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是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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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楔子】 英俊瀟灑的賽車手科爾在一個出發著玫瑰香的季節 到湖裡游泳,當他鑽出水面時,發現碼頭上有個烏 髮碧眼的美人在怔怔地看著他。 他們就這樣相識相愛,開始了他們卿卿我我蕩人心 魄的故事。 忽然有一天,科爾發現這位苗條多情的女郎井不是 一個大學生,而只是一個17歲的高中生時,一種負 疚感便裝上心頭。科爾決定放棄她而遠走他鄉。 然而此時的她巳有孕在身了。 8年過去後,科爾又回到卡薩洛克。女主人公媚蘭此 時已變得更加成熟美麗,他們再次相遇,既相互傾 慕,又相互抱怨,愛的季節重又開出酸甜苦辣的花 朵…… 熾天使書城
【第一章】 「科爾, 看上去你還是有點蒙呀,」莎拉逗趣著說,她的藍眼睛盯著 她的大哥閃了閃。 他倆一看上去就是一家人,都長著他們家裡人特有的高顴骨不濃睫毛,藍眼睛金頭 髮。 只不過科爾身材魁偉,肩背寬闊,英俊的臉上稜角分明,充滿了剛毅的男性魅力, 而莎拉身材苗條,富有女性的曲線和柔美。 「我是還蒙著呢,」科爾馬上做了回答,他迎著她溫柔的目光堅硬的嘴角彎起一絲 懶散的微笑,難以相信地搖了搖頭。「我的小妹自己還是個娃娃,可是卻要生娃娃了。 」 莎拉的丈夫咧嘴一笑,在她鼻尖上重重地親了一口。 「那娃娃,」傑西自豪無比,「是個女孩。」 科爾點點頭,他望著這兩個人,藍眼睛裡顯出一絲茫然。 「是啊,我知道的,是媽告訴我的,」他看著他黑髮妹夫又在莎拉腮邊親了一下, 然後轉頭接著切他的牛肉。「說實話,傑西,你還真的越來越像外驕傲的老爸了!」 「我就是個驕傲的老爸呀,科爾。」兩個男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科爾眼裡充滿了兄 長對弟妹們的愛護。三個人又繼續吃飯,沒有再說話。四周餐桌上不時傳來此起彼伏的 說話聲和笑聲,偶爾還傳來銀餐具和玻璃杯的碰撞聲。 畔湖晚餐俱樂部是個熱鬧場所,不僅有遊客光顧,還有愛荷華州卡薩洛克鎮居民的 惠臨。今天是星期三,這裡的圓桌也都坐滿了食客。長長的法式大門敞著,外面是俱樂 部寬寬的陽台,輕風拂過湖水,飄進餐廳,帶來了夏日玫瑰和盛開的丁香花的幽香。 科爾環視了一下這間熟悉的大房子。從他記事時起,他們麥克法登一家有高興的事 就來這兒慶祝。十八個月前,傑西和莎拉就是在這裡舉行婚宴的,而科爾正好趕上那個 週末有賽事,沒能參加。他錯過了好多美好時光,想到這些他心裡沉沉的。成功和榮譽 的代價是很高的。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揉搓大腿的肌肉,幾個星期以來,這個動作幾乎已成了他的習 慣了。要沒有那場事故弄壞了他的腿使他不得不離開賽場進行治療,這個星期他本該又 回達靈頓了。他強迫自己進行大運動量的訓練,使他的腿部力量恢復了很多,但是他明 白自己要適應場地汽車大賽的強度還需要幾星期的恢復。在醫院住了六周,又在父母家 呆了兩周,現在他還真有點無聊,對這種強制性的靜養快要厭倦了。 他呷了一口酒,注視著桌對面這一對兒,看得出他們在一起很快活,莎拉看著她丈 夫時眼裡奕奕發亮,而傑西的綠眼睛深處也泛出對生活的滿足。科爾愛他的小妹妹,而 且多年來也一直喜歡傑西。他為他倆高興。望著他們,他突然產生了一種隱隱的渴望, 心像被什麼東西輕輕的拉扯了一下似的。很久很久以前他就選擇了一種與安定的家庭生 活無緣的事業。他們那種婚姻之樂不屬於他,這一點他知道。那麼他怎麼還會有不著邊 際的渴望?又何必為了也許永遠實現不了的渴望而深深地感傷呢? 他在座位上不安地動了動,心裡承認這無情的現實。並不光是看著莎拉和傑西就能 把他埋在內心深處的舊傷疤揭開,還有一個主要的原因,是回到了卡薩洛克。他帶回來 的是一觸即痛的掩蓋記憶的傷疤。此刻,愛荷華夏夜的酷熱,還有玫瑰的濃香伴著湖水 的特別的幽香,這一切撩起他的記憶:很久以前那個八月的夜晚,還有那個偷走他的心 的那個黑髮碧眼的可人兒。科爾做了個怪臉,把身剩下的酒一仰而盡。如果說過去八年 裡億有所收穫的話,那就是認識到哀悼失去即將得到的東西只會使人更痛苦、更懊悔。 他空空地又環視了一遍俱樂部裡的一切,藍眼睛不經意地掃過站在入口處的一對男女, 又接著看過去……那女人有點眼熟,那纖細的背影……他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她身上。 她側過身去同她的男伴說話,如絲般秀髮濃密,懸在她線條優美的背中央,髮梢精心的 捲起,正搭在她光滑的肩胛上,她身著綠色的夏日晚裝,頸口低開,露出陽光曬過的皮 膚。 科爾瞇起雙眼,屏住呼吸,心裡在說快轉過來,讓我看看你的臉。好像是聽到了他 無聲的要求,她這麼做了。科爾的心停止了跳動,和他的肺一起喪失了功能,他盯著那 張八年來日思夜想的臉。 「晚上好,溫思特小姐。貝特曼先生,一張雙人桌?」 媚蘭?溫思特把一縷烏髮撥到肩後,對年輕的女主人熱情的微笑著。 「對,」埃裡克替他倆答到,他站在一邊好讓路給她,她跟著那女孩走到屋子最裡 面。然後,媚蘭把她的綠色晚裝手袋放在了雪白的桌布上,愉快地坐下。 「謝謝,蒂芬妮,」說著,她接過女主人遞過的鑲著金色流蘇的菜單,「今年夏天 過得還好嗎?」 科爾緊緊地盯著她微笑著同那女孩閒聊的臉。和他記憶裡一樣,她依然是那麼可愛 ,令人心醉。她濃密的烏黑的秀髮被子她從額前梳起,用金色的頭花束到頭頂,然後又 瀑布般地瀉下,襯出雙耳優美的輪廓。綠色絲綢夏裝裹住她的身體,卻裹不住她美麗的 曲線:高高的胸,細細的腰,長長的腿。露肩露背的晚裝展示她細膩的,陽光曬過的肌 膚。 她背對他坐著,不過當她轉過來和她同伴談話時,科爾就可以看清她的臉:精緻的 側影,小巧的鼻,執拗的下巴,豐滿的唇,長長的黑睫毛。她身上的裝飾不很多,耳上 小小的金環,左腕上細細的鏈,以及頸上一環金項鏈。當她把菜單遞回給那女孩時,科 爾留意到她左手第三個手指上沒有戒指,這使他頓然大釋般放鬆了一些緊張的肌肉。 「科爾,科爾?……」莎拉不解的詢問打斷了他的凝想,他好不容易才把目光從屋 子那邊那對人兒身上收回來,看見莎拉正用眼瞪著自己,她順著他的眼光望過去,看見 了那張桌邊坐著的兩個人。她知道那男人,不熟,而同他一起的的女人都有是她的一個 好朋友,看到了媚蘭的側影她的目光變柔和了,充滿了親密的柔情,然後她才轉而看著 科爾,「我說的話你一個字都沒聽見!」她想逗逗他,因為看見他臉上的緊張神情很奇 怪,「怎麼啦?你像見了鬼似的!」 科爾明顯的一激靈。莎拉沒頭沒腦的,不知道她的話刺入心骨有多深。 「不……不是鬼,」他簡單地作答,說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只不過是我從前 認識的一個人。」 莎拉皺了皺眉,抬眼又回看了看媚蘭和她的同伴。 「媚蘭?溫斯特嗎?我不知道你還認識她呢。」 「我以前認識她,不過是很久以前的事。」 他聳聳肩,顯然事情不很重要,但他魁偉的身體仍然緊繃著。「和她一起的是她的 丈夫嗎?」 「不是,她還沒結婚呢。那是埃裡克?貝特曼,是個中學校長。他和媚蘭這兩年倒 是一直在約會,不過據我所知,他們並沒打算結婚。」 證實了她還沒有結婚他只是稍稍鬆了口氣。聽上去好像大家都公認她的貝特曼是一 對了呢。 「是媚蘭幫我們渡過了婚禮這一關的,不然我們倆都會得心臟病的,」傑西說道, 「莎拉列的單子沒人弄得清,而且她有時真是吹毛示疵!」 莎拉歪歪頭,對他的逗趣嗤之以鼻。 「我才沒有吹毛求疵呢!要是沒有我列的單子及媚蘭的幫忙,那麼多事我是不可能 及時做完的。」 「你說得對,親愛的,」傑西在她鬢邊又熱烈地親了一下。「虧你雇個了婚禮顧問 ,我感激不盡,媚蘭真棒。」 科爾迷惑地皺起眉頭,「媚蘭就幹這個?籌辦婚禮?」 「是啊,她是婚宴顧問,」莎拉答道,她看著傑西的綠眼睛,目光中蕩漾著甜蜜的 回憶。「她在鎮上還開了一間婦女用品商店,賣結婚禮服和女內衣。」 「她開的店叫什麼?親愛的,」傑西問道。 「維多利亞花園,」她很快作出回答。 「噢,對了,」他曬得黑黑的臉上顯出詭秘的笑容,「你就是在那兒買的那個絲綢 的小……」 「好啦,好啦,」她趕緊打斷了他的話,雙頰泛起紅暈,又悄悄看了科爾一眼,還 好,他好像並沒有太在意傑西的話。相反他眼神更加深沉了,望著屋子那邊的媚蘭,他 又陷入了深思。莎拉狐疑地看一看傑西,可他也只是大惑不解地聳聳肩。 莎拉仔細地盯著科爾,想從他臉上看出點名堂。平常女人們總是很注意科爾,在他 面前賣弄風情,向他遞送秋波,而他總是懶懶地一笑,以他大大咧咧的男人的魅力當做 給她們種種風情的回報。然而像今天這種反應她可沒見過。儘管他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 ,可黑襯衫、白運動茄克衫下面寬寬的肩膀卻繃得緊緊的。黃褐色的頭髮下他那張長著 高顴骨、刻著硬線條的英俊的臉上滿是沉思苦想,他密密的睫毛下的目光,幽幽地盯住 那邊那個女人,而她,靜靜地聆聽同伴的談話,對科爾的緊盯毫無防備。 科爾猛地收回目光,看見莎拉滿目的疑問,馬上強迫自己沒事似地向她一笑。 「對了,」他又回到先前的話題上了,就像他根本沒打聽過媚蘭一樣,「你們想好 給小丫頭取個什麼名字了嗎?」 很明顯科爾不想他們再問他什麼問題,莎拉和傑西也接受了他無聲的要求。於是他 們仨開始了一些輕鬆話題,高高興興地吃完正餐、甜點,然後喝咖啡,這時俱樂部的小 樂隊開始奏起了一些五十年代的精曲。 「親愛的,來和我跳舞,」傑西不無誘惑地說,「我喜歡的曲子來了。」 莎拉笑了,他牽起她的手,領著她穿過一個個餐桌走進燈光昏暗、地板發亮的舞池 。 科爾微笑地看著他倆,莎拉偎入傑西的臂膀裡,他們隨著音樂慢慢地搖啊搖,漸漸 消失在擁擠起來的小舞池裡。他又看了看其它起舞的人們,突然他的目光滯住,因為他 看見了那熟悉的身影,以及那披在光滑肩膀上的那一瀑黑髮。 媚蘭很累。無奈她幾星期前就答應了埃裡克要參加他辦的教員雞尾酒會,要不然她 早就會趁自己的臉還好的時候就告饒回去睡覺了。結果是,她累得連笑都不會了,埃裡 克一定要請她吃飯,她也只能出於禮節稍稍推辭了一下。而且酒會上她只喝了一杯白酒 ,使她的空肚子老大不舒服,所以她也正需要一些食物。 她一直喜歡畔湖,這兒吃的好,氣氛好,小樂隊也很好。所以埃裡克說要請她來這 兒時,她沒有反對。此刻埃裡克正帶了她在舞池裡跳舞,她邊跳邊想,至少埃裡克身上 有一點可愛之處,和他在一起很輕鬆,他就像個哥哥,又像一雙穿順了腳的鞋。 沉著,穩健的埃裡克要是知道她把他和一雙快穿破和鞋子相提並論該怎麼想呢?她 心裡這麼想著,嘴角彎起笑容。她的目光游移在幽暗的餐廳裡,掃過食客們,掃過屋子 那邊一張桌邊坐著的一位寬肩褐髮、斜靠在椅上的年輕人,然後接著去看他邊上那對白 髮長者……突然她的目光僵住了,她纖纖的身體也僵在埃裡克的胳膊裡。她的目光又移 了回去,並緊張地睜大了眼睛。 不可能是他!她發狂地想著。他不可能在這兒! 真的是他! 科爾?麥克法登山坐在圓桌邊,手指撥弄著同高腳酒杯,深沉的、深藍色的眼睛正 緊緊盯著她。她當然知道他回到鎮上來了,《卡薩洛克獨立報》和《湖神燈塔報》都在 頭版刊登過他的消息:他在事故中受傷,回家休養。不過這些是頭兩星期的消息了,她 沒想到他還在這裡。 他的目光仍然緊緊地繫在她身上,這時時間都似乎停止了流逝。媚蘭很害怕,怕他 看出那保護自己的內心的創痛的大堤此時已是支離破碎。樂隊這時開始奏起一支緩慢的 如夢幻一般的愛情歌曲,這曲子好像促使科爾下了決心,他站起身,穿過人群向她走來 ,那深邃的藍色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她。 媚蘭驚呆了,手指緊緊抓在埃裡克薄薄的茄克衫的肩部。 他怎麼會!————但他就那麼做了。 舞步使她轉身,背朝著他,但她的直覺一點兒都沒錯,她知道他就在身後。他伸手 過來在埃裡克肩上輕輕一拍。 「對不起,」他低沉的聲音使媚蘭感到一陣骨子裡有震撼。「請允許我手插進來。 」 埃裡克停下來,吃驚的神情很快變成了興奮。 「麥克法登山,對不對?你就是那個開賽車參加大賽馬的科爾?麥克法登山吧?」 科爾點點頭,望著媚蘭不太情願的臉。 「行嗎?」 「噢,當然,當然啦!」 埃裡克興高采烈地放開了她。他根本沒想過媚蘭願不願意和科爾跳舞,也並沒有問 她同意不同意。即便他剛才問過她,她也不知道自己說不說得出話來,喉嚨被絕望堵塞 住了。她不想讓他看出她內心的情感。 科爾握起她冰冷的手,另一隻手放在她腰上,他感覺得到柔軟的綠晚裝下纖纖的線 條,手掌和手指還感到了一陣溫暖。 媚蘭機械地抬起左手放在他的肩上,愣愣地瞧著襯在白色茄克衫上的自己的手指。 她感到他的目光射在自己臉上,卻不願意抬起頭來對視他,因為此時她渾身顫抖,還因 為內心深處的震撼而無法控制自己的聲音。 科爾盯著她,體味著擁她在懷的感覺,竭力控制著內心的感情。他摟著她,想起記 憶中他們就這樣互相擁著在她父親的湖邊碼頭上跳舞。那時,他用胳膊摟住她的腰,她 的手抱住他的脖子,收音機裡放著音樂,兩個人就那麼搖啊搖,心貼心,唇對唇,完全 沉浸在兩人的世界裡。 「媚蘭,」他的聲音更低沉,而且比往日又多了一分粗獷。 「科爾,」她的聲音有些澀,因為她在極力控制使聲音不發顫。「你好嗎?」 「好,」他回答得有點漫不經心,「還好。」他只顧慢慢地讀著那張對著他的美麗 的臉,「你呢?」 「好,」她的回答同樣心不在焉,「還好。」她的雙眼也在仔細觀察著。他的褐髮 被日光曬得有一縷縷的金黃,比八年前短了一些,但仍然是從一邊分開又都向後梳去的 髮型。眼角已被刻出幾道細紋,曬得棕黑的皮膚顯出了一些日曬夜露的痕跡,而臉上更 多了一些有力和豎毅。二十五歲的他青春俊美,如今他三十三了,肩更寬闊,人更沉著 ,而且又平添了一分迷人成熟男人的魅力。她痛苦地意識到他也更加危險,具有更大的 摧毀一切的力量。她真怕他能在那八年來保護她破碎的心的那層冰盾上找到一絲裂紋。 突然她意識到他們兩人沉默的時間太長了,她想找點什麼話來打破僵局。「我看到報上 說你在比賽中受傷了。」 她手下的寬肩膀輕描淡寫的聳了聳。 「腿受了點傷。」 媚蘭心中一陣擔憂,幾乎不能保持鎮定,但她壓抑著自己。她不需要再為他牽腸掛 肚了,而這現實卻使她心碎。 「還有其它地方傷了嗎?」她想顯得客氣一些。 「沒有,就只有一輛車出了事,我衝到了牆上,車子幾乎散了架,運氣還好只傷了 一條腿。」他可以感覺到身邊纖纖身體一陣微微顫抖。「難道你還關心我?」他的語氣 不無挖苦,稍稍抬起頭,凝視著她迴避著自己的臉。 她抬起目光看著他,碧綠深潭裡很快積起了憤怒的火焰。 「當然,我當然關心!我不願意看到任何人受傷!」 「連我在內?」他大聲問道,很明顯他不相信,藍眼睛看著她,目光裡帶著嘲弄。 「當然,連你在內。」她馬上回答道,自然而然的抗議著她不關心他的斷言。 碧眸與藍眼長久的對視,漸漸地四周的人聲退去,只剩下他們兩人一起陷入共同的 回憶中。 「可我為什麼覺得那麼難以相信,」他的聲音輕得就像自言自語。 「也許因為如果我們調個位置你是不會關心我的了,」她痛苦的回答,話一出口又 覺得後悔,想收回也已太晚了。他瞇起眼睛,若有所思。 「簡直想像不出你怎麼會那樣想。」他說道。 「是嗎?」媚蘭的目光垂了下去,呆呆地停在她放在他肩上的手指上。「我也想像 不出你怎麼會以為我不那麼想。何況……」 「何況……什麼?」他緊緊地追問著,手捏著她的手,胳膊箍緊了她的腰。「何況 你還騙過我?何況你還曾讓我相信你在上大學四年級而你其實只是高中快要畢業?何況 我曾認為你是二十一歲而其實你只有十七歲?何況那年夏天你只是玩玩而已?」他的雙 眼燃燒著,死死盯住了她的臉,他的聲音變沙啞了,他感到了多年前那天清晨他發現她 的騙局時所感到的憤怒和背叛。 「別假裝你挺在乎!」她反駁著他,憤怒的淚水在眼窩裡打轉,黑黑的睫毛圍著的 雙眼此時變成兩汪閃閃發光的碧綠的湖水。「你一去西海岸就把我給忘了,我一共收到 過四封你的信,兩個月四封信。」 「我那時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工作!累得賊死的,晚上倒在床上,只能睡幾個小時 就得打起精神爬起來,那時活著比死了還不如!然後我就發現你根本不在大學裡——你 還要上高中。我比你大好多,而你太年輕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把你的生活 托付給一個正一圈一圈練習賽車的新手。我連開口問問你都是對你的不公平。」 「我知道那是你當時給我找的理由,」媚蘭不相信,她想起了讀那封信時心裡的刺 痛,「可我怎麼也不能相信你寫那封該死的信的真正原因還是這個。」 「為什麼不相信?」他懊惱地說,「也許你十七歲時還看不出我當時那麼決定的明 智,可現在你長大了,可以看出我那麼做是正確的。你太年輕了,不可能承擔我要求你 承擔的那些義務。」 媚蘭柔美的嘴唇彎出一絲苦笑,「而我之所以難以相信你的真心或許是因為你的那 些照片:被美麗、富有的女人包圍著,還有報紙、雜誌上的那些文章。很顯然你不僅是 在比賽場上贏得了許多比賽,在賽場外也一樣。專欄作家們叫你什麼來著?當年的種馬 是嗎? 科爾象被什麼刺了一下,想起了那段時間輿論界對他的一舉一動都不放過。 「我並不否認那時我參加過一些應酬,」他承認了,「也承認有些報道不全是胡扯 ,可大多數都是騙人的,不造謠哪會有人買他們的報紙,有些東西有真有假。」他放開 握住她的手,抬起她的臉好讓他的目光捉住她的目光。「那時你對我來說還太年輕了, 我想我箕是斷了自己的對你的念頭,所以就和別的女人鬼混好忘了你。」 「忘了嗎?」她忍不住想問他。聲音沙啞,她覺得喉嚨裡塞了塊東西,為了吞嚥淚 水她幾乎說不出話來。 「沒有,」他的聲音充滿了感情,變得有點粗,「沒有,我做不到。」他用拇指擦 去她頰邊一滴淚水。「那年聖誕節我回來了,曾心存僥倖地想出個折中的辦法,可你父 親不讓我進你們家門。我和他十七歲的女兒約會使他怒發充冠了,而我卻沒理由怪他。 」 媚蘭抬頭望著他,腦子突然出現了空白。是真的嗎?難道她對他的判斷錯了?難道 是她經歷過的心痛和她的身體經歷過的巨變使她喪失了理智判斷事情的能力?不,她對 自己說,否認了那種可能性。只不過是現在他離得太近,他摟著我的時候人就沒法正常 思考,他摟著我的時候我不可能有理智。她把目光強從他那裡拉開,側過臉,把頭輕輕 放在他的肩上,感覺到他茄克衫下堅硬的起伏,涼涼的衣服擦著她泛紅在面頰。 科爾的手滑過她的腰,停在了她的背上,他伸開五指感受著柔絲般光滑的肌膚。濃 濃的黑色瀑布似的頭髮搖曳著,光澤的髮梢輕輕地磨擦著他的手背和腕。他的手感受著 她溫暖光滑的肌膚。一切的一切都勾起他的回憶:那些酷熱的夏夜,也是那絲般秀髮摩 擦著他自己裸露的身體。他的睫毛低下來,藍眼睛半閉著,掩藏自己慢慢燃燒起的慾望 。 得更緊了,她被圈進他的懷裡,離他很近很近,他們幾乎都要挨著對方了。她仍然 用的是很久以前那個夏天她用的那種香水,那氣味飄到他的鼻孔裡,弄得他癢癢的。他 稍稍低了點頭,聞著那香水和雜在其中的只有媚蘭才有的特別溫暖的的女人味兒卡薩洛 克他們什麼也沒有再說,一齊融入了音樂。雙雙都陷入了對昨日的回憶,都在努力地想 把他們的夢幻和現實聯繫起來,心跳加快了,呼吸變短促了,好像緊繃的胸膛裡的肺又 突然收縮了運動似的。 科爾讓她旋轉一圈,兩人的腿輕輕地碰擦著。媚蘭轉回來,不知不覺靠他更近,順 從著他不知不覺中變得更緊的擁抱,也順從著自己想撫摸他的強烈渴望。她心中激情蕩 漾,茫茫中意識到一種和任何人在一起都不曾有過的感覺他倆是多麼和諧、般配,就像 兩個只有一半的謎,只有合在一起才是一個完美的整體。 科爾也控制著自己的感情, 他擁著她,感到她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 自己心裡充滿了一種強烈的回家的感覺。他把她抱得更緊了些她的身體信賴地偎依著他 ,他們隨樂曲翩翩起舞,身體不時地輕輕摩擦。 他們身體的接觸使媚蘭突然覺得熱血奔湧,像一陣電流將她擊醒,她直起身來,離 開了與他身體的直接接觸。她身體裡的反應還是那麼強烈,彷彿他們是昨日的情侶,她 的身體強烈地渴望著他的撫摸,而她的腦子幾乎無法控制自己。可是她想起很久以前他 兩人的軌道就各向東西,現在她必須想辦法保持距離。 我很高興今天我們談了這些事,」她神情嚴肅,強迫自己迎著他的目光,「要是現 在我們在大街上碰上了,打個招呼,我心裡不會再不痛快了。」話音剛落,樂曲也結束 ,樂隊宣佈休息十分鐘。她把手從他肩上拿下退了一步。另一隻手從他的緊握中抽出來 。「希望你在卡薩洛克過得愉快,祝你腿傷早日康復回到賽場。再見。她彬彬有禮,語 氣冷冷地說完,然後伸出手讓他牽住她。她本想在兩人間拉開距離,沒想到這一伸手, 卻又使兩個身體有了一個溫暖的接觸點。 「沒有再見,媚蘭。」 他那深不可讀的目光長久地注視著她,然後,她默默地收回目光轉過身去,走出了 小小的舞池,痛苦中她仍可以感覺到背上他伴她跳舞時留下的餘熱。他送她回到座位上 ,她卻沒有再看他一眼,他喃喃地道了謝,離開了。 「媚蘭,我沒想到你還認得科爾?麥克法登。」埃裡克戴著細邊眼鏡的棕色眼睛裡 閃著興奮,「你和他是同學嗎?」 「不是,媚蘭搖搖頭,竭力掩飾著內心湧起的感情的潮水。「不是,我上的是阿蘭 頓女中沒在卡薩洛克上過中學。」 「那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很簡單,」媚蘭想避開這種談話,「卡薩洛克本來就不大,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 ,你還不知道嗎?」 埃裡克一臉不解地看著她。 但沒等他再問點什麼,媚蘭就急急忙忙地又張口說話:「埃裡克,我們今晚就到這 兒行嗎,我頭疼得要命。」 他本想追問下去,可看了看她蒼白的臉,又不得不心生憐惜。媚蘭拿起手袋,他們 走出了俱樂部。她知道科爾坐在那邊,她小心地走著沒有向他那邊看一眼,但她可以感 覺到他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的背上,熱熱的。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媚蘭失眠了。埃裡克把她送到她家門口時她的頭真的劇烈地疼起來,吃了阿斯匹林 也一點沒管用。現在已是凌晨三點,她還在床上輾轉反側,床單已是狼藉一片了。 沒辦法,她最後放棄了努力,從四腳銅床上下來,走到窗前。「今晚我是沒法睡覺 了。」 月光透過紗窗灑進她的臥室, 清涼、雪白的月光輕撫著她一動不動的 身體。深色柳眉下那對碧綠的眼睛此時變成了兩汪神秘的湖水,長長的黑髮也被染上了 銀色。她身穿單薄的絲背心和睡褲,任憑月光親吻她的胳膊和脖子。 別去想那些!她執拗地氣憤地看著默然無聲卻充滿同情的月亮。別去想 那樣沒好處! 但是她似乎毫無選擇。多年後又見科爾,又感受他的擁抱,這使她心裡關著的一扇 門被推開,她十七歲時度過的那個美麗的夏天和隨之而來的悲劇性結局,這一切記憶都 曾被關死在那扇門後。現在,這些回憶喧鬧著,要求她聽它們述說,讓它們出來 儘管這幾個小時裡她堅定地拚死抵抗著,可她快要輸掉這場戰鬥了。媚蘭 精疲力竭 不願再鬥了。她投降了。窗外月色漸漸淡去,她的思緒回到從前 ,又看到了八年前那個單純天真的小女孩。 那個炎熱的七月的夜晚十分寂靜。媚蘭坐在T字形碼頭的最邊上,手放在碼頭的舊 木板上,感覺著它光滑的被水侵蝕的表面,她光著腳,被太陽曬黑了的雙腿吊在碼頭邊 上,來回晃著。她望著湖水發呆。一輪滿月高掛在天上 清澈的月光在光滑 的湖面上撒下點點碎銀。 將近十點了,她兩邊的臨湖的屋子已經開始熄燈了。溫特斯的近鄰們要麼是上了年 紀的退休老人,要麼是孩子都結了婚的中年人。周圍沒一個和媚蘭一樣兒大的孩子,所 以 在卡薩洛克過的每個暑假她都很孤獨。 她盯著胖胖的黃月亮,不由得重重歎了口氣。或許今年暑假她可以說服父母開學後 別再送她去阿蘭頓的聖凱瑟林女高了,讓她轉學來卡薩洛克西高就讀,反正她還差一年 就要畢業了,這也是她上公立中學的最後機會了。 一陣快艇的馬達轟鳴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朝右邊望去。滑水汽艇的燈光正向這邊打 過來,那小艇驚醒了湖水,只見它稍稍抬起,從湖面上一掠而過,湖水被驚起了陣陣波 浪拍打著碼頭。越過水面從艇上傳來陣陣笑聲,快艇載著快樂的一群人沿著湖岸線很快 遠去l這片刻的喧鬧使媚蘭更感孤獨。 小艇的燈越來越小,幾乎看不見了,剩下的仍是碼頭邊和湖岸邊住家房子裡的燈光 。媚蘭的目光追尋著那隻小艇,多麼希望自己也是那歡笑的一群中的一個……突然她發 現,小艇的燈光不再繼續消失,而是又變亮變大了。 小艇打了個圈,沿著原路線靠湖邊駛著。慢慢地靠近媚蘭,在離岸還有兩百碼的地 方幾乎停住了。媚蘭好奇地發現船上有個人站了起來,月光下可以看出那男人高高個、 魁偉的身材卻看不清。只見他從頭上脫去襯衣,優美地一跳,躍入湖中。 「嘿,科爾!回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笑道。 「回來,科爾,我保證送你回碼頭還不行嗎?」又一個女人的聲音男人停下來,手 劃著水,面衝著小艇。 「卡羅爾,你是會的,」語氣裡充滿著不滿和不信任,「一小時前你就這麼說過了 。」 「這回是真的,」女孩回答,清晰的聲音帶著焦急,「求你了,快回船上來。」 「不,」游泳的人轉臉背朝著小艇。「我回家去了 你們幾個給我小心 呀。」他拉長了聲音,說罷向岸邊游去,他有力的臂膀輕鬆地劃著湖水。 他身後,艇上的五個人還在叫著,而他不再聽信他們的哄騙打趣和央求,幾分鐘後 ,他們也作罷了,小艇的馬達再一次轟響起來,加快了速度,劃過湖面遠去了。 媚蘭呆呆地望著那游泳的男人越劃越近發現他正是朝她的碼頭、她坐的地方游過來 的。她緊緊抓住水蝕的木板 雙腳也不搖了她在等著他看見她。 但是,他沒有看見她。直到他離碼頭邊只有六尺了,才抬起頭來,突然他停下來了 ,手劃著水,眼睛望見了她。 科爾知道他離碼頭不遠了,所以他停下來想看看到底還有多遠,可他抬起頭來看到 的可不僅僅是碼頭。他奔向的那個碼頭邊上坐著個女孩兒,正靜靜地看著他。他小小吃 了一驚,定睛望去,先見兩條優美纖細的小腿吊在碼頭邊上,往上又見穿著白色短褲和 背心的苗條的身材,月光照著她美麗的臉,長長的黑髮在左耳邊彎向身後,又從右肩上 一瀉而下。 「嗨,」他猛地意識到他呆呆地盯著她看了半天了。 「嗨,」她的聲音輕輕的,有點羞澀。 那有些沙啞的聲音使他心裡微微一震,科爾瞇起雙眼看著那一動不動的身影。 「用用你的碼頭行嗎?」他問道。 「當然行。」媚蘭回答道,心裡充滿了迷惘和一種莫名的期待。 他用手攀著碼頭的木板往上輕輕一撐,就衝出了湖水,湖水沿著他的有力的胳膊流 下來,他一扭身坐在了她身邊,媚蘭驚奇地睜大了雙眼看著他。月光下,他的頭髮閃著 暗暗的金色,光滑地向後倒去,露出他高高的顴骨和堅硬的下巴,黑黑眉毛下 他的眼睛也正瞪著看著她。 她的臉頰發熱羞紅了 她趕緊低下眼簾可是卻不能使自己不去觀察他 ,他身穿被剪斷的褪了色的牛仔褲,褲子被剪得短極了,連褲兜的白布都 從毛毛的褲邊上露了出來。他大腿肌肉結實,長滿了柔軟的、暗金色的汗毛。他胸部很 光滑,長著結實的肌肉,肌肉隆起著使他的前胸變成了一張堅實的防波板。 他也跟她一樣,彎著手指撐在碼頭舊木板的邊上,身體微微前傾,他動的時候,胳 膊裡的肌肉也在光滑的皮膚下面波浪起伏。媚蘭深深吸了口氣到她飢餓的胸腔裡,可吸 到的卻是有點刺鼻的男人刮臉水的味兒,椰子香的防曬霜味兒夾雜著曬了一天太陽的溫 暖的皮膚味兒,還有清涼的湖水的特別的味兒。 科爾感覺到了她好奇的目光掃遍他濕漉漉的身體,那目光像雙溫柔的手,輕輕地撫 摸著他。他的身上馬上產生出一陣燥熱,心想他是不是在把自己身上的湖水變成蒸氣了 呀。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像啞了似地也坐在那呆望著她,覺得自己得說點什麼。 「我叫科爾,」他可找到話說了,「科爾?麥克法登。」 「我是媚蘭。」她的聲音有點發乾,因為她是費了勁才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他說 的話上來的。 「媚蘭,」他跟著說了一遍,玩味著這兩個字,「挺好聽的,」他說。 媚蘭的勝發燙十紅紅的。「謝謝。」她低聲道、『我媽看《飄》的時候喜歡上了這 個名字。」 他倆之間只有六英吋的距離,兩人倒還都記得禮貌地回答和提問這一些社交上的禮 節。他的目光慢慢地而又緊緊地搜尋著她的面孔她看不清他眼睛的顏色,她想知道,她 要知道。 「你眼睛是什麼顏色的?」她的目光盯著他的眼睛。 「藍色。他輕聲答道 也使勁想看清她濃濃睫毛下的眼睛是什麼樣的 同樣他也失敗了。 「你的眼睛什麼顏色?」 「綠色。」她的回答同樣地輕聲細語。 「深綠還是淺綠?」 「就是一般的綠嘛。」 「不,」他的回答溫柔而又是肯定的,「你身上沒有一點是一般的。你的眼睛要麼 是春天新發的草的嫩綠,要麼是綠寶石的祖母綠,要麼就是深綠色的,春天冰雪剛剛融 化時的湖水的顏色。」 