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不懷疑,托馬斯把亨特的證件藏起來了,便想辦法尋找隱藏的地方。這時,溫
內圖和埃默裡的敏捷思維幫了我的大忙。我們先辦理好亨特屍體驗證書,把必要的證件
放在克呂格爾拜的行李裡面。這個文件是用阿拉伯語和英語寫的,我們簽了字,克呂格
爾拜和酋長還蓋了章。我相信,這個文件在美國是會有效的。
我們本來想開始擬議中的調查,可是酋長不想讓我們馬上動手。他說:
「我履行了條約義務,以後還會信守諾言,不過我也請你做點你們的事!」
「你指的是什麼事?」我問。
「把阿雲人交給我們。」
「你想要他們,就一定要滿足不加害他們的條件。」
「那是他們的事。把他們帶過來!我將召開長老會議,宣佈我們的要求。」
我知道,我們面臨一件更艱難的工作。阿雲人認為一百頭牝駱駝換一條人命太貴了。
酋長就對他們說,如果他們繼續拒絕的話,他們都必須死。
為了不損失時間,酋長派了兩個阿亞爾人到阿雲人部落去,把所發生的事情和所作
的決定告訴他們。這兩個使者不會有生命危險。按照古蘭經的要求,使者在所有部落之
間不受傷害。
我也答應給埃拉特一百頭牝駱駝。克呂格爾拜答應可以派他的部隊去催款。這個婦
人與她的丈夫到了我這兒,感謝救命之恩和許諾給他們的財富。
她的丈夫很窮,可是他卻用一個實力雄厚的侯爵的口氣說:
「長官,你救了我的女人和孩子,而且僅僅由於你的仁慈,財富將進入我的帳篷。
我的心中充滿著對你的感激。只要你在我們這兒,你就處在我的特殊保護下。」
我們現在是阿亞爾部落的朋友,不難看出,保護這個可憐的魔鬼對我有多大好處。
但是,上帝的造物中沒有一個渺小到人們可以拒絕對他的愛。這是我的信念。我很快就
要證實這個信念。
我們本來是有時間尋找亨特遺物的。但是今天太晚了,與十四個阿雲人的談判進行
了很長的時間,到黃昏的時候才結束。我們只好等待明天。
按照我們的想法,應該無事可做了,我們還有時間。兩個梅爾頓對於我們來說已經
沒有危險了。老的始終由兩個士兵看守,兩個小時輪換一次。年輕的和被俘的阿雲人一
起,由阿亞爾人看守。
托馬斯的命運可想而知。他將受到懲罰,要被帶到突尼斯,作為叛徒被處決。他兒
子的命運還不是那麼肯定。他會被當作父親的同案犯看待。
我感到遺憾的是,沒有得到活的斯馬爾。但是,兩個梅爾頓畢竟沒有造成危害。我
可以相信,福格爾的家庭成員肯定可以得到遺產。當我想到這些人的歡樂的時候,就覺
得,這些事情給我造成的麻煩,是微不足道的。
當我們在這一天中以所描述的方式開展工作的時候,阿亞爾部落的戰士們和我們軍
隊的官兵們,正在準備盛大的和平喜慶晚餐。按照當地的習俗,這樣的活動不搞是不行
的,我當然能夠理解。
我們的士兵帶了很多乾糧。阿亞爾部落在山口南邊放牧了一小群僅供作戰部隊食用
的宰畜。他們把那些牲畜趕來了。因此,肉、面、棗都有,足夠大家吃飽。這種慶祝活
動不需要燈,因為月亮很快就會上來,有這麼明媚的月光,就不需要人工照明了。
我可以不描繪晚餐的情況。貝督因人飲食一般極有節制,可是在這種場合,他們的
食量大得驚人,大家都知道阿雲部落很快會送來大批牲畜。
兩個營地的歡慶活動過了午夜才收場。吃飽喝足的人們躺下就睡。到處恢復了寂靜。
我得到了一個帳篷,與溫內圖共住。休息之前,我巡視了一下,看了看兩個梅爾頓。他
們在看守的監視下,對他們的擔憂看來是不必要的。我回到帳篷的時候,門前站著一個
貝督因人,我認出是埃拉特的丈夫。
「你在這兒干什麼?」我問。
「保護長官。」
「沒有必要。放心睡覺去吧!」
「長官,我白天睡覺;晚上,你在我的保護下。」
「可是,我並不需要保護。」
「你知道?只有安拉知道。我有這麼多要感謝你的,可是沒有什麼東西報答。如果
你允許我守在這兒的話,我很高興。我的警惕性是我帶給你的惟一的東西。」
「那好吧!我不會由於把你趕走而使你掃興。安拉與你同在,我的保護者和朋友。」
我把手給他,然後走進帳篷。
溫內圖也疲勞了。我們很快就進入夢鄉。大約午夜三點鐘的時候,也就是說,沒有
過很長時間,我被外面一個呼叫聲叫醒了。
「誰?回去!」
我細聽。溫內圖也起來了。
「回去!」外面又喊了一次。
我們走出來。我的朋友和保護者沒有坐在帳篷門口,而是站了起來。
*什麼事?」我問。
「我坐在門口守衛,」這個人回答說,「看見一個人爬過來。我向他喊話。他很快
就消失了。我從地上起來,圍著帳篷轉,發現又有一個人跳了過去,就追著他喊叫。」
「也許是兩只動物?」
「怎麼會是動物?是兩個人。」
「我不相信。我們受到真正朋友的保護。」
「你知道?只有安拉知道。」他重複他深夜講的那句話,「你進去躺下放心睡吧。
我守護你。」
我們完全相信,這個人是弄錯了。要是我們相信了這個貝督國人,那該多好!
