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爵上在肖爾比鎮的住宅,是一座外面用泥灰粉刷、裡面用雕花橡木構架的高
大而寬敞的房子。在大樓的頂上,蓋著寶塔形的茸草屋頂。宅子的後面有一個花園,裡
面種滿了果樹,到處是小徑和濃密的林陰道。花園的最遠端,矗立著修道院禮拜堂的鐘
塔。
那幢房子,如果有必要的話,完全可以容納比丹尼爾爵士現在家裡更多的侍從,即
便是現在,那幢房子裡也已經充斥著一片喧囂聲。院子裡到處是兵器和馬蹄鐵丁丁噹噹
的聲音;廚房裡的廚子們像蜂房裡的蜜蜂似的嗡嗡地忙著做菜;大廳裡迴盪著詩人的朗
誦聲、樂器的演奏聲以及賣藝人的喊叫聲。從宅子的豪華、莊重和富麗這方面比較而言,
丹尼爾爵士的和肖爾比男爵的相差無幾,可比賴辛漢姆伯爵的就要高級多了。
在這裡,不論是什麼客人都會受到歡迎。吟詩的、賣藝的、下棋的、賣古董的、行
醫的、賣香料的、賣弄巫術的以及各種各樣的神父、修道士和進香客,都能夠在未端的
席位上受到款待,晚上還可以在寬敞的頂樓或是餐廳裡長長的空餐桌上睡上一夜。
在「好運號」遭難後的第二天下午,丹尼爾爵士家的廚房、馬廄和院子左右兩側的
馬車棚裡,都被無所事事的人擠得水洩不通。其中有一部分是穿著紅藍相間的制服的丹
尼爾爵士的下屬,而另一部分則是進城為了吃喝玩樂的無業游民,所有的這些人都受到
了騎士的款待。這樣做在當時是很流行的。
紛飛的大雪下個不停,黑夜即將來臨了,再加上天氣極為寒冷,因而人們都躲進了
屋子裡。燒酒、麥酒和金錢,樣樣都是非常充裕,有的人匍匐在谷倉的草堆裡賭錢,有
的人則從中午醉到現在還沒有清醒。用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這情形簡直像是在搶掠一座
城市,而在當時的人們看來,卻像是某家有錢的貴族正在歡度佳節。
一老一少兩個修道士很晚才趕到這兒,此刻他們正在廂房角落裡的篝火堆旁烤著火。
簇擁在他們周圍的是一群形形色色的人,耍魔術的、走江湖的還有當兵的。那個老修道
士很快就與他們融洽地攀談起來了,他大聲地講著一些笑話和鄉下的詼諧語,不一會兒,
圍攏到這裡來的人就越來越多了。
讀者們肯定已經明白那個年紀稍小的修道士就是迪克﹒謝爾頓了,他一來就坐得比
較靠後一點,後來慢慢地越挪越遠了。他的確是聽得很專注,可是從不開口,從他那警
惕的神情來看,他並沒有留意他夥伴的說笑。
他那對左顧右盼的眼睛,一直觀察著屋子裡每一個進出口。他終於看到了一隊人從
大門走了進來,並斜穿過院子。為首的是兩個裹著厚厚的皮大衣的貴婦人,後面緊跟著
兩個侍女和四個強壯的士兵。只一眨眼的工夫他們就走進了屋子裡,於是迪克悄悄地溜
出了廂房,離開了那些無所事事的人群,緊緊地跟在了他們身後。
「那個高個子肯定就是布萊克利夫人,」他心想,「不論布萊克利夫人在哪裡,喬
娜肯定也就在附近。」
四個士兵在門邊停了下來,那兩個貴婦人在兩個侍女的陪同下,踏上了磨得十分光
滑的橡木樓梯。迪克緊緊地跟在後面。天色已將近黃昏,屋子裡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
指。每一個樓梯歇腳處的鐵制托架上都插有一支點燃了的火把,在掛著花氈毯的長廊裡,
每一扇門的上面都點著一盞燈。迪克朝那扇敞開著的大門裡面看了看,只見掛著花氈毯
的牆壁和舖著燈心草的地板在火光下熠熠生輝。