她笑了,快樂的咯咯一笑。她的嘴角彎上去,彎出一輪微笑算是給科爾的回答。 「不對。她搖搖頭,把頭髮甩到背後,「就是一般的綠色,」 「我才不信,」他道。他的手抓在碼頭邊上,離她的股只有幾英吋的距離,他抬起 手,輕輕地試著在她絲般濃密的頭髮上劃過。「而且我也不相信你的頭髮也只是一般的 深顏色。」 「對,是黑色的,」他的手滑過她的頭髮,也偷走了她的呼吸,她有點氣短了。「 是黑色的。」 「嗯,」他咧嘴笑了,露出潔白亮澤的牙齒襯托在他曬得黝黑的臉上。「漆黑如夜 ?烏黑?還是墨黑?」 「不對,就是一般的黑色。」她微笑地答道,她被他的笑容迷住了,癡癡地陷入了 他們兩人的微妙的網中。 科爾呆住了,同樣也陷入了媚蘭已墮入的網中。一片雲飄過月亮表面,加深了他們 四周的夜色,也加深了他們之間的沉默,只有心跳的鳴鳴聲在響著。 「媚蘭……」科爾的呼吸緊了起來,他撫摸她頭髮的手突然抓緊了些。 她的呼吸都停住了 她緊緊盯著他的嘴唇j 他向她慢慢低 下頭來,而她不知不覺中用整個身子向他迎去。 「媚蘭,媚蘭……你在那下面嗎?」 她媽媽的喊聲打破了他們之間緊張的沉默。猛地,媚蘭睜開眼睛,驚奇地發現科爾 也呆呆地不動,他的瞼離她是那麼近。 「媚蘭,你爸要你去幫他開錄像機呢。媚蘭?」 「我得走了。」媚蘭喃喃地說,她知道如果她不答應一聲 她媽就會走 下台階,穿過草坪,一直找到碼頭上來。不知怎麼的,她還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和科爾間 的那種神秘。她還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有過這種感覺,他們這麼快就這麼談得來,覺得他 瞭解她所有的秘密,理解她每一個心思。 「我明天還能見到你嗎?」他不捨得就這麼讓她走,他必須再見到她。 「能,能的。」她不能再假裝扭見了。「給我打電話,我的號碼是285—4121,記 得住嗎7 我沒東西寫給你。」 「我記得住。」他用言語中的自信向她作了保證。 他的手不情願地從她的頭上滑下來,兩人站了起來,他高大結實的身體逼向她纖纖 的身體。 「別忘了,」媚蘭突然變得有些緊張,她伸手去觸摸他光滑的結實的胸脯。 科爾把手放在她的手上面,把那小手輕輕按在自己溫暖的皮膚上,「我不會忘的。 」科爾的聲音也同樣地緊張。突然他做了一件出乎兩人意料的事,低下頭,輕輕地用自 己的嘴碰了碰她豐滿的唇。這小小的接觸產生了閃電似的熱流,傳遍兩人全身。 媚蘭太吃驚了 她太年輕還不會掩藏自己的反應,她幾乎喘不過氣來了 ,她的手本已被他按住 現在卻翻過來抓緊了他的手。「科爾……」她念著 他的名字,搜尋著他的目光。 科爾握緊她的手,又想再低頭去吻她的唇,然而那女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媚蘭——你在哪兒呢?」 「我真得走了』她不情願地抽出手,小跑地離開了碼頭。跑到碼頭盡頭快到草坪時 ,她停住腳回頭看去 膀眈的月光下他的臉已經看不清了。她抬起手揮了揮 ,然後很快跑上淺淺的台階,消失在夜色中。 ————————————她哭了。媚蘭嘗著嘴角鹹鹹的淚水,又抬起顫抖的手, 從頓邊擦去溫熱的眼淚。 「科爾,你這該死的!」」媚蘭放聲說道。她心裡痛苦地流著淚。那淚水從眼睛裡 不停地流出。八年過去了, 她爸曾說過時間會醫治所有創傷,可她的傷卻 仍然痛楚。她曾愛他至深,而他背叛了她。這記憶給她造成的傷害至今沒有癒合,相反 在她內心深處,那傷痛依然像新的一樣,就像科爾昨天才離開她似的。 在鎮子的另一邊。在珍尼和蓋文?麥克法登的那幢維多利亞式大房子裡,科爾也躺 著睡不著覺,呆呆地望著天花板。這間房曾經是他和弟弟特雷斯合住的,現在是他一個 人的了因為特雷斯早就自己買了房子並目在十八個月以前就結婚了。 纏了他八年的魔鬼今晚又來折磨他了,有無數問題需要回答,他卻找不到答案。和 媚蘭一起過的每一刻他都記憶猶新從他跳到湖水裡開始,到他停下游泳,抬頭看見她正 坐在她父母的碼頭上望著自已。 那年夏天他剛滿二十五歲,一門心思地想幹一番大事業。七年前他從西高畢業後, 就開始一步一步地奔向場地汽車大賽。一星期前他和一位重要的汽車大賽贊助商簽了合 同,他高興極了,覺得自己就要成功了。可是由於贊助商間的矛盾,他忽然被批准休假 了,只好回到卡薩洛克和家人一起過七月和八月, 然後才能去新賽車隊報 到。 戀愛幾乎不是他腦子裡想的事情。然而自他躍出湖水,跳上媚蘭的碼頭那刻起,這 個皮膚微黑的美人就引起了他的興趣,使他著迷。他們盡量多地共度美好時光,他對她 太癡迷了,甚至從來也不懷疑為什麼她不把他引見給父母,覺得她和他想的一樣,不願 意與任何人分享他們共同的甜蜜,所以也從沒問過她。他也沒有去猜她有多年輕。她顯 得很成熟、端莊,還帶著幾分純真,這只能加深他的喜愛。他猜她正在上大學,她並沒 有否認,當然她也從沒有真的對他撒過謊。 他深愛過她,曾請她答應嫁給他,她堅持要先讀完書後再說,他只好妥協。他也曾 勸她讓她轉學到東海岸的什麼學校讀書,這樣他們就能在一起了,而她拒絕了, 於是九月一日那一天,他動身去南卡羅萊納,她呢,也離開卡薩洛克回學 校了。他們的好互相寫信,他保證感恩節去看她。從寫信這方面說,媚蘭可比他要好得 多,因為他新日程排得滿滿當當。可是他一直想著她,夜裡總夢見她,對她思念到心疼 ,這痛苦成了他終日的陪伴。後來,十一月的第一個星期裡他收到了他母親的一封信, 告訴他很多新消息,信封裡還夾有一張卡薩洛克的地方報紙。一般來說他會一頁頁地看 過去可這一次,看到第三版登的照片及標題時他停住了。黑白照片顆粒粗糙,但他還是 一眼認出了媚蘭,而且他根本不用去讀圖片說明就能認出一邊上了年紀的男人和女人, 他們一家人長得很像。照片是在一個頒獎儀式上扣的,她父親和他開的銀行得了獎,在 照片邊上附的說明裡寫有這些字樣 媚蘭是他們的女兒,在阿蘭頓的聖凱瑟 林女子高中上學 就要畢業了等等。驚呆了的科爾給母親打了電話。她認識 溫特斯一家子,證實了他們女兒的年齡。科爾氣憤得心都疼了,當時那種情況下他可能 做的只有一件事,寫了封信給媚蘭結束兩人的關係,說他對她來說太老,她對他來說又 太小了等等。媚蘭沒有回信。 天花板漸漸地變模糊了,科爾陷人了回憶中,想起他當時是多麼難過,幾乎要垮掉 ,後來又是怎樣的懷著美好願望盼著聖誕節的到來。他忘不了她,沒有她他的心成了一 個空洞,靠個空洞他無法生活下去,他冒著單方撕毀合同的危險飛回愛荷華州的家鄉, 他要見到她。 那天下著雪。不是暴風雪到來之前的那種大風雜著的雪花 而是大朵大 朵的軟軟的雪花,輕輕地懶做地落向地面,彷彿它們來到這世界上唯一的目的就是要給 已經雪白的大地多披上一層銀裝。正值十二月天氣,早上他在機場準備離開喬治亞州時 還挺暖和的,愛荷華州的氣溫要低五十度。他穿著件印著中學校名的舊衣服,米色的皮 外套內襯著藍色羊絨,縮著脖子從向弟弟特雷斯借來的車子裡鑽出來。在金黃色的院牆 外猶豫了一下,把雙手深深地插進茄克衫的口袋裡,眼望著前面這幢兩層樓的房子,一 層的窗戶裡射出一些燈光,二層也有一處亮著燈。 他全身的神經都緊張地顫抖著,可他還是直起肩走進院子。院子的小路上的雪已被 鏟乾淨,一堆堆地排在兩邊的方磚上。要是她不願見我 他還挺鎮定地想, 那她就是不願見我。沒失也沒得。然而儘管是這麼想著,他知道這也是自欺欺人。要是 她拒不跟他說話,那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是不是過得了這一關。 通向門口有幾層台階,已被清掃得乾乾淨淨,他走上去,伸出食指按了一下門鈴, 然後馬上把手縮回衣袋,聽著鈴聲迴盪在屋了裡。沒多大一會兒,門口頭頂上的燈亮了 ,沉重的裡扇門被打開了,出來一個健壯的穿短袖的男人,手扶著門邊,一隻手拿著張 報紙,鼻樑上還架著副老花鏡 他長得和媚蘭有些驚人的相似之處,黑頭髮 ,只不過他的兩鬢已有銀白黑眉毛,還有那寶石綠色的雙眸。 「晚上好!」約翰?溫特斯愉快地招呼著,他打量著眼前站在他家門口的輪廓英俊 的青年,祖母綠的雙眸閃閃的,有一絲不解。 「晚上好,」科爾的反應很機械,「媚蘭在家嗎?」 「在家,可……」媚蘭的父親說了半截停下來 他半瞇起綠眼睛。再一 次打量了科爾一遍。他的眼裡暗暗地閃著猜疑,雙眉緊皺。「你是哪位呀?」他顯得有 些唐突地問。 「科爾?麥克法登,是媚蘭的朋友,先生我想見見她,如果……」 「不行!」科爾話音還未落,約翰?溫特斯的身體挺直了,緊皺的雙眉變成了一堆 黑色的火焰。「沒門兒 她不想見你,就算她想,我也不許!」 科爾相尷尬地望著那位忿忿的男人。他倒是想到了讓她出來跟他說話可能會有困難 ,可她父親被激怒的反應還是讓他目瞪口呆。 「溫特斯先生,我只是想跟她談談……」 「我絕不允許你靠近我的女兒,離她一里也不行,該死的,你太老了,比她大八歲 呀!她只有十七歲, 太年輕,太幼稚了, 你給她的太多了, 她擔當不起。見鬼! 現在從我家門口給我滾開,從我家院子 裡滾出去,要不然我就忍不住想要拿我的槍來對付你,好讓你知道你對我的小女兒都幹 了些什麼!」 科爾目瞪口呆地眼望著前面這扇門砰地一聲狠狠地關死了,眼望著這一道屏障將自 己和媚蘭隔開。他轉過身,走出前門廊,下了台階經過混雜的雪和塵土的院子 走向汽車 冰冷的雪花落在頭上和領子上他也全無知覺。他在 車門口停住了,無神地望著雪花落在溫熱的車蓋上馬上融兒了。他轉過身去又看了看那 座房子,目光從緊閉的大門移上了二樓的窗戶。一個細長的身影被檯燈光投到窗上,他 意識到這影子是媚蘭的時候,心都快要跳出來了。他久久地看著上面,可後來她慢慢地 放卞百葉窗簾,她的影子消失在他的視線裡,而他也被關在了她的生活外。 此刻,她最後的那個動作仍然像一把尖刀刺痛著他的心,他呻吟著在床上扭著身子 。 和家人過完聖誕節後他就回到賽車場,他相信她那年夏天只不過是玩了個遊戲,讓 他徹徹底底、迅迅速速而且永永遠遠地墮人了愛河,他發誓要忘掉她。 然而他卻怎麼也忘不了她,瘟疫般折磨他的很多問題怎麼也找不到答案 她為什麼聖誕節時拒絕見他?真的是他向她要求了太多責任而她卻太年輕 不能承擔,難道是他勸她嫁給他,她雖然同意了,可心裡卻不願意,要不就是她只有十 七歲,沒法反抗她父親的震怒,他疊起雙手放在腦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定了天花板。 他瞇著雙眼想,如果說十十歲時媚蘭和我在一起太小, 那她現在絕對 是不小了。今晚在畔湖一起跳舞時,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們倆身體相觸時她電擊似 的反應。不管她十七歲時對他是什麼一種感覺, 慾望也好,或者別的什麼 東西也好,她現在二十五歲了,那種感覺一點沒變。事隔八年他們倆身體接觸的反應一 點沒變。媚蘭?溫特斯是他生活中一個沒有寫完的篇章,他不能再不補上個結尾了。 這時,東邊的天空開始變紫,再變淡,黑暗的屋子裡也透進一絲灰白。他作出了決 定,不管結局如何,他都要再投一次色子。要麼他就能徹底擺脫那纏著他不放的折磨人 的慾望,要麼他就能重新找回愛情,使自己的世界像過去一樣再一次充滿金色陽光和夏 日的激情。 店子裡靜悄悄的。媚蘭當然不想拒顧客於千里之外,可今天生意清淡她卻正巴不得 。像平常一樣她的鬧鐘七點把她叫醒,折磨了她一夜的頭痛倒是好了。 照 照鏡了, 卻看見自己眼睛下面有些發青,還有哭過的痕跡。她小心翼翼地 施了些粉,遮住了一些,但她內在的感情波瀾卻如何也這不住。 她決定讓自己不再去想科爾,於是著手把模特身上穿的印花胸罩和內褲卸下來,擺 在店後邊的玻璃展台上,接著給那沒手沒腿的人體模型套上一件絲質的紅色帶花邊的內 衣,然後用手整理了一下模型肩膀上垂下的絲帶,這時店子門上的鈴清脆地響了一下。 她強迫自己露出微笑來歡迎顧客,扭過瞼去看著走進來的客人,手突然停在了半空 中。因為跨過門坎走進來的那個高大的男人正是科爾。 「早上好,」科爾微笑著,當他看見媚蘭原本掛在嘴邊的微笑很快消失時,心裡痛 苦地抽搐了一下。他把門關好,門鈴又歡叫了起來。 「早上好。」媚蘭努力控制著,還好,她的聲音並沒有發抖。 他真想走過相隔在他們之間的硬木地板,把她擁進自已懷裡。她今天穿著白色的緊 身裝,簡單的線條順著她苗條的身材一直蜿蜒到膝上。領口開得高低適中,還有兩排黑 色半塊錢硬幣大小的扣子從領口一直扣到大腿中部。黑色的長髮絲般飄垂而下。曬得幾 乎是金黃色的肌膚從袖子下露出來被潔白的衣裙襯托著。 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回把自已的目光從她身上拉開,環視著這間商店。門的右邊 的牆上掛著糧多婚紗禮服, 左邊則是一些金屬架子,上面掛著很多衣架, 展示著一些女上內衣。地板是橡木的,擦得很亮,到處還扔放著一些具有東方色彩的地 毯,屋裡的傢具也都是些古式的 一面牆邊有一個十九世紀的工作桌,桌子 的抽屜裡精心地放著一些白色的女內衣,並且露出一半吊在抽屜外邊。 「真是不錯呀,」他語氣中不自覺地流露出對她成績的真誠的驕傲。 「謝謝你,媚蘭迴避著他,也四面看了看。他穿了一件藍色襯衣,緊緊扣在他寬闊 的肩膀和胸脯外,退了色的牛仔褲子整地穿在他結實的雙腿上。陽光已把他的金髮曬出 一條條淡黃色,而他雙眸就像加勒比海水一樣湛藍。「我挺喜歡的。」 「看得出,這就像你。」 「它像我?」她顯出些不解的樣子,雙眉皺在一起時中間有個小小「V」字形。「 這話怎麼說?」 「這些陳設,整個店子裡的佈置。」藍眼睛掠過紫益相間的地毯,還有到處擺的色 彩鮮明的商品。「商品的顏色和質地,」他咧嘴一笑,藍眼睛緊緊盯在她臉上,「小店 辦得很有水平。」 媚蘭感到熱流衝過她的脖子, 爬上面頰,但她還是淡淡地看著他。 「你太誇獎了。不過我的確在維多利亞藝園花了不少時間,」她語氣中有一絲自傲 。 「看得出。」科爾出神地望著那對長著密密睫毛的綠眸,陽光曬黑的肌膚,還有豐 滿的紅唇,然後把眼光移開,再次四周看了看。他把雙手插到褲子的後兜裡,因過橡木 地板,走向她。在一面橢圓形穿衣鏡前他停下來,鏡子的橡木框上掛著一件紗般的白睡 袍,他伸手去觸摸那輕紗,白睡袍幾乎是透明的,在他黝黑的手上面像蒙了一層白色細 網。他腦海裡馬上閃現出一個影像 這輕紗般的白睡飽穿在媚蘭的身體上。 看到他黝黑的、非常男人的手去撫摸女人的絲綢衣服和絲帶,她心裡產生出一種異 樣的反應。他的眼光漸漸抬起來,慢慢地與她的目光相會,她被懾住了,深深的藍陣中 有一團紅焰被點燃。彷彿中兩人間閃過熾熱的白光,那白光吮吸走她肺裡的空氣,使她 的心劇烈地跳動。他久久地抓住她的目光,時間長得讓人不能忍受 她動不 了,甚至也不能呼吸了。最終,他睡了眨眼,慢慢放開了她。她的心怦怦跳個不停,趕 緊轉過身去背朝著他。 「你想買點什麼嗎?」她的聲音微微發顫手指也有些發抖,她開始給那件內衣上面 包著綢子的紅色小扣子套上些小布環。「要是沒見著你要的東西,我幫你去訂。」雖然 她心裡不承認,可見到科爾為其它女人買內衣她心裡還是一陣痛楚。 「其實,我來就為看看你,」他又走近了一步,靠在她旁邊的櫃檯邊上。「我們能 一起吃午飯嗎?」 媚蘭吃了一驚,身子一震,手指也停在紅色絲綢上,慢慢轉過頭來 絲 般秀髮滑到一邊,她看著他。 「我覺得那不太好,」說罷她垂下眼簾,掩飾著自己的驚詫。臉又轉向人體模型。 「怎麼不好,難道你不吃午飯?」他問。 「有時不吃。」 「有時候不吃,」他慢慢地重複著。「那今天呢,你今天打算吃午飯嗎?」 「老實說,是的,」她冷冷地答道,一邊從眼角看著他。 「那為什麼我們不一起吃?」他勸她道。 「我覺得那樣不好,」她答道,「我們倆沒必要一起吃午飯。」 「大家在一張桌上吃頓飯 還要問有沒有必要?」他道「你要是非要找 出個理由的話嘛,我們是老朋友,一起聚聚,聊聊。」 她僵住了, 玩弄紅絲綢的手指也停下來,她直了在雙肩,轉過身來。 「我們不是老朋友。」她的碧眼直視著他鎮定地說道「我們是舊日情人,少年時的 情人。 而且現在我們長大了,跟從前不同了,再也不是過去的少男少女了,現在我們再沒 有什麼共同之處了。」 科爾看著她,藍眼睛仔細注視著她的臉。她嘴上冷冷地拒絕了他,堅定的表值下面 那脆弱的內心卻是那樣毅然決然的話語的反叛, 儘管此刻她還攥著拳頭插 著腰。 「你那時是個孩子,」他的語氣很平靜。「而我那時已經二十五歲, 是個男人了。我現在老了幾歲 你也是,可我們並沒有變得那 麼厲害。昨晚抱著你跳舞時,感覺告訴我我們之間還沒完。」 「不對,那不是真的,你弄錯了。」媚蘭拒絕承認,可她的良心卻因為撤了謊而內 疚。「我們之間只不過有些共同的回憶,」 「你是在說昨晚你和我跳舞的時候你是無感覺?」 「我正是要說這個。」碧眼裡閃爍著倔強地反抗的光芒。 他不相信她。從她嘴裡說出的是一碼事,而她身體反應出的是另一碼事。她嬌小的 身體緊繃著。嘴角溫柔的曲線微微顫抖著。 「我不相信你說的」他輕聲道。「做給我看。」 媚蘭的綠眸裡閃過驚異和迷惑,很快又好像有一層面紗拉下來,遮住了她內心的感 情。 「你真荒唐,』她的鎮定簡直令人欽佩。「你聽見我的話就夠了,我們之間不再有 吸引力了。我也用不著做給你看。」 「你必須!」科爾動作之快根本由不得她反抗,他走過去,一下子就摟住了她,吻 住了她的唇。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唔……」媚蘭想反抗。卻被他的嘴堵住了。 她退後幾步想逃避他,但半腰高的櫃檯又攔住了她。他緊隨著她,把她擁在自已的 臂彎中,他的身體溫暖而又堅實。她前面有他,背後又有個檯子,追逃失敗了。 科爾知道她並不配合,可他沒有停住。儘管她纖纖的身體由於驚異而僵直,儘管她 的嘴緊閉著,然而事實不能改變,他正擁抱著媚蘭。這一刻他已等了整整八年了,而其 間他幾乎對這一刻的到來喪失了希望。 他慢慢地,執著地吻著她,他的大手溫柔地托起她的頭。媚蘭的唇顫抖著,變熱了 ,她的反抗也越來越微弱。最後完全地停止了。她的手不再試圖推井他,相反,她攥緊 拳頭,抓起他的襯衣前襟,因為她的身體突然變得癱軟如棉、她需要支持。他的身軀仍 然是那麼寬大。結實和溫暖。她還以為自己能讓自己忘掉,可她沒有。她忘不掉的還有 她在他懷裡所感到的弱小、安全和受到庇護的感覺,還有他溫暖的唇親吻她時是多麼動 人,多麼充滿誘惑。 上帝呀,她內心充滿驚恐。在陷入那令她眩暈的感情潮水之前她最後一個清晰的念 頭是我沒有忘記,只不過是拒絕想起。 地獄之火從兩人中間噴湧而出 科爾感覺到她屈服了,順從了。他把她 抱得更緊,讓她纖細的身體融人他寬闊的身軀,呻吟著親吻著她,而她順從地接受著他 ,他們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從唇到膝的緊貼,一時間,他全忘了他們是站在公共場合 。 維多利亞花園外面傳來路上汽車調頭的聲音, 那聲音刺穿了科爾的沉 迷,把他拉回現實。他雙臂仍然緊緊擁著她,而腦子卻在催著自已放開她,免得別人進 來看見。他自己倒是一點也不在乎,可他不願意讓媚蘭難堪,他強迫自己的由離開了她 的後,怔怔地望著她。 「媚蘭」他看著她抬起眼睛。碧綠的目光由於激情而變得霧濛濛的。 媚蘭抬起頭在望著他,她不知所措的神智完全喪失了反應能力。她耳鳴心跳 她想說點什麼,而聲帶卻拒絕工作。 「親愛的,如果這還不叫互相吸引的話,」他低聲粗粗地說道,「差那麼一點也就 是的了。在我們動真格的之前,這樣就足夠了。」 媚蘭眨了眨眼,然後她密密的、霧般的睫毛又蓋下去,遮住了碧綠的雙眸。 科爾望著她費力地聽明自自己的話,又費力地想跟自己說話,心裡滿意極了,因為 他看得出他們的親吻對她產生的影響同對他的一樣巨大。 「我……」她想說話,可出來的只是沙啞的一些聲音。她的反叛的身體依然依偎著 他,發木的腦子裡卻一再地提醒自己 這個男人她不再擁有。她又試著說話 ,這回成功了。「除了真的以外,我不願意要其它的。科爾,我不願意和你私通。」 她聲音沙啞、低沉,可科爾聽出她言語中的堅毅。他萬分不捨地鬆開她,準備退去 ,離開她,可她的手還緊緊纏在他的藍襯衣前襟上。他堅實的手掌緊貼住她的手,輕輕 地掰開她,然後把它們握在自己手中,不讓她把它們抽出去。 「好吧,媚蘭,你不想和我私通,」他神情嚴肅地說。「可我還想見你。」 「不要,科爾,」媚蘭強迫自己說出這些話,可一出口就感到這些話在撕裂著自己 的心。「我覺得那樣不明智 也不安全……」 「安全,明智。」他低低地重複著她用的字眼,「我覺得這些字我聽不明白。」她 還想出口反駁時 他卻只顧懊惱地搖搖頭 他想告訴她這些想法 不對,可此刻不合適,地方也不好,隨時都會有顧客走進店子,打斷他們。他得想辦法 和她單獨在一起,沒有分心沒有干擾。她既然不同意他約她,他就得想出別的什麼辦法 。 輕輕地,他鬆開她的雙手,在每隻手心上溫柔地吻了一下,拋感覺著他溫暖的嘴唇 輕輕地摩擦她掌心最敏感的皮膚,心好像都被偷走了。低下頭看著他腦後那短短的厚厚 的金髮,她的心痛楚不堪,眼睛濕潤了。她清楚地記得曾幾何時他親吻她時,她的手指 就深深地插人他的頭髮,體會那柔軟和厚密。沒等她的淚水流出眼眶,他就鬆開她,離 開她,跨過橡木地板走向出口。 「我走了,可我並不放棄,他語氣執著地保證著。「我一定得想法讓你知道,我並 不那麼可怕。」 媚蘭望著門在他寬闊的身子後面夾上,門鈴忽地迴響在突然變得安靜了的店子裡。 不可怕, 她才不信呢。他是不知道對於她平靜的心他是多麼可怕。她 怎麼就沒料到他今天會來找她呢?她對自己惱怒極了。科爾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 的人,即使他現在走了,她也知道他沒有完,知道他有別的什麼打算的,然而這種念頭 卻讓她如坐針氈。她只要想想那晚在呼湖和他跳舞時他的眼神 就不難得出 結論:他要她。 是的,是的。 她痛苦地承認自己確是讀懂了他那目光。而她當時沒想 到現在卻意識到的,是她自己的慾望。她也要,而且要得那麼強烈,那力量使她害怕。 雖然事過多年,她也知道從科爾?麥克法登身上吸取了不少的教訓,而她依然想讓他擁 著她,渴望他親吻她好讓她體會他的嘴唇。他們身體相挨時她馬上會融化成一灣溫暖的 甜蜜的流水。 只不過是些化學反應,她固執著對自己說,我們倆身體上的要求總是一致的。一致 得讓人難以相信。她甚至想自已在他懷裡可能會燃燒, 然後化成灰燼,全 只為歲月沒能沖走或破壞她昔日對他的愛。或者因為長期的壓抑潛伏著,這愛反而會變 得更強烈。 不,她想把這些想法推出腦海,而它們卻拒不聽從她的指揮,它們固執地又回到她 腦子裡。不, 我並沒有還愛著他,即使我的身體要他,我也不承認。我不 會再那麼傻,那麼不負責任了 因為現在我已知道我付出的代價多麼沉重。 水遠不會有第二次了。她不自覺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彷彿要保護那兒不受傷害。 陽光灑進商店,照得橡木地板一片金黃,她出神地望著那片顏色;任憑記憶把她拉回到 那年寒冷的十一月。 ————————————不 不。媚蘭痛苦的雙眼瞪著那張小小的妊 娠測試紙。肯定?不可能是肯定的。我不可能懷孕,我不可以! 早上上課鍾都響過半個鐘頭了 聖凱瑟林的學生宿舍像平常一樣眨眼間 就變得空無一人了,媚蘭請了病假,因為兩星期以來她經常想嘔吐。她等到同宿舍的孩 子去上課後,偷偷夾了妊娠測試卡來到了公共浴室,讀了紙盒上的使用說明,雙手顫抖 著照著做了,然後忐忑不安地等待結果。 現在結果出來了,她又巴不得沒出來。 她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的腹部,盯著洗臉池上長長的牆鏡,看到自己眼睛下面一圈泛 青,碧眸裡閃動的全是絕望,鬆散的黑髮亂亂地編成辮子搭到肩前,襯在自已有小葉子 花的藍睡袍上。 她要科爾,她心裡流著淚。她想要科爾接著她,告訴她一切都會好的,告訴她他要 她,也要他們一起創造出的孩子。可是科爾不要她了。十月收到過他的信,信上寫得再 清楚不過了。她沒有告訴他自己還在念高中使他非常氣憤,他還以為她在上大學呢。信 上說她對他來說太小,而他對她則太老了。 淚水奪眶而出,流過睫毛,在蒼白的面頰上劃下一道濕濕的痕跡,流到嘴邊,成威 的,溫熱的,滋潤著她乾裂的唇,她心碎了,希望也破滅了。 我怎麼跟爸媽說呢?想到這裡她就更加難受,胃裡翻騰起來,她趕緊奔向便桶。 到後來,老天爺安排她父母瞭解了事情真相。聖延節時她回到卡薩洛克的父母家中 ,打算把事情告訴他們,儘管她知道他們也許會從此失去對她的信心。她回到家的頭天 晚上,還沒來得及告訴父母什麼,急促的痙攣和不止的出血就把她從夢中驚醒,她父母 嚇壞了 趕緊把她送到急救室,無助地站在一旁看著醫護人員忙著制止一起 流產。孩子沒有了。媚蘭這才知道自己多麼想要那孩子,而她的父母根本不需要問那孩 子的父親是誰,因為疼得幾乎失去知覺的媚蘭曾呼喚過科爾的名字。 店子裡的門鈴響了起來,媚蘭慢慢定了定神,強裝出微笑,對著三個聊著天的少年 迎了過去,不。她慘然地私下斷言道,我不會那麼傻了,代價太大了。 麥克法登老式名牌車車庫裡昏暗、清冷。科爾坐在高高的木板凳上,他下身穿一條 退了色、且油漬點點的牛仔褲,上身著一件開了幾處口子的T恤,胸前印有麥克法登賽 車隊的標誌。穿著舊網球鞋的雙腳搭在木凳的橫檔上,一隻手拿著一罐冰鎮蘇打水,罐 外邊結著冰涼的水珠。 「……科爾 你今晚也來吧,」說話的是凱利?馬休,牙科醫生,此刻 他正歪靠在一輛1938年的福特小轎車的擋泥板上 制服的領口開著,領帶也 斜松著。 科爾正一門心思地想辦法怎麼把媚蘭單獨約出來,近三天他一直為這件事絞盡腦汁 ,但至今尚無解決的辦法。凱利一叫他的名字,把他從沉思中拉了出來。 「抱歉,凱利,你剛說什麼來著?我也得去哪?」 凱利抬起一邊眉毛看了他一眼,科爾的弟弟卻只是咧嘴一笑,聳了聳肩,然後又轉 過身去修他的車。 「我是說,你該出來溜溜。女士俱樂部今晚舉行一年一度的募捐活動,你跟我去看 看。 「免了吧,』科爾粗聲粗氣地說完又喝了一大口蘇打水。「我可覺得募捐不太好玩 」。 「一般來說我的感覺也一樣,可今年拍賣的是單身男人,其中就有我。」 「什麼?」科爾瞪著凱利,好像這小伙子腦子不對勁幾了似的。 「沒聽清嗎,卡薩洛克的單身女人們今晚要給十二個單身漢出價,我們每個人都計 劃好了,出價最高的買我們每人整整兩天,度週末,多好玩兒呀,運氣好的話,還包括 晚上。 「哈,」特雷斯從發動機進了合聲在氣地說道。「別做夢了,馬休!」 「哼,你怎麼這麼說,也許我就有那麼好的運氣呢?」凱利有點不高興了。「媚蘭 ?溫特斯還打過電話給我,問一些我對週末的計劃……」 「什麼?」科爾打斷他的話,在凳上直了直身,雙眼緊緊地盯死凱利。「媚蘭?溫 特斯和這事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她是女士俱樂部的主席。這次活動絕大部分是她安排的。苔莎是這麼 說的。」 「苔莎是誰?」科爾又問道。 「苔莎是「紙面書屋」 的老闆,她的書店開在主街上 和 媚蘭的店就隔兩個門。她還是,」特雷斯看了看凱利臉上突然顯出的一點不滿,「凱利 希望明晚能戰勝其它的金髮女郎。」 科爾對苔莎的事只是聽聽而已。 「要是媚蘭是這次活動的組織者,那她也會出席了, 是吧?」他問道 。 「我想是吧,」凱利答完,和特雷斯交換了會意的眼光。 「拍賣以後還有什麼節目?」 『晚宴和舞會。他們請來了個很棒的樂隊,」 「怎麼啦?」特雷斯插了進來,望著科爾心事重重的臉。 科爾看了特雷斯一眼看到他弟弟敏銳的目光,咧嘴一笑,白色的牙在他黝黑的臉上 閃閃發亮,他的笑容和特雷斯微笑的面容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 「因為我想多瞭解一點媚絲?溫特斯這個女人這三天我一直在想怎麼才能見到她, 」他的藍眼睛向凱利眨了眨,「有人能弄張募捐的票嗎?」 「當然有。」」凱利樂了, 科爾也有被女人困住的一天。「買得越多 ,優惠也多。」 「好的。」科爾滿意了。 特雷斯笑了。一塊擰起來的藍手帕繫在他頭上找住了他的金髮,他伸出手臂抹了一 下前額,在額上留下一詔黑黑的油漬。「卡薩洛克的女人是挺有意思的、科爾,還記得 嗎,我跟莉莉當初也有這種問題,不過當時我是在莎拉的婚禮上才見到她的。」 科爾低低地吼了點什麼 ,把喝空了的易拉罐朝他弟弟的笑臉扔了過去 。他一閃,空罐沒打著他,叮叮叮叮地落在水泥地上。 「你和莉莉也來參加晚宴嗎?」凱利問特雷斯。 「嘿, 算了吧。」特雷斯一副趾高氣揚的神氣。「我的女人我早就弄 到手了,才不需要找個借口追她呢。」 「哈,這話我可得告訴她,」科爾威脅他道。 「你敢,」特雷斯哼哼著。「她會吃了我的。」 科爾樂了,他是挺喜歡他那長著淡紫色眼睛的弟妹的,看著特雷斯過得心滿意足他 有點妒忌。特雷斯和傑西與他們的妻子在一起的快樂,他也想有,也許,僅僅是一種可 能,他這麼想,他和媚蘭在一起也會擁有同樣的快樂。 「來吧,媚蘭,你一定要來參加這個活動。」 苔莎不無誘惑地說著,儘管她戴著厚厚的形用眼鏡,可她棕色雙眸裡跳動著的興奮 還是一眼就看得出來,「多好玩呀,你可別錯過喲。」 媚蘭喜愛地看著答莎。從苔莎第一次把頭伸進維多利亞花園跟她打招呼起,她們倆 就成了好朋友, 此刻這個嬌美的金髮美人身著一件令人賞心悅目的黃色雞 尾酒會晚裝,這是她幾個月前在維多利亞花園買下的 當時她一聽說要有這 次活動就躍躍欲試。 「好玩的我已經玩過了,」她微笑著望著苔莎被興奮包圍著。