我們很快又睡著了,可是,也許只過了一個小時,又被外面的喧鬧聲吵醒。溫內圖
要我拿起武器,趕緊出來。白天的第一道光線剛剛從東方升起,已經勉強看得見了。進
入我們眼睛的第一個人是克呂格爾拜。他向我們的帳篷跑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叫喊:
「俘虜騎著三只駱駝走了!」
「哪些?我們有幾種俘虜,兩個梅爾頓和十四個阿雲人。」
「阿雲人沒有走。」
「那就是梅爾頓?天哪!這可要命!我們必須馬上追趕。可是你的人到處亂跑,把
足跡弄沒了。下命令各歸原位!」
他用雷鳴般的聲音把這個指示傳遍兩個營地,馬上恢復了平靜。酋長和埃默裡也來
了。克呂格爾拜說:
「十分鐘之前,兩個新看守走向關押托馬斯上尉的帳篷,來接早班,發現他已經逃
走了。捆綁的繩索還在,旁邊一個看守被刀子刺進了心髒。」
「死者還在那兒?」我問。
「在。」
「去看看!」
一個年輕的士兵躺在地上,刀片一直刺進心髒。他無論如何未能發出喊聲。最奇怪
的是,人們是在年輕的梅爾頓不見以後,才發現這個行動的。而且,三頭最好的快駱駝
被他們帶走了。
溫內圖不懂我們的談話。他用詢問的眼光看著我,我給他講述了這件事。他低下頭,
考慮了一會兒說:
「一個看守死了。另一個呢?」
「也走了。」克呂格爾拜回答。
「那麼,第二個看守與托馬斯是一夥的。」阿帕奇人說。
「完全正確。」我同意,「由於我們守衛的發現,我們兩個躲過了一次大危險。兩
個梅爾頓爬到了我們的帳篷,來報復我們,但是被埃拉特的丈夫把他們趕走了。」
「我們必須追!」
「是的,而且不能耽誤。可惜,他們把最好的駱駝帶走了。我們只能騎比較差點
的。」
我把我們的決定通知御林軍總監,請求他找三頭快富,再準備幾天的水和食物。
「只要三頭,為什麼不多要?」他問。
「因為只有埃默裡、溫內圖和我騎。你必須留在部隊裡。」
「我要給你們幾個軍官和能幹的士兵。」他建議。
「這個,我也必須拒絕。快捷在這兒是最重要的。陪同多了,只會起阻礙作用,還
是我們幾個單獨去。請趕快命令。」
他下了命令。溫內圖已經走出營地,去尋找足跡。他回來報告:
「他們向北去了。」
「去突尼斯。」克呂格爾拜認為,「這是預謀好的。」
「不,」我回答,「我願意打賭,他們不會到那兒去,因為那樣對上尉太危險,那
兒的人認識他。如果他不能馬上找到船,就必須等待,追他的人趕來,可能把他們抓獲。
我倒是認為,他會去哈馬馬特灣的某個港口。那是海的一部分,從這兒去很容易。」
「可是溫內圖肯定,他們是朝北去了。那可是突尼斯呀。」
「這沒有什麼關係。梅爾頓長期在草原獵人和西部人中生活,了解他們的手段。他
會誤導我們,讓我們朝那個方向追擊。他們便在一個找不到他駱駝足跡的石頭山地向東
拐彎。」
「但是,他要到突尼斯才能拿得到錢。在哈馬馬特灣沒有人給錢。」
「他不要錢。斯馬爾身上有得是錢,托馬斯殺死他以後,把他的錢拿走了,藏在一
個地方。托馬斯如果沒有拿到錢,是不會走的。」我看見三頭駱駝備了鞍,裝了包。我
們可以出發了。
「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克呂格爾拜問。
「當我們抓到了那兩個人的時候。」
「對你們的事業不要太肯定!想想吧,他們的牲口比你們的快,已經領先一大截
了。」
「對。但是,我們會抓住他們的,你放心好了。如果我們在這兒抓不住他們,在美
國那邊的某個地方,他們也會落入我們手中。」
「你們打算追他們那麼遠嗎?」
「一直到抓獲他們為止。」
「如果你們沒有找到他們,在離開這個國家之前,還到突尼斯去嗎?」
「這不需要預先交待。你的駱駝一定會歸還的。我會關照這件事。」
「這是微不足道的!主要是不要讓那兩個壞蛋逃脫。你認識到哈馬馬特灣的路嗎?」
「從這兒出發,我們知道,因為我們有一個傑出的足跡辨認專家。」
「儘管如此,我還是指點一下。從這兒到哈馬馬特灣的直線,是經過瓦迪布達瓦斯,
即希馬廢墟,再經過傑貝爾烏迪拉特去海濱。你在那邊將遇到許多貝督因人,有梅捨人、
塞拉人和賽德人,他們都是愛和平的人,不會給你們為難,如果你們告訴他們,你們是
我的好朋友的話。」
在列舉這些部落的時候,他恰恰忘記了最重要的部落,這個疏忽是災難性的。我指
