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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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楔子】 她來自大草原窮鄉之地,欲在繁華都市一圓歌劇名伶美夢。 無奈上帝總愛和她開玩笑,讓她有迷死人的天使容顏、香 死人的黃金秀髮外,還給了她嚇死人的魔鬼嗓音、笑死人 的平扁身材,害她被崇拜巨乳的劇院老闆拒之門外。 盤纏即將用盡的她,只好放下身段,改在賭場酒吧內一展 長才,聊以餬口。怎知酒吧老闆醉翁之意不在「歌」,而 是卯上了她帶來的冥冥好運——她只要在他視線範圍內,他 逢賭必贏! 她可不信他那一套!叫她當白癡大展殺豬尖嚎雌風外,還 要她像個傻瓜似的,猛吹他的賭牌?!絕不!但……她又能 如何?他是個鐵齒賭徒、一等一的流氓,而且最重要的, 他有非比尋常的笑容、迷死人的酒窩,和吻得她銷魂蝕骨 、拋棄一切禮教的魔力…… 熾天使書城
【第一章】 丹佛,科羅拉多州,一八八三年 「她根本沒胸部!」 「閉嘴!查斯!」博登歌劇院的舞台經理賀路特,瞪著坐在他旁邊的高大男子:「 你和朗尼根本不應該在試唱的時候出現,你們會害我被炒魷魚的!你知道,萬一史先生 發現的話,我就只得再回去打掃你的酒吧。」路特用手帕拭去眉頭上緊張冒出的汗珠。 芮查斯露出迷人、充滿自信的笑容,眾所皆知,他的笑容足以融化淑女們的心,「 好吧。」也許不是「淑女」的心,但至少大部分的女人都難以抗拒。他的微笑,能安撫 他所經營的高級酒吧「北極光」裡不悅的客人,還可以迷倒生氣的母親們。因為她們太 常發現自己的孩子在那裡賭博喝酒。 「原諒我這麼說,路特。不過,如果想到歌劇院賣弄才藝,卻又唱不出個屁,那最 好得有對德州尺寸大的胸部來彌補,我想說的不過是如此。」 「好吧,但別在這時候說。」路特沒好氣地哼著鼻子回答,往舞台上瞄了一眼。心 裡希望那個正在演唱的無辜年輕女子,沒有聽見查斯的話。 查斯如果有意的話,可以表現得相當輕率、傷人。當然羅,因為他長得實在是天殺 的太好看了,以致許多女人都忽略了這個小小的缺點。 「她真的很漂亮。」查斯的堂弟芮朗尼說著。孩子般的笑容令他臉孔發亮,但笑容 背後,隱藏在藍眼珠之後,卻有一種茫然空洞的神情。而那卻是與生俱來的神情。如果 你看到這個身長六尺四寸的巨人,一定會以為他是個成熟的男人,很多人都犯了這個錯 誤,很多人也因此後悔了一輩子。 芮朗尼不按牌理出牌,正如查斯自己常說的。但只要一談到他弱智的堂弟,查斯就 像母雞照顧小雞般的護著他,絕不許別人這樣說朗尼。朗尼在北極光和店裡最棒的賭保 一起負責牌九和蒙特牌戲,一種猜謎底牌的西班牙式紙牌賭博,但沒人敢真的確定,芮 朗尼瞭解這些賭博的基本遊戲規則。 查斯全神貫注地凝視著舞台,雖然聽得連脖子上的寒毛都豎起來,那個小金髮美女 演唱的歌曲,大概只有上帝和它的天使大樂隊能聽得懂,不過如朗尼所說,她的確是個 漂亮的女人。 她有張能夠安撫最兇猛野獸的臉,而像這樣的野獸在「北極光」可以找到很多。大 部分查斯見過的金髮女子,如果髮色能擁有像她那樣特別的光澤,大多拜染髮劑之賜, 但查斯知道她的秀髮是天生麗質的傑作。 查斯很得意自己能一眼看出誰是郎中、冒牌的藝術家,或者是不是處女。舞台上這 個嬌小的女人,天使般的容顏寫滿童貞的純潔。 該死的胸部!查斯心想,女人要有一對健美的乳房才能吸引客人,尤其是針對那些 喜歡把錢花在賭博、喝酒,遊憩的客人。沒有的話,女人就別想在這個猥褻的丹佛市找 到工作,更別說在博登歌劇院。 歌劇院的史老頭是個自大、吝嗇的龜兒子。不過,查斯倒願意用最後一塊銀幣打賭 ,老威勒喜歡厚顏放蕩的女人,任何女人,只要是那一類的。 查斯嫌惡地搖搖頭,所有的賭徒都知道,女人代表十足的楣運。 「你們兩個最好趁現在趕快離開!」路特告訴查斯:「馬小姐已經快唱完了,而史 先生隨時都會從銀行回來。」他回頭看戲院的後門,那裡一片漆黑,還沒有那個老渾蛋 回來的跡象,路特鬆了一口氣。 路特實在不明白,查斯為什麼會認為這些試唱非常有趣?而且還堅持要來,對路特 來說,試唱就像地獄一樣難熬,他必須老實告訴所有像馬小姐這樣的不幸者,他沒辦法 錄用她們。 史先生已經指示過好幾次,只有清澈能夠引起共鳴的音質,才可以在博登歌劇院演 出。當然,假設那個女人在試唱的時候,願意表演一場「特別秀」給史先生看,那她被 僱用的速度,會比路特吐口水還快。姓史的是頭好色的老山羊。 「這可不是招待朋友的態度,路特。」查斯好整以暇地傾靠在天鵝絨椅背上,胸前 抱著雙臂,一副擁有全世界時間,而且絕對不打算離開的樣子。「要不是我,還有那個 沒名的女歌劇家,你也不會獲得現在這工作。」 路特面露羞慚。「這我知道,查斯,我也盡全力給你和朗尼方便,可是這可不是什 麼人肉場,你每個禮拜跑來這裡,篩撿這些年輕甜美的女孩們,彷彿她們是掛在萊紐特 屠宰店的牛肉一樣。這樣做是不對的,查斯,即使是小弟也知道這樣不對,雖然他完全 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這位舞台經理向大個子道歉似地笑笑,朗尼對他的批評並不以 為意。 查斯投以路特嫌惡的一眼,故意製造出吵鬧的聲音,喃喃咒罵後起身離去。如影子 般,朗尼跟在他背後行動。 就在同時,舞台上的女人剛好唱到最後一個高音,查斯摀住耳朵以便掩蓋那尖銳刺 耳的聲音:「上帝聖母、聖子!你最好叫那個女人閉嘴,而且要快,路特!」查斯用大 聲得足以蓋過舞台上哀嚎的音量說:「否則半徑五十哩內,每隻天殺的貓和狗都會被引 來這裡!」 洛莉從舞台上所站的位置透過腳燈看過去,勉強看出是哪個男人在她演唱的時候說 話。他是三人之中最無禮的一個,甚至還捂起了耳朵,真是太大膽了! 她知道長的瘦瘦的是賀先生,負責戲院人事錄用的舞台經理,所以她也不太好批評 他,但是另外那兩個,發出的聲音大得就跟他們的身高一樣,完全不受洛莉歡迎,希望 他們是正要走了。 洛莉兩天前才抵達丹佛,雖然疲憊不堪,但她決心要找到演唱歌劇的工作。她並沒 有花時間去上課,深信即使如此,自己一樣會有得體的表現。在家鄉有很多護花使者說 她的聲音是天賜的禮物。 自洛莉有記憶以來,唱歌就是她唯一想做的事。上個月,也就是五月,父親的去世 驅使她西行。她發現丹佛和堪薩斯州薩利那市寂靜的農業社區迥然不同,大平原上搖搖 欲墜的草皮屋,是她這輩子整整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 雖然馬家三姐妹都很敬重父親臨死前的心願,希望她們離開農場,出外找個金龜婿 嫁了,但她們三個沒有一丁點兒這樣的念頭。 大姐海瑟已經出發到舊金山,想找個插畫家的工作。羅絲則留在農場等新買主到來 ,她會一直待到上東部女子高級美儀學校前,海瑟已經幫她註冊安排好一切,令羅絲大 為惶恐。 洛莉懷疑凱美女士為年輕淑女辦的高級美儀學校能夠成功地「美化」羅絲!羅絲在 許多方面都還很粗野,倒有可能是羅絲會把凱美女士給「醜化」了! 唱完了試唱歌曲,洛莉緊張地站在那兒等著,看著賀先生將比較矮的那個男人推出 門外。對於賀先生的作法,她毫不反感。 門打開時,一束陽光傾瀉而入,洛莉瞥到那個男人黝黑的頭髮和寬厚的肩膀,洛莉 心想,剛才她好像聽到這個男人低吼著什麼貓啊狗的,但她沒辦法肯定。 賀先生誠摯地向落莉致歉,表示歌劇院不打算錄用她。他誠心誠意的態度,並不能 讓洛莉更坦然接受這個挫敗。洛莉一直很自信,認為只要賀先生一聽見她的聲音,就會 迫不及待的想跟她簽約。 雖然他沒有多說什麼,但洛莉認為賀先生會拒絕錄用她,一定和自己缺乏演唱經驗 有關。她下定決心多加練習,再試一次。 熟能生巧,母親總是這樣說。洛莉的母親似乎總有適用各種狀況的陳腔濫調和至理 名言。 試唱完後飢腸轆轆,洛莉到了疾蜂咖啡店吃午餐。她驚人的食量和嬌小的身軀不成 比例,父親常揶揄道:要餵飽洛莉,就好像用谷粒填滿穀倉。想起父親所講的話,洛莉 難過地笑笑。窗戶旁邊有鋪著藍方格布的桌子,洛莉在其中一桌逕自坐下,桌面中央擺 飾著陶紅色的花瓶,裡面插了一束可愛的野花。 餐廳裡相當擁護,人聲鼎沸,到處都是用餐者熱切聊天的聲音。如果她所聞到的香 味,可以代表食物的美味程度,那她可要點一份好好享受。剛煮沸的咖啡令空氣瀰漫著 一股迷人的香氣。肉桂和豆蔻粉的芬芳,則保證飯後甜點有蘋果派可吃。一想到這,洛 莉的肚子就餓得咕嚕大響,她看看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聽到。 洛莉才剛吃了第一口牛排和澆滿肉汁的馬鈴薯泥,一位衣著整潔,穿鮮綠色西裝的 紳士就走向她桌邊,紅色的浮花錦緞背心前掛著一條黃金表,他留著黑色、薄薄的短胡 ,低頭凝視著洛莉,臉上有種很奇特的神情,彷彿正對著獵物前進,但洛莉馬上譴責自 己怎會有這種不友善的想法。 「對不起,小姐。」他用很重的鼻音說:「請問,能不能和您聊聊天?」 洛莉早被警告過不要跟陌生人談話,不過,這個男人看起來並不會傷害人,他詢問 的態度彬彬有禮,而且這是有很多人的公共場所。洛莉決定把警告先丟到一邊,從現在 開始,凡事都可以自己作主。她點頭微笑道:「可以呀,請坐。假如您不介意我繼續用 餐的話,因為我實在是餓壞了。」 就在餐廳另一端,朗尼注意到那個剛在歌劇院的美麗女孩,他推推查斯的手:「你 看那邊那個女的,是那個漂亮女孩。」 看到郝艾爾後,查斯瞇起了眼睛。郝艾爾——丹佛市了惡名昭彰的妓院老闆。難怪 他能在人聲鼎沸的餐廳中,清楚嗅出洛莉渾身散發的童貞氣息。洛莉鐵定可以成為這個 人渣旗下,妓女窟中另一個吸引人的號召,這點倒毋庸置疑。 很不悅每週日必大快朵賾一番的上好炸雞晚餐被打斷,查斯歎口長氣。搖搖頭,感 覺身邊好像有一股楣氣纏繞著。這種楣運要立刻鏟院才行,如果有什麼東西是賭徒最不 需要的,那就是楣運。 「我懷疑那個小美女知道自己捲進了什麼麻煩。朗尼,我們最好過去把那個人渣趕 走。」查斯走到桌邊,一隻手警告性地搭在艾爾肩上,另一隻手輕觸帽沿向洛莉致意。 「滾開!姓郝的!這位小姐正在用餐,而且我不相信她需要你作陪。」 洛莉睜在眼睛瞪著大個子,他是那位英俊黑髮男人的同伴。有生以來,她第一次看 到像他那樣白的頭髮,猶如被太陽漂白過,就好像麥子擺在田里曝曬過久的樣子。 「沒關係,」洛莉說,察覺自己這樣瞪著人家是相當無禮的。「我正跟這位先生說 ,如果他想聊天的話,只得一邊看著我吃飯,因為我實在是太餓了。」 「我跟誰講話實在是不關你的屁事,姓芮的,現在,你為什麼不……」郝艾爾不悅 。 朗尼威脅似地向前跨了一步,郝艾爾閉上嘴巴,將椅子推了回去,試著不管流到短 胡上的緊張汗珠。他轉向洛莉,低頭道歉:「很抱歉打擾您了,小姐,也許我們還有機 會再見。」 「在我的葬禮上碰面吧!艾爾!」查斯聲音冰冷。 「這倒很容易安排,姓芮的!」艾爾在走之前邪惡地笑著。洛莉驚恐地喘息,雙手 撫住臉龐。「我的天啊!我想我應該謝謝您,嗯……芮先生。不過,剛才那個人並沒有 真的騷擾我,他只是想聊聊。我知道我不該和沒有經過正式介紹的人說話,但他看起來 似乎不會害人,而且也很有禮貌。」 「那你不該再犯第二次同樣的錯誤,小姐。我叫芮查斯,這是我的堂弟芮朗尼,而 您是……」 「馬洛莉。」 「現在我們已經過正式介紹了,馬小姐。我認為你應該想知道,剛才那位十分有禮 貌和你談話的紳士是誰,他是科羅拉多州最大的皮條客。」 「皮條客?」洛莉茫然地瞪著眼睛,搖著頭:「我恐怕不……」 查斯抬頭看看朗尼,不可置信地聳聳肩,然後坐下:「小姐,皮條客就是老鴇。」 他靜靜地說。發現她仍然沒有反應,又說:「你知道妓女!出賣靈肉賺錢的女人。」 「我不曉得,為什麼……喔!多可怕!」查斯解釋得愈清楚,洛莉湛藍的眼睛也愈 瞪愈大。 「你的意思是,那個看起來應該是好人的男人,以為我是……」由於倍感羞辱,她 知道自己已雙頰緋紅。 查斯搖頭:「不是,不過他倒希望你能替他工作。」 「太荒謬了!為什麼我會想去做那種事?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做妓女,況且,我來 這裡是為了可以在歌劇院唱歌。」 她是個處女,正如我猜測的,查斯心想。 「我們知道,」查斯還來不及踢他一腳暗示,朗尼已脫口而出:「我們今天有聽到 你唱歌。」 洛莉仔細端詳他二人,她不記得以前曾見過他們……但查斯寬厚的肩膀卻錯不了, 洛莉肯定自己看過他的背景。突然,她想起在哪兒了:「那個人就是你?」洛莉語調中 有明顯的指控,眼睛微微斜睨查斯。 查斯很窘地說:「那是你第一次在歌劇院試唱?」他試著要改變話題。這位動人的 金髮美女天生不適合當歌劇家。她的聲音太刺耳了,而且表情生澀僵硬。查斯可以想像 她在酒吧廁所裡引吭高歌的樣子。但獨唱表演歌劇「阿伊達」?他認為不必了。 「你唱的可真大聲。」朗尼評論道。被他堂哥嚴厲地瞪了一眼。 「您得原諒朗尼,馬小姐,他說話常常不經大腦。」 「比起某人在別人演唱進行中摀住耳朵,我倒認為他還好得多。」洛莉推開盤子, 她已經食慾全無。 餐廳另一端的某處,有個服務生打翻手上的托盤,他咒罵的音量比玻璃餐具鏗鏘碎 裂的聲音還大,拉開了馬洛莉的注意力,查斯藉機轉移話題。 「是……嗯……你是鎮上新來的?我不記得以前在這一帶見過你。」 「我兩天前到的。」 「你現在住在哪裡?」 「我不明白這關你什麼事,芮先生。」認識他愈多,洛莉就愈對這位英俊男子沒好 感。 查斯一展他迷人的微笑,可是並沒有撫去洛莉的蹙額。他自己也皺起眉頭,將洛莉 有違他常例的反應列入特別考量,被異性拒絕可不是芮查斯習慣的事。 「我們只是想,你可能需要護花使者護送你回旅館,馬小姐。」他解釋道:「雖然 丹佛市表面上很安靜,實際上仍是一個相當紊亂的城市,落單女士更應該要特別當心, 尤其在這一帶。」 同樣的話,洛莉離開堪薩斯州前,海瑟就已經說教過了,但洛莉根本不放在心上, 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姐姐有過度保護人的天性。但現在她不得不承認,也許海瑟的諸多警 告還是有些所言不假。洛莉被迫必須在歌劇院附近找到暫居之所,一個離丹佛市的罪惡 之窟只有幾條街遠的地方。她手邊的現金有限,當然不可能把自己安頓在美輪美奐的溫 莎旅館。 「這個鎮的酒吧的確有點太多,」她抿緊嘴唇,「除了整天把時間泡在酒吧,我不 相信人們沒有更好的事可以做,這些男人到底用什麼時間處理日常的瑣事?」 洛莉一派天真的話語,令查斯吞回笑容。 「查斯的酒吧是最好的。」朗尼開口。 洛莉聽見大個子的話,彎起金色眉毛,「你有一家酒吧?」她凝視查斯身上剪裁得 無懈可擊的黑色呢料西裝,手指上惹眼派頭的黃金、白銀戒子,和別著紅寶石別針的領 帶。洛莉納悶自己怎麼沒把兩者聯想在一起:「你是個賭徒,對不對,芮先生?」 查斯微笑,洛莉的心差點從胸口蹦出來。 「見鬼的沒錯,小女士。我很驕傲自己是北極光酒吧的老闆,科羅拉多州最好的賭 博酒吧。」查斯保持一貫笑容。 「查斯很誠實。」朗尼又開口。 查斯慈愛地拍拍堂弟的肩膀:「謝啦,朗尼。」他轉向洛莉:「我以自己的正派經 營為傲,我不在酒裡攙水,店裡的莊家也不詐賭。如果有人在酒吧輸掉辛苦賺來的錢, 那是因為他賭技不夠高超,沒辦法贏過賭場。」 「而且你也拉皮條,芮先生?」她瞪大眼睛,天真無邪地等著查斯回答,害查斯喝 水差點嗆到。 「沒有,小姐。」查斯搖搖頭,漆黑的頭髮閃耀著,猶如陽光流過窗戶,照在褐緞 上閃閃發亮。「北極光不是妓院,只是賭場和酒吧。當然,客人私底下想做什麼,那是 他們個人的事。」他不是警察,如果僱用的女員工想要賺點外快,他又不是誰,憑什麼 干涉? 再說,近來要賺點錢謀生可真困難,因為那些來自禁酒聯盟的社會改造人士,正密 不透風地監督著他們。 他們自稱是丹佛市禁酒互助聯盟會,一群自以為正直,滴酒不沾的老巫婆,整天閒 著沒事,就只會騷擾辛苦經營酒吧的老闆、底下的員工和那裡的客人。 洛莉花了一點時間,消化查斯全部的話。過了一會兒,她說:「對不起,芮先生, 朗尼,」她對那位大個子友善地微笑:「我最好上路了,如果得再試唱給賀先生聽,那 還有好幾小時的練習等著我呢。」 「路特……賀先生有提供你再一次試唱的機會嗎?」查斯聽到洛莉的話後大感驚訝 。畢竟他聽過她的歌聲,而且他曉得史老頭絕不會錄用洛莉,因為她沒有大胸脯值得推 薦。 但另一方面,查斯知道酒吧可以再僱用一個駐吧女歌手。即使馬洛莉的歌聲尖銳得 像刮沙紙,刺耳得像發情母貓,但酒吧裡大部分的客人,一定會忙著賭博,喝酒,根本 不會注意,而且她的容貌會為店裡增添新鮮的氣息。很多男人容易被臉孔甜美貌似無辜 的女人所騙,大部分的男人都是這樣,但他可不。 「嗯……沒有。」洛莉承認。她的笑容是如此甜美,查斯彷彿能嘗到她嘴上的蜜。 「但是我母親總是說熟能生巧。而且我知道只要能再演唱得好一點,賀先生就會想要錄 用我了。」 這件事會發生的話,地獄早就先結冰了。查斯納悶怎麼會有女人這麼天真?他執起 洛莉的手,碰觸時傳來一股強烈的電流令他驚愕不已。但尚能自持。「祝你幸運,馬小 姐,假如路特那邊行不通的話,歡迎你來北極光找我,酒吧永遠都可以僱用像你這麼漂 亮的女孩為客人演唱。」 朗尼熱切地猛點頭,洛莉卻覺得這是個駭人的建議,彷彿手被燙到似地猛抽回,但 她的確也有這種感覺,剛才短暫的接觸,她的手指到現在都還有微麻的感覺。 「我是個正當的表演藝術家,不是什麼歌舞女郎。我絕不考慮到像你那樣的地方上 班。」 「別輕易說出『絕不』二字,天使,我相信你我一定會再見面。」事實上,查斯倒 是很想為此大筆下注。 「你慢慢等吧,芮先生。」 「查斯保有憋氣的最佳紀錄。」朗尼很驕傲地對洛莉宣佈,毫不隱藏崇拜之情看著 查斯。 「去年獨立紀念日的慶典上,他創下兩分半鐘的紀錄。」 查斯向洛莉得意地微笑,拿起帽子向她致意後走向原來的桌位,留下這位想要成為 歌劇家的小歌手,目光詫異地尾隨他。 他的眼珠是綠色的!洛莉走向未鋪碎石的寬廣街道,這個突然的發現令她像被閃雷 擊中般戰慄,而且還差點被正好經過的啤酒貨車撞到。 「喂!看好路,小姐!」猙獰的卡車司機對著洛莉揮拳大吼:「想找死啊!」 洛莉臉色發白,渾身顫抖地趕緊跳回人行道,心跳激烈得連耳朵都聽得到。 那麼多人中,她居然特別想著他作白日夢!那個男人……那個芮查斯……下流而且 惹人厭,如果她不小心一點行事,他一定會成為自己的致命傷。 就算他的眼睛是綠色的,那又怎樣?反正她也不會再見到他。 別輕易說出「絕不」二字,天使。查斯自信滿滿的聲音,令洛莉差點喘不過氣來。 「別想了!馬洛莉,你這個笨蛋!」她喃喃自語,再度試著安全穿過街道,這回她 注意到左右來車。「這個男人可是個賭徒,老天!而且無疑的是個花花公子,專門勾引 玷污年輕女孩,就像你這種。」 但——一個多英俊的花花公子! 她嫌惡地搖搖頭。離開咖啡館後,洛莉朝一幢雄偉壯麗的磚牆建築走去,她已經留 意很久了。哈德遜百貨公司寬廣的櫥窗與漂亮的方格窗,和家鄉的麥隆購物中心一比, 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難怪有一種她很喜歡的香皂,在這裡的售價就貴了許多。但自 從用過蓋柏旅館供應的可怖肥皂後,她想,多付些錢買其中的差異應該是值得的。 「我能為您服務嗎?小姐?」一進店門,就有位蓄著鬢胡的男士,彬彬有禮地詢問 洛莉。他西裝翻領上別著一朵白色的康乃馨,鑲邊的眼鏡突出了他的眼睛,鼓鼓的雙頰 也因此更明顯。他讓洛莉想起了萊特,一隻羅絲養在盒子裡的牛蛙,羅絲常常把它擺在 床底下。「是的,麻煩你。」洛莉納悶著,難道他一整天就只要站在門口指揮交通,還 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可以做?「我要買肥皂。」 「肥皂?小姐?」他似乎很困惑,彷彿沒聽說過這二字般。 「我以為丹佛市的人和別地的人一樣,都用肥皂洗澡?」 他正要回答時,門上的鈴當聲響起,走進一位動人的紅髮美女。她穿著時髦的長袖 蓬裙禮服,雖然選擇衣料的品味……大紅絞緞,以洛莉的眼光看來有點太過艷麗。她搭 配著和禮服同款色系的陽傘,陽傘周圍滾著白色花邊,洛莉覺得她看起來十分迷人。 門房立刻漲紅臉露出鄙夷的表情,他站到女郎面前阻止她繼續往店裡走:「本店不 允許讓你這種人進來,小姐,你必須馬上離開。」 這位當事者看來彷彿黯然接受批評,一點都不像受到了侮辱,而且還歉然地看了洛 莉一眼。 這女人不可能比她大,如果猜的沒錯的話,或許還小她幾歲,洛莉心想。 當那女人毫無異議,正準備轉身離去時,洛莉脫口大叫:「等一下!」她轉向青蛙 臉的男人說:「為什麼這位女士不能進來?難道你們不打算做生意嗎?」 「你不明白,小姐。」門房解釋道。其他客人開始注意著這邊,他壓低聲音、神秘 兮兮地耳語:「像她那種女人是不受歡迎的。」 「她那種?」洛莉再看看那個女人,不覺她有什麼異常之處,除了那一頭火紅的頭 髮,反倒讓洛莉感覺很有魅力。「只因她有一頭紅髮,並不表示你就可以禁止她在這裡 購物,到底這還是個自由的國家。」 門房深歎一口氣:「我並不期望像您這樣的淑女能夠瞭解,小姐,但這個女人不適 合和淑女待在同一座建築物。」他凸出的眼睛彷彿在請求洛莉諒解。 但洛莉並不領情:「為什麼不行?如果我不反對她在這裡,為什麼你要有意見?」 「沒關係的,小姐。」那個年輕女郎柔聲道,伸出手輕觸洛莉:「我可以到別的地 方買東西。」 「為什麼你得到別的地方,這家百貨公司門口又沒有公告說:紅髮女人不准進入。 就算有,那也是違法的。科羅拉多州在一八七六年宣佈獨立,成為美國聯邦政府的一部 分,就我所知,這代表它屬於自由國家的一部分。」感謝老天,洛莉心想,多虧有海瑟 一直要求她們要瞭解時事動態。當然羅,每晚她和羅絲在睡覺前被迫要看報紙時,心裡 可不是這麼感激。 因為過於震驚,那女人無言地凝視著少莉。 「小姐。」門房戴著手套的雙手挪到削瘦的身後,用他所有的耐心說:「這女人靠 不正當的手段賺錢。」他侮辱性的眼光掠過那女郎身上,嘴唇變得更薄:「她不適合和 像你一樣高尚的淑女在一起。」 洛莉轉身面向女郎,對門房剛才的指控感到難以置信。以不正當的手段賺錢!她心 想,意謂著她是妓女,但她看起來如此清新甜美,實在令人難以想像會和那種事有任何 關係。 洛莉看過妓女一次,八歲時,她從繡釘酒吧晃動的門板下偷看。看到那個女人豐滿 得可以說是肥胖,胸脯大得像西瓜一樣,彷彿快要爆裂,濃妝艷抹的臉像小丑似的。 不,她不可能是妓女,就算她是,同樣擁有在任何地方購物的權利。 年輕女郎漲紅了臉:「他說的對,我不應該進來這裡。」 無視女郎明顯難堪、痛苦的自白,洛莉抓緊她的手,轉向門房宣誓般說道:「如果 這位小姐不受你店裡歡迎,那我也只好被迫到別的地方買東西。」 「可是,小姐,高級的百貨公司不允許討夜生活的女人聚集出入,反正就是不可以 。」門房仍欲解釋。 「這是我聽過最愚蠢的事,」她抓緊女郎的手給予決心:「她的錢跟別人的一樣好 用,跟她的職業有什麼關係?」洛莉明知道這跟每一件事都有關係……妓女在薩利那也 是一樣不被社會接受,但她決心要說出看法:「如果我不認為她冒犯到我,那你又為何 多事?」 「這是公司政策,小姐,我想你應該先瞭解事情真相,再為她辯護,很顯然的,你 是剛到丹佛市的外來客。」 「很顯然的,我是。在堪薩斯州,我們一樣也有從事這種行業的女人,我倒沒見過 麥隆先生命令過任何人離開他的店,你瞭解吧,麥隆先生是個實際的人,而且他認為, 如果生意人叫客人離開,那就犯了一輩子的罪,以後將不會再有很多常客上門買東西。 」 洛莉從門房旁邊擦身而過,緊抓著驚愕不已年輕女郎的手臂,拉著她跟著走進讓完 全不理會門房試圖發出異議聲,所幸的是,那個男人驚訝得目瞪口呆,根本無暇阻止她 們,只能發出和他長相匹配蛙鳴般的沙啞聲。 「小姐,你實在不應該這麼做。「女郎說道,轉頭看看那個忿忿不平的門房:「你 可能會和我一塊被趕出大門。」 洛莉聳聳肩:「我根本不在乎,我只不過是來這裡買個肥皂,況且這附近可能任何 地方都買得到。」 年輕女郎感激地笑:「我叫可灼……康可灼,真心地謝謝你,從來沒有人像你剛才 那樣維護我。」 「真的嗎?」洛莉搖著頭,似乎難以相信:「我們那裡的人比較有人情味,並不是 說完全沒有像青蛙臉先生一樣心胸狹窄的人,但至少他們會在背後,而不是在人前說人 是非。」她想起布萬亞,有著鷹鉤鼻的老布萬亞,姐姐們封她為……薩利那市最惡名昭 彰的大嘴婆。 可灼咯咯輕笑,感染洛莉也微笑道:「我叫馬洛莉,」她伸出手,「我剛來鎮上, 所以我會善待每個能交得成的朋友。」 「可是,馬小姐。」可灼低聲道,很顯然被洛莉大力的友情嚇了一跳:「你是個淑 女,淑女不該和我們這種人在一起。」 「我不認識這個鎮上的任何人,除了賀先生,還有一位男士……」她蹙眉:「我敢 斷定他一定認識很多不同的女人,而且我懷疑有誰會對我們的結伴有意見,不管怎樣, 我真的不在乎。我判斷人的根據是,認識他們是誰,感受他們對待我的態度,而非看他 們靠什麼維生。」這是洛莉從父母那裡學來的教訓,謹銘在心的其中一項。 她們終於走到陳列著各式香皂和化妝品的小櫃前,洛莉拿起每塊香皂嗅嗅味道。可 灼伸手挑出一個以鮮花圖案包裝的香皂:「試試這個,遠從法國巴黎進口的,味道聞起 來好極了。」 一聞到茉莉馨香的誘人香味,洛莉愉悅地整個臉都亮起來。香味令洛莉腦海中浮現 出從書本上看到的,穿著禮服、優雅的南方美女;也回想起溫暖的夏日黃昏,在薩利那 市,坐在老舊的木製滑翔機裡……是父親以無比的愛心為三個女兒親手製作的;也想起 母親藏在抽屜裡的香料袋,母親還一直以為沒人知道。 「我好喜歡它。」洛莉驚歎道,然後看到五十分美元的標價,笑容頓逝:「可是它 太昂貴了。」 「所有……我的……呢……朋友……總是說,好東西總有它的代價。」 想到可灼的職業,洛莉不確定其朋友指的是否為妓女,但她制止自己別問出這樣的 話。「我相信這是明智的建議,我要買這個。」 洛莉買完後,兩人向門口走去。當她們靠近門房時,他還是對她們怒目而視,洛莉 故意展露出燦爛的笑容,看得門房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非常感謝您的協助,先生。」她拍拍他的臂膀:「您做人實在是太好了。」 「應……應該的,小姐。」他結結巴巴地說。 一走到人行道,洛莉忍不住笑出來:「我相信青蛙先生一定被我那一笑搞得一頭霧 水。」 可灼睜大眼睛:「你會講法語?多優雅啊!我認識一個女孩子,蒙妮卡,聲稱她來 自法國,可是聽說她其實是從紐奧良的法語區來的。」 「我並不是真的會說法語,只是因為盼望有一天能演唱歌劇,而歌劇有各種不同的 語言……法語、意大利語……所以只要一有機會,我就練習說外語,熟能生巧嘛,你知 道的。」 「你有地方住嗎?我有朋友可以為你安插房間,如果你需要的話。」看到洛莉複雜 的臉色,可灼接著說:「我瞭解你還沒上軌道,馬小姐,你不用付食宿費,我是以朋友 的立場幫助你,報答你的好心。」 強抑自己困窘的神情,洛莉感激微笑:「你實在是太好了,不過我已經在蓋柏旅館 租了一個房間。」 「那地方是個垃圾場,如果你不介意我這樣說的話,馬小姐。」可灼嫌惡地皺起鼻 子。 「請叫我洛莉,喔,不,我不介意你這樣說。這是事實。但因為我現金有限,它又 是我能找到收費最便宜而且離博登歌劇院最近的旅館。」 她們開始朝旅館的方向走,陽光燦爛地照耀著,光線反射在她們經過的厚玻璃窗, 但即使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也無法一掃洛莉處境的陰霾。 「如果沒有被歌劇院錄用的話,真不知要做什麼。」洛莉沮喪道。 可灼表情說明她能夠體會。洛莉猜想,這個年輕女郎也曾遭遇過類似的困境,她相 信可灼最後是迫不得已才走上賣身之路,這是很多經濟拮据的女人被迫走上的路……一 條洛莉發誓絕不走的路。更何況,她完全不適合當妓女。 當她告訴芮查斯說她根本不懂得怎麼做妓女時,一點都沒有誇大其詞。處女沒什麼 機會可以瞭解,練習那回事,就她所知,堪薩斯州薩利那市的馬家姐妹全都還是處子之 身。 母親最常警告她們的就是:如果有免費的牛奶可喝,男人就不會費事養頭母牛。洛 莉十歲的時候還不太懂那是什麼意思,不過現在她當然明白了,爸爸和海瑟一再要求她 要瞭解這個道理。 她們繞道避開兩上橫躺在旅館門口人行道上的醉漢,洛莉不苟同地咋舌道:「這鎮 上的酒吧實在太多了,母親常說:喝太多酒會令男人像六月甲蟲般,在一月就發狂。」 「你母親說的對,我父親就是這樣,當他喝光一整瓶麥酒後,你會以為他是另外一 個人。」可灼眼神滿是哀傷:「我想他現在應該和母親一樣……已經去世了,我並沒有 留在那兒親眼證實。」 可灼沒有仔細說明,洛莉心想最好不要再追問細節。突然,憤怒的駭叫聲使她們停 下來,回頭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洛莉發現,兩個衣著寒酸保守的老太太,正在指責那兩 個酒鬼。 「那兩位女士在責罵他們,」洛莉對她的同伴說:「你想那是他們的太太嗎?」 可灼搖搖頭:「她們是禁酒聯盟的人,設法想使所有的酒吧都關門大吉,艾爾氣炸 了,他們到銀履酒吧前示威抗議過好幾次。」 「她們也真有勇氣,敢為自己的信念挺身而出。」不過,洛莉懷疑像芮查斯這種人 會如此認為,毫無疑問地,這些女士一定是他的眼中釘。 她們沉默下來,繼續往前走。在半傾垮的磚牆建築物前止步……也就是蓋柏旅館。 洛莉開口表示:「好了,這就是我住的地方,謝謝你陪我走回家。」 家!?這真是個笑話,洛莉看了這慘不忍睹的建築物一眼,回過頭心想,畢竟她之 前的家充其量也只能稱之為茅草屋,所以不應該對蓋柏旅館太苛求,雖然它是如此糟糕 。 「我知道我們不可能再見了,馬小姐。」可灼笑道,語中帶有一絲感傷:「不過… …我在樂街的銀履上班,如果你需要找我的話。」 洛莉聽到那惡名昭彰的街名後瞪大了眼睛。哈樂街素以「犯罪者天堂」聞名,街區 內的妓女、惡棍以及其他罪犯,加起來應該比整個洛杉磯還多。但洛莉提醒自己不該以 此批判可灼正如聖經所說:審判他人老亦將受到審判。母親常引經據典。 「既然你是我唯一交到的朋友,康可灼,我認為我們還是會再見面的,換言之,如 果你願意的話。」可灼如孩童誠摯熱情的笑容觸動了洛莉的心,洛莉高興的說:「我們 何不約在疾蜂碰面,我一直都在那裡吃飯,味道很不錯。」 「我大多在晚上工作,」可灼臉紅得幾乎快和她的髮色一樣;「不過,我可以和你 在午餐時碰面,我通常在中午起床。」 洛莉試著表現得泰若自然,佯裝和妓女聊天,討論生活作息對她而言是件稀鬆平常 的事。 「那好啊,也許明天可以在那兒見到你。」 可灼蹙眉搖頭:「明天不行。艾爾已經安排我明天去見一位特別的客人,如果沒辦 法去,他會不高興的,但……我可以在後天和你碰面。」 洛莉隱藏起對康可灼不幸境遇所感到的悲哀,和新朋友約好了碰面的時間日期。洛 莉揮手道別時禁不住想,妓女和奴隸並沒有什麼不同,值得慶幸的差別是,就她所看到 的,至少妓女的勞力獲得了報酬。 北極光的午後通常很安靜,今天也不例外。到了晚上,賭輪盤快速旋轉的喀啦聲, 骰子擲在綠絨桌面的嘎嘎聲,會使整個賭廳充斥著熟悉的喧鬧聲,現在,它則依然出奇 的寧靜。 泰裘特,酒吧的黑人鋼琴師,正七手八腳地修理吊在鋼琴正上方的電燈。幾天來, 它一直忽明忽暗,簡直快令他抓狂。他的黑人太太波莎,正在大肆打掃昨晚客人隨意丟 棄在賭桌下的煙屁股賭牌的包裝紙,同時趁機滿足自己酷愛整潔的癖好。 沒有半個客人,除了杜亨利躺在後面的儲藏室裡宿醉不醒。波莎待會兒要跑去突襲 檢查那個傢伙,以防他沒把查斯先生的生意本給喝光了。 依波莎看來,查斯先生做人太好、太信賴別人,很可能有一天會因此後悔。這個世 界上,除了她自己,波莎只信得過兩個人……裘特,她結婚二十年的丈夫,以及查斯先 生。好幾年前,那時僱用黑人還不是件流行或被視為明智的事,查斯就僱用了她和裘特 。 「查斯先生在哪裡啊,波莎?」裘特在梯子的頂端大喊:「我忘了他說今天有沒有 牌局啊。」 「他有必要向你報告他的事嗎?你這個老笨蛋,查斯先生已經是個大人了,也許你 沒注意到!我懷疑他還需要另一個父親。」 裘特笑開了嘴,露出一口白牙,每顆牙齒就像他手下彈奏的琴鍵般令人印象深刻。 「你可真是個伶牙俐齒的女人,不過我還是一樣愛你。」他咖啡色的眼睛閃爍著,對她 眨眨眼:「你說,我們上樓一起彈奏屬於我倆的美妙音樂如何?你知道,在靈活運用手 指方面我是多有天分,女人。」 波莎咯咯笑得整個巨大的身軀都在抖動,仿如一索顫動的果凍。雖然對丈夫不像話 的意見表示搖頭,但私底下她很高興,經過這麼多年,多出這麼多贅肉,裘特還是想要 她。「我是拿人家錢來這裡打掃煮飯,不是來和你胡搞瞎混的,你這個黑鬼,現在別煩 我,我得在杜先生他老婆拿著妣探狶銗L前,先到後面房間把他拖出來。」 「他太太是個醜陋的女人。」 波莎點頭:「而且她的內心比外在還醜陋。」 「她醜陋!嘎嘎!她醜陋!嘎嘎!黑魔鬼!黑魔鬼!」 裘特對站在木製鳥籠裡的鸚鵡兇惡地瞪了一眼:「閉嘴!你這只笨鳥,否則我把你 的毛拔光。」 裘特向那隻鳥威脅似的跨了一步,波莎唯恐發生不好的事,衝向前往籠子上蓋了條 抹布。 「現在安靜點,鳥兒。」波莎說:「我們今晚就有燉鸚鵡當晚餐了。」 「我討厭那隻鳥,」裘特不悅地說:「我希望查斯先生回來後能把它處理掉,它太 ……」話還沒說完,前面的雕刻玻璃門被推開,查斯走進來,朗尼如影隨形地跟著。 「你好嗎,查斯先生,」裘特說,他和藹的笑容化解了查斯冷冽的神情。「你今天 看起來簡直就像個魔鬼。」 查斯看來像要破口大罵的樣子,但沒有。 「沒你的事,你這個老笨蛋。」波莎責罵道,肥短的手指頭指著丈夫:「別煩查斯 先生,你看不出來他已經累壞了嗎?」 「查斯氣瘋了、氣瘋了、氣瘋了。」朗尼開口道。他喜歡把事情重複三遍,確定別 人都聽懂他的話。有人說他是學那只鸚鵡討人厭的習慣,但誰也不能確定。 「但不是因為我,所以沒關係,對不對,查斯?」朗尼繼續說。這大個子在旁邊的 椅子上重重坐下,埋頭玩著撲克牌的籌碼,等著查斯如往常般必要的回應。 「對,朗尼。」查斯說,試著控制住自己的脾氣。朗尼數不清的問題並非每一個都 那麼容易回答。雖然朗尼被認為頭腦簡單,但他搜羅的問題可比大不列顛百科全書還多 ! 朗尼是查斯唯一的家人……他聲稱的唯一家人,不管真相如何……查斯愛他有如親 兄弟,有時還像父親般地疼愛朗尼。 查斯是朗尼與這個殘酷世界之間唯一的緩衝橋樑……透過他的監督與守護。查斯非 常用心盡責,肩負如此重大的責任有時是非常辛苦的。當他們兩人逃離在聖路易斯的家 時,查斯自己也還只是個孩子,但經歷這些年,他依賴著朗尼的陪伴和愛,正如朗尼必 須依賴他一樣。 「你何不跟著波莎,她會弄些東西給你吃,」查斯向堂弟建議:「我要跟裘特談一 些事。」他對管家露出祈求的眼光。 波莎馬上明白,抓起這位溫順大個子的手,「跟著波莎,朗尼先生,廚房裡有我剛 烤好的新鮮餅乾。」 朗尼酷嗜甜食,因此他毫無異議,迫切地尾隨著波莎。 查斯走到吧台後面,倒了一大杯啤酒,喝一口酒後:「我和姓郝的又起衝突了,那 個混蛋實在應該加以懲罰,把他和整個鎮隔離起來才對。」 「和你告訴我的那個女人有關嗎?」 「不,這次和那個小歌劇家一點關係都沒有。」查斯心事重重地啜了一口酒,心裡 想著馬洛莉現在不知怎樣。自從相遇後,他就一直掛念著她,很想知道她是否有幸說服 賀路特僱用她了。查斯暗暗記下,再遇到路特時,要記得詢問馬洛莉的試唱情況。 「郝先生是個壞蛋,他對他手下的人一點都不好。」那是怎麼個不好法,裘特知道 得太清楚了。即使經過這些年,被奴役的記憶和遭受工頭殘忍虐待的傷害,仍鮮明活在 他心裡。 入口的啤酒清涼順暢,查斯在裘特身旁坐下:「總有一些專門欺負人的惡棍,裘特 ,世界就是這樣。」他捏捏裘特的肩膀,希望自己能帶走他的傷痛,但他懷疑在裘特離 開人世前,這些痛苦能否消逝無痕。 這位從前的奴隸,因為慘遭過去主子的駭人欺凌,費了查斯好幾年的時間一直友善 耐心相待,才獲得他的信任和尊重。 「姓郝的又在玩他的老伎倆,」查斯解釋道:「他在鎮上經營的賭場詐賭,酒杯裡 的水加得比威士忌還多,這些都還不夠壞,現在他企圖要傅市長髮給他另一張營業執照 ……所以,就算現在的酒吧和妓院被暫停,他還可以另外再開一間多兩倍妓女的大妓院 。」 裘特吹了聲口哨,搖頭說:「市長總是用他兩股間的東西思考,不是用人腦。」 「姓郝的利用旗下女孩色誘姓傅的一起作春秋大夢,他也沒高明到哪裡去。要說這 兩人誰比較下三濫,我還真覺得難分軒輊。」 「萬一讓那個異想天開的男人得逞,一定會影響生意,競爭已經夠多了。」 這的確是該死的事實,查斯心想。丹佛市就像任何濃妝艷抹的娼妓一樣,浸淫在罪 惡和腐敗中。哈樂街、佈雷街及萊瑞街,是密西西比州西部最五光十色、最浮華的地帶 ,當然也是最墮落敗壞、最好撈油水的區域。而這家北極光酒吧並沒有僱用任何妓女以 招徠客人,但它卻必須和擁有妓院的史麥提、皮利禮,以及……郝艾爾的銀履一起競爭 生意。 靠女人賺錢不是查斯的作風。他和朗尼年少時,在礦場裡向賭徒學到一些賭博技巧 ,查斯比較喜歡利用這種本領賺大錢。 「運氣背,就是這麼一回事。」查斯說道。他拿出口袋裡的撲克牌,用一隻手玩著 紙牌,抽中一張紅心皇后,放在裘特的面前。 如往常般,每當查斯一表演牌技,這個黑人的眼睛就充滿讚歎:「你確實對撲克牌 很在行,查斯先生,真的,而且你挑出的是紅心皇后,那是最幸運的牌。」 查斯低頭注視著紙牌,另一個皇后般的幻影浮上心頭,一位絕色美人,留著女金黃 絲鍛般璀璨的秀髮,湛藍的眼睛猶如夏日晴空。查斯笑了,若有所思地拍拍紙牌:「我 有一種感覺,裘特,我就快轉運了。」 「紅心皇后是象徵幸運的一張牌,這可錯不了。」裘特回答。 查斯點頭贊同,若有所思地專注凝視。 熾天使書城
【第二章】 洛莉每次進博登歌劇院都有一種敬畏凜然的感覺…… 而她也來過不少次了,兩個禮拜來,這是她的第四次試唱。 來自日本的櫻桃木和宏都拉斯的桃花心木,讓劇院內壁呈現出一種富麗優雅的風貌 ,天花板垂吊而下的巨型水晶燈,耀眼得如數以千計的鑽石,點點閃爍,幾間雅致的私 人包廂……其中一間是保留給歌劇院的建造兼捐助者——百萬富翁傅荷世。包廂分別坐 落在舞台左右兩側,為晚上的表演娛樂提供絕佳的視野享受。 洛莉多希望自己能夠成為這當中的一分子,但賀先生一直婉拒錄用她,說了各種不 同的理由。可是,除了第一次算失敗於缺乏經驗,其餘的理由洛莉都無法明白信服。 自從那次後,洛莉就十分勤勉地練習,並且很自信歌聲和颱風都已更加洗煉。但賀 先生不斷地提出各種借口,從她頭髮的顏色到穿鞋的尺寸……他說後者和舞台裝扮很有 關係。 洛莉穿著她最好的黃色薄棉禮服,緊張萬分地在戲院後台等著,心裡希望賀先生沒 有忘了試唱的約定。當牆上雕花金邊的時鐘走到十點時,門開了,洛莉轉身鬆了一口氣 ,只不過當她看到是芮查斯佇立在門口,嚇得差點無法呼吸。 她並沒有看到賀先生或其他劇院員工的蹤影,只有查斯一個人,瀟灑英俊地如記憶 所及,絲毫不差。當他走近時,洛莉感到下腹部有輕微的戰慄。 「咦,這不是馬洛莉小姐嗎?」查斯拿起圓頂硬禮帽向洛莉致意:「我本來是要找 路特的,不過遇到你更好,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否被錄用了呢?」 她深吸了一口氣以克服緊張:「早安,芮先生,我沒有想到像從事你這種行業的人 ,會這麼早起四處走動。」 查斯露齒而笑,展露他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馬小姐,俗話 不是這樣說嗎?」 「沒錯,這是我母親最喜歡的諺語之一。」 「我相信你來是和賀先生約好了另一次試唱?你真是固執,如果沒有更貼切的形容 ,馬小姐,我只能這麼說。」 「一點也不干你的事,芮先生,不過沒錯,賀先生的確和我約好再次試唱的機會, 而我當然希望你不會再像上次一樣,待在後面竊笑我的表演。」他掩住雙耳的景象,洛 莉至今想起仍深感氣憤不已。 「我不懂你的意思,天使。」 看到他臉上無辜的表情,洛莉幾乎快笑出來。「你才應該來試演,芮先生,我想你 應該很有天分在戲院演出。」 「我是具有多方天分的男人,天使,」他用手指畫過洛莉的臉:「有時間的話,你 應該讓我表現給你看。」 洛莉往後退,震驚於自己對這男人感到的熟悉,盡力揮去極度的不安。別鬧了,你 這個白癡!她暗自責罵:他只不過在玩弄你,海瑟不是向你警告避開像他這種男人嗎? 「你,芮先生是個滿腦子只有自己的人,我母親常說:袋子裝太多熱空氣,終究會 自己爆裂。」 查斯仰頭大笑,愉悅的笑聲輕觸洛莉心弦,感覺像羽毛落在裸露的肌膚上。 「我想我喜歡你的母親。」他笑道。 「她已經不在了,就像你勾引我的機會一樣毫不存在。」洛莉直言不諱地告訴他, 不理會查斯挑起了眉毛,她決定最好一開始就警告他。 海瑟和羅絲常批評她太天真了,不過她可不笨! 查斯非但不對洛莉的坦承敬而遠之,反而覺得很有意思。能遇到不被他迷住的女人 他覺得很新鮮……而且有挑戰性。「你並不是唯一固執的人,天使,我可是個賭徒,記 得嗎?如果處境對我十分不利,那只會讓我覺得這個遊戲更有趣,愈難贏得的成果愈甜 美,俗話不也這麼說。」 突然間,洛莉覺得有芮查斯站在這裡,使得原本寬大的戲院似乎一下變得狹隘起來 ,同時也感覺太暗、太親近了。亮著的只有幾盞燈,而這些舞台上的燈,又離他們所站 的位置有好一段距離。 「我真的該走了,芮先生。賀先生似乎忘了試唱的時間。」她試圖平穩心中的不安 。 查斯側步擋住她的出口:「我可不這麼認為,路特總是會遲到,尤其他最容易睡過 頭,況且昨天他很晚才回去。」 「在你的地方賭博,我想?」 「你怎麼知道?」 「只是剛好猜中,芮先生,我開始覺得你今早的出現,並非完全出自偶然。」 「你對男人都這麼疑神疑鬼嗎?」 「我在家鄉的異性朋友大都是紳士,芮先生,而且他們不會在公共場所向女人搭訕 。」 「他們一定都是乳臭未乾的小子,」見洛莉的臉倏地緋紅,查理笑道:「我想你還 沒遇過幾個真正的成熟男人吧,馬小姐,我是你的第一個嗎?」 洛莉想從他身旁穿過,可是查斯機靈地移動身子,以致她沒法離開。感覺到他的腳 抵住自己,洛莉喉頭一緊:「請讓我過,芮先生。」 「如果我不呢?」 「那我只好被迫示範我的音量有多大聲。」 栩栩如生的恐怖回憶令查斯卻步。他並非害怕會引來什麼後果,而是他不確定一大 早起來耳朵能忍受這樣的折磨。畢竟,他領教過這年輕淑女的唱歌方式。 「你的願望就是我的命令,天使。」查斯用一種很誇張的方式鞠躬,伸出手臂表示 她可以走了。 洛莉有一股衝動,想直接從他狂妄自大的背後踢下去。除了在小時候踢過羅絲,這 輩子她還沒有踢過第二個人,不過那次也不算。但是跟前這個傲慢自大的男人,她真的 很想動手打他。洛莉搞不清楚為什麼芮查斯會這麼令人生氣,但他的確有本領激怒她。 「如果你剛才說的是真的,芮先生,」洛莉終於反駁道:「那你會馬上從這個地球 上消失。」 查斯閃爍著眼神:「喔,天使,這可不是對待朋友之道?」 「我們不是朋友,芮先生,而且我也打從心裡懷疑以後會有這個可能性,至少有一 百萬年內絕不會發生,你聽到了嗎?芮先生。」 查斯抓住洛莉指在自己臉上的手,一把將她拉進懷中:「我告訴過你的,天使別輕 易說出『絕不』二字。」查斯用力、久久地親吻她,然後才把她放開。 洛莉好不容易喘過氣,準備舉手從查斯傲慢卻又迷人的嘴巴擱下去,芮查斯已經不 見蹤影了。 「你為什麼要浪費我的時間?賀先生。」史威勒詢問道。翻眼瞪著舞台上的洛莉, 她剛完成另一次的試唱。 他拿著雪茄指著路特說話,彷彿雪茄是他手臂延長的一部分,其實也可以算是,如 果把今天這個男人抽的雪茄都算進去的話。「那個女人的歌聲簡直不堪入耳,如果我僱 用她在這裡演唱的話,傅先生會把我們兩個都給炒魷魚。」 路特很厭惡和史威勒的這些直接衝突,史威勒很喜歡讓人覺得自己是個無能的笨蛋 ,但路特可丟不起這個飯碗。除非他想回北極光酒吧,再去掃那些煙屁股和洗一些骯髒 的玻璃杯。 「我對她實在感到很抱歉,史先生。馬小姐是個很固執的年輕女人,我已經對她說 過所有可以想得到的理由拒絕錄用她,但她就是不明白死心,她以為只要再多加練習就 能夠改善。」 史威勒的眼睛老謀深算地瞇起來:「我可沒法活到那麼久!」意味深長地凝視著舞 台,若有所思地撫著面頰:「她的胸部太平了。」他說,主要是對自己說。 但是路特已經聽到他的批評。路特得把笑容吞回去,同時抑制自己講出最先想到的 話,史威勒是個豬!這已經不是秘密,他以女人胸部的大小來判斷她有沒有天分,而非 看她能否唱首曲子。 「馬小姐是一位真正的淑女,史先生,非常的善良甜美。」賀路特提醒他。 史威勒皺眉:「不管淑女與否,但就我所在意的,她既沒有奶子也沒有任何地方值 得推薦。馬上叫她走,否則由我自己來告訴她,而我懷疑我會像你一樣對她那麼溫柔, 賀先生,如果你還想在這個劇院混的話,你得學著嚴厲點。趕快把馬小姐趕走!」 路特被他的冷酷無情給激怒了:「拜託,史先生,再給馬小姐一次機會就好,我跟 你說,她一直在進步當中,她是……」 史威勒的聲音冷得像山頂覆蓋的冰雪:「如果你珍惜你的工作,賀先生,你就照指 示做。博登歌劇院的事由我作主,所以誰適合在這裡工作也由我決定。假如你不小心點 的話,人久和你寶貝的馬小姐一起滾到街上吧!」史威勒抽出嘴裡的雪茄,丟在地板上 ,用鞋子像踩死蟲一樣的壓碎它。 路特並沒有錯過他的暗示,他毫不掩飾、嫌惡地看著這個男人。這個渾蛋喜歡以侮 辱別人為樂,他以控制別人的命運來抬高自己。路特恨他,不過,還不足以因此而辭職 不幹,他想,這也正顯示出他缺乏在這地方工作應有的性格。 到底他要怎麼對馬小姐說,史威勒對她的聲音和外表一點都不感興趣這個年輕女人 是抱著多大的希望和熱忱想要成為歌劇家,他怎能容忍自己粉碎這樣的熱情? 路特歎口氣,知道自己只好再捏造更多的借口,以免馬小姐受到傷害。他就是不能 忍受自己告訴她實話,而且……或許遲早史威勒會改變主意。 但,這似乎和馬小姐的胸部會再大些一樣,不太可能。 鮑歐格牧師盡力想使自己看起來很虔誠。但事實上,他正坐在查斯酒吧的賭桌旁, 被一群半裸的女人圍繞著、伺候著飲料,手中握的牌有兩張皇后、三張兩點。 「快點,歐格,」查斯催促著,吸了一口雪茄:「我們都在等著你下注呢!」 鮑牧師的藍眼睛眨呀眨,瞪著他知道一定要贏的牌。他抬頭移動目光,看看查斯, 又看看賭桌旁的另外兩們,然後低頭目視牌桌中央豐厚的賭註:「我下注十元。」