「我為這次募捐活動 忙了幾個月,一直都非常高興。」 「呸,」苔莎善意地嘲笑著。「那是工作,一點也不好玩。雖然你是卡薩洛克商業 及職業婦女俱樂部主席 可那並不是說你不能有些樂了。難道你不想也買個 漂亮的單身漢過週末。」 「不,」媚蘭回答得很唐突,但她笑了笑緩和了自己的語氣。這個世界上她最不想 做的事就是把自己的錢浪費在和一個單身男人過週末上,而且她還不知道會不會過得好 。「苔莎,今晚只有十二個單身漢,可我敢說起碼有三十六個女人都想出最高價把他們 一個個買走。這種競爭我可沒法參加。」 「是嗎?」正如媚蘭預料的,苔莎的腦微微變了色。她的棕眼睛閃過一絲擔憂,但 馬上緊皺的眉就放鬆了 她笑著說「才不管呢。我會出高過其它任何人的價 買下凱利?馬林的。」 媚蘭笑著望了望她朋友那張毅然決然的小臉。 「我希望你……」 「媚蘭!」 媚蘭和苔莎一齊回過身去,只見安琪?波特正走過鋪著豪華地毯的餐廳向她倆匆匆 地走來。 「出什麼事了?」 「花店沒送夠鮮花,還有六張餐桌沒花籃,怎麼辦?」 媚蘭平靜地輕聲安慰又累又急的女孩,她們三人一起走出大廳向宴會廳走去。 媚蘭和苔莎只談了一會,輕鬆的一小會,然後她馬上就又被叫去解決幾個有關今晚 活動的最後幾個緊急問題。 兩個小時之後,媚蘭坐在離那張小小主席台只有幾步遠的桌邊 ,大釋 般地出了口氣,拍賣進行得很順利 ,每當一位幸運的女士擊敗她的競爭對 手領走一位單身漢時,人群就善意地起哄、歡呼和鼓掌。 她轉臉去看了看在她後面桌上坐著的苔莎。苔莎朝她詭秘地一笑,身邊凱利?馬林 正彎下腰在她耳邊說著悄悄話。 媚蘭的肚子突然咕咕地響起來,她趕緊用手捂了捂自己穿了白色綢裙的腹部。看了 看左邊的鎮長夫人以及右邊坐著的安淇。還好她們都沒聽見她肚子裡的抱怨聲, 她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主席台上。 「今晚的觀眾真是熱情之至。這次拍賣和晚宴的款項將送給兒童基金會,我謹代表 他們和商業界以及職業婦女俱樂部,向每位今晚出席這個活動的人士表達我們深深的謝 意。」觀眾鼓起掌來,希拉裡?斯賓塞停了一下。「我還想感謝我們的單身漢們……」 人群中又爆發出掌聲 口哨聲和歡呼聲,她微笑地又停了一下。那十二位自 願被拍賣的男士笑著,在睽睽眾目之下假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希拉裡的銀髮在燈光下 閃爍著,她耐心地等著人群安靜下來,接著微笑著繼續說道「我要特別感謝我們中的一 員沒有她這麼長時間的努力工作,這次活動是不可能成功舉行的。媚蘭?溫特斯,請你 上台來好嗎?」 媚蘭驚呆了, 腦子裡根本來不及想其它的, 因為鎮長夫 人推著她的椅背,而安琪也在催她站起來。 科爾站在大廳的最後面,一邊肩膀靠在雙層門後的牆上。所有的座位都坐滿了,站 著的看客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一走進擁擠的屋子,他的目光就開始四下 搜尋, 很快就看見媚蘭坐在主席台下面不遠處。女司儀叫了她的名字,她 站了起來, 他目光一亮,一眼就抓住了她嬌小的身姿。 她優雅地走上淺淺的幾級了階來到主席台上。她身著一件沒袖凹形領的雞尾酒會和 服柔軟的衣料體現出身體的曲線,長長的黑髮絲般垂在背後。烏黑的頭髮 曬得黑黑的皮膚和雪白的裙子和諧地配在一起。 「太可惜了 她沒參加拍賣,我真想買她過週末。」 科爾清楚地聽到了男人們的竊竊私語,頃刻,一種被侵犯的憤怒攫住了他,銳利的 眼光射向他右邊,可似乎又看不見可能說出這些話的男人,於是他又把火一般的藍目光 投向主席台。 他沒看見發獎,現在希拉裡正緊緊地擁抱媚蘭,科爾四周又是掌聲一片。 我也想買她過週末呢。科爾這麼想著,突然他眼睛一瞇,想出一個好主意。幹嘛不 呢。 媚蘭向前幾步,正要對著話筒發表她的感謝辭呢,一個低沉的男人的聲音劃破了期 待著的人群的寂靜。 「我願出五千美元買溫特斯女士陪我過週末。」 人群中一片稀稀噓噓的感歎聲,大家紛紛從椅子上扭轉身去,目光集中到了大廳後 面。 媚蘭不用看就知道誰能發出那種深沉的聲音,他的舉動雖然很大膽,卻只能引起她 心中的憤怒,她的目光越過坐著的人群,看見科爾魁梧的身影正從牆邊走出 面對她站著,雙手插進褲兜裡。他身著黑色燕尾服,衣服敞著,露出雪白 ,漿得挺直的襯衣,渾身的正統打扮卻帶著一點隨意的瀟灑。他的目光和她的相交在人 海之中,藍眸裡可看不出一絲一毫的隨便。 「對不起,她的語氣很平靜。雖然她心裡充滿了尷尬的怒火,她話說出口時的平靜 卻使她自己都為自己感到驕傲。「麥克法登先生,我並不參加拍賣。」 「溫特斯女士,我是為了慈善事業,我願出六千美元。」 人群中的男人們以歡呼為他鼓勁,女人們也起勁地鼓掌支持他。 「麥克法登先生,恐怕你還沒聽明白!」媚蘭感到雙頰發熱,緊緊握著獎牌的手都 被深深地印上了上面刻著的字樣。「這次拍賣的是單身漢,不是單身女人。」 科爾懶懶地彎了彎嘴角 ,微微一笑。他這一笑,竟使在場的每個女人 都屏住呼息,驚歎不已。他棕褐色的眉角不滿地輕輕佻起。 「可我怎麼能和個光棍兒一起過週末呢,看來為了你說的這個原因,我得出七千美 元了。」 人群中又一次歡呼雀躍,他們像在看拔河比賽一樣興奮、熱烈。 「快點,女士,」從大廳後面傳來一個男人聲音,「說行。」 「恐怕這是不可能的。我……」媚蘭話還沒說完,有人急急地推了推她的胳膊肘把 她的話打斷了。 「媚蘭,」希拉裡低聲說,她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激動得聲音都發顫了,「 你瘋了,今晚我們募捐到的錢加起來還不到七千呢。」 媚蘭用一隻手摀住話筒,稍稍側過身去和希拉裡說話。 「希拉裡,我不參加拍賣!」她激動地悄聲道。 「我知道,那又能怎麼樣?」希拉裡低聲反駁她,臉上佈滿疑惑。「就過個週末, 而且,老天爺,這個男人多帥!」 科爾望著兩個女人說話。雖然他聽不見她倆都在說些什麼 但他可以從 她們臉上的表情看出希拉裡是在催著媚蘭接受,而媚蘭不肯。 「我出一萬元。」 科爾沉沉的聲音打斷了兩個女人的討論她倆一起轉過來看著他。媚蘭和希拉裡的臉 上全是驚詫,她們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停下來,行嗎?」嵋蘭終於保持不了往常的冷峻,她被激怒了。「又沒有人跟 你叫價!」 「那麼你同意了?」 「我可沒那麼說!」媚蘭覺得上當了,反駁著。 「那我就出一萬一千元。』他的口氣可是斬釘截鐵的。 妮蘭望著科爾,暗暗叫苦。她認出了他臉上那種固執不變的神情,她知道沒有辦法 能使他放棄。只要她繼續拒絕,他可以整晚都站在那兒,把他所有的錢全部用完。 她稍稍歪了歪頭,久久地看著他。 人們都屏住呼吸,把渴望的目光來回地投在大廳後面那英俊男人和主席台上纖纖女 人的身上。大廳裡死一般靜,掉根針發出的聲音都會像火槍開火。 「我們很高興接受您慷慨捐贈的一萬元,麥克法登先生。」 人群沸騰了,口哨聲和歡呼聲此起彼伏。科爾擠過人群,一路上男人們拍著他的肩 膀表示祝賀。他三步兩步跨上主席台,向媚蘭伸出胳膊。表面上她還是微笑著,可那雙 盯住他的眼睛裡卻閃爍著憤怒的綠色火焰。 「科爾?麥克法登,我真想殺了你。」她忿忿地低語著。 「你殺了我,我也死得值了。」是他的回答。還好,她伸出手挎住他的臂彎,然後 轉過身來,平靜地面對眾人。她的鎮定實在令他折服。 四面都有閃光燈的閃爍,他陪著她走下台階,人群歡呼歡笑不已。 「女士們,先生們,非常感謝,現在,請大家到旁邊的宴會廳,我們為大家準備了 晚餐。」 希拉裡激動不已地宣佈著 可是她的聲音幾乎要被喧鬧聲掩蓋住了。到 處是椅子碰撞聲,人們開始向外湧出大廳。 科爾緊緊把媚蘭的手臂夾在身體一邊,就像用條鏈子拴著她,因為他不知道她會不 會甩了他跑掉。不過他也敢打賭不論媚蘭有多麼不情願 她都會同他共度週 末的……從今晚開始。她會公平地待他的,即使是被迫的。他知道此刻她對他定是怒火 燃胸, 因為憤怒已經使她纖纖的身體僵直了,即使偶爾因為眾人的推擠他 們的身體相擦,她也會馬上挺直了,離他遠遠的。 「隨便坐嗎?」他一邊問著,一邊推開通向宴會大廳的寬寬的雙層門,望著眼前一 片鋪了白色桌布的餐桌海洋。 「我本來打算和希拉裡,安琪坐一起。今晚委員會特意要讓每對出高價的女人和她 們買到的單身漢坐不同的地方。」 她的目光冷若冰霜。「既然是你把我買了 我想我們可以找個不是給出 了高價的女人們安排的地方羅。」 科爾聳聳肩,微笑地面對她的冷眼。 「太好了,坐哪張呢?」 媚蘭皺緊眉頭看著他,對她自己粗魯的態度,他的反應反而讓她不安。 為什麼這樣做,你瘋了?「她問道,特意壓低了嗓門好不讓身邊走過的人群聽見。 他用不著假裝聽不懂她的話。藍眼睛緊緊盯著她,變得更深更藍,胳膊也更緊地挾 住她的手臂。 「只要能同你一起度週末,我願出兩倍的價錢。」他的聲音低沉而有些沙啞。 「為什麼?」她前南道,睜大了綠眼不解地望著他。「卡薩洛克沒有一個女人不願 意同你過週末的,只要你去請她們。」 「你卻不會願意。而我又不願意要卡薩館克的別的女人。」 「科爾,我可不想與你私通。」她輕聲細語卻毅然決然。 「我知道。」他這麼回答氣藍眼也毫不示弱地迎著她。 「那又何必……」她不能也不願相信他還有什麼其它企圖,可沒等她說出口,凱利 和苔莎插了進來。 「嗨,科爾!」凱利伸出一隻手在科爾肩頭一拍,朝他咧嘴一樂,然後用讚許的目 光看了看媚蘭,又對他說「你搞什麼鬼,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就反守為攻了!」 「我怎麼能把什麼都告訴你呢,凱利。」科爾的回答也很簡單,他笑著看看苔莎, 彷彿他和婚蘭間剛才的緊張情緒根本沒存在過似地。「你肯定自已願意和這個人過整整 兩天?」 「是,我想我願意。」苔莎悄悄外瞄了凱利一眼。「因為我早就想學開飛機了。他 剛才給我說了他的週末計劃, 在他的小飛機裡教我駕駛飛機,然後一起飛 去新奧爾良吃飯,在波勞街上溜溜,還有……我怎麼捨得拒絕呢?」 「原來你是看上我的這個計劃了。」凱利竟有些惱怒。「我還以為你是看上我這個 人了呢?」 「呵……」苔莎拉著長聲,笑著望了望他臉上失望的神情。「這麼說吧,這一攬子 計劃裡要是沒有你,我也是不會後悔的。」 「啊?」凱利眼望著這嬌小的金髮女人,心裡暗自打起鼓來。他曾認定她對他有意 思,現在倒是嚇了一跳,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他好奇地瞇起他的棕色眼睛看著她。 苔莎回給他一個天真的微笑,把手伸進他的臂彎,轉向媚蘭。 「我們還是趕緊去找坐吧,要不然就吃不上飯了,」說罷,她用一個手指用秸地向 科爾舞動了一下,拽注BB口呆的凱利朝大廳深處走去。 媚蘭看到苔莎前她扔過來的滿意的,會神的目光,可她卻沒能以微微一獎作為回報 。 「我有個感覺,這回凱利算是對上象了。」科爾說道。 媚蘭向上望了一望,只見他眼望那兩人走向大廳深處,嘴角掛著一絲高興的笑容。 她的嘴邊也浮起了微笑作為回答,然而她馬上又把笑容藏了起來,甚至這種快樂她 都不願意與他分享。她堅決地把手從他回彎裡抽出來。 「我們也趕緊找張桌子坐吧,要不然今晚吃不上飯的就不只是苔莎和凱利倆了。」 晚宴對媚蘭來說,是耐心和神經承受力的巨大考驗。她要忍受的不僅是男人們拋過 來的調侃,還有那些俱樂部的成員們,他們每走到她桌邊都要停下來笑著恭喜她,讓她 引見科爾。 而且那天晚上人太多了、原本只坐六人的餐桌邊都坐了八個人。媚蘭發現自己和科 爾坐得太近了。她裸著的手臂不時滑過他的衣袖,他倆的膝也不斷在雪白的桌和下面碰 擦,每當他把胳膊伸開放在她的椅背上同她右邊的男人說活時,她就感到自己都被他包 圍了。 她稍稍偏了一下臉,看見他的臉離自己的只有幾英吋,他一說話,那溫暖的呼吸 ,帶著飯後咖啡的味道,就吹動著她鬢邊的頭髮。她沒聽見他說什麼,一 心只沉迷地吸聞著淡淡的又有點刺鼻的刮鬍水的香味 還有科爾身上那種特 別的味道,他身上散發出的熱氣包圍了她,她的心跳加快了,呼吸急促了。那邊的男人 說了點什麼他笑了,潔白的牙齒村在曬得黑黑的皮膚上,他瞇起雙眼,嘴角彎起一絲笑 容。她強忍著才沒有動手撫摸他的臉。 科爾低頭看了媚蘭一眼,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裡。她正睜大那雙毫無戒備的碧眼望 定他,他可以感覺到她的目光沉沉的, 彷彿她正伸手撫摸他,然後她把目 光收回到睫毛下面,同時也藏起她的內心活動。 「和我跳舞,」他輕輕說這話時,嘴唇幾乎耍碰著她的耳朵了。 「我覺得這樣不行。」她想擺脫,卻無法離開他。 「怎麼不好?」他響前地間。他把手從她椅背上拿開, 撩起她的一縷 頭髮, 指節掠過她光滑的肩胛。 「因為我……」 她閉上雙眼,她的身體渴望著依偎著他結實的身體翩 翩起舞而她的心卻想抵制著這種誘惑。 科爾看出她的意志在反抗著她的慾望,他必須在她意志戰勝前採取行動。他的手從 她發間滑下,又用過她的胳膊,握住了她的手。 「你想得大多了。」他低聲說罷,便站了起來。並把她也拉了起來站在自已身邊。 媚蘭想把手抽出 可他抓得很緊,她也不可能大聲對他嚷嚷,她真是無 可奈何了,況且她也不願意再次成為眾目的焦點 只好跟他去了。在燈光昏 暗的日池裡,他停下來,把她拉近些摟住她,而她直直的不太合作。 「哎呀,」科爾低下頭朝她臉上看去。她堅持在兩人之間保持一尺距離,他也沒反 對,「又生氣了,你?」 「是還沒生完氣呢,」她犀利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我的氣還沒消呢。你要是還要 為難我,還要拽著我四下兜風,我的氣就不會消。」 「真抱歉,親愛的,」他道。「可我早就告訴你我要想法子讓你明白我並不危險。 你總是拒我千里之外我怎麼辦?一個男人肯出一萬元請一個女人和他一起過過週末她一 定會高興得什麼似的。至於說我拽著你四下兜風嘛,我……」 「我可不是一般女人。」媚蘭輕聲反駁著,又把綠色火焰投向了他。 「我知道你不是,」他輕聲道 藍眸裡燃燒的卻是慾望。「你是唯一的 那個女人。」 媚蘭無言,只有眼睜睜地望著他。原本她已準備好要殺了他,而他說出活卻讓她懷 疑自己對他的判斷。她的敵意全然消失。 「我們別吵了,這個週末休戰行嗎?」他輕輕地把她接近些,低沉的聲音靜靜地這 樣在她耳邊問著。 媚蘭心裡湧起一陣感情浪潮,她閉上雙眼。 「科爾,我覺得……」她的聲音裡開始失去往時的堅定。 「……那樣不好。我知道,」他的聲音裡有一絲捉弄人的語氣。「就來個休戰協定 還不行嗎?」 繼續生他的氣實始變以後困難。媚蘭感到自己的身體反叛地不由自主地奔向他,而 他把她摟得更近。 「好吧,我們休戰。她輕輕地回答。「可你得發誓做個君子。」她忽地又冒出點決 心。 「那是,絕對的。」他嚴肅地發著警」我一定做個正人君子。 他的語氣有點不對,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相信他,當她抬起頭皺著眉看著他時, 又覺得他的藍眼裡有的是坦率和誠懇。 媚蘭井不完全相信他,可既然這個週末她和他是粘上了, 空口許個諾 也好過什麼保證都沒有。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已經過了凌晨一點了。 科爾駕車送她回家,陪她走上人行道,一直來到她家門口。她住的是幢五十年代的 平房,起居室裡還亮著燈,不太強的燈光透過窗簾射出來,讓人倍感歸家的溫暖,在這 條淋浴的居民區街道上只有這一扇窗還有亮光。 凌晨的一的清涼驅散了一夜的粘粘的悶熱,也讓媚蘭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就是因為有點涼。 她安慰著自己 對手隔著自己有流蘇的 花披肩磨擦著雙臂。我才不是怕單獨和科爾?麥克法登在一起呢。 科爾走在媚蘭邊上 小心翼翼地保持一尺距離。隔了這麼遠,她披著絲 巾的嬌美身影在黑暗中依然隱約可見,她每動一下 ,身上的香水就熟進他 的鼻孔,弄得他癢癢的。她的細跟兒敲著地面與他自己的低低的堅實的腳步聲在清晨的 寂靜裡互相迴響。 他們誰都沒說話,上了台階來到了她家門廊,走過漆成白色的太極地到了門邊。科 爾打開外邊的紗門,從她冰冷的手上拿過鑰匙。他推開沉重的橡*內門,媚蘭跨過門坎 ,轉身緊張地看著他。 「那……」科爾清了清嗓子,覺得自己像個頭次約會的十五歲的少年。「我明早十 點左右來接你,行嗎?」 「好吧。」媚蘭答道,手指不經意地玩弄著披巾的流蘇。」我們去哪兒?」 「去湖上玩。拉森度假村那停著我爸的一艘遊艇,你願意的話,可以滑水,游泳, 然後野餐。」 媚蘭心裡一沉,和他一起在湖上呆一天,還不如讓她下油鍋呢。 因為 那種地方馬上會讓她想起那些美好的,遙遠的夏日。但是如果她現在拒絕去的話,他定 會追問原因 而她卻難以啟齒,因為回憶仍使她痛苦。 「肯定會好玩的。」她說著謊,並強迫自己直對他的目光。「我正好能在湖上好好 放鬆一下。 「太好了」科爾邊回答,邊仔細地看著那雙盯著自己的綠眸。她臉上顯得平靜,但 碧眼深處卻閃著一絲脆弱和迷惘, 更使他心震的是那裡面還有一絲她自己 都意識不到的無助的懇求。「那……」他聳聳肩,伸出手。他手心上有她家的鑰匙,套 在一隻銀色環上。媚蘭伸手去拿,他的大手卻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她睫毛馬上抬起來 ,目光也抬上去迎上他。科爾又一次看見隱約的警惕的目光,爾後她的臉就又恢復了謹 慎和冷靜。 科爾滿是老繭的大手緊握珍她那只柔軟細小的女人的手,控制著自己不去把她拉到 懷裡,深深地深深地親吻她,他多想這麼做。他小心地握著她的手,低下頭去輕輕吻了 一下她的前額。 「那我早上來見你,」他低聲說著,鬆開她的手,退後幾步,輕輕關上紗門。「十 點鐘。」 最後從頭到腳看了她一眼,他轉過身去 走出門廊,下了台階,過了人 行道,回到車裡。 媚蘭把額頭靠在門邊, 整個身體也放鬆了靠上去。他沒有吻她 只在額頭上輕帶而過,她也不知道是該高興呢還是該失望。 科爾快步走上台階,三步並兩步地走過她家門廊,快快地敲了幾下門, 紗門在他的重擊下震顫著。她說的話還算數嗎?她會跟他在一起過週末嗎 ?她會不會想了一夜又決定再拒他千里? 門開了。科爾緊張的心放了下來,剛皺起的雙眉很快放平了。他看見她了。 「嗨!」他笑著,看著她 她穿了條白色短褲,露出日曬過的美麗的雙 腿,一件寶石綠色的泳裝裹在寬大的一件男式白色襯衫的裡面,隱約可見,寬寬長長的 襯衫被腰間一條帶子束住,過長的衣袖一直擺到胳膊肘上, 領子豎起托出 小臉,長髮在腦後束成一個馬尾。看上去她年輕,單純,可只要他看著她的眼睛,那對 碧眸可一點也不幼稚,它們顯得很神秘,謹慎,倒讓他有些難辦。他已經很注意自己的 行為了,而她顯然還是不信任他。不管他多想衝過紗門,抱起她,就近找塊平地跟她做 愛,他都得控制住自己。「準備好了嗎?」 「好了。她答道,幸好身邊有門還可以靠一下。他身著一件白色茄克衫,舊牛仔褲 繃得有點太緊, 一雙快成破布條的帆布鞋還沒繫鞋帶。胸前,胳膊上的肌 肉光滑,黝黑。她趕緊把目光移開他的身體,去看他的臉。錯誤,他藍眼睛裡的火焰和 他的身體一樣把她弄得心醉神迷。她必須把目光移開他,而且要離開靠著的門,「好了 ,等一下,我去拿包。」 她離開門廳,不見了,沒多大會兒就又回來了。科爾為她拉著紗門,她低下頭去鎖 住了內門。 她的芬芳就像夏天的鮮花。 科爾的心已經不能自已了,他使勁地吮吸 著她的芳香,眼睛還望著她纖弱的彎彎的後頸。絲般只發從髮帶處灑下來,輕輕磨擦著 柔軟的肌膚。 科爾就要任憑感覺的驅駛,低下頭去親吻她,用自己的嘴唇 去體味她肌膚的柔嫩,烏髮的絲質。她就在此時直了直身子轉過臉來。他們的身體離得 那麼近,她綠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科爾立刻退了一步,她這才放心地閃了閃眼睛,回給 他一個微笑。 他從她手上拿過草編的提袋,她又超過他向前走去,下了台階,上了人行道。剛走 幾步她又停下來了 驚喜地看著她家門口車道上停著的那部車。 「我的天隊 是你的?」 「不,我爸的。」說著他打開這部綠白相間的1959年產的用藍鳥的後蓋,狹小的後 廂裡已經放了二個大竹籃和一塊毯子,他又把她的包擠了進去。 「喜歡嗎?」蓋好了後廂,他又跑到前面去給她開車門。 「太喜歡了!」媚蘭欣賞的目光打量著那部熠熠閃光的老名牌車。白色的帆布頂篷 被打開, 折起收在後面。 用白色皮蓋蓋好,扣上。車身小而 精緻,打磨拋光的外殼綠白相間和鍍鋁的輪子一起在早晨的日光下閃閃發光。她鑽進低 低的車座 欣喜不已地用手撫磨著皮座椅,一邊看著科爾打開駕駛座門 坐到方向盤後面。「你為什麼開你爸的車?」 「因為我是從亞特蘭大飛回家的, 我沒開車回來。」說罷,他看了她 一眼,然後把鑰匙插進點火器孔裡。他沒跟她說他不可能把他自己的黑色波爾什開回來 ,因為開那車要用很大力氣去踏離合器換檔,亞特蘭大和卡薩洛克隔了這麼遠,他又有 條傷腿。 「那麼你在這兒沒車羅?」 「可以那麼說,」科爾苦笑了一下 扭了扭身,把一隻胳膊伸到她座位 後背上,把車倒出了她家車道,上了路。「我爸在庫裡還有一輛我上高中時開的1956年 產的雪弗來,回來這段時間又開著它到處玩來著。 媚蘭一隻手臂放在車門上,使意地坐在被陽光灑熱了的皮椅上,科爾面朝前方,換 了一下自動檔。風將他棕褐色的頭髮撥亂,他鼻子上架著黑色太陽鏡,她看不見他的眼 睛,可她仍然仔細地觀察到他魁偉的身體裡隱藏著不安。 「回到這兒來你是不是覺得挺沒勁的?」她問。 科爾斜瞄了她一眼,然後又集中精力去開車。 「不完全是,」他的寬肩膀聳了聳, 薄薄的外套衣服擋不住肌肉的有 力的起伏。我只是過慣了那種有嚴格時間要求的緊張生活。所以一下子讓我完全休息, 很難調節自已,我現在除了有大把空閒時間外,什麼事也沒有了。」 「我想你一旦過慣了快節奏的生活,任何一種其它形式的生活都會變得枯燥無味了 。」她心不在焉地望著車外景色。他們駛過寬闊的綠樹成蔭的居民街區,到了卡薩洛克 近郊,前面是一個環湖的雙程道瀝青路。 科爾提著方向盤的手狠狠地緊了緊。 「那得看你所謂快節奏指的是什麼。」他的話硬邦邦的。「如果你指的是在車廠或 辦公室工作十二小時,半夜去開會研究賽車方案,又在大車或火車裡坐上十八小時換賽 場,到了後來還在跑道上以每小時八百里的速度開八個小時的車, 邊開還 得邊處理汽車的應急事故,這樣說來,其它的生活方式是很難適應的。」 媚蘭用著他,聽得啞口無言。 「不,」她看著他,慢慢地說。「我不是指這些,我指的是那些好事,晚會呀,車 迷們的愛慕,美人還有賽車場上的年輕女人們。」 「我不否認職業賽車也包括了這些內容,」科爾承認了,但內心、卻叫著苦,因為 他看到了她臉上的不贊成和不屑,「可不能以片概全。大多數賽車手年輕時過分消耗精 力,到後來他們要麼精疲力竭,要麼變聰明, 戀愛, 結婚生 子,和美國其它男人沒什麼不同。」 「過上幸福日子?」媚蘭懷疑地問。 「大多是,」他肯定地點點頭。「有時也不是。」他看了她一眼,發現她正皺起眉 頭低了眉毛看著自己,像是在琢磨他的話。「全美國幹什麼的人不都是一樣結果嗎?婚 姻生活有時好,有時不好。」 「我討厭那種態度。」她突然間生起氣來,眼睛瞪著他。 「什麼態度?」 「那種,一聳肩膀就可以把結婚誓言和海誓山盟的承諾拋到腦後,好像責任和義務 都過時了,都是吃飽了撐著才談的。」 「沒想到你還這麼看重婚約和誓言,」他不無諷刺地說看看了她一眼,接著踩了剎 車,車子減速了 他們已經到了拉森區假村。 「我是看得很重。」媚蘭輕聲說罷,倔強地抬了抬下巴。他怎麼改如此輕鬆地跟她 說他對海誓山盟的誓言滿不在乎。 ——————————「這真是太好了。」媚蘭自己也被自己的感歎嚇了一跳。 「是呀,」科爾閉著雙眼,微笑著贊同著。 他倆挨著躺在一塊舊毯子上,頭上是橡樹給他們這太陽 一旁草地上還 有沒吃完的野餐。已過正午的太陽斜斜地從厚厚的華蓋似的樹葉縫間灑下來,在他們臉 上布上一片日光和樹蔭的斑駁。媚蘭的綠色泳衣還是濕的,她的雙手疊在腹間,科爾的 雙手放在腦後。他們後面有些灌木叢,那裡傳來蜜蜂的鳴叫,嗡嗡的叫聲,混著下午令 人睏倦的日頭,好似首協奏曲。 「你有多久沒有像這樣懶洋洋地過個星期六了?」科爾眼皮都沒抬就問她。 媚蘭想了很長時間沒說話。 「天哪!」她語氣裡不少驚異,「久得我都想不起來了!」 「你工作太努力了!」科爾作出判斷。 「我工作太努力?」媚蘭轉過頭去,臉放在毯子上看著科爾。「是你說的你生活中 如果沒有壓力,沒有嚴格的時間安排就很難適應!」 「是的,」 他懶懶地一笑。「可我養傷已經有六個星期了, 現在我什麼事也沒有,整天躺著。」 「呵。」媚蘭哼哼著,把目光從他魁偉的有著光滑的褐色肌肉和穿著舊的被剪掉的 牛仔褲當泳褲的身體上移開,向上看著給他們遮陽的葉茂的枝頭。 科爾一隻眼睜開一條縫,仔細地看了她一下。濕漉漉的綠色泳裝報普通,但雙腿開 口報合適,還一直開到腰下面一點。今天她脫去短褲出和襯衣,走到湖邊跳下水去的時 候,他好不容易才使自己沒有一直目瞪口呆地望著她。她的身材一如少女般地苗條,漂 亮,而胸部和臀部都多了些豐滿成熟的曲線,他看得口乾舌燥,手心也癢了。 「你就想說這個呀?」他逗著,翻了個身,一隻胳膊肘支起來,頭放在握起的拳頭 上。「星期六你都幹些什麼重要的事,比躺在草地上聽蜜蜂和蛐蛐唱歌更重要?」 媚蘭的目光從高高的綠色華蓋上移下來,轉過頭來看著他。 「在店裡工作,星期六我們的生意最好,店子要開到很晚才關門。」 「星期天呢?」他很想多也解一些她的生活。 「星期天早上我去教堂,然後去父母那兒一起吃午飯,」她不知道他怎麼會對她生 活中的這些瑣碎小事這麼感興趣。」下午我一般又回店裡,做些筆頭工作。」 「難怪我記得那年夏天你比現在曬得還黑些。」他想都沒想,就伸出食指,輕輕地 從她的膝頭一直劃到大腿。「原來是你根本沒有時間去曬太陽。」 「是的,沒有時間,」媚蘭被惹怒了,她坐起來,把腿從他手指尖上挪開。從他們 躺的小凹地向四周望去,湖水輕輕拍打著岸邊狹小的沙灘,離岸稍遠處遊艇在水面上搖 曳著,整個半月形的沙灘傾斜向前延伸著,慢慢地和大陸融匯起來。橡樹、榆樹,還有 長著白色樹皮的燁樹處處可見。他們倆就躺在這樣一片沙灘上。「剛吃了午飯我想起來 走走,要不然下午要打瞌睡的。」 「好主意。」科爾注意到她的不快,也注意到她把腿拿開。他站起來,伸出手。「 我和你一起去。」 媚蘭什麼也沒說,抓住了他的手,被他一拉站了起來,但她一站穩了,就借口找涼 鞋把手抽了回去,恢復了他們的距離。 科爾知道她在躲他。他耐心地等她穿好棕色的皮底涼鞋再繫好帶子。 「我知道一條路我們可以走走。」他用手指了指雜亂的草叢中的那條隱隱約約的舊 軌跡。「從這可以穿過空地直通大路。軌跡的三分之二的地方有個岔道,那條路向南據 去沿著康納家的地產一直又繞回湖邊。」 媚蘭走到他前面上路了。一對金花鼠跑到一棵橡樹後面,「嗖嗖」地躥上樹幹,可 爬到一半又停下來回頭看看,嘰嘰喳喳地好像被這兩個人打擾了不太高興。她停下來看 著它們,黑黑的亮眼睛,忿忿的吵鬧把她給逗樂了。 「多可愛!」媚蘭回頭望了科爾一眼,小動物的嬉戲使她自己的雙眼也神采奕奕起 來。 「對,」科爾笑著看了看她,「讓我想起小時候看的卡通片《切普和戴爾》。」 「我也愛看那部卡通。」共同的回憶使她的雙眸變暖。媚蘭又一次感到超越肉體的 相通。她曾忘掉,或任說不願想起,他倆曾共同擁有的不僅只是令人震撼的肉體上的吸 引,還有更多更多。在那些夏日裡他和她度過的每一刻她都珍惜。當一切結束時,她哀 痛失去的又何止是她在和科爾一起時得到的令人難忘的身體上的滿足。她失去的是那種 感到自己是完整的感覺,猛地,她強把思緒從回憶中拉回來 轉身繼續走她 的路。 科爾走在她身邊,心裡琢磨著她嘴角的笑容為什麼突然消失,碧眼裡又為什麼突然 佈滿陰雲。 「瞧,野玫瑰。」她停住腳,彎下身去聞,那清香讓她用的得閉起雙眼。她向上看 去,見科爾也正看著她。總是要比雜交過的香很多。她沒說完,就忽地緊張起來。他們 來的那條小路彎彎細細地伸下坡去,消失在湖邊,草也到了邊際,變成了沙灘。 她突然意識到這裡只有他們倆,太陽光沐浴在這一片綠樹,只有這些樹和 那些野玫瑰叢是他倆的陪伴。「我們還是回湖邊去吧。」她緊張地四下望著。四周聽不 到人聲,她也看不見樹梢上有屋頂的影子。 「怎麼啦?」科爾的目光緊隨著她。 「因為我們走進了別人的地盤了。」 「沒有。』他低沉的聲音向她平靜地做了保證。 「你怎麼知道?」她有些好奇地問,目光重新回到他臉上。「你認識這兒的主人? 」 「可以這麼說,」他對她微笑著。「這三畝地是我的。」 「你的?」媚蘭有些驚異。「你是說你有這麼大的產權?」她的手畫出了個半圓, 把從他們到湖邊的地方都畫在內。 「對。」他自豪地望著眼前這一片土地,「還有從我們到大路之間的這一片呢!」 「為什麼什?」她迷惑不解。 「為什麼?」他也糊塗了,「什麼為什麼呀? 難道你不想有一片地嗎 ?」 「當然想。我相信每個人都想的。可我是說為什麼要買這兒的地?」 「為什麼不在這兒買,卡薩洛克是我家鄉呀。」 「我知道, 可是,」她停了停,不解地望著他。「你又不住在這兒。 」 「以後會的。等我從賽場上退役下來,」他語氣堅定,藍眼睛離開她,慢慢地巡視 著這一片陽光和樹蔭交相輝映的草地。「我就在這兒修座房子,這樣我坐在門廊上就能 看到樹,看著大地從這延伸下去一直到湖裡。我還要條船,那樣我什麼時候想去釣魚都 行。」 