的是與我們敵對的阿雲部落。我曾向他們索取高額贖金。他們的畜群經常放牧到瓦迪布
達瓦斯,他們在那兒是梅捨人的鄰居。御林軍總監沒有想到這點,而我則以為不會碰到
這些人。
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們不能花費很多時間與大家告別。幾分鐘以後,我們就出了山
口。御林軍總監未能與我們多說幾句分別的話。他騎上馬,與我們走了半個小時,一直
走進瓦爾。他還要給我們指點,但是我們不能再尊重他了,而是要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
到足跡上去。我們沿著足跡穿過巖石峽谷。只有西部人的眼光才能辨認出這樣的足跡。
御林軍總監終於把手伸出來與我告別了。
我們把瓦爾拋到後面了,平原又展現在我們面前。我們驚訝地看見,前面不遠有一
個人,孤孤單單地站著,束手無策。他看見我們,轉身就跑,但是很快又站住,因為他
知道,我們騎駱駝的人很快就能趕上他。在沙漠地區,步行者實屬罕見。
我們很快就得到了解釋,因為我們走近他的時候,從他的衣服上就認出他是我們的
士兵。
「是那個逃走的看守。」埃默裡說。
「毫無疑問。」我點了點頭。
「他為什麼站在這兒?」
「他被陰險地拋棄了。大家都了解托馬斯的為人。為了獲得解放,他向這個人許諾
了很多,一旦得手,就把他扔在這兒。」
「可憐的士兵,臨陣逃脫,釋放俘虜,一定會被處死。你想救他?」
「要看他的態度。」
我們到了這個人身邊。他本來是站著等我們,現在跪在地上呼喊,舉起雙手哀求:
「慈悲,長官,慈悲!我被罰夠了。」
他轉身對著我,因為他看見我與御林軍總監關係特別親密。
「罰夠了?你是臨陣逃兵,知道要受什麼懲罰嗎?」
「死。」
「此外,你釋放了俘虜。在你被處死之前,還要挨可怕的板子。」
「我知道。但是,長官,你的話在御林軍總監面前是頂用的。我哀求你,請求你!」
「先告訴我,是怎麼逃出來的。」
「我們是雙崗看守。我坐著,我的同伴來回走動。當他離開一段距離,聽不見我們
講話聲音的時候,上尉輕輕對我說……」
「說什麼?」
「要求歸還他的包。這個包,是他硬要我保管的。」
「噢!他是什麼時候給你的?」
「當你們把阿亞爾人包圍在山谷的時候。士兵們在那兒當了俘虜。我沒有在他們裡
面,而是在上尉旁邊。我是他的服務員。你們把同伴們解放了,酋長走了,和你們談判
去了。然後,我們看見他和你回來。這時,上尉生氣地說:『這一下,所有的希望都破
滅了,這條狗會與阿亞爾人談判,把我交給克呂格爾拜。』他很快交給我一個小包,要
我秘密保管。他自己趕緊離開,去和酋長商量如何對付你。他沒有獲得成功,人們很快
就把他捆綁起來。他的臉被打腫,並且當了俘虜。在沒有被看管的那個時刻,他把我從
他的近處支走。他想,你會過來搜他,說不定會搜到我身上。我一定得走開。這個小包
也就在我身上了。」
「為什麼?」
「為的是我隨時還給他。」
「他說過裡面有什麼東西嗎?」
「說過。一本從麥加帶來的真《古蘭經》,還有從喀爾文清真寺帶來的奧韋卜裡屍
纓子。」
「非常神聖的東西!」
「是真的嗎?」
「我當然知道。你怎麼知道是謊言?」
「他自己說的。夜裡,我作為看守坐在他身邊,他輕輕對我說,這個包裹是許多錢。
他從裡面拿出五千皮阿斯特給我,要我與他結盟。」
「其實他不需要給你,因為你手裡拿著他的包,包括裡面所有的錢」
「他說,這些錢對我毫無用處。這不是一般的錢,而是證券。他要親自交給突尼斯
出納手裡。其他的人是拿不到他的錢的。他要我和他一起逃跑,到突尼斯去,到那兒以
後,馬上把這五千皮阿斯特給我,如果他把證券兌換了的話。」
「你見錢眼開?」
「是的,長官。一個窮士兵和五千皮阿斯特!他以穆罕默德和所有哈裡發的名義發
誓,讓我在我們到達突尼斯的時候,馬上得到這筆錢。我相信他,給他松了綁。然後,
我把刀子給了他。」
「另外那個崗哨?」
「他看著我們說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和上尉已經說好,我們交班的時候,就
完全釋放他。可惜,他並沒有遵守諾言,他一拿到刀子,就給自己割斷連在樁上面的繩