他說 。祈禱不會把上星期天的捐款都給輸光了。他可承擔不起這樣的事情發生,尤其想到近 來禮拜儀式那少得可憐的出席率時。 查斯吹聲口哨:「看來你手上有幾張好牌,牧師。」查斯低頭看看自己的牌——同 花順,接著再看看歐格,他露齒笑得像個作歹事的小男孩,可以肯定的是,這個男人根 本沒有撲克臉。 知道鮑歐格牧師賭博只不過為了想增加教堂每個禮拜微薄的捐款,查斯就非常討厭 奪走他的贏錢,至於另外那兩個人,查斯知道,根本不值得一提。查斯已經衡量過他們 手中的牌,這次他們不會贏。幾分鐘後,他們蓋牌,證明查斯是對的。 「這對我而言太過了,牧師,我想你可以保有那幢你稱為教堂的建築物,再開放一 個禮拜。」 「願上帝保佑你,孩子。」歐格說,把贏來的錢都收進去,輕鬆地歎了一口氣,希 望上帝能原諒他的許多逾距。 「依我看來,你才是那個受上帝眷顧的人,歐格。」伍彼德稱道。他推回椅子:「 我不喜歡和神職人員賭博,和大部分的人相比,似乎你們和它有更好的聯繫。」 鐵匠墨奈特比較喜歡賭博,甚於維持一份固定的工作,點頭同意說:「我和我太太 這禮拜天會在教堂和你碰面,牧師。不過,看到你是怎樣贏光我全部的錢後,我想我們 不會在捐款箱裡丟很多錢。」 鮑牧師臉上滿是關心的神情,然後他開始咳嗽,激烈的咳嗽搖撼著全身,他謹慎地 從口袋裡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咳在那上面。 附近一帶大都知道,鮑歐格罹患肺病。肺癆侵蝕著他的身體,使他變得虛弱蒼白, 但他下定決心要克服折磨人的病魔。三年前,歐格離開波士頓,同時辭去高薪的基督衛 理公會教堂牧師一職,往西搬到地勢高的丹佛市,以便受益於乾燥空氣及陽光普照的氣 候。 但是當他坐在酒吧裡,呼吸著煙霧瀰漫、滿室酸腐氣味的空氣時,歐格知道,他這 樣做對改善身體狀況並無益處,只是肥了口袋。 奈特搖搖頭,試著將目光從手帕上的血漬移開,那幾乎已經和神職人員配戴的硬領 一樣,成為這位牧師服裝的一部分。「喔,不,反正我也是會在某個地方輸掉,或者把 它花在……」他嘎然閉口,發現自己差點向身著神服的男人自白:一個也認識他太太的 男人。 「我得走了,牧師,查斯……」奈特幾乎是用跑的出門。 查斯因為他緊張兮兮的滑稽而發笑。牧師由又咳了幾次,悲傷的搖頭:「我怕我在 拯救我兩個男人靈魂的工作上,做得並不好。」 「他們大部分並不希望被救贖,歐格,他們這樣很快樂。」 「沒錯,可是我懷疑我們可以這樣同他們的太太和小孩說嗎?而且那是我發誓的天 職,要救贖這些沉淪的靈魂。」歐格拿起威士忌酒杯,猛嚥了一口,欣然接受那火熱的 液體流進身體。烈酒似乎中止了他的咳嗽,雖然他羞於承認。「連救我自己都做的這麼 爛了,更別說要救別人了。」歐格歎道。 裘特正演奏著激昂的曲目「小棕瓶」,查斯和著節奏,用手指敲桌面打拍子:「你 只不過是個人,歐格。只是因為你得到為神服務的召喚,並不表示你沒有和別人一樣的 需求和慾望。上帝一定有它很好的理由,安排這個世上有牌、威士忌以及女人。除此之 外,如果沒有罪人,你就不會有工作了。」 牧師沉思微笑道:「你錯過了你的召喚,孩子,你應該是那個能夠撫慰別人的人, 這方面你做的很好。」 查斯往後靠在椅子上,對著黑髮美女蘇芙拉做手勢,要她再拿一瓶威士忌過來。「 我已經從事我的酒吧服務,歐格,提供威士忌給那些寂寞的牛仔、挖礦的礦工。我可以 告訴你,這世上沒什麼會比同運氣已經用完的礦工談話更令人沮喪的事了。我想,對於 你所說的撫慰別人這件事,我大概是很行。有些人得到行醫或成為律師的天賦,而我則 獲得好口才的天賦吧。」 「我知道今晚是你故意讓我贏的,查斯,對於你為我以及我可憐的罪友們所做的一 切,我沒法表達心裡是多麼地感激。你能想到在門邊設置牧師捐贈箱,是非常體貼的作 法。雖然我不清楚你的客人中,會有幾個願意把贏來的錢捐出,但我還是要謝謝你。」 感到難為情的,查斯對歐格揮揮手:「在這個城市中,大多數的人都不能像你那樣 照料某些人,歐格,我知道有很多牧師都不允許妓女酒鬼或者吸鴉片的人,參加他們的 教堂活動,但你卻允許。偶爾幫你解決一些問題,是我起碼能做的,我的需求都已經獲 得滿足了,至少大部分是這樣。」 乍然,洛莉的身影浮上心頭,每晚她都不斷地出現在夢中,激起他無止息的慾望, 直到想要擁有她的熱切渴望,弄得查斯覺得精疲力竭為止。他從未向挑戰退縮過,而能 讓洛莉熱情欣然地和他共度良宵,將是他決定要面對的挑戰。 「聽說你花比平常多的時間到歌劇院去閒逛,有一個新到鎮上的女人挑起了你的興 趣?」 該死的路特,查斯心想,那個男人是超級大嘴巴。「看看又不會有什麼大礙?」 歐格推回椅子,一雙藍眼銳利的目光未曾離開查斯身上一秒鐘。有人說,鮑神父的 眼神能透視一個人的靈魂深處。查斯煩躁地在椅子上動來動去,心裡面相信這種想法。 「我不會對你說教的。孩子,你得到教堂來聽教,我想說的是讓良知引導你。這鎮 上多的是放蕩女人可以讓你忙不過來,放過好女孩吧。除非,當然羅,如果你是計劃要 定下來結婚成家,那倒也不是個壞主意。考慮你已經不再年輕了,好女人可以是男人相 當大的安慰。」 查斯不以為然地哼著鼻子,沒有回答,也沒說出他根本毫無打算走進唱婚姻幸福高 調的陷阱。自從他看到婚姻是怎麼把泰迪叔父變成一個沒骨氣、膽小的懦夫後,查斯認 為他寧願把指甲一片、一片的拔起來,也不願被妻子拴住。 婚姻對所有的男人來說是唯一死刑,特別是當他被好女人給套牢時。隨好女人而來 的是責任,還有改變。她們永遠不會同意就讓男人保有原來的樣子,一個好女人不允許 丈夫賭博喝酒,或和同伴在一起大聲喧鬧。好女人的丈夫都會變得懼內,查斯見過太多 像這樣的情況發生。愛莎嬸嬸不正是對泰迪叔父做了這樣的事嗎? 而且,誰敢說經過幾年幸福的婚姻後,不管他娶的是誰,不會變成一個有著乏味呆 板面孔,就像舅媽一樣的老母雞,甚至還期望他會聽她的話?查斯一想到就渾身發抖。 蘇芙拉端著飲料過來。查斯很高興她出現的打斷,將這位體態豐腴的黑髮美女一把 拉過來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試著不去在意這輕浮女人所發出惱人的咯咯癡笑,以及鮑牧 師話中的譴責意味。 「如你所說的,歐格,多的是放蕩女人可以佔據我的時間。」 洛莉趕赴和可灼約好在疾蜂咖啡店的午餐,淚眼朦朧的她幾乎看不清面前的路。 她的第八次,很明顯的也將會是最後一次的試唱,剛在歌劇院結束了。就在那裡, 可憎的史先生明白地告訴她,他永遠不會僱用洛莉在歌劇院演出。史先生表現得十分冷 酷,態度傲慢,以侮辱性的字眼指出洛莉缺乏女性的特徵。 洛莉一直很在意自己的平胸,因此對史威勒侮辱的言詞,她不顧淑女形象的加以反 擊,尤其當這些話是出自一個身材臃腫、令人作嘔又自以為是的人口中,身上味道聞起 來像是有好幾個月沒有洗過澡。 洛莉可不想忍受史威勒言語上的凌辱,她以堅定的語氣反駁他,聲音大得足以使賀 先生跑來為她解圍。可是,史威勒才是那個需要被解救的人,因為洛莉在衝出他辦公室 前,大力地用手提袋朝史威勒頭上重重的一擊。 當洛莉看到可灼坐在窗口邊,靠近角落的桌位時,肚子早已餓得咕嚕、咕嚕叫。洛 莉懊惱地甩甩頭,心想,自己也許已經失去了成為歌劇首席女歌手的機會,但她可確定 的是,她並沒有失去了食慾。 「親愛的洛莉,發生了什麼事?你看起來比被打過的狗還沮喪,你該不會是生病了 吧?是嗎?」 洛莉用手指拭去臉上的淚水,在她的朋友旁邊坐下:「沒有什麼會比這更殘酷的了 。我剛被史先生告知,要想受雇於歌劇院的機會是零。」 可灼安慰地將手放在洛莉的手上:「我很抱歉,親愛的,史威勒是個渾身腥臭的老 山羊,下次他再來銀履,我會確定讓海蒂好好的整他一頓。」 洛莉瞪大了眼睛:「你是說,他去那裡……」 「我懷疑這個城中,有哪個女人會願意免費給他。聽說他那有錢的老婆早在幾年前 就把他踢下床了。知道這個男人有多臭,以及其他所有噁心的事後,我倒不會批評他老 婆如此的對待他。」 「你沒有……」洛莉猶豫道。 「老天,沒有!」可灼喊道,重重地搖頭:「我明白地告訴過艾爾,如果他找那樣 的顧客給我,我就走人。海蒂的年紀比較大了,條件也不夠好,所以沒有什麼選擇,不 能決定想和怎樣的客人在一起,而且她還有一個小孩要撫養。」 「多可怕!我無法想像和一個你不喜歡的人睡在一起。」看到可灼受傷害的眼神, 洛莉補充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從未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過,更別說是和我不喜歡的人 了。」 「我們都得失去童貞,洛莉,但希望我們做這件事時,是和自己心裡在意的人一起 ,或者,至少有一點喜歡他。」 「你失去童貞是和……我是說和……」洛莉雙頰緋紅,搖頭道:「對不起,這實在 是不關我的事。」 「如果我告訴你是誰奪去了我的童貞,我相信你一定會反胃。像你這樣的好女孩, 來自正常的家庭,是不會明瞭這個世界上邪惡的事。」纏繞多年的哀傷在這女郎的眼中 流轉。 洛莉困難地嚥口水,改變話題道:「我想現在我陷入困境了,完全沒有被史威勒錄 用的機會,錢也幾乎快用完了,而且沒有其他任何足以謀生的技能可言,」洛莉在服務 生點菜時,停頓了一會兒後:「我可能得回去堪薩斯州的家中,雖然一想到就令人害怕 。」 農村生活無聊得足以使洛莉流淚。她不像羅絲,可以一整天坐著看麥草成長。洛莉 渴望刺激和冒險,期望擁有充沛挑戰的職業。很不幸地,現在她唯一所能面對的挑戰, 就是作一個了斷。 可灼顯然因這個提議而感到倉皇失措。「我不希望你離開,除了院裡那些女孩,你 是我唯一的朋友,而且她們大部分人都十分嫉妒我。難道沒有其他你能做的事嗎?」 「唱歌大概是我唯一的特長。」 「鎮上有很多酒吧和賭場會僱用好歌手。」 隨著喉中的食物,洛莉同時嚥下她的自尊,她知道誰在找女歌手。「你知道有位叫 芮查斯的人嗎?」 「很熟,」可灼滿足的微笑:「我沒有向他收過半毛錢,這也是為什麼艾爾這麼恨 他的原因之一。」 洛莉頓時恍然大悟:「你的朋友艾爾不會剛好是姓郝吧?」 「是啊,你認識他嗎?」 洛莉點點頭,心想自己怎麼會笨到沒有把兩者聯想在一起。事實很明顯:可灼是個 妓女,而郝艾爾是她的淫媒。「我們碰過面,」洛莉終於回答:「而且不是在很愉快的 情況下。」 可灼輕輕吃笑:「你一定就是艾爾告訴我的那個人……那個查斯護衛的女郎。那件 事讓艾爾氣瘋了,他不喜歡輸,尤其是輸給查斯。我想艾爾是嫉妒查斯,雖然他不承認 。」 「我碰到郝先生的那天,也遇到芮先生,他……請我到他的酒吧演唱。」 可灼高興得整個臉發亮:「洛莉,親愛的,這太棒了,查斯為人真的很好,如果你 在那兒工作的話,他會善待你的。」 「如果他有這麼好,為什麼你沒替他做事?」 「查斯不從事色情交易,只經營賭博,他沒有告訴你嗎?」 「有,可是我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他,他好像有點無賴。」洛莉心想,這可是本世紀 最保留的說詞。 「洛莉,親愛的,你不該過於吹毛求疵。如果查斯願意僱用你在北極光唱歌,那你 就可以做你最喜歡的事——表演,而不會像我一樣走投無路。況且是完全合法的行業, 我相信你一定會賺到很多小費。」 咬了一口火腿後,洛莉搖搖頭,躊躇地說:「我不曉得,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壽命那 樣的地方。從小在農村長大,在薩利那市我們甚至連酒吧都沒有。」 「真的?怎麼會?」可灼驚愕地問道。 「幾年前曾通過一項法案,禁止在堪薩斯州售酒。」 「那大家都做什麼消遣。」 「我們會去參加教堂聯誼,烤肉、穀倉舞會等一類的活動。我想,這些和你所熟悉 的事情比起來,並不怎麼刺激有趣。」 渴望的歎息聲自可灼唇邊發出:「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和彬彬有禮優雅的年輕紳 士同上教堂活動,他會用傾慕的眼神凝視著我,愛我真實的面貌,而不只是因為我能給 他什麼。可是,永遠不會有這樣的人,再也不會有了。」 「你不可以這麼說,可灼。不能因為你現在的職業,就斷定未來事情不會有所改變 。」 「洛莉,別天真了。有什麼男人會娶一個和很多人睡過覺的女人為妻,她甚至連有 多少人都沒辦法記得。」 洛莉思索著這個問題,留意到她朋友臉上流露出極度的痛苦,然後回答道:「至少 你還擁有經驗可以推薦,看看我,在床上要如何討男人歡心,我一點也不知道。」 「可是這才是重點所在,男人不喜歡他的老婆是有經驗的,他們要自己教她怎麼做 愛。」 男人是矛盾的動物,這倒是毋庸置疑,洛莉如此斷定:「我還是要說,有一天你會 遇到一個不會在意這些的男人。」 「而我要說,最好一吃完午餐,你就趕快去北極光告訴芮查斯,你決定接受他提供 的工作機會。」 「你不明白,我沒辦法。」 「就我所見,洛莉,你有三個選擇:第一、你可以去芮查斯那裡工作,賺正當的錢 餬口謀生,那個男人的英俊正如大家所稱道,每天看到他並不是件多困難的事;第二、 你可以落荒而逃回去堪薩斯州,一個聽起來不怎麼令人興奮的地方;或者第三、你可以 晝夜不分的躺著,就像我一樣。」 「噢!我沒辦法做那件事,可灼,我相信你一定很行,但要是我的話一定會非常糟 糕。我沒有任何經驗,而且也沒辦法整天躺在床上,保持俯臥姿勢太久的話,我會引起 嚴重的頭痛。我想我一定能找到其他不同的工作。」 「別以為我剛來這裡的時候,沒有試著找正當的工作。但是大部分的男人對我有什 麼專長並沒有興趣,他們只注意我的身材和外貌,我擔心同樣的情形也會發生在你身上 ,美貌對好女孩來主產可能會是個詛咒。」 「但……但是如果芮先生想佔我的便宜?」 「他一定不會的,這倒是可以確定,洛莉。查斯在這個鎮上以情聖聞名,可是他通 常跟妓女在一起,他似乎和正當女人犯沖,就好像與撫養他長大的那個女人有些關係。 我聽他說過,婚姻和受人尊敬的社會地位是通往地獄的不歸路。」 洛莉聽了瞪大眼睛,雖然這個消息讓她感到放心些,可是卻無法解釋那個吻代表什 麼意思,而她覺得自己無法告訴可灼這些事。 「我不曉得他是不是還想僱用我?」 可灼笑了:「親愛的,如果你這樣想的話,那你就太不瞭解男人了。」 幸好是這樣,洛莉心想。一提到男人,她可什麼都不知道,確定的是,她絕不會讓 芮查斯來當她這方面的老師。 「現在這裡可是比葬禮還要安靜,甜心,我們何不一起上樓找點樂子?你知道我可 以讓你多舒服……我的老二很硬,讓我爽一下吧!」 查斯靠近波西準備要打它,可是波西的動作更快,一下子便跳開跑走,發出勝利的 聒噪聲。 「該死的臭鳥!看下次我會不會再拿別的鳥還是動物當賭酬。」 兩年來查斯已經受夠了這只滿口穢言的鸚鵡,每天他都咒罵自己的愚蠢,當初怎麼 會把波西當戰利品,從一個運氣衰到谷底的礦工手中贏過來。這隻鳥把礦工所講的下流 話都學了起來,還加上它在酒吧無意中聽到的一些低級話。 「我打賭你的老二和波西的一樣硬,」珍珠說道,挑逗性地舔舔嘴唇:「我有十分 靈巧的舌頭,甜心。」 查斯把酒吧女郎纏繞在他脖子上的手拿下,眼神中不帶一絲笑意,戲謔地朝她臀後 一拍。過去他和珍珠的確有過歡樂的時光,珍珠用花招百出的方式來取悅男人……有些 甚至連查斯都不曉得……可是現在,他對這個女人所提出的各種建議,完全沒有興趣。 「很抱歉,」查斯說:「我還要清點酒的存貨,你知道這家店可不是自己就會經營 的。」 她噘起嘴,手伸進查斯的大腿裡,不高興自己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珍珠早就下定決心要贏得芮查斯——這個英俊的單身漢,既瀟灑又有錢,而且床上 功夫英勇的表現,足以使女人快樂得久久無法忘懷,珍珠決意自己就是那個女人。她曾 經深思熟慮想要成為查斯的妻子,不過,後來決定當他的情婦好處會更多:有好衣服穿 ,有一幢舒適的房子住,有錢花,並且不用生養惹人厭煩的小孩,又不用煮三餐。 她有足夠的本錢可以吸引像查斯這樣的男人,她打算為自己好好利用它們。 「你不是說真的,甜心,我發現你已經因為我硬得像個磚塊了,為什麼我們不上樓 好好照顧它?」她舔舔查斯的耳窩。但查斯很快的把頭轉開,把她推開。 「我沒有興趣,珍珠,你找別人帶你上樓完成你的提議吧!我不喜歡和自己的員工 太親密,這樣對生意不好。」 「前幾個禮拜你可不是這樣說的,你說能夠有我在身邊很好。」 查斯歎口氣,想起那晚的意外,自己喝得太醉了……也就是那晚,他遇到了那個想 成為歌劇家的小女人。「此一時彼一時,我很忙,你何不上樓……自己一個人睡個午覺 ,今天晚上會很忙的,而且你看起來也有點累了。」 她黝黑的眼睛閃爍著火花,雙手擺在寬碩的臀部上,挺胸往查斯身上一推,讓查斯 好好看看她那誘人亂顫的豐乳,正是珍珠所聞名的。「我看起來比你僱用的其他女孩都 漂亮,你也知道的,甜心。」她撥了一下黃銅色及肩的金髮,發怒的往樓梯口走,扭腰 擺臀地上了樓。 查斯鬆了一口氣,珍珠在床上的確是數一數二的能手。不過,查斯現在貴在沒有時 間或精力來滿足她的需求,或者他自己的,他得專心整理一些帳款文件,和清點存貨。 真不知道他是哪時出了這麼一個好主意,經營酒吧,有誰想得到這幾年來,他被迫 拿筆的次數跟洗牌的次數一樣多,這是經營酒吧令他感到最厭惡的其中一項。 酒保柯巴爾,用手輕拍查斯的肩膀,引他注意後,挪挪頭示意門的方向:「有人要 見你,查斯,她說你們認識。如果是真的話,你可真是狗娘養的幸運。」 查斯從堆積如山的文件中抬起頭來,看到洛莉站在那裡。她正不安地玩弄著皮包的 帶子,無助的眼神四處張望,明顯的十分侷促不安。查斯狐疑會有什麼該死的事讓她來 找他。 「你好啊,馬小姐,什麼事讓你跑來鎮上這個地方?」 「爽一下吧!甜心!嘎嘎!洞已經著火了!嘎嘎!我的老二硬了!」 洛莉被所聽到的猥褻言詞給嚇到,她張望四周,發現一隻大大的綠色鸚鵡棲息在酒 吧的另一端,揮拍著色彩鮮艷的翅膀。洛莉心想,如果鳥可以有淘氣的表情,這只一定 會有。 看到洛莉臉上不悅的表情,查斯吞回笑容:「你一定要原諒波西,馬小姐,它的確 沒什麼禮貌,缺乏教養。」 想到飼主是誰,洛莉也就不覺得那麼驚訝了。 「波西要親親!嘎嘎!給我你的舌頭,甜心,伸進來,親愛的!」 「閉嘴!你這只笨鳥!」查斯命令道:「巴爾,把這只該死的鳥抓起來,丟進籠子 ,用布把籠子蓋起來。天啊。」 「遵命,老闆。」巴爾輕笑,抓住那只掙扎抗議的鳥,「看來,波西不太習慣看到 淑女。」對洛莉投以歉然的微笑。 查斯將注意力轉回目光尾隨鳥離去的洛莉身上,問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 鸚鵡的下流粗話仍讓洛莉驚魂未定,她知道這只不過是在酒吧工作可以預料到的狀 況之一,洛莉防衛性地深吸了一口氣。 她不曉得應該說些什麼,要怎麼說,總不能開門見山就說想來這裡工作,況且還是 對一個被她拒之門外,無禮冒犯過好幾次的男人。噢!為什麼爸媽沒多保佑她,讓她更 圓滑老練些?就像他們賦與海瑟的天分一樣,大姐總是知道要怎麼說、該如何做。 「我……我得跟你商量一些事情,芮先生,希望你不介意我打擾了你的下午。」洛 莉左右環顧,很慶幸地發現酒吧裡算是沒什麼人,除了那們胸膛寬厚的酒保,鋼琴旁邊 只有一個年紀較大的黑人。 北極光看起來比她想像中要好得多,懸掛著的黃銅水晶燈,投射出溫暖的光芒,反 映照射在鑲框的壁板以及長長的桃花心木吧台上,吧台有一面成斜角的鏡子,色彩斑斕 的東方地毯,覆蓋在賭博區桌子下光亮潔淨的橡木地板上,凸起的舞台,自遠端牆壁延 伸而出,以紅天鵝絨布幕框飾著。洛莉知道,如果能被錄用的話,那就是將來她表演的 地方,可是目前而言,這還只是一個「如果」。 「看起來你現在好像還不忙。」 「表面是會騙人的。」查斯說,心裡想產豐有一堆文件尚待他努力完成。招呼洛莉 到就近的桌位坐下:「我們的生意大部分是在晚上,馬小姐,和你之前發表的高論不同 ,我們的客人白天都得辛苦賺錢工作。」 洛莉的臉刷地紅起來:「我想找你談的正是工作的事,芮先生,我急需一份工作。 記得第一天碰面時,你好像提過要請我來這兒上班?」 查斯挑起眉毛:「我打賭你在歌劇院的試唱進行得並不順利?」 「恐怕是完全不順利,不過,賀先生他為人是很好,我們現在已經結成了好友,但 是另外那個男人,史先生……」她搖搖頭,鄙夷的抿起嘴。「這麼說好了,他完全不欣 賞我。」 「威勒是個難纏的渾蛋,一逮到機會就是標準狗娘養的人渣。」 「他很無禮……為什麼……反正我從來沒有受過這種侮辱。」她可不打算要告訴查 斯原因。 「你想要我怎麼做,馬小姐?我以為你對在酒吧上班沒興趣,你是怎麼說來著…… 我可不是什麼歌舞女郎?」 「我知道我說了什麼,芮先生,但那是以前,那時候我以為我可以獲得在歌劇院工 作的機會,我怎麼會知道那個噁心卑劣的男人……」她嚥下怒氣:「我需要工作,芮先 生,我已經沒有轉圈的餘地了,錢幾乎快用盡,剩下的一些只夠再住一、兩晚旅館,接 下來就得被趕到街上去了。」 查斯向後靠在椅背上,完美地控制臉上的表情,一點也不洩漏出他此刻得意的心緒 。紅心皇后陷入困境了,而且還主動跑來找他幫忙,這可引發出無限的可能性。「你想 做什麼樣的工作?你有一點太……嗯……太小,如果是當服務生或那一類工作的話,客 人喜歡女人有……」 「我想演唱!」洛莉打斷他的話:「我不在乎向你的客人展示身材,至於上帝沒有 賦與我豐滿……胸部,我也沒辦法。」好了,現在她自己先說出來了。 被剝奪擁有豐滿胸部的天賦優勢,洛莉覺得是她生命裡最大的不幸。海瑟有,甚至 連羅絲都有一對可人的乳頭,洛莉這麼形容它們,可是她就沒有。她的胸部扁得就像薄 煎餅一樣,洛莉也盡了全力想要讓它們豐滿一點,包括定期注射埃及的調乳汁,可是沒 有任何方法奏效。 查斯若有所思的搔搔下巴:「除了那些歌劇,你還會唱些什麼樣的歌?你知道別的 歌嗎?像我親愛的蒙婷、她就要回到山中?」 「我當然知道這些流行歌曲,之所以會選擇表演歌劇,是因為我自認為那最適合我 ,如果你要求我演唱別的歌曲,我也樂意之至。」 「你得穿些比較適合表演的衣服。」他的目光瀏覽著洛莉身上的每一寸,眼神流露 出讚歎之意,讓洛莉在椅子上坐立難安。 「你穿的衣服比較適合上教堂,而不是到賭博酒吧。」查斯頗不以為然的看著那件 無藥可救的方格棉袍,完全地跟不上潮流。「我想我可以替你找到一些合適的衣服。」 她睜大眼:「你是指……像那些酒吧女郎所穿的?綾羅綢緞、羽毛啦那些?」 「你介意小露一點嗎?」 她覺得受辱而臉紅,當然介意!可是她不能,目前的經濟情況使她處於不是很理想 的狀況,幸虧母親沒有在世目睹她有失顏面的窘境。 洛莉聽到自己說:「我想……如果是應表演內容需要的裝扮那就無妨,畢竟,劇院 也是需要各種不同的化妝打扮。」 「我想我們可以在你的前面墊一點東西,」他盯著她的胸部,洛莉的臉又紅了。「 以便讓它看起來豐滿些。」 「我實在不明白這有那麼重要嗎?我還有其他優點值得推薦。」 查斯交手抱胸:「例如?」 「嗯,我有一頭相當長而美麗的秀髮,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把它放下來。」 「讓我們瞧瞧。」 「你是說現在?馬上?」 洛莉還來不及抗議,查斯已伸手抽走她髮際上的鬢針,金黃蜜般的秀髮似瀑布般地 披散而下。他的手指穿過洛莉微鬈的發浪,那是一種柔軟的感覺,不可思議的輕柔,就 像黃金絲緞,還有一股茉莉馨香。「嗯……很美,馬小姐,的確非常美。」一想到那柔 軟的秀髮披散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查斯覺得下腹部開始傳來一陣興奮感。 「謝……謝謝你。」 清一清喉嚨,查斯換了一下坐姿說:「還有呢?」 「嗯,我的聲音很大,可以蓋過客人的喧嘩聲。」 這倒毋庸置疑,查斯想到那個情景就覺得駭怕。 「你的腿怎麼樣?」 「我……我的腿?」 「你衣服下總有一雙腿吧?馬小姐?它們應該沒什麼畸形的地方吧?有嗎?你將穿 的裙子可比你過去所習慣的要短得多,也許我應該瞧瞧你的腿!」 洛莉的臉紅得像查斯領帶別針上的紅寶石一樣:「很好!芮先生!我向你保證我的 腿好得不得了,等我到時換好舞台裝,你看了我的腿如果不滿意的話,可以馬上炒我魷 魚。」 他笑了:「天使,你的傲氣和毅力幾乎和我見過的許多礦工比起來差不多。我原本 擔心你可能應付不了店裡某些異常熱情的客人,不過,我想你會沒事的。」 「除了唱歌娛樂,你不會還希望我為他們做別的事吧?會嗎?因為我現在要鄭重的 告訴你,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賣淫的。」 「連我都不會去花這個錢,馬小姐。」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芮先生?」 「你被錄用了,馬小姐。我沒辦法付你很多薪水,可是所有的小費你可以自己留著 ,而且供膳宿,你明天早上就來這裡。」 洛莉瞪大了眼:「你要我搬來這裡住?就住在酒吧上面?」她搖搖頭,一臉狐疑: 「我不知道,芮先生,我聽過一些有關樓上房間的傳聞。」 「我的女員工私底下想做什麼是她們自己的事,馬小姐,我不是來這裡審判她們的 ,我也沒有從她們身上獲利。你會有一間自己的房間,你想要邀請誰當入幕之賓都是你 的事。」當然羅,查斯倒是很樂意提供她意見。 洛莉重新衡量自己的處境:旅館房間差的可怕,又有鼠輩橫行,而且住在酒吧可以 避免每晚往返市區那段可怕的街道,加上又可以省錢,也許這樣能幫她更快地找到另一 份工作。 搬進北極光似乎是跟前最合科情理、最划算的決定,而且媽媽總是說:一磅實際可 用的東西,比一磅黃金還來得有價值。雖然此刻她倒是很樂意有黃金可用,洛莉想。 「我接受你的待遇,芮先生,明天一大早我就來這裡。」 「別太早來,天使,我們大都營業到很晚,而且不要叫我芮先生,叫名字,查斯。 從現在開始,我是查斯,你是洛莉,同意嗎?」 「我假設這樣很好,查斯。」 查斯笑:「你學的很快,天使,我想我們倆會處得挺不錯的。」 洛莉起身,不喜歡他一臉的自信:「只要你謹記你只是我的僱主,其他沒有任何事 相干。」 查斯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深深直視洛莉的雙眼——充滿著懷疑和不安。「你才是 ,天使,你才要記住誰是這裡的老闆,北極光只有一個老闆,而我說的才算。」 洛莉抽回頭:「要是我們意見不合呢?」 「我懷疑我們之間會有歧見,你我似乎很投契,我想我們會相處愉快。」 經過這番談話後,洛莉倒是打從心裡懷疑這點,不過她克制自己別說出來。她需要 這份工作,如果這表示她要忍受芮查斯戲謔言語的話,那就這樣吧。畢竟,這個男人習 慣和妓女在一起,一旦她坦然表現自己是個淑女,而且也希望別人尊重她,她確信查斯 就會覺得很無趣而不會再騷擾她。 她看著他寬闊的胸膛、頰上的酒渦,心裡暗自歎息。他是沒有幾個女人會視而不見 的男人。 而她是女人,她心想,下這樣的結論一點兒也不令人安慰。 熾天使書城
【第三章】 「該死的傢伙!」郝艾爾朝吧台擊碎手裡的威士忌酒杯,玻璃裂片四處飛散,他不 太在意自己手上的割傷說:「姓芮的知道那個女人還是處子之身,他想留著自己享用。」 莫柴克從吧台後面扯下一條乾淨的毛巾,遞給他的老闆:「小心點,你的血流的到 處都是。」 「閉嘴!」艾爾用毛巾包裹住傷口:「可灼在哪兒?我有話要跟她說。」 艾爾對可灼和洛莉成為好朋友的事清楚得很,可是並沒有加以阻止,因為他盤算著 這樣對他可能也會有好處,有朝一日可以勸誘那個小處女來替他工作,可是現在她卻跑 去替姓芮的做事! 看到艾爾暴怒的神情,柴克整個臉都白了。他知道只要艾爾一有不快,就代表可灼 要倒大楣了,艾爾每次都會把這個小美人當作拳擊包,忿忿地毆打以發洩自己的不順遂 。柴克總覺得這樣做很不應該,可灼她真的是個好女孩子。 「我沒有看見她,」柴克說謊道,心裡很清楚可灼正在樓上沐浴。她是柴克見過最 乾淨的妓女,身上的味道讓人聞起來總是覺得很舒服。「也許她出去透透氣了。」 艾爾撇嘴:「你確定嗎?柴克?如果你騙我的話,我可是會不高興喔。」他撫著短 胡,褐色的眼睛閃爍著恫嚇的目光。 如鰻在喉般,柴克用手指擦擦前額說:「可灼可能在樓上,老闆,我不太確定,你 可以上去看看。」 「我想我會這麼做的,柴克,而且我不希望我們被打擾……不管任何事,你明白了 嗎?」 酒保點點頭,望著這男人漸去的身影,真希望自己可以往上面插把刀,可是他不敢 ,他沒那個膽子,或者至少也得借酒壯膽才行。柴克彎身抓起吧台下的一瓶威士忌。每 當類似的情形發生,威士忌總是幫他熬過那些難堪的時光。灌下一大口酒,柴克心想, 他需要從酒精裡找到更多的勇氣撐過這一三。 臥房的門忽然被推開摔到牆壁上。可灼回過身,看到艾爾忿恨的臉色後,不禁退了 一步。艾爾前幾次露出這種神情時,發生的事仍讓她餘悸猶存,怒氣和受挫會讓這個原 本通常充滿感情的男人,變成一個連可灼都認不出的怪物。 可灼讓沾濕的浴袍掉落在地,希望自己的胴體能轉移艾爾的注意力。不管現在到底 是有什麼事讓他不悅,每當她赤身裸體,艾爾通常沒辦法克制拒絕她。 「求求你,艾爾,別再傷害我了。」 「我才剛開始呢!婊子!」艾爾一把抓住可灼的頭髮,猛地將她往後扯:「我可以 扭斷你的脖子,也沒人會說一句話。你屬於我,就像狗屬於它的主人一樣,我說干,你 就干,我說跳,你就要問『多高,艾爾』。知道了嗎?母狗!」 可灼點點頭,雖然這個動作要用她很大的力氣。她的頭皮疼得發燙,整個頭髮彷彿 已經被連根拔起。 「我聽不到,可灼。」 「是,」她呻吟:「我知道了。」 艾爾把她推倒在床,笑容邪惡猙獰,目光淫蕩地解開自己身上的皮帶。 洛莉凝視著長而斑駁的穿衣鏡中的自己,她看起來簡直就是衣不蔽體!這教她如何 在幾小時內下樓面對那些人……那些咆哮嚎叫瘋了般的賭徒們? 穿成這個樣子,幾乎不太可能做到。 黑綾晚禮服削肩而下,裸露出洛莉大半凝脂般的雪膚,胸口不雅地開的很低。不知 怎地,禮服內的鋼絲托起她的胸圍,使得它們看起來比以前大很多!為什麼?她的確還 是有乳溝的!隆起的乳房,洛莉很詫異這個新發現。 她的腰看起來細得可笑,幸虧裙子可以往後拉,打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繫住。當然羅 ,如此設計是為了可以露出她正穿裹著黑色絲襪的雙腿。 「老天保佑,」洛莉喊道,驚惶地搖頭:「我看起來就像個蕩婦!」 敲門聲嚇了她一跳。 「洛莉,是我查斯。我來看看我買的衣服你穿得合身嗎?不合的話還有時間可以改 。」 「有布的地方都合得很。」她悶聲回答道,聽得查斯發笑。 「開門,天使,我要親眼證實,而且那天是你自己說,我可以看了你的腿後再作決 定,我可不想嚇跑我的客人。」 洛莉猛然打開門站在那兒,看起來就像個發怒的女神:「我不相信你對我的腿會有 任何意見,芮先生,如你親眼所見,它們好的不得了。」 查斯看得目瞪口呆!能把原本拘謹端莊的淑女,變成具有致命吸引力真是太棒了! 洛莉的確有一雙美極了的腿,勻稱的小腿,細緻的腳踝,以及看來毫無疑問結實的大腿 ,誘惑撩人的念頭使查斯雙腿微微發顫:「我不知道……」 「什麼?不知道我有腿?我早就跟你保證過了。」 「你當然有天殺的腿,天使,而且還有相稱的胸部。」 「有嗎?你這麼說真是不應該。」其實她心裡正暗自高興,查斯注意到了這個變化 。以前從來沒有半個男人,用這種愛慕的目光盯著她的胸部看。「我承認自己也嚇了一 跳,我竟然有乳溝。」 查斯的眼神幾乎是已經黏在她的乳溝裡:「耶穌聖母、聖子!今晚的男人可要抓狂 了。」 一想到這就讓他皺眉,那些猥瑣的傢伙將會色瞇瞇地盯著洛莉的身體看。不曉得為 什麼,這點讓他覺得心裡很不舒服。清清喉嚨,查斯試著忽略那不愉快的念頭:「你看 起來真是耀眼奪目,我相信今晚你的初次登台一定會大受歡迎。房間還可以嗎?還需要 任何東西嗎?」 洛莉很快地瀏覽瀏覽了房間一眼,注意到銅床、色彩斑斕的百納被、紅天鵝絨的窗 簾,然後點點頭。比起她在旅館住的那間房間,這裡實在是好太多了。 「謝謝你,查斯。房間很好,還要謝謝你送的花。」洛莉指著胡桃木梳妝台上,花 瓶裡的一大束蘭花:「看起來很可愛。」洛莉被他這個舉動感動,因為這似乎不像她所 知道的查斯的作風。 查斯探頭進房間看到擺設後,尷尬地笑說:「我恐怕承受不起,這看起來像是被波 莎拿上來的,她負責張羅這裡的一切。」 失望的感覺刺傷了洛莉的心,雖然這刺傷的失落感是不合情理的,她知道,但它還 是一種失落感。「那,請你幫我謝謝波莎,她真是設想周到。」 「我可以進來嗎?一直站在大廳走道上,讓人開始覺得很累。」 「不!你不可以!如果我讓男人進房間的話,別人會怎麼想?我當然不希望讓人家 認為我的便宜是可以隨便占的。」 住進酒吧已經夠糟的了,她當然不會讓自己再火上加油,雖然可以肯定她的名聲早 已殘凋飄零。對有些人而言,藝人並不比妓女好到哪裡去,而且她所交的朋友、住的安 排,已經讓她受到「聖三十六」——鎮上女群英會的非難。 查斯笑道:「難怪會有很多男人願意掏出一大筆錢來佔你的便宜,天使。」 洛莉喘著氣,想把門摔在他臉上,可是查斯的腳抵住了門口。「如果沒別的事,查 斯,我想在今晚表演前歇息一下,還有一些行李沒打開整理,而且,有位叫蘇芙拉的要 幫我弄頭髮。」 查斯眉毛上揚:「真的?」蘇芙拉通常對新來的人不會這麼禮遇。「我以為你要把 頭發放下來。」他提醒洛莉道。 「喔!喔!這可不是老闆正在挑逗新人嗎?」 珍珠站在洛莉的房門口,上下打量她的情敵。這女人是還有幾分平凡的姿色,可是 完全不對查斯的型。查斯喜歡成熟有韻味的女人,他曾跟珍珠這麼說過。但是這個女孩 嫩得就像是剛砍下來的木頭,而且又瘦。雖然如此,珍珠還是決定,嚇嚇、逗逗她也無 妨。 「小心查斯,蜜糖,他喜歡親身品嚐所有剛來的女孩,不是嗎?查斯?」 洛莉被這個女人的厚顏無恥給嚇到。 「雖然看起來,你的奶子也不夠本錢可以吸引查斯……」珍珠又想繼續開玩笑。 查斯打斷珍珠的話,恫嚇地瞪她一眼。「夠了,珍珠,你難道沒別的事好做?我相 信波莎在廚房裡會需要人幫忙。」 「我是來服務客人飲料、討他們歡心,不是被請來切菜、做麵包的。讓這個新來的 做,她看起來就像是那一型的。」珍珠裝腔作勢地走進大廳,低沉沙啞的笑聲讓洛莉脖 子上的寒毛根根豎起來。 洛莉畢生沒見過像這個女人那麼大的胸部,相形之下,她剛變豐滿的胸圍看起來便 小得可憐,看起來就好像是把杏仁擺在西瓜旁邊。 「我想她是你的酒吧女郎之一?」 查斯仍然皺著眉頭,點頭道:「她叫珍珠,有一點自以為是,所以你別太在意她講 的話。珍珠認為自己比其他在這裡工作的女孩都還來得好。」 「也許是都來得大,不是都來得好。」洛莉很詫異聽到自己下這樣的評論。 查斯大笑:「絕對是比大部分女人的都還大,她自己也陶醉其中。」 洛莉往下看看自己的胸部:「感謝老天,我不會被叫去取悅客人,我懷疑那些人對 我會有任何印象,在看了那個女人的……」 查斯抬起洛莉的下巴,強抑自己想要將她按倒在床,剝掉她那件華麗禮服的衝動。 洛莉的坦率和天真,令她比任何查斯所認識經驗老道的女人都還撩人,充滿誘惑,男人 會沉溺在她那深邃浩瀚、充滿信任的碧藍眼波中,而查斯從來就不是個善泳者。 他清清喉嚨:「你不用擔心,天使,今晚你會博得他們的滿堂彩。」 洛莉的心跳加速,皮膚發燙,一些甚至她從來不曉得存在的地方興奮、激盪著。「 謝謝,還有,如果你的波莎需要幫忙料理家務的話,我會很高興能出一臂之力,白天我 一定會有很多空閒時間,而且廚房的事我很熟。」 「你真是體貼,波莎已經獨持家務好幾年了,雖然她死也不會承認,可是我知道她 一定很感激有人願意幫她。」 「那你就想想怎麼安排吧。」 查斯的手指輕輕滑過洛莉的臉頰,往下滑到脖子,感覺到她急速的脈搏:「你有很 多地方迷眩了我,馬洛莉,我相信我會樂於多認識你一些。」他用指尖描繪著洛莉的唇 邊,然後輕輕地撥開它們,直到觸摸到她的舌頭。 洛莉被查斯的舉動、他所營造的眩人迷情給嚇得完全說不出話來。含著查斯手指的 觸感和滋味,是她有過最煽情的體驗。抗拒渴望吸吮的本能,洛莉抓住查斯的手,往下 貼在他的身旁。 「你最好快走,查斯。」洛莉的乳頭開始挺立,她覺得很可恥。如果被查斯注意到 的話……他一定會的,發現她的胸部漲得彷彿快蹦出禮服外。 查斯翻過洛莉的手,吻吻她的手心:「歡迎來到北極光,天使。」他說,然後離去 。 在查斯背後關上門後,洛莉感覺到兩股間一種奇異的騷動。她的乳頭顫抖,並且有 一股衝動想要撫摸自己的私密禁地,而那是一般淑女不會涉及的話題。 「上蒼保佑洛莉!」她喃喃道,不知道如何面對這些奇怪的感覺。認為是這套不堪 入目的禮服,在她身上產生令人不快的效果,洛莉不願再想會再有什麼事發生。 小心查斯,蜜糖,他喜歡親身品嚐所有剛來的女孩。珍珠的警告令洛莉臉紅,突然 覺得全身不自在,這種不自在的感覺很快地轉為憤慨。 芮查斯是個浪蕩子,而且是個大情聖,經驗豐富的獵艷高手。稚嫩的女人,像她自 己便很容易成為他狩獵的目標。 洛莉挺直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武裝自我,想要抗拒查斯撫摸所激起的不熟悉也 不受她歡迎的感覺。她不會那麼容易成為任何男人狩獵搜集的目標,洛莉暗自發誓,包 括那個自大傲慢、輕浮亂語的賭徒。 喧嘩聲震耳欲聾,洛莉從紅天鵝絨幕簾的後面偷瞄,看到那漫場喧嘩的觀眾後,困 難的嚥了一口水,懷疑她的聲音怎麼會有辦法被聽見。 「再幾分鐘就要上場了,洛莉小姐。」 洛莉友善地對裘特笑笑,他是洛莉在今天稍早排演時認識的鋼琴師。除了鋼琴還有 斑鳩琴短號和小提琴。 查斯組合樂團的方式和洛莉想的大相逕庭。洛莉想像的是小提琴吉他以及如悠雅動 人的鋼琴,而不是大力彈奏如廉價低俗夜總會的鋼琴,和斑鳩琴的彈撥聲。 這裡不是歌劇院,洛莉提醒自己,事實證明了這點,一個啤酒杯摔飛到舞台上嚇得 洛莉趕忙躲回布幔後面。 「紳士們!各位紳士們,請安靜下來。」 查斯以大而清楚的聲音說話,準備介紹洛莉出場。 洛莉又再次困難地嚥了口水。親愛的天父,請賜給我勇氣和力量來度過這一切;洛 莉祈禱道,用力將禮服上的胸衣往上拉。她這一輩子從沒擔心過會露出太多乳溝。如果 海瑟和羅絲看到她現在這個模樣的話,一定也會傻笑不已。 舞檯布突然揭開,留下她佇立著面對台下那群色瞇瞇的客人。樂隊正彈奏著「喔! 蘇珊娜!」洛莉才發現自己已經慢半拍。 剛開始她唱的很小聲,後來又突然很大聲,因為後面有一個紅髮男人大吼:「大聲 點!小親親,我們聽不到。」 但,就算她用盡肺洛量吶喊也起不了什麼作用,沒幾個人注意她,查斯忙著賭輪盤 ,他的堂弟朗尼在主持牌九賭局,女服務生們,身上穿著和她一樣時髦的禮服,忙著和 客人嬉笑調戲,誘惑他們多喝點酒,下更多的賭注。 「多露點腿讓我們瞧瞧,妞兒。」一位正坐在舞台下方的醉漢叫囂道,同時企圖窺 探洛莉的裙下風光,洛莉很想朝他的臉狠狠地踢上一腳。 她盡最大努力的保持鎮定,開始拔高音,走調演唱「我將再攜你返鄉,凱薩琳!」 一首她父親常在洗澡時候唱的歌。突然,整個房間靜了下來,所有的人停下手邊原有的 事注意她唱歌。 其中有幾個人不可置信地搖頭,有的掩手竊笑,但此刻的洛莉實在是太緊張又太專 注了,根本沒注意到觀眾表示反感的舉動。 終於,她心想:讓觀眾有深刻的印象了。但這個想法隨即幻滅。 撞球檯旁一位蓄鬍子的男人喊道:「叫珍珠上台,我們要真正值得看的奶子。」 瞥到珍珠沾沾自喜的微笑,洛莉注意到珍珠正側身走向那位蓄胡男人,特別讓那個 男人往衣服裡瞧她的乳房一眼。只有老天爺才知道還有其他什麼!洛莉暗自咒罵命運的 安排,讓她走到這樣令人羞辱的地步。 「我永遠也不會習慣在這種地方唱歌,波莎。不管我多努力地想要讓那些客人聽得 高興,他們像一點也不在乎。」洛莉把剝好的碗豆推向坐在刮痕纍纍橡木桌對面的波莎 。 泰波莎,以鐵腕作風負責北極光的廚房料理,勉強才接受洛莉作為廚房幫手,不過 那已經是一禮拜以前的事了。現在這個滿頭灰髮的女人,似乎已經接受洛莉每天的造訪 ,甚至還很歡迎,雖然波莎並沒有說出口。 「你太敏感了,親愛的,這些賭客本來就很難取悅,他們一心只想要贏錢,而這也 是查斯先生希望他們來這兒做的事,你是額外服務客人的表演。」 洛莉聽了後皺眉頭,她希望成為吸引人的焦點,而不是酒吧什麼錦上添花的裝飾品 。「我不適合這裡,可是我也不知道我究竟適合什麼地方。歌劇院不要我,留在堪薩斯 州又沒有前途,但我不想把在賭場演唱當成我永久的事業。」 波莎將她的手放在洛莉手上,搖搖頭,流露出告誡的神情說:「親愛的,在這世上 我們都得去做必須做的事來求生存,世事就是這樣。你的經歷告訴我,到這兒工作你並 沒有多少選擇,所以你最好還是快點下決心把它作好。」 「有的女孩不太喜歡我。」 珍珠特別喜歡讓她難堪,講她胸部的難聽話,或者相關的惡言惡語,嘲笑模仿洛莉 唱歌的樣子。 波莎關心地說:「你一定是想到珍珠。她是個垃圾,簡單明瞭的說,如果珍珠的大 腦能跟她身上其他部位一樣大的話,那她應該會好得多。」 洛莉突然一陣吃笑:「你和我媽媽一定會處得很好,波莎,我媽總是給人這一類的 好建議,而且說的話好像都很有道理,我實在是很想念她。」 「你媽媽死了嗎?孩子?」 洛莉點頭:「我小的時候她就去世了,我姐姐海瑟養我和小妹羅絲長大。」 「這就是家,家人互相彼此照顧。」 「你和裘特一直都沒有小孩?有嗎波莎?」 「沒有,」波莎神色黯然:「上天從來沒有賜福給我們小孩。可是我們有查斯先生 ,而且朗尼真的很像小孩,雖然他已經是個成人,可是沒有男人應該有的智慧,如果你 聽得懂我的意思。」 洛莉拿起波莎堆在她面前的一個馬鈴薯開始削皮,波莎準備為晚餐上一道她最拿手 聞名的甜馬鈴薯派,洛莉已經等不及,躍躍欲試地大快朵賾一番,光是一想到,她的口 水就要流下來了。 「你只要一談到查斯和他的堂弟,臉上就充滿了母性的光學。你替查斯做事很久了 嗎?」 波莎點頭,用圍裙擦掉手上的麵粉:「在這兒好像已經有一輩子的時間了,親愛的 ,我和裘特剛來到這裡的時候,什麼也沒有,除了一些破爛的木頭房子,大部分是給礦 工娛樂消遣的酒吧賭場。」 「那時候,街上沒有半裸像你現在看到的木棉樹,他們引進這些樹,栽種成蔭,又 挖水道灌溉它們,這是我見過最不可思議的事,從來沒看過有人會對樹用這麼多心血和 功夫,當然羅,從我來的喬治亞州那兒是有很多樹。」 在草原上,樹是稀有景象,洛莉心想,這倒是可以確定。但是丹佛市的街道正因許 多高大可愛的木棉樹而盎然生輝。 「查斯一直就是在經營酒吧嗎?」要想像查斯手裡沒有拿著一副牌可真難。就洛莉 這一禮拜的觀察看來,查斯的賭技遠勝那些來玩牌九、撲克牌的客人,這些想跟莊家挑 戰下注的賭徒總是每賭必輸。 「他和朗尼在乳臭未乾的時候就逃家了,查斯先生不會多談有關那個家的事,我想 它可能傷了他的心,他流浪,做過很多不同的事,不過,大部分是在當銀礦工人,那也 就是查斯先生學到賭技的地方,礦營裡有形形色色的嫖男、女妓。」 洛莉抬眼瞥到珍珠信步走進廚房,心想:一說到妓女……「喲!我看你可終於找到 適合自己天分的工作了,洛莉,我猜查斯的神智已經恢復清醒,知道把你放在廚房裡, 而不是舞台上了。」 「小心閉上你的嘴,珍珠小姐,而且別惹這個孩子,她可是幫了我大忙,並且我們 也不需要你的瘋言冷語來毀了這美好的一天。」 「喔!怎麼了,泰波莎!我真是太驚訝了,除了你的寶貝查斯,通常你是不喜歡任 何人的。洛莉,你應該覺得很榮幸,波莎把你保護在她的護翼下。」 波莎拿起妣探珒牷A洛莉感覺自己真的希望波莎會朝珍珠的腦瓜子砸下去而不想出 聲,可是她沒有,原因是她認為珍珠沒有腦袋可言。 「我喜歡下廚,而且波莎人很好,願意教我幾道她的拿手菜。我知道波莎的甜馬鈴 薯派實在是太美味了。」 洛莉的讚歎讓這位黑人女士露出心悅燦爛的笑容。 珍珠拍拍臀部:「不是我要擔心,但告訴你,吃派會讓人發胖。」 「哼!只要不整天閒晃,沒事就只會抱怨,身體不會自己發胖。工作有益於精神和 健康,難道你媽媽沒教你這些嗎?珍珠小姐?」波莎不悅道。 「我媽媽只躺著賺錢,服務上裡德谷的礦工們,她唯一教我的一件事就是,如何靠 上帝給我的本錢求生。」 洛莉為珍珠從小缺乏道德操守的教養而感到哀傷,但這卻沒有阻止她說:「並不是 每個女人都得賣淫,珍珠,上帝同樣賜與我們智慧,讓我們得以自助。」 「如果這是真的話,聰明的小姐,為什麼你會在一個四周都是醉漢和妓女的酒吧上 班?如果你是這麼的有頭腦,為什麼不替自己找個有錢的老公?為什麼你現在不是住在 布朗高地,那些有錢人的別墅裡面?」 「這只是個暫時性的工作,而且我不相信婚姻是女人唯一的選擇,很多女人自己作 生意或擁有自己的事業,我姐姐就在舊金山一家很大的報社當插畫家。」這不完全是真 的,因為洛莉根本不知道海瑟找到工作了沒,不過珍珠不需要去知道這些。 「注意聽我說,在你還沒來得及發覺前,你就已經是芮查斯的床上物了。」珍珠輕 蔑地說,「這個男人可以迷惑丹佛市至少一半的女人褪下襯褲。」珍珠淫蕩地大笑:「 事實上,我想他可能已經做到了,查斯對女人的胃口是大的驚人。如果你以為他不會在 你的石榴裙下伺機而動的話,那你可就錯了。我們都跟查斯上過一、兩次床,而且,甜 心,那實在是太美妙的經驗了,我可不介意每天都來一次。」珍珠帶著滿足的微笑跨步 離去。知道洛莉聽了她的高論後,就會對查斯敬而遠之。 洛莉甚為驚異。 「這女人根本就是個垃圾,」波莎說:「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洛莉小姐,女人要 求男人怎麼對待就得如何相待。如果你很隨便的話,他們就會佔你便宜。男人會和珍珠 上床,可是不會娶她。」 「別擔心,波莎,」洛莉拍拍這個充滿關心的女人:「現階段而言,我沒有任何結 婚的計劃,更不會有想跟芮查斯上床的打算,如同我母親最喜歡說的她養的可不是傻子 。」 親愛的海瑟:我相信收到這封信時,你的一切安好,而且已經在你想要的工作職位 上了。我毫不懷疑你會成功地成為一位插畫家……「你在做什麼?洛莉小姐?你在寫字 嗎?」 洛莉停下筆,回頭看到朗尼正從她的肩膀上瞄。她對這位龐大的巨人微笑,請他坐 下來。 「喔,對,我是在寫信。我想寫信給在舊金山的姐姐,讓她知道我在丹佛市的情況 。」洛莉也打算告訴海瑟,羅絲仍待在農莊。兩天前洛莉收到的短簡,約略提到農莊新 買主的一些麻煩狀況。 