「我真不敢相信有一天你真會退出賽場,回到卡薩洛克來生活。」媚蘭不相信地搖 著頭。 「為什麼不呢?」 「嗯,因為……」她頓了頓,尋找著合適的詞。「放棄賽車事業的那種刺激和那麼 多榮耀,跑到一個小鎮上悄悄地生活,這話說得就是讓人很難相信嘛。」 科爾聳了聳肩 瞇起眼細細地看著她的臉。 「我早知道我遲早是要退出賽車場的。這些日子我對一些其它事情的興趣更大,比 如說發動機製造,設計最完美的車形。再說,」這時他濃濃的睫毛收得更緊了,好像要 把他的想法都隱藏起似的,「我也不能在賽車場上養家餬口呀。」 媚蘭幾乎驚呼出聲了,胸中感到一陣痛楚,幾乎不能呼吸。養家?他要結婚了,有 很長的時間 她都沒有從這之中醒來,只能呆呆地望著他。 「不。」她的平靜令人欽佩,語氣中幾乎聽不出有什麼變化,「不能,我想也不能 。」 科爾從她的表情上沒法判斷他說到成家時她的內心反應。他從草叢中摘下一朵玫瑰 ,漫不經心地開始拔下白綠色莖上的刺。 「可是在卡薩洛克撫養孩子卻是最好的選擇,」他道。「還記得我們曾經談過養孩 子嗎?」他雙眼緊緊盯住她的眼睛,看到那裡面閃出的痛苦和折磨,他的本能驅使他馬 上仲出手去要擁住她、安慰她。 媚蘭退後幾步,不讓他碰自已 而她自已卻伸出雙手抱住了自已腹部, 像要保護自已不再受他傷害。 「記得。」她顫抖著,強迫自已盯住他的雙眼,強迫自己不轉身跑開,離開他。「 我記得,記得我們那時還太年輕,慾望和青春的熱血讓我們說了很多話而自己都不知道 說了些什麼。」 她的利劍擊病了科爾。要不是著見她眼裡痛苦的火焰,他早就把自已的憤怒發洩出 來了,這些年他一想起她那麼快就全忘了她夏天對自己發的誓言,他的痛苦就加深一層 。現在他壓下怒火,對自己說,這已是時過境遷,也許是他倆最後一次機會了,他的肩 膀聳了聳不去想那些。 「也許你是對的。」他並不同意也沒有不同意,「可現在我們都長了幾歲 應該知道家意味著什麼了。告訴我,媚蘭,你想有幾個孩子嗎?」 「不想。」她反擊得很快。「我永遠也不想有孩子。」 科爾啞口無言了。 「我不敢相信,」他慢慢地吞嚥著震撼。「你那時做夢都夢見孩子們 你還給他們取了名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在我可不想當媽媽。」 「要是你結了婚呢,要是你丈夫想要孩子呢?」科爾慢慢地問著她。 「只要我不打算結婚,這就永遠也不會成為問題。」媚蘭回答道。她一看到他臉上 那種驚詫就知道她的回答沒讓他滿意。在他就要說出懸在舌尖的下一個問題之前,她報 在他前面提了問:「那你未婚妻呢,她想要孩子嗎?」 「未婚妻,什麼未婚妻?」科爾還在想那個他曾經瞭解的媚蘭,那個曾經愛孩子的 媚蘭怎麼會變成眼前這個甚至連生孩子的想法都反對的女人了呢?「我沒訂婚。」他棕 色的雙眉皺了起來。「從哪聽來的?」 媚蘭看著那張英俊的臉上不解的神情,心想她是不是下錯了結論了? 「你說的,想有孩子,我就以為你打算結婚。」她突發奇想,「當然,除非你打算 不結婚就會有孩子。」 科爾看了她一會,慢慢才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解的眉頭舒展開來,嘴角微微一動現 出一絲笑容,然後微笑又漸漸變成了咧嘴的不出聲的大笑,潔白的牙齒社在黝黑的臉上 ,他的眼角皺起波紋,藍眼睛裡跳動的全是笑定「不,女士!」他拉長調子慢吞吞地說 。「咱還是把順序捋順了吧。我沒有訂婚,我生活中並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沒有私 生子,我的計劃中也沒有這一項。如果,我運氣好找到個合適的女人,如果,我運氣好 讓她答應我,我就娶她。然後,如果,我運氣好,我們就生幾個孩子。」 媚蘭若有所思地望著他。看上去他非常嚴肅,可逗趣的語氣還是使她弄不清自己是 否能相信他。她的心裡還有一種絕望的想法:他沒打算要和什麼人結婚我又何必感覺那 麼寬慰,我為什麼要那樣想,我不是仍然無法進入到他的生話中去嗎?事情不會因此而 有任何改變的。 她強裝了笑臉,轉身面對著小路。「聽你那麼說我真高興。你母親也一定會很滿意 的。這兒真熱。」 她突然換了話題。「真想去水裡涼快涼快,你來嗎?」最後甩過來一句發問,她連 看也沒看他一眼。 我走了八年你怎麼就變成這個樣了,綠眼睛?科爾望著烏黑的馬尾辮在她頸後來回 擺動著,看著她在他前面沿著小路走下去a。她沒有跑,但走得稍快一些正好能趕在他 前面。他知道自己無意中提起了一個痛苦的話題,讓她難過了 所以沒有去 追她。那個熱情、 開朗、 可愛的女孩去哪兒了,你為什麼覺 得你一定要拚命保護自己呢,他搖搖頭不敢相信。不要孩子?天哪 我想不 出還有別的什麼人比她更會當媽媽了。 媚蘭半跑著下了坡,踢掉涼鞋,浸入清涼碧綠的湖水中。 我只要能挨過這個週末就好了,她一邊想著,一邊堅定地劃著水向停在水中的遊艇 游去。他不久就要回喬治亞州了 我也許又會再八年用不著見他了! 可這些想法並不能使她寬慰。想到他又要走;又要離開她了時,她的心就發冷,發 沉。 她到了船邊,伸手抓住懸梯第一級,停下來大口喘著氣。 「我們比賽看誰先到康納家的碼頭。」 科爾的低音在身後響起,她被嚇了一跳,趕緊回頭看去,只見他正在兩三尺遠的水 裡劃著,睫毛上還閃著水珠,頭髮裡幾縷棕色被水浸過變成了深深的金色。藍眼睛看著 她;友好地發出邀請。看到他又恢復了過去幾小時她同他一起時他一直保持的純粹的友 情,她笑著回答他。 「那你得讓我先游。」她說道。 「先游多遠?」他問著,瞇起雙眼審視著她。 「半個足球場那麼長。」她很快地答道。 「什麼?那不是攔路搶劫嗎?」他反對著。「我來定吧,讓你先游五十尺。」 「那有多遠?」 科爾鼓了鼓眼睛,不滿道:「女人呀,你怎麼跟我們家的女人一樣呀,一點距離的 概念都沒有?」 「我有啊,」媚蘭昂了昂頭。「只不過我用的是參照物,而不是用標尺。」 「好吧,好吧。」科爾四周看看;看到自己的船時眼睛一亮:「我讓你兩條半船長 ,大約就是五十尺。」 媚蘭也用眼睛測了一下長度。 「行。」她點頭同意,然後從船邊一蹬腳遊走了。 開始她還數著划水次數,保存一點力量,然後她聽見科爾從身後也開始游了,這才 集中精力向前游去,不久科爾就游到她身邊了,這時他們也就要到碼頭了。她奮力衝刺 著,可是他還是輕而易舉地超過了她。 「你怎麼用了這麼長時間呀?」他開玩笑地說,笑著看她扒在碼頭邊上使勁地喘氣 ,每一次呼吸就使她的胸脯在綠泳衣下一起一伏。他伸手把一縷黑髮從她的臉上掠起, 輕輕放到她耳朵後面。 媚蘭屏住了呼吸,雙眼都驚異地瞪圓了,因為現在他一伸手就能摸到她。 「喂,」他的聲音很輕,語氣中有一絲不快。「放鬆點。媚蘭,我不會做你不喜歡 的事的。一整天了你都是這麼一驚一乍的,像一頭被獵人追著的逃命的小鹿。我又不是 個殺人犯也不是個流氓強姦犯呀。」 「我知道,」她有些不知所措,可又不能告訴他其實地怕的是自已的身體對他輕輕 撫摩的反應而不是怕他這個人。「我只是覺得……」 「你覺得我們倆見面既不安全又不明智?」他半帶嘲弄地做了個鬼臉。「對,對, 親愛的,你都說了幾遍了。」 媚蘭有點不自然地羞紅了臉。 「我想你一定覺得我有點神經過敏了,可……」 科爾把一隻手指放在她的嘴唇上,讓她不要往下說。 「沒有,我沒那麼想,可我真的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別老是提心吊地的,放鬆 點,好好玩。我們不是已經達成週末停火協議了嗎?」 「好吧。」 科爾敏感的指尖感到她柔軟的嘴唇的顫動,他幾乎動搖了自己正向她保證的決心。 「所以,別以為我每時每刻都會把你怎麼著了。雖然,我也不是不想,明白嗎?」 他又補上一句。 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詭秘的笑。」我是想等著你被我迷住 ,對我發狂,決定把我怎麼著呢。」 媚蘭忍不住,終於笑了 綠眸又變得溫柔祥和了。 「那我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她歪了歪腦袋,笑著看看他失望地聳聳肩頭。她推 了一把碼頭,輕快地向小艇游去,游著游著她仰起身來,看著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我們來賽賽誰先游到船那兒。」說罷,熟練地翻過身子,很快地游了過去。 「喂!」科爾急了,趕緊在碼頭上瞪了一下,使勁地向她游去。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你想去哪吃晚飯?」科爾問道。他鑽進車坐在方向盤後,轉臉去看她,她雙頰和 鼻樑都被曬紅了,頭髮剛在度假村碼頭邊上洗過讓湖水沖乾淨了,濕腦腦地一縷縷搭在肩 上,在西斜的太陽照射下泛著亮。 她又穿上了白衣白短褲美麗的臉上略施薄粉,她看上去就像是個十八歲的少女。 「隨便一近點就行,」她說。「我餓死了。」 「想不想回家換換衣服,去個好地方,比如去」畔湖」,可穿得這樣不行。」 媚蘭想了想,搖搖頭。 「不。我懶得換衣服了,而且也餓得等不及了。有沒有什麼地方能讓我們就這麼樣 進去吃飯的?」 科爾抵頭看了看自己又舊又破的牛仔褲和胸前印有賽車隊標誌的藍T恤,爾後又看 了看她。 「你這樣倒是去哪兒都沒問題,我穿的這一身有些地方是去不了。」他瞇著眼看了 看西下的日頭,想了想說,「那我們就去大個埃迪的館子裡吃漢堡包,對了,埃迪的炸 雞排做得是一絕。」 「吃雞排太好了!」 「那就吃雞排了。」科爾把雷鳥倒出停車場,朝鎮上開回去。 回到卡薩洛克時天都快黑了。霓虹燈閃爍在路邊餐館頂上,路邊有成群結隊的青少 年從車上下來,在主街道上走來走去。一輛載滿高中男生的汽車從那輛老式雷鳥活動頂 篷車邊開過,男孩子們羨慕地吹著口哨歡呼著,科爾笑著朝他們揮了揮手。 他們來到了大個埃迪的餐館,開進了停車場,又引起一陣男孩子的口哨和女孩子的 感歎。媚蘭從低低的車座鑽出來,望著科爾笑了。 「不知那些小姑娘最喜歡哪個——你呢還是這車呢?」 科爾做了個鬼臉,媚蘭吃驚地看到科爾從脖子到雙頰竟然泛起了紅潤。 「是車,不是我。」他不在意地聳了聳雙肩,挽了她的胳膊,讓她轉了身朝餐館的 玻璃門走去。 媚蘭在他前面走著,暗自發笑。他的事業輝煌,輿論界曾有過那麼多報道,而現在 面對幾個小姑娘的尖叫和歎息聲,他卻如此明顯地感到窘迫,真是出乎意料,他真可愛 。 科爾推開小餐館的沉重的玻璃門,他倆走了進去,又馬上停住腳,在擁擠的屋子裡 尋找著空位。長櫃檯前面的紅塑料凳都坐滿了,櫃檯和牆之間有好些方桌,大多數也都 被佔了,就連牆邊那些高背小單間裡也都是食客。 「科爾……」媚蘭轉瞼看了他一眼,她的聲音突然猶豫變小了, 隨後 完全聽不見了。因為她發現他緊隨在自己身後,前胸幾乎挨著她的肩膀,臉離她的臉只 有幾英吋遠。 「嗯?」他的目光也不再繼續四下搜尋,落在了她的目光中。忽地,盤碗的碰擊, 人群的談笑,還有屋裡一體自動電唱機裡查理?丹尼爾的歌聲,一切都變得無聲了,他 倆一動不動地站著,藍眼和碧眸對視著。 「借光。」科爾後面傳來一聲大喊。「勞駕!」 他猛然醒過來,目光離開媚蘭順聲望去,只見一對五十多歲的夫婦正耐心地等著他 們走出門廊。 「對不起,」他說著,手輕輕地搭在媚蘭的腰上,示意她繼續向前走。他又一次放 眼四下望著,這回他看見屋子裡面有三個姑娘正要離開那個小單間,他傾身在媚蘭耳邊 說「那邊的單間空了,趕緊去,要不然別人搶先了。」 媚蘭同意著點點頭。她坐上紅色座椅時大大鬆了口氣,這時她仍能感到腰部他手剛 剛搭過的地方微微發熱。她沉著地坐定,馬上就有位忙得焦頭爛額的服務小姐來打掃了 桌子,記下他們點的菜,又匆匆地離開了。 「這小館子星期六晚上夠火的。」科爾邊說邊望著小屋裡擠滿的衣著隨便的食客。 餐桌邊,小間裡還有櫃檯凳上到處都是人,穿著靴子和牛仔褲的卡車司機,穿著短褲, 涼鞋的一家子人陪著穿著髒兮兮童子軍眼的小男孩,有的身上還穿著濕德渡的泳衣,下 面套上的剪齊了的短褲,青少年們個個被太陽曬得紅彤彤的。「有些東西是千年不變的 。」 「嗯。」媚蘭一面點頭同意 一面四下看著。「今天好像卡薩洛克的阿 斯特羅隊贏了比賽了。」 科爾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那邊桌上有四個穿著滿是泥漬球衣、頭戴棒球帽的 男孩子和父母坐在一起正吃漢堡包呢,他們臉上雖是污塊斑斑,卻個個像小英雄似的神 采奕奕,趾高氣揚。 「讓我想起從前。」科爾看著那一張張泥漬點點、曬得通紅的小臉,嘿嘿笑著,藍 眼睛因為回憶而變得格外溫柔。 「你參加過少年棒球隊?」媚蘭問道。 「是的。」科爾答著。「每次比賽後,不論輸贏,教練都把我們帶到大個埃迪的餐 館吃漢堡包。贏了球當然總是好玩些,那樣,我們就一遍一遍地描述自己的精彩動作。 」 「賽完車也這樣嗎?」她好奇地問他,一邊喝著水一邊從杯邊上看著他。 科爾笑了,斜瞄了她一眼。 「怎麼知道?」他問。 「猜的。」她微笑著回答著。她望著他深深的藍眼睛。看到那深處閃動著的不再是 慾望而只是感情。 「老鄉們,飯來了。」 服務小姐的吆喝聲使他們從符咒一般的對視中清醒過來,媚蘭暗暗鬆了口氣。她低 下雙眉,隱藏起雙眼,也隱藏了綠色雙眸中激盪著的感情。她不讓科爾看出來,於是一 門心思地吃著炸得絲絲作響的雞排。 一小時後,吃完飯,喝完咖啡,媚蘭跟著科爾來到付款台,她看著他伸出一隻手到 褲袋裡掏出錢,斜紋粗布隨著他的動作一緊一弛,媚蘭趕緊把著迷的目光從他身上拉開 。 這只是慾望,她堅定地告訴她自己 我之所以會有這樣反應的唯一原因 就是我們曾經親密過。 科爾把錢塞回口袋,低頭看著媚蘭。他們這個珍貴的週末已經過去快有一半了,他 真不想讓這夜晚這麼快就結束。 突然餐館旁邊的另一家酒館裡傳來一陣歡笑,他眼睛一閃, 有了主意 。 「現在回家還太早,」他仔細地看著她的臉說道「我們去隔壁跳舞,快點。」看到 她的碧眼現出猶豫,於是又開玩笑地補充道,「我給你買啤酒,還讓你在電唱機中每五 首曲子裡選三首聽。」 媚蘭的猶豫沒有持續。因為,她也不願讓今晚太早結束。但是她也知道這個週末只 是與其它任何時間、地點都不相干的四十八小時。星期一清晨一到,她就會再次回到原 來那種孤獨的生活中去。她尚未意識到自己已陷入對他的迷戀,越來越深,忍不住地希 望把和他同過的時間盡量拉長。 「好吧,」科爾的臉被笑容照亮了,這笑容是對媚蘭的決定的褒獎,「可是所有的 音樂要由我來選,你過去老聽的鄉村呀,西部什麼的,一支也不要。」 「什麼?」科爾對她笑著,抓起她的手,使勁地抓著像是在威脅她,「你不喜歡鄉 村音樂?」 「有時候,」她沒有反抗他這一小小的親暱的舉動,「可是有時候那些曲子太傷感 了。」 「嗯,」科爾同意著,伸手為她打開小酒館的門讓她先進。「我有個阿拉巴瑪朋友 發誓說鄉村歌曲只可以分成三類:歎息,哭泣還有別離。」 媚蘭樂了。「我倒是同意你的那位朋友的觀點。」 兩個小時以後,媚蘭被牢牢鎖在科爾臂彎中,兩人慢慢地隨著樂聲搖曳著。小酒館 的一邊牆角有一個自動電唱機,裡面正放著帕茲?克萊恩低唱的「瘋狂」,電唱機的霓 虹燈隨著歌聲閃耀著。他們開始跳舞時相隔的距離還挺大的,慢慢地縮小了,到後來回 ,昏暗的燈光,低唱的音樂還有彼此的嚮往終於使那距離消失了。 科爾新愈的腿有些疼,他知道時間不早了,該送她回家了,他真捨不得放地走,擁 著她的感覺多美好,感覺著她優美的身體信賴地靠在自己身上,感覺自己的雙手撫在她 腰間,還有感覺她的雙手在自己的頸後,使他心中淤積多年的孤獨的痛苦得到一些緩和 ,那痛楚曾是他習以為常的夥伴,習慣得他幾乎都要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了。 媚蘭不顧一切後果地讓自己完全沉浸在被擁著的美好的感覺中。科爾離開她後她也 曾和別的男人共舞過,可感覺不一樣,現在不太像是在跳舞,倒更是像被擁抱,被愛, 被緊緊貼在他身上。科爾的手輕輕地在她背上移動著,撫摩著她,她骨頭都酥了,每一 根神經都感受到被喚醒的興奮和痛苦。他們每跳一步,他穿著斜紋粗布祖的長腿就磨擦 過她短褲下課著的肌膚,一次,又一次,這樣的接觸強烈地誘惑著她,她的呼吸變得急 促,心在胸中怦怦跳得起來越快。 「太晚了,」科爾的聲音在她耳邊響了起來,有些沙啞,充滿了不捨之情。「我想 還是送你回家吧。」 「嗯。」媚蘭哼哼著,幾乎沒有聽見他的話。 科爾的頭稍稍向後抬了一下,好讓自己看清她。霧濛濛的碧眼抬起來看他,那裡有 同樣攝住他的那種心醉神迷。他的身體緊繃起來,心裡更是波浪洶湧。但他還勉強記得 ,自己曾發過誓要利用這個週末來瞭解眼前這個女人,並要讓她知道自己向她要的不只 是肉慾上的關係。他的雙臂把她接得更緊,使她緊緊地貼著自己,他心裡呻吟著,雙眼 緊閉,竭力地控制住自己。 尚能自已的媚蘭感覺到了科十把自己緊緊擁住,也感覺到他緊繃的身體上堅硬的肌 肉。他倆的接觸對他的影響與對她的是同樣的巨大,這一點他們不可能不意識到。她嘴 邊浮起一絲女人滿意的微笑,心裡不由有些高興,因為她使他產生的激情與他使自己產 生的同樣強烈。然而她腦子裡總是有個小小的聲音在不斷地告誡自己,他們兩人之間的 這種相互吸引是很危險的,而且不要費多大力氣它就會像火一樣熊熊地燃燒起來,她將 失去控制。這個想法使她清醒了一些,而這時緊擁著她的堅硬雙臂也放鬆了,科爾鬆開 了她,她沒有反對。 碧眼抬起看他時,那裡也已沒有先前的心神癡迷,有的卻是綠寶石般眸子深處的審 慎和警惕。雖然他不喜歡看到,可是他卻無法使她不對他們倆之間的慾火感到危險。他 伸手搭住她肩膀,把她靠到自己身邊。 「要是我還不送你回家,灰姑娘,」他低低說著,微笑地看著她的大大的碧眼,「 明天你就會睡一天,我最後的二十四小時也沒法與你共度了。」 「我不會睡一天的。」媚蘭一面反駁著,一面和他一起離開小酒館,向汽車走去。 「不會嗎?」科爾低頭看著她。月光灑在她臉上,重重地顯出她雙眼下面的由於疲 勞而出現的青斑,他馬上好奇地想這幾天夜裡她是否和他一樣怎麼也睡不著覺。「如果 我沒記錯的話,你每晚需要十小時的睡眠,要不然第二天脾氣就會不太好,我可不希望 你明天衝我咆哮。」 「我才不會呢,」媚蘭反駁著,靜靜地看了他一眼,他幫她關好門,繞過車身坐在 方向盤後。她暗自感到滿意 因為他還記得她不睡足八小時第二天就沒精神 。「別再說了,我並不一定要睡足十小時,八小時就夠了。」 「嗯。」科爾邊朝她笑著邊把車倒出停車場。「我記得是十小時。就算你不會咆哮 ,你至少得承認脾氣會不好吧。」 「我承認是脾氣會有點不好。她承認了。「可也不是大糟。」 駕車的路上他都在開著玩笑。後來他們到了她家車道、他送她上了人行道,這時他 們再也無法繼續東拉西扯,而對兩人之間不斷進出的火花熟視無睹了,兩人陷入緊張的 沉默中。 科爾開了門,媚蘭走過門坎,轉過身來面對他,一切和前晚一樣。但是這一回,媚 蘭伸出手掌,他把鑰匙用放在她展開的手上,又伸於從她臉上拂走一絲亂髮,輕輕放在 她耳後。 「媚蘭,」他眼看著自己手的動作,輕聲說,「我不願意離開你。」 她本來打算要禮貌地感謝他,握握手道晚安的。可此刻他的聲音如此動人,爾後那 聲音變成了沙啞的低語;他粗糙的手指幫她把頭髮撥到肩後,回過來又捧住了她的臉, 她感覺那手指在微微顫抖。然後他的目光和她的又相匯在一起,在藍色的深處,她看到 同樣深刻,同樣折磨人的渴望,她的心疼了。 於是,很自然的,似乎從來就如此的,她走進他的懷抱,把臉迎向他。 「媚蘭,」他低念著,從內心深處感到了寬慰。他的嘴一下子就吻住了她的唇,沒 有多想,沒有躊躇。什麼也不需要、因為前兩個小時在舞池的相依相依已經撥旺了被封 住的火焰,現在兩個人都已被燒得快要爆炸了。 科爾感覺到媚蘭心裡也同林像火一樣燃燒著,他用於緊摟住她,吻著地的四張開了 。她的雙臂緊緊環住他的項,雙腳踏起,身體緊緊依偎著他。科爾感到她兩條大腿間的 凹處緊貼著他,他呻吟著,把她抱高一些,一隻手繞過她的腿,緊緊地放在她的臀部上 ,同時舌頭伸進她的嘴裡,發令似地磨地響應,舌頭和身體一樣如饑似渴地相互纏綿, 依偎著。 他強迫自己的嘴離開,好讓她喘口氣,他的雙唇緋紅火熱,接著去親吻她細膩發熱 的雙頰,美麗的眼簾和睫毛。 「寶貝兒,」他吻著她耳根柔軟的在聯,喘著說,」讓我進屋吧,讓我去,求你。 」 媚蘭聽到他沙啞的充滿慾望的請求,幾乎要屈服了。她的慾望在心裡歡叫,上升, 要求她的釋放好讓它們衝上九霄。 「科爾,」她喘息著 閉上眼睛任憑他的唇在她耳後敏感之處熾熱地、 飢渴地吻著吻著,而心裡忍受著朝她襲來的陣陣甜蜜的痛苦。她知道他會給她帶來無限 滿足 她的身體也渴望著,但是,她不能讓自己這樣做、「我不能……我們 不可以。」 科爾聽出她的反抗中只有一點點堅決。他好下容易抬起了頭,放眼望住她。她柔軟 的雙唇被他吻得微微腫起,濕濕的,看著自己的那雙綠眸深處閃著擋不住的火焰,他幾 乎被摧毀了。她看上去心甘情願而且正欲情奔放。他的直覺告訴他,如果現在他抱她起 來去她的臥室,她不會反抗,但他也突然想到,他想從她那裡得到的遠比這多得多。 於是,他使足了全部力量,強迫自已放開她。 「你說得對,」他好不容易才又恢復平靜。低頭把嘴輕輕挨著她的唇,最後親吻她 一次。「我明天早上給你打電話。」 他往後退著,紗門慢慢地關上。 「鎖好門。」他的聲音沙啞,藍眸裡閃動著被壓抑著的情火。他抬起手,伸出一隻 手掌放在紗門上,她慢慢地也把自己的手伸出隔著門放在他的手上面。 「晚安,」她輕聲說,他的回答則是英俊臉上閃過的一絲微笑。然後她靜靜地把門 關上。 她把臉靠在清涼的門邊,聽著他的腳步聲響過門廊,下了台階,然後是雷鳥的低聲 鳴響,直到車捐了彎,聲音消失在大街上。 媚蘭,媚蘭 你在幹什麼呀、她抬起眼光看見牆上鏡子裡自己的影子, 痛苦地承認,如果科爾稍稍再主動一些,自己覺不知會不會答應了他。 我一是想要他。都是因為從前,因為那些快樂,我地過都忘了他對我的傷害又是多 深嗎? 她深歎了口氣,離開門邊。上樓走向臥室,她能安然無恙地過了這個週末嗎,她的 心還能保持原樣嗎? 第二天 ,爾八點就起床了。他逼著自己直到家裡的老爺鍾敲過十下後 才給媚蘭打電話。 「嗯,喂。」她閉著眼 摸摸索索地拿起聽筒,清晨她的聲音鼻音濃濃 的。 「早上好,公主!」科爾微笑著說,他的聲音和笑意同樣清晰地傳過聽筒。 「早上好,」媚蘭一隻眼睜開一條縫,看了看床頭櫃上那只舊式的發條鬧鐘。「幾 點了?」 「十點了」他笑著,想像著她溫暖、蓬亂、睡意正濃的樣子。」該起床了。」 「不,」她嘟噥著,把話筒拿近耳朵,又倒進枕頭裡。「不想起。」 「那好吧,」他贊同地道「我馬上來和你一起,在床上呆上一整天,我正求之不得 。 「不!」眼睛終於睜大了,媚蘭一下直直地坐了起來。 「不?」聽去他好像滿失望的,可她聽得見他從嗓子眼兒裡發出的咯咯笑聲。 「太糟了。哎。」他大聲歎著氣。「那好吧 你趕緊起床,要是我到的 時候你還沒起,那我就上床去找你。」 「別真的帶睡衣來。」她仍舊睡意朦朧地警告他。 「親愛的,我不穿睡衣。」 「噢。」 電話裡一片寂靜。 「你幾點來?」 媚蘭清了清嗓子,語氣變得堅決、輕快起來。 「你半個小時洗洗穿好衣服夠了嗎?」 「半小時行了,」她肯定地答道,心裡在厲聲告訴自己拼了命也得收拾好,作好準 備。 「好極了, 我三十分鐘後來接你。」 「好的,再見。」媚蘭嘟噥著說完,放下聽筒,又倒在床上,瞇縫著眼睛望著雪白 的天花板。「唉,」她自語道,「我討厭有些人大清早就眼睛發亮,精神百倍!」 她極不情願地爬下床,跌跌撞撞地進了盥洗室。 整整三十分鐘後門鈴響了,這時她已洗完澡,穿上白褲子和綠色的相襯衣,化好妝 ,下樓來了。 她打開重重的橡木門,毫無表情地前科爾寬大的身體看了一眼。 看著那雙耷拉著的眼睛,科爾樂了,顯然她還沒醒過來呢。媚蘭身上有些東西,不 是一點也沒變的,她仍然不是個清早起來就精神抖擻的人。他什麼也沒說,打開紗門, 輕輕地牽她出來,又把門關好,扶起她的胳膊,挽著她下了台階,再讓她坐進了車裡。 他坐進駕駛座,傾身從底板上拿起個紙口袋,仍然一言不發地打開口袋,拿出兩個 大號的帶蓋的旅行杯。他慢慢地把一隻杯子送到她的鼻子底下,媚蘭的眼睜大了,使勁 地聞著滾熱的黑咖啡的濃香。她伸出雙手,一把抓住了杯子。科爾咧嘴笑了,伸出臂肘 支在她的靠背上,用手托住自己的腿,看著她一口一口地喝。 媚蘭把四分之一的熱咖啡喝了下去,這才輕聲舒了口氣,放鬆了些,她意識到半天 了車都沒動獲。她看了科爾一眼,發現他把膝蓋頂在控制盤上,懶洋洋地斜倚在一邊望 著自己呢,神采奕奕的目光中充滿了愛憐。 「你在做什麼?」她不解地問。 「在等你恢復神智。」他笑著看著她,「現在好像你緩過點勁兒來了,早上好,陽 光。」他輕聲說著,俯過身來在她柔美的嘴角吻了一下。 「早上好,」媚蘭的反應還是太慢,沒來得及躲開他的親吻。她怎麼也打不起精神 來。不過嘛,和他一起坐在車裡,兩人挨得這麼近,這種感覺無比美妙,他還在對她笑 著 彷彿在說他也有同樣溫暖滿足的感覺。「今天我們去哪?」 「去賽車場。」 媚蘭停下喝著的咖啡,瞪著他。 「在哪兒?」 「就在明尼蘇達州邊上。」他答道。 「噢。」媚蘭放下心來,她乍一聽還以為他們今天要飛到喬治亞州去呢。 他在座位上直了直身,把紙口袋遞給媚蘭。「這裡有點你喝咖啡時可以吃的。」邊 說邊把鑰匙插進點火器,把車倒到大街上。 媚蘭朝口袋裡一看,高興地笑了。 「槭糖味的巧克力,我最喜歡的。」她看著他,熱情的笑容把她的臉和碧眼都點亮 了。「你怎麼會還記得?」 「你的每一件事我都記得。」他輕聲說著,目光飛快地由路面移開望了她一眼,閃 過一絲熾熱和緊張,然後藍眼睛又恢復先前的平靜,他的嘴角令人心醉地向上一彎,友 好地一笑。「特別是我記得早上你怎麼也醒不過來,任憑別人擺佈,只有咖啡能幫你的 忙。」 媚蘭皺著眉頭百思不解,她又沒有和他一起過夜,他是怎麼知道自己早上是怎麼醒 的呢? 「你是怎麼知道的?」她小心翼翼地問道,心想他是不是把她和他從前認識的哪個 綠眼女人弄混了。 「因為有一天早上我接你去釣魚,你差一點都走出碼頭邊掉進水裡了。要不是我給 你倒了杯咖啡喝,你都快暈過去了。」他又瞟了她一眼。「小小年紀怎麼會對咖啡因這 麼上癮?」 「上學上的,」她一面答著,一面漫不經心地喝著咖啡。 「高中嗎?」 「對……可別問我他們怎麼會允許我們喝咖啡。學校定的制度嚴著呢,可不知為什 麼沒規定我們不能喝咖啡和茶。」 「整個高中你上的都是寄宿學校嗎?」他決定利用她這會兒尚未完全清醒盡可能多 地瞭解她一下,也瞭解一下八年前那個女孩子。 「嗯,」媚蘭回答著,看著車窗外路邊問過的玉米田,「初中也是。」 「那你每年大部分時間都不在這兒過,突然回來過暑假,感覺會不會很奇怪?」他 隨便問著。目光沒有離開從他們面前伸展出去的黑色的窄窄的路面。 「當然是羅。」媚蘭舔著指尖上留下的巧克力,嘴裡嚼著。「一兩年過去,我在卡 薩洛克就沒有什麼好朋友了,有的搬走了,有的有了新朋友。」 「聽著你很孤單。」他說著,端起沉沉的旅行杯也喝了起來。 「是很孤單。」她承認說,眼望在邊綠色田野裡成群的奶牛,這時前方有個停車標 誌,他們慢了下來。「我要是有兄弟姐妹也好了,可我是獨生女,於是……」她聳聳肩 。「你的童年肯定不一樣,畢竟你有弟弟們,還有莎拉。」 「是呀,」他英俊的臉上掠過一絲笑意,他左右兩邊看看,開上了高速路,他們朝 北駛去,前邊是明尼蘇達州州界。「我是有幾個弟弟,可他們叫我吃盡了苦頭,還有莎 拉,她也一樣,好多次我真希望我們家只有我一個孩子。」 「是啊,可你不是唯—一個。」媚蘭從他的話中還是聽到了柔情,「而且我敢打賭 這世界上別人拿什麼和你換他們任何一個你都不會願意的。趕緊承認了吧,你其實很喜 歡他們的,不是嗎?」 「好吧,好吧。」科爾笑了,高興地看了她一眼。「我承認他們還不算太壞。不過 你要是想把我的話告訴給他們中任何一個,我可是什麼也沒說喲。」 「我得記住這話,改天好好敲你一下。」她頑皮地瞄了他一眼。 科爾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這才是他記憶中的媚蘭,輕鬆、愉快、熱情、愛開玩 笑也許,僅僅是也許,他們倆還是有希望的。 媚蘭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她只顧喝咖啡,興高采烈地吃完了兩塊巧克力。他 們一直朝北開去。終於他們來到了橢圓形賽車場的外邊,加入絡繹不絕的汽車隊伍,開 進了用石子鋪成的停車場,此時,她已完全清醒了。 科爾把車停在停車場邊上的一處樹蔭下,推開車門。鎖好車,從車後繞到另一邊, 這時媚蘭已經下了車,碧綠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如潮般的觀眾從停車場的四面八方擁向售 票處,擁入了大門。 她的頭髮象簾子一樣被在肩上,科爾用手輕輕撩起一把青絲,感覺陽光在這厚實裡 留下的熱量。 「想把頭髮梳起來嗎?」他問,「坐在露天看臺上會很熱的。」 「也許,」媚蘭轉身到車座上拿起手袋,她這一動,頭髮就從他手指中滑落,當她 再回轉身來面對他時,只見他雙手放在後腰上看著自己。她很快梳了梳頭 把梳子遞給他讓他拿著,自己則熟練地把頭髮從頭頂到髮梢編成了蠍子辮 ,又把辮相折上去,卡幾個卡子固定住。 「好了。」說著她從他手裡拿回梳子,扔進手袋裡。他就在一邊癡癡地看著原本散 著的黑色絲發,轉瞬就被她乾淨利落地編了起來。「也許我應該把頭髮剪短了事。」她 有點不好意思了。 「不要,」他馬上激烈地反對,皺起雙眉看著她。「永遠也別剪掉。」 「那樣更好梳呀,再說,長頭髮也過時了,我一直在想的個起別特別短的髮型,像 個小子。」 