她們已經走到二樓了,每到一個樓梯的歇腳處,那個身材矮小的年輕貴婦人,總要
回過頭來,親切地對那個年輕的修道士瞥上一眼。但他卻因為要竭力裝出一副跟修道士
身份相符合的嚴肅態度,眼睛總是看著下面,因而只隨便瞥了她一眼,根本沒有覺察到
她已經留意到他了。到了三樓後,兩個貴婦人便各走各的了,那年輕的婦人繼續上樓,
而年老的卻帶著兩個侍女,走向右邊的走廊。
迪克飛也似地爬上樓梯,躲在牆角裡,探出頭來,死死地盯著這三個女人。她們既
沒有轉身,也沒有回頭,只是繼續沿著走廊走去。
「這太妙啦,」迪克心想,「只要我能知道布萊克利夫人的寢室在哪兒就行了,不
過如果我不能找到哈奇太太讓她透露點情況的話,事情還是不好辦。」
就在這個時候,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嚇了一大跳,並情不自禁地叫了
出來,但他很快就止住了。他急忙轉過身來,一把扭住了襲擊他的人。
他發現那個被他粗魯地扭住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身材矮小的穿皮大衣的年輕姑娘,
這倒使他覺得有些尷尬了,而她也大吃了一驚,嚇得面無人色,在他的手中直哆嗦。
「小姐,」迪克放開手,說道,「請您多多包涵!我的後腦勺可沒長眼睛啊,我敢
發誓,我並不知道您是一位小姐。」
女孩子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不過此時她並不那麼害怕了,而是覺得十分驚奇,
不一會兒她又變得有些懷疑了。她面部表情的變化全都被迪克看到了,因而,他對自己
在敵人家裡的安全感到有些擔心。
「美麗的小姐,」他故作鎮靜地說道,「請您讓我吻您的手,以此表示您已經饒恕
了我魯莽的行為,然後我就馬上離開。」
「你是一個奇怪的修道士,年輕的先生。」年輕的姑娘敏銳而大膽地直視著他的臉
回答說,「現在我已經沒有剛才那樣驚慌了。聽你說話的口氣,根本就不像個出家人。
你到這裡來幹嗎?你為什麼穿著這樣的衣服褻瀆神靈?你到這兒來是善意的還是惡意的?
你為什麼要像個小偷似的跟在布萊克利夫人的後面?」
「小姐,」迪克說道,「我懇請您相信,我並不是個小偷。雖然我到此確實是懷有
幾分敵意,但是對於美麗的小姐們,卻沒有絲毫敵意,因此,我懇求您完全信任我,不
要為難我。真的,美麗的小姐,如果您聲張出去,如果您高興這樣做的話,只要那麼叫
喊一聲,把您看到的都說出去,那麼,站在您面前的這個可憐的紳士就死定了。不過我
相信您不會這樣殘酷的。」迪克一邊補充一邊用雙手輕輕地握住了那位小姐的手,並用
溫文爾雅充滿崇敬的神情凝視著她。
「這麼說,你是個探子,是個約克黨人嘍?」姑娘問道。
「小姐,」他回答道,「我的確是個約克黨人,而且也有些類似探子。不過我這次
到這裡來的目的,肯定將打動您善良的心,得到您的憐憫和關心。我來此並不是為了約
克黨或是蘭開斯特黨,我願意將我的生命全都奉獻出來,由您處置。我只是愛上了一個
人,我叫……」
他剛說到這裡,姑娘的手突然摀住了他的嘴巴,同時又迅速地朝四周張望了一下,
見沒有什麼危險,便一把將年輕人拉住,使勁往樓上拖去。
「噓,」她說,「快上來,有話待會兒再說。」
迪克莫名其妙地被她拖著上了樓,又急匆匆地沿著走廊走了一會兒,然後被推進一
間房裡,這問房子與其他的房間一模一樣,火爐裡也燃燒著一根燒得很旺的木頭。
「現在,」年輕的小姐逼他在一張凳子上坐了下來,然後說,「你給我坐在這裡;