朗尼瞪著信紙皺眉:「我不知道怎麼寫名字,我從來沒有學過讀書、寫字,除了查 斯教過我認撲克牌,這樣我才能當莊家、莊家、莊家。」 「這一點也不難學,朗尼,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很樂意教你。」像個孩子似的,他 整個臉高興得亮起來:「如果我可以像你一樣會寫字母,洛莉小姐,那我就可以告訴我 媽媽,我在哪裡在做什麼。」 想起波莎說起有關查斯和朗尼逃家的事,洛莉猜想朗尼一定有一段很長的時間沒有 看過他母親了。「你想念你母親嗎?朗尼?」 他聳聳肩:「有時候會。有時會想起小時候她抱著我。可是她並不是一直對我很好 ,她習慣叫我笨蛋,而且有時候會為了某些原因打我,查斯不喜歡她這樣做。」 「對,我想他不會喜歡。」在北極光這段短時間內,洛莉已經看到查斯非常保護他 的堂弟。這點洛莉就沒辦法說他不對,朗尼空有男人之軀,骨子裡仍是一個小男孩,所 以需要某個人看著他,大家通常沒耐心忍受心智遲緩或行動不便的人。 「有時候人們說的話和舉動是無心的,朗尼。像我習慣幫我姐妹取一些綽號,甚至 為此吵架,可是從來沒停止過我對她們的愛。我敢打賭你媽媽也一直都還愛你,雖然她 曾經對你說或做了什麼。」 「你真的是這樣想嗎?洛莉小姐?」 洛莉的答案似乎對他很重要,這扯著洛莉的心:「沒錯,我自己就是這樣。」 「你想你可以教我寫出名字嗎?洛莉小姐?那這樣就沒有人會說我很笨、很笨、很 笨。」 洛莉抽出一張她那具有薰衣草香味的信紙,然後遞給朗尼一枝筆,教他如何握法: 「我們從字母A開始。」她示範筆畫給他看,很有耐心地看他學著怎麼寫。誇讚朗尼第 一次的努力。 「我母親總是說『熟能生巧』,所以你還需要繼續練習練習、練習,」洛莉連續說 了三遍,就像朗尼常做的一樣。「一直重複練習,直到你可以把這個字母寫正確。」 他抬頭,睜大眼睛熱切地問:「然後到那時候我就可以寫字了?」 洛莉搖搖頭:「這只是所有字母中的第一個,朗尼,它們總共有二十六個字母,你 要先學會每一個,然後我們再把字母拼在一起變成字,一旦你學會了,你就可以開始寫 字。」 「那這樣就沒有人會說我很笨很笨、很笨了,對吧?洛莉小姐。」 她拍拍這位巨漢的手:「你不笨,朗尼,你只是學得比一般人慢些罷了。我看過你 當賭莊的樣子,你處理的方式讓我印象很深刻。我們都擁有上帝所賜與的天分,這使得 我們每個人都有特殊之處。」 「上帝賜給你真的很漂亮的聲音,洛莉小姐,我真是愛死你唱歌的時候。」 洛莉聽到此讚美而欣喜:「噢,真的嗎?謝謝你,朗尼,這是許久以來別人對我所 講過最好的話。」 「查斯認為你唱得像尖叫的貓頭鷹,可是我不覺得,我喜歡你喊叫得很大聲,把死 人都給吵醒。」 查斯一直在旁邊偷聽他們兩人的對話,看到洛莉臉上盛怒的表情時,他強咬住下唇 以免忍不住爆笑出來。很顯然地,她很不悅聽到自己的歌聲被喻為尖叫的貓頭鷹,或者 被形容為喊叫,但這的確是她表演的最佳寫照。 「朗尼,」查斯叫道。走到他堂弟的椅後,在天真無邪的堂弟尚未替他帶來更多的 麻煩前說:「洛莉正想要寫封信,你讓她好好寫,並且去看看裘特搬那些啤酒需要不需 要幫忙?」 洛莉看到查斯臉上戲謔的神情後,瞇起了眼睛。對於查斯瞧不起她演唱的天分,洛 莉感到忿忿不平。很明顯的,這個男人一點品味也沒有。「朗尼沒有像你打擾我那麼多 的一半,查斯。」 「洛莉在教我寫字。等我學完了,我可以寫封信給媽媽。查斯,你想她會高興收到 信嗎?」 查斯懷疑芮愛莎會對任何和她弱智兒子有關的事感到高興,可是他克制不這麼說出 來,特別是當現在朗尼臉上露出希求的光芒。「她可能會。」 這個壯漢笑了:「我要帶著這枝筆和紙,洛莉小姐,然後,練習練習、練習。現在 我得去找裘特了。」 查斯在剛才朗尼的位置坐下:「我不希望鼓勵朗尼有關他母親的事,洛莉,那女人 是個陰險嘮叨的角色,而且她也不歡迎聽到她兒子的任何事。」 「你怎麼會知道?也許她現在對自己以前對待朗尼的方式感到很抱歉?」 回想起童年記憶,查斯的臉色暗沉了下來。自父母雙雙死於流行感冒後,查斯只好 投靠他的嬸嬸和叔父泰迪。泰迪張開雙臂歡迎他兄長的小孩,可是愛莎卻視查斯為另一 個拖累的負擔——就像朗尼。 怎會有母親如此冷酷地對待自己的小孩,查斯永遠不會明瞭,但愛莎從不放過任何 一個嘲弄朗尼的機會,如果朗尼對她的吩咐動作顯得不夠快的話,便在他的朋友或鄰居 面前當眾羞辱他。 查斯因此經常護著他堂弟,通常這會替自己惹來一頓毒打。有支大高爾夫球桿就是 他嬸嬸特別拿來作此用途的。 雖然泰迪叔父並不贊同他老婆教養小孩的方式,可是因為他的個性過於軟弱,不敢 站出來面對他太太。而愛莎則向來宣稱自己是一個高尚、虔誠信仰基督教的女人,這反 令查斯很早就決定,如果愛莎代表的就是高尚和具有道德感,那這兩樣東西他一點也不 想要。他寧可找位敬業、誠實的妓女,至少她們不會是偽君子。 「愛莎嬸嬸是個婊子,」查斯終於回答道:「她永遠不會對自己的暴行和殘忍的言 語感到抱歉,這使朗尼活像生活在地獄裡。」 「你也是嗎?」洛莉用心端詳查斯。雖然他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可是洛莉認為就像 朗尼一樣,查斯也深受其嬸嬸虐待的影響。 「我是個正常的小孩,自己可以應付嬸嬸下流的凌虐,朗尼才是那個無法瞭解為什 麼遭到毒打痛罵的孩子。」 「這就是你為什麼逃家的原因?」 「我知道波莎又饒舌了。」 「因為我對你的背景很好奇,所以問了她幾個問題。」 查斯用微笑掩飾他的不自在,食指滑上洛莉的臂膀,所觸之處引起她一陣雞皮疙瘩 。「我總是知道你對我很有興趣,天使,我會很樂意滿足你的好奇心。或者幫你止癢, 只要你說出時間、地點。」 洛莉抽回手臂,滿臉鄙夷地看著他,查斯知道他已經成功地轉開洛莉刺探的問題。 討論他悲慘的童年,讓查斯覺得是一件令人無法忍受並且很不舒服的事。他不是一個會 在檯面上顯露感情,或者亮出手中握有幾張牌的男人,除非,他萬分確定自己會是贏家 的時候。 早先就有人告訴他要把牌緊握在胸前,絕不能洩漏。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正試著要寫信給我的姐姐。既然這是屬於我自己的時間, 我可以自由決定怎麼運用,而我已經決定不是和你一起度過。」 「你這樣說很傷男人的自尊心,洛莉。」 「像你有一個這麼強的自尊心,我懷疑你會受到任何傷害。」洛莉甜甜微笑道。查 斯仰頭大笑這個侮辱。 很憤慨地,洛莉馬上指出:「只有白癡才會在受到侮辱時還仰頭大笑,這還不足以 形容你。」 「但就我看來,天使,如果你沒興趣的話,就不會說一些侮辱話了。」查斯站起來 準備離去:「現在別再耽擱了,洛莉,我等不及再度看你盛裝晚禮服的樣子,你有一雙 我從來沒看過,最動人的……」 「真是的,芮先生,難道你沒一點莊重的樣子嗎?」 「……腿。」他沒被打斷地繼續說:「沒有,天使,我沒有什麼莊重之類的東西, 你最好記住這點。」 洛莉在辦公室門口停下腳步,注意觀察到查斯正焦躁地用雙手搔著他一頭濃密的黑 髮,喃喃地輕聲咒罵。洛莉馬上明白是什麼令他臉上有如此受挫的表情,查斯很顯然地 厭惡做酒吧清帳的工作。 「上帝。聖母、聖子!」查斯詛咒道,將鉛筆朝牆壁一摔,把數字對不起來的帳目 揉成一團。 「又埋頭忙著清帳了,看來,對結果你一點也不高興。」洛莉走進辦公室,面帶微 笑地說。 「你不曉得我有多討厭作帳,天使,」查斯承認道,坐在椅子上轉來轉去,他看到 洛莉後瞪大眼睛說:「你今天看起來真是不可思議地吸引人,正要出去嗎?」 洛莉點頭:「我和可灼約好了午餐,不過還有一小時,我很樂意幫你完成記帳的工 作,我對數字很行。」 想到能夠和洛莉如此親近地共度一小時,查斯綻開笑容:「我幾乎無法拒絕這樣的 幫助。」他幫洛莉拉了一張椅子坐下,將那堆文件帳目推到她面前。 查斯往後靠在椅背上,注意到洛莉算帳時咬著筆桿的樣子,觀察她計算帳目各欄不 可思議的總合時,伸出舌頭輕咬著的樣子。這是刺激誘惑人的畫面,讓查斯察覺到原來 計帳員能夠這麼的性感動人。 他彎下身,如此可以讓他自己的臉貼著洛莉,查斯問:「這裡面有沒有什麼事你想 告訴我了。」 洛莉搖頭,查斯身上迷人的古龍水香味令她感到心眩神迷,查斯輕擦過洛莉胸旁的 手臂,傳來一陣悸動急竄至最令人震盪的所在。 洛莉承認,她發現查斯太有魅力,而且該死的太吸引人了,可是她不打算替查斯的 戰果錦上添花,或者滿足珍珠所稱的查斯驚人的胃口。 或許這樣很傻,可是洛莉很確定她的白馬王子就在某個地方,總有一天她會遇到她 的夢中情人,他會很善良、體貼,以愛和尊重對待她。這就是洛莉一直夢想要嫁的男人 的樣子。 洛莉還不曉得她的白馬王子是誰,不過她很確定白馬王子不會經營一家酒吧,而且 她也非常相信,白馬王子不會把女人視為洩慾的工具,其他什麼都不是。 「你身上的香味使我無法專心手邊的工作,天使,你知道的,不是嗎?」 查斯的嘴是如此貼近洛莉的頸子和耳朵,以致她幾乎無法思考,更別想要算出各欄 數目的總合:聞到他最喜歡抽的雪茄煙味以及那獨特的男人味,使得洛莉心緒大亂。困 難地嚥下一口氣,她回答:「那我要馬上買另外一種牌子。」 查斯輕輕地向洛莉耳中吹氣,令她差點癱軟在書桌上地大叫:「如果你不馬上住手 ,否則我立刻辭職離開這家店,你聽到了嗎?芮查斯?」 「我可以想到許多比共進午餐更有趣的方式來度過這個下午,天使。」 「那很好,」洛莉還嘴道:「因為你的胃口實在是太大了。」 洛莉一跨出酒吧,就注意到可灼站在街角等她,揮手向可灼打招呼,加大步伐向她 走去,心中很納悶可灼為何選戴了一頂大大的寬邊帽子赴約,帽子顯得很呆板,相當保 守,和可灼華麗的外型一點兒也不搭配。 「對不起,我遲到了,因為我在幫查斯對帳。」 「我不介意等你,親愛的。」可灼說。 一看到她朋友的臉,洛莉吃驚地喘氣:「可灼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的眼睛瘀青 而且臉都腫起來了。」洛莉伸出手想看看她受傷的地方。但可灼退了一步。 「沒什麼,我撞到了門,平常我不會這麼笨拙,可是……」可灼聳聳肩。 「我猜我可能心不在焉,幾天以後就會好了。」 現在洛莉知道她戴這頂帽子的原因了,雖然她不太相信可灼的解釋。可灼的一舉一 動,總是像貓般地輕盈優雅,渾身上下不像是會有一根笨拙的骨頭,但洛莉以前也看過 可灼身上瘀青和受傷的痕跡。「你確定就只是這樣?可灼?我是你的朋友,如果你需要 協助的話,你知道你可以依賴我的。」 「沒什麼需要你幫忙的。現在,讓我們吃午餐去。我實在是快餓扁了,而且剩下沒 多少時間,艾爾希望我比平常早點兒回去。」 「你有……呢,特別的約會嗎?」洛莉覺得臉頰發燙,一講到可灼的工作,總是會 讓她覺得尷尬舌頭打結。 「艾爾決定再開一家酒吧,一家可以和查斯相抗衡的酒吧,我要去向市長下軟功, 使他站在和艾爾的同一陣線上,以方便幫艾爾講話。」 洛莉抓著可灼的手臂,急忙拉著她走:「如果你不想的話,你可以不必再替艾爾工 作,可灼,我相信查斯一定可以替你在北極光安插職務……」 恐懼之情進駐可灼灰白的碧眼,令洛莉也不禁害怕瑟縮起來。 「你不可以這樣做,洛莉,我很感激你提供的協助,可是目前我很滿足跟在艾爾身 邊,我應付得了他,雖然有時候他的脾氣會失控,但他通常對我很好。」 可灼知道艾爾永遠不會放她走,艾爾警告過她好幾次,如果她試著想要離開他的話 ,他會把她抓回來殺了。艾爾有強烈的佔有慾,很顯然是如此,而可灼是他現階段最貴 重的擁有物。況且,如果她離開艾爾去投靠查斯,他的頭號仇家……可灼渾身發顫,不 願再想可能的後果。 「你不是撞到門,對不對,可灼?是艾爾讓你有這些瘀青!」 可灼困窘道:「艾爾很生氣,不過他後來還是道歉了。」毆打過後,艾爾總是很難 過。雖然事後他總對著一疊聖經發誓日後絕不再動可灼一根手指頭,可是毆打還是不斷 出現。 從來沒遭受過暴力,洛莉覺得不知道該怎麼說,可是她明白得有人向可灼曉以大義 ,而她必須當這個人:「我知道你在乎艾爾,可灼,甚至或許你認為你愛他,可是你不 能讓他這樣對你,這是不對的。也許你離開他的話,他會恢復理性,知道自己犯了多大 的錯誤。」 「我不能離開艾爾,請不要再問細節了,相信我。」 洛莉聽出話中暗示:「你是說,如果你離開的話,他會做出比毆打更可怕的事?」 她們沒再對這件事多置一詞,可是洛莉滿腦子都在為她朋友的安全而擔憂,並且想 要替可灼找出可以擺脫目前險境和工作的辦法。 熾天使書城
【第四章】 郝艾爾過了很糟糕的一天。可灼已經去和那姓馬的女人午餐,而市長卻先取消了原 定稍後的約會,並且自從那個歌劇演員替姓芮的工作後,查斯的生意足足好了一倍。 馬洛莉新鮮的面孔,天真而且鮮明的處子氣質,吸引了大批客人湧進北極光,她喚 起人們對純潔無瑕的記憶,姐妹母親、心上人全浮現在她嬌柔的身影,她是貞潔的象徵 ,對丹佛市這腐敗墮落的區域而言,更顯得罕有而彌足珍貴,雖然她和可灼眾所皆知的 妓女有友好關係,也沒有污損了她的名聲,如果有什麼的話,她們之間奇特的情誼反為 洛莉更添神秘的魅力。 艾爾皺眉皺得更深了,事情進行得一點都不順利,而這都是馬洛莉的錯,自從她來 到這個鎮上後,他的運氣就變了。馬洛莉代表楣運,這就是她——這個馬家女人把他的 好運全都拿走送給了姓芮的。艾爾吞下一大杯威士忌酒,毫不注意位在中央的樂團喧嘩 的演奏。幾位女郎正在為寥寥可數的客人表演,脫光身上所剩無幾的舞台裝,但就算看 到她們裸露的胸部和豐滿的圓臀,也無法讓艾爾露出笑容。 他已經染上楣運了,就是這麼簡單明瞭。而當賭徒沾染上楣運時,只有一件事可以 做,那就是解決、擺脫它。但目前馬洛莉在姓芮的保護下,他還沒辦法動她。硬碰硬對 付姓芮的和他的堂弟,不是艾爾的作風,他比較喜歡暗中進行復仇的行動。 總有一天他可以讓洛莉乖乖聽他的話任他擺佈,這只是時間和耐心的問題。 艾爾拿起桌上只剩一半的酒瓶又倒了另一杯,看著那位皮膚黝黑的妓女露出的勾引 性笑容,放浪裝模作樣地賣弄著胴體,活顫亂跳的乳頭,並且不停撫摸著自己的下部, 微笑地邀請艾爾成為入幕之賓。 他從來沒有和黑人妓女在一起的經驗,艾爾幻想將自己的東西放進那女人結實的臀 部中,下體開始硬了起來。他的雙眼停留在那女人的胸部上,突然有股衝動想要一嘗棕 色胴體的甜美滋味。 知道可灼至少在一小時內不會回來,艾爾抓起威士忌酒瓶,起身往樓梯方向走,作 勢叫那個女人跟他上樓。 「你現在寫得更好了,朗尼,」洛莉說:「你已經快學會寫F了,我想你應該為自 己感到十分驕傲。」 珍珠站在樓梯上,往下看到他們兩人坐在其中一張賭桌,很專心地低頭練習。當珍 珠看到芮朗尼溢於言表的仰慕之情時,她差點吐出來,那個樣子就和查斯同這位端壯大 、古板小姐在一起的時候一樣。 很好,你會來這一套,我也會,珍珠心想,眉頭深鎖地露出充滿心機的笑容。她可 以輕鬆地教導朗尼認字母,好討好他英俊的堂哥,贏得查斯無盡地感激,或者甚至是他 的愛。 「看來你們兩個很用功,」珍珠靠近賭桌說:「你在做什麼?幫波莎列出採購清單 ?」 洛莉深吸了一口氣,盡最大的努力控制住不發脾氣。她知道應該很習慣珍珠的惡言 惡語,可是這個女人每次還是故意向她挑釁。 「洛莉小姐正在教我怎麼寫名字,珍珠小姐,我正學著怎麼寫字母。」朗尼很驕傲 地向珍珠宣佈。 珍珠傾身靠近朗尼,手搭在他肩上:「噢!這樣不是很好嗎?親愛的,不過你應該 來找我幫忙,如果你想學寫名字的話。」她玩弄著朗尼頸後的毛髮,然後逗弄著他的耳 垂,看到他侷促不安地在椅子上動來動去時,幾乎快大笑出聲。「我們可是老朋友,親 愛的。珍珠願意教你想學的任何事情。」 朗尼看著這位胸部健美的女郎,然後面綻笑容:「真的嗎?珍珠小姐?你願意為我 這麼做?」 拍拍他的臉頰,這個妓女微笑:「當然羅,甜心,畢竟,朋友是做什麼用的?」投 以洛莉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珍珠踩著高跟鞋往吧台走去了。 看著她走開後,洛莉放鬆自己緊握成拳的手。她唯一能夠做的就是不對朗尼說有關 這女人的壞話,不過,看到朗尼臉上單純喜悅的光芒,洛莉懷疑就算她說出來話,也不 會有什麼差別,很明顯地,這個女人施予的友誼,已經讓他高興陶醉地忘了自己。 「我們最好再趕快練習,朗尼,」洛莉催促道:「還有很多功課要作。」 朗尼收回他凝視珍珠離去背影的目光,點點頭。 可是他的心已經絕對不是在學寫字上了。 「你今晚唱的可真好,洛莉小姐,我想你終於找到竅門了。」 洛莉向裘特燦爛地微笑,他總是想盡各種讚美的方式來鼓勵她,不管她演出的好或 不好。洛莉想裘特今晚講的是真話。客人似乎很陶醉享受於她的演唱,除了前排的一位 客人,不斷對她叫囂粗話,洛莉皺眉,想著那位蓄胡的壯漢。 他的名字是戴大炮,會有這個綽號就是因為他只要一被挑撥,就會口無遮攔地亂說 話。他是這兒的常客,總是坐在舞台正前方的位子,尤其是當珍珠演出的時候。 過去有幾次,當洛莉大膽嘗試靠近舞台邊的時候,他就會想要拉洛莉的裙子,可是 今天晚上,他突然撲向洛莉,差點使她摔倒在地上,還多虧觀眾席裡的三個壯漢才把他 拉回座位上。 她已經被嚇壞了,雖然查斯痛罵了這個男人一頓,而且狠狠地警告他,可是大炮喝 醉了,洛莉懷疑他能注意聽進半句這些斥責。 「我要進去了,洛莉小姐,剩下沒幾個客人,而且波莎還在等我,那女人的雙手沒 辦法放開我。」裘特咯咯笑地向洛莉眨眨眼。 洛莉看著他離去,禁不住微笑。裘特和波莎是真心相愛,就像她的爸爸媽媽。洛莉 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夠找到和她建立起如此情深意摯關係的男人,否則她不會想安定下 來。 迅速地環顧酒吧一眼,洛莉看到查斯還和剩下的兩們賭客玩牌,朗尼則站在吧台旁 和巴爾聊天,大部分的侍應女不是休息去了,就是找了客人準備共度一宿。洛莉打算到 廚房喝杯牛奶,吃波莎做的燕麥餅乾,然後再上樓休息。 明天是星期日,她已經答應蘇芙拉,和她一起上教堂做禮拜,聽鮑牧師講道。事實 上,這個做禮拜的邀約讓洛莉吃了一驚,因為她覺得蘇芙拉不像是會去追求精神生活的 人。這女人曾很實際地大談想要以和某位礦工共度一晚,好賺個三十美金。 專心回想著今晚的表演,洛莉步上樓梯,當她跨上第一階時,突然被身前壯碩的臂 膀給擋住反推到牆上,嘴巴被充滿威士忌酒味且長滿繭的手摀住。那男人的鬍子磨擦著 她的臉,洛莉頓時滿心恐懼,因為她很確定地認出是大炮,原來他早就躲在那裡等她。 洛莉驚慌失措地不斷左右扭轉頭部,試圖不讓戴大炮碰到她臉,她沒辦法忍受這個 令人反胃、滿身惡臭的男人摸她。 「冷靜點,小女孩,大炮只是想偷看一下你的奶奶。這個要求不算太過分吧?是嗎 ?其他所有的女孩都讓我看過了,別以為你對大炮我來說太好,因為你沒有,而且我知 道你一直想要我看看。」 他騰出空的手開始扯洛莉晚禮服的胸衣。當他更用力猛扯時,洛莉聽到衣服被撕裂 的聲音,她喉間升起一股憤怒之情。他就要強暴她了,如果她再不做點什麼事的話,他 就要強暴她了。試著記起所有父親曾教過她自我防衛的方法,洛莉抬起膝蓋,企圖踢進 這男人的胯下。這一記沒有踢到要害,可是已經足以讓大炮分心嚇了一跳,暫時放鬆了 洛莉,而給她大叫的機會。 她放聲尖叫,叫得又尖又長又大聲。她祈禱曾被指控為可以吵醒死人的聲音,現在 能夠真的如此管用。 「閉嘴,小女孩。」大炮試著用雙唇封住洛莉的叫喊。 洛莉聞到他嘴裡走味的雪茄和威士忌,覺得自己快吐出來了,她左右扭動著頭部, 踢到那男人的腳,用盡身上所有的力量反抗他。 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人聽到她的尖叫聲?房間裡還有一些人,可是沒有人出來幫助 她! 彷彿可以看穿她的心思般,大炮淫笑,手再度摀住洛莉的嘴。 「他們正忙著幹活呢,小女孩,就像你和我待會兒要做的事一樣。我已經等不及想 把手伸進去你美妙的私處,聽說你從沒和男人在一起過,我真等不及想要攻破你的貞操 。」他把手伸進禮服,握住洛莉的胸部。洛莉緊閉起雙眼,搖頭在心中大喊:「不!」 突然,她發現自己被推倒在地,大炮也不再碰她。洛莉睜開眼,看到朗尼將大炮打 倒,正用膝蓋頂著他的喉嚨。 「你不應該找洛莉小姐的麻煩,大炮。」巨漢說。 過一會兒,查斯出現了。洛莉看到他臉上欲置人於死地的神情,愣了一下,看到他 拿槍對著大炮後,大大地咽口氣。 「你沒事吧?洛莉?」查斯聲音硬得像鐵:「我聽到你的尖叫後,飛快趕過來。」 「我沒事,」洛莉放心地喘口氣,至此才讓驚恐的淚水盈滿眼眶:「要謝謝朗尼, 還有你。」她溫柔地向那高大的男人微笑。 「他有沒有傷害你?洛莉小姐?」對這位一直視他為朋友的女人,朗尼的眼神充滿 了關心。 「如果有的話,我會嚴重的處罰他。」 「我什麼都沒做,查斯,」大炮宣稱;「我只是和這個小女孩玩一玩,我聽說她想 要……」 「閉嘴!你這個雜碎!我會扣下這天殺的扳機!」查斯把大炮拖到腳下,交給朗尼 :「把這個混蛋帶到警察局去,讓他騷擾攻擊店裡其中一個女孩,可是不要告訴他們是 誰。」讓洛莉的名字散播在各大報並沒有什麼好處,而且他也不想讓她再受到更多的羞 辱。 朗尼睜大眼睛盯著洛莉,她一面哭泣一面拉著晚禮服。「洛莉小姐真的沒事嗎?查 斯?她在哭耶。別哭,洛莉小姐。」這個巨漢試著想要安慰她。 「我會照顧她的,朗尼,你只要負責這個人渣就好了。」 朗尼關心地看了這個小知所措的女人最後一眼,隨即將大炮拖下樓梯。 查斯在洛莉面前跪下:「別哭,天使。」他柔聲道,輕輕用手撫去她頰上的淚痕, 感覺淚水彷彿直流到他的心裡:「你現在安全了。」查斯用手臂環住洛莉,緊緊擁她入 懷,輕拍著她的背,摸摸她的頭,就好像洛莉還是個小孩似的:「他無法再傷害你了。 」 「我……我沒事,」洛莉說,很不好意思自己的情緒失控。「他嚇到我了,就只是 這樣,我試著用父親教我的自衛方式抵抗,可是他實在是太高了,我沒辦法碰到他的… …」 查斯很驚訝地看著她,從頭到腳仔細端詳,注意到她被撕裂的禮服:胸衣已經被扯 開了,露出她小而堅挺的胸部,想到大炮也看到的情景,令查斯又重燃怒火:「走吧, 我帶你回房間。」 「他撕破了我的禮服。」洛莉小聲地說。 「我再買一件給你,不!我再買一打新的給你。」 「不用了,我可以把這件縫一縫。」 推開房門,查斯護送洛莉進入屋內,安頓好她躺在床上。「我要把這件禮服燒了, 我不希望周圍有任何東西會勾起你對今晚的回憶。」 聲音裡傳來的急切之情,令洛莉心中一驚,抬頭發現查斯正全神貫注地望著自己, 綠眸深處閃爍著關心以及憤怒,但洛莉知道這怒氣並非針對她。「我現在沒事了,真的 ,他還來不及……」她劇烈地顫抖,受襲擊的恐懼仍然使她心悸不已。 查斯在床沿坐下:「轉過身去,我幫你把禮服後面的鉗子鬆開,我希望你趕快休息 睡覺。」 洛莉搖搖頭。 「沒關係,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我只是想幫你更衣。」 儘管這建議並不合宜,但是洛莉現在卻不想忍受查斯離她而去,查斯一直表現得比 她想像中要體貼的多。 洛莉背身向他,默許他幫忙解開禮服。解開之後,她命令道:「現在你轉過去,這 樣我才好脫掉衣服。」 褪盡最後一件內衣,洛莉才發現查斯反射在鏡中的身影,令她差點喘不過氣。這才 知道查斯早已看到她全部更衣的過程,對他這種非紳士的行為,洛莉感到臉頰緋紅,但 卻為他臉上純然欣賞的表情而心跳加速,很顯然地,他看得很賞心悅目。 她假裝自己沒有發現,然後將棉被拉到下巴:「好了,你可以轉過來了,我已經換 好了。」 「我會陪著你,直到你睡著為止。」 這個建議引起她的戒心,知道查斯就在床邊守著,她怎麼可能會睡得著?縱然經歷 今晚發生的事,之前她早就特別警戒查斯身為男人之軀的事實,況且目前脆弱如她,都 還不知自己的克制力是否夠堅強,不會主動開口請他留下整晚陪她。 「不需要這麼做,查斯,你可以走了,從現在起我會很好。」 他以兄長般的關心吻了一下洛莉的前額,但他的唇很快下滑,找到洛莉的雙唇,輕 輕地親她。她未發抗議,查斯更進一步地接觸,將舌頭探進她的嘴裡,洛莉呻吟,查斯 抽回動作,顯露出歉然的神情。 「我現在就走,」他嘶啞地說,收拾起那撕裂的禮服走向門口:「晚安,天使,好 好睡。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就在走廊的另一端。」 她不敢開口,害怕查斯聽出她的渴望,洛莉點點頭,看著查斯離去帶上了門。 闔上雙眼,洛莉躺著聽到隔壁房間傳來,蘇芙拉和她的礦工朋友尋歡作樂的聲音。 床板撞擊著牆壁,一陣陣激情喘息狂喜的驚歎聲,軋軋嘎嘎的彈簧床,比施伯特演奏的 斑鳩琴還大聲。 洛莉摀住耳朵,希望這吵雜的聲音能夠停止,祈禱腰際緊縮不舒服的感覺會消失, 因為她心中想像尋歡做愛的景象,並不是蘇芙拉和她的朋友。 而是她自己和查斯。 她差點就被強暴了。一想到大炮毛茸茸的雙手,向洛莉嬌小的身軀上下其手,查斯 就怒火中燒,雙手不由得憤怒地發顫。 洛莉纖弱恐懼的身影,令查斯湧起想要好好保護她的衝動。他在乎她,遠勝過他自 己願意承認的程度。他知道洛莉這樣的女人,不應該在像北極光這種複雜的酒吧工作, 相反的,她應該結婚,有一群小孩圍繞在身邊。查斯直覺認為,像洛莉這麼有教養、有 愛心的女人,應該會想要有很多小孩。 查斯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即使他想要負起結婚娶妻的責任,他永遠也沒辦法照顧更 多的小孩。朗尼已經帶給他夠多的責任了,他是查斯第一優先的考量,無依無助如朗尼 ,查斯必須要這麼作。 況且他會是個怎樣的丈夫和父親?他是個賭徒,他的朋友都是些妓女、牛仔,不然 就是些游手好閒的人,他的生活方式沒辦法提供一個良好的家庭氣氛,而他也絕不是個 能讓小孩效仿的對象。孩子需要的是一位能讓他們學習尊敬的父親,查斯知道他並不是 這種人。 以賭為生並非是他想要傳遞給後代的衣缽,他並不想讓天真、容易受影響的年輕人 ,以為可以獲得像他一樣的賭技和智慧。他很快就會成為恐龍,不久便消形絕跡了。這 個年頭長大的小孩,需要接受良好的教育,適當的啟發,一份安穩的生計。 時代在變了,禁酒活動就是證明之一。活動愈演愈熾,使得銷售量他這種男人想要 正當的賺錢,更是難上加難。很快的,如果事情仍照此演變的話,他的謀生之道就會消 弭無形,到時候要如何擔負起照顧妻兒的責任?他做不到,而且也不願意。不管有多誘 惑人,不管他多麼渴望擁有洛莉,他就是不適合結婚,可是他想要她,該死的!他想要 她。 緊握住威士忌酒瓶瓶頸,彷彿它是某個人的咽喉。查斯將酒放回架上,開始清點瓶 數,可是第一排清點到一半,就忘了多少數字,而從頭來過。 昨夜的記憶再度衝擊他,令他怒火又升,「天殺的、狗娘養的!」那個男人喝醉了 ,這點是毋庸置疑,大炮幾乎每晚都喝得爛醉如泥,可是他從來不曾無端襲擊女士,至 少就查斯記憶所及。大炮會伸手拉扯女人的裙子,講一些低級下流的話,可是不曾如此 ……要是我沒有聽到洛莉的喊叫?要是朗尼沒有在大炮強暴洛莉前及時趕到,要是…… 「查斯。」 聽到她的叫聲,查斯飛快回身,以致手中的酒並碰然掉落,液體和玻璃碎片濺灑在 新買的小牛皮鞋上。 「洛莉!喔!狗屎!」 「啊!很抱歉我嚇到你了。」儲藏室的燈光微亮,陰森的光線反射在牆壁和地板上 ,不過仍足以使她看清查斯惱怒的臉色。查斯有個特別的習慣,只要一有困擾,就會扳 手指關節,現在他就正剝核桃似的扳著手指頭。 洛莉留意到他聲音中微透著驚喜,彷彿他正強烈地思念而期待她的出現。這個念頭 讓洛莉很高興,事實上,查斯有很多地方都讓洛莉感到很高興。 經過昨晚,洛莉才有這樣的領悟,而這不只是由於查斯英俊的外表、戲謔的神情, 或者是常常有的……他笑起來時的酒渦。查斯以他獨特的方式關心著她。 當然,查斯常常揶揄她,甚至他可能不欣賞她的歌喉。想到這洛莉就皺眉。但是他 給了她一份工作、一個地方住,以及全新的戲服,而且,和他很容易交談,不像那個傲 慢自大、裝腔作勢的史威勒,尤其查斯是真心地聽她說話。 查斯有一顆開放的心,不過洛莉懷疑他會承認,但她卻在這率性浪蕩的賭徒身上, 發現了無可救藥的吸引力。然而……他仍不是女人心中理想的結婚對象,她需要的是一 個工作勤勉、生活穩定的人,不是一個要靠擲骰子過活的男人。 「你需要什麼嗎?天使?」 「裘特說我可以在這找到你,我想謝謝你和朗尼昨晚所做的一切。」 「謝我們?」查斯不可置信的搖頭:「為了我們把你從那個禽獸手中救出?這根本 毫無必要,更何況,是你的尖叫救了你自己,我懷疑我怎會貶損你那令人毛骨悚然、刺 耳的聲音。」 洛莉應該覺得受到侮辱,但她反以微笑相應,因為想起查斯是那麼溫柔地待她。「 我才懷疑你能克制住不再說那些低級的評論,查斯,粗魯似乎已經在你的身上生根了。 」 查斯不理會她的嘲弄:「你感覺還好嗎?沒有受傷……或其他什麼不對吧?」 「沒有,我好得很,而且我很願意原諒大炮昨晚做的事,我知道他昨天喝醉了。」 「昨晚不像是大炮會做的事,喔,別誤會,我是說他一向很招搖低級、惹人厭,可 是我從來沒聽說他會去傷害女人。」 我聽說她想要……大炮的話閃過查斯的記憶,他試著想從中理出頭緒,眉頭因此皺 得更深。 「他醉得糊里糊塗了,我媽常說:喝太多酒會使好人變成壞人,讓壞人笨得忘了自 己是壞人。」 查斯聽到後笑了:「你和你媽媽很像嗎?她同你一樣漂亮嗎?」 「美要表裡一致。媽媽總是這麼說,她的美是由內而生,我想她是那種你會稱之為 具有率性美的女人,她不像我奶奶海瑟那麼漂亮,比較像我妹妹羅絲的實際。羅絲最像 媽媽,她是個戀家型的人,最喜歡待在農場裡養一大堆小孩。」洛莉覺得很好奇,不曉 得羅絲和那個新買主處得如何?不用說,羅絲一定會想盡辦法趕走這個外來客,她不樂 於和陌生人相處,而且只要一和農場有關,羅絲的佔有慾就特別強。 查斯在桌沿坐下,非常渴望知道這個令他如此神魂顛倒,像迷一般的女人更多的事 。「可是你不是了。」 「我希望有自己的事業,刺激有挑戰性。」她自我解嘲地笑說:「我想昨晚已讓我 體驗到這一面。」 查斯抓住她的手,把洛莉拉向前直到他的腳前。「你不一樣,天使,你知道嗎?很 多女人遇到像你昨晚的狀況,可能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了。但是在那樣的情形下,你卻 令人佩服的可以讓頭腦清醒,維持鎮定。」 「我尖叫得頭都散了。」 「可是還保有機智,我記得你昨晚好像有提到,原本要用膝蓋攻擊大炮的私處,不 過沒踢中。」 「爸爸教過我們女孩子要怎樣保護自己,他還教我們怎麼釣魚、罵人以及玩牌。不 過,只有羅絲會罵人,我想她會這麼做大部分是為了嚇人!」 「玩牌?哈!我的天啊!你可真是充滿了驚奇!」 「我還有很多地方會讓你驚訝。」如果查斯知道每當她一接近他,渾身就充滿了溫 暖興奮的感覺,毫無疑問,查斯一定會驚訝。不過,當然,洛莉死也不會向他承認。 查斯想到昨晚在鏡中看到洛莉赤身裸體的模樣——裸露的胸部、堅挺粉紅的乳頭彷 彿棉花糖般的柔嫩,或許嘗起來也會是那麼的甜……,他笑了。「你說的很對,天使, 我是個喜歡偶爾享受驚喜的男人。」查斯拉她入懷親吻她,充滿感情的到處游移,輕咬 著洛莉的雙唇。 雖然查斯親吻的很輕柔,甚至可以說相當節制,但仍傳給洛莉無以名狀的悸動,她 傾身向前,將漲得發痛的胸部壓在查斯胸膛上,雙唇微開,正好讓查斯的舌頭滑進嘴中 ,和自己的糾纏在一起。洛莉感覺飄飄然,沉醉在激情中,彷彿嘗盡了儲藏室所有的美 酒。 當查斯握住她的胸部,手指頭輕輕地畫著她那硬挺的乳頭時,洛莉只能以呻吟回應 查斯愛撫所激起的歡愉,可是當查斯將手下滑托住她的圓臀,把洛莉壓向前時,洛莉才 驚覺查斯慾火挑燃的證明正抵在自己身上。 她理智恢復推開了查斯,「你必須住手,這……我們這樣做是不對的。」 「我倒覺得很對,天使,事實上,我感覺好得不得了。」 她沒辦法否認這一點,連她自己都覺得好得不敢承認。「儘管如此,我卻不是那種 允許你這種男人隨便放肆的女人。」 查斯放開她,雙手環胸,很高興他的男性象徵依然堅挺,他覺得比起年輕氣盛初試 雲雨時還興奮。「一定要告訴我,我是什麼樣的男人?」 「你經驗豐富,而且習慣女人投懷送抱,我還聽說你性好漁色,凡是裙下風光你都 想調戲玩弄一番,不管你心裡怎麼想,我不是那麼容易上鉤的,查斯,我要的是長遠的 關係,而不是在稻草堆裡的片刻風流。」 喉間欲迸裂而出的筋脈,正和他股間挺立的陽物相呼應。「是嗎?」就像婚姻,毋 庸置疑。良家婦女總是堅持結婚後才能有性行為,為什麼女人就不能學著像男人一樣享 樂?不需要有罪惡感,不需要誓約的保護。 「我要保留給我的最佳男主角,我相信白馬王子就在某個地方,這聽起來很傻,我 知道。」洛莉說,當她看到查斯眉毛挑起,高得已經快碰到髮際。「可是我知道總有一 天他會出現並且帶我走。」 「他會騎掃帚還是白馬來?」 「你又在笑我了。」 「沒有什麼白馬王子這一回事,天使,那只存在童話故事裡,我很早就學會要及時 行樂,如果你只會等著它降臨,那就準備用下輩子的時間等吧!」查斯用指尖憐愛地摩 撫洛莉的臉頰。 「我們本來可以有很多愉快的時光,只要你肯順著感覺,依情緒行事。」 洛莉硬直身子,握緊拳頭放在身旁:「我想我不會像你一樣,把快樂和稻草堆的片 刻風流畫上等號。」 查斯露出酒渦的微笑,使得洛莉幾乎喘不過氣。「那是因為你從來沒試過,天使, 男人和女人交媾契合的歡愉,實在是有很多玄妙之處值得一試。」 「你怎麼知道我沒試過,女人又沒有把童貞作成牌子,掛在身後招搖。」 查斯的笑聲使洛莉覺得血管沸騰。「男人就是可以感覺出來,不然你以為第一天艾 爾幹嘛急著找你講話?他在餐廳裡老遠就清楚地嗅出你純真的氣息,像他幹那行的幫他 賺很多錢。」 「你真是噁心,而且下流。」洛莉轉身離去。 「長大吧!天使。這世界是一個骯髒的地方,如果你還把頭藏在雲端裡走的話,很 快就會迷路了。」 洛莉在門口停下,回過頭說:「在雲端裡迷路也比失身給你來得強,芮先生。」 「你能不能看一下珍珠討好朗尼的樣子?」中午稍後,蘇芙拉對洛莉這麼說。她們 剛從教堂回來,坐在酒吧的賭廳裡,共同享受一壺下午茶以及昨天波莎晚餐剩下的玉米 鬆餅。 只要是禮拜天,北極光就休息不營業。不過,那些沒有家人或任何地方可去的員工 ,通常都會待在店裡閒晃,自己找樂子。 「很顯然的,她在教他認字。」洛莉回答道,聲音無法掩飾受到的傷害:「我先開 始教他,可是後來朗尼說珍珠願意教他,而他也希望跟她學。」 芙拉嗤之以鼻:「珍珠覺得朗尼笨得跟石頭似的,她願意教朗尼的唯一目的,就是 想讓查斯對她有好印象。可憐的朗尼已經被珍珠給迷住了,珍珠常用一些難聽話取笑他 。」 「我們不應該太苛刻批評珍珠,芙拉,也許她真的是想作一件好事。」 而朗尼也很高興獲得珍珠的注意,這個大男人口中整天都掛著她說的話。 芙拉拍拍洛莉,搖頭頭說:「我真是拿你沒辦法,娃娃寶貝,你好像是只善良的綿 羊,被丟進了狼虎穴裡。如果你再不小心的話,可能就給生吞活剝了。連蘇艾倫,那個 看到自己影子也會怕,講話像蚊子似的人,都覺得你太天真了。」 洛莉盡量讓自己不覺得受到侮辱,蘇艾倫跟蘇芙拉一起做事,是芙拉最要好的朋友 ,她是個瑟縮安靜的女孩,一點也不適合在像北極光這麼吵雜的場所上班。可是這個可 憐的女人最近才新寡,還要照顧兩個小孩,並且也找不到其他工作。幾個星期前,查斯 幫忙安頓他們母子,免得他們被人趕出家門。 這真是善事一件,洛莉發現查斯經常為別人作一些事。像他替鮑牧師在酒吧設置保 留的捐獻箱,還有一天下午他幫波莎買了花邊洋傘,令這位黑人女士撐著那把藍緞洋傘 ,興奮得像個小孩子似的,直嚷嚷這是她這輩子收過最好的東西。 還記得看到查斯滿足的表情時,帶給洛莉胸口一陣莫名的刺痛,她抬手護住自己的 心窩。 「你看起來心思好像已經飄到好幾百里遠了,親愛的洋娃娃。」 芙拉的形容,使洛莉將思緒轉回跟前的話題。 「你和蘇艾倫都有發表評論的權利,芙拉,可是我想你並沒有把鮑牧師在教堂說的 話聽進去,我們應該要愛我們周圍的人,而且要原諒有罪於我們的人,記得嗎?」 芙拉唇邊泛出誘人的微笑:「單只是坐在那男人的教堂裡,就讓我覺得有罪了,鮑 歐格是個英俊的男人,而且是如此……如此高貴。」 洛莉受到震驚:「這是你今天想要上教堂的原因嗎?真羞恥啊,蘇芙拉,那男人是 個牧師耶!天啊。」 「男人這麼有道德和正直是不對的,我想我有責任讓這位牧師知道,生命中還有其 他很美妙的事物,像我。」 芙拉的笑容是如此沾沾自喜,讓洛莉也只能搖頭大笑。蘇芙拉已經變成她的好朋友 ,洛莉不想破壞彼此之間的友誼,向芙拉說一些可能是她從小就沒聽過的大道理。 這使得洛莉更加感激自己所擁有的成長環境,一個支持她、愛她、永遠張開雙臂等 她的溫馨家庭,一想到姐妹們,洛莉覺得喉頭一緊,她強烈地想念她們,比起她猜想的 程度要強的多。 她曾經積極的渴望出外獨自奮鬥,但現在發現,代替自己所在乎的家人的愛,就是 孤單寂寞的艱苦路程。 「我這樣寫對嗎?珍珠小姐?洛莉小姐說我的F已經有進步了!」 「不用在意那個女人跟你說過什麼,甜心,」珍珠說道,眼睛飄向洛莉和那個叛徒 ,蘇芙拉。「我是你的朋友,而且還教你怎麼寫字母。」她往前靠得更近一點,好讓頭 髮可以摩擦到朗尼臉上。 「你聞起來好香,珍珠小姐。」 珍珠露出工於心計的微笑,拍拍朗尼微紅的臉頰,懷疑付出這些心思來討好查斯真 的值得嗎?教一個白癡認字,可不在她關心的範圍內,不過老實說,芮朗尼是個英俊的 白癡,並不是很多男人都有像他一樣寬厚的胸膛、結實的臂膀和肌肉,他幾乎和查斯一 般英俊,除了那空洞的神情。 珍珠向來很喜歡揶揄朗尼,心想他是否有像正常男人一般的性衝動,她有股本能的 好奇心,想要看看朗尼的男性特徵是否和他身體其他部位一樣碩大。不過珍珠知道,如 果她越過雷池嘗試的話,查斯會馬上把她趕出去,快得連她眨眼都來不及。查斯不允許 任何女人和他的寶貝堂弟走得太近。 不久前才發生這樣的意外,有一位女服務生接受客人的賭注,跑去狠狠地親了朗尼 。查斯看到馬上叫那個女孩滾蛋。 珍珠不打算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她另有勾引芮查斯的計劃,一想起這些計 劃,珍珠臉上堆起了微笑,揮手招她的僱主,很高興看到查斯願意加入她和朗尼。 「你在幹嗎?珍珠?我從來不把你當成用功型的。」查斯靠近後說,親暱地捏捏他 堂弟的肩膀。 「喔,我教朗尼認字,這個可憐的男人,因為洛莉拒絕再教他,所以我就來幫他羅 !」 「可是……」 朗尼剛要開口時,珍珠緊握住他的手。「不用謝我,親愛的,我很高興能這麼做, 你願意和我們一起坐下來嗎?查斯?」 看到洛莉坐在房間的另一端,這個賭徒搖搖頭:「不了,我還有其他事要忙。」 留意到查斯的目光,珍珠從牙縫裡擠出溫柔的笑容說:「你去忙吧,我和朗尼今天 還有很多功課要做呢!不是嗎?親愛的?」 朗尼的困惑在珍珠展露的友誼下馬上逝去,他點點頭:「是的,珍珠小姐,我們的 確是。」 查斯一走出聽力範圍,珍珠問道:「你喜歡我,對不對,朗尼?」 朗尼用傾慕和無所隱藏的眼神看著她,就像只寵物看著它的主人一樣:「你大概是 我見過最漂亮的女人。」 「查斯也認為我很漂亮嗎?」 「當然羅,他說你有一對密西西比河這邊最大的奶子,這是什麼意思啊?珍珠小姐 。」 珍珠大笑,擰擰他的膝蓋:「也許有一天我會讓你瞧瞧,朗尼,不過現在我們要繼 續我們的功課了,你真的想要學寫字,不是嗎?」 他像孩子似的熱切點頭:「是,我想寫一封信給我媽媽。」 「那你會跟她提到我嗎?」 「是的,我會。我會告訴她你怎麼教我寫字,還有你怎麼對我好。」 「你也會這麼告訴查斯嗎?朗尼?」 珍珠等著朗尼思索這個問題,她知道從朗尼口中告訴查斯有關她的好話,一定會讓 查斯留下好印象。查斯很重視朗尼的意見,而且只要有人對朗尼好,他就會很高興。這 樣查斯一定會認為她比洛莉慷慨而且有愛心得多了。 「會的,珍珠小姐,如果你希望我這麼做的話。」 「你比我稱讚的要聰明得多,親愛的。」 朗尼聽到後露齒而笑:「對啊!我很聰明、聰明、聰明。」 賭徒都很迷信,查斯也不例外。他把他最近賭贏的關鍵,都歸功於有洛莉在身邊的 緣由,同時這樣也好讓他看著洛莉,才不會再度發生像上禮拜的事。 他檢查一下手中的牌,下注,然後看看四周,想要找出洛莉在哪兒。她坐在裘特旁 邊的鋼琴椅子上,和這位樂師一同唱著有關失戀或者那一類的曲調,查斯因而放心地鬆 了一口氣。 查斯搖搖頭,不解為什麼女人的腦袋裡裝一些羅曼蒂克的垃圾。白馬王子個屁!如 果她堅持要等白馬王子出現的話,她到死都還會是個處女,白白糟蹋了這活色生香的美 女。 「換你了,查斯,」戴西樂大叫道:「你到底是要玩,還是要作白日夢?我發誓我 從來沒見過你的頭會離你的屁股這麼遠過。」 牌桌上的人哄堂大笑,查斯覺得一股熱氣衝上他白色、漿過的領口。「我可以把一 手綁在後面,只用一手就讓你輸得屁滾尿流,而且還用頭理清我的屁股。」查斯賭了二 十元金幣來證明自己說的話。有人讚歎地吹了口哨。 「我賭不起。」其中一人宣稱。 「你是個幸運的混蛋,查斯。」戴西樂說,丟下他的牌。 查斯微笑,嘴角刁著抽了一半的雪茄,一把收進贏得的大筆賭酬:「沒錯,我是, 尤其我只不過用了一對八和三就唬贏你們,我的確是個幸運的男人。」 可是隔晚,查斯的運氣好像就用完了。不到一個小時,他就輸了三把,加起來至少 超過三百美元,查斯很不高興。他環顧四周,想找他的幸運天使,可是沒見到她的影子 ,不知道她跑哪裡去了? 查斯每次都碰巧發現,只要她在附近就贏錢,否則的話就會賭輸。這是很糟糕的事 ,可是他寧可信其有,也不願質疑。 很生氣又輸了一局,查斯丟下牌,道歉他必須暫離賭局一會兒,並且保證馬上回桌 ,然後走向吧台。 「洛莉跑哪兒去了?巴爾?她不是應該很快就要回到舞台上嗎?」查斯打開懷表, 發現距離洛莉表演的時間還有半個鐘頭。 「她說她肚子餓了。」酒保回過頭說,往酒杯倒入威士忌,推給吧台另一端的客人 ;「她跑到廚房找東西吃。」 這個小女人可以吃得比一群飢餓的野牛還多,查斯想,擔心不曉得她會離開我犯錯 誤。「那好,趕快把她抓回來,我在那邊都快輸掉老命了。」查斯指指窗邊的賭桌說。 巴爾搔搔頭,充滿疑惑地望著煙霧迷漫的酒吧,納悶查斯今晚為何如此焦躁不安? 酒吧生意很好,簡直快要客滿了,幾乎看不到空位,賭輪盤不停地轉動,一再重複球滾 動的聲音,酒的消費也十分驚人,他們正在大筆、大筆的賺錢。 「洛莉跟你輸錢有什麼關係?」 查斯歎氣,不打算說出他新染上的怪癖。「把她找來就對了,我有話要對她說。」 「你是老闆。」 過了幾分鐘,洛莉出現站在查斯的左側,看來神色慌張:「巴解剖學說你要找我談 話?」 「站著一下就好了,我快結束這局了。」 「可是我真的得走了,查斯。」她沒耐心的晃來晃去,可是查斯對她的不自在顯得 毫無感覺。 查斯向同桌的賭伴致歉後,轉頭低聲向洛莉說:「我得贏了這一筆,而我需要你在 這兒帶來好運。」 「我真是受寵若驚,真的,可是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我真的得走了。」 「你不可以離開!」 查斯轉身回到賭局上,洛莉生氣的瞪著他的背影,她跺跺腳想減輕壓力。她得走了 ,而且是現在。 「我會馬上回來。」她說,急忙走向酒吧後方。 「洛莉!」查斯大吼,原本該贏的一把突然在眼前輸光了。「天殺的。」他甩頭咒 罵道,毫不在乎人們對他投以好奇的目光。 「女人!」 她們一點都不明瞭賭徒的事。 「我拒絕在這裡多站一分鐘,芮查斯,」四天後的晚上,洛莉說道:「什麼我關係 著你的好運,應該要停止這種無稽之談了。」 北極光的每個人,開始訕笑查斯最近的迷信。每個人,除了洛莉,她拒絕每晚黏著 查斯,像個象徵性的骰子似的。 「別吵,只管朝牌吹口氣,以求好運就對了。」 「我不會做這種事,為什麼?這真噁心,更別提簡直是荒謬至極。」洛莉說。 向牌友致歉後,查斯抓住洛莉的手臂,推她從前門走出去,站在外面的人行道上。 夜晚的空氣冷冽,秋天已經降臨,帶來特有的涼爽氣候和舒暢的夜晚。「是我在付你薪 水,天使,我是老闆,記得嗎?我說了就是。」 「你是付我錢來唱歌的,不是專門來吹牌,做一些蠢事的。」洛莉發抖,摩擦著手 臂上起的雞皮疙瘩,咒罵那衣不蔽體的舞台裝。 「天使,」查斯說,撫摸著她的臉頰,聲音充滿了懇求:「賭徒的運氣深繫在很多 東西上,目前我的運道就在你身上,你可不可以別再笑我,就一會兒,我不能輸,你不 會希望我因為付不起薪水,而叫一些女服務生走人吧?現在,你願意幫我嗎?」 洛莉眼中燃燒著藍色的怒火:「這是勒索,姓芮的,你只是想玩弄我的同情心,以 達到自己的目的。」 查斯執起她的手,洛莉呼吸加快。「拜託,天使,我知道我不可能一直贏,而且這 不過是個小得可以的幫忙,畢竟,不久前我也才剛幫過你。」 洛莉抽回手,克制住踢查斯的衝動。「噢!好吧,可是我不會對撲克牌吹氣,我會 站在你旁邊,幫你放籌碼。我甚至可以在你的耳邊輕聲說一些可笑的好聽話,不過,如 果要我向你的蠢撲克牌吹氣的話,我會嘔死。」 「我現在就可以想到一些絕妙好詞,天使,不過我懷疑你會聽的懂。」她的嘴巴生 來就是帶給人歡樂的,這點倒無可否認。 「我不確定我是否瞭解你半分,芮查斯,而我也不甚確定我是否想瞭解。」 查斯隨著洛莉身後一路大笑回到賭桌。 接下來的幾個禮拜,查斯利用贏來的錢,替北極光做了一些「改善」,至少他自己 是這麼認為。洛莉當然不喜歡這幅掛在後面牆壁,高達五尺的裸女畫,正好在標語「這 些骰子保證絕對公平」的旁邊,每次要上樓經過這,她都覺得受到侮辱。還有那個剛送 來的什麼立體設備,無疑是洛莉看過最可怕的東西。 如果從它的眼洞看過去,洛莉已經在無意中看了,都是因為聽查斯興奮好玩的介紹 說,會看到什麼三維立體圖像……會看到裸體女人以各種不同色情姿勢出現各類春宮畫 面。 「你認為怎麼樣?天使?這不是最神奇偉大的發明嗎?你好像跟我一樣已經被它們 迷住了。」查斯用手帕輕輕擦拭那套儀器,彷彿它是某個博物館珍貴的藝術品。 洛莉的臉燙紅:「你是個邪惡的人,芮查斯,你沒有一點羞恥心嗎,沒半點道德感 嗎?為什麼……圖片完全是沒穿衣服的女人。」 查斯對洛莉的觀察顯得十分高興。「上乘的裸女!每個都是。」 「男人看了一定會發瘋,洛莉。」巴爾向她保證。每次她和查斯一爭議,他總是幫 查斯說話。 「如果這就是你利用所謂好運氣買來的東西,那我絕對不願意再幫忙。」洛莉嫌惡 地說。她挺直身子,義正辭嚴道:「我打算向牧師報告你墮落的行為。」 兩個男人聽了狂笑不已,讓洛莉倍感憤怒。她轉身便往臨時搭建的教堂出發準備實 踐剛剛的威脅。 熾天使書城