「像個小子算是個什麼髮型?!」 「就是……」她還沒開始說他就打斷了她的話。 「管它是什麼,像什麼樣子, 反正別留短頭髮。」 媚蘭一言不發地看著他。而他則皺著眉頭看著她、下巴固執地撅著。她心裡有點想 反駁他,頭髮是她的頭髮,和他沒什麼關係,留長髮也好,把自己剃禿了也好,都不關 他事,然而他居然如此在意她頭髮的長短,這倒是讓她暗暗高興。 「為什麼?」她忍不住想聽聽他的理由。 「因為你的頭髮很美,我喜歡它長長的。」他的聲音低了下來,轉臉用眼緊緊地盯 住她,藍色的眸子深處閃著火焰。「我現在常常在夢中還能感覺到我們做愛時的頭髮滑 過我的身體。」 媚蘭睜大了雙眼,他的話馬上讓她想起清晰的畫面,她喘不過氣了。 「你不該說那樣的話。」她努力地保持鎮靜,目光卻無法離開他,自己的每一根神 經也明顯地感覺得到近在咫尺的他那身體裡堅硬的緊張。 「為什麼不該,那是真的,」他輕聲說著,伸出手去用指尖去觸摸她鮮紅的臉頰。 「別對我說你不記得了,我知道你記得的。」 「我記得,」媚蘭痛苦地承認著。「可我不願意。記住那些過去了、結束了的事是 毫無意義的。」 「不見得吧」他低語著,藍藍的自光盯著她。 「就是見得。」說完,她後退一步,躲開他的手指在她皮膚上的輕輕撫摸。 他久久地看著她。 「那好,我們都不要想起吧。」他說,「我們可以打從這裡開始,建立起一些新的 記憶。」 媚蘭看著他,慢慢地搖了搖頭。 「這樣有什麼好處?」她說,「我需要的不是隻言片語的記錄說我和個名人過了個 週末。科爾,我要的是真正的生活,而你卻無法給我。」 他英俊的臉上毫無表情。爾後,臉上的緊張鬆弛了下來,朗她笑笑,藍眼睛裡閃著 柔情,還有一種她說不出的感覺。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身邊。 「真正的生活,呵?」科爾看著她的耳朵,再看看她美麗的臉龐,竭力地控制自己 沒有把她拉進懷裡,吻她個夠。「是不是指小白房子,種著玫瑰花的院子,還有教堂裡 的婚禮?」 媚蘭挺直了身子,皺著眉頭望著他。 「不 不是!」 「不是?」他深沉的聲音裡有些後悔的語氣。「是不是你覺得我已經一敗塗地,不 再是個做丈夫的材料了?」 「我不把任何人看成是什麼做丈夫的材料,因為我不打算結婚。」 「為什麼不?」他開始邁步走過停車場向票房走去,一面搖甩著他們緊握著的手。 「為什麼要,現在這樣我很快活。我喜歡做我的生意,而且做得不借,社會活動也 不少,我的興趣很廣泛。為什麼要結婚呢?」她一連串地說出很多理由,這些年來她對 朋友和家人都過這些理由 但每回都讓人不能信服,這次也好不到哪兒去。 「這些我也都有,可我還是想什麼時候能結婚。」他回答道,「為什麼?」她好奇 地問。 「因為,歸根到底單身生活是一種孤獨的生活,」他斜著看了她一眼,她正低著頭 。「媚蘭,你難道不孤獨嗎?」 這句話像利箭射穿了她的盾牌,正中她心窩。 是的。她的心在哭泣,自從你離開我,孤獨每時每刻伴著我,從未離開過。 她抬起眼面對他搜尋著的藍目光,雙眸由於痛苦而變得深黑。 「科爾,科爾?麥克法登,你這個混蛋,你到底為什麼要回來?」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科爾的目光痛苦地躲開媚蘭的眼睛,四下望去,發現他倆離售票口只有幾尺遠。 這時售票員長著一頭灰白頭髮的腦袋伸出票事,滿是皺紋的臉上閃著笑容。 「安妮?麥克金斯特裡! 我親愛的。」科爾大跨兩步到了票亭,手裡 仍緊拉著媚蘭的手,他身體湊上去,一隻手臂伸過去擁抱那老婦人圓圓的身體。她也起 身,在他臉上親了一下,伸出手臂又擁抱了他一下,然後又坐回去朝他笑著。 「老天爺,又看見你真是太好了!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不用問我也都知而道,你 的車賽只要有轉播,我是場場不拉。」她看著他,為他頗感自豪。「孩子,你真棒。」 「謝謝,安妮,」科爾前她笑笑,低頭又看看媚蘭。「媚蘭,這位是安妮?麥克金 斯特裡頭號賽車迷。」 「見到你很高興,安妮,」媚蘭伸出手l讓她乾脆利落地一遍。 「我也是,親愛的。」安妮的眼尖,看見科爾死死握住媚蘭的手,還有他的藍眼睛 望住她時他的表情。「是住這附近嗎,親愛的?」 「是的,我住卡薩洛克。」 「呵,科爾就是在那找上你的呀。」安妮敏銳的目光掃過科爾寬大的身體。「報上 說你在事故中受傷了,可看上去你挺好的。」 「有一個半月了,安妮 我把腿摔斷了,不過現在已經好了,跟新的一 樣了。」 「好,好。」她點點頭,滿頭銀色的字發顫動著。 「今天誰比賽?」邊問著,科爾邊鬆開用蘭的手,從後褲兜裡掏出錢夾,拿出一張 放在票台上,「有我認識的嗎?」 「嗯,讓我想想。」安妮收了錢,從豐滿的腰間繫著的圍兜裡掏出找頭「查理?阿 特金來了,還有肯尼?約翰遜。對了,還有門羅兄弟倆,你還記得他們嗎?」 「當然,」科爾從她鼓鼓的手裡拿過找的錢,伸手摟住媚蘭的肩膀,把她摟到身邊 。「聽上去老隊員們又都回來了,一會見,安妮。」 「好的,科爾,多保重。親愛的,見到你很高興。」 「見到你我也很高興,安妮。」科爾帶著她走向入口,媚蘭又回過頭來對她說。他 倆沿著看臺間長滿青草的小徑走進去。 他們前面有一座高高的鋼絲護欄,把賽場和看臺隔開。走在通道裡他們尚感覺不到 觀眾聲和汽車強勁的馬達聲,但當他們一出通道,噪聲就排山倒海般朝他們湧來從連接 著看臺區的大坑裡傳來引擎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而這邊觀眾們更是站起身來給這熱鬧的 場面添油加勁賽場每叫到一部車和車手的名車,他們就叫喊,吹口哨,歡呼不停。 媚蘭用雙手堵住耳朵,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場面。 科爾看見她的動作,弓身在她耳邊喊著。 「等介紹完了車手大家就會靜下來的。」 媚蘭點了點頭,沒有回答,她想有這麼大噪聲。他也沒法聽得見她說話,她索性跟 著他,任憑他牽了自己的手,領著她向上爬去找座位。他一直向上爬著直到觀眾稀少了 些,離最高一排座位只差幾行了,這才停下來,用手如她示意地指了指一些空位。 她坐在木椅子上。科爾特地選擇了看臺的最後幾排,因為看臺一直朝空中伸出去。 伸出的那一部分正好遮住了他們座位上的強烈的從一碧如洗的藍天上射下的太陽光。媚 蘭驚喜地望著在他們眼前展開的畫面,科爾簡單地看了看安妮給他找錢時一起塞給他的 比賽名單。 「我在電視上看過賽車,可沒想到現場比賽會這麼熱鬧。」媚蘭斜過身去對著科爾 的耳朵大喊,好讓他在人聲鼎沸中還能聽見她的話。 「轉播時,他們把聲音關小了呀,」他回答她時嘴唇碰著了她的耳朵。「不然的話 ,全美國的電視機的音箱都會爆炸的。」 媚蘭笑了,點頭同意。她看到賽車在場了裡一圈圈地飛著,直到後來廣播裡念完了 車手和贊助人名單才停下來。這時賽場上稍稍靜了一些,想說話也不用叫喊了。「他們 已經比完了嗎?」媚蘭轉臉問科爾。 「沒有,他們還在跑熱身圈呢。」科爾解釋道。「真正的預賽今晚七點才開始呢。 」 「預賽是什麼樣的?」媚蘭問道,興奮地看著下面鋪得很好的一車道上五顏六色的 賽車正轟鳴著一次次地對位。 「是決賽前的預賽,」科爾道。「每組預賽中的前五名賽車就可以參加決賽。」 「就是說,如果你沒能在第一個小組比賽名列前五名,你就沒機會再賽了嗎?」 「對,」科爾說。「你就把車開到拖車上去,然後就回家。」 「噢,」媚蘭沉默了一小會,看著下面繞著橢圓跑著的賽車。「那該多失望呀。」 「是的,」科爾拉長了聲調,「你全身披掛卻無處可去。」 「既然預賽是今晚才開始的,那為什麼他們現在就在場上跑呢?」 「測試場地,也測試車子。」看到媚蘭不明白,科爾用手指指下面的跑道,解釋著 。「要贏得一場車賽,不光要有一輛快車,你的快車還一定要適應跑道,適應天氣。比 如說一下雨,跑道表面就會像冰一樣滑,因為雨水和油混合起來了。要是天氣炎熱、乾 燥,跑道上只要有點油,問題也可能出現。車上有個氣壓表告訴你賽車是跑得太熱容易 起火了,還是相反。」 媚蘭仔細聽著,但還是不明白地搖了搖頭,並抬起一隻手打斷他。 「等等,我都糊塗了。你為什麼說有部快車還不能完全有把握贏比賽呢,我一直以 為賽車就是賽速度。」 「車快當然重要,但決定比賽勝負的是車怎麼開而不是開多快。這其中最關鍵的是 看賽車的彎道處理。」科爾的目光從媚蘭美麗的臉上移向下面賽場上跑著圈的賽車。「 正好有個很能說明問題的例子,」他讓她注意賽場。」看見四十八號車了嗎,那輛紅色 雪弗萊,車身印著貝提格魯圍巾店字樣的,字是黑色的?」 媚蘭順著他手指望去,找到了他說的那部車。 「找到了,我看見了。」 「看它跑彎道,像在向前推著。這說明這部車對方向盤反應遲鈍。使汽車走直線的 力量和使它轉彎的力量較著勁呢,看,彎道處它就慢下來稍稍落後十六號奧茲車一點, 然後走直線時他又趕了上來。雪弗萊開得快,可奧茲彎道處理得好一些。」 「那,有什麼辦法補救嗎?」媚蘭全神貫注地盯著賽場,果然,兩部車證明科爾觀 察的正確雪弗萊不斷地在直道上趕上奧茲而又在彎道上稍稍落後。 「雪弗萊需要墊墊底盤,有幾個方法達到這個目的。」正說著他停了下來,看到媚 蘭又皺起眉毛看著他,他笑了,不等她再次打斷自己,就繼續解釋著。「墊墊底盤就是 說把車的一邊抬高一些好讓車更容易拐彎。有時可以利用車輪斜罩,就是說改變輪胎實 際高度使車身一邊變高。」 「我的天哪,」媚蘭恍然地看著他。「原來跟開家裡的轎車不太一樣,是吧?」 「對了,」科爾朝她一笑。「大多數人都以為只要弄一部馬力強勁的車子,沿著一 個圓圈使勁兒地開,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先轉完最多圈的就贏,其實裡面文章多了。」 「你很喜歡,是嗎?」媚蘭看到他眼裡流露出的熱情和他堅毅的臉龐上表現出的專 注。 「是的,他低頭看著她,笑了笑。「看得出,對吧?」 「對。」她心中湧起一股溫暖的柔情,看著這個硬漢子內心的孩子氣以及他對工作 全力以赴的熱情。她把雙手緊緊貼在膝上,忍住心裡不斷湧起的激情,沒有去把他掉到 眉前的頭髮撥回去,沒有去伸開手掌體味他那厚實的褐色頭髮。 她朝他笑了笑,卻不知道自己的笑容竟將自已內心中的愛憐暴露無遺。「麥克法登 先生,你想不讓人看出嗎?不太可能。」她開玩笑地說。 科爾低下頭去看她的臉,突然他被某種感覺懾住,那東西把他自己也嚇了一跳。她 的碧眸柔情萬種,面容生動頑皮,熱情、無拘無束,她的腦正仰著看著他。他眩暈了, 歲月消失,他忽然又只有二十五歲了,瘋狂地,徹頭徹尾地愛上了她。 噢,不,他無聲地呻吟著,目光無法離開她。這種事不可能發生。我只想找個機會 和她上床,讓她恢復記憶。但是,他的心不聽從他。內心深處,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偷偷 發笑,笑他不敢面對事實。你確實是愛上她了。那小聲音在歡笑著。要不然你怎麼會花 一萬元錢買個保證要她陪你四十八小時,如果你想要的只是她的身體,你前天晚上就應 該和她上床了。 「科爾?」 媚蘭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他猛然醒來,發現她正皺著眉頭擔心地望著自己。 「不舒服嗎?」 「不,不,沒什麼不舒服的。」他趕緊回答她。 只要你不認為我就要出自已的大醜了就行了。他忐忑不安地想。 「對了,」他裝出輕鬆的樣子,「剛才談到哪兒了?」 「你告訴我你很喜歡賽車。」媚蘭回答說。 「噢,對了,這話題沒什麼意思,」他說。「關於賽車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太陽越爬越高,然後開始西沉。科爾又給她解釋了一個賽季裡車手位置排名的記分 制度、他非常耐心地回答媚蘭的問題,她對賽車的興趣,對細節表現出的專注以及對下 面賽場上的最後結果的迫不及待,這一切都使他暗暗高興。 四點鐘時他們離開賽場,開車到旁邊小農莊的館子裡吃飯,館子裡的牛排讓人直流 口水。 雖然這裡不像大餐館有那麼多裝飾,餐桌上也只鋪了張油布。 七點鐘,第一組預賽就要開始了。他倆早就回到賽場,穩穩地坐在看臺上、媚蘭和 科爾同樣焦急地等著開賽。 「你從前怎麼不告訴我看賽車這麼好玩?」幾個小時後決賽在十一點左右結束了。 媚蘭的嗓子都喊得有些啞了,她問他。 「天啊,我怎麼知道呢。」科爾聳聳肩,望著她興奮的面容笑了。「想不想下去給 查理道個喜?」 「行嗎/她問。「是不是得有個通行證什麼的?」 「一般是要的,可查理是我朋友,他們肯定會讓我們進的。」他沒說他自己的名字 就是最好的通行證,在全美國任何一個賽場,只要一說自己的名字,他馬上就能進賽區 。 「快來。」他抓住她的手,拉她起身。他們穿過擠滿體育場的熱鬧的人群,來到賽 場最邊上。那兒有個鋼絲門,邊上站著個衛兵,T恤衫,牛仔褲。 「對不起,老兄,」結實的衛兵說道,「觀眾不准進門到賽場裡面去。」 「我是查理?阿特金的朋友,」科爾很隨便地回答。「他可以為我擔保。」 「是嗎?」衛兵不太相信他,那不太耐煩的語氣分明是告訴他們他早聽過這種話了 。「你叫什麼名字?我去告訴他你來了。」 「科爾?麥克法登。」 「麥克法登?」衛兵一怔,疲憊不堪的雙眼又打量了一下柵欄外邊那男人,眼睛睜 大了「噢,是麥克法登先生,我想用不著去問查理了,快進來吧。」 「謝謝,」科爾伸手在媚蘭腰上輕輕推了一把,讓她先進了門。「查理在哪兒呢? 」 「跑道那邊,倒數第六個就是。」健壯的男人伸出大手指了指那邊一堆賽車,拖車 ,儀器和隊員。 「謝謝,」科爾說道。 」別客氣。」那男人伸出手熱情地握住了科爾的。「麥克法登先生,我最喜歡看您 賽車了。聽到你出事故的消息我難過得很,可看到您又恢復了健康我真高興,您很快就 會再參加比賽嗎?」 「難說,大夫們讓我多休息六七個星期。」科爾簡要地回答著。 「六星期,太糟了。科納利的排分可能會超過您了, 會嗎?」 「很可能,」科爾同意著,肩膀無所謂地抬了抬。「賽車嘛,有贏的,有輸的。謝 謝你讓我們進來。」 「嗨,沒問題、什麼時候都成。」衛兵說罷,招招手算是再見。科爾拉著媚蘭走了 進去。 媚蘭聽出他語氣中對自己的惡運所表現出的豁然,有點吃驚,抬起頭去看他的臉。 「這次事故讓你失去今年夏天這麼多參賽機會,你不難過嗎?」 「我不可能說我高興,」科爾轉過來面對著她。「今年的冠軍記分牌上是沒我的份 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他伸手摟住她的肩膀,放慢了腳步。「要不是受了傷,我也就 不會回卡薩洛克,也就不會和你一起過週末了。思前想後,我不能說還有什麼可難過的 。」 媚蘭的腳步也隨著他放慢了些,她望著他。賽場上的燈光分外明亮,照得他深棕色 睫毛下的雙眸閃出深藍色的光。她試著去揣度他說這些話是不是真心的,然而她早已是 自身難保,完全喪失了對自己判斷力的信心,她無法斷定他是出自真心說這話的 或者他對和他約會的所有女人都重複這些話。 她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發現他們已經快到印著七十二號的藍色雪弗萊賽車對面了 。 「到了,」她說著指了指那部車。「這部就是查理?阿特金的車了吧2」 「對,就是查理的雪弗萊,沒錯,」他仍舊緊摟著媚蘭,走到離得最近的一名隊員 身邊,在他肩上拍了拍。「勞駕,查理在哪兒呢?」 小伙子看了科爾一眼,又低頭繼續把工具裝進鐵箱子。「噢,他就在車那邊,和他 妻子一起在行車車邊上。」 「謝謝。」科爾接著媚蘭繞過汽車,朝著行李車走去。還沒走出兩三步呢,站在車 邊和靠在銀色車身上的那一群人就爆發出驚喜的歡叫。 「科爾?麥克法登!」 剛才圍成半個圓圈的人群紛紛散開,男男女女的臉上都湧滿笑容,大家齊聲興奮地 喊著。一個結結實實、一臉鬍子的中年男人從人群中擠了過來。 「見了鬼了 真的是你!」查理?阿特金咧著大嘴笑著,蓄著黑鬍鬚的 下半邊臉裂開一個白色的長縫,他幾步走來。狠狠地擁抱了科爾 下。 媚蘭從科爾胳膊下抽開身,及時躲過了男人們的見面禮。她邊向後退著邊看著查理 ,他退了一步握住了科爾的手,並在他肩上狠狠地扣了一巴掌,要是科爾瘦小一點早就 招架不住了。男人們是怎麼回事?,她不解地想,打聲招呼不就行了嗎?怎麼好像要炸 了對方似的。 「怎麼樣,孩子?」 「好,挺好,」科爾對他的老師笑著說。他記憶中查理?阿特金一直就在明尼蘇達 的小賽車場比賽,他從來沒參加過全國比賽,可是在科爾剛剛長大可以申請駕駛執照的 時候,他已經是當地的傳奇人物了。他看過科爾的第一場車賽後就收他在自己的隊裡, 而且還粗聲粗氣地對他說,如果他不出事自已喪命,就會有一天去代托那比賽。 「聽說你開著車撞到牆上,弄壞了腿。」查理邊說著邊關切地從頭到腳打量著科爾 。「可看上去情況還不太糟。」 「正在恢復,」科爾不太經意。「查理,你知道的,報紙總是喜歡誇大其辭。」 「嗯,」查理哼哼著表示同意,感到科爾不願意談及自己的傷勢。他的目光離開了 科爾,第一次注意到媚蘭。「那這位是?」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 科爾伸手拉過媚蘭,手指和她的手指纏在一起。 「這是媚絲?溫特斯,她是我的,你這壞蛋得離地遠點。」笑聲化解了他玩笑的威 脅,也拔掉了他話語中帶的刺兒。 「什麼呀,我都結婚了, 孩子。」 查理假裝被冒犯了, 但是那雙棕色眼睛卻讚許地看著媚蘭,閃爍著快樂。「不過她這麼漂亮 男 人怎能不動心呢。見到你很高興,媚蘭。」 「見到你我也很高興,查理。我喜歡看你比賽,恭喜你贏了。」 「謝謝,查理開朗地大笑著說。贏總是比輸好,對吧,科爾?」 「不反對。」科爾不偏不倚。 「對了,來見見我妻子,」查理說著一隻手挽起科爾的臂對,拉著他走向行李車邊 上站著的那群人。「桑迪,他就是科爾?麥克法登。還記得嗎,我跟你說起過,和我一 起賽過車的。」 「不是那麼回事,」科爾握住那金髮女人的手笑道。「確切地說是他教我和他賽車 的。」 「算了吧,」查理的臉不好意思地深紅了,但是他仍然快樂地笑著。」我可沒那麼 好。」 「他還挺謙虛的。」 桑迪愛慕地朝她丈夫笑笑。「他跟我講過你們一 起賽車的好多事,他,你,還有門羅兄弟兩個。」 「哎呀。」科爾笑了,威懾地看了查理一眼,「我希望他沒把我們的每件事都告訴 了你。」 「沒,」查理否認道。「不是所有的事都告訴她了。儘管有些事情過了這麼些年了 ,我們還是可能被抓起來的。」 科爾嘿嘿笑著,把媚蘭接得更近,低頭看著她溫柔的綠眸。 「桑迪,這是媚蘭?溫特斯。我還沒給她講過什麼搗蛋故事呢,所以別把查理跟你 說過的太壞的那些又跟她說。」 「見到你很高興,媚蘭,」桑迪說著伸出手來友好地和她握了握。「我們得聚一聚 ,互相講講他倆的故事。」 「我有個主意,查理說道,「我們正準備到多諾萬的餐館去慶祝勝利。你和媚蘭一 起來吧,咱倆也能好好聊聊,她們女的也可以在一起,看看我們都編了多少瞎話給她們 聽。」 「你看呢,媚蘭?」科爾低頭看著她,想瞭解她對這個建議的反應。 媚蘭四下望了望圍了半圈的眾人,大家的臉上都露出友好的神情歡迎著他們。他們 都是科爾的朋友,早在那個命中注定的夏天她和他認識之前,他們就已經認識他很久了 。 此時她心中湧起一種強烈的願望,她想多瞭解一些他的生活。她和他共度的週末就 要結束,時間快用完了她也許再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來瞭解他了。 「聽上去挺好玩的,」她一面回答,一面笑著看著他。 科爾心裡升起一種自豪的感覺,這個週末她的表現一直都很讓他滿意。照理說,憑 她與生俱來的高雅,性格中自然而然的孤傲,加上她上過私學的背景和闊綽的雙親,她 同這些老小伙子車手和他們的妻子本是格格不人的,然而她自己卻對這些差別視而不見 。 「好吧,」他轉身對查理說。「算上我們倆,第一輪酒水我來買。」 人群歡呼雀躍著,四下散去,各自走向自己的車子。 「查理,等一會在多諾萬餐館見。」科爾說。 「好。我們就快把東西收拾好了。等我們半個小時左右吧,幫我們佔個桌子。」 「好的。」科爾沿原路往回走,興奮地出了大門,一邊仍按著婚蘭的肩膀,向停車 場走去。一路上他們的身體不斷相撞,對他來說這種接觸顯然是一種甜蜜的折磨,他捨 不得不去忍受。「媚蘭,你真的想去多諾萬嗎?」他低頭看著她。「不願意去我們就可 以不去。」 「別,沒關係的。」她如他微微一笑,燈光照亮了她的臉,睫毛下的綠眸顯得那樣 神秘。「而且我想聽聽從前的故事,還有你幹的那些瘋狂的事。」 科爾嘟嚕著搖搖頭。 「我就知道這不是什麼好主意。」 多諾萬餐館擠滿了賽車隊員和賽車迷。到處是香煙的青煙,小木屋裡人聲鼎沸 熱氣騰騰。屋子一角的自動電唱機裡傳出鄉村音樂音量開得很大,似乎想 和這滿屋子裡食客們的喧嘩聲和此起彼伏的歡笑聲一比高低。 媚蘭和桑迪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就發現自己的座位被佔了。圓桌邊又多了四個人 。 「坐這兒。寶貝。」查理伸出手摟住桑迪的腰。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二話 沒說接著講他的故事。 媚蘭站在科爾身邊,一隻手放在他肩上,一儷聽著查理講話。講到妙處大伙便哄堂 大笑。科爾拉住她的手。把她拉近,她彎下腰,聽他小聲在自己耳邊說話。他的嘴唇輕 輕碰著她的耳朵。使她皮膚陣陣發麻。 「想走嗎?」他問。 她轉臉看著他的眼睛。那雙長著濃密睫毛的眼睛離她近極了,她都看得見藍色虹膜 上一點點的鈷藍色。 「不,」她說「現在還不。」 「那就坐下。」他的聲音粗粗的。有些沙啞。 媚蘭望了望扮得滿滿的餐桌。 「坐哪呀?」 「這兒。」 她回頭朝他看去,發現他正專注地盯著自己。她有點不自然了。 科爾看著綠眼睛猶豫不決地看著自己 笑了。然後把她往前推了一點。 雙手抓住她的腰往後一拉。她一下子失去重心。坐到了他腿上。 吃驚不小的媚蘭僵直地側坐在他膝上。科爾伸出手摟住她的腰。讓她往後靠,直到 她的肩膀挨到了他的胸膛,然而她還是無法放鬆自己,過了一會兒。他不再繼續把她拉 近自己,也沒有把手從她腰間挪開,她偷偷地從睫毛下面看了他一眼。他根本沒有注意 地。而是在聽查理講一個新故事。媚蘭這才深深呼出一口氣。悄悄地放鬆了一點。 別這麼小裡小氣的。她心裡責備著自己。他只不過在講客氣。要不然我也沒別的地 方可以坐了。她又放鬆了一些。注意力轉移到了查理身上。 「有一次我們專門開車大老遠去貝克斯菲爾德著短程高度賽。還記得嗎?科爾?」 「哎呀。」科爾嘟噥著。「怎麼忘得了。」 「是加利弗尼亞的貝克斯菲爾德嗎?」媚蘭不相信地問了一句。 「對。就是那兒。跑了半個美國就因為科爾想看唐?普魯德赫姆比賽,」查理停下 來,狠狠喝了一大口試用色瓶子裡的啤酒。然後用手背抹了抹嘴。討厭地看了科爾一眼 。 「開著行李車走了十八小時,到貝克斯菲爾德時都深更半夜了。全城沒有一家汽車 旅館裡還有空房間。好像全西海岸的人都出動了來看幾場車賽!」 「有什麼好抱怨的,查理,你後來不是一分錢沒花就在個房裡住了一夜嗎?」科爾 無動於衷地說著,他並沒有全在聽他朋友講故事。他注意更多的是他摟著的這個女人。 媚蘭在聚精會神地聽查理說話。無意中還挪動了一下身體。她柔軟的臀部曲線深俄在科 爾的大腿裡。科爾讓她的肩膀更近更舒適地靠在自己身上。手摟在她的腰上更緊了,另 一隻手手指分開著放在她的大腿上。 「是呀……在監獄裡!」查理還在抱怨。像是受到婚蘭專注的神情的鼓勵。他揮舞 了一下手中撈田色的瓶子把坐在桌邊的十幾個人都劃在圈子裡。查理g歡講故事。尤其 喜歡他的聽眾聚精會神地聽他每個字。 「這邊這個小傢伙說他餓了。一定要我們找個地方吃飯。見鬼。加州的貝克斯菲爾 德凌晨兩點只有一個地方還開著門,是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快要坍了的二十四小時 營業的館子。那地方很不乾淨。可我們還是點了萊。吃得還不錯。正坐著吃著自己的飯 沒想去招誰惹誰。這時進來了六七個騎摩托車的小子,我說的是真的騎摩托車的,個個 足有七尺高,竟也差不多,都穿著黑色皮茄克,身上到處都掛著鏈子、看樣子都是惹不 起的主兒。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對這些小子說個不」字的。」 「查理。我也沒對他們說不字呀?」科爾稍稍反駁了一下,嘴邊掛著一絲微笑。 「你要是說了可能事情反倒好辦了!」 「他怎麼了什媚蘭問道。不經意地把自己的手臂放在科爾身上。 「這個傻小子笑別人!」查理不滿地從鼻子裡哼出一句。 「怎麼啦?」 「告訴她怎麼啦。查理。」科爾突然插入。他正竭力控制著血管慢慢湧起的燥熱。 「蟲子。」查理的回答非常扼要,然後關鍵時刻他停了下來,棕色眼睛四下看著滿 桌人期待的目光和大惑不解的神說黑鬍子中間裂開一條白縫。他笑了,「對。蟲子。那 些騎摩托車的小子坐在櫃檯邊上,挨我坐的那個人像個熊似的 黑頭髮油膩 膩的在腦袋後面紮了個小辮,他的鬍子是我見過的最多、最密的—一」 「比你的鬍子還多嗎。查理?」桑迪插嘴道。笑著接受他威脅性的吼叫。 「閉嘴。女人。那小子滿臉搭拉著頭髮。頭髮裡有好些蟲子。真的。那可不是幾個 蚊子是蟲子。大蟲子,小蟲子,不是嚇唬你們。他的鬍子和頭髮看上去就像開完越野以 後的防蟲網, 科爾悄悄地指著那些蟲子讓我看。他說話的聲音很小。那個 大個沒聽見。後來他又要了碗湯。我也不知道是喝湯喝的呢。還是那小子太累, 反正他呼溜呼溜地喝湯。越喝越慢。到後來。捧著湯碗睡過去了〕」他朝 媚蘭睜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的臉點了點頭。「對,真的。他的臉朝湯碗裡掉下去。打起 鼾來了。然後科爾,平時這小伙子挺懂禮貌的。可那天竟大聲笑起來了。」 「喝湯的那個人就生氣了?」媚蘭問。 「沒有,他一直睡著。在場裡打著呼哈。可是他的朋友們被惹火了,一起決定教訓 我們一下。後來店主叫來了警察。小館子給弄得亂七八糟。警察就把我們全都抓到了牢 裡。」查理搖搖頭,又喝了口啤酒。」就這麼去加利弗尼亞玩了一趟。」他若有所思的 樣子。 「看成車賽了嗎?」媚蘭問道。 「看了。第二天早上我們交了保釋金出了監獄。科爾終於看到了普魯德赫姆的比賽 。」 媚蘭笑得前仰後合。並同時看了科爾一眼。他那正看著她的藍眼睛裡跳動著歡樂。 也隱藏著藍色火焰。她的笑意消失了。明顯地感覺到他的身體變得堅硬。他眼裡深藏著 被壓抑的火焰,與她血液裡湧動的熾熱互相呼應著。 科爾望著那碧眸裡閃動著的渴望和與自己的慾望呼應著的湧動。難以忍受的慾望的 衝動開始折磨他的身體。看到她臉上毫無掩飾的需要,他的心突然崩坍了 他的肌肉緊繃起來。他等著她否認自己臉上寫著的慾望。再把兩人的距離 拉開。但是她的目光並不離開他的眼睛。她沒有緊張。沒有挪得離他更遠一些,相反。 她的身體變得更柔軟。不由自主地挨他更近了。 突然他站了起來,媚蘭嚇了一跳。趕緊抓住他的胳膊好讓自己不失去平衡而跌倒。 他拉住了她。讓她站好,飛快地離開座椅,摟住她,向查理敬意地一笑。 「對不起,安理,天太史了,我答應過婚蘭早點進她回家,我們得走了。」 「這麼快就走,還早呢……」 「是的,不過我們還得開牽回卡薩洛克呢。」 科爾伸出手,與查理握了握,媚蘭抓緊時間同桌上一群人為別,然後院科爾快速地 離開了擁護的酒館。 他一言不發。走過停車場,從兜裡拿出車鑰匙開了車門。他讓媚蘭進了中,自已也 跟著進去。 根蘭的到座位五里邊,不解地看著他鑽進車子坐在她身邊,隨手好地關上車門。 「你想幹……」她還沒說完。他就用雙臂擁住了她,把她拉到自己腿上,他的嘴準 確無誤地吻住了她的唇。 媚蘭根本沒有想過要反抗他。她伸出雙臂摟住了他的脖子,任憑激情在兩個人中間 迸發著。 嘴唇要求著,折磨人地要求著,久久的熱吻著嘴唇。他的唇抬起了一些,媚蘭不情 願地呻吟著。 「張開嘴。」他的命令幾乎成了咆哮。她順從了,他的手抱著她的頭,舌頭伸進那 柔滑的濕潤裡。他的胸膛緊貼住她的乳房,他呻吟著,而從她的嗓子裡也傳來低低的瘋 狂的嗚咽。 科爾的手不住地撫摩著她的後背和腰,然後他滑過她大腿外側,尋上去,穩穩地, 全部地捧住了她的乳房,他聽她興奮的驚呼,媚蘭扭動著身體迎著他的手掌。他撫摩著 她。她在他嘴唇下低吟著。手指在他後頸出伸開,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了一個個半月形的 指甲印。 他急急地想看到她的身體,幾乎都把她襯衣上的扣子扯掉了。她任憑他的嘴唇離開 自己的唇,帶著一團烈火去親吻她下巴下面柔軟的皮膚,然後是她的頸;他張著嘴親吻 著她還戴胸罩的隆起的乳房。在遮住乳峰的綢緞和絲帶外面他把嘴唇合攏了,這時她整 個身體都緊貼在他的懷裡。 她似喜似惱的嗚咽聲在緊閉的燥熱的汽車裡迴盪著,科爾就要崩潰了。他把燒紅的 臉緊貼在她隆起的柔軟的前胸上,使勁地呼吸著她身上的香水味以及甜蜜的女人味。雙 管緊緊地,幾乎是痛苦地抱著她。 「我要你。」他喘著氣,抬起頭來。他把手伸進她的頭髮,手指纏弄著已鬆散了的 髮辮。他把她的臉捧近些。他的雙眼在強烈地要求著。被慾望燃燒著,就要失去控制。 「我想抱你上床,把自己埋在你的懷裡,直到我們倆都無法理清一切是怎樣開始,又會 怎樣結束。我想整小時整小時地和你做愛。直到我們倆都精疲力竭。」 熾天使書城