索,把腳釋放出來,馬上躺下,好像仍然被綁一樣。然後,我的同伴向我們走過來,上
尉突然向他撲過去,把刀子刺進他的心髒。我想喊叫,他威脅我說,他已經自由,我的
刀子插在我同伴的胸口,這證明是我幹的。如果我留下來了,我就完了,因此,我必須
跟他走。」
「可是,你們並沒有馬上走?」
「沒有。他讓我必須原地等著,他走開了。一會兒,他帶著那個外國青年,一起逃
走。他是怎麼把他解放而沒有被發現,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們爬行,輕輕地把御林軍總
監三頭最好的駱駝備好鞍。之後,我們牽著牲口走了一段路。我必須與他們在一起。但
是,這兩個人又回了一次營地,進到帳篷裡。」
「你怎麼知道?」
「他們說的。」
「是的。他們本想謀殺我們,可是沒有成功,因為有一個衛兵坐在我的帳篷前面。」
「我是這麼想的,因為我聽到幾聲呼叫。然後,他們趕緊回來,騎著牲口逃走。我
也很快坐到鞍子上。我們跑出來了。」
「他們相互用阿拉伯語說話?」
「是的。開始用的是阿拉伯語。這是他們的一個疏忽,因為我聽到了我不應該聽到
的情況。然後,他們就用外語,我一個字也不懂。」
「你知道他們往哪兒去?」
「到突尼斯。」
「我不相信。他們不會去突尼斯,就像你得不到那筆錢一樣。」
「錢我當然是得不到的。他們無恥地欺騙我。到了離這兒不遠的地方,他們下來,
要求我也下來。我腳剛剛落地,他們就向我撲過來,奪了我的武器,完全控制了我。我
不得不躲避他們令人恐懼的槍膛。然後,他們又上了駱駝,牽著我的駱駝的籠頭,一邊
嘲笑,一邊離去。噢,長官,我不該對上尉那麼信任!」
「你最好是喊叫!要是我,我會忠於職守。你犯了兩種嚴重罪行。你打算怎麼辦?」
「你不逮捕我?」他驚慌地問。
「不。我不是你的上司。你可以走,愛到哪兒到哪兒。」
「謝謝,長官!可是,我上哪兒?我既沒有水,也沒有吃的,更沒有錢,沒有武器。
我也沒有馬或者駱駝。誰會收留我?所有的部落都在君主的保護下,會很不歡迎我,他
們寧願把我引渡給總監,而不願讓我在他們那兒。上尉把我變成了一個不幸的人。」
「上尉不會承擔罪責,你自食其果。不過,你對你的行為感到後悔,我從你口裡知
道了一點情況,這些情況對我是重要的。因此,我給你指一條路,回到御林軍總監身邊
去。我給你個條子,在上面寫幾行字,建議他對你仁慈些。我想,對你的懲罰會減輕。」
「寫吧,長官!你的話使我的心情輕松了些,使我的靈魂復甦了。」
這時,埃默裡轉身用英語對我說:
「胡鬧!我們要麼不幫,要麼全幫。這傢伙如果回到克呂格爾拜身邊去,由於你的
囑咐,他不會被處死。但是,人們會割掉他的鼻子或耳朵,至少挨笞刑,然後把他捧走。
此外,你的求情使御林軍總監與他的義務陷入矛盾。為了使你高興,他要讓罪犯離開,
他所有的士兵都知道,這是不容許的。從這兒到阿爾及利亞邊界有多遠?」
「如果不接觸村子和水井,很快可以到達。如果走商旅大道,經常找水,在村子裡
購買食品,步行者要走二十小時。」
「那邊有沒有法國兵營?」
「有,在泰貝薩。從這兒過去,二十四小時路程。」
「那就送他到那兒去!我給他路費。到了泰貝薩,可以向法國人要點錢。」
他從他鼓鼓的錢包裹掏出幾個錢,扔給他。
「你認識從這兒到萊斯的路嗎?」我問這個士兵。
「認識。」
「你往那邊走!經過塔勒、許德拉到凱法,那就是阿爾及利亞了。然後走不了多遠,
就是法屬小鎮泰貝薩,有駐軍。到那兒以後,你可以去應徵。如果你有興趣,也可以試
試別的。凡是當過兵,都有人願意招收。你從這兒到泰貝薩一直走商旅大道,既不會挨
餓,也不要忍渴。」
這個人的臉色變得像陽光一樣明亮,不斷表示衷心的感謝。我們可沒有時間聽他的
感激之詞,而是繼續趕路。
足跡非常清晰,很快就稍微朝西拐。
「奇怪!」埃默裡嘟囔著,「我們以為,這兩個傢伙會向東拐彎,現在卻是向西。」
「肯定不是沒有意圖的。」我回答,「上尉大概知道那邊有一個地方,多石頭,不
留足跡。他想從那兒銷聲匿跡。」
「這樣一個頭腦簡單的人是不會成功的。」
「梅爾頓父子朝西拐,然後向東拐。因此,我們必然再遇到他們的足跡,如果我們
一直朝前走的話。」
「對!這樣,我們就贏得了一段寶貴的時間。」