【第五章】 「好啊!看是誰來了!」洛莉無法抑制地,用得意的語調說。她看到鮑牧師正徐步 走進北極光。 昨天洛莉去拜訪這位神職人員,他一直很有耐心的傾聽。洛莉相信這個好牧師,一 定能說服查斯把那討人厭的立體設備給撤走。目睹查斯放置的猥褻圖畫和色情圖片,在 基督教的家庭中長大的洛莉,覺得自己有義務要救贖那些無辜的人們。寬恕賭博和酗酒 行為是一回事,可是淫穢——絕不! 雖然牧師無法保證一定能夠影響查斯,可是洛莉感到很有信心,這個神職人員必定 能讓查斯知道自己做錯了。 鮑神父對人很有一套,就算是當他在聖壇上其實只是一個用啤酒桶改裝的講壇,而 教堂是位於一個老舊、廢棄的備酒倉庫——疾呼煉獄之火的神罰,教區內的居民知道他 是他們的朋友。他有一種令人感到安慰、受關心的態度。洛莉覺得很新鮮奇特,首次發 現在那一身神服下的男人之軀,也會有如此溫柔的態度。薩利那市的傅牧師卻經常恫嚇 人,以致沒人膽敢向他懺悔。因為他總是譴責犯罪的人會受到永世的懲罰,傅牧師最熱 衷於談永世的懲罰。 「午安,歐格。」查斯招呼牧師走向吧台:「要喝點什麼嗎?」 脫下外套,隨意擱置在就近的椅子上,歐格正打算說好時,便看到那幅令洛莉十分 憤慨的畫。畫裡的主角是一位身材姣好,體態豐腴的女人,斜臥在紅天鵝絨的躺椅上, 除了一抹誘人的微笑,身上一絲不掛。她讓歐格想起法藍得斯畫家魯賓斯的作品。 「我看到你搜集了一些藝術品,查斯。」歐格評論道。繼續研究那幅畫,他的眉毛 輕輕地挑起,雙手緊握在背後。 「我相信你會贊同我的看法,牧師,這幅駭人的事還有那可怕的設備,會腐蝕每個 看到它們的人的心靈,而且我……」洛莉還來不及往下說,波西——那只鸚鵡粗嘎大叫 ,翅膀用力拍打著籠子。 「裸女!嘎嘎!看看那些奶子!我的老二硬了!嘎嘎!」 「閉嘴!你這只笨鳥!」洛莉喊道,聽到那隻鳥發出更驚人的評論後,臉頰燙紅。 「自以為是的處女!嘎嘎!自以為是的處女!嘎嘎!」 洛莉有點懷疑是誰教它講出如此可笑的評語,她譴責性地瞪了查斯一眼。 「喔喔!天使,」查斯說,強忍住笑:「這樣虐待一隻可憐、毫無防衛能力的鸚鵡 對嗎?」 「可憐的波西!嘎嘎!給我親親!寶貝!嘎嘎!」 「噢!」洛莉大喊,握緊拳頭走近那冒失的鳥準備揍它:「我就讓你嘗嘗這招!你 這只邪惡、低能的怪物。」 「我想看看你新買的立體設備,查斯。」歐格趕緊說,希望能解救可憐的波西瀕臨 危險的生命。「我並不清楚這些東西,不過洛莉告訴我說,裡面有些裸女演出色情動作 。」他批評的眼光使查斯感到手足無措。「我希望不是如此。」 查斯不好意思:「那只是無傷大雅的娛樂,歐格,客人都很喜歡。」 洛莉走到設備前,伸長手指指著它。牧師將眼睛擱在眼洞上。洛莉感覺牧師在發表 評論前,未免看得太久了。 「這是不是你看過最邪惡的東西?鮑牧師?」洛莉突然問道:「我媽媽會從棺木裡 翻身,如果她知道我在有這種造孽新發明的地方工作。」 歐格從後面口袋拿出手帕,但卻不是用來咳嗽,像他平常一樣,而是用來擦去漲得 通紅的臉上的汗滴。「我想,在法國,這樣的東西可以稱之為藝術……」 「看吧!天使,我就說他不會反對。」查斯笑道。 「可是這裡不是法國,而且在這點上我恐怕得同意洛莉,查斯,這個設備帶有猥褻 的味道,並且不可能被視為藝術品。」歐格轉了個語氣。 「可是,歐格……」查斯的笑容變為苦澀,他很尊重歐格的意見,不願辯駁這點, 可是生意歸生意。「我恐怕無法同意。」 不打算輕易放棄!?洛莉以譴責的意味指著斜臥的裸女:「那這幅畫呢?你不順便 說一下嗎?」洛莉交叉雙臂抱在胸前,等著這位好牧師教訓查斯另一噁心的娛樂。 聽到牧師這樣的回答,洛莉因此感到十分震驚。 「我自己也很喜歡,非常有品味的傑作,我不認為它會冒犯到任何人,很多偉大的 藝術家都會雕刻或繪畫人體,我親愛的的洛莉,這非常有歐洲風味。」 「好吧,我想我只是個愚蠢的鄉下女孩,牧師,因為它的確嚴重冒犯了我,如果我 要看裸體女人的話,照鏡子就可以了。」 「我們都沒有像你這樣的榮幸和樂趣,天使。」查斯很快指出,他的目光令洛莉感 到了陣戰慄,從脊背……然後……更低。 感覺快爆發的氣氛,歐格緊張的清清喉嚨:「這家店是查斯的,洛莉,他有權利做 任何他認為有利的事,我只能發表看法和提供建議,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在他。」 「真好,還有人記得這點。」查斯挑釁地瞪著洛莉,希望能刺穿她過於拘禮的矜持 :這個女人快變成他的背上刺。 「我想你說的對,牧師,而且如果查斯像頭驢似的衝向這些猥褻物……」洛莉聳聳 肩;「好吧,那也是他自己的靈魂會直接通往永世懲罰之路。」 「是,嗯……」覺得極端不自在,可是很高興這樣的折磨結束了,歐格鬆開衣領, 接受酒保推給他的飲料。第六感直覺告訴他,除了一張裸畫和幾張猥褻圖片所引起的, 洛莉及查斯之間,還有更多的敵意。 「只是展示並沒有什麼惡意,天使,我打算為它取名為歌劇家,以表示對你的敬意 。」查斯道。 洛莉和巴爾同時伸手要抓威士忌酒瓶,不過巴爾的動作較快。當他一識破洛莉企圖 拿酒瓶當武器時,就搶先一步避免向查斯開火。 拿酒瓶往查斯臉上砸的樂趣被剝奪後,洛莉走向查斯,盡可能的用力,狠狠的朝他 小腿骨踢去,看到他痛苦地畏縮,心裡些許感到寬慰。 「嘿!你幹嘛這麼做?」 「踢他的屁股!女孩!」波西突然叫道。查斯投以它致命的一瞥,揉著瘀青的小腿 。 「還不只這樣,如果你再把我的名字和那……令人噁心的,所謂的藝術品連在一起 的話。」踩著高跟鞋,洛莉跨步向樓梯,不屑一顧那幅畫以及三個看著她背景深感驚訝 和佩服的男人。 「好吧,我會受到詛咒。」查斯發聲道,擦揉著小腿,眼神黏著洛莉步上樓梯吸引 人的身影。 「這我一點也不存疑,」牧師同意道:「一點也不。」 從郵局回來,蘇芙拉笑著遞給洛莉她剛拿到的信。「卡斯要我交給你,娃娃寶貝, 希望你不介意,我想如果要等到他送給你,大概是下個月了。」魏卡斯,郵差,以遞送 郵件之效率其差無比而惡名昭彰,這絕對是他應得的惡評,正如蘇芙拉所推論,洛莉收 到上期「蒙哥馬利區目錄」的時候,至少比發刊日慢了六個禮拜,等到她寄出訂單,想 要買一打絲邊吊襪帶和一件黑色蕾絲束胸,那家公司已經沒有存貨了。 「我想是你姐姐寄來的,」芙拉又道:「是舊金山的郵簽。」 洛莉看到熟悉的筆跡後眼睛亮了起來,扯著海瑟寄來的信走上樓梯,亟盼有這個借 口可以遠離酒吧,避開查斯惱人的為伴。 自從今早牧師的出現後,查斯就不停講些無禮的話,指稱洛莉太拘禮、裝正經和愛 打小報告。 愛打小報告!洛莉氣憤地思忖著,真是太無禮了!她小時候從來沒有打過小報告: 羅絲才愛告每個人的密,她反而是那個受羅絲打小報告之苦的人。雖然羅絲告的密大都 屬實,但她還是不應該說出來,洛莉堅定地認為。 「撲通」一聲躺在床上,撕開信封。自從洛莉和海瑟在堪薩斯火車站道別後,已經 有好幾個禮拜了,洛莉急切地想要知道海瑟成為一名插畫家的工作情況。 海瑟一定會在跌倒受挫的地方成功地再站起來。在她們成長的過程裡,海瑟向來如 此,她獲得高人一等的成績,父母溢於言表的誇讚,甚至是更出色的外表。但卻是洛莉 擁有眾多護花使者,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一提到對異性的吸引力,海瑟就沒那麼受歡迎 ,甚至連有微胖身材的羅絲,媽媽叫她「可愛的小胖子」也沒少過追求者。 洛莉將注意力轉回信的內容。 親愛的洛莉:你的信對我例行的日常生活說來,是令人愉悅的插曲。舊金山是一個 很奇特的地方,甚至是一個形形色色吸引人的大熔爐,但恐怕連大都會如它的國際城市 ,男人對女性的歧見仍普遍存在,我至今尚無法找到一份插畫家的工作。 洛莉替姐姐感到很遺憾,她知道藝術對海瑟而言有多重要。 目前,我找到管家的工作,負責照料一位離婚男人和他兩個小孩。 洛莉重新看這個句子,離婚!多驚人!海瑟總是為她們三姐妹立下行為規範,洛莉 無法想像她姐姐替這種人工作的樣子,離婚是令人無法接受的行為,不管是在多情有可 原的情況下,不過孟班頓可以讓你的芮先生知道什麼叫倨傲與固執的藝術。他的雙生子 一男一女,非常可愛,但是孟班頓卻像頭驢般,固執嚴格地要求教育紀律,使得兩個小 孩變成悶悶不樂的小大人,一心只想討好父親,獲得他的關心和愛。 我才剛開始照顧他們,包括孟先生,因為他得了一次麻疹,還記得你和羅絲全身長 滿疹子的樣子嗎? 洛莉心神恍惚地點點頭,抓抓手臂,她記得太清楚了,真是一場大災難! 孟先生擁有全市最大的報社,所以我並沒有放棄希望,有一天我會讓他相信我身為 藝術家的天分,儘管目前還需先保密這點。 現在我必須讓自己安於教他的小孩繪畫,還有,教他的中國廚師讀、寫英文,吳先 生是我很大的挑戰。 羅絲的信在你之後不久也來到,我必須說我對她的行為感到十分失望。那位英國公 爵一定正忙著擺脫羅絲,毫無疑問她已經發瘋似的藏在農場裡。我打算馬上回信給她。 我祈禱你現在的處境。這是暫時性的,然後很快地,你可以找到演唱歌劇的工作, 我承認我無法想像你在酒吧獻唱的情景……洛莉看了一眼胡桃木衣櫥裡俗麗的禮服、高 跟鞋,不曉得如果姐姐知道她以什麼樣的裝扮上台會有何想法?海瑟向來對衣著十分保 守,不用說一定會對她的打扮十分震驚。 感謝老天,她沒告訴海瑟有關大炮那次的攻擊,否則,海瑟一定會跳上第一班火車 到丹佛市,二話不說拖她一起到舊金山。 信裡其他內容都是媽媽般的叮嚀,要她飲食正常、睡眠充足。洛莉愁苦地歎了一口 氣,將信摺好,小心的放在床頭櫃下的抽屜。 目前為止,馬家姐妹只有一人算是成功地實踐自己的夢想,馬羅絲依然住在農莊裡 。 裘特看到波莎在洗碗槽旁,正在清洗碗盤、哼著她最喜歡的靈歌,完全沒注意周圍 的動靜。 他輕手輕腳慢慢走近太太身後,輕拍她的背:「你在做什麼?女人?」看到她嚇得 跳起來,裘特咯咯笑,趕緊退一步,逃開接著會落下的一巴掌。 波莎潮濕的雙手緊抓住心窩,搖搖頭瞪著她先生:「你這個愚蠢的瘋老頭,泰裘特 ,我已經告訴過你別再這樣偷偷走到我背後,總有一天你會因為這樣讓我心臟病發作, 那時候看你怎麼辦。」 他露出調皮的微笑:「我想,那我只好在查斯先生剛買的機器身上尋找安慰,男人 可以從那台機器獲得極大的滿足。」 「哼!」波莎在圍裙上擦手:「查斯先生才因為那台機器和洛莉小姐起了很多爭執 ,他買這個新發明放在店裡,洛莉小姐氣得要命。我一點也不怪她,裸體女人賣弄身體 給全世界的人看,嘖嘖嘖!世界還成什麼樣子!」 裘特挑起了下蘋果咬了一口:「並非全無好處,蜜糖,男人都有需要,而有的人付 不起錢找妓女。」 「那你有什麼借口?你這個邪惡的人,我一直都讓你滿足,可是你還是不停跑去看 圖片裡那些低級、廉價的白種女人。」 裘特從波莎身後攔腰環住她,臉埋在她身上:「現在,波莎蜜糖,那些女人沒一個 比得上你,依我的品味來說,她們太瘦了,我喜歡女人有一點肉的。」 波莎咯咯笑:「好啊,你可有的是,我身上的肉可以存在紐特先生肉店還綽綽有餘 。」 「查斯先生如果不把那個透視鍾給撤走的話,你覺得會有什麼事?」裘特問:「你 不會認為洛莉小姐會因此而一走了之吧?」 波莎在長條背椅坐下,無精打采地歎口氣:「我很喜歡這個小美人,裘特,她幾乎 是這兒最甜美的東西,洛莉小姐既溫柔又善良,我想她身上沒長一點壞心眼兒,是個值 得查斯先生廝守在一起的好女人,我向上帝禱告,希望查斯先生不會把她給嚇跑了。洛 莉自尊心很強,但查斯也是,他們兩個加起來比一軍隊的驢子還固執。」 「你曉得查斯先生對女人的看法,蜜糖,他只對妓女那一類的女人有興趣,我想他 不會讓任何良家婦女給綁住。還記得那位急於嫁給查斯先生的杜菲妮嗎?結果查斯跑到 德谷一個月都沒回來。」 波莎想起來咯咯笑。杜菲妮像個影子似的黏著查斯先生,幾乎是他在哪裡,杜菲妮 就會在哪裡出現。如果查斯離開酒吧,她就跟著離開。她不斷跑來敲北極光的門,問她 爸爸在哪裡,儘管她明知道她父親在哪兒,杜先生總是在北極光,講話的時候還一直眨 眼睛。 當菲妮搞得大家都知道,她想讓查斯先生當小孩的爸爸,查斯覺得這正是他出差到 裡德谷的時機,給菲妮冷靜熱情的機會,甚至給意想不到的追求者一個機會。 「洛莉小姐和菲妮小姐一點都不一樣,她比較聰明、漂亮,而且她也沒有刻薄的母 親牽著她鼻子走。而且自從洛莉小姐來到鎮上後,你也沒有看到查斯先生落荒而逃到裡 德谷去,事實上,他黏在這裡就好像腳在土地上生了根似的。」 裘特搔搔下巴,衡量他太太所作的評論,正打算要回答時,門被打開,查斯進來, 看起來很生氣。 「你們有誰看到洛莉嗎?幾個小時前她上樓看她姐姐寄來的信,可是到現在都還沒 下來。」 波莎遞以裘特一副「我早跟你說的眼神」:「我們沒有看到她,查斯先生,不過我 聽到她告訴芙拉小姐,今晚她要和歌劇院的一位老朋友共進晚餐。」 查斯睜大眼睛:「你是說路特,賀路特?」 「聽洛莉小姐說,她很盼望能和具有紳士風範的男人交往。」波莎咬住下唇,以免 明顯說謊的表情洩漏在臉上。 「紳士風範個屁!賀路特?」 「很有可能她為了和賀先生出去,還在樓上打扮,他要帶她去某個高級的餐廳吃飯 。你為什麼都沒帶洛莉小姐去一些好地方,查斯先生?也許你應該這麼做,為了你買的 那些低級東西,讓她這麼難過。」 「你也覺得很受不了嗎?波莎?」查斯又開始扳手指。 「不能因為我在酒吧工作,就以為我是個不敬畏神,不上教堂的女人,上帝不會諒 解發生這種事。」 查斯無助地看著裘特,可是他得到的反應卻只是聳聳肩,裘特不打算在敬畏神這個 話題上,和他太太有任何衝突。 「我想我會去找洛莉,確定她知道要在今晚表演以前趕回來。」 「我相信她知道,查斯先生,洛莉小姐是個聰明的好女孩。」 「哼,如果她要去和那個愚蠢、一無長處的賀路特共時晚餐,那她就不可能有多聰 明。」查斯反駁道,轉身離去,但在跨出門前,波莎的臨別贈語讓他停下腳步。 「不能說賀先生是那個笨人,查斯先生,畢竟是他將可以和洛莉小姐共度夜晚,而 且不用說,女人在一頓浪漫的晚餐和一杯美酒之後,情緒會產生什麼樣的變化……會全 身放鬆,對,就是這樣。」 門「砰」地摔上,波莎和裘特互看了一眼後,哄然大笑。 蘇芙拉衝進查斯的辦公室,查斯已經在那兒待了一整個晚上。 「查斯,你得趕快找個人頂替洛莉,她今晚根本沒辦法表演。」 查斯轉著他的椅子,臉上一抹嘲弄的微笑:「她怎麼了?愛神的箭刺穿了她的心, 讓她暈頭轉向沒辦法工作嗎?」 「我才不覺得路特會是洛莉喜歡的那一型,查斯。雖然他人好又可愛。」芙拉又加 一句,自己若有所思的微笑。 查斯不屑的哼了一聲。「喔!天啊!那她到底有哪裡不對勁了。」 「洛莉喝醉了,她半裸的走上房間,大聲亂唱,不在乎會有人看到或聽到,我沒辦 法和她正常的說話,而且她還一直威脅要爬出窗戶,到屋頂上跳舞。」 「老天、聖母、聖子!正經小姐會讓自己喝醉酒?我沒辦法相信,等我逮到路特再 說。」 「他現在正在樓上和洛莉一起,他對整件事感到很抱歉,說洛莉只不過喝了兩小杯 香檳。」 查斯從椅上彈起來,彷彿椅子上有彈簧似的,「路特在洛莉房間,而洛莉現在半裸 !」如果路特動了洛莉一根手指頭,他會宰了這個狗娘養的。 「路特站在房門口護著,」蘇芙拉笑道:「他這麼保護她真是有趣,好像大哥哥什 麼的,而洛莉好像也很喜歡他,當她感激地親路特的脖子時,我還以為路特要讓她掉下 去了,路特並不是很高大,你知道的。」 「我真的要去殺了這狗娘養的。」 看到老闆眼露殺人凶光,蘇芙拉心生恐懼,決定幫忙護著路特。於是她跟著查斯上 樓梯,實際上是用跑的才跟上查斯的闊步。 「路特!」當查斯看到路特緊張地在洛莉房門口踱步時,詛咒似的用力吐出這個名 字:「該死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路特清楚,如果查斯受到刺激的話,脾氣會一發不可收拾。這個賭徒並不常發脾氣 ,可是一旦發作的話,離他太近可不甚明智,路特往旁退了一步:「你最好快進來,查 斯,洛莉只不過喝了幾杯香檳,可是卻反應得像個瘋女人,一直威脅要爬出窗戶到屋頂 上裸舞,學某個叫梅茲佩什麼的。我查探過一、兩次,確定她還在房間內,可是門一打 開她就摔花瓶過來,然後歇斯底里的狂笑。」 「老天、聖母、聖子!你幹嘛找她出去?如果不是你的話,也不會發生這些事。」 「你不可以怪路特,查斯,他和洛莉是好朋友,他帶她出去吃頓舒服的晚餐有什麼 錯?」芙拉拍拍這位舞台經理的臉頰:「如果他肯約我出去的話,我會很高興。」 路特的喉結興奮地上下移動,馬上恢復神采,眼睛圓瞪地跟銀幣一樣:「你願意? 蘇芙拉?」路特早已經迷戀這個舞廳女郎好幾個月,可是沒有勇氣約她出來。雖然他知 道只要有足夠的現金就可以和她上床,但是路特對蘇芙拉的評價很高,不願意提出這種 要求。 看著他們倆像愛情鳥似的互相示意,查斯覺得胃噁心得都快翻出來了,他避開,走 進洛莉的房間,倏地停下腳步。 沒什麼能讓他有足夠的心理準備,看到洛莉現在的模樣。她穿著黑緞緊身胸衣,那 雙令查斯魂牽夢縈,不可思議的長腿,正穿著蕾絲邊吊帶的黑色絲襪。她傾靠在窗橋旁 邊,眼睛合著,秀髮讓微風輕輕地吹到後面,這是一個令人驚懼的景象,查斯屏息凝視 。 「洛莉!」 洛莉立刻睜開眼,投以查斯燦爛無比的笑容,風情萬種地斜倚著頭。「噢!哈羅! 甜心!」她說,很明顯地模仿珍珠的嗲聲嗲氣:「你會來看我真好!」她還眨眨眼,查 斯忍不住微笑。 「芙拉說你今晚沒法登台?」 像剛出生的小馬,洛莉搖搖晃晃地走向查斯。「那個傻子,甜心,我好得很,就像 你現在看到的。」雙手掛在查斯的頸上,她用充滿誘惑的聲音問:「你不覺得我很好嗎 ?甜心。」 「我覺得你醉了,這就是我覺得的。」 「呸,我才沒醉,我只喝了兩杯香檳。」她的手指比劃。「你可以問路特,如果你 不相信的話,可是我幾乎沒說過謊。」 「我想你現在最好去睡覺,明早起來你會難受的像在地獄一樣。」 洛莉的手游移到查斯的胸前,玩弄著他襯衫上的鈕扣:「我打賭你能讓我覺得好過 些,查斯,我喜歡你吻我的時候……還有對我做其他那些事。」她暗示性地摩搓查斯。 他僵硬得像樹幹似的。 「你正在玩火,小女人,你這樣會惹火上身,現在讓我幫你把胸衣脫掉。」 「我自己會!」洛莉說著,但是卻醉得沒辦法鬆開衣鉤。 看她痛苦地笨手笨腳的解胸衣,查斯拍拍洛莉的手:「現在讓我來,替女人寬衣解 帶我可相當專業。」 洛莉裝模作樣地把頭側向一邊,微笑道:「你是匹種馬,查斯,這兒所有的女人都 這麼說,查斯甜心。」 「現在也是嗎?」查斯大笑,繼續解開洛莉的胸衣。完全解開後,查斯把胸衣剝掉 ,飽覽洛莉的胴體,感覺喉嚨被梗住了。以一匹種馬來說,此刻他覺得自己很笨拙。 「你很美麗。」查斯呢喃道。 「我覺得棒極了,這麼自由,不受拘束,我以前從來沒有喝過香檳。」洛莉跑到窗 戶旁,上半身伸出窗外。「哈羅!丹佛市!」她大喊,用力揮著手臂。 「天啊!」希望沒有人看到她,查斯衝向前,抱住洛莉的腰拖她進來,「砰」的一 聲關上窗戶。「如果你不記得的話,天使,你現在和出生時一樣的赤身裸體,我建議你 現在馬上爬進床睡覺。」 洛莉攔腰環住查斯,臉依偎在他胸前,聽著他急速的心跳聲:「你心跳得好激烈, 查斯,比我的快多了,看?」洛莉把查斯的手放在自己胸上,這對男人來說實在是無法 抵抗的誘惑。 不只是他的心跳得很激烈……洛莉穿著禮拜天上教堂的服裝時,渾身上下就充滿了 誘或力,一絲不掛,根本就是伊甸園夏娃的再現,查斯知道的很清楚,可是那個老亞當 已經沒有機會可嘗了。 查斯搓揉著兩顆圓潤的小球,驚歎它們摸起來竟似絲段般的光滑,他的手恰可盈握 ,感覺是如此充實,她的乳頭是粉紅色,堅挺的,當查斯的指尖繞著它畫圈圈,乳頭不 斷地顫抖。 「嗯……」洛莉呻吟:「我喜歡你這麼摸,蘇芙拉說胸部小的女人比較敏感。」 「我想蘇芙拉大概說的對,天使。」查斯的唇壓在洛莉嘴上,吸吮著她的甜蜜,手 上滑到她的背臀,最後觸及停留在她兩腿間的柔軟處,那個地方已經濕了,準備好了。 「天啊!洛莉,你簡直是在折磨我。」查斯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克制不住了,他感到 十分亢奮。過去他有過數百個女人的經驗,但是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像這個令人無法 置信、不解世事的處女一樣,給他如此顫慄的感覺。 「再多摸我一些,」洛莉渴求道:「這麼撫摸讓我感覺好舒服,以前從來沒有人這 麼做。」 查斯呻吟,拉她到床上躺下,雙唇重新覆蓋在洛莉嘴上,如同手指也正急速地游移 ,覆蓋在洛莉敏感,纖弱如苞的女性地帶。 查斯的手摩擦著洛莉最私密的隱處,令洛莉血脈賁張,是一波波溫暖甜蜜的感覺不 斷地傳來,衝擊她攀登到沸騰的高峰,她虛脫地喘氣,身體移向查斯,渴求他繼續這甜 美的折磨。 「喔!天啊!別停下來!實在太棒了!」 洛莉的天真深深地觸及查斯深處,查斯又深又長的吻她,知道如果再更進一步的話 ,洛莉明天早上一定會痛恨自己和他。 可是當他試著欲起身而去,洛莉卻抱住他的頭;「不要走!別停止!」 「你喝醉了,天使!我不會占醉酒女人的便宜。」 洛莉將腿張得更開,這比言語更能傳達她是多麼想要他,需要他愛她。「再愛撫我 一會兒,查斯,我需要……我需要……」 這是一項大膽而令人無法拒絕的邀請,查斯翻身躺在洛莉身上,再次吻她,舌頭大 肆漫遊,同時將手指插進洛莉體內,重複著衝刺的動作。 一路往下吻著她的頸、她的胸,查斯埋首,輕輕嚼咬著洛莉漲起的乳頭,用力吸, 一面用手不停地愛撫著洛莉興奮的私處,當洛莉開始在他身上戰慄地扭動,查斯知道洛 莉快接近高潮了,他將頭挨近洛莉的大腿間,品嚐她的甜蜜。 「喔!喔!」洛莉大喊出來,雙手抓緊棉被,似乎唯有如此才不致讓自己飛上天。 她感覺衝上了九霄雲外,飛著……查斯驚人的嘴功和舌功,直令洛莉首嘗雲雨之樂,彷 彿置身天堂,往上飛、往上飛……很快地,洛莉到達了高潮,她激情亢奮地叫了出來, 為全然的快樂和驚歎而濕潤了雙眼。飄飄然地,她感覺回到了陸地,此刻想要睜開雙眼 ,似乎要費很大的力氣。 愛憐地擁抱洛莉在自己的胸前,查斯驚憾於洛莉所展現的性感,以及自己激發和滿 足她的能力。他從沒和處女做過愛,之前一直無法理解,男人為何會如此珍視女人的貞 節。 但現在他明白了。 他是第一個能如此親密愛撫洛莉的男人,第一個能夠嘗到他純真的甜美,聽到她歡 愉的呻吟。 這令他懾服。使他喜悅,讓他想要更多。 洛莉心滿意足地歎氣:「剛剛真是太美好了。」 「我希望你早上醒來後不會恨我,天使。」查斯將洛莉臉上汗濕的秀髮撥開。 她可以在查斯身上聞到自己的香味,一種奇特的味道,一種刺激人的香味,讓洛莉 覺得自己很有女人味。「我怎會恨你?在我生命中,你令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真正的 女人,謝謝你。」 查斯親一下洛莉的鼻尖,替她蓋上被子。「明天早上你就不是這種感覺了,天使。 不過我並不會為發生的事感到遺憾,我只希望……」 「什麼?」 「沒什麼,想做別的事時間還多著。」 「喔,你是說像蘇芙拉和她的礦工朋友在那天晚上做的事?」洛莉想起後咯咯笑, 體內一陣興奮刺激。 「我想你單聽聽周圍的實踐範例,經驗教育也夠豐富的了。」 洛莉誘惑的笑著,輕撫查斯的臉頰:「媽媽總是說:經驗是最好的導師,我覺得她 說的好像沒錯。」 「好啦!蜜糖!」珍珠環住查斯的頸子,用鼻子摩擦他的臉,看到查斯面前散滿了 撲克牌:「單人撲克牌是多孤單的遊戲,今天下午你不覺得寂寞嗎?甜心?」 查斯原本希望不會跟這位意志堅定的酒吧女郎打上照面。「請坐,珍珠,如果你無 聊的話。我只是在打發時間等……等朗尼幫波莎堆好柴火。」他心想的卻是:等洛莉吃 完午飯回來! 珍珠接受了查斯的建議,拿起桌上剩下一半的威士忌酒瓶,替查斯倒酒。「我打賭 你一定對朗尼的進步很高興。」 「我從來沒有發瘋到以為朗尼可以學會寫字!」 查斯的態度激怒了珍珠,她強忍住情緒。「你這可不太親切,」珍珠說:「我已經 花了很多時間,想教會你的堂弟寫字。」 查斯從牌堆中抬頭,想從珍珠臉上找出端倪:「你為什麼會自願想教朗尼?珍珠? 我不認為你特別喜歡他,而且也不像你的個性。」 「這麼說真可怕,甜心,」珍珠用手指輕壓假裝流出的淚水:「我會讓你瞭解我有 多喜歡這個男孩,以前我有個弟弟,你知道,」她說謊道:「死於一場戰爭,」她擦了 幾下鼻涕,又說:「不要因為我是個妓女,查斯,就以為我沒有感情。」她握住查斯的 手:「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和朗尼,對我而言你們就像是家人一樣。」 不盡然相信,可是也不想再更進一步傷害珍珠的感情,查斯捏捏她的手:「謝謝你 幫助我堂弟,我很感激,而且我知道朗尼也是,他一直都在談你。」 聽到這個告白,珍珠感覺歡欣鼓舞:「不敢當,甜心,喔,你知道我幾乎願為你作 任何事。」她把手放在查斯臉上:「只要你開口。」 查斯並不打算替自己鋪一條不歸路,他對這個妓女眨眨眼,將牌推向她:「那陪我 玩一場如何?珍珠?如果有什麼能讓我永不滿足的,就是玩牌。」 珍珠伸手拿牌,臉上擠出一抹笑容。 「馬小姐,你有空嗎?能不能和你散會步?」 洛莉停下原本正和可灼的談話,抬頭看到郝艾爾站在咖啡店門口,留在短胡的嘴唇 露出淡淡的微笑,看來,艾爾等她和可灼用餐出來,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原本燦爛陽光普照的秋日,似乎突然讓人感覺陰霾、晦暗,但這跟天氣一點關係都 沒有。 「艾爾,一切都還好吧?」可灼在洛莉還沒反應前擔心的問;「我正打算和洛莉一 吃完午餐就回去。」 不曉得是什麼令艾爾的笑容突然消失,他瞇起眼:「我不是來這裡找你的,可灼, 我是來和馬小姐商量事情的,所以,你何不快滾回銀履等我。」 可灼並非沒有注意到艾爾對她加以警告的眼神,但出自對朋友的關心,她說:「洛 莉得回去北極光,艾爾,她現在沒有時間和你談話,是吧,洛莉?」聲音中有迫切的懇 求。 洛莉的目光在艾爾憤怒的神情和可灼乞求的眼神之間猶疑不定,她在心裡面歎氣想 ,如果拒絕和艾爾談話,那可灼就會倒大楣,艾爾一定會把受挫感發洩到她身上,洛莉 無法容忍讓這種事發生,可灼是她最好的朋友,洛莉不惜任何代價也要保護她。 抓住可灼的手臂,洛莉說:「我會沒事的,你何不先回酒吧,我相信郝先生只會耽 誤我幾分鐘。」 可灼咬住下唇,眼底深處隱藏著擔憂:「你確定嗎?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留下 來陪你。」 「不需要,」洛莉再次向她保證,過了一會兒,看到可灼點點頭走開後,洛莉才暫 時鬆了一口氣。 艾爾引領洛莉到街角附近的木板凳坐下,他那冰冷、像爬蟲類般噁心的手,碰觸到 洛莉,令洛莉嫌惡地想縮起身子,馬上跳開。可是她沒有,她不想讓艾爾得意的發現, 自己有多怕他。 「你想和我談什麼?郝先生,可灼說的沒錯,我的確得趕回北極光。」波莎正等著 她回去幫忙晚餐。 艾爾玩弄著鬍子尾梢,看起來十足惡棍的模樣,他很快地打量洛莉全身上下後:「 我知道你現在替姓芮的工作,馬小姐,我是來提供你更好的工作機會。」 自從這個嬌小的金髮美婦到北極光工作後,姓芮的生意比以前至少好了一倍以上, 現在艾爾還聽說,姓芮的那兒只要買十塊錢啤酒,就供應免費的午餐,這個混蛋根本是 盡其所能的想把他踢出這行,而他可不打算呆坐著看這種情況發生。 如今市長已經拒絕協助他再開一家妓院,艾爾得另謀有利可圖的法子,僱用馬洛莉 只是第一步。 洛莉為這個男人的大膽無恥感到震驚,艾爾還真以為她會有興趣替他工作,這真是 侮辱!這男人利用無辜女人的犧牲奉獻牟利,更別提他還是個動用暴力的禽獸。「我對 替你工作一點興趣也沒有,郝先生,我不是妓女,但就算我是,你也不是我考慮出賣自 己的對象。」 「你還沒聽到我提出的酬勞,馬小姐,不管姓芮的付你多少,我都加倍給,供給你 更佳的住宿環境,而且不管你收到多少小費,都可以自己留著,為了讓你明白我的真心 誠意,你服務所得的收入,我們七五、二五分帳,而不是一般的五、五對分,我並不是 貪心的人,馬小姐。」 洛莉喉間生出一股怒氣,她馬上站起身,明顯的怒火感染了周圍的氣氛,彷彿四周 都通上了電流。「你真是令人作嘔,郝先生,我一點都沒有打算賣身,不管是替你或任 何人。」 他站起身,抓住她的手臂:「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我聽到的是,只要姓芮的情緒 一來,你就願意給。」 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洛莉充滿罪惡感羞窘的雙頰通紅,當然應該是沒有人會知道 ,昨晚她和查斯之間不檢點的行為。除非,是查斯自己過於大意的告訴了別人。 「你錯了,而我也不會再站在這裡一分鐘,讓你來侮辱我。」洛莉把手臂從艾爾身 上摔開,「也許你已經習慣凌虐替你工作的女人,但我不會允許你虐待我。」 艾爾氣得繃緊臉:「你以為你有多尊貴高雅嗎?可是你會知道你錯了,我不喜歡輸 給姓芮的,同時我也不接受別人給我否定的答案,尤其是從女人口中。」他吐出「女人 」這兩個字的方式,十分清楚地表達出對所有女性的歧視和鄙夷。 「遲早你會來找我,到時候,我會讓你後悔曾經替姓芮的做事。」艾爾眼中詭異的 光芒顯示出他的瘋狂。 洛莉決定不再讓他恐嚇半分鐘。「你是個可恥的人,郝先生,我媽媽總是說:有臭 鼬的地方就有惡臭,不管它在哪裡。你,郝先生,可遠臭到天堂去了。」 不給他反應的機會,洛莉轉身趕緊跑到街上,不理會那姓郝的惡棍從背後一直喊她 。 等她回到北極光時,已經是臉色慘白,上氣不接下氣,但也沒停下來回答裘特和巴 爾對她關心的疑問,相反的,她直奔進查斯的辦公室。 當洛莉進去的時候,查斯抬頭,臉上一閃而過歡喜的笑容,使得洛莉希望自己沒有 對他如此生氣。「我得跟你談談,查斯。」 查斯臉上笑容頓失:「我知道你會為昨晚感到不高興,為什麼女人總是……」 「跟昨晚發生的事無關,」洛莉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地脫下外套:「雖然我覺得也 有必要針對這件事談一談。」 查斯仔細端詳她,注意到洛莉的眼神中彷彿心有餘悸,查斯站起身:「出了什麼事 ?你看起來好像嚇得半死,大炮又騷擾你了嗎?」查斯緊握住拳頭,「這次我會殺了這 個傢伙!」 洛莉很想奔向查斯投進他的懷抱,請查斯抱緊她,以驅走艾爾惡言惡語帶來的邪惡 氣氛,可是洛莉沒辦法,在經過昨晚發生的事後,這樣做只會令事情更複雜,而目前情 況已經夠麻煩的了。 洛莉不會為昨晚的事怪查斯,她的確是自己要求查斯同她做愛的,事實上她很感激 查斯特別的抑制,讓她仍保留處女之身。天啊!她表現得比哈樂街隨便一個妓女都還像 妓女。 昨晚那羞於啟齒、曼妙的每一分鐘,都刻在洛莉的腦海中……她的心中,她已經醉 了,洛莉告訴自己。但並非是酒精使她如此放浪,渴望查斯的需求是如此迫切,令洛莉 自己都嚇了一跳,而她以醉酒作借口鬆綁自己的禁忌,要求查斯與她做愛。 「我猜對了嗎?大炮又來騷擾你了?如果是的話,我會把他的骨頭一根根地拆下來 。」查斯說著,往前跨了一步。洛莉因此回到目前現實的世界,一個充滿壓力的現實世 界。 「如果我告訴你發生了什麼事,你要先答應我不會抓狂。」洛莉不想讓姓郝的有向 查斯挑戰的借口,畢竟,這是她的問題,不是查斯的。 查斯歎氣,搖搖頭:「我不喜歡玩遊戲,天使,現在,你到底要不要告訴我?剛剛 你進門的時候,整張臉蒼白得像個鬼,而且看起來一點也不高興,尤其想到我們近來的 邂逅,完全不討好像我目前這種狀況的男人。」 有必要一掃查斯臉上自鳴得意的微笑,洛莉突然迸出:「郝艾爾侮辱了我。」這招 管效,他脖子上青筋暴露,好像黃石公園的噴泉隨時有可能爆發。 「什麼?他傷到你了嗎?」查斯仔細的檢查洛莉。 洛莉搖搖頭:「沒有,剛開始可灼和我在一起,後來艾爾堅持要單獨和我談話,她 就先走了,我擔心可灼的安全,就同意聽聽看他到底想說什麼。」 「真傻。」 「在光天化日之下我不認為我會有什麼危險。」 「你不瞭解郝艾爾。」 「我知道他對可灼施暴,我不能忍受因為我再讓可灼受到任何傷害。」 「那個人渣想要什麼?」 「他希望我去替他工作,」洛莉詳述艾爾所說的話,「他以為我們是……」她吞了 口水:「他以為我們一直睡在一起。他說如果我已經給了你的話,就不應該介意賣給他 的客人。」洛莉雙手掩面,感覺承認這件事很羞辱。「他表現得好像知道我們昨晚做了 什麼事。」 查斯將洛莉擁進懷中,希望此刻自己能暫拋對艾爾的怒氣,他會稍後再想辦法對付 這個雜種,以他自己的方式和時間。「什麼事都沒發生,天使,你還是處女之身,我只 是幫你獲得一點快樂,這並沒什麼錯。」 洛莉抬頭看他,盈盈的淚水就如水晶般直射入查斯的心。「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 們還沒結婚,甚至也處得不太好,而我竟然讓你……」 查斯以吻封住洛莉的口,然後問:「你不覺得很快樂嗎?你不是還謝謝我讓你感覺 像個女人嗎?」 「喔!沒錯。」洛莉小小聲的回答:「但我是在受永世懲罰的誡條下長大的,牧師 會認為我們所作的是犯下罪行,我姐姐海瑟也一再警告我小心男人的野性衝動。」 「可是她卻沒解釋到女人的野性衝動?」 洛莉驚惶的搖頭,查斯溫柔地微笑道:「相信我,天使,你只不過是享受做愛的歡 愉,不會因此而坐著籃子下地獄的。」 洛莉抬頭,注意到查斯眼中的真誠和良善,此時此刻瞭解自己已經愛上芮查斯。 但她又能如何?她不禁反覆思忖……他是個賭徒,而且還是一等一的流氓,可是他 既善良又溫柔,而且從來沒有人給我像他如此的感受。 他不是結婚那一型,酒吧每個人都警告我,查斯只追尋短暫的歡樂,而非永久的承 諾,可是他有酒渦,還有最非同尋常的笑容。但他絕沒有道德感和一點教養,可是他卻 能吻得我銷魂蝕骨並且還渴望更多……他完全不是,也不像我夢中的白馬王子,可是這 個男人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而男人是可以改造的,我想……查斯才剛拴上前門,正打算熄燈的時候,就聽到一 陣類似玻璃擊碎的猛撞聲,打開門,他很驚訝的看到可灼重重地傾倒在門欄邊。 可灼的臉遭到慘重的毆傷,使查斯幾乎看不清她原本可愛的臉龐,竟腫得有原本正 常臉的兩倍大。眼眶附近的皮膚都已經變色,嘴唇上還有乾涸的血漬。 「老天、聖母、聖子!」抱住可灼,查斯用手臂輕扶住她進入酒吧裡。「裘特!」 他大叫。 過了一會兒,琴師從廚房跑出來。 「天啊!」目光落在查斯懷裡幾乎不省人事的女人,裘特驚歎道。 「快找波莎過來,裘特,不家洛莉,告訴她可灼被傷得很嚴重。」 裘特依令行事,查斯步向樓梯,這位被嚴重毆傷的女人被他輕輕地抱在懷中,嘴巴 腫得幾乎無法言語,她試著開口,但卻只能以點頭動作代替顯而易見的感激之意。 「姓郝的?」查斯問,聽起來反而較像是咒罵而不是問話,可灼則點點頭。 波莎、裘特和洛莉同時出現。 看到好友慘不忍睹的狀況,洛莉緊抓住睡袍衣角衝向前,眼淚奪眶而出:「天啊! 可灼!」她哭喊道,握起可灼松垂無力的手。 「她昏過去了,」查斯解釋道:「這樣還比較值得慶幸,她被打得很慘,我想她的 肋骨可能已經碎了。」觀察她的膚色,查斯擔心可灼體內可能正在出血,但他沒有說出 來,不想造成洛莉更大的心理負擔。 「需不需要找大夫來?」裘特問:「她可能需要看護。」他凝視眼前這奄奄一息的 生命,想起以前……「杜醫生不可能幫得上忙。」波莎說,厭惡地搖搖頭:「他今晚已 經醉得不省人事,就算是醫匹馬我也不相信他,更別提是要救這個孩子。」 「我想我們應該找牧師,」洛莉說:「他曾經告訴我,在他還沒成為牧師前,受過 一陣子醫學訓練,而且目前能夠有人替可灼祈禱也無妨。」洛莉不種不樂觀的感覺,熬 過今晚之前,可灼需要大家一起為她祈禱。詛咒郝艾爾最好下地獄! 裘特前去找歐格,洛莉上樓替可灼準備好走廊盡頭的空房間,那是可以遠離大賭廳 吵雜聲最遠的一間,可灼當然也不會希望有某個醉漢跑來打擾,要求一夜之歡。 「把她放在床上,」洛莉拉下厚絲絨棉被,整平床單,聲音沙啞地說:「都是我不 好,如果不是我讓郝艾爾難堪的話。」 「胡說什麼,」查斯插話道:「那男人根本是個禽獸,一直都是,如果他沒有把怒 氣和挫折發洩在可灼身上的話,那就是發洩在你身上。」然後他現在就死定了。 「現在爭執可沒啥益處,」波莎轉向洛莉:「我會替可灼小姐更衣,麻煩你拿件睡 衣借她穿。」 過一會兒洛莉回來,帶了一件法蘭絨、玫瑰圖案的睡衣,這是她自己最喜歡的一件 ,她遞給波莎。 查斯覺得比起這些年來,有更加無助的感覺。當波莎和洛莉忙著照料這位受傷的女 人時,他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可灼更衣時嗚咽了幾聲,但並沒有恢復意識。 「我會殺了這個混蛋。」查斯發誓。 洛莉胸口傳來一陣恐懼。「說這種話對目前的可灼毫無幫助,等她恢復後,多的是 時間可以對付姓郝的。」 「洛莉小姐說的對,」波莎說,擰乾毛巾,輕拭可灼唇邊乾涸的血漬:「我們現在 不要自找更多的麻煩,跟前就已經有夠多的事要忙,你怎麼不去看看裘特被什麼耽擱了 ?查斯先生?還有,你最好確定一下朗尼是不是直接回房了?」 查斯挑起眉毛:「為什麼?為什麼他不會回去房間?」 波莎聳聳肩,不想說出她心裡對珍珠的懷疑,但是如果一旦珍珠惹出麻煩,波莎不 會這麼算了。「這樣我比較安心,只是如此。」 查斯下樓,在朗尼的門口停下。最近他和堂弟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朗尼總是忙著和 珍珠在一起,還有他的寫字課,而查斯則是讓某個金髮歌劇演員佔據了所有心思,無法 揮走她的身影。 洛莉對他來說已經變得像呼吸一樣重要,他幾乎不太記得在洛莉還沒出現前,自己 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洛莉和煦的微笑每次都吸引著他,燦爛無比的笑容能夠掃去陰霾 ,帶來陽光。她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和查斯替一般正經女人塑造的形象不合。 洛莉不錨銖必較也不貪心,在她內心深處有一柔軟的角落,對任何人都會感受到他 們比她不幸之處,弱智者妓女、潦倒的牧師。洛莉很特殊。而如果他是個想找好女人結 婚的男人,那洛莉絕對符合他心中的條件。可是他不是,查斯提醒他自己。 開門前,查斯輕走進朗尼的房間,發現他正認真勤勞地在練習寫名字,膝蓋上擱著 筆記本,抿著下唇,全神貫注地。朗尼看起來就像是高中生正在準備大學考試,查斯感 到胸中充滿驕傲。 「怎麼樣?朗尼,我只是想到,過來看看你還好嗎?」 壯漢得意地笑了:「我在學寫我的『朗』,查斯,珍珠說我學得很好。」 提起這個妓女令查斯皺起眉頭,他還是不想念珍珠願意當朗尼家庭老師的動機,儘 管她一再保證。珍珠不可能作什麼善事,除非另有目的,慷慨、友善並非她的本性,那 麼為什麼?突然地,她變得如此照顧他的堂弟? 「她沒有替你帶來什麼麻煩吧?有嗎?」 「珍珠小姐很漂亮,而且她也一直對我很好,查斯,我覺得她喜歡我。」 「我想她一定是,朗尼,大部分的男人她都喜歡。」 「我也喜歡她,她聞起來好香。」 然而查斯卻對珍珠身上的梔子花味兒感到厭膩。「大概吧。」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 下:「別把珍珠的友誼誤會成其他意思,朗尼,你知道她喜歡開每個人的玩笑。」 朗尼用舌尖舔舔鉛筆,又畫了幾個字母。「她喜歡我,我、我。珍珠說我像你一樣 英俊,查斯,這不是很棒嗎?女人通常不會用看你的眼神看我。」 查斯暗自好笑,難道這個妓女想令他嫉妒自己的堂弟,只因為查斯一直冷漠地拒絕 她的挑逗,這個假設性想法甚至荒謬的有點可笑。珍珠不可能對朗尼有肉體上的興趣, 朗尼沒辦法滿足像她這種貪得無厭的妓女,他還太像個小孩,不會有性的渴望,也沒有 一般正常男人的衝動。珍珠絕對需要某個性慾旺盛的人和她匹配,只要是穿褲子、肯花 一塊錢在她身上的,珍珠幾乎都願意陪他上床。 不管怎麼樣,查斯決定,他都要好好留意。 熾天使書城