乖乖地聽從我的吩咐,你要明白,你的生殺大權可是掌握在我的手裡,是死是活我會視
情況而定。你瞧瞧,我的手臂都讓你給弄傷了,可你還說你不知道我是個女孩子呢!要
是你知道我是個女孩子的話,可能早就拿皮帶抽我了!」
她說完這話,人便飛也似的沖了出去,房間裡只剩下迪克一個人莫名其妙地站在那
裡發愣,根本沒弄明白自己現在究竟是在作夢,還是清醒著的。
「拿皮帶抽她!」他重複道,「拿皮帶抽她嗎?」此時,那天傍晚在森林裡的情形
又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裡,他彷彿又看到邁齊姆蜷縮成一團以及他那哀憐的眼神。
但他馬上又想到了目前自己所面臨的危險。這時,隔壁房間裡傳來一陣聲響,似乎
有人在走動,接著是一聲長長的歎息,那聲音彷彿就在附近,然後是一陣裙子的窸窣聲
和腳步的嗒嗒聲。他側耳細聽,發現牆上的一排花氈毯在移動,沒多久就聽到了開門聲,
門簾一分開,只見喬娜﹒塞德萊手裡托著燈,走進了房間。
她渾身穿著一件適合冬季和下雪天穿的長袍,衣料質地很好,顏色雖然很深,但很
和諧。她頭上的髮鬢,盤織得像一頂皇冠。真沒想到,原來那個瘦瘦小小、怪模怪樣的
邁齊姆,現在長高了,已經出落得像棵含苞待放的嫩柳。她輕盈地掠過地板,好像根本
沒有動過腳似的。
她從容不迫、不慌不忙地舉高燈盞,然後審視著年輕的修道士。
「你為什麼到這兒來,兄弟?」她問道,「毫無疑問,你是走錯路了。你找誰?」
她一邊說一邊把燈放到了釘在牆壁上的托架上。
「喬娜。」迪克叫道,然後他的聲音哽咽了。
「喬娜,」他又喊了一聲,「你說過你愛我,雖然我是個大傻瓜,可是我還是相信
這是真的!」
「迪克!」她喊了起來,「迪克!」
緊接著,使小伙子感到驚訝的是,這個美麗而年輕的高個子姑娘,向前跨了一步,
用兩只胳臂一下摟住他的脖子,使勁地吻起他來。
「哦,你這笨蛋!」她說道,「哦,我親愛的迪克,你要是能看到你自己的樣子就
好了!哦!」她停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你被我弄得不成樣子啦,迪克,你臉上有些地
方的油彩被我擦掉了。不過,還有辦法補救。只是,迪克,我怕是無可奈何了,我恐怕
必須和肖爾比男爵結婚了。」
「已經決定了嗎?」小伙子問道。
「就在明天正午以前,迪克,就要在修道院的禮拜堂裡舉行婚禮,」她回答說,
「明天,不論是約翰﹒邁齊姆或是喬娜﹒塞德菜,都不得不接受這個悲慘的結局了,哭
泣毫無用處,否則,我會把眼珠都哭出來的。我拚命地向上帝祈求,可上帝卻對我的祈
求皺起了眉頭,哦,迪克,我親愛的好迪克,除非你能在天亮以前帶我離開這座房子,
不然的話我們只能互相親吻一下,然後說『永別了』。」
「不,」迪克說道,「我絕不這樣,我決不說這幾個字。雖然,這可能是一件已經
毫無希望的事情,可是,喬娜,只要我們都還活著,那就還有希望。而且,我敢發誓,
我一定會取得成功的。你瞧,在我見到你之前,我不是一直緊緊地追隨著……我不是已
經召集了我的夥伴們,並冒生命危險殊死搏鬥嗎?現在,我終於見到你了,你是全英格
蘭最美麗、最端莊的姑娘,你說我會改變我的初衷嗎?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我也必定
赴湯蹈火、勇往直前!即使路上有什麼攔路虎,我也一定像攆耗子似的把它們通通攆
跑。」
「哼!」她冷冷地說道,「你說這麼一大堆好聽的話,只不過是因為我換了一件天