溫內圖稍微走在前面一點,沒有聽見我們的交談。不過,我很了解他,相信他不會
有與我們不同的打算。果然他勒住駱駝,下來仔細觀察著足跡,又上去,趕緊向前奔跑,
沒有回頭看我們。
我們行進了兩個鐘頭。埃默裡好像有點沉不住氣,因為他開始覺得,我們失算了。
但是,我注意到,遠遠走在我們前面的溫內圖又下來觀察地面。我們趕上去,看見三頭
駱駝的足跡,是從西邊,即橫向過來的,然後仍然沿著我們所走的方向向東行進。
我們朝東走去。是重新發現的足跡把我們引到這個方向來的。我們跟著足跡整整走
了一天。天黑以後,足跡看不見了,我們就停下來,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過夜。第二天
早上,我們繼續前進。足跡不像昨天那麼清楚了。埃默裡認為,它們還會清晰的,因為
逃亡者們肯定是在夜間休息。我的看法不同。梅爾頓父子肯定連夜拚命趕路,以便把我
們拉下一大段距離。溫內圖同意我的看法。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拉開這麼大的差距?」這位英國人說,「他們根本沒有這種
必要。」
「沒有必要?」我問,「為什麼沒有?」
「因為他們會認為,他們使我們弄錯了方向。」
「並且認為我們到突尼斯去了?」
「是的。他們昨天繞彎子,就是為了讓我們看不到足跡。現在,他們相信,他們把
我們迷惑了。」
「相信是談不上,儘管他們可能認為,存在著這種可能性。托馬斯了解溫內圖和我。
他可能猜想,他迷惑了我們,但只是短時間的。如果他把他對我們的全部認識都琢磨透
了,那麼,他一定會看出,如果我們真的被他們迷惑,我們也只要采用他常用的手段,
充其量只損失幾個鐘頭的時間,然後又會發現他們的足跡,就更加努力地追趕他們。」
「哼!他們真的認為我們在追趕他們?」
「完全有把握。否則,他們就不會費這麼大的力氣來迷惑我們了,我們也早就趕到
他們的宿營地了。他們是整夜行進。」
「我的兄弟是對的。」阿帕奇人同意我的看法,「他們沒有歇腳,遠遠在我們的前
面,因為他們的駱駝比我們的好,因為我們宿了營。我們必須趕快!」
他言之有理,令人信服。因為,我們還經常停下來觀察不清晰的足跡,我們也發現,
這兩個人並沒有停下來過。
草原早就過渡到了沙漠地帶。不過,我們還是踩到稀稀拉拉的草莖。再往前走,草
又逐漸茂密起來,我們前面,出現低矮的、由北向南延伸很遠的丘陵。
「這應該是瓦迪布達瓦斯。」我說,「它的後面是希馬廢墟。我們必須從北邊繞過
去,以便橫穿傑貝爾烏薩拉特。」
「我認為,我們必須沿著足跡走。」埃默裡說。
「當然。但是,我相信梅爾頓父子走的是同一條路,因為它是到海濱去的最舒服的
路。」
「看,左邊是不是有騎手?」
順著埃默裡指的東北方,可以看見幾個移動的點,快速向我們靠近。我們很快就看
出是貝督因人。他們在我們跟前勒住馬,等待我們。他們的武器精良,看來沒有什麼敵
意。差不多只有二十步距離了,我們的駱駝也停止了腳步。我打招呼:
「薩拉姆!高地後面是瓦迪布達瓦斯嗎?」
「是。」一個看起來像首領的人回答。
「你們屬於哪個部落?」
「我們是梅捨戰士,在捕捉羚羊。我們沒有遇到野物,正返回瓦迪。我們的畜群在
那兒放牧。」
「你們是什麼時候出來狩獵的?」
「今天清早。」
「那麼,你們可以回答我們一個問題。有兩個外國人騎著駱駝經過瓦迪嗎?」
「有。今天早上,正好是我們打算動身的時候。」
「在你們那兒休息了嗎?」
「休息了。我們邀請他們。他們接受了我們的請求,儘管他們說,他們實在是沒有
時間。」
「他們停留了多久?」
「只飲了駱駝。」
「你們知道他們是誰嗎?」
「有一個是君主的上尉,我們是從衣服看出來的。另一個是他的朋友,但不是士
兵。」
「他們想上哪兒?」
「去凱萬,他們是這麼說的。你們是誰?」
「你知道御林軍總監克呂格爾拜嗎?」
「知道,他是我們的保護人。」
「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
「我們聽那兩個騎者說,他在同阿亞爾部落打仗,要消滅他們。」
「你們與他們怎麼樣?」
「我們與他們和平共處,但是與阿雲人就不是這樣。願安拉毀滅阿雲人。」
「他們也是我們的敵人。我們從克呂格爾拜那兒來,他戰勝了。阿亞爾部落,然後