【第六章】 歐格站在床沿,低頭凝視眼前這個無助的女人。她在睡夢中發出幾聲嗚咽,也許潛 意識又重新經歷了那些痛苦的折磨。他伸出手,安慰似的輕撫著她的臉頰。 幾天幾夜下來,康可灼才穩住生命的跡象。這全拜上天之賜,不斷的祈禱,以及歐 格略涉醫學的訓練,才能使她撐到現在,否則早就因郝艾爾的毒手而喪命。 這個男人到底是有什麼病?會對一個如此漂亮的孩子施暴?上帝為何會讓這種殘暴 的惡棍出世?這些是歐格永遠無法理解的疑問,雖然他每天都默默的問自己。他不想質 疑對上帝的信念,為何它會允許一個無辜的年輕女人,遭受這種厚顏無恥之徒的對待, 被迫在年幼時,就得出賣自己給開價最高的買主,以換來一屋遮頂和三餐的溫飽。 他坐在床邊的椅子,握住可灼小巧、濕潤的手。可灼令他想起易碎的瓷娃娃,她的 肌膚光滑柔細,毫無歲月的痕跡,不像他的,活似用過好幾年、滿是皺紋的馬鞍。她那 優雅完美的身材,是男人唯有在夢想中才能擁有的,可是歐格知道很多男人都已經佔有 過她。 非常困難,即使身為上帝的使者,也很難抗拒可灼的誘惑力。雖然他盡力抑制看到 可灼裸體時的激情蕩漾,但卻不太能做到,他向萬能的天父祈禱,幫助他拒絕跟前的誘 惑。 當他為可灼包裹受傷的肋骨時,雙手顫抖,當他碰到可灼胸部下方,如絲緞般柔滑 的觸感時,彷彿燙到了手指,但他沒有將目光移開。可灼美麗如玫瑰般挺立、色澤稍暗 的乳頭,那足以令待人以十四行詩讚歎。 由於身上的瘀青和發腫、裂傷的嘴唇,從別的男人眼中看來,這個年輕妓女可能已 經喪失原有的吸引力,但對他可不,每次看到可灼,歐格就有一種從沒有過的驚心動魄 的感覺,她是造物者最美的傑作。 「鮑牧師。」 聽到洛莉的叫聲,歐格抬起頭,放開可灼的手,覺得自己的想法很罪惡。 「可灼今天的情況怎麼樣?她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 歐格看看病人青黑的臉色,勉強笑說:「只有你才會這麼樂觀,親愛的。」 「媽媽總是說:憂鬱的母雞下不了多少蛋。可以的話,我總是試著朝好的方面想, 牧師,而且我相信有你的幫助,可灼一定會沒事的。」 「你的信念令我自慚形穢。有時候我就是覺得很難意志高昂,這是我的弱點,恐怕 是……很多弱點的其中之一。」 小心翼翼的,以免打擾到睡夢中的病人,洛莉低頭靠近床沿:「你是怎麼成為一位 牧師?歐格?你好像不是這一型的,你為什麼放棄繼續進修醫學?」 痛苦佈滿了他的雙眼,歐格看往別處:「我以為自己絕無謬失,可是有一天發現我 並非如此。一個我很在意的人,因為我的愚蠢而失去了生命,因為我過度的自我膨脹。 」因為他拒絕接受一位經驗比他更豐富醫學更淵博的人的診斷。 洛莉安慰地握住他的手臂:「你的妻子?」 「不是,」他搖搖頭:「我沒結過婚,是我的妹妹,我親愛的歐娜,她在生產的時 候去世,我永遠不能原諒自己無法救她。」 「我相信那不是你的錯,牧師,每天都有女人死於難產,這是大草原生活的一部分 ,我自己的母親也是在懷孕難產的時候過世。」一個過早急於出世的小男孩。 洛莉安慰道:「我相信你一定為你妹妹做了所有你應該做的事。我父親從不因我母 親的死而怪罪施醫生,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施醫生是,你也是,但這種事就是會發 生,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上帝的旨意,波莎一定會這麼說。」 歐格拿起洛莉的手輕吻一下:「對一個年輕女孩而言,你十分有智慧。」 「也許你從前無法挽救歐娜的性命,可是你現在的確救了可灼,我知道一旦她發覺 你對她的付出,她一定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真奇怪,歐格心想,他凝視著熟睡中的女人,心中有一種溫暖輕柔的感覺。他渴望 的並非可灼的感激,甚至不是她的肉體。歐格突然領悟,儘管他們之間有懸殊的年齡差 距,截然不同的成長背景,還有他們幾乎不認識彼此的事實,但康可灼的芳心,卻是歐 格所渴望得到的,勝於任何事。 可是只有天知道,他要怎麼才能滿足這種不切實際的渴望,因為他懷疑像可灼這種 絕色美女,會認為一個像他如此患有肺癆的怪物,會有任何價值? 「你今天看起來真是容光煥發,」洛莉說,她坐在可灼床旁邊的椅子上。「好神奇 !看到這一個禮拜來的療效,有波莎的好手藝,再加上像鮑牧師這麼溫柔的照料。」 可灼坐起上半身靠在床頭櫃上,中間斜墊著兩個鬆軟的枕頭,可灼的紅暈,透過瘀 青的肌膚,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牧師一直對我很好。」她承認道,不敢直視洛莉的眼 睛,怕洩漏出太多心事。 「怎麼了?康可灼?我看到你臉紅了。」 洛莉的驚語使可灼咯咯笑,同時抱住自己的腹部,以免疼痛的肋骨又受到傷害。幸 虧這些肋骨並沒有折斷,只是壓傷。「實在很難相信,像我這種職業的女人,什麼事都 見過也做過,竟然還會臉紅。」 「那都已經過去了。等你完全康復,波莎向我保證,查斯一定會很快的安排你在北 極光工作,服務飲料招呼客人,就這樣。」 「歐格……鮑牧師跟這有關嗎?」可灼問。不知道艾爾對她的變節會有什麼反應? 毋庸置疑的,他一定會實踐要宰了她的威脅,他威脅要殺她也已經夠多次的了,可是, 現在她不再那麼怕他了,現在她有朋友,有鮑歐格進入她的生命中。 「我相信歐格跟查斯談過,不過查斯早就決定你不該再回去銀履。查斯去找過艾爾 一次,打算把他揍個半死。」 可灼瞪大眼睛。 「不過那個儒夫已經離開鎮上出差,別人這麼說。」 可灼馬上鬆了一口氣。艾爾的離去可以冷靜一下查斯的憤怒,他很少再嚷嚷要殺了 那個男人,只是換成要把他的肋骨一根根的拆下來,洛莉覺得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 「你們都對我很好,我真不知道要怎麼報答。」可灼眼光充滿感激淚光。 「噓!別傻了!」她揮手不接受可灼的感激:「我很高興有你在身邊,蘇芙拉是我 在這唯一的朋友,可是她最近都忙著與賀路特在一起。」 看來,過去這一個禮拜,蘇芙拉已經把對歐格的注意力,轉移到路特身上。洛莉大 大地鬆了一口氣,因為歐格好像喜歡上可灼,而可灼也是。喔,雖然他們彼此都想要隱 藏好感,可是大家都注意到,他們只要共處一室,臉上就會流露出喜悅的神采。 這也是洛莉每次和查斯在一起的感覺,心跳加速,手心冒汗,以及伴隨而來下半身 底下奇特的興奮感。有些人可能稱此為色慾,洛莉倒寧願稱之為愛的折磨,某種感覺。 她希望不會被證明為致命的感覺。 自從可灼出事後,她和查斯就沒有親密的相處過,洛莉也不知道自己對上次發生的 事情,應該覺得解放還是後悔?查斯的親吻和愛撫,彷彿是種令人沉迷於其中的毒品, 她發現如果沒有了這些將很難再活下去。 「你手中拿的是誰的信?」可灼問,注意到白羊皮信封:「我知道一定不會是我的 信。」聲音中的哀傷令人動容。 洛莉想不透,一個還如此年輕的女人,怎麼會經歷了人生所有的悲哀與痛苦? 佯裝不怎麼覺得的愉快,洛莉回答道:「我差點忘了,這是我妹妹羅絲寄來的,我 想,如果你覺得有夠無聊的話,也許你願意一起聽聽看,羅絲寫的信總是很有娛樂價值 ,我相信這次一定也不例外。」 可灼的臉亮起來,高興的拍著雙手說:「好啊!請,我很樂意可以能和你一同分享 ,你真是幸運,擁有這麼親密的家人。」 「如果你得和她們擠一張床的話,你就不會這麼想了。羅絲有時候搶被子搶得很可 怕。」 可灼歎氣,不知道如果自己也有兄弟姐妹的話,會是什麼樣子?她催促洛莉趕緊讀 信。 「洛莉我親愛的。她這麼開始。」洛莉念道,大笑羅絲模仿取笑英國佬的方式。 「這位閣下,這個災難公爵,或者別人都稱他為魏亞歷摩蘭公爵,仍舊住在我們家 的農場,真是令人討厭至極失望透頂。我已經嘗試過各種想得出來的辦法,企圖說服這 位公爵,說他根本完全不適合待在農莊,可是他拒絕聽我說任何有關這方面的事,很顯 然的,他來的地方,完全視女人的意見為廢話,這不是很過分嗎?這個男人不僅傲慢自 大,而且還十分無禮,又喜歡指使別人。不過我已經利用過各種場合,提醒他不下數百 次,英國佬早就喪失殖民地統治權,而我們美國人對他們英國人的建議或指令,一點興 趣也沒有。」 「喔!我的天!」可灼搖頭說:「聽起來你妹妹遇上麻煩了,我曾經伺候過英國紳 士幾次,我可以告訴你第一手內幕消息:一言以蔽之,他們都很大男人。我懷疑那位公 爵會願意聽羅絲說任何有關請他離去的話,幾乎所有的事情,他們都習慣用自己的想法 處理,我指的是『所有的事情』。」 出現一陣令人擔憂的沉默。「你該不會是認為公爵想要引誘我妹妹吧?是嗎?」洛 莉問。 「親愛的,我正在說的是,如果它還沒發生的話,將來可能會。那些英國紳士是野 獸,為什麼呢,有一次,我倒很想忘了這件事,一位我的客人,說他是英國伯爵,咬我 的屁股,害我一個禮拜都沒辦法坐下,而他們竟然自稱為紳士?」她用力搖頭:「就連 礦工也沒咬過我的屁股。」 洛莉羞赧臉紅,繼續念道:「薩利那這裡的人都很喜歡公爵,他在鎮上一擲千金, 甚至還捐了一筆錢給傅牧師做教堂基金,我認為這真是卑劣的手腕,不過那時我不以為 魏亞歷會做什麼壞事。雖然他有時威脅要趕我走,但藉由替他料理三餐,並教授他一些 農場的知識,我讓自己成為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雖然這兩件事我都討厭得要命。我已 經寫信給海瑟,向她報告我在農場的狀況,不過還沒收到回音,我相信她一定很受不了 我。」 洛莉翻翻白眼,這麼說還太保守! 「希望你一切安好,快樂。還有你那麻煩的芮先生不會……」洛莉停下來,抬頭看 到可灼淘氣晶亮的眼神。 「你不打算念完你那位芮先生嗎?」 「她只是針對我上封信提到和查斯有點麻煩,就只是這樣。」 「我敢打賭你一定說他是最惹人厭的眼中釘。」 「我才沒有!」 「想想看,」可灼微笑道:「你妹才是惹上了一個討人厭的眼中釘,不像你,只不 過是纏上了一位魅力十足的大帥哥,不對嗎?洛莉甜心?」 「而你則是迷戀上鮑歐格牧師,不要說有什麼不同,康可灼,每次他一來探望,你 就心花怒放的像個小學生一樣。」 可灼飛也似地用雙手遮臉,沒辦法抑止住笑說:「我們真是一對寶,不是嗎?甜心 ?你迷上一個拒絕接近正常女人的浪子,而我則是對拒絕需要正常女子的男人充滿遐想 。」 聽到裘特說郝艾爾離鎮尚未回來—沒錯,爬回他原來地獄的穴居——洛莉決定這是 個大好時機,溜到銀履幫可灼拿剩下的衣物。 查斯嚴禁她去任何靠近那家酒吧的地方,怕姓郝的會突如其來的回來這個禽獸還得 作生意,不可能躲一輩子兩天前他才派朗尼去拿可灼的衣服回來,可是朗尼拿的都是盛 裝,完全不適合一個正在康復的病人一個需要讓牧師有好印象的女人。 洛莉站在樓梯口,確定沒有人注意,走下樓梯時,木板哎哎、嘎嘎地作響,不過附 近沒有人聽到,洛莉因此鬆了一口氣。 輕手輕腳地通過賭廳,才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查斯用很生氣的聲音說:「你以為你 要到哪裡去?天使?今天不是星期天,所以我知道你不是要上教堂,還有你為什麼在踮 著腳走路?」他傾身倚著吧台,眉毛疑惑的彎起,勾勾手指叫洛莉過去。 查斯認為洛莉好像做了什麼壞事,鬼鬼祟祟的,尤其一身藍絲禮服,搭配一頂軟帽 ,她看起來實在是可愛得沒辦法用言語形容,查斯覺得腰際傳來熟悉的緊縮感。 洛莉不高興的歎了一口氣。難不成這個男人背後長了眼睛? 「我得出去一下。」她解釋道,臉上有無辜的笑容。 他越過吧台,身手像豹般矯健俐落,目光似豹般銳利地站在洛莉身邊:「去哪?」 洛莉吞口水。說謊不是她的特長,馬家三姐當中,羅絲才最擅長編謊話,而且還是 一位捏造事實的高手! 有一次,羅絲讓布萬亞相信她得了一種罕見的血癌,而且活不過今年,特別是這個 謊話出自一個看起來壯得像馬的女人口中。當然羅,親愛的布萬亞馬上以比堪薩斯州草 原大火蔓延還要快的速度,散播羅絲所說的話。結果薩利那市關心的居民都成群結隊跑 來探望這位應該是瀕死邊緣的女孩,當老爸知道羅絲做了什麼事後,他用木板狠狠地打 羅絲的臀部,讓她好幾天都沒辦法坐下,又叫羅絲公開向鎮民道歉,而且至少有一個禮 拜以上,不願意和他這個女兒說話。 雖然明知道永遠比不上羅絲,洛莉還是決定孤注一擲:「去裁縫師那兒。」看到查 斯懷疑的眼神,她認命了,再怎麼樣,這次也不會是一個值得紀念的說謊表現。羅絲小 時候的封號——最有說服力的騙子,絕非名過其實,她絕對當之無愧。 「別玩遊戲,天使,你扯的謊連垃圾都不如。」 「別這麼粗魯,而且再怎麼說,我去哪裡也不關你的事,我會在今晚表演前回來, 所以你不用擔心。」 她在開什麼玩笑啊?查斯納悶,他一直很擔心她,特別是姓郝的打了可灼之後。 查斯卷下袖子,從褲袋抽出一對金袖釘扣在袖口上。「你說錯了,天使。你的事就 是我的事,而且你不可以單獨外出,姓郝的隨時都有可能回來。」 洛莉有股小孩子的衝動,心願不遂地想要跺腳,或者再快速地給查斯下巴一腳。「 你是我的老闆,不是我的看門狗。我高興去哪裡就去哪兒,愛哪時候去就哪時候去。」 他聳聳肩穿上外套:「很好,既然你明顯堅持要去姓郝的那裡,我就和你一起去。 」 「你怎麼……」洛莉才發現她早就被抓到了。 查斯挽起她的手臂,低頭向洛莉微笑,「任何一個像你這麼差勁的說謊者,都應該 被打得半死。不過,既然我是一位如此紳士的男人,」他露齒而笑:「我反而想邀請你 共進晚餐,等我們完成幫可灼拿衣服的秘密任務後……」他停頓一下,等待洛莉的首肯 ,結果她勉勉強強的樣子,反而讓查斯覺得更有趣。「我們再去吃東西,覺得怎麼樣? 」 覺得好極了,可是她不想對查斯承認。「你好像也沒給我多大的選擇權。」 「沒錯!因為我發現女人的腦袋,如果不必作決定,不但不會搞得亂七八糟,還會 做得更好。」 「噢!」她怒吼,想要踢查斯。 查斯只是大笑,閃邊躲過她的攻擊,護著她走出門。 可灼從臥室窗戶看北極光後面的巷子,嫌惡的皺起鼻子,飄進窗口的味道惡臭難聞 ,破壞十月天清爽宜人的氣候。 敲門聲連續輕快的三下令可灼倒抽了一口氣,她認出這是鮑歐格的敲門方式。每天 下午這個時間他都會出現,而她就像個初戀中的少女,焦躁不安地等待著。 她為自己愚蠢的想法搖頭。一個教養良好,文質彬彬的神職人員,怎麼可能會讓自 己和妓女搞在一起?她開口喊:「請進。」 雖然歐格臉上掛著笑容,但是看起來卻是憔悴疲憊、臉色蒼白而沒有生氣,可灼擔 心是肺結核又再度侵擾,使他病發。 「啊!你精神很好,可以起來四處走動了,我真高興看到你漸漸復原。」 「我希望我也可以對你說同樣的話,牧師,你看起來憔悴極了,是不是病情今天又 加重了。」 雖然他們曾經討論過他的病情,可是每次一提起這個話題,歐格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感覺自己好像虛弱疲乏,不像個男人,他不想讓可灼產生這種印象。 「我很好,我親愛的,這種病本來就是這樣,時好時壞。」 「進來坐,」可灼指著橡木小圓桌,上面已經擺設好瓷壺、瓷杯:「波莎很體貼的 為我們備好了點心。」雖然覺得這麼做很笨拙,可灼還是費力地咬文嚼字,盡可能表現 優雅的舉止。但是再優美的談吐,也不能改變她是妓女的事實,不管洛莉是怎麼說。 洛莉堅持,只要穿著做些微小的改變,再加上一些禮儀課,就能夠完全改善可灼某 些尚待琢磨的言行。但可灼卻認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不管多努力的嘗試,牛牽到哪裡 還是牛,而且她骨子裡的「劣根性」還是很重。 歐格在圓桌旁坐下,看著可灼替他斟倒熱茶:「波莎有提說你何時可以再回去工作 嗎?」 歐格的問題,令可灼臉紅得跟她的髮色一樣。「我不會再回去從事那種工作了,牧 師。」 歐格的臉也一陣青,一陣白:「嗯,我不是暗示你會回去做從前的工作,可灼,我 可以這麼稱呼你吧?可以嗎?」 她聳聳肩:「很多男人都這麼叫我。」她故意表現得很無禮,雖然自己也不知道為 什麼。 如果牧師有被她的反應嚇到,那他倒是不露痕跡。他和善的微笑拍拍可灼的手,但 可灼對他這個無心的動作,一方面感到安慰、一方面又覺得受到刺激。「我很清楚你以 前的職業,可是不用試著提醒我,說你不適合和像我這樣的人在一起,因為沒有什麼比 真誠相待更值得珍惜。」 「我不想,也不需要你的同情,牧師,我並不以自己為恥。」她覺得自己應該對歐 格的體貼敬而遠之,她不能容許自己和牧師這麼值得敬重、友善的人糾纏不清。這對歐 格不公平,不管她自己有多盼望。 「你當然不必要。你是一個年輕可愛的女性,只是不幸走到壞運道,我猜,你選擇 此行業並非出於心甘情願,對吧?」 「為了生存,我做我必須做的事,而且也沒什麼好在乎了,自從……」可灼閉上眼 ,想要揮走酒醉父親醜陋可憎的嘴臉。 察覺出可灼的不自在,他說:「我不是有意刺探,親愛的,我只是想向你強調,我 來是因為我想來,我知道對你來說我的年紀太大,而且看起來也不是那麼令人賞心悅目 。」 「別說傻話了,歐格!」可灼打斷道:「怎麼會,你是個很英俊的男人,第一次看 到你時,我就這麼想。」 驚訝於可灼的告白,歐格雙頰發燙,急遽加深對可灼的柔情:「你這麼說我感到很 榮幸。」 可灼重新斟滿茶,不退縮地說:「我沒有辦法改變我的身份,歐格,或者在我們相 遇前我做過的事,我是個妓女,而這就是事實。我和很多男人在一起過,多的連我自己 都想不起來。為了錢,我出賣我自己,以求肚子能夠溫飽,身上有衣服穿。我並不認為 光彩,但卻是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你願意來探望像我這種人,我覺得很榮幸,可是你 應該知道,這麼做可能會使你的名譽受損。」 歐格仰頭大笑,心想他竟然還會有名譽可言,會擔心受損!不過笑聲即刻被咳嗽取 代,他掏出手帕摀住嘴說:「我也沒辦法改變我的身份,親愛的,我是個患肺病的老傢 伙,沒結過婚,也從沒跟任何女人建立起長久的關係。」 可灼眉毛聳立:「意思是說你還是……」 他笑笑,搖搖頭:「不,我並不是沒有經驗,我跟女人在一起過兩次,但是以前我 對任何女人,都沒有那種所謂更進一步交往的慾望,至少,現在不算的話。」 可灼頗當真的點點頭:「如果你想說的是想跟我上床,牧師,這是可以理解的,像 你這樣的男人想和我這樣的女人上床,是常有的事。」 歐格執起她的手,移近嘴巴親吻:「我親愛的可灼,我正想要說卻表達得其糟無比 的是,我想……我希望以結婚為企圖追求你。」 「結婚!」可灼從椅子上跳起來說:「你瘋了嗎?鮑牧師?牧師是不會娶妓女的, 正當男人娶正經女人,這是天經地義的運作方式。」 他站起來走到可灼身後,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可灼穿著晚禮服,外罩一件端莊的法 藍絨袍,她一頭燦爛的紅髮往後梳,用綠天鵝絨的蝴蝶結束起來,可灼看起來就像純潔 矜持的淑女,也許她曾經以肉體賣淫,可是歐格願意用任何賭金下注,可灼的心就像任 何處女的靈魂,純潔未受玷污。 歐格將可灼轉向自己,輕吻她的前額:「親愛的,我向來就不是個古板的人,我因 病離開波士頓是真的,蛤我也沒有真正融入那個地方,它太過莊重,太受制於禮節和風 俗。我向需要神的人布道向那些一生中除此機會可能都沒辦法再聽到神的愛和救贖的訊 息。我不能大膽認定你會愛上像我這種人,可灼,但如果你願意和我分享生命中剩下的 歲月,我會引以為榮,做了這麼多年的單身漢,我不知道我會是什麼樣的丈夫,但是我 會愛你、珍惜你、保護你不再受生命的創傷。」 可灼癱瘓在椅子上,不敢相信從這位紳士口中吐出的話:他想要和她結婚,希望她 成為他的妻子,珍惜她而且愛她。她直視這男人的臉刻畫出歲月的痕跡病魔的侵蝕,可 是在她眼中只看到溫暖和愛,將不再有毆打,不會有凌虐。 但是,和她這樣的女人廝守在一起,對他公平嗎?而且還得顧慮到艾爾,艾爾不會 心甘情願的放她走,總有一天還是得付出慘痛的代價,她知道這點,就像她知道她已經 愛上鮑歐格。 「我現在不能作任何像婚姻這麼嚴肅的承諾,歐格,雖然你願意考慮與我共度一生 ,這就已經令我感到十分榮幸,」注意到他臉上的失望的表情,可灼輕拍他的臉:「不 過我很樂意接受你的追求,當然是以小心謹慎的方式……我過去的生活,某些還是得考 慮到。」 「你是指郝艾爾。」 「我曾經以為我愛艾爾,或者至少某一部分的我是愛他,但大概只是因為那時正需 要某個人來愛我,而艾爾就在身邊。」 「但如果你已經不再愛他了……」 「艾爾的想法不太正常。聖經上說的『以眼還眼』,艾爾就是這種人,他會報復我 離開他,既然我在這裡,他就會找查斯報仇洩憤,我不願讓他也找上你。」 可灼的話傷了歐格,他流露出受傷的神情:「你認為查斯有辦法照顧自己,而我只 是個虛弱的懦夫,必須藏在女人裙子後面。」 可灼輕吻他的雙唇,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微笑道:「我在意你,歐格,比起以前 任何人都在意,我不希望在有機會成為你妻子之前,先成了寡婦。」 歐格拉近她,輕撫她的背,她的發,輕吻她的臉:「你為什麼這麼確定艾爾會來找 你?他現在已經不在丹佛市了。」 「他的事業在這裡。就算只是為了報復我,他也會回來。我並非確定很多事,親愛 的,但最可以確定的是,許多恨糾纏在艾爾心中,他不會就這麼冷眼旁觀,總有一天, 以某種手段,他會報復我,如果有誰阻礙了這條路,他也不在乎多殺幾個人。」 數以千計的星光閃爍,如鑽石般焰焰點綴在黑天鵝絨上,寒風蕭瑟地拂著她的臉頰 ,洛莉瑟縮地躲進查斯體貼借給她穿的夾克裡,想抵擋冷冽的晚風,從中取暖,他們正 神采奕奕地走回北極光。 羊毛夾克上的白蘭地酒味、煙草味、刮鬍子用的玫瑰香水,刺激著洛莉的感覺。查 斯的手、溫暖而有力,當他牽引著洛莉小心過街時,洛莉有種被保護、受珍惜的感覺。 他們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雖然時間已經晚得不像話,但洛莉卻很不想就此結束 ,不願想到查斯將回去走廊盡頭的房間,而她也回去自己的房間,躺在冷清孤單的床上 ,然後猜測查斯正在房裡做什麼。 在范其諸意大利餐廳享用美味的晚餐後,洛莉感到飄飄然,幾乎是心滿意足。他們 吃了小牛肉仙貝湯一大盤的意大利面和肉丸子。之後,查斯特意給她驚喜,邀請她至歌 劇院,欣賞當紅流行女歌手韋安妮演出的音樂傳奇劇「小馬凱特」。 除了第一次緊張兮兮的登台表演,這是她到丹佛市以來最興奮的一夜。查斯是個風 趣、機智的伴侶,總是能信手拈來有趣的奇聞軼事或小故事,而洛莉幾乎已經原諒他, 剛開始強行要陪她去銀履的蠻橫無理。 他們到艾爾店裡時,受到的招呼和反應十分冷淡,但也因此得以順利拿了可灼留下 來大部分的衣物,幸虧有位名叫蒙妮卡的女孩幫忙收拾,她是可灼首次提過來自紐奧良 的妓女。前往餐廳前,查斯雇了一位男孩,請他將整理好的衣物,直接先送往北極光給 可灼。 「看來,好像每個人都已經就寢了。」查斯說,打開前門讓洛莉先進去。 只有一盞燈還燃燒著,陰森恐怖的燈光投射在酒吧的牆壁和地板上。波西的籠子罩 上了布,並且謝天謝地的安靜。他們走進有點像墳墓的酒吧房間裡,撞到桌子和傾斜的 椅子,聲音聽起來很奇怪。 「我想我從來沒有熬夜熬到這麼晚,」洛莉坦承道:「就算是耶誕夜。」 查斯輕笑,拴上他們身後的門:「你愈來愈上道了,小心別成了夜貓子。」 彷彿一聲指令般,「嗚!嗚!」的貓頭鷹叫聲從門廊飄進來,洛莉微笑,搖搖頭。 「不知道的話,」她說,依偎著查斯的手臂上樓,「我會以為這也是你安排的。」 當他們走到洛莉的房間,洛莉在房門口停住,溫柔充滿感情,並且感激地輕觸查斯 的臉頰:「我想應該謝謝你,這麼一個令人難忘的夜晚,雖然我是被迫接受的。」她調 皮地笑著。 「什麼?你不請我進去喝杯睡前酒?」他故意裝出受傷害的樣子,令洛莉發笑。 「你也很清楚,酒精會對我產生什麼作用,我無福享受晚餐時你所點的吉安迪酒意 大利紅葡萄酒,而現在碰運氣,我也不認為是明智的作法,酒和我就是合不來。」 查斯伸手至她背後,轉開門把:「所以啦,誰說你得喝酒?我小喝幾口白蘭地就好 ,」他從褲袋後拿出銀製酒瓶:「然後,我們可以繼續愉快的聊天。」 「很晚了,查斯。」儘管她如此抗議,查斯仍敦促著她倒退進入房門口,自己則緊 跟在後。 珍珠隱身進入走廊盡頭的儲藏室,以免被他們發現,門開一道小縫,好觀察正逐漸 走近的兩人。看到查斯進入洛莉的房間,她瞇起了眼睛。她早就懷疑他們兩個,尤其當 她聽到波莎掩不住高興的說查斯晚上約了洛莉一起到鎮上。 很明顯的,她的疑慮剛已獲得證實:查斯和「天真小姐」上床了。 不知感激的混蛋!如此日復一日地,教他那反應遲鈍的堂弟學寫字,心裡還以為查 斯會約她出去,以示感激,結果竟是……有些處女,她覺得,她們可能一直在大家背後 胡亂瞎搞,可是卻沒有人注意發現。洛莉裝得很純潔無辜,其實和在這裡工作的其他女 人一樣是婊子。 珍珠輕手輕腳走到洛莉房門口,側耳傾聽,聽到輕笑聲,還有女人愉悅的歎息聲, 很顯然正在享受男人的愛撫——查斯的愛撫。 為什麼不是她?珍珠是第一個知道查斯是個天殺的接吻高手,她跟其他人做愛,從 來沒有像和查斯在一起的那種感覺,自從那唯一的一次後,就再也沒有獲得像上回的滿 足感,她想再感覺一次,這個渴望勝於任何事。 而她決心要得到。 查斯是她的,是她先擁有查斯,在洛莉尚未闖入他們之間前。她不會袖手旁觀,讓 洛莉破壞她的好事。如果除掉洛莉……珍珠用長長、塗滿指甲油的手指點著下巴。本來 第一次利用大炮的計謀幾乎快得逞,但他實在是喝太多又太笨了,才沒辦法強暴洛莉, 把她嚇跑。 但是洛莉下次就不會這麼幸運了。查斯不可能隨時隨地看護著她,而珍珠則會留意 抓住這個好時機。 有查斯站在房裡,整個空間突然變得很狹隘,洛莉退後一步,眼神充滿緊張和不安 :「你不應該進來這裡,萬一有人看到了怎麼辦?」 他聳聳肩,站得更近,直到他們面對面:「所有的人都睡著了,天使,而我們只不 過是輕鬆的聊聊天。」他輕撫洛莉喉嚨下突起的脈搏。 「我……我想你應該走了。」查斯的撫摸,像滾燙的熔岩穿過背脊,令洛莉戰慄, 渾身鬆軟得想要倒下。 「你為什麼要抗拒我們之間的感覺?你知道你想要我,而我當然百分之一百的也渴 望著你。」 她推開他後退,當他觸摸她的時候,她根本無法思考。當他的唇是如此靠近,她無 法遏止迎向前,獻上自己的雙唇。「我承認被你吸引,查斯,但是我也知道,像我這樣 的女人,有多容易被像你這種男人俘虜,而且也不是秘密,你並不打算跟任何人結婚。 」 他擁她入懷親吻,整晚和洛莉近身相處,一直受到抑鬱的激情,完全傾洩在這擁吻 上。她的茉莉髮香,吹襲在查斯臉上的溫暖氣息,當洛莉無意識中接觸到他時,引起查 斯心中極端的騷動。他想要她,他從來沒有如此渴望過一個女人,不只是為性的滿足, 雖然這點排名很前面,他想擁有她,讓她永遠為他所獨有,他想保護她、珍惜她……但 她說的對:他不想結婚,不管是跟她,或者是其他任何人。不過,他們還是可以享有十 分愉悅的關係,只要她肯屈服人類本性,自然的渴求慾望。 這個慾望原本應送達警訊至洛莉的大腦,但相反的,卻反使洛莉的乳頭因渴望而硬 挺,並直達她兩股間的敏感地帶,希求查斯溫暖的撫摸。 「讓我愛撫你,讓我和你做愛,天使,我要你。」他的嘴片刻未離開她的唇,他誘 惑的手也未停止探索洛莉已經裸露的背、衣服半遮的胸部。 這是何時發生的?洛莉不知,除了感受查斯令人心神蕩漾的愛撫,她已經沒辦法專 心想任何事了,她的雙乳漲痛,必須從囚禁中獲得解放。 當查斯鬆開她的胸衣,解除他們之間最後的一道防線,洛莉並未出聲抗議制止,她 將自己躲藏在仍舊衣著完好的查斯懷中,發出挫折和慾望的低吟聲。 「求求你。」她聽見自己說,但是聲音聽起來低沉沙啞,連自己聽起來都覺得很奇 怪,彷彿來自很遠的地方。 「來。」查斯催促道,將洛莉拉向床,聲音溫柔而堅定,引誘她進入他編織好的銀 絲網。 「你是這麼的美麗。」他在她光滑如緞般的雙腿間游移,然後低頭親吻那兒。洛莉 因歡愉而溫柔呻吟,更加激引查斯繼續,他玩弄著洛莉因激情亢奮而堅挺如玫瑰般的乳 頭,含著它們,舌尖纏繞著挺立如苞的乳頭,吸著一個再另一個,手則游移至洛莉的下 半身,發現她大腿間已經濕潤、抽動著,等待查斯的進入。 他站起來脫掉夾克、襯衫,洛莉看得目眩神迷,可是當他要解開長褲時,她才意識 到他的企圖。突然,她驚覺這會比上次發生的情況更深入。 她搖搖頭坐起身,「不,請不要,查斯,我還是個處女,我要留待結婚……」 「你只是嚇到了,天使,」他柔聲輕訴,在洛莉身旁坐下,輕撫她的臉:「但是你 不用害怕,你當然知道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 不會是刻意的傷害,洛莉心想,也不會是肉體上的傷害。可是愛他,和他做愛,明 知道他不會以同樣的愛回報,也不會娶她,將會是她所經歷過最嚴重受到傷害的事。 洛莉抓住床單的一角,包住自己,注意到查斯黯沉的神色,受挫的表情。同時她也 注意到他寬碩的胸膛,微卷黝黑的胸毛,她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明智,但可以確定的 是,絕非容易。 「情況不應該走到這個地步,查斯,我應該對今晚在這裡所發生的事完全負責,但 是我沒辦法……」她搖頭:「對不起。」 他拿起襯衫,毫不在意的撇嘴聳肩。他這一生中從未強迫過半個女人,現在當然也 不會。 「為什麼你要否認自己的感覺!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性是件美麗的事。」 「對兩個彼此相愛的人而言會更美,而我不相信你愛我,查斯。」雖然她衷心希望 查斯是愛她的,如果是這種情況,她就不會再有任何猶疑。 因慾念受阻而傷痛,也需要去傷害別人,如她現正被傷害,查斯反擊洛莉:「我想 我不是你等待的白馬王子,天使,我不是活在童話故事和美夢成真的王國裡。」他抓起 洛莉的手,放在自己堅挺的陽物上,不理會她的驚嚇。 「這才是真實,洛莉,我是個有情有欲的血性男子,而天知道你是十足的女人,如 果你能釋放自我,我會帶給你難以想像的歡樂,難以言喻的激情,一個被愛的機會,全 心全意的被愛。」 「但又能多久?」她的眼眶充滿了淚水,但是她強忍回去,她不願讓查斯知道這有 多傷她:「我要的是永遠,你只能帶給我一時的歡樂。」 「能有多久就多久,天使,沒有什麼是永遠的,在我們能享樂時就盡情享樂,去他 媽的什麼後果,生命是一場賭注,如果處得愉快,那好,如果不行,那我們各走各的路 。」 她感覺連耳朵都聽得到猛烈的心跳聲,洛莉怕自己該不會是要暈厥,咬住下唇,她 重新控制情緒,盡可能以平靜的聲音回答道:「你忘了一件事,查斯……」 疑問取代了查斯眼中原來的憤怒:「什麼?」 「我不賭博。」 熾天使書城
【第七章】 狼狽、暴躁不安,艾爾身上的味道,是莫柴克想都想不到的惡臭。他從銀履後門偷 偷摸摸地溜進來,出現在酒保莫柴克背後。酒保剛從架上拿了一瓶酒,正一邊倒酒,一邊 哼著有點走調的「水牛城女孩」。 「該死的你在高興什麼?小莫?」 柴克轉身,聞到艾爾身上的惡臭,難過的皺起鼻子。他差點把酒瓶掉在地上,看到 老闆身上穿著破爛不堪的格紋長褲,滿是泥漬的襯衫,彷彿剛被兩隻發狂的驢子拖曳了 好幾里,且身上聞起來的味道,遠比外表狼狽的樣子更糟。 「天啊!艾爾!那是什麼臭味?」 艾爾用木板條箱子邊刮掉鞋底的馬屎,很不高興聽到柴克對他身上惡臭的疑問。 「叫人把外頭後面該死的一團亂清乾淨,」艾爾命令道:「還有,叫路克幫我準備 些熱水,好讓我把臭味洗掉。」 「你到哪裡去了?你離開快兩星期了,每個人都在問,女孩子們都在擔心,你會不 會已經拿了她們的紅利跑了。」 「跟她們說叫她們去被操——一個字也不漏!我們得趕快彌補浪費掉的時間。」 柴克點點頭轉身,突被艾爾抓住他的肩膀,問了這個不可避免的問題。「她在哪裡 ?」 柴克本不想成為公佈可灼下落的人,知道艾爾一定會不高興。「走了,可灼已經走 了。」 艾爾臉上掠過失落的神情,但很快地換上憤怒的面孔:「她離鎮了?」 酒保搖搖頭,艾爾冷冷地從牙縫迸出話:「可灼在北極光,是不是?和姓芮的混蛋 在一起幹。」 「可灼已經走投無路,艾爾,你差點打死她,她總得去某個地方求救。」 艾爾嗤之以鼻:「我應該殺了那婊子,這就是我對她慈悲的結果,現在她跑去敵人 的陣營,搞不好還跟那個綠眼珠的雜種睡在一起,他玩過她一次,你知道,甚至沒跟他 收錢。」 「我確信可灼沒和芮查斯睡在一起,老闆。蒙妮卡說,查斯和他請來唱歌的金髮小 妞正打得炎熱,說他們兩個一起過來幫可灼拿衣服,然後要到鎮上玩一晚。」 「珍珠,那個大胸脯,查斯請來服務飲料的妓女,也說查斯黏著那個金髮小妞,就 像你猜的一樣。」艾爾一腳把木箱踢到對面牆角,木箱四分五裂。「我一定要報復那個 狡猾的混帳小偷,就算是拼了老命,可灼絕對會萬分後悔她背叛我。」 姓芮的也許能走一陣子好運,可是這次他不會贏,這次的賭注太高,他不會讓它發 生。查斯很在乎三樣東西:北極光、頭腦簡單的堂弟和那姓馬的女人。艾爾深謀遠慮的 搔搔下巴,心中決定,也許讓姓芮的輸掉他珍視的事物,他就會知道讓他失去可灼的感 覺。 可灼是他的,只屬於他,而且他決心要使她回來,不管為此得毀掉任何人或任何事 。 在幾乎沒什麼裝飾、空間有限的房裡跋涉,珍珠深吸一口煙,仰頭吐了幾個煙圈, 算計最好的方式以除掉狡詐的馬洛莉。 珍珠決定再給查斯一次機會,讓他瞭解,她才是最好的女人。他可能玩了洛莉,毫 無疑問,洛莉一定會以故作無邪的舉止誘惑查斯,男人碰上這種爛招數都會成了傻子, 可是只要洛莉走了,查斯就會將她忘得一乾二淨,珍珠會保證讓這點成為事實。 她知道上百種取悅男人的方法,那個中國人,李朋,幾年前曾教授她東方做愛的藝 術,她是個優秀的學生,如果不要過於熱衷的話。 她喜歡性,而且需求的頻率很高,甚至如果不是為了生活的話,她還願意免費跟別 人上床,有的女人善於烹飪或者縫紉,有的在舞蹈或歌唱方面有天分,但珍珠就是擅長 做愛。 她在十四歲時初嘗雲雨滋味。她母親最好的顧客之一,有天在妓院遊蕩,不小心闖 入珍珠房間,珍珠從此發現,只要幾個勾魂的微笑,暗示的眼神,她就能賺到比母親多 好幾倍的錢。 礦工以每次五元美金的價格,付錢看她的奶子,他說那是他見過最美的東西,而且 願意多加十五元美金,如果珍珠願意跟他做愛的話。當然她願意,她還盡興享受了愉悅 的每一分鐘。 佇立在穿衣鏡前,陽光反射在鏡子和她長而泛白的金髮上,珍珠脫下身上的紅緞長 袍,凝視自己鏡中的身影。 胸部一直是她最傲人的天賦,她愛憐地撫摸飽滿下垂的乳房,欣賞它們的性感誘人 ,擰擰雙邊的乳頭,直到它們受刺激而堅挺,想像是查斯的舌頭在撥弄、吸吮、玩弄著 它們,珍珠舒暢地歎息。她喜歡激烈、瘋狂、快速的性愛,而查斯擁有的男性利器和健 壯體格,足以滿足女人整晚直上雲霄,單想到他,她便感到騷熱難安,下體濕潤,飢渴 欲求。 持續、堅定的敲門聲打斷了珍珠的性幻想,她皺眉問道:「誰啊?」 「是我,珍珠小姐,你說到你的房間上課。」 朗尼,多有趣呵,珍珠邪笑心想,他來上課,那她今天可以教他什麼富有娛樂價值 的內容呢? 「進來,甜心,我只是休息一下。」 朗尼打開門,笑容凍結,大吃一驚,遮住雙眼:「你還沒穿好衣服,珍珠小姐。」 「進來,把門關上,甜心,」她哄騙道:「我正在換衣服。」 朗尼照她的吩咐動作,但是手仍舊緊緊地摀住雙眼,不過腦海中卻還是想像得到珍 珠雪白光潔的赤身裸體,朗尼開始覺得渾身燥熱。 珍珠注意到他的褲檔已經微微隆起,心裡高興這個頭腦遲鈍的男人,並非對她的魅 力無動於衷。「我記得你說過我很漂亮,朗尼,為什麼你要遮住眼睛?難道你不喜歡看 我嗎?」 朗尼感到如哽在喉:「當然,我是真的認為你很漂亮,珍珠小姐,可是查斯說,我 不可以看女人沒穿衣服,他說這樣不禮貌。」 珍珠越過房間,裸體站在朗尼面前:「查斯也看過我沒穿衣服,朗尼,他甚至還摸 過我的胸部,你想摸摸它們嗎?」她拉下朗尼遮住雙眼的手,可是他還是緊閉著眼。 「我不知道這樣做應不應該,珍珠小姐,如果被查斯發現了怎麼辦?他會很生氣很 生氣很生氣。」 她替朗尼做了決定,珍珠把他的手貼放在胸部上,感受到朗尼的手指輕顫著,彷彿 掌中所握如緞般光滑的乳房隨時都會爆炸。他無意天真的撫掌,激起珍珠一波波的慾望 。她淒慘地笑笑,心想:即使連個笨蛋都有辦法引起她的性慾! 「查斯不會知道的,朗尼,」她說,「嗯嗯,好舒服啊!甜心,我喜歡你的撫摸, 查斯有時也會這樣摸我。」 朗尼睜開眼睛,瞪著珍珠的大胸脯,看到自己的手正摸著她堅挺的暈紅乳頭,好似 被燙到般,他陡地抽回手:「我從來沒摸過女人。」 引他到房間更裡面,就像引誘綿羊準備大屠殺般,珍珠將朗尼推倒在床:「你喜歡 你看到的嗎?」她把手停留在自己豐滿的臀部上,對著朗尼擺好姿勢,很得意地看見他 流到下巴興奮的口水,朗尼的目光停留在珍珠兩腿間黑色的叉狀部位,朗尼升起的不單 單是好奇心。 「我可以摸那裡嗎?」 珍珠微笑,站近一步,握住朗尼的手,覆蓋在她黑絨絨的下體,教他如何在那一帶 慢慢的來回觸摸,令珍珠欲亂狂野。「你覺得怎麼樣?甜心?」 「好好玩,身體也感覺好好玩,我的雞雞硬得像磚頭一樣,」朗尼用波莎教他的避 諱用詞解釋道:「它會不會有什麼毛病啊?珍珠小姐,有痛痛的感覺。」 珍珠摩擦朗尼又長又硬的陽具,舔舔嘴唇,回答道:「男人的老二隻要撫摸女人都 會變硬,朗尼,連你堂哥,查斯,都曾經把他的那個深深插進我身體裡面,這樣真的很 舒服。」 朗尼迷惑的眼神,提醒珍珠應該結束今天的課程了。雖然她內心暗自遺憾這樣將無 法親身證實,朗尼是否能帶給女人如外表般壯碩,激烈的感覺,一想到他硬挺巨大的陽 物深深插進體內,珍珠的下體又再度濕潤激顫。 她退一步,試著恢復神智,抓起長袍:「你絕對不可以告訴任何人,我讓你看我最 隱私的地方,甜心。不然查斯會不高興。」 他抓抓頭:「怎麼會?如果他已經看過你的奶奶,為什麼我不可以?」 綁好長袍,珍珠窩坐在朗尼膝上,扭動摩擦臀部,直到她聽見朗尼呻吟,才說:「 查斯嫉妒你,蜜糖,如果他發現我們在一起像這樣,你摸過我這裡,」她指著自己的胸 部:「還有這裡,」再指指下部,「他會對我們兩個生很大的氣,你不要告訴任何人, 甜心,知道嗎?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朗尼搖搖頭,奇怪他的雞雞為什麼有如此強烈想往前衝的感覺。「我答應你,珍珠 小姐,但是如果我好好學寫字的話,你會不會再讓我看你的奶奶?」 「親愛的,」珍珠說,輕撫他的臉頰:「如果你真的好好學,而且完全聽我的話, 那我不只讓你看,還會允許你做比這更多、更進一步的事,你喜歡嗎?甜心?」 瞪著珍珠的雙乳,但現在已經被紅緞長袍給遮住,朗尼熱切地點頭,給珍珠一個充 滿熱情的擁抱:「是的,夫人,」他大聲地說:「我很喜歡喜歡、喜歡。」 查斯仍然為洛莉的拒絕而深感傷痛,想到她一直表現得多堅定,要將貞操留給什麼 該死的白馬王子,一個可能根本不存在的人,查斯暗暗咒罵,幾乎沒聽到巴爾在焦慮地 說些什麼。 「你在聽嗎?查斯?我說,那些禁酒聯盟的女人,又在我們店門口妨礙生意,這樣 會把客人給嚇跑的。」 查斯往酒保手指的方向注意看,透過淳厚的玻璃,他看到有六個女人拿著海報標語 和旗幟,行進聚集在店門口的人行道上。過去這五天以來,她們幾乎是這裡必有的裝飾 ,查斯納悶自己何其有幸會成為她們注意的目標。 基督女青年禁酒聯盟,由一群失意的老姑婆所組成,她們每到一個城鎮,就不顧一 切的呼籲,掃蕩「酒精荼毒」,這是她們最拿手、最常講的教條口號。 「悔吧,你們這些罪人!」她們叫喊道:「邪惡酒會是你們自取滅亡的罪源。」 「天啊!她們為什麼不到別處進行該死的示威,聽得我都起雞皮疙瘩了,」查斯道 。 巴爾倒給查斯一杯威士忌,設想他現在會需要比咖啡鎮靜效果更強的飲料。「那個 主導人才最恐怖,她的名字是譚禾霞,在這裡成立了一個什麼丹佛市禁酒互助聯盟會, 前幾天我試著進來店裡的時候,她說我是皮條客,還想用手上的標語看版砸我的頭。」 「不曉得叫警察來會不會有用?也許他們可以驅散這些女人?」 巴爾搖搖頭:「風琴屋的范摩特試過了,史局長說只要她們不破壞商家,就沒有逾 越遊行示威的法令範圍。」 吞口威士忌,猛烈的酒精流進體內,查斯感到舒服溫暖了起來。外面越來越暗了, 天空看起來像是要下雨或降雪,查斯希望在明晨前趕快變天,最好兩者都下。「她們應 該也示威遊行的夠累,想要回家了。」查斯說:「如果天氣變得更糟的話,到時一定得 放棄。」 巴爾看起來不像查斯聽起來那麼自信。「我不知道,查斯,我聽過這些禁酒女人在 國內其他地方惹的麻煩,她們就好像是已經鑽進體內的寄生蟲,拒絕離開。」 查斯知道她們現在深入遍佈全國各州城市,組成分子全是女性,男性無會員權。借 由吟唱和祈禱,激起教友的共鳴支持以達成理想目標,或者在任何群眾聚集的地點,以 臨時權充的舞台,大肆宣揚她們以禁酒為救贖人類靈魂的救令。 她們狂熱的信念,猶如草原上撩起的烈火,一發不可收拾。查斯擔憂像他經營的這 類生意,可能會因此付之一炬,燃燒殆盡。 女人!不改變男人,她們就不會覺得快樂! 查斯困擾地搔頭,最後終於回答:「跟前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煩惱,巴爾。」例如 現在,他得想辦法怎麼讓洛莉和他未婚上床,還有,要如何從艾爾身上一分一厘地討回 公道,既然那個渾蛋如今已回到鎮上。 對,沒錯,他還有一大堆比煩惱那些潑婦更重要的事得做。 這是個漫漫長夜,感謝老天惡劣的氣候,才使得那些禁酒聯盟的女人,不想在飄雪 的干擾下祈禱,如果再聽一遍「更加與主接近」的大合唱,查斯想,他可能會去揍人了 。 洛莉哼著同一曲調走到吧台,她的出現並沒有使查斯的情緒好些。 「如果你願意改唱別首歌,天使,我會很感激你的,這歌已經讓我快抓狂了。」 察覺到他不悅的神情,又發現他在扳手指頭,洛莉微笑,明白那些禁酒聯盟的人, 有多令查斯惱怒。但是洛莉卻覺得和她被要求演出的低級曲目比起來,她們的歌聲反倒 十分清新悅耳,又振奮人心。「真的嗎?我倒是有點喜歡。」 「你需要什麼嗎?」查斯挑起眉毛,凝視打量洛莉。她身著紅緞表演禮服,緊緊裹 住身上每一寸優美的曲線,充分襯托出她的修長雙腿,查斯納悶自己的愚蠢,當初為何 堅持她必須穿得如此撩人遐思?也許改變一下舞台服裝是對的,穿些長袖,高領長到可 以拖至地板的衣服。 「我想你可能得知道,我的房間屋頂有裂縫,本來已經跟裘特說了,但是他說我應 該告訴你一聲。」 查斯歎氣,他最近實在是疏忽太多事情了,需要她注意的事有一大串,屋頂只不過 是其中一項。很不幸地,他的注意力已經轉到別的地方去了,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洛莉: 「明天一早我就找人來修,你今晚沒關係吧?如果你需要什麼,任何東西,可以陪伴你 只會讓我欣喜若狂,我的床大得足夠睡兩個人。」 這充滿暗示性的言語讓洛莉雙膝發軟,臉頰上查斯的輕撫幾乎動搖她的決心,但洛 莉仍毅然堅持不與查斯同床共枕。 除非感受到查斯是真心愛她,否則永遠不會同他做愛,就是這麼簡單。她不打算提 供白吃的午餐,要嘛就照單全收,否則門兒都沒有,正如她母親向來所警告的。 「明天再修沒關係,漏洞在房間的另一角,離床很遠。」 「嘿!你有一對尤物,甜心!給我你的舌頭,我的老二硬了。」 洛莉狠狠地瞪著鸚鵡,厭惡地噘起嘴,然後伸出舌頭扮鬼臉:「來吧,你這只邪惡 的鳥,嘗嘗舌頭吧!」 查斯仰頭大笑,低沉渾厚的笑聲直落洛莉的心房。「鸚鵡說的對,天使,波西和我 正遭受同樣的折磨。」 洛莉的目光滑到查斯褲襠前明顯的突出物,面頰緋紅:「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找個 人,治療你的折磨。」她準備離開,但是查斯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我並不想隨便找個人,天使,難道你現在還不明瞭嗎?」 如果是真的話。洛莉心想。「省省你的甜言蜜語吧,查斯,沒有用的。」 「你一個人在那張寂寞的大床上,要度過今年,冬天是會非常寒冷的,你打算花多 少時間等你的白馬王子出現?」 洛莉輕撫查斯的臉,用她最甜美的聲音回答:「有人說要親過很多癩蛤蟆之後,才 會遇到自己的白馬王子。我想目前我可能還在親癩蛤蟆的尋找階段。晚安,查斯,好好 睡。」 目送洛莉離去的背影,查斯搖搖頭,伸手拿起吧台上的威士忌酒瓶,給自己倒了大 半杯。一隻癩蛤蟆?是他嗎?他倒要走著瞧。 希望她已經令查斯不悅,洛莉轉頭偷瞄,臉上佯裝著沾沾自喜的微笑,只是一看珍 珠正雙手纏著查斯的頸子,這個笑容馬上化為鳥有。 妒忌像銳利晶亮的小刀,一把刺進洛莉的胸口,意想不到的淚水湧出,她急忙衝向 廚房,感到唯有一樣東西可以治療這時候的她——波莎的蘋果醬餅乾,一大堆! 「啦!甜心!你怎麼看起來這麼沮喪?打賭你一定是吃了端莊小姐的閉門羹?」珍 珠磨擦查斯未刮鬍鬚的臉,暗自偷笑。她認出查斯臉上一副求歡未遂的表情,這種神情 珍珠看了不下百次,她在「快樂的」已婚男人的臉上看到過,以及四處打野食的高中生 。「有些女人就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對吧?」 沒有心情應付珍珠的調情,查斯沉下臉:「我和洛莉之間出了什麼狀況,並不關你 的事,珍珠,所以你何不去別的地方?」 對查斯的提議無動於衷,珍珠自斟了一杯酒:「為什麼,甜心?我不知道你們兩個 之間有狀況。」 查斯以沉默巧妙地掩飾自己的失言,不想讓珍珠惡毒的大嘴巴玷污洛莉名聲:「沒 有。就算有什麼事,也和你無關。」 「沒辦法,像我這種職業的女人,就是很容易發現有哪個男人在騷躁不安,而且你 褲襠突得我從另一端就看得到了。」手指慢慢滑到查斯的臂膀:「像你這樣的男人不該 受這種苦,甜心,我很樂意為你解脫,我們曾有過一次美好的時光。」 想到和珍珠上床,查斯的胃就開始翻騰。珍珠粗鄙、貪性縱慾的言行舉止,完全沒 半點吸引力,就算他的老二正因受拒而痛苦著,查斯也不願意把它放進……某個像珍珠 這種被用過好幾百次的身體中,他也有他的原則。 妓女和浪蕩的女人,竟比不上某個金髮處女來得吸引他,這個驚人的想法令查斯懷 疑,洛莉到底對他下了什麼蠱。自從洛莉來了之後,他甚至沒有再看過別的女人一眼, 而且,查斯很厭惡的承認,他也沒有得到女人的慰藉。 毫無疑問,他已經注定要硬著老二一輩子,該死,運氣開始轉壞! 「怎麼樣,甜心?讓我們上樓脫光衣服,流些汗?我會任你擺佈,你知道我能讓你 多舒服,難道你不記得上次我們有多棒嗎?」 珍珠纏繞在他脖子上的手,猶如重達千斤、惹人煩厭的絨掛布,拖著他往下沉,使 他呼吸困難。查斯搖搖頭,拿開惹他不快的附屬外來物:「謝謝你的邀請,珍珠,不過 謝了,我不會重犯錯誤。那次是我喝醉了,而你很堅持,如果我記得沒錯。」他非常堅 持,假設記憶管用的話。「我承認自己太軟弱,不過正如我從前告訴過你的,和僱員過 於親近對生意不好。」 斷然的拒絕讓珍珠臉色黯沉,身旁的手指如爪子般勾起。「我想對你來說,我已經 不夠好了,是吧?查斯,現在你眼中只有那個拐彎抹角、假正經的女人,而她根本不關 心你的死活。」 珍珠甩頭狂笑:「這是的損失,甜心,多的是男人想和我上床。」 例如你親愛的堂弟——朗尼,他就對我無法抗拒。珍珠暗自想道,嘴角露出不懷好 意的微笑。 「我們之間從來就沒有什麼,珍珠,所以別再裝了,你是很好的酒吧女郎,如此而 已,工作之外你要做些什麼,那是你的事,只是別找我一起。」 「我會讓你後悔這麼對待我,芮查斯,我會使你完完全全的後悔,等著瞧!」 「如果你對我們的安排不滿意,珍珠,你隨時可以收拾包包走人。」 在查斯還來不及閃避前,珍珠像蛇冷不防地攻擊,伸手抓住摩擦他的長物:「我釣 到更大的魚等著下鍋,比你還大,甜心。」 也該是將這兩條魚一起丟下鍋烹煎的時候了。 波莎發現洛莉坐在餐桌旁,一手伸進餅乾罐裡,另一手猛抓蘋果醬餅乾塞到嘴巴中 ,面前有瓶喝了一半的牛奶,椅子下的地板還留有一堆餅乾屑,表示她已經吃了有好一 會兒了。 「上帝保佑啊,孩子!你幹嘛硬塞東西,把自己吃成這個樣子?還有,看看你弄得 一團糟!」波莎急忙走向壁櫥,拿出掃把清掃,一邊不斷嘟噥。 我的確把所有的事都弄得一團糟。洛莉自覺,並且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為什麼?喔!為什麼?她會愛上像芮查斯這麼不適合的男人?而且,為什麼既然已 經如此,上天為什麼不讓查斯也同樣愛她呢? 「我很抱歉弄得一團亂,波莎,我本來打算在睡覺前收拾好的。」一想到床她就畏 縮。此刻查斯是否和珍珠正在樓上?享受著她不願意給他的歡愉? 留意到這位年輕女郎淒慘的面容,波莎將掃帚放到一旁,碩大的身軀坐進其中一張 椅子:「你打算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洛莉小姐?我發現你好像不太喜歡我的餅乾。 」 洛莉伸手握住坐在對面波莎的手,從中感受到波莎給予的力量和安慰。「我的生活 簡直悲慘、亂得可以,波莎,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愛上查斯先生了,對不對?親愛的。」 波莎一語道破的洞察力,令洛莉瞪大了眼睛:「你怎會知道?我還以為我把感情掩 藏得很好。」 「也許瞞得過頭腦遲鈍的男人,可是我是個女人,女人瞭解害相思病的症狀。」 「喔,再不離開這裡的話,我可能會死掉,波莎,我不能再繼續為一個男人憔悴下 去,這個男人如果不是為了佔便宜,根本不會想到我,別的女人都對他逢迎諧媚,而這 個男人就像貓見了滿碗的牛奶,照單全收。」 「我覺得你小看了查斯先生,洛莉小姐。自從你來這裡工作後,他就沒再看過別的 女人了。」 「對他而言,我只不過是項挑戰,波莎,某種戰利品。你也知道他有多喜歡接受挑 戰,可是一旦我給了他渴望的東西後,他就會失去興趣。」 「你沒有地方可去,孩子,你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 查斯先生一定會崩潰。波莎知道,也許他不會表現出來洛莉對他有多重要,可是波 莎瞭解他,這個孩子,他已經為這位年輕小姐瘋狂,甚至連他自己都過於愚蠢頑固而不 自知。除了賭運不佳、連續輸錢,否則波莎從沒見過查斯如此悶悶不樂,而且他最近也 食不下嚥,這根本不像他,完全不像。 洛莉為波莎講的事實歎口氣。她曾考慮過回去堪薩斯州,可是她要住哪兒?一個羅 絲已經讓那個公爵忙不過來了,洛莉懷疑,他還會張開雙臂歡迎另一個馬家姐妹?她設 想也許可以在另一家酒吧找驪工作,但是大部分的酒吧,看來似乎都是由像郝艾爾那種 人在掌控,一定會要求洛莉賣身給出高價碼的客人。稍嘗過與查斯做愛的滋味後,洛莉 知道她永遠不會再和別人在一起。 「你不要這麼煩惱,洛莉小姐,事情一定有最好的解決辦法,你得相信這點。」 「如果離開了這裡,我一定會相信你和裘特。波莎,你們就好像是我的家人一樣。 」洛莉淚盈滿眶。 波莎義憤填膺:「我要去找那個沒腦筋、沒信用、好賭的男人談一談,讓他好好清 楚幾件事。」 洛莉用力搖頭:「噢!不行,波莎!你一定要答應我,不可以告訴查斯我剛跟你說 的任何話。如果他發現我對他的感情,我會覺得很丟臉。」 「但如果你愛他的話,親愛的,為什麼你不告訴他這樣一切事情就會改觀了。」 「查斯不想愛任何人,波莎,他喜歡當一個自由自在,幸運快樂的賭客,告訴他只 會增加他的負擔,我不想要一個出於罪惡感或者被責任感給誤導的男人來關心我。」 「但至少和他談談,讓他知道你想離開,也許這個震驚會讓他清醒一點。」 洛莉起身繞過桌子,在波莎身旁跪下,雙手環住她的腰,用力擁抱:「我愛你,波 莎,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不管發生了什麼事。」 淚水湧進這個老女人的眼眶中,她大聲哭泣:「老天有眼啊!你害我像個小孩似的 嚎啕大哭,孩子,我也愛你,而且我不要你離開這兒,我和裘特看待你就像女兒一樣。 」 洛莉歉然微笑說道:「我、查斯、朗尼:波莎,你可是替自己領養了三個麻煩的小 孩。」 「我知道,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把你們當外人看,我愛你們三個就像自己親生的一樣 ,這可是事實。」 「什麼事實!」裘特想要知道。他露齒而笑走進廚房,但發現這兩個女人淚流滿面 後,馬上停住。 