【第七章】 他的話勾畫出一幅炫目的景象。媚蘭的血液沸騰了。強烈的慾望如洶湧的波濤。 此時他通紅的瞼離她太近了,幾乎要挨著了,堅硬的顴骨和下巴上的皮膚都緊繃著 ,濃密的睫毛下的雙眸閃著衝動。那目光像是在向她保證她一定會得到她一直想再次體 會的快樂。他溫曖的手穩穩地全部地捧住她的乳房。 使她燃燒著。痛苦地癱軟下來。她的四肢發沉。心臟狂跳。她完全不能自已,只覺 自己血液快要衝破管道的束縛,一瀉而出。 「我也要你。」她聲音沙啞地低語著。 藍眼睛望著她,狂喜的火焰燃燒著,他又俯身去親吻她的嘴唇。就在他要吻住她時 。她伸出手。指尖放在他嘴唇上,止住了他。 「怎麼啦?」他氣喘吁吁地問。 媚蘭指尖敏感的皮膚感覺著他問後的顫動,她強迫自己不能服從身體裡難以抵擋的 慾望衝動。 「科爾。我不能就這麼和你上床。」她的聲音有些發抖。「我不隨便和男人睡覺。 更何況我們這才是第二次約會,讓我對你說聲『好吧!』很不容易。我要你,可那井不 意味著我就要和你上床。」 科爾的內心激烈地鬥爭。控制自己奔湧的荷爾蒙,他呻吟著緊閉起雙眼前額靠在她 的額頭上。 「好吧,親愛的,」他不大情願地說著,擁她過來,把她緊緊貼在自己結實的身體 上,把頭埋到她優美而又溫暖的頸彎中。 「也許我是在催你。我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可我一定會努力給你時間讓你習慣 的。可你也一定得向我保證給個機會讓這種關係發展下去。」 媚蘭一震,在他們之間間出了一點距離。 關係?這個同意味著有發展。有長久。他是唯一能使她忘卻自己的道德和原則的男 人,也只有他能夠透過她豎在心外那堵冷晚接觸到她內心的真正自我。她已經準備好承 認自已對他肉體上的慾望了,可是這種關係?一提這個問還是把她嚇壞了。他從前也曾 許過話言要永永遠遠。她曾經相信他。而最後幾乎毀了自己。她再也沒有勇氣讓自己又 一次跳進那樣的火坑了! 科爾萬般不捨地讓她離開自己一點點。抬起頭來 在搜尋她的目光。碧 眼睜得大大的幽暗的目光裡擔憂和熱情交織者望著他。 「什麼事?」他輕聲說。一隻手抬上去撫磨著她的面頰。」告訴我是什麼使那雙美 麗的眼睛裡充滿憂慮?」 「科爾。我就要承認我要你了。」她輕輕地回答他。手伸出去握住他放在地肥上的 手,感覺著他的手因為她的話而快樂地繃緊了。「可是這個詞……關係……聽上去像是 水遠的什麼東西。」他瞇起雙眼看著她。猶豫了一下她又繼續說下去。」我們倆都知道 你在這兒不過只呆幾個星期。我們倆的事也只能到此為止了。你會回到東海岸。我還會 留在這裡----中西部。 你的腿傷痊癒後我們就會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裡去 。我不想假裝這件事此時此刻以後還有更多的意義。我不希望你離開的時候後悔----我 不想再受傷害。」 科爾聽見她輕聲細語中的顫抖,看見她的目光中閃爍著憂慮和痛苦的誠實,一眨不 眨地望定他。她竟然以為他並不打算和她永永遠遠。這使他頗為震驚。他也眼睛不眨地 凝視著她。很久、很久。 「科爾。」她試著鼓起勇氣。他多沉默一會。她的不安就多一分。 「對不起,親愛的,」他的長睫毛忽上忽下。謹慎的面努鬆弛了下來。嘴角邊堅硬 的刻線變柔軟了。閃過一絲迷人的微笑。她的呼吸短促了。熱血也加快了跑動。「我必 須承認你嚇了我一跳。」 「我知道,」媚蘭承認了「可我不能否認自己對你的感覺。你也說過。我們之間還 沒完。」 「就像森林之火。」他輕聲補充著。 「森林之火」她同意著。雙腮更加燥熱通紅,「而且我們都是大人了,不再是孩子 了。如果我們還想發展------更深一層的關係。就得看我們自己能怎麼做了!」 「完全正確。」他嚴肅地說。科爾真是有點難以接受。從前他認識的婚蘭與這兩天 他再次見到的媚蘭判若兩人。他懷裡用著的還是同一個女人嗎?「那麼,你要讓我等多 久外能和你過夜?」 媚蘭覺得受了侮辱。她馬上的反應是打他一耳光。可是她的手被他抓住了 他輕聲笑著,把她擁進懷裡,開始親吻她的臉,然後是她的嘴唇。他的嘴 唇用軟。有力,那誘惑的勉力使她的憤怒很快化成不斷上升的激情。 「我暗今晚是不行了? 嗯?」終於他抬起頭來。聲音沙啞地問道。 「是的,今晚不行,」她回答著。自己的聲音也有些啞,還帶有一絲快慰。 「要等多久?」他的手不停地撫摩著她的背,聲音裡聽得出按捺著的急迫。 「不知道。」她無助地望著他,手撫磨著他的臉和下巴,爾後小心地把一隻指尖伸 進了他的耳其。「我們能不能先只是見見面。重新互相瞭解一下,然後再決定是不是要 ……」 她停住了無法繼續, 因為他深達的日光攝住了她的眼神。「我說的話 很可笑。是吧?每天都有女人和男人的故事,可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為難自已……」 「別的女人做什麼,不做什麼和你都不相干。」她的真誠感動了他,他的語氣很堅 決。他仔細地看著她憂鬱的面容和那雙深深的綠眸心裡在想:你被嚇壞了,不敢和我睡 覺。不是害怕做愛,而是害怕愛上我。 「重新互相瞭解我也認為這是個好主意。所以,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你準備好了,就 告訴我 我會一直等待。」他嘴上閃過一絲詭笑。「我會等下去的。因為相 信你總有一天會正視我們倆之間的互相吸引還有,不要再拒絕和我見面。」 「我不拒絕和你見面,」她保證著。心裡很高興他沒有輕看她的天真。 「好吧,」他深深地在視著她的級然後。目光集中到了她的唇上。」過來,再吻我 一次。然後我送你回家,做個好孩子,在你門口和你告別。」 媚蘭欣然把手伸進他腦後濃密的頭髮裡,仰起頭迎了上去,在他快樂的呻吟中她張 開了嘴。 科爾開車把她送回家以後媚蘭又輾轉反側了大半夜。腦子裡一直想著最後那次親吻 還有那以前他們的談話。不斷折磨她的還不全是擔心自己是否應該和科爾上床。還有她 對他的未被滿足的渴望。 「她在哪兒?」 忿忿的聲音從維多利亞花園後面的辦公室外邊清晰地傳過來。媚蘭把椅子往後推了 推。拿掉自己鼻樑上的眼鏡,放在桌子上的帳簿上面。她還沒走到門邊呢。門就被拍開 了。 「你在這兒呢!」他怒吼著走進門來,手裡緊攥著一張《卡薩洛克獨立報》在空中 揮舞著。「你是不是瘋了?」 「老天爺。爸。出什麼事了?」媚蘭還從沒見過她爸這麼光火,他斷深得通紅。綠 眼睛裡燃燒著怒火。 「會讓你知道出什麼事了的!」他一面喊叫著,一面把報紙甩在她桌上。報紙在桌 上鋪開了, 只見上面有一張五乘七英吋的黑白大照片,科爾的手放在媚蘭 腰間正扶她走下台階。下面還有醒目的標題《賽車手拍賣會上買到當地女商人》。 「看看出什麼事了吧?」 「噢。不。」媚蘭嘟噥著閉上眼睛不去看照片。 「就沒別的什麼可說的了?」約翰?溫特斯怒不可遏地質問道。 「爸。求您,」媚蘭趕緊過去把辦公室的門關上。靠在門上看著她父親。「商店裡 的人都聽見了。」 「聽見又怎麼了?」他仍然質問說 不過努力控制了自己的聲音。「鎮 上每個人都可以拿起一張報紙。瞧瞧你,都佔滿了頭版頭條了。」 「讓您難堪我很抱歉……」話音未落就被父親打斷了。 「我才不在乎呢。你做什麼都不會讓我難堪的。你是我女兒。我愛你。」約翰把手 伸進自己短短的、修剪得很好的黑頭髮裡。他的烏髮和媚蘭的一模一樣。只是多了幾根 餛絲。「我想知道的是。你和那個男人有什麼好說的,竟然還讓他在個什麼拍賣會上買 了你?」 「是捐款活動,爸。我本來也沒打算被人買的。」她離開門邊。走過這間小小的辦 公室到了桌邊。斜靠在木桌邊上,定睛去看那張照片, 突然她明白了,難 怪那天她和科爾一起走下主席台時覺得燈光刺眼。現在想來肯定是攝影師的閃光燈引起 的。 「那到底怎麼回事?」他邊問邊懊惱地伸手把領帶拉松。 媚蘭解釋了事情經過,他難以相信地瞪著她。 「你是說麥克法登給兒童基金會捐了一萬塊錢。就為了要和你過個週末?」 「是的。」媚蘭已經準備對付他下一個問題。 「那你不是真和他過週末了,是吧?」 「是的。爸爸,」她坦率地回答,「過了。」 約翰?溫特斯瞠目結舌。 「你是說。你在的和他?」半晌他才緩過氣來,「你真的和他在一起?」 「我說到做到,爸爸」她平靜而堅定地說道。「是您教我永遠要對自己說的面負責 的。」 「是的。可是這……」她爸爸久久地,思索地看著她。「你沒事吧,他有沒有對你 ……」 「爸。沒有。他倒挺像個正人君子。」看到爸爸臉上放心的表情,媚蘭笑了「我沒 事。」 「那好吧。你沒出什麼事就好。他很快就要離開路上了,一個週末過了也就過了。 看樣子你也不會再見他了。」 他歎了口氣。轉過身去要走,突然覺得她的表們有些異樣,於是又回過頭來看著她 ,他把雙手捧在後腰上。若有所思地裡住她。「你不會再見他了」他慢慢地問。「對不 對?」 「不對。爸爸,我會。」 「見鬼!」他雙手揮動在半空中,惱怒地在她狹小的辦公室裡踱來進去。「我簡直 不敢相信我聽到的話,你忘了上次和他在一起的事了呢?」 「沒有,爸,我沒有忘記。」媚蘭盡可能保持冷靜回答著他。她把雙手交疊在胸前 。耐心地看著他邊走邊說著。 「那你應該知道他還會走的。他的生活是在東海岸開賽車,和漂亮女人的會。當然 羅,他現在在鎮上養傷。閒得無聊就帶你出去玩對你甜言蜜語。可是到頭來他一走了之 。又剩下你收抬殘局,和從前一樣!」 「這些我都知道。」媚蘭說。「這些話我已經全都對我自己說過了。」 「那看在上帝的份兒上你為什麼願意再受傷害?」他問。 『因為他讓我志覺到生命力!』 她想著。『因為我十七歲就愛上了他 ,而現在才知道我一直忘不了他。』 但是她不能把這些想法告訴爸爸。在心裡承認對科爾的感情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了。 她還不能把這些話大聲說出來。 「我不是小孩子了,」她的平靜 堅毅的碧眼望著他困惑的神情。」我 已經長大了,即使我想在哪個男人身上冒一下險。我也已經能夠把握住了。」 「即使那個男人是科爾伊克法登?」她父親反問道。 「是的。」她點點頭。「尤其是因為那個男人就是科爾。」 「見鬼。」她父親懊惱地搖搖頭,不願意承認眼前的一切。「我想你是錯了,寶貝 兒。可是你已經不是十七歲了。你長大了,該自己拿主意了。」 「到現在為止,我幹得還不壞吧?」媚蘭抬眼望了望小小的辦公室。略有躊躇地一 笑。 「親愛的,我不是指你的生意,」她父親說。「說到麥克法登,我就不知道了。只 是不想看到他又離開你時你傷心。」 「我知道他會離開卡薩洛克,我也知道他一走我可能會再傷心。但是現在我是個大 女孩了,對永遠幸福這種事不抱任何幻想。」 全世界的父親們面對自己女兒的成熟都是手足無措的。此刻沮喪、懊惱的約翰?溫 特斯也正如此,他只有一件事可以做了,伸手把她接過來,緊緊地擁抱著。心裡暗暗發 誓:要是科爾?麥克法登再讓他女兒的碧眼裡湧出一滴眼淚,他就會把他殺了。 接下來的兩周裡,媚蘭每晚都見科爾。他百般地向她獻慇勤 給她送鮮 花,帶她去吃飯,送她各種各樣的小禮物,讓她驚奇,讓她高興,也讓她為他的細緻而 感動。她十分謹慎,只在公共場台和他見面,在有人的地方和他約會。他也從不反對。 她明白他一定意識到她在盡量避免和他獨處,因為她害怕那必定會產生的親暱。 十四個白天和長夜過去了,科爾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還能像他保證的那樣耐心地等她 準備好了後才和地做愛。他感到自己的感情快要脫韁了,而他身體裡慢慢燃燒、隆隆作 響的永遠的衝動使他瀕於瘋狂。 今天,科爾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忍過今晚,臨了沖個冷水澡才能睡覺;媚蘭也不知 道自已能否戰勝猶豫和恐懼,不光勇敢地對他說「行」,而且要說「就現在」。正在這 關鍵時刻,安傑拉?溫特斯無意中成了那個解鈴的人。 她母親平時請她去吃午飯是常事。可是那天早上安傑拉?溫特斯打電話過來的語調 媚蘭聽著有點怪。從維多利亞花園到她父母的湖邊的房子沒多遠,媚蘭一路上都在琢磨 她媽媽的聲音到底有什麼不對的,可就是想不出來,她把車開進停車間,卻沒有馬上進 屋見她母親,身不由己地繞過屋子,沿著整齊的草地中間的小路,走過花壇,向湖邊走 夫。發白了的木碼頭還是原來的T型,她就是在那裡第一次遇見科爾的。她慢慢走向碼 頭邊緣,鞋跟踏在本板上空空作響。綠色的湖水輕輕地有節奏地拍打餚碼頭的木樁,陽 光從一管如洗的藍天上照下來,遠處湖面上有幾艘小艇後面拖著淚水的人,還有一些釣 魚的小船在慢悠悠地隨潮水上上下下。 她聞著湖水的香味和碼頭木板上的瀝青被曬熱的味道,望著熟悉的夏陽在湖面上泛 起銀光,陷入回憶之中。她望著碼頭邊上,想起科爾的笑臉,還有那雙在曬得棕黑的臉 上閃爍著的湛藍的眼睛。 「媚蘭,」她母親的聲音把她從回憶中拉回來,她使勁讓自己的思緒回到現實中來 ,轉身走上坡去。 「媽。」她母親正在台階上,靠著寬寬的欄杆,看著自己出近,她走上台階,喊了 一聲。 「親愛的,」安傑拉回應著。「你去碼頭那兒幹什麼?」 「沒什麼。」媚蘭走上淺淺的幾步台階,來到了木檯子上面。她笑著回答著母親好 奇的眼神,安淇拉?溫特斯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有六十歲,她濃密的黑髮至只有幾許銀絲 ,藍色的雙眼敏銳而充滿智過,臉上只有很少皺紋能說明她的年紀。她身著白色短褲, 涼鞋、藍色棉襯衣紮在腰裡,身材顯得年輕、矯健。媚蘭和母親互相親熱地擁抱了一下 ,她越過母親的肩膀看到您好的圓桌和桌上的瓷器和刀叉。「午飯在這外面吃?」 「對,我想這樣,」安傑拉鬆開女兒,肯定地望了望桌上的盤子。「來幫我把湯和 三明治端出?來好嗎?」 「當然了,媽。」媚蘭把手袋和鑰匙扔在椅子上,跟著媽媽進了屋,「你不會著急 趕回店裡去吧,我希望。」不一會兩個女人手裡端滿東西出了門,安傑拉回頭問道。媚 蘭端著盛湯的蓋碗,安傑拉手裡拿了一盤三明治。「把湯放在中間,」安傑拉對她說完 ,她們把手中的東西放好,坐了下來。 「不用。維淇今天上下午班,我可以好好吃頓午飯。」她充滿深情地微笑著,看著 媽媽舀湯,倒冰茶。「您打電話來我真高興,我們現在這種機會可不多了。」 「臨時叫你來你就來了我才高興呢。你說得對,我們不該各自埋頭忙自己的生活, 連喘口氣大家見個面的時間都沒有。」 媚蘭心裡有點不安,因為自己還沒找到機會和媽媽談談科爾的事,不知道爸爸都跟 她說了些什麼。 桌子上方豎著把帶條形花紋的大傘,她們倆就在傘蔭下吃著,海闊天空地聊著,吃 完了安傑拉又把咖啡倒進瓷杯裡。 安傑拉往後靠在椅背上,喝著咖啡,一面越過鑲著金邊的杯子,思索著望著女兒。 媚蘭見狀,知道真正的談話就要開始了。她自已已經準備好了,沒等媽媽開頭說話 ,她就開始了大家一直避著的話題。 「我猜爸一定告訴你我和科爾?麥克法登的事了。」 「對,」媽媽平靜地回答道。然後她把林子放回進中,抬起敏銳的目光看著女兒。 「他對我說你已經決定在他探親的這段時間裡和他來往。」 聽到母親的用詞媚蘭的心抽動了一下。 「我要您和爸爸別為我擔心,媽。我知道科爾只是探親,他傷好了就又會去賽車 又會走掉的。而我又會被甩了,像從前一樣。」 「他是這麼跟你說的,他對你說他遲早就會又離開你,你又會沒有他的任何消息了 ?」 「不是。」媚蘭的目光落到杯子上,她慢慢地推著杯子在盤平打轉。「不,他不是 這樣對我說的。他說他想給我們兩人一次機會,想和我發展關係。」 「關係?」安傑拉一對優美的彎眉抬了起來,她完全不懂了。「看在老天爺的份上 ,這個詞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在電視上的談話節目裡聽過這個詞,在《大都會》雜誌上 讀到過,可我就是弄不清這個詞的確切定義是什麼。」 媚蘭看著媽媽緊鎖的雙眉 調皮地笑了笑。 「我覺得這個同是沒有明確定義的。要我說它的含義因人而異。總的來說,它屬於 那一類您愛怎麼定義就怎麼定義的詞。」 安傑拉不失教養地輕蔑地哼了一聲。 「我們那會兒,人與人之間沒有關係。他們要麼就結婚,要麼不結婚。還有什麼好 說的。」她銳利的目光射向女兒。你認為這個詞對科爾來說是指什麼?」 「我不太清楚,」媚蘭還媽媽一個無助的微笑。「他說過他不願意私通。」 「嗯,」安傑拉應著。媚蘭沉默了,似乎忘記了媽媽的存在,雙眼出神地呆望著自 己的手指轉著杯子。媚蘭又和科爾在一起了,這使她丈夫擔心得要死,她自己保護孩子 的本能也閃著警覺的紅燈。然而安傑拉和約翰不一樣,她懷疑媚蘭一直拒其它男人於千 里之外就是因為她對科爾的愛從來沒消失,也許,永遠也不會泯滅。 於是,她把自己急迫的想保護她的小女兒的本能按捺下,開始輕聲地問媚蘭。「那 你呢,你想和他私通嗎?」 「媽媽?」媚蘭震驚的目光始起來遲到的卻是她母親平靜的詢問的目光。「您怎麼 可以提這樣的問題?」 「很容易。」安傑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回答道。「我不能再把你當十四歲的小姑娘 看待了,你早過了那個時候了。我喜歡把我們倆看成是朋友,也是母女。況且感情這方 面,母親已是過來人了,我親愛的。要不然你打哪兒來的? 「我一直以為我是白菜葉底下撿來的,」媚蘭反駁著,得到的回答卻是母親詭秘的 大笑。 「難道不是?」 「不,媚蘭,你不是那麼來的。」安傑拉語氣很坦率,目光卻很愉快。「這個問題 算是弄清楚了。那麼你對科爾的感覺到底怎麼樣?」 「我也不知道。」媚蘭說的是實話。 「你和他正常交往已經有……多久來著?」 「兩星期來每晚都見。」 「兩星期?」安淇拉雙眉一揚,想起她和約翰談戀愛的日子。「兩周,每晚都見, 總共算起來是整整十四天哪,」她想了想,脫口大聲說道。「我還記得,當初要是讓約 翰等兩星斯,他準得急得跳牆了。」 「媽媽?」媚蘭嚇了一跳,漲紅了臉陪著安傑拉。 「媚蘭!」她媽媽輕輕地嗔怪著,然後身體向前傾,把胳膊放在桌上。「我想弄清 楚一點,那就是你是不是在拒絕你心裡拚命想要的東西,因為你害怕受傷害。媚蘭,從 十七歲起我就眼看你不讓男人靠近自己,只對柏拉圖式的關係感興趣,拒絕讓任何一個 想多瞭解你的男人進入你的生活。我不是說你應該只為了身體的需要和科爾來往。可是 如果他現在真心對你,而你卻因為害怕可能發生的結果而不敢給你們兩人一次機會,那 麼我必須告訴你我希望你認真地想想 你現在這麼做究竟是為什麼。是因為 不想要他還是不相信他,是因為你不能忘記十七歲時發生的事嗎?是不是從那以後你就 害怕自己再愛上什麼人了呢?」 「我不知道,媽,我……」媚蘭停住,看著媽媽。媽媽說得對嗎,她曾經告訴父親 自己已經長大了,不是個膽怯的孩子了。自己的事自己可以做主了。當她向科爾承認自 己要他時也對他說過差不多的活。可是她的行為卻像個孩子似的猶豫不決,不知道說「 是」好,還是說「不是」好,甚至拒絕做選擇。最終的結果是她在浪費和科爾在一起的 不多了的寶貴時間。 猛然,她推開椅子,拿起手袋和鑰匙,匆匆地緊緊擁抱了安進拉。「謝謝,媽,您 真詔了大忙了。」 「我什麼」?」安傑拉像被捲進了漩渦中。」我幹什麼了?」她向媚蘭遠去的背影 喊了一聲,她女兒只朝她揮了揮手,消失在屋子邊上。過了一會,她聽見媚蘭把車倒上 車道。「唉,老天在上,她自言自請著,盯著幾分鐘前媚蘭還坐過的空椅子 半天都沒明白過來。「我都說什麼了什麼?」 ——————媚蘭毅然決然地拔看號碼,在她桌前走來走去,聽著電話鈴響著。 「喂?」 「科爾?」 「對,是科爾——媚蘭嗎?」 「對,」聽到他深沉的聲音傳到她耳邊,她放心地笑了。 「嗨,」此刻他正在他媽媽的廚房裡,靠在冰箱旁邊的牆上,他邊回答著邊咧嘴笑 了。「我還以為我得到晚上才能和你說話呢。」 「所以我才給你打電話,」媚蘭說著突然緊張起來。「今晚上,我想……」 科爾緊緊抓住聽筒,肌肉緊繃起來。 「今晚怎麼啦,你不是要取消吧?」 「不,不……當然不是!」 他放心地舒了口氣,身體放鬆下來,靠在門邊。 「太好了。因為我正數著時間呢。好吧,今晚怎樣?」 媚蘭緊張地用手指玩弄著電話線。 「我想可以,」她停了一下,使勁吸了一口氣,又接著說。「我是說,我想請你來 我家裡吃晚飯,不用去呼湖餐廳吃了, 好嗎?」她就那麼說了出來。她緊 閉雙眼,屏住呼吸,他聽懂了嗎?她真的說出口了嗎? 科爾的心都停止跳動了。她說了他以為她說了的那些話了嗎? 「我很願意去你家吃晚飯,」他小心翼翼地說。通過電話線傳過來的是不言而喻的 結論,他的心激動地起伏著。「要我帶點什麼東西,比如酒什麼的?」 「太好了,香檳怎麼樣?」她的聲音有些發抖,有點猶豫。 「香檳,太好了 我會帶來的。」他的語氣很嚴肅,聽不出絲毫,充滿 他內心的激動和振奮。 「好的,那我七點見你。」 「到時我去按門鈴。再見,親愛的。」 「再見。」 媚蘭掛上電話,用手摀住胸口。心怦怦地快要跳出嗓子眼了,她覺得自己緊張得直 噁心。 科爾放下聽筒,發出狂喜的一聲,他跳起來,狠狠拍了一下門上邊白色的過梁。 「科爾, 天哪,你幹什麼呀?」珍妮?麥克法登正站在過道上瞪著她 高大、魁梧的兒子。 「恭喜我吧,媽,恭喜我!」科爾三步兩步走到她面前,雙手按住她的細腰,一把 把她抱起來,轉了一個圈才放她下地。 珍妮驚異地尖叫著,還沒等她再間點什麼他就沒影了。他大步跑出客廳,穿過廚房 和後門廳,買香檳去了。 「這些孩子快讓我發瘋了。」珍妮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走回自己的辦公室,正了 正鼻樑上的眼鏡,接著讀只剩下四頁的一份手稿,出版商三天前就要求她交稿了。 熾天使書城
【第八章】 科爾把香檳掖在胳膊底下,整理了手中那捧鮮花,伸手破了敲媚蘭家的紗門。通向 起居室的內門敞著,只有紗門緊關著擋住外邊盤旋鳴叫的蚊子。傍晚比濕熱的下午稍涼了 一些,科爾知道,隨著六月結束七月到來,七月結束八月到來,回落後天熱的時間將會不 斷延長。 屋子裡的松木地板上響起腳步聲,聲音從網狀的紗門裡傳了出來、科爾看見媚蘭從 起居室朝自己走來。她身著一件凹形領口的太陽裙,走起路來裙子也有節奏地擺動著, 她伸手把紗門推開,她的臉上有一抹淡紅,正好和裙子的玫瑰色相搭配。 「嗨,」她的聲音有點粗,也有點喘,「你真準時。」 科爾走進門來,讓門在身後砰地關上,然後傾身吻了吻她的腮和她的嘴角。 媚蘭閉上雙眼,依偎在他溫暖、堅實的身上。她伸出雙手抱住他的腰,緊貼著他。 他是那麼強壯、堅實,她的不安消失了不少。她把臉靠在他曬得棕黑的脖子上,吸吮著 他身上的香皂和刮臉水的乾淨的味道。 「嗯,」她聞著那熟悉的香味,還有科爾身上特有的男人味,感歎著說,「你身上 的味道好聞極了。」 科爾笑了,用滿是香檳酒瓶和鮮花的雙手把她擁進自己的懷裡,他把臉理到敞開的 絲發中,聞到了香水、脂粉和香波的味道。 「你把我的台詞給說了,」他出嗯笑著,「真的,你身上的味道好聞極了。」 媚蘭也笑了,嘴唇輕吻著他頸上溫暖的皮膚,他們一動不動地站了很久,盡情地享 受著身體緊挨著身體的和諧。這是從媚蘭打完電話以後頭一回應到輕鬆。可惜,很快地 那疲憊不堪的神經就又緊張起來,她向後退一步,離開了他的臂彎。 「這些是給我的嗎?」她不敢直視他的目光,知指了抱綠色紙包著的色彩斑斕的花 束。 「是的,」他邊回答邊把花舉了起來。看著地低頭去聞那些盛開的鮮花,他又把另 一隻手裡的瓶子舉了起來,「這是給我們倆的。」 媚蘭看了看商標驚叫起來,睜大了碧眼很快看了看他。 「唐帕裡農,天哪,科爾,這酒很貴的,你真不該。」 「為什麼不該?」他懶懶地問道,低沉的聲音意味深長,藍眼睛看著她、「今晚難 道不該慶祝一下嗎?」 媚蘭沒有勇氣回答他,可她也不能撒謊。 「就是不知道吃牛排和烤土豆,這酒行不行。」 科爾沒有計較她的閃爍其辭,跟著她進了廚房。他靠在門邊,看著她從下面的一個 櫃子裡取出個花瓶,灌上涼水。 「幾分鐘前我才看過土豆,還沒怎麼熟呢,」她知道自已是沒話找話,可似乎她怎 麼也忍不住。「但願你還沒餓,因為還有大概二十分鐘我們才能吃飯呢。」 「沒問題,」科爾回答道,一面看著她擺弄著鮮花,瞇起雙眼盯著她顫抖的手指。 「那不如我先把酒打開吧,反正等也是等。」 「好吧—一好主意。」媚蘭高興地說,可心裡卻嘀咕著。她像個頭一次約會的十五 歲的女孩,怎麼也按捺不下自己怦怦的心跳,而整個身體就要問抖起來。科爾正在拆掉 包在瓶塞外面的金屬紙,她趕快出了廚房到了起居室一邊的用餐區, 費盡 力氣地把花瓶放在餐桌的正中央 。然後又檢查了一遍桌上早已擺好的兩套 瓷器、酒杯和銀刀叉。每件東西部放得好好的,在科爾到來以前她已經檢查過五遍了。 安靜點,她給肚了裡撲騰著的蝴蝶下用命令,並伸出發抖的手按在腹部玫瑰色的棉裙上 ,我們一起吃飯,慢慢兩人就會輕鬆一些,事情就可以發展得自然些。但願如此。她深 呼了一口氣,挺直了雙肩,走回廚房。 科爾正往兩個高腳杯裡倒香檳灑,她進來時他抬頭看了看她。 「回來得正是時候,」說著,遞過一杯酒。她接過去,他又把自己的杯子舉了起來 ,他的目光盯著她,充滿無限溫柔。「為我們倆。」 「為我們倆。」媚蘭響應著,抿了一口。酒很爽口,略帶辛辣。她突發奇想認為酒 或許可以穩定一下她迷亂的神經,於是她又舉起杯子,一仰而盡,「再給我來點行嗎? 」 「當然,」他給她斟滿,看著她把第二杯酒又一仰而盡,好像酒是她救命的藥水一 樣。他意識到他原來的計劃:先好好吃頓飯,喝點酒然後再慢慢地引誘她,看來是不太 可行了,媚蘭緊張得要命,他擁著她時,明顯地感覺得到她嬌小的身體一個勁兒地顫抖 。他拿不準她會不會吃了一半就哭起來。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把空酒杯放在櫃子上,抓 起一塊墊子。 「我在外邊染了烤架,我們吃烤肉,」她匆匆地說著,一邊拉開烤箱用叉子試了試 土豆,「我早就把煤球點好了,麻煩你去幫我再看一下也許我們就可以開始烤肉了。」 科爾聽得出她的聲音裡的輕快是強裝出的,他不忍心看著她自己把自己弄得神經崩 潰,而原因僅僅是懼怕那和生活一樣自然的東西。 「媚蘭,」他輕聲說道。 聽到他的聲音她僵住了,站起身來,關上烤箱,慢慢轉過身來看著他。他的臉上有 理解的神情,眼睛的深處還有一團被壓抑的烈火在以絲絲燃燒著。她身體緊繃著的什麼 東西開始慢慢地放鬆了。 他一直盯著她,默默地伸手從她無力的手上拿過墊子,放回到櫃子上,又走近一步 ,伸手繞過她把烤箱關掉。他把雙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腰上,把她往在挪了以 她感覺後背靠到了牆上。她也伸出雙手放在他牛仔褲的褲腰上。 「你……」她喃喃地,舔了一下乾燥的嘴唇,又繼續說道,「你要干十麼?」 科爾笑了,嘴角一翹,微微一笑,媚蘭的目光由他的眼移向他的嘴,爾後又無助地 癡癡地移回到他的雙眼。他再靠近一些 ,兩隻手掌平放在她頭兩邊的牆上 ,慢慢地又把自己的下身貼靠在她身上。媚蘭感覺到了他溫暖的身體壓著自己,他的目 光緊盯著自己的眼睛,藍色火焰跳動著,她的心但僅加快了跳動。 「科爾—一」她喘了口氣,雙手緊緊地抓牢了他腰部的肌肉。 「如果你不想這樣,」他的語氣有一種東西在竭力按捺住自己的身體,「那你現在 就可以說 『不』。」 「不。」她很快回答了他。 他完全僵住了,不相信自己聽到的字,眼光中充滿失望。 「不?」他輕輕重複著他的話,身體因為遲到拒絕而繃緊了。 「不是『不』,我不要這樣,」媚蘭急急地要解釋。「我是想說,不,我不想說不 。」 「就是說見你要我嗎?現在嗎?」科爾的腦子全亂了 身體也不聽指揮 了。 「是的。」媚蘭伸出手 撫平了他眉間迷惑的皺紋。 「感謝上帝。」他鬆了口氣,把頭低了下去,兩人之間本來可憐的一點距離消失了 ,他用嘴吻住了她的唇。 媚蘭伸出手圈住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拉得更近,熱烈地歡迎著他的身體把自己重重 地釘在了牆上。早些時候曾經疲憊緊張的神經現在興奮地低唱著,身體輕輕地磨擦著身 體,滾燙的唇緊壓著唇,他們就這樣熱吻著,過了很久很久。然後,他用舌頭輕輕碰了 住她的唇縫,她的嘴張開了。他的舌頭伸進了她溫暖、 濕潤的嘴裡。 科爾劇烈的心跳在他耳鼓裡響著,他幾乎聽不見別的聲音了,他努力著可還是決要 失去自己的控制。媚蘭的身體溫柔地迎著自己,簡化在自己身體裡,她溫暖的手臂圍住 自己的脖子,這些他還都能忍受,然而她嘴裡的火熱和甜蜜卻使他崩潰了。她如饑似渴 地吮吸著他的舌,身體緊貼著他,狂亂地扭動著,嗓子四不時傳來輕輕的呻吟。 他仍然緊緊吻著她,伸出一隻胳膊到她肩後,弓身將另一隻手臂伸到她的腿後,她 的雙腳一下子離開地面,整個人被他抱在懷裡。他突然的舉動媚蘭幾乎沒有察覺,烈火 在她血管歡唱著,她只知是被擁在科爾的懷裡, 腦子裡早已全無其它思想 。 科爾萬般不捨地抬起自己緊吻著她的嘴唇。她把臉緊貼在他的頸上,用舌頭一圈一 日轉著舔著他的皮膚。他捧著她,大步走過過道,進了臥室。他放下她,她的身體慢慢 地誘人地沿著他的身體滑下去,撩旺了他身體組每塊肌肉裡都噴發出的火焰。他低下嘴 去很快地重重地吻了她一次,然後抬起頭,向後抬了抬好讓自己看清她的臉。他的手指 愛撫著她的頸,大拇指有力地扉著她的下嘴唇。 「我要把香檳、月光和玫瑰都給你。」他的語氣顯得嚴肅,而且因為他鐵一般的自 持而顯得有些緊張。 媚蘭看到他的藍眸深處不僅僅有赤裸裸的慾望 更有反抗著那慾望的對 她的一片深情,這一切使他線條剛毅的臉上更添光彩。 「香檳我喝過了,」她輕聲細語道,「月光和玫瑰我不需要,我需要的是你。」看 到他和自己一樣被慾望痛苦地折磨著,她的自信心更增加了許多,被他拇指按住的嘴唇 彎出了微笑。她的手從他頸後滑下來,慢慢而又毅然地抓住了他紮在褲腰裡的白襯衣, 往上拉。 