與他們簽訂了和約。」
「天哪!他戰勝了敵人,然後又寬容他們。他的心充滿著善良和慈悲,即使是對他
的敵人。如果你們從他那兒來,那麼,你們也在他的保護下?」
「我們是他最好的朋友。」
「如果是這樣,路過我們這兒就不是我們的恥辱!請吃一吃我們的飯菜,喝一喝我
們的水!你們將受到我們的歡迎!」
「你們酋長的名字叫什麼?」
「叫韋拉德,我就是。」
「你就是勇敢、好客的梅捨人的酋長?那麼,我們一定要接受你的邀請。我們雖然
也有急事,但是,給我們的水袋裝入新鮮水也是需要時間的,節省下這點時間,正好可
以補償我們在你們部落做客所花費的時間。」
「我們昨天打的羚羊,你們也必須嘗一嘗。我們邀請你們,請你們跟著我去我們的
迎賓樓。」
酋長掉轉馬頭朝前走去,我們跟隨他,他的人走在我們後面。一路上,大家都不說
話。根據習俗,我們必須等待他們再次來召喚我們。但是,這並不影響我們在內部說話。
因此,我給溫內圖翻譯了剛才我和酋長的談話內容。他對我投過來一個疑問的眼光,然
後問我:
「我的兄弟喜歡這個人嗎?」
「你為什麼這樣問?」
「濃密胡須遮住了他的臉。溫內圖認為,他的胡須是一個面紗,讓別人看不清他的
真面目。」
「你看到了什麼?」
「我們和他同行的喜悅。」
「這是當然的!他邀請我們,並對我們滿足他的要求感到高興。」
「可這是一種惡意的高興!溫內圖對這個人不信任。」
「我想,沒有理由擔心。梅捨人至少是稱為有和平意識的人。」
「我的兄弟可以信任他,溫內圖卻要小心。」
我確實沒有不信任。但是,沒有理由失去一般的謹慎。我習慣於多看溫內圖的臉色。
他的不信任對我也不是沒有影響。
我們到達並且越過這片高地。高地過後,地面突然下沉,形成一個山谷。我們所在
地段的寬度大約要走一刻鐘。這就是瓦迪布達瓦斯。據說,這個山谷很長,要走好幾個
鐘頭才能走完。
這邊有一個地方的坡度較小,我們從這兒下去,看出這個瓦迪在雨季是條河,現在
是一片綠色窪地,許多地方有水。只要挖下去幾寸深,就可以取到飲水。
我們向下走了一段不長的路,拐了個彎,前面出現非洲牧場的一種獨特的生活景象。
瓦迪在這兒寬了很多,到處生長著青草。這種青草是多汁的。我們看見數以千計的馬、
羊、牛和駱駝。牧民很少,足以使人感到奇怪,這麼少的人怎麼可能放牧這麼多的牲口?
也有幾個帳篷,大概是屬於富裕牧民的。較窮的貝督因人必須在露天過夜,那兒的人們
習慣於露天生活。
我們經過的時候,牧民們尊敬地站起來,向我們打招呼。看來,牧民們給溫內圖一
種放心的印象,因為他的臉色不那麼嚴肅了。
我們沿著山崗前進,進入一道狹縫,酋長在我們前面停步下馬,說:
「歡迎到我們瓦迪來!這兒是迎賓樓,很涼爽,可以消除疲勞。跟著我進來吧,讓
你們吃飽喝足我們準備好的飯菜和飲料。」
他的同伴們都下馬,我們也一樣。然而,我們沒有馬上接受他的要求,而是首先觀
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周圍躺著數十只漂亮的駱駝,在這個地方,這樣好的駱駝是罕見
的。我們發現離我們不遠的地方,有成對的馬鞍,包括所有的配件,都放在巖石上。再
遠一點,有好幾匹高貴的馬,圈在欄裡吃草。欄杆是由插在地裡的長矛,一根根用棕繩
串連在一起組成的。這些馬與其它的截然不同,可以看出其價值。行家們一定會為之驚
訝。酋長見我們欣賞這些馬,便自豪地對我們說:
「它們的出身可以追溯到先知的寵物。這些馬比我們部落的全部畜群還值錢。」
看來,我們是非進這一道巖石狹縫不可的。它是酋長所說的「迎賓樓」,一幢奇特
的樓房!巖石大約有十五米高,狹縫的高度大約為這個高度的一半,很窄,充其量只能
並排站兩個人,與其說是一道狹縫,還不如說是一條裂縫。離這個縫十步遠的地方,有
水從地下滲出,形成一個小水潭。
酋長用殷勤的口氣說:
「這就是我說過的迎賓樓。這道狹縫裡面很寬敞,可以坐幾個人。快跟我進來吧!」
「請允許我們先照料一下我們的牲口!」我請求。
「你認為,我們這麼不懂接待客人的責任?讓我們為你們干吧。我的人會給你們的
駱駝飲水,並且灌滿水袋。」
現在,我們如果不想得罪主人,就不能再拒絕了。他走在我們前面,我們沒有理由