波莎對他投以制止的眼神:「噓!你這個黑魔鬼,這裡現在是我和我的寶貝私下密 談的時間,你可沒有受邀來聽!」 洛莉看到裘特憤慨的神情,暗自好笑。他全身僵硬,一臉嚴肅,每次只要波莎一激 怒,裘特他就會氣的要命。這對老夫妻讓洛莉想起父母爭執的樣子,意見一有分歧,老 爸也是從來不肯讓媽咪佔上風。 洛莉並沒有誇大宣稱波莎和裘特就像是她的家人,而她也不知要如何應付想念他們 的情緒,如果她離開的話。 還有查斯。 她要如何活下去,如果每天都見不到他,聽不到他的聲音,他的揶揄嘲弄? 明知自己拋棄了生命中最美好的事物後,她如何還能裝作若無其事地生活下去? 但她又能愛一個沒有回報的男人嗎? 「你有沒有看到咖啡店對面那個年輕的金髮女郎?坐在紅髮女人旁邊的那位?」 「你是指那個妓女。」 較胖的那位婦人搖搖頭:「我認為她不是妓女,葛娣,我打聽過她,聽說她只有為 了溫飽而演唱。」 「可是很多人都說她身穿駭人的紅緞晚禮服,難登大雅之堂,而且還不知廉恥的在 舞台上走來走去展覽,正經女人不會去做這種事。」 譚禾霞不以為然地咋舌道:「我們到這兒是要讓這些不幸的人們知道他們做錯了, 而不是來中傷譭謗,也許這個年輕女孩可以助我們一臂之力,而我們也可以借此幫助她 。」 畢葛娣聽到後嚇住,緊抓著別在衣領上的小浮雕像,那東西硬挺得就像她的脊椎。 「你不是認真的吧,為什麼?這樣會讓我們喪失會員資格,魏小姐一定也不會允許容忍 這種事。」 「是我在負責丹佛市禁酒互助聯盟會,我自己會衡量。」她吃了最後一口核桃派, 心滿意足地拍拍鼓出的肚子:「嗯,美味的一餐,這倒是很令人驚訝,在這種地方。」 葛娣歎口氣,禾霞應該更留心手邊的事情,而不是對食物大做文章。望向咖啡廳的 另一端,葛娣看到她們提的那個女人已經起身。身著輕柔飄逸的淺灰絹絲長裙,和她晚 上所穿不堪入目的舞台裝比起來,真是天壤之別。她同伴則盛裝穿著綠天鵝絨的洋裝, 領口開得很低,根本不適合在白天穿出來,或者,任何時候都不適合,葛娣撇起嘴想著 。 「快點!葛娣,」禾霞催促道,從椅子上移開巨大的身軀:「她們要走了,趕快在 她們離開前追上她們。」 「你不是說真的吧,禾霞,告訴我你不是認真的。」 「這輩子我還沒對任何事這麼認真過,趕快去結帳,今天我們還有很多重要的工作 ,為了上帝我們的家和故鄉。」禾霞脫口而出禁酒協會的座佑銘,不待葛娣發出任何抗 議之聲。 跨出涼意襲人的十一月天,洛莉瑟縮拉緊羊毛披肩,這件披肩是她才剛花薪水買的 。獨立自主的感覺真好,不用仰賴感激任何人的供養。不過說老實話,獨立自主的確也 付上高昂的代價——孤單。 「我飽得快迸開傷口了。」可灼挽住洛莉的手:「真高興你提議到外面吃飯,波莎 像老鷹一樣盯著我,雖然我已經完全從那個……康復……」她前一秒鐘的笑容消逝,可 灼原本想說「意外」,可是艾爾對她的傷害並非意外。 「波莎喜歡把每個人當小孩子看待,我猜可能是因為她自己沒有小孩要操心。」 提到小孩,可灼臉上出現嚮往的神情:「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夠有自己的小孩,你不 想嗎?我想不出有什麼能比懷抱著呢喃的初生嬰兒更美妙的事。」她渴望的歎息,觸動 洛莉心中的共鳴。 洛莉從來沒多想過生養小孩的事,她覺得反正這一天總會來臨,直到現在才顯得重 要,直到芮查斯滑進她的生命之中,讓她初嘗激情滋味,那種擁有別人也為對方所有的 感覺。 是的!你會被某人所擁有,但絕非出自愛情。她悲哀地自忖。 目前結婚為人母都不可能實現,尤其對象是查斯,更是令她處於進退維谷的困境。 洛莉試著掩飾她的抑鬱不樂,裝出淘氣的微笑回答可灼:「特別剛好是鮑歐格牧師的小 孩?」 可灼突然定住不動,大聲喘氣。洛莉抬頭,看到郝艾爾正穿過白雪覆蓋的街道,朝 她們走來。一看到他,忿怒之情就油然而生,洛莉猛然抓住可灼的手:「走吧,可灼, 」她又催促道:「快點!」可是可灼動也不動。 「我絕不對那個人渣顯露出害怕的樣子,艾爾嗜食恐懼,別人愈害怕他就愈興奮。 」可灼咬牙切齒地說。 「午安,女士們。」艾爾說,他微微舉起帽子致意,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能夠 看到你們兩個真好,你的氣色很好,可灼。」他以充滿佔有慾的眼神上下打量可灼。 「一點也不感謝你的好話。你想幹什麼?我們還有急事。」可灼怒道。 「這是對待老朋友的態度嗎?畢竟我們還曾經是老相好?」 「你只是我過去生活的一部分,艾爾,現在我已有更重要、更偉大的事要做。」可 灼突然意識到自己說的是事實。她現在有歐格,有新朋友了,這些關心、照顧帶給她前 所未有的堅強力量,她已經不再是艾爾三年前「解救」的那個驚恐的年輕小女孩,她現 在是個女人,自由的女人。 看到艾爾臉上掠過陰沉的神色,洛莉感到恐懼如哽在喉,但她沒有央求可灼趕緊離 開,反而允許她繼續說下去,很顯然的,這個女人需要一吐為快,好好出氣。 「我們之間已經全部結束了。我受夠了你的控制、利用,好達成你自己的私慾,你 已經不再擁有我,艾爾,而且希望你不要再來煩我。」可灼堅定地說完。 艾爾握緊拳頭,臉氣得發紫:「別以為你現在替芮查斯工作,就有多尊貴崇高,寶 貝,你還是一樣是個妓女,這點永遠也不會改變,可灼,你會為芮查斯張開大腿,還是 ,這項殊榮已經轉到馬小姐身上了?」他轉向洛莉:「我聽到有關你的傳聞,甜心,聽 說你和老闆上床,嗯,這也不會是第一次,是吧?現在有可灼可以告訴你接下來所有的 情形,可以吧?寶貝?」 洛莉對艾爾的侮辱不予理會,注意到可灼死白的臉色,她堅定地抓住可灼的手:「 走吧,可灼,我們不用站在這裡,聽這個變態禽獸的滿嘴髒話。」 她們想要走開,可是艾爾擋住去路,不讓她們離去。 「我跟你們兩們『淑女』的話還沒講完。」他輕蔑冷笑地吐出這個字眼,同時抓住 洛莉和可灼的手臂。 「馬上放開她們!並且立刻離開這裡!先生。」 艾爾的目光移至兩位頭髮灰白的女人身上,她們正以堅定的步伐走向他。全身嚴峻 的黑色裝束,看起來就像是老鷹正俯衝而下,準備大開殺戮。其中一位拿著很大的手寫 標語:懺悔,否則下地獄。而另一位則別著令人眼熟卻不受艾爾歡迎的白色蝴蝶結—— 基督女青年禁酒聯盟的標誌。 艾爾低聲詛咒,試著展露笑容,不希望惹惱這些女人。他目前最不需要的就是讓這 不切實際的社會改造者,跑去監控、改造「銀履」,生意現在已經夠糟的了。 「我只是有些話要和這兩位女士說。」他解釋道。 「很明顯的,先生,這兩位年輕小姐並不想同你交談。」譚禾霞明白地說,指示她 的夥伴向前。「葛娣,」她命令道:「如果這位紳士不馬上鬆手,請用你手拿的標語往 他頭上砸下去。」杏眼圓瞪,洛莉和可灼互看了一眼,交換微笑。 艾爾抿起嘴:「我絕對有權力站在這條街上,你不能限制我高興和誰說話,女士。 」 人們開始聚集,報童停下投擲報紙的工作,裝滿蔬果的手推車也停在路上,推車的 人伸長了身子想要一探究竟;大家都放下手邊的事,從四面八方靠過來,想看看這場紛 爭是怎麼一回事。 禾霞高興極了,她喜愛群眾,她和她那一群女性同伴們就是專門利用人群散播理念 的,現在她當然打算要好好大展身手。「你經營哪家店?先生?因為我一看到你,就曉 得你一定是靠罪惡和墮落賺錢,看起來鐵定就是那種人。」 「他是銀履的老闆。」某個站在人行道上的人大喊。 「沒錯,銀履是家妓院,那裡會是你看過最邪惡的地方。」一個尖銳、滿是不屑的 女聲說。 注意到有好幾個旁觀者臉上都充滿了敵意,而且這下銀履準會成了這些老巫婆的攻 擊目標。 艾爾眼中閃爍著憤怒與仇恨,在他挾著尾巴落荒而逃之前,輕聲對可灼及洛莉放下 狠話:「還會有下次。」 洛莉鬆了一口氣,向較年長的那位女士伸出手:「我們真不知該怎麼謝您,夫人, 您真是見義勇為,郝先生是個卑劣的男人。」 可灼點點頭,對跟前這位女士油然生出敬畏之意。 譚禾霞十分容易引人注目,幾近六尺的身材,骨架裝碩,再加上一身贅肉。她的臉 並非特別吸引人,鷹鉤鼻,配上距離過窄的眼睛,顯示出她平凡的五官。但是她非常精 明能幹,威嚴深具領導性的聲音,輕易地令人聽其發號施令。 兩年前,魏法蘭聘她加入組織,成為她們勇敢無畏的領導者。魏法蘭深深瞭解譚禾 霞的堅忍剛毅,是她們對抗邪惡酒精之戰必贏的要素。 站到良師兼益友的身邊,葛娣說:「我們也是這麼推測,禾霞一眼就看出那個可怕 的男人絕非善類,她在這方面的洞察力非常強。」 「請讓我們介紹自己,」這位身材較高的女士說,她伸出戴著手套的手:「我是譚 禾霞,這位是我的助理葛娣……畢葛娣。我們替新成立的丹佛禁酒互助聯盟會服務,馬 小姐,不曉得我是不是能和你談談,而讓我的助理先護送你朋友,康小姐,回到北極光 。」 「您知道我們在哪兒工作?」洛莉無法掩飾她的驚訝。 「是的,馬小姐,我還知道很多有關你的事,而這就是我為什麼想私下找你談的原 因,如果你允許的話。」 看見洛莉猶疑不定,可灼安心地拍拍她的手:「我會沒事的,洛莉甜心。」她伸手 放進紅臉畢葛娣的臂彎裡。這個動作讓嚇到愣住的畢葛娣深感受辱,可灼走前還對洛莉 俏皮地眨眼。 「是不是該再回餐廳裡面?這種戶外天氣看來不適合我們優雅的談話。」 彷彿接獲高層指示,天空開始飄下雪花,為這位女士所講的話更添幾分權威:洛莉 以更為景仰的目光看著她。 一待坐定,禾霞見機不可失,想馬上一嘗從午餐時就垂涎不已的南瓜派,點了兩大 導體,又點了兩大杯咖啡。 「我知道你晚上在北極光表演,馬小姐。」禾霞說,往咖啡裡加了滿滿的兩匙糖, 然後又調了一大匙奶精,一點都在意這可能會再為她現在的雙下巴更添一層。 洛莉羞赧道:「對,我是在那裡表演沒錯。不過不是如你所想的那個樣子,譚小姐 ,我不是妓女,自從想到歌劇院正當工作的努力失敗後,經濟上的壓力,使我不得不到 酒吧那種地方餬口,相信我,譚小姐,我極盡努力想要唱歌劇,可是他們卻說我的歌聲 不適合。」想起史威勒的言語,仍然像冰雹打在柔軟的皮膚上般令她戰慄。 年長婦人點點頭,她先舔淨殘留在叉子上的南瓜派渣,然後才說:「我聽到的也是 如此。你在酒吧工作接觸賭客的經驗,引起了我的興趣。儘管我們很多人都是深受酗酒 之苦的直接受害人。我自己那不名譽的丈夫,瑞諾,就是喝酒喝到死。可是你對酒吧生 活的認識體會……賭博還有媒妓,這些一定會直達我們的理想目標有極大的補益。」 「我的認識和體會?我不太明白?」 「我們的領袖,魏小姐,也就是基督女青年禁酒聯盟的創始人,她認為我們應該多 強調禁酒在道德宗教層面的意義,以及消耗酒精不切實際的浪費,而不只是一再重申飲 酒的惡果。把錢擲在酗酒和賭博上的男人,會剝奪一個家庭的基本供應,例如食物、衣 服和教育。我相信你一定見過不少有家室的男人,把錢浪費在賭博上,這些資源原本可 以更妥善地運用在妻子或孩子的身上。」 洛莉的確親眼看過不少這樣的例子,但是出自對朋友和在北極光工作夥伴的忠誠, 令她保持緘默。 禾霞摸摸她別在領子上的白色蝴蝶結:「這就是我們勇氣的表徵,馬小姐,它代表 純潔、女性、上帝和家庭。魏小姐稱我們為偉大的組織,而我們的確是。借由和平的抗 爭,大家眾志成城的誓言,我們希望結合起站在這塊土地上的女人,挺身爭取自身的權 利,無畏反抗男人加諸於我們的磨難,同時也希望透過我們的努力,女人也能擁有投票 權。」 放下叉子,洛莉迷惑的搖頭:「這真是非常崇高,譚小姐,但我不明白這和我有什 麼關係。我是在酒吧工作,完全和你們的立場背道而馳。」 禾霞抓住洛莉的手,深深直視洛莉的眼睛,試著把心中的感召的信念傳遞給洛莉: 「可是,我親愛的,這才是重點。你的經驗可以運用在好的方面,你可以加入我們的事 業,站出來為丹佛市慘遭蹂躪的女性說話,為每晚餓著肚子上床的孩子們說話,替那些 不幸遭受丈夫、情人、父親酗酒施虐、毫無人性毒打的可憐人說話。」 「可灼。」洛莉不自覺地大聲喊出好友的名字。 「我們都有朋友,我親愛的,遭受過形形色色的施虐。我自己,就曾忍受過極惡劣 的對待,當我丈夫自取滅亡時,我一點也不難過。如果,誠如你剛剛試著讓我相信的, 目前的工作只是暫時性,而且有違你的本性,那麼加入我們,馬小姐,把你看到的說出 來。」 說出來反對查斯、可灼、蘇芙拉,反對其他任何一個在北極光工作的人,這真是無 法想像,洛莉的顧慮與憂心在臉上顯露無遺。 「我可以看出你的心思,親愛的。」禾霞說:「你考慮到你的朋友,而且覺得加入 我們的組織,就是出賣了他們。我很欣賞你對朋友的忠誠,但想想有多少人會因你而受 到幫助。」 「譚小姐,對於你的提議,我感到非常榮幸。不過,撇開友誼忠誠,現實的問題就 讓我沒辦法加入你們。目前的我有遮風避雨之處,有能力養活自己,我不能辭去這份工 作。」 「我們會供給你任何需求,馬小姐。會有一間房間,不過,必須麻煩你和一位室友 共享,還有三餐,當然不供應酒。」 想到上回一瓶香檳的可恥經驗,洛莉知道自己可不會想念酒的滋味。 「你的薪水則由每場演講彙集的捐獻金支付。」 洛莉瞪大眼睛:「你要我上台演講。」 「事實上,我親愛的,你會是我們對外號召的主要演講者,引起群眾注意力的中心 ,所以,上台講吧。人們會遠從千里而來,聽你闡述賭博和飲酒的罪惡,你會令他們專 心聽講。」注意力的中心,這將和她目前的工作有多大的不同啊!但儘管譚禾霞的一番 言語聽起來很動人,洛莉還是知道自己不可能站出來反對朋友。「我想我並不適合這份 工作,譚小姐,不過,很感激你給我這個機會。」 禾霞握住她的手:「考慮一下,馬小姐,不必現在就給我答案。上帝的安排是很奇 妙的,如果你注定能助我們一臂之力,神會指引出這條路的。答應我,你會考慮。」 「我已經決定了,譚小姐,我不可能出面反對我的朋友,他們就像是家人一樣,我 不會原諒自己成為毀滅他們的一分子。」 「那你自己的毀滅呢?相信你的家人如果知道你以何維生,一定會大為驚恐,相信 你也不會喜歡夜復一夜,在舞台上展示自己給一群酒鬼看,他們毫無疑問地,只是以色 情為樂。」 洛莉只知道其中是哪一個人對她滿腦子的遐想,但洛莉不想提到她受人尊敬的老闆 名字。 「我母親常說:思想純淨,心靈也就純淨,那不管做什麼,上帝都會愛你。」 「可是……」 洛莉舉起手預先制止對方的反駁。「我會想想你說的話,不過我懷疑我們會再見, 譚小姐,謝謝欠的派和咖啡,祝你幸運順利剷除鎮上的罪惡腐敗,眼前你還有艱難的路 要走。」 「我們會再見面的,馬小姐,我有預感。」雖然洛莉對這位固執女士的預測無所反 應,但在越過街走回北極光的途中,她卻揮不去第六感的警告:譚禾霞可能是對的。 熾天使書城
【第八章】 看到北極光門口掛出休息中的牌子,洛莉困惑的皺起眉頭。這麼早就提前關門,真 是非比尋常,尤其今天是禮拜三而不是禮拜天。 她進門發現某個慶祝活動正在進行。紅白藍各色繽紛的綵帶,自懸樑垂掛而下。冰 涼的香檳放在銀桶裡,擺飾在桌子中央,聞起來令人垂涎三尺的各碟食物,已經擺好陳 列在桃花心木吧台上。波西,那只討人厭的鳥,正在啄食一盤看起來無比美味的三明治 ,儘管剛吃下一大塊南瓜派,看到這令人食指大動的盛況,和聞到波莎的食物香,洛莉 覺得自己的胃已經咕嚕、咕嚕的開始反應。 她以微笑迎接歐格和可灼,看著他們手牽手一起走過來,完全就像一對深深墜入愛 河的情侶。也許這是為他們舉辦的慶祝會,慶祝他們訂婚,洛莉推測,但是可灼應該會 告訴她些什麼,如果是這樣的話。 「你可回來了。」可灼說:「我快擔心死了。」 她們互換會心的一眼,記起艾爾適才的威脅。 洛莉抖去披肩上的雪,將它披掛在手邊的椅子上晾乾。「這是怎麼一回事啊?你們 二位是不是有什麼要宣佈。」 可灼臉頰緋紅:「洛莉甜心,你真是亂下結論,這不是我和歐格的派對,」可灼對 牧師笑得如此甜蜜,以致他向來蒼白的臉色泛紅。「這是為查斯舉行的派對,慶祝他的 生日。」 「他的生日?」洛莉以目光搜尋查斯,發現他站在房間另一端,和裘特正為某事而 大笑。 查斯看起來像個少年般瀟灑,很輕鬆的穿著他上等的黑色長褲,和半扣的亞麻襯衫 。洛莉的眼光往下,停留在查斯裸露的胸膛,和沿著頸子而下稀落的黑色胸毛。 「我不曉得。」她說,聽到耳中怦然的心跳聲,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是否像她 感覺的那麼奇怪。「如果我知道的話,就會去買個東西送他。」 「來加入派對吧,」可灼催促道,她握住洛莉的手:「我們等你等了好幾百年,你 一直都是和那個禁酒女人在一起嗎?」 「可灼告訴我說,譚禾霞主動找上你,」歐格打斷可灼,臉上露出關切的神色:「 她不是斥責你在這兒工作吧?是嗎?」 丹佛禁酒互助聯盟會已經拜訪過他,而且十分急切地敦促歐格加入他們崇高的行列 。可是歐格知道,改變賭徒、妓女,還有飲酒的人,讓他們變成滴酒不沾,對現今的社 會問題並非實際的解決之道。 他當然樂於鼓勵作丈夫的應守著妻子,也可以積極培養其他娛樂很多男人都是因酗 酒或不貞而招致毀滅。每個禮拜天,他也是一再以此為勸告重點,但他還不致天真的認 為,透過幾位教友禱告和幾首聖歌,就能一夜改變累積幾百年而成的發展型態。 洛莉回答了歐格的問題,但她的注意力還是駐留在查斯身上。當查斯轉身向洛莉的 方向,他綠色的眼眸鎖住洛莉,強烈的吸引磁力,從喧鬧人群的另一端傳遞而來。 聽而不聞裘特彈奏的刺耳琴聲,蘇芙拉和路特令人毛骨悚然的合唱:「噢!該死的 金履!」以及波西對珍珠胸部大小的低級評論,洛莉直直走向查斯。 「你去哪裡了?天使?真擔心你會錯過我的派對。」查斯遞給她一杯香檳。 洛莉瞪著這杯正在冒泡的飲料,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喝,想起上次沉溺麻醉在這種飲 料的情形,這輩子她從來沒有過那種無拘無束的感覺,那是一次令人亢奮、窘萬言書畢 露驚恐的飲酒經驗。 「你該不會在我生日的時候,拒絕敬我一杯吧?」查斯問道,眼中閃爍著堅定的挑 戰。 洛莉小心翼翼的飲下,發誓絕不再喝第二杯,自從與譚禾霞的一番談話後,第一次 感覺到身心放鬆。置身在酒吧中,有查斯在身邊以及她所有的朋友,洛莉知道她做了非 常明確的決定,沒有加入禁酒聯盟。 「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真不好意思,我沒有準備生日禮物。」 查斯黑色眉毛挑起:「沒禮物?」上下打量洛莉,戲謔邪惡的笑容綻開:「我不會 這麼說,天使,你有我唯一想要得到的禮物。」 洛莉雙頰飛紅,低頭喝了一大口香檳,結果非但沒有幫助她冷靜下來,反而更感覺 燥熱難安,謝天謝地,波莎正好搖搖晃晃的走來,解救洛莉不知如何反應查斯暗示性言 語的窘境。 看了這對她最疼愛的年輕人一眼,波莎決定應該小小撮合他們一下。「老天,這時 你也該出現了,孩子,裘特和我都開始擔心了。」 洛莉警告性的手指食物:「我才應該說你呢,泰波莎,因為你沒告訴我有這個派對 ,而且也不讓我幫忙。」 波莎咯咯笑,她擰擰查斯的臉頰,彷彿當他是十歲小孩,而非成熟的男人。「如果 告訴他或其他人這個派對計劃,我這個小孩就不會答應舉行了,甜心,每年都是這樣, 查斯先生會先警告我不要有派對,但是不管怎樣,每年我都還是會準備,我有我自己的 主意。」 波莎慈藹黑色的眼眸,一閃算計好的神情:「你們兩個,現在幫我到儲藏室多拿幾 瓶香檳,和一瓶上好的拿破侖白蘭地,我正在弄一些特別的點心。」 洛莉跟著查斯走進酒吧後面的儲藏室,感覺全身舒暢,只有一點點頭暈。儲藏室裡 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洛莉完全看不到前面的東西,包括查斯。他突然停下來。 「喔!」洛莉撞上查斯的背,非常溫暖的背,她發覺。 「我點盞燈,酒吧這裡都沒接上電力。」 溫暖的光線很快充滿了整個房間,也溫暖了洛莉的心房。她和查斯很久沒有獨處了 ,她懷疑這一切是不是波莎設計好的,洛莉暗自微笑,她現在不怪波莎的多管閒事…… 因為此刻她正渴望著查斯。 「我今天好想你,」查斯沙啞的聲音,像手指般撫弄著洛莉的背脊,觸動了她同樣 的心思。 「今天和可灼的午餐還愉快嗎?」查斯向洛莉抻出手。 她不想告訴查斯遇到譚禾霞及郝艾爾之類的事,今天是他的生日,洛莉不想讓任何 事破壞了查斯的情緒。「是啊,我們吃的很愉快。」 查斯擁她入懷,環住洛莉的腰,「你能使我度過十分特殊的生日,天使,你知道的 ,不是嗎?」 洛莉靜默地點點頭,心裡很明白查斯反映的是什麼。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辦法給 查斯想要的,其實那也正是她所渴望:與查斯裸體共枕,感覺他的唇在裸露的胸、腹間 游移,充分感受他無與倫比的男性魅力……是,那的確就是洛莉想要的。 查斯的吻緩慢而輕柔,帶給洛莉一陣陣醉人渴望的顫抖,再度證明她真的很想要他 。洛莉抱住他的頸子,傾身投向查斯,舌頭伸進查斯嘴中,品嚐吮吸,希望他們的吻永 遠都不會結束。 查斯喉間發出低沉的呻吟,強迫自己後退一步:「你會讓我失控,天使,如果你再 像這樣迫切需要的吻我。」查斯看到洛莉臉上明顯掙扎的表情,清楚得就像報紙上的白 紙黑字,一目瞭然。 「我真的想要你,查斯,比你所知道的還要強烈,我只是不確定……」 「你想太多了,讓身體說話,它知道你要的是什麼。」 洛莉的胸部知道,因為查斯一碰觸,她的乳頭馬上硬挺,洛莉的深處知道,因為它 已經因渴望而濕潤,洛莉的心知道,因為它對查斯熱烈的愛就要迸裂。 「跟我來。」查斯說,帶引洛莉走進房間更裡面,角落有一張老舊簡陋的床。 洛莉跟過去,她知道如果要反對的話,就得趁現在,但她仍未發一言。洛莉仰躺在 床被套上,等著查斯。洛莉的笑容飢渴迫切,查斯則欣喜難抑。 「你確定嗎?」查斯問:「因為我要你是確定的,同時我也想讓你知道,自從有你 進入我的生命後,我就沒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過,天使。」他輕撫洛莉的臉:「別的女人 好像再也引不起我的興趣。」 查斯的告白震驚了洛莉,也令她喜不自勝。洛莉重新燃起希望,也許查斯真的是愛 她的,她點點頭,覺得找不出貼切的話語告訴查斯她有多確定,並且有多愛他。 不讓洛莉有改變心意的機會,查斯解開牛仔褲上的銅扣,靈巧俐落的寬衣身手令洛 莉大感驚訝。 查斯的手指修長,曬成棕色,就像他身體其他部位一樣。每次看到他出神入化的玩 弄賭牌或骰子,洛莉就覺得很不可思議。他靈敏的手指可以在一堆撲克牌中,輕易發現 有摺痕做記號的賭牌,也就是這雙手能探索激發出瞬間的狂喜,洛莉一想到便覺得呼吸 困難。 這些手指現在正迅速解開她的洋裝和鬆開襯褲。「你不會後悔的,天使,」查斯躺 在洛莉身旁,以安撫誘人的聲音對她說:「我保證。」 洛莉希望能全心全意的相信他,但事實依舊是事實,她正拿自己的愛情下注在一個 賭徒身上。然而此刻這些都不重要了,洛莉只在乎查斯的手指正搓揉著她的乳頭,他的 唇、他的舌都令她狂醉,查斯裸露滾燙的胸膛正壓著洛莉,現在她只在乎這些。 也許事後會有懺悔還有眼淚:但跟前只有歡愉還有查斯。 他的唇他的手在洛莉身上游移,流連在她敏感發漲的乳房上,吸吮著堅挺的乳頭, 往下滑到洛莉結實的腹部,逗弄、品嚐、欣賞誘惑著。肆意享受洛莉身上每一寸每一分 。 「查斯,」她呻吟道,雙手抓住查斯的頭髮,企求他繼續用舌尖帶給她甜美的折磨 。「喔!天啊!求求你!」 「你幾乎準備好了,天使,」查斯說,小心躺在洛莉身上,手指往下分開洛莉的私 處,滑進去準備好他們的交合:「我從來沒渴望過別人,像渴望你一樣。」 浸淫在狂喜的歡愉中,兩人都沒聽見外面猛烈的敲門聲,也沒聽到有人正大喊:「 查斯?洛莉小姐?」但隨著愈來愈堅持的敲門聲,喊叫的聲音也更大,查斯和洛莉終於 聽見來自南邊的聲音:「波莎叫我來找你們。」他們雙唇分開,兩手停滯,同時朝門口 看。 洛莉低吟,查斯怒吼咒罵一串難聽的字眼。「老天、聖母、聖子!」他說,一邊從 洛莉身上翻下。 「我想不是吧,聽起來像是朗尼。」 他看著她,然後又喃喃咒罵,開始穿上衣服。 洛莉手指飛快地重新扣上鈕釘,綁好蝴蝶結:「要是朗尼進來看到我們這樣?」 「沒關係,天使,」查斯說,撫摩洛莉的臉,大大地歎口氣:「他不會的,我教過 朗尼,沒有聽到主尖允前走進別人房間是不禮貌的。」 洛莉臉上充滿懊惱之情:「我想我們最好趕快回到派對上。」 「我想也是,」查斯同意道,但卻又搜尋著洛莉的唇,有好長一段時間他們再度迷 失在彼此之中。「總有一天我們會完成剛剛開始的事,天使,不過我想不是今天。」可 是得快,否則他一定會因渴望洛莉而死。 洛莉心中充滿強烈的失落感和痛苦,但理智上卻覺得不可思議。她想要大叫,堅持 這一天還沒結束,可是她不能允許自己說出心中這種厚顏無恥的想法。 無言地,洛莉跨出離去的腳步。 運氣差,真走楣運。查斯想,滿腹心事地喝了一口熱氣氳氤的咖啡,看向窗外從昨 天深夜就開始下的大雪。 現在是十一月耶,拜託!甚至感恩節都還沒到,通常要到一或二月時才開始下雪, 為什麼現在就刮起大風雪。 雪意味著更少的客人,更微薄的收入!這是酒吧幾乎承受不起的事實,雪也代表昨 晚參加查斯派對的客人,到現在還繼續作客。要路特和歐格在大風雪途中回去,查斯一 定會良心不安。 看看外面狂風怒吼的景況,棉花樹都已經被吹倒傾斜在人行道上,這絕對是暴風雪 的前兆。 「暴風雪還沒真正開始呢,我敢打賭。」路特說,站到查斯旁邊看了他一眼,用手 掌抹去玻璃杯外滲透的水珠:「如果我沒去歌劇院,史威勒會不高興的,你也知道那個 老混蛋有多乖戾。」 「你為什麼不把這個工作辭了,做點別的?從你跨進傅荷世那幢醜陋的磚頭建築物 第一天起,人久開始討厭它。」 「我不是討厭這個工作,我是討厭史威勒,而且我想他不會再待太久,上禮拜史威 勒才和傅荷世狠狠地吵了一架,傅荷世差點開除他,我是想,如果再撐一下,就可能取 而代之,而且已婚的男人得有個好工作。」 一根垂冰柱斷裂,掉在人行道上,差點打中一隻猥瑣的野狗,這隻狗常在查斯店外 流浪,幫他看顧生意。 查斯轉身向他的朋友,「我很不想指出來,路特,可是你根本還沒結婚。」 「我是還沒,但我和蘇芙拉的發展……」路特誇耀的微笑:「嗯,我想也不會拖太 久了,蘇芙拉很渴望有個受人尊敬的名分。」 蘇芙拉有很多渴望,倒可以十分確定,但是查斯可不認為「受人尊敬」會是其中一 項。 而且查斯不明白,為什麼他的朋友得在非必要時結婚?這就好像主動把自己的頭伸 進活繩套等著被吊,甚至都還沒開始犯罪呢!查斯覺得沒什麼道理,但他還是大力抱住 路特的肩膀說:「需要我任何幫忙,請儘管開口,路特,如果你和蘇芙拉現在就要結婚 ,需要借錢……」 路特使頸搖頭,但是充滿感激之情:「謝謝你的關心,查斯,不過我決心獨力完成 這個目標,以前從沒擁有過像蘇芙拉這麼好的女人,我一定要好好待她。」 「目前呢,你可以好好待我,幫我把儲藏室這幾箱香檳抬出去,疊在吧台後面,既 然你被困在這裡動彈不得,最好發揮用處,有點兒貢獻。」 「聽說你和洛莉昨晚在這裡稍微盤點了一下自己?」路特揶揄道。 查斯露齒而笑:「如果那個女人的手沒辦法離開我,那我又怎麼自製?」該死!昨 晚他們就差那麼一點點,只要再一會兒洛莉就是他的人了,可是後來朗尼……查斯皺起 眉頭,一整個早上他都沒看到朗尼:「你今天有看到朗尼嗎?」查斯對裘特大喊,裘特 搖搖頭。 「沒有,查斯先生,波莎才問過我兩樣的問題,不知道這小子跑哪兒去了?」 嗯,他不可能跑太遠,查斯猜想,尤其在風雪囤積的情況下。查斯在樓梯口停下: 「裘特,能不能請你幫路特搬這些威士忌酒箱?我上去看看朗尼,相信他一定還在床上 ,也許他對昨晚的事覺得很不好意思。」查斯已經盡全力安撫朗尼,一再保證他沒做錯 什麼,雖然傷害已經造成慾求不滿的結果,使查斯那個地方比擺了兩個星期的屍體還硬 ,害他整晚都沒辦法翻身睡覺。 裘特和路特開始照查斯的吩咐做事,查斯兩步並一步的上樓,突然自顧自地微笑。 也許看完堂弟沒事後,可以順便造訪洛莉的房間。這惡劣的天氣可能是掩飾下的好運, 畢竟,沒有什麼可以比在風雪天時候躲在床上更舒服的事了,壁爐中燃燒著溫暖的柴火 ,身體互相依偎取暖,查斯笑得更高興了。經過洛莉房間時,查斯送了一個飛吻,暗自 發誓一定要再繞回來。 然後,他在朗尼房門口停住,希望他不是還在睡覺。 查斯將耳朵壓在木門上,預期聽到朗尼清楚的鼾聲——通常大聲得足以吵醒耳聾的 人,結果聽到女人低聲的呻吟,查斯僵直身子。 「就是這樣,甜心,真是我的好孩子。」 珍珠慢條斯理的聲音透過門傳來,查斯憤怒得差點喘不過氣,他用力推開門摔到牆 上,朗尼和珍珠大驚失色。 查斯看到珍珠後,綠色眼眸黯沉。她睡袍地敞站在床邊,朗尼的臉埋在她豐滿的胸 部上,珍珠滿是勝利的神情,她威脅過要加以報復,但查斯沒想到她會用如此卑賤的方 法。 「你這個該死的妓女!」查斯怒吼,跨進房間:「朗尼!」他對他的堂弟大叫:「 離開那個妓女,把衣服穿上!」 朗尼恐懼地瞪大眼睛,他這輩子還沒看過查斯如此震怒,就算連他遭受母親虐待, 查斯出面護航時也沒像這樣大發雷霆。「我沒有做錯什麼事,查斯,珍珠小姐只是讓我 吸她的奶奶,她說你也常這麼做。」 「你這個婊子!我應該赤手空拳殺了你!」 珍珠怨毒的眼神中無一絲懼意,「怎麼了?查斯?你在嫉妒嗎?」雖然不用待查斯 回答,珍珠也知道他陰鬱危險的神色是出於恨而不是妒忌。 她玷污了查斯的寶貝朗尼,破壞了查斯向來擔心煩擾的事,勾引朗尼是珍珠對查斯 最完美的報復,報複查斯對她的冷酷無情。現在這個弱智者在查斯眼中已經被玷污了, 珍珠享受著志得意滿的快感。 查斯還沒回答,洛莉從走道上探頭進來,被跟前的景況嚇了一跳。她希望並非發生 了如她猜想的情況,但從查斯欲置人於死地的眼神看來,她猜對了。洛莉關心地看著茫 然的朗尼,很顯然的,他根本不明白這樣的後果。 「朗尼還好吧?」洛莉關懷問道。 「他當然很好,不是嗎?甜心?」珍珠不懷好意的笑著,故意對查斯的堂弟眨眨眼 :「他只不過是試了一下他的男性雄風。」 洛莉打量情勢,馬上瞭解污穢的細節,珍珠淫穢的笑臉,半敞著睡袍裸露的樣子, 朗尼漲紅的臉和裸露的胸膛。 查斯握了又開的拳頭,彷彿正盡力控制住脾氣:「你怎麼做的出來?珍珠?你明知 道朗尼不過還是孩子。」 珍珠繫好睡袍,聳聳肩:「我一直在教他啊,而且看他也滿有興趣的。」 查斯跨向珍珠,目光殺氣騰騰。可是洛莉擔心查斯下一步的舉動,她扯住他的手臂 :「讓她去,她不值得你這麼做。」 「他就是這麼告訴你的嗎?喔,你可真是天真。」珍珠丟下話,一把推開洛莉,走 出房間。 朗尼駭怕查斯嚴峻的神情,抱著枕頭,畏縮躲靠在床頭櫃前。「我沒有做錯事吧? 我有做錯嗎?查斯?」 就在這一瞬間,查斯的臉出現千百種矛盾交雜的情緒,朗尼空有成熟男人的外表, 但實質上仍是個孩子,查斯提醒自己,珍珠才是主導整件事的罪魁禍首,但是朗尼的行 為仍令查斯憤怒、失望,猶如膿瘡在體內腐敗潰爛。「我們待會兒再談這件事,穿好衣 服後就下樓。」看也不看洛莉和朗尼一眼,查斯大步走出房門,重重地摔上門。 「查斯氣壞了,氣壞了、氣壞了,洛莉小姐,他不再喜歡我了。」這個大男孩淚水 盈眶。 洛莉發現自己喉頭一緊:「別傻了,朗尼。」毫不顧慮禮貌地爬到床上,在朗尼身 邊坐下。朗尼需要他人的安慰,而此刻她是唯一能夠安撫他的人。 「惹查斯生氣的是珍珠,只不過他也把氣出在你身上,珍珠做的事是不對的,她不 應該……」洛莉說不出口「誘姦」這兩個字,朗尼可能也根本不懂那是什麼意思。「查 斯不喜歡把工作和娛樂混為一談。」 朗尼搔搔頭,很明顯是愈聽愈糊塗了:「可是珍珠說,查斯也摸過她的奶奶,而且 還把雞雞入進她身體裡面。」 洛莉不需要翻字典也猜得出朗尼的意思,想像查斯和那個妓女做愛的情形,洛莉就 覺得吞嚥困難。朗尼說的一定是真的,蘇芙拉也這麼說過,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想是珍珠誇大其事,朗尼,查斯和珍珠只不過是朋友。」 「沒有,不是,」朗尼說,搖頭強調:「她說查斯幾乎每晚都跑進她房間,然後把 雞雞放進她身體裡,所以珍珠才說如果我也這樣做的話沒關係,可是我沒有,洛莉小姐 ,因為我的雞雞就是不太對勁。」 洛莉的眼眶湧進淚水,查斯昨晚才告訴她,自從她來這裡後,他就沒有和別的女人 在一起過,像個傻子似的,她竟然相信。是她自己想要相信他,必須相信他,但很顯然 的,查斯是為了要得到她而說謊,朗尼有話直說,不可能編得出這樣的謊話。 昨晚查斯也到珍珠房間,一洩自己受到的挫折嗎?他和珍珠一起完成之前和她在儲 藏室開始的事嗎?他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嗎? 「你沒有生我的氣吧?是嗎?洛莉小姐?我不想讓你生氣,你為什麼在哭?洛莉小 姐?」朗尼拍拍洛莉的手,想要安慰她。 像把遲鈍的刀,痛苦和折磨錐穿了洛莉的心房。「我沒有哭,」她說謊道,爬下床 :「你最好趕快穿好衣服下樓,朗尼,查斯只是發一下脾氣,過一會兒就沒事了。」 「我猜我不可能再跟珍珠小姐學寫字了,你願意幫我嗎?洛莉小姐?我一直學得很 好,現在已經一路學到K了。」 「我……」她能怎麼說?昨晚,她差點把自己獻給查斯,現在呢?知道他和珍珠的 風流韻事,她怎麼可能裝作沒事,繼續待在北極光?看著珍珠和查斯,想到他們每天的 廝混,每晚……「我不知道,朗尼,我們再看看。」 洛莉離開朗尼的房間,留下朗尼獨自處於糾結紊亂的床上,臉上是全然不解的表情 。她走向自己的房間,還有很多事要考慮,很多計劃要作。 洛莉對很多事都不確定,不過唯有一件事她清楚得很:感謝上帝——昨晚沒有把自 己給了查斯,她沒有給查斯那份禮物,那份他一直所渴望的東西。因為慶幸的是,她仍 保有貞潔之身仍保有自尊,而且她還有丹佛市禁酒互助聯盟會提出的工作機會,正好能 夠讓像芮查斯這種無賴關門大吉。 洛莉的母親經常警告說:心存報復不會有任何好處,但此刻的她並沒有聽循母親的 話。 「你為什麼要走?我不明白,我是說……我以為經過那晚……」 洛莉根本不願想到「那晚」,或者再相信查斯聽起來真情流露的表白。「有人願意 請我。」 「誰?」查斯搖搖頭,省略那個問題:「管它,我不相信他們有更好的待遇,給你 更大的房間,縮短你的工時。」 洛莉歎口氣。「那不是唱歌的工作,我不想談,」洛莉的手指使勁扭擰已經陳舊磨 損的旅行背包,直到指頭關節泛白。「我很遺憾事情並不順利。」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有多遺憾,她心中歎道。 「這樣你可能會暫時欠缺人手,因為珍珠也被辭退,再加上我,」得知此事,洛莉 倒從中獲得些許安慰,「不過,應該不用多久就可以找到代替我的人,像丹佛市這種地 方,歌手到處都有的是。」她走向門口,又突然止步。「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希望你 知道,我真的很感激你為我所作的一切,我……」欲言又止的許多話,已經哽咽得無法 說出口:「再見,查斯。」 「洛莉!等一等!如果是因為我說了或做了什麼……」查斯懇求地伸出手,他卑憐 的神情給予洛莉滿足之感,但她並不引以為樂。 「不是你,查斯,是我自己。我分不清現實和童話,你警告過我的,記得嗎?」 「我不懂。」 「我也是。」 她仍不懂,甚至經過這兩個禮拜,悶悶不樂地回想兩人之間發生過的所有事情,洛 莉仍不明白。以及尚未發生的事。 「譚小姐說要見你,馬小姐。」葛杜拉,洛莉的新室友進門聲稱。 洛莉已經搬來聯盟專門提供給貧困女性的宿舍,不到短短幾天,她就對葛杜拉倨傲 的臉色感到十分厭惡。而小小的宿舍和三流旅館一樣簡陋,不過卻乾淨得多。窄窄的兩 張床,靠著空洞無任何裝飾的灰牆,兩張褪色的綠色扶椅擺在其中一扇連簾子都沒有的 窗戶下。這間房間可以說是室內設計師的惡夢。 洛莉擠出禮貌性的笑容:「謝謝你,我馬上下去。」 「如果你整天只會盯著窗外看,鐵定學不會任何事。」 「我想這不關你的事吧,杜拉,而且,我只不過是在看看外面天氣如何。」天空飄 雪的插曲已經結束,綿延而來的是清爽的白晝和冷冽的夜晚,無數孤獨、思緒紛亂的夜 晚。 「譚小姐喜歡準時,」杜拉緊緊抿著嘴說,彷彿剛吸乾一顆檸檬。「我還是不明白 她為什麼挑上你,在我們這麼多人之中,代表宣揚組織的理念,為什麼?你只不過是個 ……」 洛莉抬高下巴:「說啊,你想說什麼?」 「酒吧歌手,根本不符合身為禁酒聯盟的典範。」 「也許譚小姐就是希望找一個接近一般民眾的人。」洛莉打量杜拉,然後搖頭:「 我母親常說:經驗是最好的老師。杜拉,像你這種年紀的女孩,還不夠有什麼生活經驗 值得和別人分享。」 「不能因為我樂於保有純真就代表……」 「你們到底在這裡幹嘛。」 她們轉頭發現譚禾霞站在門口,兩人都漲紅了臉。 「你刻薄的話語和非常不專業的態度,可以從樓梯一路傳到樓下,杜拉,」譚禾霞 目光直逼這位面貌平凡、棕髮的女人。「在跨進這屋子前,請你先拋開偏見,我不允許 有階級歧視,現在已經有夠多問題要處理,不需要再起內哄,聽清楚了嗎?」 杜拉走出房間,離去前投以洛莉敵意的一瞥。 「也許杜拉說的對,譚小姐,我可能並非最適合這工作的人選。」 禾霞關上門,在窗口旁的椅子坐下,催促洛莉坐在身邊:「這點我們已經談過好多 次了,親愛的,你是這個職務的最佳人選。我很高興你願意加入我們的行列,還有魏小 姐也是。我瞭解和器量狹小的年輕女性相處,像杜拉這樣,對你而言是項試煉,但你一 定要試著記住,你的貢獻能帶給社會多大的益處。」 洛莉這兩個禮拜來,已經每天不斷努力提醒自己這點,但是每天也不缺有人前來勸 告,要她放棄現在這條路。 可灼已經來過三次了,催促洛莉趕快回北極光去,可灼重述彼此的情誼和她現在的 孤單,甚至連歐格都來過了,一定是在可灼的要求下,洛莉相信,他苦勸洛莉改變心意 。但最折磨人的造訪是波莎,她帶來令洛莉歡喜、聽起來不可能卻又讓她心痛如錐的故 事,她離去後查斯的改變——一向無憂無慮、隨遇而安的查斯,變得安靜沉鬱,不聽別 人的話,可是卻對每個人發脾氣,波莎說她已經不認得這個孩子,懇求洛莉能否正視自 己的心,不管查斯做了什麼都原諒他,重回北極光。 但是洛莉不能,這是她面對現實世界,停止作白日夢和等待白馬王子的童話生活, 查斯說的對,世界上沒有白馬王子這回事。 「你有在聽嗎?洛莉?我說,你第一次的禁酒示範演說定在星期六,你準備好了嗎 ?決定好適合的題目了嗎?」 禾霞的話逼使洛莉作下決定一個十分關鍵的決定。「是,我決定好了,我會帶領大 家到芮先生的賭博酒吧,北極光,在星期六晚上的時候。譚小姐,到時我們會讓芮先生 明白,他對丹佛居民所做的事,有多令人憎惡。」 禾霞瞪大眼睛,但同時也閃爍著喜悅:「可是,我親愛的,這對你來說不是極大的 困擾嗎?芮先生是你之前的老闆。」 「不會比芮先生到時候的困擾大。」 「天使走了!天使走了!嘎!嘎!天啊!查斯先生!我的老二硬了!嘎!嘎!給我 親親,寶貝。」 「閉上你該死的大嘴巴!」查斯大吼,直接把啤酒杯丟向波西的鳥籠,差一點就命 中。結果反而擊中酒吧後面的飲料架,打破了幾瓶酒,金黃色的液體流到地板上。 波西「嘎嘎!」大叫,揮舞翅膀拍打著籠子,想要躲開這個怒氣衝天的賭徒。 「下次我不會再失手!」查斯警告地說。 結果那隻鳥竟出奇的安靜,讓查斯稍稍獲得滿足感。 安靜的中午,波莎和裘特外出採買明天感恩節大宴的食物,可灼跑去幫歐格佈置教 堂,蘇芙拉和路特約好了一起午餐,甚至連朗尼都選擇午睡,以免面對查斯的苦瓜臉。 查斯眉皺得更深,正如他深沉的哀愁,洛莉走了,自從她的離去,查斯的運氣就走 入谷底,原本習以為常的小小樂趣也變得索然無味。 沒有洛莉的幫助,記帳變成一件煩人的事。以前洛莉總是會笑著督促查斯完成那些 紙上作業,然後對他的努力大加稱讚,好像她是老師,而查斯是她的學生。 晚餐也變成在沉默中進行,餐桌上再也聽不到輕鬆愉快的笑聲,沒有波莎親切幽默 的揶揄,也沒有洛莉掩飾的眨眼。而且一直沒有新的表演者代替他的小天使,彷彿沒有 人可以。 見鬼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改變了和他做愛的心意嗎?不會,查斯不相信這點,洛莉和他一樣渴望這件事, 沒有什麼可以說服查斯相信這點。 那到底是什麼原因?會是珍珠和朗尼在一起的骯髒行為,嚇得洛莉失去理性? 可是當天他就叫珍珠滾了,而且洛莉也知道。他真希望幾個月前就把珍珠辭了,那 這些事也就不會發生了,聽說珍珠跑去替郝艾爾做事。多登對!查斯想,兩個人渣,琴 瑟和鳴地一起工作。 明天就是感恩節了,但他覺得沒什麼好感恩的。銳減的營業收入,還有……幾乎沒 人肯好好的跟他說話。自從那件意外後,朗尼將自己鎖在孤獨中。而禁酒聯盟更是如火 如荼地,想把鎮所有像查斯經營的這種生意斬草除根。 聽可灼和波莎說洛莉現在正替他們工作,但沒有提及是什麼樣的職務。查斯猜想大 概是記帳或秘書之類的工作,某種受人尊敬卻無趣的工作,而且完全違背她的天性,查 斯知道表演對洛莉的意義,洛莉曾經說過,一天沒唱歌就好像一天沒有陽光一樣。 現在查斯可以明瞭那是怎樣的感受了,他想念洛莉,想念她令人心眩神迷的純真笑 容,她甜美、引人遐思的茉莉香味,仍然折磨著查斯,她銀鈴似的笑聲纏繞著查斯,彷 彿她溫暖、充沛感情的雙手。沒有她,生命是一片空白。 這表示我愛她嗎!不,他不愛洛莉,他不能,他不願意像這樣愛上任何女人。 但如果我不愛她,為何我的心會如此難受? 如果我不愛她的話,為何陽光不再為我照耀! 如果我不愛她的話,為什麼我沒辦法把她忘了? 「陳年的岩石啊!為我而裂吧,把我藏在你的庇護下……」一個女人唱著。 「天啊!」巴爾咒罵道,他大喊:「快過來看。」 查斯看著他整晚贏的第一把錢,吐掉雪茄:「幹嘛?巴爾?我正在專心洗劫這些紳 士呢。」 隔著濃濃的煙霧,查斯向對面的兩位男人微笑,不過很顯然的,這兩個人並不欣賞 他的幽默,「我看過這些老巫婆好幾次了,沒興趣再看一次。」 「不,你沒看過這些人,這次不一樣。」 查斯起身,「請原諒我離開幾分鐘……」他站到窗戶前往外看:「有啥重要,你幹 嘛急得要死——」查斯嘴巴半開,沒發現雪茄已經掉到地板上。「天啊!聖母瑪利亞! 」 「早跟你說了,對吧!是她,是洛莉!」 儘管洛莉穿著灰色呆板的棉質長袍,半掩著查斯為她選的披肩,一頭燦爛的秀髮用 蝴蝶結綁起,查斯仍輕而易舉的認出她,認出這個近來讓他夜夜不成眠的女子,「打賭 她不是她們的秘書。」 「她領著她們帶頭吶喊,你沒看到她別著白色蝴蝶結嗎?天啊!她是其中的一員了 !」 查斯還來不及回答,門突然被撞開,那群女人闖了進來,由洛莉領隊。 「悔吧!罪人!」一位灰髮女人大喊,她的鼻上有顆大大的痣,「簽字發誓你們遠 離飲酒。」 「阿門!哈里路亞!」其他女人合聲道。 洛莉往屋裡站,目光梭巡室內,直到看見查斯站在窗戶旁,「芮先生,」她點名道 ,冷漠地頷首,克制著不流露出再次見到查斯的心痛:「我們前來要求你,協助掃除鎮 上的罪惡和墮落,結束這沉淪之窟,否則我們將被迫採取更嚴厲的手段。」 洛莉激烈的言辭惹惱了查斯,還有她那瞪著查斯看的眼神,完全無視彼此之前的關 係,這令查斯感到心痛,但他以微笑掩飾受到的傷害。 「我比較喜歡看你穿紅緞晚禮服,天使,像這樣遮住你的美腿真是可惜。」 鼻上有痣的女人發出的喘息聲清晰可聞。一群男人的噓噓聲和轟然大笑隨之而至。 一個喝醉酒的牛仔開口嘲道:「嘿!是那個唱歌的,奶子很小那個。」 洛莉臉色漲紅,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接受這些人身攻擊,但卻沒料到連不久前親 吻過的人嘴中也出言不遜,不過洛莉仍毫不退縮:「女士們,請把簽字發誓卡傳給這些 良善的紳士。」畢葛娣顯然很不想再往酒吧裡走近一步,但還是依照指示做了。其他女 人很快跟上,穿梭在賭徒和牛仔之間,傳遞著簽誓卡,敦促他們發誓不再飲酒。 「我認識你們其中的某些人,」洛莉說道:「你們大都有妻小在家,需要你們的關 心照顧,為什麼不現在就回去陪他們,而不是把錢浪費在賭博、喝酒上。」 「我太太是個嘮叨婆,」白賀坡,藥店的老闆自認道。他灌了一大口啤酒,用袖子 擦乾嘴。老婆如果在旁邊,絕對不會容忍他做這件事。「這是我唯一能夠享受的自由, 男人經過一天的勞累,可以從威士忌酒和牌局中得到放鬆。」 「對啊!」墨奈特用力敲打賭桌,震得銅板四散。「我老婆很快又要生小孩了,男 人有權利解脫一下,如果你懂得我的意思。」 洛莉完全明白,但她是一點也不苟同。「這只是一些可悲的借口,你們對妻子有責 任,對尚未出世的小孩也有責任,墨奈特,以及任何一住家有妻小的男人,想必你們也 不會高興讓妻子出來飲酒作樂。如果不願對家庭忠實,承擔起責任的話,當初你們根本 就不應該結婚。」洛莉瞪著查斯。但就算她講中實情,查斯看來也無動於衷。 「演講得真棒,馬小姐。」查斯說:「不過,現在你何不領著你的小婦女慈善隊回 去,在這裡是要好好享樂的,而且我不歡迎你的打擾,我還有生意要做!」 「你經營的生意敗壞道德,芮先生,你以掠奪他人的弱點謀生。」 「你是在說你自己還是我的客人?」 洛莉盡全力不去在意這幾近事實的指控。「你們這些男人都是芮先生手下的受害者 。回到家人的身邊,回到愛你們的人身邊,別把自己浪費在永輸不贏的賭博上。」 「如果沒有挑戰,生命是多麼無趣,洛莉,甚至連你都明白這一點。」 「女人有時候需要一位可以依靠的男人,一個可以讓她信賴的人,他不會動不動就 說謊,聰明的女人不會去相信一個投機的賭徒。」 查斯臉色發白,很明顯洛莉是針對他而言,針對他們的關係,而不是對其他在場的 人說。他靠近洛莉,急於找到這番宣言背後真正的原因,可是查斯還來不及靠近她,洛 莉就已經奪門而出。 巴爾在她們走後關上門,「謝天謝地!」來回摩搓著手,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墨奈特與白賀坡站起來,臉上帶著歉意走向門口,手中抓著那張簽誓卡。 查斯看著他們離去,不發一詞。男人總該去做男人應做的事,他只是不甘心洛莉竟 贏得這小小的勝利。 「為什麼洛莉小姐不再喜歡我們了,查斯?她看起來好生氣,好生氣、好生氣。」 攬住朗尼的肩膀,查斯帶他到後頭比較安靜的桌子:「她沒有生你的氣,朗尼,她 是對我發脾氣,只是我不曉得為什麼!」 朗尼羞愧地垂著頭:「是我害洛莉小姐哭了,查斯,我想她是在生我的氣。」 「什麼意思?你害她哭了?」 「我告訴她珍珠小姐說的事,說你每晚都把雞雞放進珍珠小姐身體裡,害洛莉小姐 哭得很傷心,可是我不是有意要惹她難過的,查斯。」 「天啊!聖母瑪利亞!」這足以說明洛莉不分青紅皂白就把罪怪在他頭上? 查斯想起愛莎嬸嬸,因而抿起嘴,她總是把生活所有的不順遂歸咎給查斯。 女人都很容易怪罪別人,查斯還傻得以為洛莉不一樣,可是她不是。她沒聽他的說 詞,就擅自對他判下重刑。 該死的女人! 「你也在生我的氣嗎?查斯?」朗尼很想弄清楚,心神不寧地玩著襯衫上的骨頭鈕 扣:「我不是故意要製造麻煩的,你還是一樣喜歡我,是不是?查斯?」 查斯握住堂弟的手,更加保證地捏了捏他手:「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朗尼,我愛你 ,雖然有時候你的行為會讓我傷心……」 「像和珍珠小姐在一起的事?」 查斯點點頭,不知道後來他向朗尼解釋有關男女間的交往,朗尼是不是有吸收?「 我會一直愛你,這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洛莉小姐也是這麼說,她說就算人們吵架,講出的難聽話不一定是真的。」 「洛莉說的對,朗尼。」 只可惜洛莉沒有記住自己所講的這些話,查斯想,因為洛莉今晚在這所講的每一句 「難聽話」,查斯都相信是真的。 珍珠在艾爾耳旁摩察著,伸手進艾爾的襯衫內,撫摸他胸前平滑的肌肉。珍珠剛享 受過她有生以來最完美的性經驗,從郝艾爾身上她發現,這個男人能夠迎合她飢渴強烈 的性需求。 「你還覺得不夠嗎?寶貝?」艾爾說。他翻下床,彎身親一下珍珠豎起的乳頭:「 我得到樓下去了,你知道,這個地方可不是自己就會經營的。」 「我永遠都不會對你滿足,艾爾,你是最棒的。」 「比姓芮的還棒。」 珍珠想了一下,結果很高興看到艾爾因而神情黯淡,珍珠微笑:「棒多了,姓芮的 太紳士了,我喜歡在我兩腿之間的是真正的男人。」 珍珠張開雙腿證明這點,艾爾兩眼發直,目光牢牢盯著她那叢毛茸茸的黑毛,毫無 掩飾,恬不知恥地展露她女性的特徵。艾爾有些困難地吞了一口口水,心中惱怒為什麼 這個妓女能夠如此強烈影響他。 「聽說馬洛莉辭職了,跑去替禁酒聯盟工作。」艾爾說道,以轉移心思不去想珍珠 誘人的胴體。 相信自己是這個傑作的始作俑者,珍珠眼中閃耀著得意:「我們的端莊小姐不適合 在酒吧工作,雖然她想跟查斯上床想的要死。」至少珍珠覺得很滿意,如果她不能得到 查斯,那誰也別想得到。 「洛莉是長得不錯,可惜沒有奶子,真不知道芮查斯是看上她哪一點。」 「提到洛莉,」珍珠說:「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 「我想除掉她,艾爾,我希望馬洛莉離開這裡。」 「真的嗎?那可真有趣!」也真巧!因為艾爾自己也亟欲除掉馬洛莉。他已經想過 千百種除掉她的辦法,可惜沒有一種讓他覺得萬無一失,一個天衣無縫的好計,不會讓 他跟洛莉的死或者失蹤有任何牽連。 「她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珍珠扭著床單的一角:「我有我的理由。」她當然不會向艾爾吐露,她一直很妒忌 洛莉。 「我猜你應該很想報復她,畢竟是她誘使可灼離開你的。」 艾爾臉色一沉,任何人一提到可灼他就是這樣。「我會考慮看看。」 珍珠拍拍她旁邊的空位,淫蕩地微笑:「我相信我能夠說服你的。」 「你真是個棒透了的妓女,你知道嗎,珍珠?男人幾乎會忘了你是靠躺在床上謀生 ,而不是靠舞台謀生。你很棒,真的很棒。」 「我會是你的搖錢樹,艾爾,可是我要比其他女孩分更多錢,我想,憑我的經驗和 外表,我至少應該拿到百分之七十五的利潤。」 艾爾扣上錦緞背心的銀扣子,仰頭狂笑:「你是一流的性伴侶,珍珠,可是你的私 處可沒有鑲金,你和其他人一樣,五五對分。」 「可灼也是五五對分嗎?聽說她拿得更多?」 「可灼不一樣,你不是可灼。」可灼是個淑女,儘管她以賣淫維生。 珍珠自床上起身走向艾爾:「我比她還好,甜心。」她握住艾爾的胯部,很高興發 現它已經堅挺,蓄勢待發。珍珠跪下膝,鬆開艾爾的長褲,嘴巴輕舔艾爾裸露的陰莖頂 端,很高興聽見他歡愉的低吟。 「我不像你以前的任何女人,蜜糖,」珍珠說,她舔舔嘴唇:「我希望你記住這點 。」 熾天使書城