她本打算把它全部拉出來,可每往上多拉起一點,他曬黑了的溫暖的肌肉,結實的 身體就多露出一點,於是她顧不上襯衣了,貼上去吻住了他的胸膛。 她放棄了他的襯衣,伸手按住了他的身體,科爾突然使勁吸了口氣,好像氧氣不夠 用了似的,他平滑的肌肉在身上緊縮了起來。她的頭輕擦著他的皮膚,她的舌伸出來慢 慢地摸索著舔舐著,最後停在了他平整的棕色乳頭上,這時他大聲地喘息著。 「媚蘭,」他呻吟著,一面抓住襯衣邊,把它從頭上脫掉,他把它扔到身後, 伸手擋住她,一隻手伸進她絲般的烏髮中,把她的頭壓得更緊地貼住自己 。另一隻手在她背上來回撫摸著,可是討厭的裙子使他無法觸摸她細嫩光滑的肌膚。 「我怎麼讓你從這東西裡出來?」他在她耳邊輕輕地喘息著說,「唔,」媚蘭哼哼 著,沉溺在她的唇和手相對光滑的皮膚的摸索中。「從邊上拉開,胳膊下面。」 科爾馬上就換到了那個暗藏的機關。 「抬起胳膊,」他發著令,媚蘭照辦了。可是她的雙腿卻已癱軟的站立不住,科爾 只好一面抱住她,一面把裙子拉上去,拉過她頭頂,又從他們緊貼的身體中間拉出。馬 上,那裙子也被扔到他身後,不被理會了。低頭看看媚蘭,他的呼吸幾乎要停止了。 她直了直身體,兩隻手後抓著他的手臂,脫掉腳上粉紅的涼鞋。 慢慢地,科爾也踢掉了平底便鞋,又伸手去解開牛仔褲、拉鏈被拉開的響聲迴盪在 寂靜而燥熱的臥室裡。 科爾渾身的神經狂喜地大叫客每一塊肌肉猛烈地痙攣著。 「對,他叫喊著,緊閉著雙眼,下巴也因為難以忍受的快樂而緊咬著。 她的手摸索著甚至有些羞澀地觸摸著他,他不願意讓這無可比擬的快樂結束, 他忍受著, 控制著。 終於地等不得了,他太想 要她了。 他把她抱起來 放到床上,飛快脫去自己的長褲、短褲還有襪子,然後 撲下去,用自己的身體蓋住了她。 是天堂。是地獄。他不想動,害怕一切結束太快。可是如果他一直不動, 便會必死無疑。他緊咬牙關,額緊靠在她的額上。 「別動,」科爾制止著她。」親愛的,別動,要不然一切就都結束了。」而我是想 永遠呆在你身體裡,他痛苦地而又清晰地意識到。 長久的感情爆發過後,科爾從她溫暖的頸邊把頭抬了起來,又想把身體的重負從那 柔弱女人的身上回開一些。她喃喃著不許他那麼做,雙手緊緊環抱在他被汗水潮濕了的 背上。 「別走,」她輕聲細語。激情過後她的臉更加溫柔,她緊閉著雙眼,濃密的睫毛在 她眼下細嫩的皮膚上由彎成黑黑的半月形。 「我哪兒也不去,」科爾喃喃地安慰著她,他用手指從她腮邊拔起一縷黑髮,拂到 一邊雪白的枕頭上。他的指尖輕柔地撫磨著她臉上的每一處平面和每一條曲線,最後輕 輕地點了點她的眼皮,擦過她的問毛。媚蘭的眼睛睜開了望著他。 藍眼睛裡閃出的深情裡竟有一絲驚奇和敬畏,她的心裡更是跌落起伏。她眼睛慢慢 地盈滿淚水,終於迸出,順著眼角淌了出來。 「親愛的,怎麼了?」科爾害怕了,馬上咒罵自己沒能把握住自己。儘管剛才他被 瘋狂的慾望控制著,但他一進入她的身體還是馬上感覺出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做愛了。 「我把你弄痛了?怎麼了?該死,一定是我弄痛你了,對不?」 「不,」媚蘭淚眼迷離地望著他一臉焦慮,反而笑了,把他摟得更緊,享受著他的 身體對她的重壓以及他的長腿與自己身體的緊貼。 「只是因為我有很久沒有像這樣抱住你了, 而且……」她的聲音弱了 下去,科爾湊上去聽她說完,「我一直很想你。」 她的話震動著科爾的心,他自己的雙眼似乎也有點潮濕了。他邊吻著地的唇,一邊 回答著。「我也非常想你呀,心肝,自從我們最後一次在一起以後,我每天,每小時 每分鐘都在想念你。」 他又低下眼瞅吻住了她的嘴唇,溫柔而敬畏地吻著她柔軟 隆起的嘴唇 、她又湧出了淚水,沾濕了肌膚。 「別哭,寶貝, 別哭,」他在她嘴邊輕聲說著,用嘴唇湊過去舔掉她 臉邊鹹成的淚痕。「我要你高興,而不是傷心。」 「我是很高興。」她說著,閉上雙眼,快樂地呻吟著感受著他有些粗糙的舌舔著她 的肌膚。他在她身上蠕動著,這動作偷走了她的呼吸,她喘了口氣。「科爾,」她的聲 音充滿激情的熾熱,使他又熱血沸騰了,「再和我做愛。」 科爾用不著回答她,他身體的反應就是她需要的一切答案。他們雙雙又跌人那誘人 火熱的快樂的深井中。 早上三點了。科爾看了著床頭櫃上收音機正鑲著的夜光鐘,毫無睡意,又仰頭去看 媚蘭臥室的天花板,精疲力竭的她在他懷裡睡著了,赤裸的身體依偎著他,緊挨著他操 著的肌膚,她頭枕在他肩上,一隻手臂彎在他胸前,腿放在他的腿上,膝蓋彎著,正好 頂著他的大腿。 媚蘭最後睡著了,可他卻毫無睡意。即使他困了,他也抵抗睡眠,因為今夜和她一 起,浪費一分鐘在他都不能忍受。她是夏日熾熱,是無形的閃電,是個聰慧的女人又是 脆弱的女孩,同八年前一樣,她仍然能夠使他那支離破碎的世界重回正常。 科爾轉過臉去輕吻了一下她的頭頂,下巴感覺到她滿頭烏黑的秀髮。雙否更緊地摟 住了她苗條的身體,睡夢中她喃喃囈語著,自然而然地用雙臂也擁抱了他一下。卻對天 亮前的幾小時裡人會突然變得異常清醒,科爾此時就在心裡告訴自己:他從來就沒有停 止愛她、而在過去的幾個星期到,他對從前那個叫媚蘭的小姑娘的愛與對這個長大了的 叫媚蘭的女人的愛已融合在一起了。他向後抬了抬頭,好看清她的臉,指尖觸摸著她美 麗可愛的面龐,心裡慢慢地又被美好和平靜的情感充滿了。 媚蘭醒來感覺科爾的手指撫磨著自己的臉。她開心地笑笑,慢慢睜開雙眼,看見他 正望著自已,手捧著她的腮。 「哎,」她喃喃地說道,伸出一隻懶洋洋的食指觸摸他的下嘴唇。「你睡不著嗎? 」 「不是的。」他搖搖頭,枕頭上濃密的褐髮被他這一動弄得更亂了。「我不想睡。 」 「為什麼不想?你不用嗎?我睡著的時候你都幹什麼了?」她憐愛地伸手把一線被 太陽曬得變淺的金髮從他眉前梳理到頭上,又回過手摸住他的臉,她的手指庫達著地肥 邊和下巴上清晨長出的胡茬,沙沙作響,她笑了。 「我一直躺在這兒看你睡覺, 想著我有多麼愛你。 聽到這話,媚蘭的手停在他的臉上,她嘴邊帶著睡意的笑容消失了。她睜大了雙眼 細看他的臉,卻只見藍眼睛緊盯著自己 ,目光中絲毫無玩笑的意思。 「科爾——我不知該說什麼好—一」她顯得束手無策。 「你什麼也不用說,除非你想告訴我你有同樣的感覺,」他低沉的聲音在安靜的屋 子裡迴盪著。 「我不知道我的感覺是什麼。」她的語氣緩慢回猶豫。在她內心深處有一個長期以 來一直被冰凍,被壓仰的嫩芽,開始慢慢地舒展開來,可是她敢相信他嗎?「我只知道 自己喜歡和你在一起,我們做愛的時候感覺很好,可是……我必須現在就弄清楚嗎?愛 的諾言是有壓力的,我們能不能拋開任何壓力,只是在一起,快樂就行了呢?」 「是不是你還不相信我?」 他問道,她的回答讓他有些失望但並不會 出乎意料。 「也許是—一我還沒有準備好對明天做出任何承諾。」 科爾看到了看著自己的那對綠眸裡的憂慮。對於她的謹慎他格外敏感,這一點她知 道了會吃一驚的。於是他接受這樣一個事實:只有時間才會讓她相信這次他對她的愛情 會有不同的結局。 「好吧,」他道,「你用不著對我保證明天會怎樣。可我一有機會就會告訴你我愛 你,總有一天你會相信這次不一樣了。既然我們有了第二次機會,這次我可不會輕易放 你走。」 媚蘭還是不相信。可是當科爾伸手抱住她, 把她放平然後去親吻她時 ,她還想說什麼反駁他的話都化為烏有了。 第二天早上差一刻十點,科爾萬般不捨地吻別了媚蘭,放她離開維多利亞花園。屋 外已經挺熱了,溫度仍在升高。科爾赤著腳吧噠吧噠地跳上樓去沖涼更衣。 他心中隱隱有些內疚,因為他沒有告訴媚蘭他的打算,不知她會不會反對。可有一 點毫無疑間,她反對也好支持也好,這件事他都必須做。這次他和媚蘭談戀愛一定要正 式、公開。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要去拜訪約翰?溫特斯,請他把女兒嫁給他,同時也希望去 重新架多年前被燒燬的橋樑。他可不能等著他未來的岳父大人拿著火槍把他趕出家園。 溫特斯一家的湖邊小樓的門響了幾下,安琪班拉去開了門。隔著紗門她認出了這個 站在她家門廊裡的魁梧的年輕男人,吃驚地睜大了雙眼。 「什麼事?」她恢復鎮定。 「早上好,溫特斯人太,」科爾神情嚴肅,「您丈夫在家嗎?」 「在家,」她呆呆地淡淡地回答著。「可我不知道……」 「我想和他談談,請允許。」科爾的語氣沉著 、堅定。 安傑拉盯著科爾看了好一會。她在照片和電視上見過他,可親眼看到這個她女兒愛 著的男人還是第一次。她敏銳的目光迅速掃了一眼他正經的棕色便褲,白襯衣領口敞著 ,棕色便鞋也擦得很亮,手腕上還有一隻金勞力士表。隔著英俊的面容,她從他一雙深 沉的眼睛裡看到的是正直和誠實,還有他下巴上刻著的決心,於是她下定了決心。 「那好吧,」她平靜而堅決地說,「進來吧。」 「謝謝您。」科爾知道她在掂量他。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使形勢突然變得對自己有 利了,反正她決定接受他了,因為她的藍眼睛變得柔和了,嬌小身體裡原來充滿的敵意 也緩解了。他跨過門坎,跟著她走過大廳進人一間老式的會客室,約翰?溫特斯坐在一 張塞滿了東西的扶手椅裡,旁邊是壁爐,冰冷的爐格裡放滿了夏日的鮮花。 「約翰,」安傑拉的喊聲引起了她丈夫的注意。他正埋頭讀一本皮製封面的圖書, 這時他眼睛離開了那本書,轉過頭來看著她。「有人要見你。」 同媚蘭像極了的祖母綠的雙眼瞎裡有些好奇地望了她身後一看,可是他認出了科爾 ,目光馬上變成了憤怒。 「你為什麼讓他進來?」他質問著,責備地望了妻子一眼。 「因為他想見你,」她沉著而不動搖地說,「我想你也該見見他。」 「哼!」約翰?溫特斯從椅於上站起來,哼了一聲。 「約翰……」安傑拉警告地喊住他,用目光提醒,儘管他十分地不願意,但畢竟還 是決定媚蘭和科爾的事由媚蘭自己解決。 「好吧,好吧。」她丈夫生氣地說著,轉身把書扔到椅子裡柔軟的座墊上,又回過 身來面對著科爾,雙手挑戰似地義在後腰上。「你想怎麼樣!」他質問著。 科爾早已不是那個傷心的青年了。他又年長了八歲,堅強了,而且早就學會了在逆 境中生存。老人的憤怒一點也沒嚇著他,藍眼睛迎將燃燒著的綠眼睛,目光中只有鎮定 和冷峻。 「我想娶您女兒,」他平靜而有禮貌地說,「而且我希望得到您的祝福。」 「什麼?」約翰瞪著他,紅色漫過他的脖子,又佈滿了他的臉。「現在說這話你不 覺為時太晚了嗎,晚了八年!」 「我對八年前的事感到很抱歉。」面對老人的怒火科爾的鎮定令人欽佩。「可那時 我愛她,現在也愛她,如果她那時稍微大一些我就會娶了她的。那時我認為讓她放棄青 春,年輕輕的就結婚對她不公平。我不想毀了她上大學的理想。」 「毀了她的理想?!」溫特斯打斷他的話,「你是不是覺得讓她懷孕井不是毀了她 的理想?」 「懷孕?」科爾感到自己太陽穴上被猛擊了一下。他的大腦但住,反應不過來了。 「你什麼意思——懷孕?」 「我的意思就是懷孕了 就是說她有了孩子,你的孩子。」 「我的天,」科爾念叨著,臉色蒼白地盯著媚蘭的父親。 「可是後來我們幾乎要失去她了 那年聖誕節地大出血,快要死掉了。 可是你到底在哪兒呢,你讓她懷孕了然後把她甩了,連給她打個電話的膽量都沒有。你 給她寫了封信,然後就把她一個人丟在一邊,懷著你的孩子----那時她自己還只是個孩 子!」 「約翰……」安傑拉用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輕輕地卻又有力地攔著他。 「什麼呀?」他粗聲粗氣地吼著,轉過臉去不耐煩地望著妻子焦慮的臉。 「他還不知道呢。」 「他當然知道,他……」約翰憤怒的目光投過去看著科爾瞪大發呆的雙眼和蒼白的 臉,想肯定一下自己的判斷。」你是知道的,是不是?」 「發生了什麼事?」痛苦刺抓著他的胸膛,他的聲音變得很吃力。藍眼睛緊盯著兩 個老人,目光中全是痛楚。 「她流產了,」安傑拉用懇求的目光看了丈夫一下,走到科爾身邊挽住他的胳膊, 輕聲說。I「坐下來 ,科爾。看得出這對你是個很大打擊。約翰。,」她 一面扶著目瞪口呆的科爾坐到椅子裡,一面望了望丈夫,「我想給他喝點白蘭地全有好 處。」 「對,好的,」八年來,約翰?溫特斯做夢都在想著復仇,想著有一天能面對面地 痛斥這個將女兒的童貞無情毀掉的男人,現在該說的都說完了,他的怒火熄滅了,面對 著這個痛苦到了極點的青年,他剩下的只有憐憫。 玻璃杯的碰擊聲,液體流動聲,然後有人往科爾手裡塞過來一隻平底酒杯,杯裡有 些琥珀色的液體。他坐在那兒呆望著手出的杯子卻記不得這東西是什麼又是怎麼到他手 上的。 「喝了它,孩子,管點用。」 科爾聽從這粗啞的聲音,舉起杯子。酒喝了下去,火辣辣的,溫暖了一些已經冷似 冰的內心。他清了兩次嗓子才使聲帶恢復正常。 「她—一她—一」他的聲音突然停下來,因為嗓子裡哽住了,他無法說下去。冰涼 ,細長的手放在他腿上,他抬起頭只見媚蘭的母親坐在他椅子的扶手上,藍眼睛看著他 ,目光裡有同情,還有理解。? 「媚蘭那段時間病得很厲害 不過她恢復得很好,沒有什麼後遺症,她 還會生很多孩子,只要她願意。」安傑拉的聲音更加輕柔。「是個男孩,失去他她傷心 極了。」 「天哪,」說完,他的雙眼緊緊閉上,「一個男孩兒,我把她給甩了。」他的聲音 和他的面容一樣被痛苦折磨著,抬起眼睛看看安傑拉,那目光中同樣充滿了世間一切痛 苦。「我得走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笨拙地把杯子放到桃木小桌上。 」你還能開車嗎?」安傑拉擔心地問,約翰跟在她身後,把科爾送出了門。 「行,我沒事。」他費力地回答道,推開門,走出去站到門廊裡。 安傑拉和約翰看著他走過草地,直到他順利地開著車離開了才舒了口氣。 「幸好他是個職業車手。」約翰眼望著老式雷烏轉了彎上了大路,嘮叨著說。」我 要像他那個樣子才不願意開車呢。「安傑拉用藍眼睛詢問地看著丈夫。 「我想我們可能錯怪那個年輕人了,」她說完,約翰慢慢地點頭同意。 「我想你可能是對的,」他有點不願承認。 「我還想我最好是給用蘭打個電話。她今天早上要上班,不過依我看她的那個小伙 子需要她。」 約翰為妻子打開紗門,跟著她回到屋裡,他的雙眉鎖得越來越緊了。 熾天使書城
【第九章】 科爾不記得是怎麼開車從湖邊來到鎮裡媚蘭家的。 他甚至沒有想到媚蘭已經去上班了。可為什麼她的車還停在門口呢,他開著雷鳥停 在她的小豐田後面,擰了一下鑰匙熄了引擎。他一動不動地在車裡坐了半天,呆呆地望 著停在前面的車尾,然後走出車,慢慢走上人行道,又走過門廊,他是憑直覺一直堅持 到了這兒的,然而現在他盯著她家前門,突然想自己還沒想過要對她說些什麼。他能說 些什麼呢,他曾經想都沒有想就毀了她的生活,而現在他又回來闖進她的世界,甚至還 要求她再愛他。 天哪,我真是個驕橫的混蛋。他唾棄著自己。她竟然還撥理我,我夠走運的。 媚蘭看著他的車停在門口,可他沒有馬上出來,她有點擔心緊張。 他慢慢走過來,她又看不清他的臉。 他生氣了嗎?如果因為她沒把孩子的事告訴他 他大發雷還她也不會怨 他。昨晚她本想告訴他的,可每次當她想怎麼開口的時侯,思路都被他們的做愛給打斷 了。 媽媽告訴她說他很傷心。可媚蘭一心急著離開商店回家,也沒好好問問安傑拉她說 傷心到底是怎麼了。 他的腳步在門外邊停住了 他沒有敲門。媚蘭也不等他敲了,她打開門 看見他站在門外,滿臉都是痛苦的樣子,他是否生氣這一想法馬上煙雲散盡了。 「科爾。」她呼喚著,看見他目光中的悲哀和迷失,她的心也充滿著憐愛和痛楚。 她把紗門推開撐著門,伸手攜住了他把他拉進屋。 他的冰冷在她的觸摸下稍稍得到緩解。他看著她的眼睛,恍惚中他知道她把門關好 ,屋裡只有他們兩個人了。綠眼睛裡有和自己一樣多的痛,卻沒有很。然而,他不相信 她心裡沒有對他的憤恨。 「我對不起你,親愛的,」沒有流出的淚水使他的聲音變得粗啞,「真是對不起。 」 媚蘭走進他的懷裡,把他抱住,緊緊地抱住,想安慰他那顆懊悔、自責的心。 科爾緊緊地閉著眼睛,不讓在眼睛裡打轉的淚淌下來。從十歲那年他最好的朋友, 跟他玩了九年的牧羊大凱西死了以後,他就沒哭過,他用盡全身力量緊擁著媚蘭嬌小的 身體想吸取她的熱來融化他心裡的冰。 媚蘭似乎沒感覺到他的緊抱產生的痛。看到他的哀傷和心痛,自己想幫他解脫卻做 不到,她只有把他摟得更緊。失去他們的孩子已經八年了,她對這種痛已習以為常,然 而對於科爾,這種打擊和悲哀卻是嶄新的。 「你一定很恨我,」他的嘴唇埋在她的發裡聲音含糊地說。 「不。」她輕輕而肯定地說、「我不恨你。現在不。」 「當時呢,你失去孩子的時候?」 「是的。」 簡單的一個詞對他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他的心抽搐著。 「那時候我恨全世界——我甚至根上帝,因為他把我的孩子帶走了。剛發現自己懷 孕時,我嚇得要死,可我還是很想要那孩子。後來我醒來發現自己在醫院,他們說我流 產了,不會再有什麼孩子了,那時我才知道自己多麼想要他,多麼絕望。」 科爾深深地顫抖地吸了一口氣,他的前胸在媚蘭面頰的依偎之下慢慢地一上一下起 伏。她抬起頭看著他,長髮像絲網一片蓋在他緊摟在她背上的雙臂上。 「我沒有目告訴你,你沒有不高興吧?」 「不高興,不,我沒有不高興。我沒權利那麼做。如果當初我小心一點,也不會把 你並成那樣。」 「懷孩子是兩個人的事,科爾。」她輕輕地說。媚蘭意識到,這麼多年的內心痛苦 和傷痛過後,她真心想說的話也還是這樣一句,此時她感到一陣寬慰,心兒迅速地開始 了自由的飛翔。 「說得對,可當時我比你大,我應該想法保護好你。」他伸出一隻胳膊到她腿下, 把她一下子抱在了懷裡。她用詢問的眼光看著他,他充滿深情地回答她無聲的問話。「 我想躺下,抱著你——如果你不反對的話。」 媚蘭知道如果自己說個不字,他也不會硬來。她知道他真正在問她的是:昨夜一整 夜的做愛,以及今天早上意想不到的舊事重提,是否已經使他們兩人的關係加深了一步 從此他是否就能認為她已把他當做自己的愛人並給予他做愛人的一些特權 呢? 「是的,我不反對。」 科爾什麼也沒說,但是緊盯著她目光的眼神用卻有千言萬語 他把她放 在床上,然後自己也躺在她身邊緊緊把她和自己的身體靠在一起,她緊閉著雙眼 心潮起伏。 「我剛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第一個念頭就是我想要你在我身邊,抱著我,就像現 在這樣。」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把臉緊緊依偎在他溫暖的頸彎中。 「我應該是在你身邊抱著你的。」他的聲音沙啞,又抱緊了她。「你需要我而我不 在你身邊,一想到這裡我的心都要被撕碎了。我絕沒想要也絕不願意讓你一個人過那個 難關。」 「我知道。」她更緊地抱著他,輕聲細語。 他側過身來,用一支肘撐起身體,看著她的臉,而後他的目光掃向她的身體。伸出 手輕輕地撫麾著她平整的腹部。 「媚蘭,我們還會有孩子的。」他輕聲地發著誓言。藍眼睛移上去看著她的眼睛, 目光溫柔地向她保證。「我們再生一個小男孩來代替失去的這個,我一定好好照顧你和 孩子,我保證。」 媚蘭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沿著面頰流下。 「別哭。」他眼裡閃過一種恐慌,他伸出拇指接住鹹鹹的淚滴,「我讓你吃了不少 苦了,再也不會傷害你了。我愛你。」 他的嘴唇輕輕掃過她的嘴,一下,兩下然後吻住她。媚蘭不再費勁去理順自己紛亂 的情緒。馴服地接受了他溫柔的誘惑、她的內心有點希望這次他對她的愛能永遠不變, 但仍有一些謹慎地告誡著自己要小心。 第二天一早,媚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有著堅實肌肉的胸前,初始她不解地皺了皺眉 ,然後想起科爾切晚和她一起。她欣然低歎了一聲,更緊地依偎著他。 「喂,」他輕聲呼喚著,使勁摟了她一下。「醒了嗎?」 「沒有。」她馬上否認,聲音裡略帶一點清晨的沙啞。 科爾笑了 用手撫磨著這緊偎著自己堅實身體的溫暖柔美的身體。 「是不是說我給你咖啡和鹹味巧克力你也不感興趣啦?」他的聲音就在她耳邊,低 沉而又輕柔。她考慮了一下他的建議,偎著他的身體稍稍有一點緊張。 「不是。」她嘟噥著靠得更近了。 「要是你醒過來和我一起去教堂,我就給你買咖啡和巧克力。」他竟沒羞沒臊地想 收買她。 她躺著沒動,考慮著他的話,過了一會她說:「說話算數?」 「算數。」 「那好吧。」她萬般不捨地嘟噥了一句,離開他的身邊,掀開了被子。 科爾把雙手曾放在腦後,泰然地看著她起了身,赤身裸體就像她初來世上那天一樣 ,跌跌撞憤地進了洗手間。他很欣賞這相誘人的景象,笑了。 他想,和一個早上醒不過來的女人在一起至少有一點好處,那就是她太稀里糊塗了 ,竟然不知道他在偷看她。 她消失在洗臉間的門口,他就從床上起了身。 也許他要我幫她擦背。他想著,詭秘地一笑,跟著她進了洗臉間。媚蘭正站在噴頭 下面,面對著噴出的水流,緊閉著雙眼任憑水沖洗著她的臉,科爾悄悄走進淋浴間站在 了她身後。 一雙溫暖的濕手摟住了她的腰,她驚叫起來,一下了睜開了眼睛,可馬上雙眼就進 了水。 科爾樂了,扶她站穩。 「你幹什麼?」她一邊用手抹掉眼睛裡的人一面問,轉過臉去嗔怪他。 「我來幫你擦背的。」他天真地一笑,「我覺得這樣最能向你證明我在家裡能幫你 做家務了。」 「幫我吸地毯,擦窗戶那才叫幫我做家務呢。」她皺著眉頭指責他,讓他知道她不 買他的帳。「和我一起洗澡可不在那個範疇之內。」 他好奇地看著她。只見她的黑髮被光滑地衝到後面,露出不施脂粉的面容,仍然嬌 美無比。 「是嗎?那用於哪個範疇呢?」 「勾引。」這個詞立即跳入她腦子裡,她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什麼呀?」他抬起一邊眉毛。 「沒什麼。」她轉身背朝了他,拿起香皂。 「不對,那個眼神告訴我是有什麼而不是沒什麼。」 一隻濕手掌放在地她肩上,他把她又轉過來面對自己,「快點,告訴我。」 她從長長的黑睫毛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熱烈、誘人 偷走了他 的呼吸。 「勾引!」說著,她傾身向他靠過去,一雙乳峰碰著他的胸脯。滿是泡沫的一隻手 從他胸前滑下去,慢慢的滑過他的腹部的肌肉,但慢讓人不能忍受,一直滑到他腰下那 個地方才停了下來。 「只穿著你出生那天的衣服,偷偷溜進我的浴室當然是同屬於勾引這個範疇啦。麥 克法登先生。」她輕聲細語。」你腦子裡想的不是這個嗎?」 「是的,」他道。「有點像那個。」 「嗯,很好。」她笑了,生動的臉上睡意全消。 208了。「我也盼著你這麼說呢。 半小時後,科爾腰間圍了條浴巾,手裡另拿著一條在擦頭髮,走進臥室,看到媚蘭 坐在老式梳妝台前,嬌小的身體上只穿了一個粉色胸罩和一件襯衣,正梳著她長長的披 在背後的烏髮。 「告訴你,」他有些懷疑地說,」有時我真懷疑到底誰在勾引誰?」 「是誰?」她最後梳完了頭髮,回答著,「是誰在勾引誰。」 「對,嗨,不管那麼多。」他皺起眉毛。「別打岔。剛才在浴室到底是誰想出的主 意去勾引別人?」 媚蘭對著鏡中地的影子笑了笑,站起來,甩了甩背後被下的長髮,離開舖著緞子的 凳子向衣櫃走去。 「我覺得這想法兩個人都有,你覺得呢?」 「也許。」科爾同意了,但還是沒有被她說服,他突然想,也許,只是猜測,她裸 著身了去洗臉間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在看著她了。 媚蘭笑了, 嘴角微微地彎了上去,她走近衣櫃。她滿意地暗自思量, 永遠也不要讓男人以為他什麼都知道。少少保留一點神秘感不會有壞處的。她可不想跟 他坦白,告訴他她踉蹌地進了洗臉間以後,見他濕漉漉地站在小小的浴室裡,激情蕩漾 的樣子,加上滿浴室熱騰騰的水氣,她這才睡意消失,慾望升起。 一小時以後,科爾讓媚蘭走在自己前面,進了格雷斯?路德蘭教堂,他跟在她身後 坐在他們家的長凳上,這時科爾還在想到底是誰勾引了誰呢。 蓋文?麥克法登,科爾的父親,湊到妻子耳邊小聲問。 「她就是那個冠軍?」 珍妮笑了,灰眼睛裡熠熠閃光,她湊過去回答他。 「不知道,但願是。他們要能結婚豈不太好了?」 蓋支不雅地哼了一聲,馬上身上就被擰了一下。 「別擰我。」他低聲叫道。「別盡想著結婚了,他帶她來一回教堂又不能說明他要 娶她。」 珍妮悄悄地向前靠了靠,望著長凳那邊坐著的她的長子,正好看到他把讚美詩集遞 給媚蘭並朝她笑笑,眼神裡充滿溫情和愛慕。珍妮舒舒服服地坐回到凳上,伸出一隻手 臂挽住了丈夫手臂,又湊上去在他耳邊說道:「咱們打個賭?」 從教堂出來,麥克法登全家都聚在蓋文和珍妮的大房子裡, 珍妮正在 用房裡從冰箱中端出冷盤兒和土豆色拉,這時科爾和媚蘭從後門進來。 「媽,午飯吃什麼?」科爾問完,他的長胳膊從她肩上伸過去從她手中的盤裡拿了 一塊蜂蜜醃過的肉片。 「冷盤,炸雞,西瓜……平時野餐吃的東西。」她把盤子放在舊式廚房中央的操作 台上,這時他又伸過手來想吃第二片,她打了他的手一下「不許吃——等著我把它搬到 餐桌上去大家都一樣。」她前剛走進後門的苗條的美人笑笑。「你好,媚蘭。我真高興 你們倆能來和我們一起吃午飯。」 「對呀,這幾個星期都不怎麼見科爾的影。」蓋文的聲音響了起來 婚 蘭越過珍妮看去,只見科爾的父親正站在走道上。看看他就知道麥克法登家的孩了們的 金髮和湖藍的眼眼是打哪遺傳過來的了。這時蓋文的藍眼睛頑皮地一閃一閃。「怪不得 呢——要是我年輕個二十歲嘛——」 「喲」珍妮不冷不熱地嘲弄著說,」是年輕二十五歲 或者三十歲吧! 」 「那也難說,媽,」科爾笑了,他的嘴角一翹和他父親得意洋洋的笑容像極了。「 您該去看看,商店裡那些女人老是圍著他轉,有些還故意把汽車螺栓弄松,想著法兒跟 他套近乎。」 珍妮灰眼睛上厚密的棕色隨毛擰緊了 她皺起眉頭瞪著兩個男人。「有 這事?我看也許我也得經常到他的車庫裡溜溜,還得拿把槍。」 蓋文大笑著樓住她苗條的身子安慰似地抱了她一下。 「得了,親愛的,他是開玩笑的,這還聽不出嗎。我車庫周圍可沒什麼陌生女人呀 。」 珍妮也笑了,越過蓋文的肩膀朝媚蘭眨了眨眼睛,然後他鬆開了她。 「媽,爸, 我們來了。」莎拉歡快的喊聲打斷了他們,她走進了用房 ,後面還跟著傑西,特雷斯和他妻子莉莉。 然後,一大家子人就在廚房裡有秩序地忙開了,女人們告訴男人們往哪擺盤子,往 哪放她們買來的冰糕,媚蘭被他們的忙中有序深深吸引了。到最後,果斷的將軍珍妮把 男人們都哄出了廚房,只留下了女人們,屋中這才稍微安靜了一些。 莎拉看到媚蘭臉上有點驚異的神情,走到她身邊,頑皮地笑笑。 「一群瘋子, 對不?聖誕節的早上你才該來看看呢,整個一個動物園 。科爾用什麼方法把你給騙來忍受這一切的?」 「他說你媽媽做的炸雞是全鎮子最好吃的,」媚蘭微笑著回答。她沒有告訴他們, 他用了四十五分鐘的時間對她連哄帶騙,最後她終於點頭同意下午到他們家來了。她依 然小心翼翼地不願採取任何類似於承諾愛情的舉動,雖然見他們家全體成員肯定用於這 個範疇。幸好他們還並不太陌生,媚蘭為莎拉準備好事的時候就和他們相處熟悉了,也 挺喜歡他們的。 ------------------------ 「嗨,媚蘭。」 媚蘭正在忙著拆一盒吊襪帶的包裝,然後放進抽屜裡,抬起頭,微笑地看著兩個女 人正走過花園的光滑地板往她這邊走來。 「嗨,」她回應著,弄著藍帶子和花邊的手伸了下來。「你們倆今天在幹什麼?」 「買東西,」莎拉?麥克法登?傑姆士回答,陽光燦爛地笑餚,她伸出手掌撫跟著 自己隆起的肚子。「還有吃午飯。」 「最近她就幹這麼幾件事,」莉莉?湯森?麥克法登補充說著,看了一眼莎拉的心 滿意足的表情。「吃和買。主要是吃。」 「那是因為我一個人要吃兩個人的東西,」莎拉一本正經地說完,拍了拍自己的肚 子。 「又是孩子又工作你怎麼忙得過來?」媚蘭好奇地問。 「傑西會幫我的,而且我媽也等得不耐煩了。她一準會把她慣壞,我嘛,倒霉了! 」莎拉笑了「我很可能連個指頭都不讓咐她、」 「特雷斯和我全到你家主寵著她的 可是她要是哭就是你的事了。」莉 莉頑皮地下著保證,深深的淡紫色眼睛一閃一閃的。 莎拉朝她嫂嫂做了個鬼臉。 「還說呢,我比你先懷孕。特雷斯到現在還不肯放過我。」 「那個人!」莉莉又愛又恨地搖了搖頭,看著媚蘭說,「知道嗎?他竟然想和傑西 和莎拉賽一賽看誰先生下第一個孫子,我跟他說生孩子又不是場競纂,可是麥克法登家 哥兒幾個,永遠是競爭對手。」 媚蘭笑笑,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要是特雷斯知道科爾早就讓她懷過麥克法愛 家的長孫了,他會怎麼說。這回想起他們失去的孩子,她不再好過去幾年裡一樣感到習 以為常的痛了。 「我哥有時的確挺難對付的,」莎拉小婦人似地哼哼了一句。「媚蘭,說正經的, 我們來是想讓你放下工作,一起去吃午餐的。」 「真的?」媚蘭又驚又喜,從她為傑西和莎拉籌辦婚事時起就認識了莎拉。也是那 個時候她結識了莉莉,這個美人兒當時是莎拉的伴娘,幾乎是同時愛上了莎拉的哥哥特 雷斯。從那時到現在的幾個月裡這三個女人一直保持著聯繫,媚蘭真的挺喜歡這對姑嫂 姐妹的,想來麥克法登家的人是有些與眾不同之處吧。 「我很願意和你們一話出去吃午飯,我們上哪兒?」 「蘇珊娜,」莎拉急急地回答近她說的是主街上離維多利亞花園只有一個街區的一 家家常餐館。「他們每週二推出家常餅。從今早上我睜開眼到現在就一直想吃蘋果餅和 冰淇淋。」莉莉著了看媚蘭笑了。 「那就去蘇珊娜吧」她聳了聳肩無可奈何。「看她現在這個樣於,你在她還真是一 點辦法也沒有。」 「我沒意見。」媚蘭說道。