不跟隨他。如果這個洞暗藏著對我們的危險,他還在我們身邊,我們可以迫使他分攤危
險。
「進到裡面?」溫內圖看見他消失在狹窄的入口以後問道,「我的兄弟跟隨他?」
「是的,他在我們身邊。」
「假如他欺騙我們?」
「我們帶上所有的武器。」
這幾句是用英語講的。埃默裡不滿地說:
「為什麼這麼膽小?難道首長會拿我們怎麼樣?他一定會把我們看作懦夫。跟著他
進去吧!」
他跟著首長,我們跟著他。事先,我們把武器帶在身上。我只要有亨利槍,就不怕
公開的敵對行動。
在這個狹縫裡面的洞中,從上至下數到一半地方,其右邊有一塊石頭像個瓶子,其
尖頂形狀很怪。這個狹窄的石頭瓶,大概有一千二百公斤重,瓶頸豎立在地面上。這可
能是個偶然,沒有引起我們的注意。
我們過了入口,看見裡面比我們在外面的時候所想象的寬敞得多。十個人坐得很舒
服,這確實是個房間,是長方形的,地面舖著米黃色墊子。中間的地毯更好,上面放著
一張最多十寸高的小桌子,這是貝督因人家裡常見的桌子。人們只有在這個房間的中央
才能伸直身子,因為再往裡,地面逐漸升高。這兒很涼爽,在外面的烈日暴曬以後,來
到這裡休息,真是再舒服不過了。
酋長在桌子前面躬著身子,示意要我們學他的樣。現在,我們與他在一起,為什麼
不跟著做呢?
我們剛剛躬身,一個年輕牧民就端來了三個裝滿水的小葫蘆。我們一飲而盡。第二
位端來了四根煙筒、一個煙盒和一個小木炭盆。首長裝了煙葉,親自把煙葉放到炭火上
點燃,給每個人抽一口。這是一種特別罕見的表示尊敬的方式。他說:
「一起抽吧!這種煙葉產生一種芳香,可以把人們的心靈送入天國。飯菜很快就
來。」
我們學他的樣子,點燃了煙葉,其味道與當地其它的煙葉相比,果然不錯的。我們
沒有吭聲,因為主人沒有吭聲。他的沉默也許是一種尊嚴的表示,是禮貌和敬意的證明。
我們還沒有抽完,又來了一個牧民,端著一盤冷菜,放到桌子上。
「肉怎麼樣了,賽利姆?」酋長問。
「我馬上端來。」那個人答道,同時抽身就走。
「要快……」酋長的話還沒說完,賽利姆已經出去了。
「賽利姆,賽利姆,聽著!」他跟著喊,並追到入口,補充那句打算下達的命令。
我們沒有發現惡意,因此沒有擋住他從我們面前走過的那幾步。
「賽利姆,賽利姆!」他叫著,人也隨著出去了。
「他必須進來,進來!」溫內圖發出警告,儘管他不懂阿拉伯語。
他一躍而起,想抓住首長,把他拉進來。可是,他的意圖沒有實現,因為他還沒有
趕到人口,外面落下一個沉重的東西,狹縫自行關閉。剛才描述過的那塊形狀奇特的石
頭轉了一彎,正好擋住狹縫。它與巖石之間連一個手指都插不進。
「唉呀!」埃默裡喊叫著,跳了起來。
「溫內圖想到了」阿帕奇人說,他回來,安靜地坐下,好像沒有看見一樣。
我沒有說話,只聽見外面無數聲音一片歡呼。現在的人數肯定比剛才我們看到的多。
「我根本沒有想到我們會被俘虜!」英國人不滿地說。
「這下好了!為什麼我們不聽溫內圖的?」
「好了!不過,沒有理由表示不信任。御林軍總監親自保證了,我們不要擔心梅捨
人。」
「他們真的是梅捨人?」
「他們是這麼說的!」
「酋長欺騙了我們。如果他真正屬於這個部落,就不會引誘我們落入陷阱。」
「對!他究竟屬於哪個部落?」
「極有可能屬於阿雲部落。」
「那麼,對我們就不利了。不過,我還是不理解,他為什麼要俘虜我們。他不認識
我們,只問了一下我們的名字。」
「他認識我們!那兩個梅爾頓到過這兒,說不定還在這兒哩。」
「魔鬼!」埃默裡恨恨地罵道。
「如果我沒有再弄錯的活,他們在這兒遇到了阿雲人,對他們講述了瓦爾和山谷那
邊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們,阿雲部落酋長及其陪同全部被俘,要付一筆高昂的血的代價。
他們相信我們會跟隨他們,並且對他們說,我們是罪魁禍首,還說出了我們的名字,描
述了個人的情況。阿雲人於是就在這兒等我們,冒充梅捨人,把我們誘人洞中。」
「外面那塊石頭很奇特。它豎立在一個尖頭上。只要碰它一下,它就轉過來,正好
擋住狹縫。難道它僅僅是為我們設置的?」
「不。它是今天早上才轉過來的。我差點沒有進到裡面來。這塊石頭肯定早就是陷
阱的一部分,大概還關過別的人。」
「那麼,魔鬼會收回首長的魔法。他不是和我們一起拍過煙嗎?那麼,我們就成了