【第九章】 「我母親總是對我父親這麼說:如果上帝希望人類喝的是酒而不是水,那麼會把酒 藏在雲中,下雨時澆灌到河流和池塘裡。為了證明她所說的話,我母親會帶父親到屋外 穀倉。 通常他都把酒藏在裡面的乾草堆中。 母親把酒拿出來,倒在穀倉外的一叢野花上,不久,野花就會枯萎而死,它們的生 命力被酒精給吸乾了。 各位,這就是酒精現在正在對鎮上人們做的事,它使人對生命原有的希望與 理想逐漸乾涸,把好人,像你們的這些人的善良本質吸噬殆盡。」 響起的鼓掌聲嚇了洛莉一路,她對這些聚集在銀履前聽她演說的群眾,原本不抱任 何期待,但洛莉決竟在今天結束以前,一定要讓郝艾爾感受到她的憤怒,芮查斯不是她 唯一的目標。 每家酒吧、妓院和賭場,都會領教到丹佛市禁酒互助聯盟會的造訪。這一個禮拜來 ,她們已經獲得二十二位悔改者的簽名,而這只不過是剛開始。不用多久,就會有上百 名痛改前非的酗酒者和賭徒,加入她們的行列,每次洛莉看到身上有瘀青或毆痕的婦孺 ,就更感覺到這個目標的重要性。 現在洛莉身邊就站著這樣一位女子,梅莉茲前來為反擊酗酒邪魔做見證。洛莉催促 這位已有孕在身的女人往台前站,並向群眾介紹她出場。 「我是梅莉茲,」這位緊張年紀稍長洛莉的女子開始說:「或許你們有些人認識我 先生,克力,以前是運送牛奶車的司機,克力本來是一個顧家疼小孩的丈夫,」莉茲摸 摸她隆起的肚子:「但那是在他酗酒前。現在我們不再是夫妻了,因為他跟一個花枝招 展的妓女跑了,拋下我獨自撫養兩個小孩,還有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子。」 群眾們喃喃交耳他們的同情和不滿。一個尖銳的聲音在後面大喊:「吊死梅克力! 」 「我很高興他走了,告訴你們實話,我現在感覺真正獲得解脫。在克力酗酒失性的 日子裡,我和孩子沒有一天可以逃過他毫無人性的毆打。我祝福禁酒聯盟所有好心的女 士們,她們在我飽受磨難時伸出援手。希望你們都能聽馬小姐在這所說的話,酒是毒藥 ,我親身經歷過這個事實,它毀了我的家庭。」 洛莉給這位勇氣十足的女性由衷的擁抱,謝謝她。然後轉身面向群眾繼續說:「滴 酒不沾的救贖,是唯一得以根除鎮上飲酒,嫖妓衍生罪惡的辦法。我見過太多有家有室 的男人,把錢浪擲在喝酒女人和賭博上,這些錢原本是應該拿來付房租,或者填飽孩子 的肚子用。」 查斯隱身在群眾後面,很詫異地聽著洛莉的演說。她平易近人的家庭小故事,能言 善道的口才,完全把群眾吸引住,現在查斯才明白,譚禾霞為什麼會聘請洛莉闡述禁酒 聯盟的理念,洛莉是天生的演說家。 每次看著洛莉演講,查斯心中就不由自主地感到驕傲,雖然她每句話都對查斯的生 意不利。北極光的客人一晚比一晚少。客人都害怕到這兒享樂,會遭受到公眾的懲罰和 譴責。 一個特別狂熱的女人舉起手大喊:「哈里路亞!姐妹們!」 查斯皺眉。其他群眾跟著加入,合聲唱道:「榮耀的上帝,讚美天父!」大家把錢 投進傳遞中的竹籃裡。 這群別著白蝴蝶結的娘子軍,行進前往郝艾爾的店。看起來比以往更加堅定,打算 好好改造丹佛市的紅燈區。 「幸虧是他不是我。」查斯喃喃自語,轉身離去,壓低帽子以防被人認出。查斯當 然不希望別人誤認他是這些狂熱分子的一員。 一跨進北極光,就看到波莎手上拿著妣探瓴a近他,查斯陡然停步。這些天來,查 斯已經不確定波莎會不會拿這東西當武器。這個老婦人責難他竟然讓洛莉離去,過去幾 個禮拜以來,她幾乎都不和查斯說話,不管是客客氣氣的或者其他任何態度。 「廚房再也沒幫手了,查斯先生。」波莎冷酷地說,用譴責的目光:「自從洛莉小 姐一走了之後,就沒有人幫我打掃、煮飯。洛莉小姐一向手腳俐落,如果她在的話。」 波莎用手掌拍打著妣探牷A查斯感覺受到威脅,往後退一步。 「踢他的屁股,小姐!」波西嘎嘎大叫。 自從發生被扔啤酒罐的意外後,這只聒噪的鸚鵡就更常騷擾查斯。 「閉嘴!你這只笨鳥!」查斯罵道。 波莎微笑:「這鳥的主意倒不壞,查斯先生,有些男人懂得惜福,可惜你不懂,你 把那個乖巧的孩子趕走,傷我的心。」 查斯走向波莎,不忍見到她心情紛亂的模樣。波莎對查斯而言,比生母還親,也比 撫養他的嬸嬸還親。 他記得嬸嬸從來沒有真心地擁抱過他,查斯是在沒有人呵護、沒有愛的環境下長大 成人,他猜這已顯現在他的性格上。對查斯而言,情感表達,向女人溫柔以待,這都是 很困難的事。因為童年時他就早嘗到溫柔只會遭受拒絕,由衷的表露情感只會被譏為懦 弱。 波莎還是責怪地瞪著他。 「不是我趕她走,波莎,是朗尼說了一些話讓洛莉誤會,如果當時她肯來找我,那 一切就可以弄清楚。」 「哼!她又為什麼要來找你?你告訴過她你的感覺嗎?你向她承認過你已經瘋狂愛 上她嗎?」 「我沒有愛上任何人。」 波莎揚起妣探牷A彷彿要往查斯頭上砸下,可是後來又放下手,嫌惡地搖搖頭:「 如果這根妣探珘V下去,可以讓你冥頑不靈的腦袋瓜恢復神智的話,我就會打醒你。不 過,我現在懷疑這會有啥作用,你完全看不清跟前什麼是對的,洛莉愛上你了……或者 說是已經愛上你。你怎麼會如此遲鈍和愚蠢?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固執的男人。」波莎 悠然緩步踱出房間。 留下查斯呆瞪著她的背影。「洛莉……愛上我?」 「愚蠢,查斯!愚蠢,查斯!」波西重複地嘎嘎亂叫。 查斯跌進身旁的椅子,感覺好像被揍了一拳,他瞪著那只鸚鵡,只是這次眼中沒有 憤怒。第一次,波西終於說對了一件事,他的確有可能是世界上最蠢的笨蛋。不,不是 「可能」,他「絕對」是世界上最蠢的笨蛋,竟然讓洛莉走出他的生命。 自從洛莉離開後,查斯就一直賭輸,生活中所有的事都不對勁,到處都有楣運纏繞 著他,現在,甚至連這只該死的鸚鵡都跟他作對。 洛莉是他的幸運魔法,他需要她,查斯告訴自己,不是為了愛或被愛,而是拾回他 的幸運。 說服自己相信這是他唯一的動機,查斯開始著手進行。 「喝紅酒的男人,永遠不可能是我的護花使者,浸泡在威士忌裡的男人,永遠沒有 機會聽到我胸前的心跳……」珍珠趣味盎然地模仿禁酒聯盟最常唱的短曲,惹得銀履客 人哄堂爆笑,還有艾爾一閃即逝的微笑。 艾爾看著窗外那排女人,彷彿維護正義般地手挽著手,形成一道人牆,他深皺眉頭 ,「是那個婊子!」艾爾瞪著站在最前排的金髮美女,瞇起了眼睛。 馬洛莉將會為挑上銀履的這一天而後悔,他決不可能讓她再毀了生意一次。 艾爾至今仍萬分痛心那些損失。當洛莉在查斯酒吧演唱時,造成銀履生意上的虧損 ,而且痛恨她對可灼的影響。雖然可灼現在已經顯得無足輕重,因為有珍珠可以溫暖艾 爾的床,但女孩子們仍舊抱怨日益稀疏的尋芳客。就算現在,艾爾看一看酒吧,幾乎可 以說是空的。 沒幾個客人想忍受這種窘境,成為這些女人舌下鞭苔的受害者。 「悔吧!罪人!」她們大喊,聲音高如舉起的看版和火炬,「恬不知恥的女人,聽 我們所說的話:為了物慾出賣肉身,你們將會被摒於天堂大門外。」 「她們又來了?甜心?」珍珠站到怒火中燒的老闆身旁問道。她看著窗外行進中的 隊伍,這已成最近習以為常的景象:「我看到洛莉就在那裡。早告訴你要除掉她。」 「她會得到教訓的,相信我。」艾爾答應道,珍珠眼中則閃爍著得意。「沒有人能 讓我們關門大吉。」 「我相信一定是查斯唆使她出來搞這種事,查斯一向十分妒忌你,甜心。」珍珠拍 拍艾爾的臉頰,很高興看到這個謊言奏效。 艾爾深思地玩弄著短胡:「我怎麼會沒把這兩件事連在一起?你說的對,有可能是 姓芮的教唆他的婊子來擾亂我,看看這個聯盟都高定誰的酒吧為攻擊目標。」 「我不會就這樣放過她們的,蜜糖,如果她們以我為目標的話。而且,要是這些潑 婦害我們關門大吉沒辦法謀生,那可怎麼辦?」珍珠繼續火上加油。 「下次我們會先準備好,馬洛莉和她的親密戰友將沒法輕易逃過一劫。」艾爾承諾 道,目光陰沉。 珍珠高興的抿抿嘴,報復的滋味就像棉花糖一樣甜,馬洛莉和芮查斯將成為世界上 最懊悔的一對。 洛莉胸前緊抓著妹妹寄來的信不放,盡情讓淚水直流。如果此刻能有羅絲在身邊, 她就不會感到如此的絕望寂寞。 離聖誕節不到幾個禮拜了,毫無疑問的,她又將悲慘地獨自度過,就像感恩節一樣 。 她將無法一嘗羅絲做的南瓜派。在宿舍,她們吃著簡陋悲慘的感恩節餐點,和家人 在農莊共享的節日盛宴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那裡的雞肉乾扁又多筋,吃起來比柯 瑟芬小姐的肉還老——柯瑟芬已經快八十歲了。馬鈴薯泥有鵝卵石般大的硬塊,麵包則 硬得像是軍隊發的補給品。 聽起來不可思議可是共餐的夥伴比食物更令人難以消受。洛莉每天早、晚餐都得坐 在杜拉對面,看著她那張惹人厭的臉,單單這點就讓她消化不良。這位年輕女士每次一 進寢室張嘴說話,洛莉心中就油然而生憎惡之情。 羅絲的信引起她嚴重的思鄉病,而且有一點點的嫉妒。看起來,海瑟在舊金山和孟 家人相處得極為快活,甚至連羅絲都覺得她那痊公爵很有趣,只要他不特別找煩。羅絲 也總是喜歡找人麻煩,洛莉擔心羅絲可能剛好跟魏亞歷對上眼。 洛莉得回信給羅絲,還有,寫信給海瑟。可是她要怎麼寫?除了在禁酒聯盟體驗的 小小成就感,目前的她覺得悲慘而不快樂。她想念在北極光的朋友,也想念北極光的主 人。 查斯也會想她嗎? 可能不會,洛莉猜想。尤其經過上次對查斯酒吧的造訪,眾家姐妹在執行勤務時, 激動地有點過了頭,竟拿起啤酒和威士忌酒江,倒在地板和客人頭上。一直等到酒吧找 警察來,而且還是用拖的,才把她們拖到街上。洛莉看到查斯在微笑,當然,那時她一 直坐在有太平洋那麼大的酒灘中。 回想整個荒謬的情勢,洛莉笑了。她摺好羅絲的信,收進床頭抽屜裡,發誓今晚以 前一定要回信給羅絲。 敲門聲響起,洛莉繃緊神經,但隨即放鬆心情,因為敲門聲很輕、而且聽起來很謹 慎,不可能會是杜拉,況且她根本也很少會先敲門。 「誰?」洛莉問。 畢葛娣站在門外探頭進來,看起來似乎不太甘心執行這個任務:「剛送來一速花, 說是要給你的。」她從身後拿出那一大把花:「禾霞叫我送上來。」 「好漂亮啊!」洛莉看著這一大束康乃馨和玫瑰花,表情全然不解:「會是誰帶來 這麼好的驚喜。」 葛娣抿緊唇,厭惡之情顯露無疑:「我又不會讀人心思,我也沒辦法告訴你,不過 ,上面附有一張卡片。」她遞給洛莉那束花,旋然轉身關上了門。 洛莉為這年長婦人的古怪反應歎口氣,隨後思忖一定是因為葛娣特別注重禮教的緣 故。難怪,單身女子收到不知名人士的鮮花,看到這種事讓葛娣顯得騷擾不安。 葛娣對禮節的認知,完全來自她購買的一本書——專門探討禮法的書。畢葛娣也從 不放過任何可以從這本書上引經據典的機會:有旁人在時,勿喃喃自語,也不要用手指 或腳打拍子。 不要背向他人,特別是在講話的時候:當有人正在訊言、寫字時,不要搖晃或敲打 桌子,勿倚靠在別人身上。 勿使用譴責的字眼批判任何人,以及說出詛咒、辱罵的話……洛莉尤其喜歡最後一 項,想到葛娣她自己還不是罵可憐的巴爾:「拉皮條的,渾身流著罪惡的血液。」 洛莉小心翼翼地將花擺在椅子上,拿下小卡片。這輩子她還沒收過像這麼可愛、這 麼昂貴的禮物,這些康乃馨和玫瑰花一定是摘自溫室,因為丹佛市的天氣太冷,不可能 自然培育出這種花卉。 我想見你。查斯查斯在疾蜂咖啡店前等著洛莉出現,他緊張地來回踱步。幾乎每分 鐘就看一次表,至少看了不下十次,目前已經超過十二點十分,查斯幾乎令自己相信洛 莉可能不會來了。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看到洛莉的身影從街角轉來。查斯斥責自己,怎麼還像個小男 孩初次戀愛似的,他可是個生意人,老天!一個成熟的男人。那他手心幹嘛還直冒冷汗 ? 「對不起,我遲到了。」好像他們才首次碰面般,洛莉正式的伸出手。接著,想起 查斯的手曾經愛撫過自己赤裸的胸部和身體其他地方……意識到這個動作的愚蠢,洛莉 倏然縮回手。 「早上有個會議開過頭了。」都是因為禾霞喜歡談些和禁酒聯盟根本扯不上關係的 事。 「你看起來很好。」查斯開口道。突然覺得下這種評論很笨拙,她當然看起來很好 ,而且還該死的迷人,想必洛莉自己也一定知道。 進入餐廳,他們在餐廳後面的角落坐下。洛莉拉開椅子,鬆了一口氣,這樣應該不 會有禁酒聯盟的人看到她和誰在一起。 讓人發現她和丹佛市生意最好的酒吧老闆在公共場所相聚,並沒有好處。禾霞一定 不會贊同,而葛杜拉必會借此大肆教訓、渲染一番。 為了避免她們起疑,省去躲躲藏藏的麻煩,洛莉編了一個爛借口,說是要去印刷廠 拿更多的旗幟、標語,不過她不確定禾霞是否相信。 她一向都不是個擅謊者,洛莉提醒自己。 「我不敢肯定你會來。」 洛莉的目光自菜單上移開,發現查斯正奇怪的瞪著她。她雙頰發燙回答道:「謝謝 你送的花,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你有因此感到一絲溫暖嗎?」查斯問,他笑道:「我猜你坐在那一大灘酒海中, 屁股一定凍得跟冰塊一樣,意外的驚喜應該會帶給你些許溫暖。」而查斯算計好自己就 是傳遞溫馨的熱情男子。 彷彿看穿查斯誘惑的遐思,洛莉不安地挪動身子:「熱水澡同樣可以達到溫暖的效 果,謝謝你的關心。」 「希望那束花代表友好,我們還是朋友?」 朋友?不是情人?其他什麼都不是!洛莉忍抑淚水:「我們當然是朋友,不是一直 都這樣嗎?」 我們可不只是朋友,我們幾乎都已經是親密的情侶了,老天!但查斯並沒有出口反 駁洛莉的話。 「北極光每個人都還好嗎?我好想他們。」 「真的嗎?」你也會想念我嗎?查斯倒十分肯定自己想她想得要命,不過,當然他 不會坦承這點。 「波莎將你的離去歸咎於我,可灼現在也只有在必要的時候才和我說話。」 「她們大概是因為太關心我了。」 「可能吧。」查斯回答道,強抑自己別再說出一些難聽的嘲諷話。 「你喜歡現在的工作嗎?我覺得不能演唱的工作應該無法讓你樂在其中。」 聖歌以外的歌唱,皆為天主所惡。洛莉皺眉,因為耳畔憶起杜拉發表的高見。「這 工作具有其他意義,我非常樂於幫助那些無助的弱者。」 「真高尚!」 「我不是為了什麼高尚才做的,查斯,我是因為……」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去做這 種和自己八桿子打不著的工作?她從沒參加過任何社交活動,也沒想過自己是會說教警 告世人小心下地獄那一型的人。 「因為什麼?」查斯揚起好奇的眉毛,催促道。 因為那時,報仇似乎是最大快人心的事。洛莉很想大叫:因為你傷害了我,沒有人 傷害我如此深,因為我希望你愛我,可是你沒有!因為你帶走我白馬王子的美夢,然後 像丟煙屁股一樣。 「酒喝太多對身體有害,而且會毀了家庭,造成很多人的不幸。」她淡道。 「你現在說起話來就像你們的宣傳小冊子。」 洛莉防衛性地挺起胸膛,旋又放鬆:「我本來就是受雇於禁酒聯盟為她們說話,這 也是我打算要做的事,而且我相信她們的理念十分有意義。」 「自從你走後,我的運氣就跑光了。」 洛莉到現在還是覺得查斯的想法很可笑。「真不敢相信一個堂堂男子漢會這麼迷信 ,我出現以前,你一直都很幸運,好運會再降臨的,這只不過是一時的手背。」 查斯搖頭:「我賭了這麼多年,知道這些徵兆。運氣一旦像現在這樣慢慢轉弱,手 氣就永遠不會恢復了。我需要你,天使,我需要你回到我身邊。」 洛莉沉下臉:「就為了你的手氣?」 「還有其他原因。」 洛莉的心猛烈跳動:「例如?」 查斯用力拍打桌面,使得水杯往上跳,幸好水杯是空的,但他根本不以為意:「我 想你,該死!自從你離開,每件事都變得不對勁。」 洛莉可以確定,這次她的心終於微笑了。「你不用表現得這麼不悅嘛。」 「噢!我是很不快樂,我希望你能回到北極光工作。」 洛莉原本喜悅的心情稍褪:「回去北極光工作?在酒吧演唱?」 查斯點頭:「這樣所有的事都可以恢復原貌,波莎和可灼就不會再悶悶不樂,朗尼 可以繼續他的寫字課,他常常念起你,我們也可以重拾過往。」 「你是說我就可以成為你的情婦,你養的女人,你專屬的妓女?」洛莉起身推回椅 子,打算就此結束他們的談話。 「等一下!」查斯伸手拉住洛莉的手臂:「你誤會了,我並沒有對你期望那事。」 他想,可是不敢奢望。 聽出他聲音中迫切的渴求,洛莉頓時心生不忍,又坐下:「查斯,難道你還不明白 嗎?我們永遠不可能回到從前。現在事情已經不同了,我已經不一樣了,我希望過得更 充實,我本來就不適合當個酒吧歌手。」或是賭徒的妓女。她心裡大喊著。 他又失去了,該死!而且這次如果再讓她離去,他將永遠看不到她,洛莉會永遠走 出他的生命,查斯不允許這事發生,所以他開口:「我的動機絕對十分正大光明。」 「那是?」 「我想再有一次機會,洛莉,我說到做到,我希望有機會下注自己所說的話。」 如果這是感情的表白,那可真是洛莉聽過最畸型的方式:「對不起?」 查斯執起洛莉的手親吻,雖然說出這些話像是要他的命,但他仍舊說了:「我想正 式的追求你,公開當你的護花使者,如果你願意的話?」 「追我?護花使者?你是指成為正式的男女朋友?」洛莉簡直無法相信,芮查斯說 要追她? 查斯揮汗如雨,只得從後褲袋掏出手帕,拭去汗珠:「嗯……嗯。」他點頭稱是。 洛莉靠在椅背上,驚訝得無法言語。她回想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以及所有可能的後 果。查斯想成為她公開的護花使者,為什麼?他沒有說,而洛莉也提不起勇氣問他,如 此交往的結果是否會通往婚姻之路。 還有,那些禁酒聯盟的女士們會怎麼說?當他們聽到洛莉和酒吧老闆在一起交往? 「這個請求太突然了,查斯,我得想一想,因為這種關係會讓我在禁酒聯盟的處境 十分尷尬。」 「那就辭掉啊!你為什麼還想要替她們工作?」 這是查斯決定追求她的原因嗎?如此一來她就得辭職?這樣她就無法再公然示威反 抗查斯?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查斯可覺醒的太慢了。洛莉毫無意圖辭去禁酒聯盟的工作,不 過現在她倒是下定決心,要令芮查斯改變,讓他俯首稱臣,如果有必要的話。 羅絲說的對,她放棄得太容易了,芮查斯不過是個男人,如果她能改造酒鬼和嫖客 ,那當然也有辦法向這個賭徒大展身手。會難到哪裡去呢? 「我不會辭職的,查斯,不過我會接受你到宿舍的探訪。」洛莉的笑容是如此甜美 ,查斯覺得心臟快跳出胸口。「但是,首先,相信我們之間有一些懸而未決的事尚待討 論。」 珍珠!這個妓女的影子仍橫在他們之間,查斯彷彿還能聞到她令人煩膩的梔子花香 水。 「珍珠對朗尼扯謊,」查斯突然說:「我和她之間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什麼事。」 洛莉不信任地問:「從來沒有?」 查斯長歎一口氣,搔搔頸後說:「只有一次,可是那不代表什麼,那晚我喝醉了, 珍珠利用了這個機會,男人總還允許犯一次錯吧?」 「你的說詞和我聽過所有的酗酒借口一樣動聽。」 「那你現在相信我了嗎?」 洛莉點頭:「相信,雖然我不太確定為什麼。」 「你還是同樣答應讓我當你公開的護花使者。」 「如果你謹守所有應循的禮節。房東柯小姐非常留意外人的造訪。」 「我們得在那些老姑婆的監視下會面?」這樣他怎麼跟洛莉親熱?而且,怎麼有機 會說服她回北極光?看來,這次的追求行動,比起他做過的任何事都要艱難。 「我相信譚小姐一定希望全程監控我們的會面,考慮到我的職務和你的身份。這應 該不是問題吧?是嗎?」 查斯搖搖頭,他看起來像剛喝完一整瓶瀉藥,沮喪萬分。 「還有,當然羅,從現在開始,我們每個禮拜天都得一起上教堂。我母親總說:共 同祈禱的情侶才會如膠似漆。」 查斯無窮的希望燃起,問:「那你母親有沒有說,這樣要多久以後才能真正結全… …」他搖搖頭修正:「才能結束整個追求過程?」 「為什麼這樣問?這完全是操之在你,查斯。」洛莉拍拍查斯的臉:「一旦你的改 造完成,我們才會真正開始如膠似漆。」 查斯臉色發白:「我的改造?」 洛莉看到他的表情很想大笑、大叫,這是第一次查斯沒有佔她上風,她想告訴查斯 她也非常愛他,終有一天,查斯會感激她現在安排的一切。 但洛莉沒有把這些想法表露出來,相反地,她只是點點頭,捏捏查斯的手:「嗯… …嗯。」 白蜜拉躡手躡腳地走到洛莉身後,輕點她的肩膀:「對不起,馬小姐,」呢喃道: 「不過,前面有一些人說要見你。」 洛莉從埋首撰寫的演講稿中抬起頭,覺得很不高興。白蜜拉從來不用走的而是用踮 腳尖的,從來不說話,而是用耳語,從來不直言,只會拐彎抹角。 「所謂的人,你是指女士或先生?蜜拉?」 這位纖弱的女人緊張地擰手:「嗯,她們看起來不太像淑女,臉上濃妝艷抹,胸部 也一覽無遺,大白天的,都還沒中午呢。」 現在洛莉大概猜得出是誰了,她笑容滿面,拍拍蜜拉的手:「別緊張,蜜拉我想你 說的女士們應該是我的朋友,北極光的可灼和蘇芙拉。」白蜜拉厚邊鏡框後的眼珠突出 :「朋友?喔!我的天啊!」拍著自己的臉。「她們看起來……」聲音小的要洛莉拉長 頸子才聽得到。「不登大雅之堂。」 「因為我自己也曾陷入困境,蜜拉,所以我從來不批判別人。人永遠不曉得也許哪 一天必須……」 白蜜拉驚恐地喘息,洛莉第一次聽到她發出這麼大的聲音。 「我絕不會!」白蜜拉強調地大加搖頭:「我寧願死,也不和犯淫罪的男人同床。 」 洛莉猜這個未婚小姐大概寧願死,也不會和任何男人共枕,不管有罪無罪。「我相 信你一定不會這麼做,蜜拉,真的,我相信。」洛莉說,兀自微笑著走向前門。 打開門,歡迎的方式讓洛莉吃了一驚。 「我們的屁股在外面都快凍僵了,」蘇芙拉大聲說,大力跺著腳以保持血液暢通。 「那個干扁、討人厭的女人不知道現在是冬天嗎?」 洛莉眼中閃耀著喜悅,可灼和蘇芙拉無疑成為她現在的荒漠甘泉,天!她真是想念 她們! 「請進……請進,蜜拉不太習慣招呼客人。」 「從她的外表看來,她可能很多事都不習慣做。」蘇芙拉結論道,走進客廳。 可灼咯咯笑:「真可恥,蘇芙拉,別忘了歐格說過有關批評別人的事。」 「不能因為今年冬天有鮑歐格陪你取暖,就表示我不可以向上帝說真話。」 聽到她們吵嘴,洛莉覺得很好笑,向兩人伸出手:「我好想你們。」 「我們也很想你,洛莉甜心,沒有你,北極光都不一樣了。表演也爛得要死,施白 特表演的校園小鎮競賽,害半徑五里內的狗狂吠不已。查斯從來沒有認真找過人代替你 。」 洛莉聽了樂不可支。「什麼事讓你們倆在這種惡劣的天氣跑出來?我猜傍晚前應該 會下雪。」從早上開始天空就十分陰霾,烏雲滿天,似乎凝聚了不少水氣。 「波莎也這麼說,」蘇芙拉應道,以詢問的目光:「她還說,你和查斯昨天有個小 小聚會,我們就是跑來問看看是否屬實?還有,你會不會像她猜的,要回北極光了?」 「恐怕是波莎想得太快了。沒錯,我昨天的確和查斯共進過午餐,」洛莉看看四周 ,確定杜拉沒有在偷聽,那女人是個惡名昭彰的包打聽。「可是我沒有要回去替他工作 。」 可灼垮下臉:「為什麼?都已經快聖誕節了,我還希望大家能聚在一起。歐格準備 了一篇很棒的耶誕夜布道詞,波莎也計劃要以絕佳的盛宴,為所有的餐宴畫下完美的句 點。喔!拜託,請你說你一定會來。」 聖誕夜那天,禁酒聯盟將舉行一個盛大集會。屆時,魏法蘭,禁酒聯盟背後的推動 者,也就是自一八七九年以來的總裁,將在那天發表一場演說。目前她正和秘書高安娜 在西部旅行。魏法蘭被公認為現今最主要的女性演說家。 這麼重要的場合,洛莉一定會被要求參加,況且她自己對那女人也有極大的好奇心 ,想看看她是如何激發這些跟隨者做出如此的奉獻。禾霞和葛娣一天到晚把魏法蘭掛在 嘴邊,連冷冰冰的杜拉提到她時,都顯露敬畏之情。 「那天晚上聯盟已經安排了一次活動,不過,如果可能的話,我會溜出去找你們。 」 「你看起來比上次我們來的時候快樂,」蘇芙拉評論道:「你和查斯之間發生了什 麼事嗎?」她傾身,像個密謀者壓低聲音:「身體方面的,我希望?」 洛莉覺得一股熱氣衝上脖子,她搖搖頭:「沒有,沒有發生那種事。不過查斯表白 了。」 可灼尖叫,隨即捂著嘴巴:「他向你求婚了?」 「不盡然,但是他提出正式的交往,我想這是個開始。」 蘇芙拉杏眼圓瞪:「芮查斯向你提出正式交往?我真是難以置信,寶貝娃娃。任何 和感情承諾扯上邊的東西,那個男人都怕得要死。查斯跟路特說他永遠不會結婚,還說 婚姻對所有男人而言是死刑。」 可灼對她的同伴投以銳利的一眼:「噓,蘇芙拉!大家都知道男人是會變的。看看 路特,誰會猜得出他以前那麼壞,每次你一走進來,這個可憐的男人就真的流口水。」 蘇芙拉笑得像隻貓剛吞下金絲雀,她拍拍頭:「我知道怎麼討我的小路特歡心,小 姐們。」 洛莉笑:「我不介意芙拉說的話。我很清楚查斯不愉快的成長背景,不過,我並不 瞭解他私生活的細節。」 「沒有人知道多少,寶貝娃娃,查斯對他的過去絕口不提。」 「還有他的現在,很明顯的,要不是我們剛好偷聽到,波莎嚴加盤問查斯和你午餐 的情形,我們也不會知道他去了。」可灼吐露道。 「在這些正經女人的監控下,你和查斯要怎麼共處?」蘇芙拉想知道,「你們根本 沒辦法獨處……」她拍拍洛莉的手,希望避免這位好友的尷尬。洛莉不像蘇芙拉認識的 其他女人:洛莉是那種她媽媽會稱之為「高尚」的女人。「呃……你知道的。」 「除非結婚,否則我不打算做『你知道的』那件事。如果查斯想和我上床,他得先 在我手上套上戒子。」 「但是你得先為他套上鼻環。」可灼接著說,咯咯輕笑。 「我媽總是說,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我自己會有辦法應付禾霞和聯盟的 其他女士們,」洛莉露出一抹神秘兮兮的笑容:「我也想好了某些具體辦法來對付查斯 。」 從沒聽過這麼奇怪的事情,管它高不高尚,蘇芙拉決定對洛莉坦言無諱:「我不明 白,如果你不打算和查斯上床,那能怎麼控制他?你應該知道,要抓住男人的心,得先 掌握住他的胯下之物。寶貝娃娃,一旦你讓他嘗到甜頭,他就會任你予取予求。」 洛莉還來不及回答,可灼就先說了:「蘇芙拉講的話有點道理。查斯是個習於追求 感官享樂的男人,可以這麼說,要讓這樣的男人定下來,將是十分困難的事。」 「我瞭解你們對這類事情的想法,因為你們已經看多了。不過我母親說:守住處子 之身,兩人才會更相愛。男人甜頭嘗太多是會膩的。」 「但如果這是真的,洛莉甜心,為什麼蘇芙拉和我會接到這麼多大為滿意的常客? 這完全沒有道理。」 洛莉愈想愈不解,眉頭也跟著愈皺愈深。終於,她聳聳肩:「母親沒有提到這一點 。」 蘇芙拉笑道:「對,我也敢打賭她沒提過。因為她想盡可能保有你們三姐妹的完璧 之身,你母親並不熟於和查斯這種男人相處。查斯的槍已經上膛,蓄勢待發,正瞄準你 的兩腿間。」 解開洛莉內衣的蝴蝶結,查斯摩擦著她柔軟的胸房,吻如兩點般落在堅挺粉嫩的乳 頭,手指卷弄著洛莉襯褲的腰帶,迂迥慢慢地將襯褲愈拉愈低,伸手往……「歐格真是 個了不起的布道家,不是嗎?查斯?真高興你今天願意和我一起上教堂。」 查斯大嚥一口氣,等著讓上帝懲罰他。他人就在這裡,在一間祈禱室中,幻想著和 洛莉做愛的情景。他挪挪身子,想減輕兩股間愈來愈不舒服的感覺,還有,現在坐的粗 糙木椅上刺到他後背的尖尖木片。 「天啊!聖母瑪利亞!」 洛莉心滿意足地微笑,拍拍查斯的手:「你今天真是精神抖擻,歐格一定會很高興 。」 「他難道不打算閉嘴嗎?他已經講了快一小時,我從來都不知道歐格會這麼喋喋不 休。」 「噓!他快要宣佈聯盟下次聚會的時間了。」 查斯傾身在洛莉耳際低語,故意將唇貼在她敏感的部位,很高興看到洛莉因此而急 促喘氣:「我認為罪惡比救贖要來得有趣,天使。」 洛莉兩眼發直,希望自己大腿間興奮激盪的感覺能夠消逝,恐怕查斯說的對,永世 不得翻身的詛咒可能就要實現了。 「喔,芮先生,我們終於碰面了。我是譚禾霞,不過,相信洛莉早就跟你提過我了 。」 女士宿舍的客廳裡,查斯坐在沙發上,從他所在位置看過去,他對跟前的敵人作出 結論:難纏、壯碩,醜得像隻牛蛙,譚禾霞看起來好像以鐵當早餐,吐出來的是鐵釘。 她坐著的精巧椅子,隨時都有可能垮掉:肥碩的臀部從椅子縫中擠出來,好像從啤酒杯 中溢出的泡沫。 洛莉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看起來緊張萬分,一心希望他不會說出什麼驚人的話。 該死!他正在遭受考驗。 「很高興認識你。」查斯展露出他迷死人的招牌笑容,心裡忖量這位年長的胖女士 ,不知道能否用甜言蜜語收買。 「洛莉告訴我說,以後我們會常在這兒看到你,芮先生。聽說你已經正式公開要追 求洛莉。」 雖然譚禾霞試著裝作若無其事,查斯還是聽出她言語間的嫌惡。 「沒錯,洛莉也很高興接受了我的追求。」查斯向洛莉眨眨眼,不管譚禾霞的震驚 。 「我相信你應該能諒解我這麼說,由於你身份會讓馬小姐受到大家的質疑,原本我 們已經盡力為她先前的酒吧歌手身份漂白,不曉得她現在又決定和賭徒在一起,對大家 之前的努力會有什麼幫助。」 洛莉強忍著自己別爆發情緒,她唯一聽到的竟是查斯禮貌性的笑聲。「喔,別這樣 ,譚小姐,就算是賭徒也有權利改過自新,洛莉是這麼告訴我的,對不對?親愛的。」 洛莉點點頭納悶著,難道歐格今早的布道,對查斯造成很大的衝擊嗎?他表現得真 的很詭異。 「你是指……會結束酒吧生意嗎?芮先生?」 查斯差點被難以下嚥的茶給嗆到,心想一小杯波旁威士忌會有助於味道的改善。「 關掉北極光?」他用力搖頭:「不會的,女士,這是不可能的事,你知道,那是我餬口 的生意,而且還有很多人靠著我的酒吧過活。」 「可……可是,芮先生,如果你不打算歇業,那你要怎麼公開和馬小姐交往?我不 容許因為她這樣侮辱了我們的理想,模糊了重點。」 洛莉注意到查斯臉色漲紅,決定該是她說話的時候了。「芮先生的改變需要時間, 禾霞,誠如你最愛說的: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洛莉對著這位年長婦人甜甜微笑:「 芮先生需要一點時間,確定我們為他所作的是對的。」 禾霞迷惑地搖搖頭,雙下巴因而顫抖著:「可是,親愛的洛莉,他是個賭徒,而你 是聯盟的工作者,這種不可能的安排,我不知道你們要如何協調共處?」 「你請我來影響丹佛市民,帶動改造活動,想想看,如果我能影響芮先生,讓他接 受我們的理念,別人會怎麼說。」 除非豬會飛。查斯心想,他看得出這個論點激起禾霞極大的興趣。 「芮先生樂於接受改造嗎?在我為這段交往祝福之前,這是我想要弄清楚的事。」 兩個女人同時轉頭,目光銳利地瞪著查斯。查斯正竭盡所能地裝出很認真又帶有悔 意的樣子,正如被她們期望的態度。「只要能擁有洛莉,我願意作任何事,譚小姐。」 最原始的擁有方式。「而且為此,我也願意洗心革面。」 洛莉流露出溫柔的眼光,試探性地向禾霞微笑。 然而,禾霞卻不是這麼容易被打動:「恐怕你得徹底改變,芮先生,然而,豹不可 能會欣然接受改變身上的花紋。」 查斯極力裝出受到冒犯的樣子,雖然現在他心理唯一真正想做的,就是把跟前這頭 肥母牛丟進最近的河裡,淹死她。她那麼胖,一定會自然浮起來。 「我必須說我感到很震驚,譚小姐,你竟然對馬小姐的能力這麼沒信心,我知道她 具有某些特質,」柔軟的肌膚,堅挺的胸部,誘人的雙唇……「足以影響控制像我這樣 的男人。」 洛莉翻翻白眼。 「因為你不像我這麼熟悉洛莉的特質,譚小姐,所以你不瞭解,對我這樣的男人來 說,洛莉具有多大的啟發鼓舞作用。就算是下地獄我也願意。」他已經是在下地獄了, 如果你願意歡迎我們的話,「體會馬小姐聖潔的精神,沉浸在她帶來的喜悅中。」他執 起洛莉的手親吻一下。 禾霞則用手撫著胸。「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芮先生。」 查斯再度展露他迷死人的笑容,使得洛莉差點忘了自己是誰,連禾霞本蒼白的臉上 ,都飄上幾朵紅暈。 「我從來都沒有這麼堅定深情過。」他笑道。 賭廳中央擺飾著一棵壯觀的聖誕樹,洛莉看了歎為觀止。女士宿舍內沒有半棵聖誕 樹,聯盟不喜歡把錢花在不需要或者不實用的東西上。 洛莉上站在北極光門口,凝視著這棵裝飾得充滿節慶歡樂氣氛的常青樹,慶幸查斯 的想法和葛娣不同。樹枝上掛的絲緞襪帶和展品珠寶,說明了裝扮這棵聖誕樹的傑作, 可灼和蘇芙拉也有一份,她們裝飾得很成功,洛莉真希望自己也有來幫忙。 眾人的目光都投往洛莉的方向,洛莉才驚覺她已經回到原先工作的地方。他們會不 會怪她害得酒吧生意蕭條?查斯告訴她盈餘已所剩無幾,她也知道女孩子們得靠小費來 補貼微薄的薪水。 「喔!天啊!你還好嗎?洛莉小姐?」裘特衝向前,露出一口白牙的笑容。「看到 你真是太高興了。」 當這位琴師用他瘦長的手臂環抱她時,洛莉知道自己回到家了。 波西棲息在巴爾肩上,用力拍打著翅膀,興奮地嘎嘎大叫:「懺悔吧,罪人!天使 回來了。」讓洛莉更有回到家的感覺。全場大笑,但是查斯笑得最高興,他走向前挽起 洛莉的手:「歡迎回家,天使,你看,大家多想念你。」 「放開那個孩子,查斯先生,」波莎大叫,一邊切著聖誕晚餐的火腿:「洛莉小姐 得吃點東西,她瘦得像隻鳥公似的。」 查斯輕輕托起洛莉的下巴,深深看進她的眼眸,看見她歡欣的淚水盈眶。「我知道 。我餓壞了,天使你呢?」 查斯邪惡的笑容告訴洛莉,他所指的不是食物,洛莉下腹部又感到一陣熟悉的騷動 。只要是查斯,洛莉的飢渴就無邊無際。 「大家好高興今天晚上你能來,洛莉。」歐格咬了一口三明治:「不過,我還以為 你會因為聯盟的聚會走不開身。」 「法蘭小姐喉嚨不舒服,所以取消了。我故意裝得很關心失望的樣子,但是其實快 樂死了,我想這樣很不對,是不是牧師?」 「每個人都應該誠實面對自己的心。」他放下盤子,「跟我來,我想讓你看一些東 西。」洛莉跟著他穿過房間,不解歐格臉上光彩神秘的笑容所為何來,洛莉還沒看過他 這麼快樂輕鬆過,她猜可灼一定跟歐格最近的改變有很大的關係。「我承認你挑起我很 大的好奇心,歐格,是查斯又買了什麼色情畫嗎?」洛莉目光瞥向那幅不堪入目的裸女 掛畫,搖搖頭:「難怪那些女人想把他的店關掉。」 歐格笑出來,指著原本擺放三D立體設備,現在卻空無一物的地方:「他賣掉了, 洛莉,查斯後來終於把這套設備賣給范摩特。」 洛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為什麼?他之前那麼堅決的要保有它?」 「上帝的安排是很奇妙的,而且很顯然的。上周作禮拜,查斯被木片扎傷了,你也 曉得那些木頭桌椅有多粗糙刺人。」 洛莉點點頭,強忍住笑意。原來,查斯屁股被扎!難怪,他當然不好意思提,而且 他還得忍受禾霞不留情面的嚴密質訊……洛莉搖搖頭,可憐的查斯。「沒辦法說我很遺 憾它被賣掉了。」 「查斯把賣掉的錢捐做建築教堂基金的開始,我們希望在春天來時動工。」 「喔!歐格,這太棒了,」洛莉抓住他的手臂,「我真為你……為你和可灼高興。 」 心滿意足的神情閃過歐格臉上:「我從沒遇過像可灼這樣的女孩,她實在是太好了 。」 「你打算哪時候娶她為妻?」 「我向她求過婚了,相信我,可是她認為嫁給我會毀了我的名聲,我說若有必要我 會辭去神職工作,但是她不肯聽。我承認一提到女人,我就一籌莫展。」 洛莉輕吻一下歐格的臉,「把可灼交給我,我還勸得動她,可灼應該會聽我的話。 」 「我不確定,親愛的,是不是也該有人勸勸你,」看到洛莉受傷的表情,歐格接著 又說:「洛莉,我很欣賞你為幫助鎮上女人所作的努力,但我想提醒你直視自己的心, 找出你作這些事真正的動機。並不是說你現在做的不對,只是我懷疑你只是照著理智而 非情感行事,想想看,親愛的,我們都愛你,希望你過最快樂的生活。」 歐格離開洛莉去找可灼。洛莉對他留下的警語深思一番。一開始,洛莉就十分矛盾 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她很不願意帶給北極光的夥伴們任何麻煩或不悅,他們就像家人 一樣,已經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但卻也是唆使酗酒、賭博的一分子,造成很多人的不 幸。 雖然一開始她加入禁酒聯盟,只是為了要惹惱查斯,但也因此才有機會發現聯盟她 們為那麼多人做了那麼多善事,例如,為符巴德小朋友做的事。 就在上星期,符威爾的小男孩,馬德,手臂斷了被送到醫院,根據他母親指稱,是 他父親弄的,符威爾喝得醉醺醺的回到家,無緣無故地毆打小孩。禁酒聯盟馬上插手, 供給巴德和他母親庇護的地方,甚至還安排照顧符威爾,接受她們的酗酒治療咨詢。 答案究竟是什麼?到底要如何做出選擇?她不能就這麼放棄現在做的事,這份工作 對她而言已經有重要的意義,可是她又怎能棄朋友而去?他們同樣佔有重要的地位。 「這麼歡樂的場合,你看起來卻悲傷得不得了,天使。」查斯走到她面前:「我想 我剛好有東西可以讓你高興起來。」 「不是香檳吧,我希望。要令禾霞相信,我是來這裡提供咨詢和精神引導,就已經 夠困難的,如果我還喝醉,回到宿舍對著月亮大吼大叫,我懷疑她是否再信任我。」 查斯大笑:「你酒量之差帶給我不少樂趣和刺激,不過,這次我說的不是酒。」他 從身後拿出一小枝「榭寄生」聖誕節裝飾用,男士可以吻這天站在其枝下的女子,拿到 洛莉頭上:「我確定你正站在榭寄生下沒錯,而且我也相信你知道那代表什麼意思。」 洛莉心中開始小鹿亂撞,心跳聲比裘特正在敲的激昂琴聲還大聲,但眼神卻充滿了 不確定:「我覺得我們不應該這麼做,查斯。」 「這是傳統,可以吧?而且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吻,當然我會很高興可以更進一步 。」 實在很難對傳統以及這個小酒渦的男人爭辯。「只可以有一個小小的吻,否則我會 向譚禾霞靠你的狀。」 查斯故意裝出驚慌的嘲諷表情,一把擁洛莉入懷:「一個小小的吻。」他承諾道, 用舌尖親觸洛莉的唇,令她難以喘息。「只是一個小小的吻。」 可是它不只是一個「小小的」吻,當查斯的舌探伸進入嘴中,洛莉知道自己又再度 沉醉於此刻,沉醉在他舌尖的白蘭地,沉醉在九霄雲外,雙腿愈來愈重,生理反應著需 要更多。 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吻,對洛莉而言卻代表了全部。 熾天使書城
