪去了？」他問：「雪莉跟我一直找妳到半夜。要不是我看見妳 衝出人群，跟著妳到走廊，我會以為妳失蹤了。」他看看整齊的床。「他們還沒來換過 床單？妳該跟旅館抱怨的──」羅傑突然恍然大悟地驚呼：「妳昨夜沒在這過夜？」 他擔心地皺著眉，「妳跟本恩在一起？妳知道你們不會有結果的吧？他只是和妳玩 玩而已。那種男人認識的女人可能多得數不清。好，我不過問，」她想反駁時，他安撫 她，她心下想，羅傑可能也沒錯。「我不是來管妳私事的。我早就懷疑妳和那傢伙之間 關係不單純。」 她覺得該和他說實話：「直到昨晚，我們之間才真的有關係的。」 他走到窗口，再走回來，擠出一個微笑來掩飾他的失望。他說：「我從不敢希望妳 會喜歡我。我只想告訴妳，我昨晚沒說的事。」 他用足尖磨擦著地毯，好一會才繼續說：「記得那個麥傑米嗎？──他還提了一些 別的事。我們是工作伙伴──我已經告訴雪莉了──」他走到窗口站住，長長歎了一口 氣，「他想買通我，玫瑰。」 他憂心忡忡地打住片刻，「他說如果我把杏華的製造程式寄給他，他就可以轉作他 們新產品的主要成分。他們連名字都想好了：紫霧，竟然有這種事──」他轉頭擠擠眼 ，「──海美寧美容產品公司打算給我一大筆錢。」他說了一個數字，玫瑰對那數字瞠 目結舌，「我也嚇了一大跳。」 玫瑰的心開始大為驚跳，愈來愈害怕。她差點不敢問：「你接受了嗎？」 「沒有，」他吐了一口氣，那是鬆口氣而不是失望。玫瑰也歎口氣，慶幸羅傑有意 志力拒絕這個誘惑。 「羅傑，我真的很高興。我雖然不曉得我們未來工作會怎麼樣，但我確定，如果你 收了那筆錢，不管有沒有拿到學位，你的未來會毀於一旦，我和雪莉也會被拖下水。」 門上又傳來敲門聲使她心慌意亂。「會是雪莉？」她問羅傑。 「不可能。我走時她睡得很熟。我們彼此相愛。妳不介意吧？」來者又敲門時，玫 瑰正因高興聽到這消息而微笑。 站在門外的男人，雙臂交握，雙腿叉開挺立，散發著致命的魅力，他的微笑使她心 神蕩漾。但她馬上驚恐萬分。本恩會怎麼想羅傑在她房內的事？他舉步進入房內。 「老天，玫瑰，」本恩微笑著想擁抱她，「妳為什麼──」他看到羅傑，手陡地垂 在身側。他對羅傑點點頭，表情諱莫如深。「羅傑，」他輪流看看他們兩人：「我恭喜 你們這幾個月來的成就。你們都很稱職。」他的口氣十足公事公辦。 他轉身離去，並在走廊外轉身厲聲說：「我現在知道妳為什麼未留隻字片語，那麼 等不及地離開我了。」 他轉身離去時，眼神裏的憤怒和輕蔑彷彿鞭撻在玫瑰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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