「我馬上就去告訴瑪利?安說我要走——一她在後面卸 貨驗收商品。」 於是她邁步向後面走去,可就在他剛走到玻璃展台邊上時,店鈴又響了,科爾走了 進來。和平時一樣,一看到他她就屏住了呼吸,忘記了莎拉和莉莉的存在,只顧看著他 向自已走來。 「親愛的,」說著他把她摟進懷裡,彎下身子吻了一下她的唇。 「嗨,」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她抬起臉衝他笑著,眼裡閃著光彩。 「有個壞消息。」看到自己的話使他嘴邊的笑容消失,綠田里又重新閃出謹慎,他 皺起眉頭。 「怎麼了?」 「我得離開鎮子幾天,新車出了點問題,我必須飛到亞特蘭大去看看。」 「噢。」媚蘭的心一沉。「什麼時候走?」 「明天一早。可我還得趕著給供應商和機械廠打幾個電話。所以可能今晚就不能帶 你出去吃晚飯了。」 「不能在我家裡打電話嗎?」她抱著一絲希望。 「可是可以的,可是你真的想聽我整晚上在電話裡和別人大喊大叫嗎?」 「對,」她放心了,看著他樂了。「聽你大喊大叫總好過根本看不見你吧。」 「那好——可是你上了一天班,就別再給我做飯了,」他堅持著,「我帶些匹薩餅 來。」說罷又低頭去吻她。 「對不起,」他正吻著媚蘭,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你倆有什麼話要對我們說嗎 ?」 科爾嚇了一跳,轉身看去,只見莎拉和莉莉正揚起眉毛看著他,臉上還有藏不住的 笑容。他哼了一聲,威脅似地盯著她們。 「你兩個在這兒幹什麼?」 「我們路過這兒。來請媚蘭和我們一起吃午飯。」他妹妹答道。「不過不是在這裡 也不是在那裡。可問題是,你在這兒幹什麼?」 「我來,」科爾在不停中地說。「是為了到我的未婚妻晚上見面。」 莎拉的眉毛揚得老高,藍色眼睛又驚又奇地瞪得圓圓的。她驚異的目光又投向媚蘭 。看到她雙頰的紅雲,留神地點了點頭。 「媚蘭,他說的是真的?你倆訂婚了?」她的藍眼睛裡閃著興奮。 婚蘭剛想開口否認科爾的話。他搶先說:「我當村是真心的—一隻是我還沒有完全 說服媚蘭呢。」 他低頭笑著看了看媚蘭粉紅的臉。伸出手臂摟在她肩上又拍了她一下。 科爾朝媚蘭擠擠眼睛。她的粉紅又加深了一些。莉莉觀察著這兩個人的表情, 媚蘭往常的冷靜自若此時沒有了,科爾擁著她時。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信 賴地與他的身體融合在一起。 「唔,」莉莉沉思著,我想最好還是跟珍妮打聲招呼,他又有一個兒子很快要結婚 了。接著她笑了。珍妮?麥克法登看到莎拉然後是特雷斯相繼成婚非常高興。她最大的 心願就是她的另外兩個兒子,科爾和喬什。也學他們的榜樣。 「那好吧 你們女士們吃你們的午飯去吧。」科爾低頭再一次親吻媚蘭 的嘴唇。」晚上見。親愛的。六點左右。」 「好的。」媚蘭點點頭。看著他離開。然後轉過身來看著他妹妹和莉莉。「我知道 你們有問題,」她直截了當地說,「我卻沒有答案。現在還沒有。一旦我有了,你倆會 頭一批知道的。當然羅,科爾會比你們先。」她補充道。 莉莉和色拉交換了下懊惱、思索的眼神。又一起看著媚蘭平靜而毅然決然的面容。 「好吧。」莉莉說。「我們不逼你。不過話得說在頭裡。我們可是希望盡快就聽到 詳細的答案。」 媚蘭樂了。因為她實在忍不住了,這兩張臉上堅決的神情竟一模一樣。而且她知道 他們說話是算數的。 「好了。現在。科爾?麥克法登以及他所謂的未婚妻的話題告一段落,好嗎?」 「太好了,」莎拉高興地響應。「去吃午飯吧。我餓死了。」 ————————————媚蘭想念科爾。想得她自己都害怕。她告訴自已她已不 再是個孩子了。他離開幾天她不應該太難過。她是個成熟女人了。在他回來之前她就已 經有了自己的生活。現在她仍然有自己的生活。 但是無論她多少次提醒自己她早就知道他會回到東海岸。他的生活在那裡。對他的 思念產生的病卻不肯放過她。一個星期拖到兩星期,又延長到三星期,悲哀的感覺竟成 了正常現象。悲哀中她仍尚存一絲希望。因為他保證過一定會回來。她的希望靠著他打 來的電話支撐著, 他幾乎每天都來電話。告訴她由於工作的耽擱他又不能 趕上下一班飛機回到她身邊而且還向她保證他的內心和她是一樣的悲哀,一樣的無奈。 媚蘭踢掉鞋子。倒在她家起居室裡放著花靠墊的沙發里長長舒了口氣。 「這一天過得!」她大聲說著。喝了一口手裡的冰茶。杯子外面出滿了水珠。今天 店由比往常忙多了。兩個最難侍候的顧客一起來了,幾乎把店裡所有的衣服試了個遍, 臨了什麼也沒買就走了。最糟的是下午空調機壞了。到她五點鐘下班時,店裡已經熱如 蒸籠了。 她把頭髮從脖子後邊拿開。頭枕在沙發的靠背上。閉上雙眼感受著屋子裡的安靜和 清涼。開始放著很小的聲音收看六點鐘的新聞節目。 「……主,科爾?麥克法登,是——」 媚蘭吃了一驚抬起頭來,坐直了,盯著電視機。賽車場的大坑邊上站了個記者正對 著話筒說話。她趕緊抓起遙控器按了一下音量,可卻錯按了關小的鍵,結果那個記者反 而只動嘴皮不出聲了。她懊惱地嘟噥了一句。把音量放大。 「—一今天下午東海岸的勝利似乎表明賽車的問題正在逐步得到解決—一」 鏡頭拉向勝利的人群 只見科爾站在中間。手裡摟著個媚蘭不認識的男 人。畫面非常清晰。就好像他真的走進了屋子。媚蘭無助地癡癡地看著他那張英也親切 的臉,不由自主地一彎嘴地笑了。鏡頭又對回那個記者,好一會兒他都在那兒齜著白牙 笑著,好像在做牙膏廣告。擋住了科爾的身影。後來鏡頭的角度稍稍動了動,她又能從 記者的肩膀上看到科爾了。 人群的一在突然變大了,只見一個金髮美人穿著緊身T恤,手捧一隻大銀杯獻給了 科爾。媚蘭的呼吸都停止了,她眼看著金髮女湊上去擁抱他,熱烈地、激情地、久久地 吻了他。媚蘭目瞪口呆了,看著金髮女終於鬆開了他,他朝她笑,點頭。後來她又踮起 腳跟在他耳邊說悄悄話。 「—一看樣子麥克法登賽車隊隊長不會閒著了,鄉親們,我大低猜得到摩托?特蘭 德小姐今晚要見誰了。」記者的笑聲在用蘭耳邊迴響著。她呆呆地看著那金髮女挺著胸 而,粘在科爾胳膊底下。閃光燈閃著,眾人歡騰著。 新聞節目閃回到了播音室裡,媚蘭接了一下搖控器上的關機鍵,電視屏幕馬上變得 又黑又安靜。 「我簡直不相信!」她對著沉寂的空屋子大聲喊道。 熾天使書城
【第十章】 她弄錯了嗎? 不,不會弄錯的,媚蘭對自己說。她的驚詫逐漸被升起的怒火代替。絕對沒錯! 我確確實實看到了科爾,看到了一個金髮美人膏藥似地貼在他身上,而且 他竟然當著全美國億萬電視觀眾,還有成千上萬賽車迷的面,吻了她!還有呢,該死的 傢伙,他看上去還挺喜歡的。 她瞇起雙眼看著灰黑的電視屏幕。她這一天已經夠倒霉的了,根本沒有心值懷疑地 點什麼。她慢慢地想著,她現在只有心思幹一件事:用她媽媽的鑄鐵平底鍋狠狠打在他 頭上。 她再也不是十七歲的小姑娘了。再也不會對他的行為逆來順受了。她是個女人,一 個剛看到自已的愛人當眾親吻一個衣不遮體的美女的女人。 現在先不去想自己受到的傷害和心民 她先想的是要殺了他。心碎不心 碎是後話。以後再說。 媚蘭從沙發一頭的用腳玻璃面的小桌上拿起電話。按了一個號碼。 「朱莉嗎?我是媚蘭。我知道已經下班了。對不起我把電話打到你家要,可是我明 天必須飛一次亞特蘭大。能幫我訂一下票嗎,什麼?不,不,沒有人生病。」 可是等我和他算完帳。也許有人就已經死了, 她瞇著眼睛斬釘截鐵地 想。朱莉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把她從沉思中拉了回來。「什麼,當然。我明天早上 去你辦公室取票、謝謝,朱莉,你真是個天使。再見。」 她掛上電話。把鞋子登上 走出起居室,哈哈步地上樓到臥室裡收拾行 李去了。 剛走上第一層台階。就聽電話鈴響了起來。她手扶著欄杆停了下來。心裡鬥爭著到 底去接還是不接。電話鈴一而再地叫起來。 「討厭!」她嘟噥了一聲走下台階。「我可沒心情聊什麼天!」 她沒有很快地走過去,希望打電話的人在她拿起聽筒之前就掛斷。可惜它一直響著 。不管是誰正在打電話。反正那人是鐵了心一定要找到她的。她一把抓過聽筒放在耳邊 。 「說吧!」她的聲音裡帶著懊惱。 「媚蘭嗎?」是她母親的聲音,還有點猶豫。 「媽,是我。」 「太好了。」安傑拉這才放下心。「剛才我還以為撥錯號了呢。」 「沒有,媽。這是我。」媚蘭回答著,心裡已經覺得氣消了一些。 安用拉可R工夫打哈哈,她開門見山地表明打電話的目的。 「看了六點鐘的新聞了嗎?」 媚蘭閉上眼睛。心裡叫苦。 「是的,媽,看了。」 「看到體育新聞了?」 「是的,媽。看了。」 電話線上是一陣死一般的沉寂。 「那你也看到關於科爾的報道了……」 「是的,媽,我看了科爾的報道了。」 「老天爺。」安傑拉心煩意亂。她看見那個體態豐滿的金髮女伸手去抱科爾。還把 嘴湊到他嘴上,希望當時媚蘭還在維多利亞花園裡。或者是剛到家還沒開電視。她當然 看得很明白,他是被她吻了而不是吻了她。可是從媚蘭的聲音裡又聽不出女兒是否已得 出了同樣結論。「你難過了?」 「難過?」媚蘭重複著。「對。媽媽。可以說我難過了。」 「噢,親愛的,我就怕這個。」安傑拉擔心地說。「媚蘭。你可別以為他對你不忠 了, 一個記者的卑劣的報道並不能說明這是真事。」 「我知道。」 「有個女人湊在他身邊也並不意味著發生了什麼不該發生的事。」 「我知道。可是媽,您也得承認,他並沒做出不願意的樣子!」 「對。是真的。可你別以為—一」安傑拉停住了。她突然想起來了。本來她以為會 聽見她絕望的哭泣聲。可是媚蘭的聲音裡卻沒有她擔心會聽到的東西。事實上,聽上去 她是氣瘋了。「媚蘭。準確地告訴我。你的感覺是什麼什麼?」 「我的感覺?」媚蘭盯著玻璃面銅桌腿的茶几中央放著鮮花的雕花花瓶。心想要不 是因為自己實在太鍾愛這只花們。她早就把它甩出最近的窗戶去了。 「安全些說我生氣了,不,是發怒了。再想想,說狂怒更合適。我口吐白沫,大發 雷霆了!」 「噢。」安傑拉停了一會才緩過神來。她嘴角往上一翹,大笑了起來。「你想怎麼 樣?」 「我要坐下班飛機去亞特蘭大。狠狠在科爾?麥克法登的鼻子上給他一下,我就想 這麼著。他想為了一個大奶子的金髮女人把我甩了, 那他可得好好想想。 我打斷他鼻樑以後也許還要打青他的眼睛!」 安傑拉笑了。「你真棒。那好吧。既然明天你要出城。現在一定忙著收拾東西。我 就不多說了。保重,親愛的。爸和我等你回來。」 「好的。我一回鎮子就給你們打電話。」 安傑拉掛上電話,轉過臉看著一邊等著的丈夫。高興地笑了,眼睛田還閃過一絲溫 情。 「怎麼,她怎麼樣?」約翰?溫特斯只聽到妻子的這一部分對話。還是沒弄清到底 科爾不成體統的行為有沒有讓媚蘭傷心絕望。 「她沒事,比沒事還好些呢。她準備飛到亞特蘭大去給科爾鼻子一下。」 約翰目瞪口呆地看著哈哈笑著的妻子。 「媚蘭?媚蘭準備飛過半個美國去給別人一下?我們是在說我們的女兒嗎?是同一 個人嗎?她可從來沒有大聲說過話。她覺得發脾氣是愚昧的行為。她這是怎麼啦?」 「她在戀愛,」安傑拉高興地說。「不管她自己知不知道,反正她終於找到點東西 值得她去爭去搶了。我希望科爾準備好結婚了,因為不管他準備好了沒有,媚蘭是肯定 不會嫁給別人了。」 媚蘭放下聽筒,又接著上樓,上了一半電話分又刺耳地響了起來。 「噢,不。」她嘟噥著,側身瞪了一眼那讓人生厭的東西。她希望鈴聲停這下來, 可鈴聲反抗著她。她痛苦地往上望了一眼,下了樓。 「說話!」她的聲音和先前一樣不耐煩。 「媚蘭嗎?」耳邊一起了莎拉的聲音。「是你嗎?」 「對,是我。」媚蘭警覺起來想著自己願不願意和科爾妹妹說話。 「那就好。剛才我還以為串線了呢。你的聲音和往常有點不一樣。你沒事吧?」媚 蘭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回答道。 「是的,我很好。你好嗎?」 「好。」莎拉輕描淡寫地回答了媚蘭的禮貌的寒暄。單刀直人。「看了今晚的新聞 了嗎?」 噢!不! 媚蘭暗暗叫苦。又來了。 「是的,我看了。」她小心翼翼地盡量使聲音正常。 「那你看見科爾了?」莎拉問。 「對。我看到科爾了。」 「噢。」莎拉停了停。想了想該怎麼往下說。媚蘭的語氣讓她覺得挺難辦。我就是 想打個電話告訴你。那個記者的噁心報道不是 真的。科爾對你才是真的。 媚蘭。他才不會拿著他和你的前途當兒戲而去和個什麼金髮女人鬼混呢。」 「你覺得他不會?」 「我知道他不會的!」莎拉強調著。「你也覺得他不會的。是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覺得,」媚蘭直接了當地說了實話。「我只知道我非常憤怒。」 「是嗎,啊,你想怎麼辦?」 「我準備明天飛到亞特蘭大去, 先揍他一頓。再把他掐死。」她聲音 裡有點解氣的滿足。 「是嗎?」莎拉覺得自己變成了個應聲蟲了。她簡直不敢相信媚蘭準備揍她大哥一 頓。她認識媚蘭這麼些日子以來。都沒見過她安詳鎮定的神色稍有改變。現在她竟然也 想實施肉體暴力了。 噢。她猛然恍然大悟。她一定是瘋狂地愛上科爾了。「好吧,我就不多說了。既然 你明天要出城,現在一定有好多事要做。再見,媚蘭。替我問科爾好。」 「我會的,再見。」 媚蘭又一次掛上話機,站在那盯著它看了半天。雙眉迷惑不解地緊鎖。她母親和莎 拉聽到她對科爾的憤怒好像都感到了寬慰,甚至有些高興。為什麼,腦子裡怎麼也想不 出個滿意的答案。她只好聳聳肩。上樓去了。 她又是剛上了一半樓梯時。電話響開了。 「煩死了!」她惱火地瞪了它一眼,喊了一聲。它卻執著地又響了起來。媚蘭最後 討厭地對看了它一眼,轉身繼續上樓。也許又是媽媽。或者是別的什麼人看了新聞跑來 問我感覺如何。我可不想再去寬什麼人的心。告訴他們我不會自殺的。殺人——是的— —但絕不是殺自己。 ——————「嘿,科爾,好好幹!」鮑比?麥克艾利斯特笑著對他說。同時伸出 大拇指。 「謝謝。鮑比!」 「對。」凱爾?丹尼森揚著說。「你可是雙喜臨門呀——特蘭頓五百型和摩托?特 蘭德小姐!」 科爾哼了一聲沒回答。大步走上他二樓的辦公室。他一下子坐進辦公桌後面墊著座 墊的皮椅子裡,開始撥媚蘭在卡薩洛克的電話號碼。他數著電話鈴響了整十二下。才把 聽筒放到話機上。 「見鬼!」他大聲抱怨裡 又拿起聽筒撥了一個號碼。 「早上好。維多利亞花園,」電話到自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能幫您什麼忙嗎?」 「喂,瑪利安。又是我。科爾,媚蘭打過電話來嗎?」 「是科爾呀。對不起,她還沒打來電話呢。昨晚她從家裡給我打了個電話。那以後 就再也沒有她的消息了,當時她叫我照顧幾天商店。」 「她沒說原因嗎?是不是要出城,還是病了?」 「我肯定她沒事——聽上去她很健康。可能就想休息幾天。」瑪利安安慰他說。他 已經打過三次電話了。每次她都是這樣安慰他的。「我保證只要她打電話來我就讓她給 你打。」 「好吧,謝謝你,瑪利安。」 「再見,科爾。」 「再見。」科爾煩極了,把話筒扔回話機。見鬼。她去哪了?他把手伸到頭髮裡, 褐色的頭髮被弄得更亂了。昨晚他看了全國新聞中的體育報道以後就開始給她家裡打電 話。起初他聽到忙音。後來電話就乾脆光響沒人接了。他都快準備坐上飛機飛回家看她 到底是怎麼了。 電話向了,他趕緊抓了起來。卻是一個供應商要延遲送貨。失望、煩惱的科爾把雙 腳翹在桌邊,靠在椅子上,越來越不同煩地聽著對方那個男人閃爍其詞。 媚蘭把車費遞給出租司機。出了車站在馬路邊上 已經是下午了,太陽 很毒,空氣很濕,她的太陽穴邊的黑髮被潮氣捲起一些小巷。其餘的長頭髮整齊地從頭 頂一直編到後頸。面前是個兩層的小樓。刷得自白的外牆只有簡單的裝飾:一行黑體字 。一塊很普通的招牌——麥克法登賽車行。 她伸出手掌身前身後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筆挺的白色套服。扶了扶肩上的挎包帶子 然後彎腰去提起腳邊的小巧的皮製旅行箱。她走過人行道。推開了上面寫 著入口的門。走了進去。 她走進了一間空空的小辦公室。兩張皮椅子、還有一張用沙發。挨著兩面牆放著。 面對的是秘書桌和文件櫃。文件夾和紙張擺滿了桌子。而且一直攤到電腦屏幕邊上以及 桌子後邊放鍵盤的長桌上。 媚蘭等了一會。沒見人影。四四方方的屬於左邊一角 沙發邊有扇門應 抱著。從那裡邊傳來男人的聲音。收音機裡的音樂和說話聲還有工具碰撞聲和機器轟鳴 聲。 「有人麼?喂!」她試了幾次想引起注意。可就是沒有一張詢問的臉從門裡面伸出 來回答她。 她可沒耐心等。看過科爾的六點鐘新聞節目都幾個小時了 她的火氣還 絲毫沒有減弱。她把文件箱似的旅行箱扔到沙發上,挺了挺身了。走過小小的辦公室地 上的地毯, 推開了裡面中開著的門。 眼前是個車庫,很大很亮。裡面有八到十二個男人在幹活;屋了中央有個獨立式的 工作台。上面放了個引擎。有五個男人弓著身子在擺弄著它。鐵藍色的車身。上面還有 色彩鮮艷的圖案顯示著賽車隊贊助商的名字。被整個從底盤上端下來放在一個角落,孤 獨地閃著光彩。工具和器械技了一牆,牆邊還有一條長凳。幾個牆角都有擴音器。裡面 傳出西部鄉村音樂。迴盪在整個屋子裡。 「喂。傑瑞。」鮑比用管肘碰了碰年紀稍大的正看著引擎的機械師。 「哎。」傑瑞一面繼續盯住學徒工幹活。一面決不經心地回答。「什麼事?」 「有客人。」 「嗯?」傑瑞皺著眉頭抬起臉。「在哪呢?」 「辦公室門那邊。」 傑瑞轉臉看去。看到了媚蘭,他一動也不動,張大了嘴巴。 「哎呀,真是見了鬼了。」他輕輕吹了一下口哨。隨手拿起一塊抹布擦了擦手。 「是啊。我也見了。」鮑比笑著同意他的話。欣賞的目光上下打量著這個穿著正經 的白套服、有一雙碧眼,身材嬌美的女人。「不錯。啊,她是誰?」 「她嘛。」傑瑞咧嘴笑了。「是科爾的女人。」 「她是?」鮑比又看了看她。「我以為這周的寵兒是個金髮。像摩托?特蘭德小姐 那樣的。」 「不。沒門兒。她叫媚蘭?溫特斯。科爾迷戀了她八年了。不是才怪呢。」 「開玩笑?」鮑比好奇地瞪著他。可傑瑞不再理會他。大步走過車庫的水泥地面朝 那個美麗女人走過去。 婚蘭知道那十幾個男人都停下了手頭的活。盯著她看。一點也不掩飾他們的好奇。 她看到一個年輕的機械師用胳膊肘捅了捅另一個上了年紀眉毛花白的男人,可算有人注 意她了。只見他看看她,笑了。朝她走來。邊走邊在抹布上擦著手。 「你好哇。」他的臉上展開了笑容。棕色眼睛也一閃一閃。」沒猜錯的話。你的名 字是媚蘭。」 「你說對了。」媚蘭有點出乎意料。差點都忘了自己是想問他去哪兒找科爾的。「 你怎麼知道的?」 「科爾簽第一個賽車合同時我就跟他一起幹,從他還是個孩子時起。錢夾裡就一直 揣著你的照片。」 目瞪口呆的婚蘭仔細看著他,棕色眼睛朝她笑著。不含一絲虛假。 「我想是找科爾來的吧。對嗎?」他問。 「是的。」她想起為什麼要來這兒了, 語氣又堅決起來。」是找他, 他在嗎?」 「在。半個小時前回來的。在上面他辦公室裡。」 「在上面辦公室裡?」媚蘭有點懷疑地又問了一句。她向上望去,看到了後面牆上 伸出的陽台。 「對。從這邊爬上去,上去第一個就是。」 刀6了。傑瑞告訴她。伸出粗大油膩的手指了指左邊一部金屬梯子。 「謝謝。」媚蘭草草朝他笑笑。走向樓梯。 十二雙男人的目光欣賞地看著她走上樓梯。看著短短的裙下露出的修長的雙腿。 媚蘭伸出手。用指節敲了一下門板。 「進來, 門開著。」科爾粗粗的聲音從門裡面傳了出來。 媚蘭打了一下門鎖。推開走了進去。科爾正在打電話。聽筒卡在肩膀和耳朵之間 手裡拿了幾張紙。他的長腿伸出來。雙腳交叉。放在桌邊上。他沒抬頭看 進門的是誰。她就站那兒看著他先是仔細地聽著對方說話後來漸漸表現出明顯的煩躁。 他竟敢無視地的存在。她不能忍受。使勁地推了一下門,砰地一聲關上了。科爾看 見媚蘭時吃驚地睜大了眼睛。雙腳咚的一聲落到了地上。 「肯尼。以後再談。」他匆匆說了一句就把聽筒扔回話機。一下子從椅子裡的起身 , 大步繞過桌邊朝她走來。 「媚蘭,謝天謝地。」大釋的笑容在臉上湧起。眼睛也閃爍著。他伸手去抱她。 她卻退後一步,伸出小拳頭頂住他前胸不讓他靠近。 「媚蘭?」科爾低頭看了看的梯上的小手。不解地問。「出什麼事了?」 「什麼事?」她又說了一句,瞇縫起雙眼。「是的。你覺得出事了。那就對了!」 「啊?」科爾小心地又看了她一眼。看見她的憤怒險險燃燒著。綠眸裡噴射出暗綠 的火花。他甚至聽見了放電般的努劈啪啪聲。「一定是你昨晚看了那個傻記者的報道了 。」 「我可役覺得那個記者有多傻,傻的倒是粘在你身上的那個金髮女人。」 「媚蘭,讓我解釋—一」他剛開口就被她不耐煩地打斷了。 「我才不要聽你解釋呢。這麼大老遠從愛荷華飛到喬治亞才不是來聽你為自己行為 編出的借口的!」 「那你幹嗎大老遠飛到喬治亞來呢?」科爾好奇地問。他非常想告訴她地發火的時 候美麗得讓人心醉。還好。他知道這時不能說這種話。 「我飛到這兒就是為了讓你知道我已經想好各種方法要殺了你。」媚蘭憤怒地說。 「歷史不會重演的,麥克法登!你這回不能就那麼把我甩了,特別是為了那個什麼摩托 ?泰爾斯小姐!」 「是摩托?特蘭德小姐。」科爾極力忍住自己嘴邊的笑。糾正了她。 「管他是什麼!」媚蘭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重要的是。這種事不能再發生了!」 粉紅的手指點在他前胸上,每點一下科爾就後退一步。「用不著借口說自己是剛開始參 加賽車。忍不住要嘗嘗名譽給你帶來的各種優惠, 因為我絕對不能忍受你 去親別的女人,在電視上也好。沒在也好。聽見了嗎?」 「聽見了,女士。」他溫順地應完,就再也忍不住地咧開嘴笑了起來。 「還有,」媚蘭停下來,疑心地看著他。「有什麼好笑的?科爾。現在可不是笑的 時候。你要是不老實點,我就打青你的臉,打斷你的鼻樑骨。然後把你一點點的撕碎, 你到底笑什麼?」她質問著他,而他卻高興地大笑起來。 「抱歉。親愛的。」他強忍住笑。「可你發火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 這話可是說錯了。媚蘭的體溫驟然上升,瞪著他的那雙綠眸充滿了深仇大恨。 她伸出手想揍他,他一閃躲過,反而抓住了她的手,輕輕地扳過她的手臂 放到她身後。又伸出另一隻手把她那只胳膊也固定在了她身邊。 她掙扎著。而他輕而易舉地束住了她。 「我恨你。科爾?麥克法登。」她的臉氣得緋紅。綠眸裡射出的全是怒火。 「不。你不恨我!」他堅定地說。「這點算是弄清楚了。好吧。現在聽我向你道歉 。從昨晚我看了那段該死的報道後我就一直想跟你解釋一下。媚蘭,我沒有吻她。是她 吻我的。是贊助商讓她那麼做的。他們想在國家電視台節目裡出出風頭。我沒法擺脫掉 。我連摩托?特蘭德小姐的真名都不知道——昨天比賽以前我從未見過她。以後也再沒 有。我發誓這事僅僅是為了做宣傳。」 「新聞記者可不是這麼說的!」 哪個記者。再碰到他我一定殺了他!」科爾氣急敗壞地說。「親愛的,我向你發誓 我昨天以的見都沒見過那個女人。」 「那以後呢?」媚蘭懷疑地抬起一邊眉毛。 「什麼以後?」 「比賽以後。昨晚,你見她了嗎?」 「媚蘭,沒有。」科爾耐著性子對她說。他緊緊盯著的,從她綠眸深處還是看到了 不信任。她的面頰緋紅,烏眉下寶石綠的雙眸閃閃發光。「你一定是瘋了,不然怎麼會 想到我會把對你的愛當兒戲,而去和別的女人亂來呢了」 「可她很美。」 「又怎麼樣了,你自己最近有沒有照過鏡子?親愛的,我還沒遇見過什麼女人配給 你舉蠟燭呢。」 「唔,」她嘟噥著稍稍消了點氣,低下睫毛遮住雙眼。她把手從他的手裡抽出來, 伸出細長的手指玩弄他的襯衣扣子。 她不再說話,他歪了歪頭想看著她的眼睛。。 「那你還生我的氣嗎?」他問。 「不知道,我正想著呢。」 「那麼,你一邊想,不能一邊親我一下打個招呼嗎?」他的一音變得有點沙啞。她 稍稍抬起頭,好讓他的嘴碰上她的。科爾充分利用了這個好機會,半天才抬起頭來對口 氣。「知道嗎,我倒是挺高興那些宣傳讓你產生了誤解。」 媚蘭有點吃驚,依偎著他胸膛的臉抬了起來,眼睛望著他。 「為什麼?」 「因為,」他一臉沾沾自喜的神情。「你大老遠從愛荷華飛到喬治亞來對我發脾氣 ,正好說明你很愛我。」 「什麼?」她瞪著他,好像他在說瘋話。「麥克法登,你瘋了。你以為我是什麼人 ,你怎麼會把我想殺你當成我愛你的證據?」 「你大老遠到這兒來,心裡的感覺一定是很強烈的,即使是想殺我的感覺。」他的 邏輯推理不容辯駁。 「對,有一種傷害他人身體的慾望。」她還想反駁他。 「對、」他滿意地點了點頭。「那就是愛。」 「不。那是蓄意傷害還有謀殺!」 「不,那是愛。如果你只是想報仇,本應該等在一邊,精心策劃。可你沒有那樣做 。而是跑遍美國過來認領你的東西—一具體說,就是我。」 「真滑稽——」媚蘭皺起眉頭,心想他也許是對的。 科爾看著她眉間V字型的皺結,心裡明白剛才她還在完全否認,現在卻正在考慮他 的話可能對了。 他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的臉,等著。直到她的眼神突然變沉變暗,閃出驚慌和恐懼, 他馬上知道她明白他說得對了。 「科爾,」她的聲音因為驚慌和窘迫而變得沙啞。 「什麼?親愛的。」他無限溫柔地問。 「我想我—一」 突然她身後那扇門被修地推開,一位中年女人急急闖了進來。只見她身穿長褲,白 襯衣十分合身,鼻子尖上架了副眼鏡,還有一支鉛筆插在她耳朵上面蓬鬆的金髮裡。 「科爾,我得問問你這些文件的事——哎喲,是不是打攪你們了?」 「是打擾了,特雷莎,不過既然你已經進來了,就問吧。」科爾說道。媚蘭動了動 想從他懷裡移開,可他的手緊緊摟在她纖弱的背上,不讓她躲開。 特雷莎明亮的眼睛精明地望了望她的老闆和他懷裡紅著臉的女人 很快 估量了一下形勢。 「抱歉,我盡量簡單。我已經把肯定要和我們一起搬走的文件分理出來,打好包了 。可還有一些文件我拿不定主意,列了份清單,你過目一下,要搬走的馬上打包送到卡 薩洛克辦公室去,不用的留下。」 「好的,特雷莎,把單子上列的東西一個個念給我聽,我告訴你走還是留。」科爾 說著,後退了一步坐在辦公桌邊上。手行仍然緊摟著媚蘭的細腰不放。 媚蘭想悄悄溜出他的臂彎,可他只把她抱得更緊。 「別亂動。」他在她發邊輕聲說了一聲,就又轉向特雷莎。 科爾和他秘書快速高效地從單子上抽出馬上要送走的文件,媚蘭是越聽過不明白, 最後,他們順完了單子,特雷莎迅速出了門,隨手關好。 科爾低頭看著媚蘭的臉,看到她臉上的迷惑以及希望。 「難道你不想問我點什麼嗎?」他懶洋洋地一笑,手仍然接著她的腰。 「想。」她看住他說道,「你是不是在把辦公室搬到卡薩洛克去?」 「正是如此。」 「為什麼?」媚蘭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竟是真的,她屏住呼吸又問。 「因為我打算半退役了,至少我不開賽車了。但是還要保留車隊裡的引擎設計和造 車這兩部分。我準備搬回卡薩洛克,在湖邊蓋自己的房子。而且,如果運氣不壞的話, 還要讓屋裡充滿歡笑和孩子。」 「真的?」媚蘭無限深情地輕聲問。 「是真的,你想要幾個孩子?」 「我是和你生孩子嗎?」她看到藍眼眼裡閃著火焰。 「當然是的。」他說。「那是未來生活中位美好的一部分,一起生兒育女。媚蘭, 嫁給我好嗎?」 她卻哭了起來。 科爾嚇了一大跳,他原來可沒想到眼淚是她的回答。更糟的是,她一邊哭還一邊想 說話,她把臉理進他的衣襟,雙手又緊扭住他的衣服。 「媚蘭?」他急死了,她一個勁地哽咽著,哭得更凶了。「該死,親愛的,你快把 我嚇死了你不想結好嗎,如果不想結婚,那就和我住在一起好了。我不在乎那些形式什 麼的,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親愛的—一」 媚蘭抬頭看著他,淚眼看著他笑了,她是那麼美,他都喘不過氣來了。 「我愛你,我願意好給你,和你生孩子,而且—一」她伸出手去摟著他的脖子,把 他的頭拉下來,吻他的嘴唇。 「該死。」幾分鐘後他們倆抬起頭來喘口氣。「這辦公室可真不是做愛的好地方, 連個沙發都沒有。」 媚蘭的綠眸看著他懊惱的樣子,笑了。 「有張桌子也行呀。」她開了個玩笑。 「哎,好主意。」他馬上響應,伸出手臂掃了一下桌面,紙片文件灑了一地。 「等等,我是開玩笑的。」 「我可不是。」頑皮的目光中閃著火焰。 「那我們去你那兒。」她建議道。 「好吧,」他只得同意。「可我不知道能不能忍那麼久。」 「你的公寓離這兒有多遠?」她突然也關心起來。 「十五分鐘,或者二十分鐘,得看交通情況。」 「是挺久的。」她說。 「有桌子呀,真的不想?」 「不,你也知過自己在開玩笑。」 「是呀,好吧。」他顯得有些沮喪。「不過回頭想想,我敢保證全車隊的人都在樓 下屏住呼吸,打著賭猜這上面發生了什麼事了。」 媚蘭臉紅了,想起剛才自己對他還大喊大叫的。 「噢,天哪,我說的話他們一定字字句句都聽清了!」 「重要部分沒有。」科爾溫柔地看著她,又把她摟進懷裡。「再說一遍,」他低沉 地催促她。 「說什麼?」她輕聲說著,靠近他,兩人的鼻子幾乎碰到一塊,嘴唇近極了。 「你知道是什麼?」他突然著急了起來。「媚蘭,我做夢都夢見你對我說的,說吧 。」 「我愛你。」她輕聲在他嘴邊說著。「我一直愛著你,只是不敢再說出口——我從 未停止愛你。」 現在她終於相信這一次他們的愛情會地久天長了。她抬起嘴唇,兩個人緊緊地吻在 一起、他的胳膊緊緊地抱住她,心中暗暗發誓在今後漫長的充滿歡笑的歲月裡,他將永 遠緊緊擁抱著她。 【全書完】 熾天使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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