他的客人,他自己也就裝扮成客人了。你怎麼解釋這樣一個壞主意?」
「他知道我們不是穆斯林,認為可以欺騙『非教徒』,而不需要憑良心。」
「原來如此!不過,我們抓住了阿雲部落酋長阿斯瓦德,他要付出血的代價。而韋
拉德自稱阿雲部落酋長,如果你沒有猜錯的話。你怎麼解釋這個現象?」
「他是阿雲部落一個分支的首領,對我們用的是假名字。」
「我們的處境怎麼樣?危險?」
「問題在於兩個梅爾頓是不是在這兒。他們如果在,就一定要置我們於死地。我們
會被嚴加看管,逃跑就是一種了不起的藝術。」
「你認為,他們在與不在,有多大的不同?」
「他們不在這兒,是因為他們沒有時間,要抓緊時間去美國,美國有一大筆財富在
向他們招手。他們留在這兒,我們將險象環生。」
「好!我也這麼看。可是,我們怎麼出去?如果到了外面,要不要馬上離開?」
「難道我們要等囚禁我們的人來?」
「我們沒有必要等。你的兩支槍使所有的敵人都不敢接近我們。他們必然離我們遠
遠的,那樣,我們就不怕他們的子彈盒了。」
「可是,寡不敵眾。即使我非同意你的意見不可,那麼,我們怎麼出去?」
「那塊石頭大約一千到一千二百公斤重。我們這樣的三條漢子,可以把它推開。」
「可以,如果我們有足夠的位置站腳,充分發揮我們力量的話。」
「我們至少可以試試看。」
溫內圖一直在聽我們談話,沒有說什麼。現在他說:
「這塊石頭是移不動的。我的兄弟不要去嘗試。」
「還是試試看吧。」埃默裡堅持他的意見,「我們不能什麼也不試。」
我不懷疑,我們三人一起,搬得動一塊一千二百公斤重的石頭。可是在這兒,我也
相信我們沒有這個能力。溫內圖接受英國人的要求,和他一起進入縫裡,背靠背。由於
地方狹窄,他們沒有別的位置。他們兩個用肩膀頂著石頭,我彎著腰在他們上面幫忙。
我們集中了我們的力量,推了好幾次,結果白費力氣。我們未能使石頭有絲毫的移動。
「算了吧!」埃默裡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們搬不動它。」
他聽到外面許多嘲笑的聲音,氣憤地說:
「你們聽!他們在外面偷聽,發覺我們的努力,嘲笑我們。這幫傢伙落到我的手裡,
我要讓他們的笑聲頃刻消失。我看出來了,用力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就是說,我們必
須用計逃出去。可是,怎麼用?」
「不用急。」我安慰他,「行成於思。」
「也有想不出點子來的時候。我們被關在裡面,他們在外面,我們怎麼能夠比他們
計高一籌?」
「我的兄弟可以等一等,」阿帕奇人說,「溫內圖想了一條出路,要試一試,看行
不行。」
「什麼出路?」
「我的兄弟埃默裡沒有注意到,這個洞裡多麼潮濕?」
「這個,我當然注意到了。」
「牆壁也濕嗎?」
「不,是干的。地面是濕的。」
英國人說這句話的時候,掀開一塊墊子,用手摸了摸地面。
「我的兄弟注意到了外面那個泉嗎?」阿帕奇人接著說,「濕氣應該來自那兒。這
種水量不會穿過堅硬的石頭,而是穿過沙子。這道狹縫是往上去的,這,我們看到了。
但是,看來它也深入地下。到我們所在的高度,是沙子堆起來的。」
「外面那塊石頭大概也是在沙子上,而不是在石頭上。」埃默裡叫起來。
「溫內圖猜測是這樣,馬上開始挖,挖到石頭沉下去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如果我們一直往下挖,我想,石頭會往下掉,壓著我們。如果我的紅色兄弟提出
的先決條件很重要的話,我們必須讓石頭不動,因此,我們必須從下面往外挖。我們不
妨先試它一試。」
我們把墊子和地毯堆在一起,開始挖,手和刀並用,因為我們沒有別的工具。工作
的起點當然選在入口前面的石頭底下。使我們高興的是,我們發現沙子是粗沙與礫石混
在一起,很好挖。
幹活的時候當然非常小心的,不能發出響聲。因此,工作進展不快,也不必很快,
我們還有時間。天黑前,我們挖的通道有可能與外界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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