藍色的長袍而已。」
「不,喬娜,」迪克申辯道,「可不是只因為這件長袍。小姐,以前你不也是喬裝
過的嘛。現在,輪到我喬裝了。而且,你自己也看到了,我這身裝扮不是很可笑,很像
個十足的傻瓜嗎?」
「哦,迪克,你看上去的確像個傻瓜!」她微笑著回答說。
「可不是,」他得意洋洋地回答道,「那回你在森林裡,不也與我現在的情形很類
似嗎,可憐的邁齊姆。說實話,那時候你還完全是個可笑的小毛孩,可現在已經大不一
樣啦!」
他們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滔滔不絕地傾談著,彼此相視而笑,目光不斷傳遞著切
切的愛意,誰也沒有留意時間正在飛逝而去,他們很可能會就這樣度過整個晚上,但沒
過多久,他們身後傳來一陣響動,只見那個年輕的矮個子姑娘,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嘴
唇上。
「天哪!」她嚷道,「你們弄出了好大的聲響啊!你們說話難道不能輕一點嗎?好
吧,喬娜,我那森林裡的美麗的姑娘,你自己說說看,你的好朋友把你的愛人帶到了你
身邊,你要拿什麼來報答她呢?」
喬娜奔到她面前,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緊緊地擁抱著她。
「你呢,先生,」年輕的姑娘接著又說道,「你拿什麼來回報我呢?」
「小姐,」迪克說道,「我願意用與喬娜相同的方式來報答您。」
「那好吧,就請你來吧,」那位姑娘說道,「我允許你這樣做。」
可是迪克卻因羞怯,臉紅得像朵紅牡丹似的,他只是吻了吻她的手。
「我的臉上是不是有刺,漂亮的先生?」她深深地行了個曲膝禮說道。可當迪克終
於極其拘謹地擁抱她時,她又發話了。「喬娜,」她說道,「當著你的面,你這個愛人
的膽子很小,可是我敢向你保證,在我們初次相見的時候,他的膽子可是不小呢。現在
我渾身上下還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呢。小姐,如果我的身上沒有青一塊、紫一塊,你就
永遠也別再相信我了!現在,」她又繼續說道,「你們的話該說完了吧?因為我不得不
把那位騎士給打發走了。」
他倆一聽這活,不約而同地一齊叫了起來,並解釋說他們根本還沒有說上幾句話呢,
而且天才黑了沒多久,他們可不願意這麼早就分別。
「可晚飯呢,」年輕的姑娘間道,「難道我們可以不下去吃嗎?」
「噢,當然得去啦!」喬娜說道,「我已經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這樣的話,就把我給藏起來吧,」迪克說道,「把我藏在花氈毯後面也行,關在
箱子裡也行,無論什麼地方,只要我可以在這裡等著你們回來就行了。真的,美麗的小
姐,」他補充道,「您知道,我們現在的處境很悲慘,從今晚起,一直到我們死去為止,
可能再也不能見面了。」
年輕姑娘的心被這幾句話打動了。不一會兒,丹尼爾爵士家吃飯的鈴聲響了,於是
她命令迪克緊靠著兩塊壁毯拼起來的牆壁站著,在那兒站著呼吸還是比較自如的,甚至
還能觀察到房間裡的動靜。
他在那裡還沒待多久,就聽到了一種奇怪的滋擾聲。在這幢屋子的樓上,原本除了
打破沉寂的火焰的呼呼聲和火爐裡的木頭燒得辟辟啪啪的聲音之外,根本就沒有其它聲
音了。因此迪克仔細地辨別著這個聲音,很快,他便聽出了小心翼翼的腳步聲。緊接著
門被打開了,一個臉龐黝黑、身材矮小、身著肖爾比男爵家的制服的傢伙,先是把頭、
接著又把彎曲的身子擠進了房間。他張大嘴巴,好像這樣可以查得更清楚一些似的,他
那雙賊亮賊亮的眼睛,滴溜溜地不停地東張西望。他在屋子裡轉了好幾圈,一會兒摸摸
這塊壁毯,一會兒又摸摸那塊壁毯,可迪克的運氣太好了,竟然沒有被他發現。緊接著
他又察看了一下家具底下,又檢查了一下燈,最後,當他十分失落地正準備像來時那樣
躡手躡腳地離開的時候,他突然蹲了下去,在燈心草堆裡撿起了一樣東西,翻來覆去地
研究了一會兒之後,高高興興地把它藏到了系在腰帶上的荷包裡。
迪克的心中頓時就涼了,因為那個傢伙手中所拿的東西,正是他腰上所系的纓絡。
他心裡很清楚,這個矮個子探子,無疑會馬上把這東西獻給他的主人肖爾比男爵的。正
當他猶豫不決,想要推開壁毯,一下子撲到這個惡棍身上,就是拼了這條性命,也要把
那個將會暴露他身份的東西搶奪過來的時候,他心頭卻又多了一層顧慮,原來此時從樓
梯那邊傳來了醉漢那斷斷續續的嘶啞的嗓音。不一會兒,外面走廊上就響起了跌跌撞撞
的沉重的腳步聲。
「你在森林裡干什麼呢,我那快樂的人兒呀……」那個聲音唱道,「你到這裡來干
什麼!嗨,酒鬼,你來這裡干什麼?」那聲音又加了一句,接著是醉漢的一陣狂笑,隨
後他又繼續唱了下去:
「要是你想喝葡萄美酒,
胖修道士約翰,
我的朋友……
如果我只想吃來,
你只想喝,
那你說,
這台彌撤由誰來做?」
糟透了!這是勞利斯喝醉了酒,正在滿屋子亂竄,想要找一個地方醒酒、睡覺呢,
迪克心裡的火一下子就躥了上來,而那個探子也頓時慌了手腳,可當他發現他只需對付
一個醉鬼的時候,他馬上平靜了下來。一剎那,他就像一只貓似的,迅速溜出了屋子,
一下子就從理查德的眼前消失了。
怎麼辦?如果他今晚與勞利斯失去聯繫,他必然會手足無措,根本談不上什麼計劃
或是著手救喬娜了。再說啦,假如他招呼一下那個醉漢,而萬一那個探子還待在鄰近某
個能看到的地方,那隨之而來的必然是致命的後果。
無論如何,迪克決定還是要冒一冒險,招呼一下那個醉漢,於是他從壁毯後面溜了
出來,站到房間門口,向他舉手警告,可勞利斯卻還是踉踉蹌蹌的,臉紅得像豬肝一樣,
瞇著眼睛,搖搖晃晃的越走越近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迷迷糊糊地注意到了他的頭兒
的目光,可他根本不理會迪克急於制止他的手勢,馬上就放開嗓子,高聲叫喊迪克的名
字。
迪克跳了過去,猛烈地搖那個醉漢。
「畜生!」他罵道,「你是個畜生,你不是個東西!你這種愚蠢的行為,比叛變更
可惡。我們都會因你喝得爛醉而送命的。」
可是勞利斯還是搖頭晃腦地不停地哈哈大笑著,並伸手拍了拍小謝爾頓的背。
正在這時,迪克的耳朵敏銳地聽見有人很快擦過壁毯的聲音;於是他迅速地向發出
聲音的方向躍了過去,霎時間,一塊掛在牆上的氈毯落到了地板上,迪克已經與那個探
子在毯子上緊緊地扭成了一團,滾來滾去,彼此都緊緊地扼住了對方的咽喉。雖然他們
被那些壁毯纏繞著,但還是悄無聲息地拚死搏鬥著。可迪克的力氣要大得多,因此,不
一會兒,那個探子就被他結結實實地壓在膝下了,於是他拿出匕首,一下就結果了那探
子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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