【第十章】 「她們來了!那群該死的婊子來了!」艾爾看到一群女人從街上走過來後回過身大 叫:「準備好,這次我們不會再讓她們得逞。」 珍珠眼神發亮,臉上交雜著怨恨、共謀的興奮神情:「女孩子們都上樓去了,需要 我給她們暗號嗎?」 「沒錯!過了今晚,這些婊子就會知道不該再找銀履麻煩。」艾爾準備給洛莉和她 的小婊子軍們,一個小小的驚喜:沒有人可以愚弄艾爾。 「我最討厭在銀履前示威抗議。」葛娣對洛莉輕聲說,她們快走近目標了,「上次 我們來這裡,那個可怕的男人竟然對我吐口水。」一想起來,她就神經緊張地擦擦臉。 洛莉吸一口夜晚的冷空氣說:「郝艾爾是隻豬,我們不能因他的恫嚇而退縮,他喜 歡凌虐女人,把她們打得半死,這樣讓他覺得自己很重要。」 酒吧裡靡靡之音流瀉到街上,她們只好提高音量以蓋過喧嘩聲。但是第一首曲子「 前進吧,基督之兵們!」就唱不成調。洛莉的眼睛突被東西擊中,爛掉的番茄渣從她臉 上和外套滑上。其他人還來不及反應,酒吧裡的客人就蜂擁而出,朝她們丟擲腐爛的蔬 菜,講一些難聽話。 「嘗嘗這個,你們這些陰險嘮叨的巫婆!」其中一個男人叫囂道,往她們扔了棵白 菜。 「你們是一群性壓抑的老處女。」一位喝醉酒的牛仔罵道,一邊掂手中蘋果的重量 。 「滾開,你們這些婊子!」郝艾爾下驅逐令,站到酒吧外頭的木板人行道上:「快 滾!你們不受歡迎!」 「我們並不打算離開,郝先生。」洛莉擦乾臉,大喊道。其他工作夥伴因此發出哀 嚎聲,她們都急於離開。 白蜜拉扯扯洛莉的裙子:「拜託,馬小姐,在他們還沒開槍射我們之前,聽他的話 ,趕緊離開這裡。」 洛莉不管她,又喊:「我們不怕你,郝先生!你的恐嚇不會嚇跑我們。」 「不會嗎?」艾爾的短胡下露出陰險的笑容,「那也許這個會。」 酒吧樓上的窗戶突然打開,傳出喧鬧的興奮尖叫聲。禁酒聯盟的女士們還來不及鳥 獸散,妓女們就已經傾盆倒出陶罐、吐痰盂裡惡臭難當的各種排泄物。 洛莉對衣服、頭髮上的穢物完全不以為意,相反地,她挺直身軀,朝郝艾爾揮舞著 拳頭:「你還沒見識到我們的不屈不撓。」她威脅道。可是一環顧四周,才發現其他人 都已經跑了。走廊上的眾人大笑一陣後,陸續回到酒吧繼續之前的娛樂。 洛莉孤獨站在黑漆漆的街道上,有生以來第一次真正知道什麼叫害怕,陰影中走出 一位高大粗壯的男人,進她靠近,洛莉的恐懼隨之升高。她看不見他的臉,但在遠方街 燈的餘光下,洛莉好像瞥見槍身一閃。她喘息不已,驚惶地發抖。 突然,那個男人躲回暗處,洛莉聽到背後有聲音。回頭一看,查斯正向她跑來,她 放心地鬆一口氣。 一聽到幾位客人提到銀履剛發生的事,查斯即抄捷徑,一路跑來艾爾的酒吧。 「天啊!聖母瑪利亞!」一看到髒穢不堪的洛莉,查斯大叫。嗅嗅周圍的空氣,他 噁心地皺起鼻子:「這味道是我猜的東西嗎?」洛莉聞起來比夏天熱浪來襲馬廠裡的味 道還要臭上千百倍。 洛莉這輩子還沒有這麼高興看到一個人過,她對查斯冒犯的反應一點都不以為意: 「好高興你來了。」洛莉跑向前,伸出雙臂準備擁抱他,發現查斯臉上露出駭怕的神情 ,才戛然中止。 「我想現在的我不太吸引人。」她挑眉苦笑道。 「那個混蛋要為此負責的,天使,我向你保證。」查斯瞪著酒吧的窗戶,很清楚郝 艾爾現在一定正從裡面窺視:「你聽到了嗎?姓郝的?」查斯大吼:「我們之間還沒完 !」但是回答的只是一片寂靜。 「走吧,我送你回家。」 洛莉搖搖頭,把鞋跟上的東西甩掉,結果一小塊東西落在查斯的靴子上。查斯不願 去想那是什麼,他把它抖掉,揚起眉毛詢問洛莉。 「不!我要和你回北極光去,今天晚上我需要朋友的作伴。」一想到回去面對她的 工作夥伴們,洛莉就覺得無法忍受,她很有可能會不顧情面痛斥她們臨陣變節。這些懦 夫! 況且還得小心提防那個陰影中的不明男子! 查斯很高興洛莉的提議,他也有一些深思熟慮過的話想對洛莉說,剛好不太想在她 禁酒聯盟的朋友面前提。 在他和其他人的酒漢門前遊行示威是一回事,可是去郝艾爾的酒吧抗議,像他這麼 凶殘危險的人,就得另當別論了。洛莉今晚很可能就這樣命喪黃泉,一想到這裡,查斯 的胃抽緊,心裡一陣刺痛。 該是他出面阻止這些愚蠢行為的時候了。 洗完澡,洛莉穿上向可灼借的睡袍,不耐煩地待在原來的房間裡,等著查斯回來。 查斯下樓去找一些東西上來吃,洛莉的肚子咕咕叫,提醒她自早餐後就沒吃過任何東西 。 敲門聲讓洛莉從床上彈起:「請進。」 「你穿好衣服了嗎?」查斯探頭進來,看到她後皺眉:「該死!狗娘養的!」 「怎麼了?哪裡有問題嗎?」洛莉低頭檢查扣子是否都扣好了,然後很滿意沒有什 麼差錯,她趕忙幫忙查斯拿托盤:「你看人的樣子,好像我長出了兩個頭。」 「你是,天使,這麼久以來,這是我見過最深、最紫的瘀青,那個姓郝的雜種送給 你一個黑眼圈。」 洛莉照鏡子才發現右眼周圍已經完全變色:「喔!天啊!」她看起來好像敗下陣的 拳擊手,除了小時候和羅絲玩印地安打仗,被她打到眼睛,洛莉從來就沒有過黑眼圈。 「過來讓我仔細幫你看看。」查斯的手指輕柔地細心檢查洛莉眼眶四周,她也只眨 了一次眼,當查斯太大力時。「對不起,」他眉頭深皺:「我們得談一談,天使。」 「不可以等吃完東西嗎?我快餓扁了。」 查斯輕笑,搖頭:「你總是胃口奇佳。」 洛莉拿起托盤上的三明治,坐在床沿邊吃邊說:「母親總是說:食量小得跟鳥一樣 的女人,通常也會有跟鳥一樣小的腦子。」 「如果你母親知道你搞到這麼晚,我懷疑她還會稱讚你多有頭腦。」 「只是因為今晚有些措手不及……」 查斯抬起手阻止洛莉爭辯:「別惹郝艾爾,洛莉,他不是好對付的。我會用我的方 式解決他,可是我不希望你的性命受到威脅。」 「我的性命根本沒有危險,我只不過被丟了一些爛蔬菜,和其他一些我寧願忘記的 東西。」 她已經用力刷洗了三次頭髮,可是仍然覺得很不滿意,腐臭味彷彿揮之不去。 「郝艾爾不會停手的,他會繼續不擇手段羞辱你,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的瘋狂 ?我要你馬上停止騷擾他的店,如果你一定要鎖定某個目標,那找我好了,反正我頂多 發發脾氣。」 「我很感激你的關心,查斯,可是……」 「該死!洛莉!」查斯靠近洛莉,拉她起身擁入懷中:「今晚你很有可能遭遇到嚴 重的傷害,像這樣要怎麼阻止那些男人強暴你……或者發生更糟糕的事?我到的時候, 你還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街上。」 查斯說出的事實公洛莉臉色慘白,她緊張地吞口水,想起那個拿著槍的男人,她差 點就被殺了。「我……我已經對聯盟的理念許下承諾。」 「天使,」查斯低喚,撫去她臉上如絲般的縷縷髮絲,輕輕地吻她:「如果你發生 了什麼事,我會不曉得怎麼辦,我……」 洛莉抬起頭,眼中燃滿希望:「嗯?」 查斯以祈盼的眼神注視著洛莉,又後悔地深歎一口氣。他很清楚洛莉渴望聽到什麼 話,但是他不能讓自己說出口,說出他心裡的感受——他愛她,而且已經無法想像沒有 洛莉的生活。說出這些話代表他願意對洛莉許下終生承諾,可是他就是認為自己還沒準 備好。 承諾代表結婚,結婚代表生子,而他根本不適合扮演父親和丈夫的角色。就算他願 意讓情感駕雙理性,這對洛莉也不公平。他永遠沒辦法帶給洛莉她向望的生活,永遠不 能使洛莉的童話夢想成真。他是個賭徒,這是他一輩子的宿命。 查斯攬著她的肩走到窗戶旁,星光燦爛地閃耀著,像是黑絨布上的點點鑽石,但它 們再如何動人,也不及洛莉碧藍澄澈眼中閃爍的絲絲愛意。 「我喜歡星星,」查斯說:「它們是如此神秘,但卻又如此賞心悅目。看到那邊最 亮的星星嗎?那是北極星。我還記得從前坐在礦區的營火旁,看著星星,祈禱我和朗尼 可以發財。」 「成功了嗎?」洛莉問,試著別讓語調透露出失望之情。因為查斯並沒有進一步表 白,洛莉不知道他將來是否會說? 「沒有,我們賺的錢是還夠兩人好好生活,可是從來沒有因此發財。後來我以賭牌 牟利,省了很多功夫,而且比整天揮舞著鐵鏟子要有趣的多。」 「那排星星是什麼?」洛莉問,手指著排列得很奇怪,看起來像是獵人的星星。 查斯順著她的手勢看過去:「獵戶星座,你看。」他在玻璃上畫出形狀解釋道:「 你可以看出獵人的腰帶和劍。」 洛莉仔細凝視後,興奮地點頭:「你說的對!我從來都沒發現過。」 「用肉眼看,星星看起來像是藍白色,可是如果你用望遠鏡觀察,就會看到有些星 星其實是深紅色的。」 洛莉好奇地看著查斯:「你用望遠鏡看過?」 「天文學可以說是我的一項嗜好,」看到洛莉詫異的神情,查斯接著說:「你想用 望遠鏡看星星嗎?我房間裡有一架。」查斯擰擰洛莉的鼻子:「也就是說,如果你不會 太害怕進入男人的房間。」 「你的房間不可能比我今晚遭遇到的事還可怕。」 查斯抬抬眉毛:「可別太確定,如果有意的話,我可是很嚇人的。」二話不說,查 斯拉起洛莉的手到他房間。 「好大喔!」 查斯的笑容顯得無比性感,洛莉的心因此興奮不已。 「喔,謝謝你,我也是這麼認為。」 「我是指你的房間,」洛莉開玩笑地捶打查斯的手臂:「現在正經點。」 當查斯在弓形窗前準備架望遠鏡時,洛莉趁機觀察他的房間。她從來沒有進過男人 的臥室,除了父親和朗尼的,不過她想這兩個都不算。 查斯的房間比洛莉所見過的都還大,一整面牆的窗戶,靠牆的桃花心木床架看起來 十分壯觀,藍白相同的方格絨毛棉被搭配著窗簾,還有一條色彩斑瀾的東方地毯鋪在松 木地板上,壁爐旁擺有兩張坐起來好像很舒適的藍色皮革扶椅,椅子中間的桌子上疊了 一堆書。 她走近查看,這些書顯露出查斯對天文學的興趣,但是令洛莉驚訝的是,查斯竟然 還看馬克吐溫和梅爾維爾的書。 洛莉不僅首次到查斯的房間,同時也是第一次看到他不為人知的一面。整個房間說 明了他的細膩,他對知識的追求,這些發現讓洛莉覺得有點膽怯。 「我完全不知道你對這麼多事物有興趣。」 查斯微笑,從玻璃酒瓶倒出一杯雪莉酒,遞給洛莉。「我想我們還得花時間真正瞭 解彼此。你有很多地方,也是不斷讓我驚訝。」 洛莉指著自己:「我?為什麼?我既單純又容易讓人瞭解,我懷疑你在我身上能找 到一丁點驚訝之處。」 「在演說方面,你有超乎尋常的天分,天使,我以前從來沒有發現這點。」 洛莉有許多特質引人讚歎,會讓人因此更愛她。除了心胸寬闊,她鼓舞人向上的力 量也是十分驚人。洛莉無私奉獻的精神,激起了查斯行善之心,他發現自己也從中獲得 不少快樂。歐格很快就會有一間新教堂;公共圖書館終於可以拿他捐獻的錢去買新書; 女性庇護所也將享有例行的食物供應,這些都是因為查斯受到洛莉的影響。 現在的查斯可能會故意放棄經營酒吧、賭場,不過目前他可以拿這些盈餘,來幫助 比他更不幸的人。雖然只是小小的奉獻,但其中帶來的充實感卻不是一時可以衡量的。 洛莉詫於查斯觀察力:「你聽過我演講?我不記得在人群中看過你。」 查斯請洛莉到扶椅中坐下:「讓別人在禁酒聯盟集會看見酒吧老闆,不太好吧。相 信我,我已經盡量抱持低姿態。」 「你真的認為我講得很好?」查斯的看法比洛莉願意承認還重要。 「好得足以使我的生意蕭條,天使。」查斯呷了一口雪莉酒。 洛莉也跟著喝了一口,喉嚨中甜甜燃燒的感覺十分舒服,但是又掛慮酒精的後勁。 「你不會故意要把我灌醉吧?」洛莉開玩笑地說。 但是查斯投給她的目光卻出乎意料的嚴肅專注。 「如果我們做愛,天使,我希望你頭腦清醒得像法官一樣,我希望你確實感受到每 個吻,每個愛撫,我要你知道是誰讓你有刻骨銘心的感受。」 震驚刺激的感受包圍著洛莉,她只好轉移注意離開椅子:「我現在想看你的望遠鏡 。」 查斯挑起眉毛:「真的嗎?」 洛莉感覺下腹部騷動沸騰的熱氣直衝腦門:「別再扭曲我說的每一句話,芮查斯, 否則我就要走了。」這個男人根本就是本性難移。 查斯大笑,跟著洛莉走到窗邊:「站在眼洞後面直接看出去。」 洛莉照查斯的指示一看,隨即敬畏讚歎:「每樣東西看起來都好近喔!我覺得好像 可以用手一把抓住月光。」 「你該用這看看北極光的奇景。」 「北極光?」原來這就是查斯取店名為北極光的緣故。 「我見過北極光,真是歎為觀止。它們猶如萬丈光芒,美麗而特殊,難以珍藏的罕 物。」 「就像這間酒吧。」 查斯一派直情流露,洛莉看到他發窘的樣子忍不住微笑。 「過來這裡,」查斯說,他擁著洛莉:「我通常不會這麼詩情畫意,可是有你共同 分享我對天文狂熱的興趣,我就忍不住。」 洛莉柔情似水地輕撫查斯的臉:「你和我幾個月前認識的查斯比起來,完全不一樣 。」查斯執起洛莉的手,親吻著手心:「沒什麼不同,只是更多的自我。」 「我喜歡這方面的你。」 「喜歡得足以讓我吻你?」 身後的壁爐裡松木正燃燒作響,但洛莉只聽見自己怦然的心跳節奏。 查斯未待洛莉回答,他一把擁洛莉入懷,將自己的唇覆蓋在洛莉唇上。一開始,查 斯的吻迫切強制,訴說著他有多急於渴望擁有洛莉,慢慢地,在舌尖深幽尋訪之下,他 的吻又轉為溫柔深情。 聽見洛莉低吟的歡愉聲,查斯移開唇,深深望進洛莉眼眸,猶疑懇求地:「我想和 你做愛,天使,我想擁有你。」 洛莉慾望理性掙扎交織,雙膝輕顫,無法清楚地思考,內心深處她知道自己應該拒 絕,但卻又無法開口說出任何一句反對的話。查斯將她的沉默視為無言的接受,抱起她 走向床邊……僅容交換心跳的空間,查斯的手指輕巧地解開洛莉睡袍的一排前扣,眼神 中滿是激情與讚歎:「我等了你好久,天使,比我等過的任何人都久。我知道這是你的 第一次,但你不會失望的,我會讓你感覺很舒服。」 愛撫著查斯留有鬍鬚的臉頰,洛莉歎息,知道自己唯一失望的是,查斯並沒有開口 說愛她。但假以時日,耐心地,或許他會改變。「你讓我體驗到從所未有的感受,我… …」洛莉雙頰緋紅,一絲不掛地站在床邊,面對著查斯。「我希望你解開所有神秘的面 紗,我要感受全部和你有關的事物。」 查斯很快解開衣服,將洛莉抱到床上,查斯點燃的燭光,投射在洛莉身上輝映出金 色的光芒,他以中指輕輕畫過洛莉的胴體:「我可以看看裸體的你一整天也不厭倦,你 完美無缺。」 洛莉伸手摸索著查斯魁梧的胸膛,微鬈的深色胸毛,微笑道:「你也是完美無缺。 」 「天啊!天使,我……」他親吻她,舌頭伸進洛莉的嘴中,雙手在她身上游移,洛 莉弓起身迎合查斯。查斯的手輕滑過洛莉的小腹,然後托住她飽滿的乳房,用嘴和舌尖 挑逗著她的乳頭。 「洛莉低吟,拉扯著查斯的頭髮,然後愛撫他強壯的背脊。」 查斯的舌幾乎滑過了洛莉的每一寸肌膚,吸吮她堅挺的乳頭,親吻她胸部的下方, 探索她肚臍周圍的敏感地帶,直到洛莉感覺幾乎快衝上九霄雲外:「我受不了了,喔, 求求你。」 「你準備好了,天使?」查斯低頭往下挪移,直到停留摩擦在洛莉的兩股間。他將 洛莉的腿抬高放在肩膀上,分開她的雙腿,舌尖探索著洛莉身體最私密的部位,品嚐挑 逗著她興奮充血的陰蒂,直到聽見洛莉急促的呼吸聲,證明她已經準備好了。 查斯輕柔地壓在洛莉身上,將手伸進她私處,愛撫那如絲般柔軟結實的肌肉,好讓 接下來的衝刺容易些。「放輕鬆,」當洛莉繃緊身子時,查斯說:「我會慢慢來。」 洛莉以不斷弓起的下部回應,查斯微笑,洛莉的確是準備好了。 當查斯小心進入她的身體,洛莉感覺腰際燃起熊熊的慾火,彷彿瀕臨爆裂。她覺得 全身燥熱,難以言喻的熱,所有神經細胞全都亢奮渴望地顫抖著。 終於,最後一個衝刺,查斯進入了她的身體,她感受到短暫的痛楚,但隨即發現自 己扭動著身軀,配合查斯雄偉的男性特徵,他猛衝她的下部震得離床,洛莉坐起身迎合 查斯,由著查斯的手和身軀引導她動作。 「喔!天啊!喔!天啊!」她喊著,兩人的配合愈來愈激烈,密集,洛莉想要達到 她知道正在前面等著她,那無法形容的尖峰快感。查斯一進一出的衝刺著,每次充滿力 量的刺進,都令洛莉的亢奮愈升愈高。 「就是這樣!」查斯托起洛莉的臀部,示範她應該如何移動。「你已經快到了,天 使。」 洛莉腦海中響起音樂,鼓聲擊出激狂的旋律,小提琴聲逐漸拉緊,終於,最後,令 人心眩神迷的戳進,洛莉達到了高潮而狂喜,查斯也同時達到高潮,他們慢慢恢復到平 緩的狀態。 查斯輕輕的將洛莉擁在胸前,溫柔地吻著她的臉,發現它是濕的。洛莉淚眼汪汪, 查斯馬上關心地問:「我傷到你了嗎?」 洛莉搖搖頭,笑容燦爛地回答:「噢!真是太美妙了!比我想像得還美。」 「那你為什麼還哭呢?」 「因為我太快樂了。」 查斯溫柔地微笑,再次親吻洛莉,覺得心滿得快爆炸。「今晚你會留下來吧?」他 不能讓她走,也許永遠都不能。 洛莉的手指滑下查斯胸膛,直到碰觸他身體上那帶給她無比歡愉的部位:「除非你 先答應,我們可以再來一次。」 「如果我猜得沒錯,天使,原來那位小禁酒聯盟工作者,已經變成了我的蕩婦了。 」 洛莉摸觸他堅硬的長物,看見查斯眼中燃起激情,再度沉醉在她感受到的男性魅力 。 「你介意嗎?」 查斯慢條斯理地微笑搖頭。不,他一點都不介意。 洛莉搭乘街頭馬車在女士宿舍門前下車時,已幾近黎明。 她盡可能不發出任何聲響,躡手躡腳的走進這棟有兩層樓高的建築物,暗自慶幸只 有靜籟歡迎她。 洛莉才剛走到樓梯口,禾霞就出現擋住通道。她穿著一件破舊的棉格睡袍,看起來 既生氣又失望。葛杜拉站在禾霞身後兩步遠,一副沾沾自喜的樣子,那也是杜拉唯一的 表情。她不懷好意地笑著,洛莉馬上意會到自己行跡敗露了,杜拉可能老早就等不及通 知禾霞,她昨晚沒有回房睡覺。 「洛莉!」禾霞手抓著棉袍邊緣,嘴巴抿緊成一直線:「你為什麼這麼晚回來?還 有,你跑到哪裡去了?」 「很明顯看得出她跑去哪裡了,譚小姐,看看她完全的容光煥發。」 洛莉臉色大變,投以杜拉忿恨的眼神:「我在北極光過了一夜,在我的朋友可灼那 兒作客。經過銀履發生的混亂,我認為再回到這裡太危險了。尤其每個人都像受驚的兔 子一樣四處逃竄,留下我孤軍奮鬥,保護自己。」洛莉描述的時候,目光直逼室友,很 確定杜拉當時跑得比誰都快。「要不是芮先生早一步救我,真不知會有什麼命運降臨在 我身上。」她不想提到那個出現在黑暗中的男人,儘管鮮明的記憶仍在內心翻復,恐懼 仍然如影隨形。 「你和妓女賭客的親密來往,已經破壞了我們整體的名聲。」葛杜拉聲稱。 「至少我還有親密朋友,我只能這麼跟你說,你不過是妒忌,因為沒人願意親近你 ,聽你的刻薄毒語。」 杜拉還來不及回答,禾霞站到這兩個女人中間,舉起手:「夠了。杜拉,請你上樓 準備好今天的活動。洛莉,我想單獨和你談談。」 「當然羅,譚小姐,」杜拉回答道,高高抬起下巴走向樓梯:「洛莉的確需要有人 好好跟她談一談。」 禾霞對杜拉的含沙射影不予置評,她搖搖頭:「我不曉得你們兩人之中誰最需要約 談。請到我的辦公室,洛莉。」 洛莉走進禾霞簡樸無華的辦公室,在堅固的橡木書桌前坐下。就像禾霞的為人,她 的辦公室沒有任何輕浮的裝飾物,不帶一絲變化的色彩,無灰色地帶,只有黑和白,對 和錯,沒有轉回餘地。 「很抱歉讓你擔心了,不過,我在北極光很安全。」 「親愛的,你和惡名昭彰的賭徒在同一屋簷下共處一夜,尤其這男人還是人你的追 求者,這麼做很不恰當,而且一定會招致惡毒的閒話。」 「只有你和葛杜拉知道,當然還有在酒吧的朋友。但他們一向非常謹言慎行,我相 信昨晚的行蹤不會被洩漏。」 禾霞站起身,開始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我們在這兒的任務很重要,洛莉,大家 也很高興你願意來此協助宣揚聯盟的理念,可是你和賭徒、妓女的關係,會替聯盟帶來 負面的影響。」 聽到這指控,洛莉生氣地站起來:「我和這些人的關係,不正是當初你僱用我的主 要原因嗎?禾霞?」 這位體格龐大的女士站在窗戶前,幾乎遮住了所有射進來的晨光:「如果你能停止 繼續和芮先生見面,這樣最好,洛莉。」 「停止見查斯?不可能的,禾霞。」那不等於叫太陽停止照耀,叫鳥兒停止歌唱。 「查斯已經要求我嫁給他,身為他的未婚妻,我不能就這麼放棄他,任他沉淪墮落,我 相信你也同意,芮先生是我們在宣導期間,到目前為止最需要被救贖改造的人,引導他 認清自己所為的錯誤,會啟發其他無數人跟進改善遷過。」 洛莉仔細觀察禾霞,幾乎可以想見她腦中正在衡量實際的得失狀況。如果不實際, 那就不是譚禾霞了,而且任何對丹佛市禁酒互助聯盟有益的事,她都願意去做,就算是 得忍受像芮查斯這種無賴。 「你是說芮先生已經向你求婚了?」 洛莉盡可能不動聲色,以免讓禾霞看出她臉上的真實答案浪蕩的生活。洛莉點點頭 ,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昏了頭才這麼說。不過,她知道就算查斯沒有真的正式求婚,他 將來也一定會,因為他們已經發生關係了。人們不會輕易建立這種親密關係,洛莉內心 深處明白,查斯十分在乎她,雖然他還沒親口說出這些話。 身軀龐大的禾霞在壯碩、下垂的胸前交臂:「我想在這種情況下,繼續你改造芮先 生的工作應該是無大礙,但是不能再有秘密會面,你們的公開交往必須令人無可指責, 丹佛的人都看著你們,洛莉,你必須建立起道德操守讓別人遵循。」 經過昨晚,她的道德鐵定已經毀了,洛莉心想,但她仍具有強烈信心,可以樹立起 良好的模範。畢竟,天父愛它所有的子女,不管她是否為處女。更何況,她又不是殺人 通姦還是褻瀆神明,不過是和她深深瘋狂相戀的男人做愛。 「這能有什麼錯呢?」 「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留有鬍子的男人點點頭,伸手拿剩下的現金:「交易說好是兩百元美金,郝艾爾, 在完成你的齷齪工作前,我要先拿到餘款。」 「我可不希望你再搞砸了,像那天晚上一樣,你聽清楚了嗎?別留下任何把柄牽連 到我。」 數著艾爾遞給他的鈔票,很滿意艾爾沒有騙他,戴大炮露出笑臉:「不會再搞砸了 ,我自己也想除掉那個小美人,解決查斯只是附帶的報酬,話說回來,誰會喜歡在牢裡 度過餘生。」 「完成以後,你最好不動聲色。我會是查斯第一個懷疑的人,如果讓他聯想到我們 是一夥的……」 高頭大馬的戴大炮搔搔胸口,艾爾覺得很恐怖,因為他知道戴大炮渾身上下長滿了 虱子,天知道還有其他什麼東西,總而言之,戴大炮在各方面都很污穢,不過也正因如 此,才成為艾爾花錢請他完成這項工作的最佳人選。 「如果沒別的事,我要回去照顧生意了。」艾爾旋轉著辦公椅,準備起身。 「不,沒這麼快,艾爾。」大炮說,伸出手心說:「你還忘了什麼事吧?」 「有嗎……」艾爾停下來,想起協議的其他部分。「珍珠對接客的對象十分挑剔, 不過,我想我們可以配合你。」 大炮抓住私處,摩擦著自己的下體,非常渴望將老二插進珍珠如絲般滑柔的兩腿間 ,就像他已經幻想了千百次的情景。珍珠戲弄過他,故意讓他吸吮她的奶頭,可是卻不 和他上床,比起艾爾答應付給他的兩百美金,這才是大炮更想得到的事。 珍珠曾經應允大炮,如果他能夠嚇跑那個金髮小歌手,就和他上床,可是大炮被逮 到,珍珠也沒有兌現半點承諾,大炮決心這次要索回他應得的獎勵。 「在我做這件事前,我要先和珍珠上床。這個女人懂得如何讓男人攀上高峰,現在 的我正需要好好來一下,艾爾。」 艾爾可是費了不少唇舌,才讓珍珠答應陪大炮上床。七五、二五的永久分帳,對這 位妓女來說實在過於誘人,難以拒絕。而且艾爾瞭解珍珠,其實她也不是真的那麼在意 接客的對象。 老天!就算是對著瓷器的人造男性生殖器官,珍珠也可以做出任何事。除了性,珍 珠最愛的就是錢,這點倒和艾爾成為絕配。 「珍珠在樓上等著你,去發洩吧,然後離開這裡,完成你該做的事。我花的錢要有 價值,大炮,別讓我失望。」 洛莉渴望能永遠憩息在查斯臂彎中,不過,她知道禾霞一定會找人叫她進去,如果 走廊上逗留太久的話。要說服那個女人答應讓查斯帶她出去午餐,就花了好一番功夫。 「我得進去了,查斯,禾霞像只鷹似的監視著我。」 「要不是因為你不肯搬回北極光,我們也不用受雙下巴女士監視。」 「噓!小心被別人聽見。」 查斯不屑地哼哼鼻子:「既然有些老巫婆專門喜歡偷聽人家談話,那我們乾脆講些 精彩的讓她們過癮。」 洛莉還來不及發出異議,查斯已封住她的唇,深深用力地親吻她。當查斯好不容易 放開她。 洛莉看起來十分震驚,但同時也好好享受了剛才的熱情擁吻。 「你……你會害我被開除的,我不是告訴過你,禾霞不喜歡我們這樣子。」 「天啊!聖母瑪利亞!」查斯抓抓後頸:「如果我再不趕緊把你弄上床,我就要瘋 掉了,我管那些老變態說什麼?我要你,我現在就要你。」 「離我們上次……在一起,才不過兩天,」洛莉憶起那次動人心魄的經驗,喉嚨乾 澀:「而且我答應禾霞要更謹言慎行。像這樣當鎮上所有人的面前,在宿舍走廊上擁吻 ,根本稱不上什麼謹言慎行。」 「和我回北極光,天使,我們可以點燃壁火,在熊熊火光前裸體相擁。」查斯輕吻 洛莉的臉頰:「你明知道你也想要。」 目前洛莉最渴望的就是這件事,正當她覺得意志力開始動搖時,前門突然打開,杜 拉探出頭:「禾霞說她希望你現在就進來,洛莉,」她滿臉鄙夷的神情,完全表達出對 查斯追求洛莉的行為有多不屑。「你不覺得待在外面滿冷的嗎?」 此刻正感全身燥熱難當的洛莉,恨不得能待在外面幾天,永遠也不會覺得冷。她歎 口氣:「我待會兒就進去,杜拉。」 一大聲「哼!」,門才再度關上。 洛莉看著查斯,依依不捨地:「我得進去了,也許明天我們……」 查斯萬分沮喪,尤其十分惱火得聽令於一群鬱悶囉嗦的老巫婆,查斯聳聳肩,讓洛 莉拉住他外套袖子的手:「並非永遠都有明天,天使,有時候我們擁有的只剩下今天。 」 洛莉看著查斯離去,失望的眼淚刺進眼眶,很想一腳踹開前門,踢掉葛杜拉的門牙 。 墜入愛河猶如身陷地獄,洛莉心想,而愛上芮查斯更像是沒有終止的煉獄。 我們可以點燃壁火,在熊熊火光前裸體相擁。查斯的話不斷在洛莉腦海中迴響,她 輾轉難眠,煩躁的思緒讓洛莉感覺到燥熱不已,身體也直流汗。 突然,身上蓋的棉被彷彿變有千斤重,她踢開被子,呼吸一口夜晚清涼的空氣,想 使自己靜下來。但空氣卻是燙的,而且煙霧嗆鼻。洛莉陡然坐起身,發現火紅的烈焰正 吞噬著杜拉前兩天剛掛上去的窗簾,她趕忙掩住嘴巴。 失火了!洛莉心中閃過這念頭,大喊:「杜拉!」轉身察看室友。 杜拉的棉被已經完全被火給包圍。 「喔!天啊!」無所顧慮自身的安危,洛莉抓起棉被,開始扑打杜拉床上的火苗: 「杜拉!醒醒!」她大叫,一面被吸進去的煙給嗆得頻頻咳嗽。 可是杜拉並沒有轉醒,洛莉擔心發生更嚴重的事,她探探杜拉咽喉的脈搏,弱如游 絲,但幸虧還有跳動。「謝天謝地!」她還活著,很顯然地,她只是被煙給嗆昏過去。 洛莉努力排開煙霧,把杜拉拖下床,要這樣拖著杜拉,穿過又黑又濃的煙霧走出房 門,似乎不太可能,但洛莉使盡全力,一步一步地拖著杜拉沉重的身軀往前移動。 尖叫,心裡的聲音告訴她,在尚沒命葬火窟之前,趕快尖叫。 這是洛莉昏厥前所記得的最後一件事。 「喔!感謝萬能的上帝!」見到洛莉眼簾慢慢張開,禾霞慶幸地說:「她醒過來了 ,快拿些水和濕毛巾來,好讓我把她臉上的黑灰擦乾淨。」她吩咐葛娣。 葛娣馬上離開照她的命令做。 「我死了嗎?」洛莉虛弱地問,幾乎認不出那是自己的聲音。她真的覺得自己已經 死了,但卻不可能,因為她見到禾霞正低頭瞧著她,禾霞或許有辦法和上帝溝通,不過 ,洛莉可不認為她能一路通到天堂來。 「沒有,我親愛的,你沒死,但真把我們給擔心死了。」 一記起火災的情景,「杜拉?」雖然說話對洛莉而言十分吃力,她仍然開口問道, 也因此咳嗽了幾聲。 「她沒事的,都得感謝你,後來消防人員送她去醫院。杜拉遭嚴重灼傷,不過並沒 有生命危險,這都是因為你機靈的反應。」 洛莉鬆了一口氣,很高興杜拉沒有大礙。「房子是不是毀了?」她看看四周,發現 身處在熟悉的禾霞辦公室,很滿意所有的東西仍舊井然有致。 禾霞搖搖頭:「是外面路人發現濃煙通知消防隊的,只有你們的房間著火。」 洛莉掙扎著坐起來:「是壁爐引起的嗎?」杜拉每次都放過多的柴火。 這個問題引來禾霞審慎的神情,洛莉心中馬上起疑。 「不是壁爐的緣故,親愛的,」禾霞說,她拍拍洛莉的手:「因為你還沒完全康復 ,本來我並不想讓你擔心,不過,看起來是有人蓄意縱火。」 洛莉受到驚嚇,開始咳嗽,花了好幾分鐘才恢復正常。「蓄意縱火?」 「恐怕是我們的工作樹立了敵人,洛莉。大概是某個憤怒的酒吧老闆或失意的酒鬼 ,想要對我們加以報復,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憤怒的酒吧老闆……郝艾爾,洛莉驟下結論,只有他才會這麼膽大妄為。「我知道 是誰。」禾霞從椅子上起身,莫可奈何地說:「我也是懷疑郝艾爾,可惜卻沒有證據, 親愛的,不管是誰犯下這卑劣的勾當,手段十分乾淨俐落。」 「就算是蛇也會留下蛛絲馬跡。」 「話是沒錯,但這些調查工作應該留給有關當局去處理,我們並不是什麼民間自衛 隊可以循私仇,我們只是禁酒聯盟的工作者,而且手邊還有很多任務要做。」 洛莉臉色發白,因為她知道,一旦查斯發現了,可不會等什麼調查結果。他和洛莉 一樣,馬上可以料到是誰幹的好事。 「你不用擔心我,禾霞,你該擔心的是查斯。我怕他發現後不知會做什麼事。」 禾霞深深歎息,大力的連胸部都因此微微輕顫。「查斯已經知道了,他表現得像個 瘋子一樣,洛莉,恐怕你的擔心已經證明是對的。他在辦公室外面踱來踱去,至少有三 十分鐘了。」 「查斯在這裡?我可以見他嗎?」 「只能幾分鐘,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可是芮先生的言行,對病人需要的平靜休養 ,一點幫助也沒有。」 「你很清楚查斯,禾霞,以認識他沒多久的時間來看。」 這位年長女士露出和藹但同情的微笑:「像你的芮先生這種男人,來的快也去的快 ,女人很容易被這種男人吸引,就像飛蛾撲火,但也就像蛾一樣,如果冒險靠火太近, 終究會惹火上身。雖然現在的我是個老女人,親愛的,但我也曾年輕,我也有過屬於我 自己的……火,」禾霞臉紅,「不幸地,我學到火很快就會燃燒殆盡,殘存的只是餘燼 ,小心別著火了,洛莉。」 「該死!洛莉!你可能因此送命。究竟要到何時你才肯停止這些無聊的舉動,搬回 這裡?」 「查斯先生這次說的對,洛莉小姐,」波莎同意道:「除非你死,否則郝艾爾是不 會罷手的。還有,蜜糖,如果這事發生了,我想我也沒辦法安心地活著。」 自從昨天的大火發生後,洛莉已經聽了太多遍這樣的爭論。她微笑看著這兩個情緒 激動的人,明白他們嚴峻的態度是出自內心真誠的關心,而非憤怒。洛莉攪動著咖啡中 的奶精,一邊享受培根煎肉的香味。 在查斯的堅持下,洛莉回到北極光吃早餐。因為查斯說波莎不肯相信洛莉已經完全 康復,除非她親眼見到洛莉,證明她的確沒事。從波莎熱情的擁抱,洛莉相信查斯說的 是真的,因為那個熱情的擁抱,讓洛莉的肋骨到現在都還在痛。 「正如你們親眼所見,慾火重生的我幾乎毫髮無傷,同時我也不打算放棄聯膃的工 作。你們想叫我做什麼?回來在酒吧唱歌?那也不是毫無危險的工作,還是你們已經忘 了那次戴大炮的襲擊?」 查斯眼中閃耀著憤怒的光芒,說明了他對這件事記憶猶新。他陡然起身,椅子因而 刮著地板。「你愈來愈不可理喻了,洛莉。在這裡我可以保護你,可是如果你住在宿舍 ,就只能任憑這城中所有瘋子的處置。」 「就我目前所擔心的,你才是唯一的瘋子,芮查斯。我不會回到北極光工作,討論 就此結束。」 注意到查斯青筋暴露,唯恐他接著說出令自己後悔的話,波莎抓住查斯的手臂:「 你怎麼不去找裘特和朗尼,查斯先生?我快煎好培根肉了,馬上就可以一起吃早餐了。 」 查斯瞪著洛莉,彷彿打算說些什麼,不過,後來還是遵照波莎的交代點點頭:「好 ,但這事還沒完,洛莉記住這點。」查斯狂怒地走出廚房。 「他氣瘋了。」洛莉脫口而出,想起禾霞的警告而不些不安。 「我想你可以這麼說,孩子。」波莎同意道,往桌上擺了一大碟培根和香腸,誘人 的香味讓洛莉口水直流。「你應該清楚這個男人吧?如果他不在乎的話,那就什麼都不 會說。」 「我知道他關心,波莎,不過我已經是個成熟女人,我要自己做決定,而且你也最 清楚為什麼我會這麼做。」 兩個女人交換了會心的眼神,波莎說道:「他很想你,甜心,我們都很想你,而且 大家都很關心你過的好不好。裘特昨晚聽到大火的消息簡直快氣瘋了,朗尼則哭得像個 小孩,以為你已經死了。」 想像那情景,洛莉淚眼盈眶,但她忍回淚水:「請別再加深我已有的厭惡感。直到 查斯求婚之前,我都會繼續留在聯盟工作,而且我不會向郝艾爾的威脅恫嚇屈服,我的 母親教導我要挺身面對惡勢力。」 「可是,甜心,你要如何做到這點?你也不過是個弱女子。」 「我比你想像的還要堅強,波莎,你看我不是獨自面對過查斯嗎?」 波莎翻翻白眼,不以為然地咋舌:「請賜給我一些耐心,上帝,這個女孩比驢屁股 還固執。」 「如果你問我的話,泰波莎,查斯才是那個需要被祈禱的人,他的固執得像頭驢, 而且比一般男人加倍的不可理喻。」洛莉舉起手祈禱。 波莎搖頭:「如果有什麼能讓我毫不存疑的,那就是你們兩個年輕人是天造地設的 一對,慈悲的上帝會祝福你們結合,等到那一天,連天堂都會放煙火慶祝。」 送洛莉回到宿舍後,查斯就等不及直接衝到銀履找郝艾爾。如果這個皮條客以為這 次可以置身事外,那他可就錯了。 「姓郝的在哪裡?」查斯一跨進銀履就逼問酒保,一拳打在吧台上:「別跟我說他 離開鎮上了,我知道他還在這裡。」 莫柴克朝樓梯口點點頭:「二樓右轉,不過他不是一個人。」 「這可不會嚇到我。」 看著查斯跑上樓梯,柴克心裡覺得很高興,艾爾終於要遭受應得的懲罰,為了他施 以可灼的卑劣行為,還有對付馬洛莉的手段,艾爾的骨頭應該被一根根拆下來,而查斯 正好是執行這件事的最佳人選。芮查斯不是那種會凌虐女人或容忍別人做這事的男人, 並且他也不是那種會輕易放過威脅、恫嚇他的人,柴克對這點很有把握。 擦擦手,這個酒保自顧自地輕笑,艾爾一定會大吃一驚。柴克真希望自己能親眼看 見,當查斯破門而入的一剎那,艾爾驚惶失措的表情。 珍珠和艾爾渾然忘我地做愛,都沒有留意到潛身走近床邊的高大男人,直到白晃晃 的銀刀擱在艾爾的臀部上。 「喔喔!多撩人的景象!多有趣的下手部位!」 「查斯!」珍珠大叫,眼睛骨碌碌地瞪著這個手上拿刀的男人。 「早安,珍珠,看來你又找到落腳處了或者應該說落背處?」查斯臉上鄙夷的神情 ,令珍珠心悸。 艾爾僵硬得活像被獵人逮到準備射殺的鹿,臉色蒼白得剛好跟床單相襯。「姓芮的 ,你這個混蛋!你以為你在這兒幹什麼?滾出我的房間。」展現出比以往理更甚的勇氣 ,艾爾突然翻身:結果給查斯更有趣的下手目標。 不管艾爾恐懼的喘息聲,查斯將刀尖抵住艾爾的睪丸,露出致命的眼神:「我知道 你是宿舍火災的幕後指使者,艾爾,等我一有證據,你就到牢裡好好待上一陣子吧,或 者……」查斯重新考慮了一下:「現在就可以用我的雙手解決,把你閹割,彌補你所做 的一切。」 當查斯將刀尖押得更深,艾爾閉上眼,恐懼得瑟縮起來,令查斯大笑:「受人恫嚇 可不是舒服的事,是吧?艾爾?」放下刀子,查斯後退一步:「你令我噁心,你這個懦 弱的雜種。」 艾爾睜開眼,看到珍珠正沾沾自喜地對他笑著。他往後靠著枕頭,試著恢復鎮定面 對一個瘋男人拿把刀頂著你的命根子時,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姓芮的,」艾爾厚顏無恥地說:「如果你再不離開這兒,我會採取法律行動。」 查斯又往前跨了一步:「如果你再找洛莉的麻煩,姓郝的,我會把你刺成一塊塊, 連你親生母親都認不出來。」查斯將刀尖順著艾爾的大腿內側掠過,當刀鋒割斷幾根陰 毛,很得意看到艾爾恐懼地喘息。「這是我最後的警告,如果洛莉再有任何閃失,我唯 你是問。」 「你瘋了,姓芮的,現在給我快滾!」 查斯寸步不移,輕蔑地看著這兩個人,房間充滿了猥褻之氣,廉價香水和雪茄煙味 ,一想到這兩個人渣的交往,查斯就覺得反胃。 「還有比這把刀更讓你害怕的事,艾爾,」查斯說,意有所指地看著珍珠:「我會 比較謹慎上床的對象,聽說性病會讓人腦子失常發瘋,清醒一點想想看,」查斯在門口 留步,又說:「也許你已經惹上了,這才能解釋你毫無人性的行徑。」 查斯用力甩上門,但他的狂笑聲卻仍迥蕩不已。 第十一章 過了十分鐘,查斯走進黑漆漆的歌劇院,看著空蕩蕩的舞台,憶起當時那位驚恐 、美麗遠勝其演唱天分的女子,那幅景象令查斯胸口隱隱作痛。 洛莉不肯辭去聯盟工作的頑固態度,令查斯打定主意用自己的方式插手解決,洛莉 需要的只是方向正確的鼓勵,而查斯決心讓她達成目標。 「你好嗎?路特?」查斯走近這位舞台經理的身後。嚇得路特縮起身子,拿在手上 做最後潤飾的牌子掉落地上,「砰」地摔得粉碎。 「該死!查斯!你害我差點嚇得屁滾尿流,我沒有聽到你進來的聲音。」 「拜託,我的老朋友,距離上次我和朗尼來這裡聽試唱的時間也沒多久。」 「剛好是洛莉到鎮上的時間。」路特反駁道,嘴角露出心知肚明的微笑。 「她正是我到這兒的原因,你聽到那場火災了吧?」路特點點頭:「芙拉跟我說了 ,她簡直是歇斯底里,查斯,我還得安慰她呢。」 查斯見路特一副墜入愛河滿面春風的樣子,就忍不住微笑。「想像得出來,不過我 並非來討論你的愛情生活,當然,我很盼望能見到你在為蘇芙拉和自己籌備已久的訂婚 驚喜派對上大出風頭。」 路特露齒而笑,「洛莉會來嗎?如果她不來的話,芙拉會失望透了。」 「洛莉說她絕不會錯過這件盛事。」雖然查斯還不曉得洛莉要怎麼說服那些暴躁的 老女人,答應讓她出來參加一個妓女的訂婚派對。「我今天來就是要談洛莉的事。」 「希望她沒事。」 查斯搖頭:「我想要你僱用她在這兒演唱。」 「你瘋了嗎?史威勒絕不會僱用洛莉的,就算是一百萬年內也絕不會。再說,你為 什麼會希望她和那個糟老頭同處一室?那老雜碎是個色狼,每次芙拉來找我,他就流了 滿地口水。」 「我得幫洛莉保護她自己,如果她再繼續和那些禁酒女人一起工作,一定會惹上殺 身之禍。」 路特仔細觀察他的朋友:「你確定這是唯一的理由?洛莉一直執意讓你關門大吉, 如果沒有她再以北極光為目標,那你可好過多了。」 「天啊!聖母、聖子!」查斯對這男人的愚鈍搖頭:「我關心的是她的性命,不是 我自己的,如果她再鎖定郝艾爾為目標,郝艾爾就會繼續設計害她。」 「是郝艾爾放的火?」 「也許不是他直接動手,但我敢下重金打賭他是幕後主謀,郝艾爾不是那種會弄髒 自己手的人。」 「史威勒正在樓上辦公室內,不過我懷疑你能夠比我好運,說服他僱用洛莉。」 查斯笑得好像袖中藏有千百張王牌,路特馬上懷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查斯, 我敢說你早有打算。」 拍拍路特的肩膀,查斯回答:「只要有關洛莉,我不惜冒一切危險。」而他也沒什 麼好冒險的,史威勒積欠北極光的賭債已高達兩千美金,像史老頭這種男人,專門靠老 婆的地位過活,可經不起名譽掃地。他要好好利用史威勒的把柄,這也是為什麼查斯一 直沒有向他催討賭債的原因。如果有什麼是賭徒在年輕時就學會的,那就是手中永遠要 握有一張王牌。 「好吧,只要和史威勒扯上邊,你只得祈禱多點好運了,」路特說:「但我告訴你 ,他是不會僱用洛莉的。」 「別擔心,到時候做好你分內的事就對了。」 「我當然會,」路特答應道,停了一會兒,搔搔頭:「但……那是什麼事,查斯? 」 查斯報以自信滿滿的笑容。 「恭喜羅!二位!」洛莉音量大得足以蓋過喧嘩聲。北極光賓客滿堂,大家都前來 祝福賀路特和蘇芙拉的訂婚之喜。 洛莉還沒見過北極光裡塞滿這麼多人,自從……自從禁酒聯盟開始到鎮上活動後。 她心懷罪惡地微笑,舉起香檳向兩們新人祝賀:「我真是太為你們高興了。」 蘇芙拉親親她的臉:「你會是下一位,寶貝娃娃。」 洛莉望過擁擠的人群,看見查斯正和可灼談話。可灼才是下一位訂婚的人,而非她 。要查斯開口求婚,就和要求禁酒聯盟放棄社會改造運動一樣困難,這種體認讓洛莉的 心開始往下沉。 「洛莉小姐,」路特點點她的肩:「不知道可否和你談一下?」 路特從洛莉身後看到查斯點頭示意他積極進行,路特還以他憤怒的一眼。 「你們倆盡興地談,」蘇芙拉說:「我要去炫耀我的訂婚戒指了。」她消失在人群 中,留下未婚夫獨自掛著不快的微笑。 「我們到舞台那邊好嗎?」洛莉建議道,留意到路特緊張的神色,她心裡納悶,是 否所有未來的新郎對婚姻都反應會如此不安,儘管男人習慣自吹自擂,有時仍表現得十 分軟弱。「也許那邊會安靜些。」洛莉又接著說。 路特提起所有勇氣跟著洛莉。有誰會相信,史威勒竟然答應了查斯的提議!不管怎 樣,查斯一定用了相當骯髒的手腕:因為能讓史威勒屈服的男人沒幾個。 「這麼歡樂的場合,你看起來真是太嚴肅了,路特。你該不會是對和芙拉結婚有二 心吧?我曉得她非常愛你喔。」 路特強調地搖搖頭:「喔,不,洛莉小姐,不是那方面的事,事實上,是我有好消 息要告訴你。」 「有好消息告訴我?」洛莉滿頭霧水地問道,然後戲試地笑說:「別告訴我是史威 勒先生改變心意了。」 路特呆若木雞:「你……你怎麼知道?」 洛莉往後震了好幾步,高興笑說:「賀路特,你是說史先生要請我到歌劇院演出? 」 他點點頭:「是真的,洛莉小姐,今天下午他親口告訴我的。我知道在歌劇院演唱 對你有多重大的意義,不是嗎?」 洛莉展現出燦爛無比的笑容,幾乎可以不需假借電力而照亮整個房間。「這是我夢 寐以求的事。」突然,她掉回現實。「但是什麼令他改變主意?最後一次見面談話時, 他還相當堅持。」 路特聳聳肩,試著不露出馬腳。「史威勒這個人是說不准的,洛莉小姐,有時候他 會做出完全相反的決定。」 終於有一句實話,那個男人心意改變得比路特換內衣的頻率還快。賀路特心想。 洛莉興奮的無法自抑,大叫著:「我要去告訴查斯!我要去告訴可灼和芙拉!」她 邊講邊排開群眾。 路特望著洛莉遠去,覺得自己比靴底上的馬糞還要髒,但萬一洛莉發現史威勒做出 這項慷慨決定的原因,查斯的感受大概會比他還難堪吧。 看到可灼和芙拉,洛莉趕忙擠到她們身邊。洛莉看得出來她們正在討論重要的事, 因為可灼的手在空中揮舞著,而且臉頰因憤怒而扭曲。 洛莉不想干擾她們的爭執,可是另一方面,她又高興得樂不可支,迫不及待想告訴 好友們,她即將到歌劇院演唱的消息。洛莉往前挨近,伺機等待空檔插嘴。 「真不敢相信查斯會做這種事。」可灼搖頭:「如果讓洛莉發現,她會殺了他。」 倏地,洛莉在一個高大肥胖的男人身後止步,聽著她們激烈的辯論,洛莉感到愈來 愈不自在。 芙拉的手放在背後:「查斯這麼做是為了她好,你也知道她多執意和禁酒聯盟在一 起,再這樣下去她會害自己受到傷害,甚至發生更嚴重的事,如果再和那些女人一起工 作。」 「你怎麼知道這些事?」 「路特告訴我說,查斯今早到歌劇院找他,要他僱用洛莉。」 深感震驚,洛莉摀住嘴巴以免狂叫,大罵所有關於芮查斯的下流話,她早該想到是 查斯在幕後主導史威勒的心意改變。幾個月前,那個渾身惡臭的老山羊已經說得很清楚 ,他絕不會僱用她到歌劇院演唱。 「洛莉如果知道真相會很難過的。」可灼說:「你也瞭解歌劇演唱事業對她的意義 ,她不會溫順地接受查斯干預。」 「你說的一點也沒錯,可灼。」 嚇了一跳,兩位女子皆轉身而向共同的好友,她看起來氣得可以噴火。 可灼向洛莉伸出手:「很抱歉,甜心,我本來希望你不會發現的。」 「查斯一定也是這樣。」洛莉應道,她抿緊嘴巴。「他覺得由史威勒把我踢出歌劇 院需要多久?還是他背地裡幫我安插工作時沒想到這點?」 蘇芙拉攬住洛莉的腰:「別難過,寶貝娃娃,查斯只是想保護你,而且,他大概是 利用了什麼恐嚇史威勒,所以你絕不可能被解雇的。」 這反而讓事情更糟,洛莉感到面紅耳赤:「他在哪裡?那個狡猾、一無是處的賭徒 在哪裡?」洛莉環顧群眾,終於找到那個原本會是她未來老公的人。正在開懷暢笑?他 將有好一陣子不會再開口大笑了,洛莉決定。 儘管可灼和芙拉一直安撫、牽制她,洛莉仍勢如破竹的衝向人群:「芮查斯!」她 大喊。 原本賓客歡愉的喧嘩聲靜止,散開路讓給洛莉,猶如摩西分開紅海一般。 「芮查斯!」洛莉再度喊道。她站到查斯面前,抬起手甩下一巴掌,賓客們響起一 陣驚歎聲。全部的動作都發生在這一瞬間。 查斯停止大笑,抓住洛莉的手腕:「該死的,這是為什麼?」 「為了你干預我的生活。」 臉上還留有洛莉憤怒的手跡,查斯投以路特威脅的一瞥:但這共謀者即刻隱身沒入 人群中。查斯架著洛莉穿過大廳,大家安靜得連根針掉下來都聽得到。 「我們會在沒有聽眾的情況下討論這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不喜歡家醜外揚 。」 「馬上放開我,芮查斯!」洛莉命令道。 但查斯卻好像耳聾似的,硬拖她上樓,一直到他們安然進入查斯房間,查斯才放開 她。 「我還以為你會感謝我,而不是甩我一巴掌,我以為你想在歌劇院唱歌。」 洛莉氣得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恢復平靜。「感謝你?感謝你對 我的侮辱?感謝你干涉我的生活?你害我成了大笑柄!」 「我是想保護你,而非干涉你的生活,該死!」查斯回答,走向白蘭地酒瓶。 「喔,當然,喝一杯吧,像你們這種男人就只會用喝酒解決問題,而不是坦蕩蕩的 面對。」 不管她,查斯喝了一口酒,覺得好多了。「那你又做了什麼?直接把頭探進虎穴, 等著它一口咬掉你的蠢腦袋?」 「我做什麼都不關你的事。」 「你所作所為都和我有關,該死!而且你別忘了,我救你小命的次數,多得連我自 己都記不清楚,我想這就有關我的事了吧!」 「有些女人的白馬王子,會英姿風發地將她們從壞人手中救出來,但我的卻不是, 喔,我卻不是!我擁有的是專門干涉、勒索別人的賭徒,不在乎我所作的一切努力,而 且還想要破壞它,連同破壞我的名譽自尊,就這樣一舉破壞。」 查斯的聲音充滿懇求:「該死!洛莉,我只是想幫忙。」看見洛莉臉頰滑下淚珠, 查斯靠近她:「別哭,天使,我可以忍受你的憤怒,卻經不起你的淚水。」 「我沒有哭,」洛莉堅持道,用手指拭去眼淚:「還有,你別碰我!」她抗拒查斯 伸出的手:「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做了這件事,查斯,永遠都不會。也許你擔心我的安 危,但我想你干涉的還不只這些。」 「洛莉。」 單單這字就不知蘊含了多少歉意,但洛莉充耳不聞地繼續說:「原本我不明白你追 求我的動機,現在可搞清楚了。你以為用甜言蜜語就可以阻止我在禁酒聯盟的工作,知 道演唱事業對我有多重要,所以迫使史威勒讓我到歌劇院演出,以為這樣我就會辭去聯 盟的工作,如此一來,你和你的酒吧就可以遠離禁酒聯盟的騷擾。」洛莉指著查斯的胸 口,大吼大叫。「哼!沒用的,芮先生,你想阻止我在聯盟工作的詭計並沒有得逞,事 實上,我打算盡全力讓這兒倒閉,等著瞧我說到做到。」 查斯漲紅臉,拳頭握得和嘴巴一樣緊。洛莉完全誤解他做每一件事的動機,他用了 千百種方法想讓洛莉明白他的愛,真心的愛她,雖然查斯沒有開口說過,但任何一個明 理聰明的女人都應該分辨得出來。況且他還表現得像洛莉童話中的白馬王子一樣,想把 她從郝艾爾的魔掌中救出來,更正確地說,應該是從她自己手中。 但他得到的卻只是嘲笑和不信任,和過去並沒有什麼不同,當他試著做些好事,對 別人敞開心房。 很好,再也不會了。如果洛莉想向他宣戰,那她最好有萬全的準備承擔後果,因為 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要贏得最後勝利。 從那次「大翻臉」之後,這是波莎和可灼用來形容查斯和洛莉那晚爭吵後的疏遠, 北極光的酒就無限制供應,更正確的說,是免費供應。 查斯決定,酒吧的營利已經不比贏得洛莉掀起的戰爭重要,他決心好好利用這次機 會,給洛莉和那一班自以為伸張正義的女人們一點顏色瞧瞧。 免費啤酒附贈三明治,威士忌降價為五分錢一杯,如果真的想在北極光縱情享樂, 可以在午夜時分觀賞清涼秀。為招徠客人,還宣傳北極光為洛磯山這頭最接近所多瑪市 和俄摩拉市,聖經上記載,因其居民罪惡重大同遭神毀滅的城市的罪惡之地。 查斯找來丹佛市的妓女,願意多賺點外快大跳艷舞的——只要重點部位貼上花或羽 毛。 這兩個星期來,丹佛市的男人蜂擁而至北極光,前往觀賞口耳相傳的娛樂,以及享 受不為外人道的樂趣:城市中的女人,特別是丹佛市禁酒互助聯盟會,隨著與日俱增愈 發難以忍受。 「今天召開這個緊急會議,是要討論如何面對有關芮先生敗壞社會道德,墮落人心 的因應辦法。」禾霞對著台下聚集在大禮堂的憤怒女士們陳說:「正如我常說的,」她 特別看著洛莉,令洛莉羞赧臉紅。「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芮先生的案子看來,他甚至 連妥協偽裝都不屑。」 「把他趕走,」一位肥碩的婦人喊道:「我先生已經連續一個禮拜,每天晚上都跑 去看那噁心的表演,回到家時渾身酒臭,沾滿女人的香水味。我建議,一把火把那個地 方燒了。」 現場響起一片歡呼聲,洛莉臉色發白:「你們不覺得這樣做有點過分嗎?各位女士 ?」她站起身:「可能會有無辜的人受到傷害。」 燒傷幾乎快完全痊癒的杜拉跳了起來:「因為你和芮先生不正當的交往,我才成無 端受傷的第三者。你還膽敢挽救愛人和朋友的性命?你根本就是個蕩婦,應該把你踢出 聯盟。」 兩女對峙,整個大廳出奇的安靜。葛杜拉的恨意幾可觸及,如果言語可以殺人,洛 莉想,她現在一定必死無疑。 很顯然的,杜拉完全不感激洛莉救了她一命,更明顯的是,隨著這女人存洛下來的 ,並不只是手上、臉上的疤痕,還有的是更多的恨意。 衡量激怒杜拉並非跟前最明智的事,洛莉溫柔地回答:「很抱歉你因我而受傷,杜 拉,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你本來就應該抱歉,你早該——」 「夠了,杜拉。」禾霞以不容反駁的語氣打斷:「因為你遭受嚴重的意外尚未康復 ,我特別容忍你對洛莉小姐做惡毒的人身攻擊,但事實仍舊存在,洛莉的確救了你一命 ,而且她也盡全力想要結束北極光。除了將它化為平地,這完全是不可行的建議。我們 的領導者,魏小姐,並不鼓勵暴力。我們是借由活生生的證據和人格的力量作為示範, 我們不會以身試法,更不會傷及無辜百姓,這不是禁酒聯盟的作風,不同意的人可以自 由離去。」 杜拉仍舊站著:「我覺得不舒服,想回宿舍房間。」 「請便,杜拉。也許在宿舍時,你可以試著同上帝交流,請求它的指引,協助你度 過這次嚴酷的考驗,還有它的諒解。」禾霞沉穩說道。 洛莉望著淚眼婆娑的杜拉逃離禮堂,憂傷地歎口氣,她真的很為杜拉難過,杜拉心 中被魔鬼所佔據,洛莉懷疑,任何人包括上帝,能祛除她內心的邪魔。 「現在,」禾霞又重新開始,拍拍手恢復秩序:「大家還有沒有其他辦法,可以讓 芮先生的酒吧關門大吉?」 洛莉又站起身:「我在圖書館花了不少時間,查閱各類法律書籍。發現好幾年前豎 立的法令,明令禁止公然裸露、猥褻和性誘惑行為,這條法款很少人知道,甚至也沒有 強制執行,叫做端正丹佛市風條款。我建議,如果芮先生再不依循這項條款,就敦促政 府官員強制執行關閉酒吧,而且不只針對北極光,我們要以所有未遵循這項法律條款的 酒吧、賭場妓院為目標。」 禾霞大悅:「這太好了。」 「可是警察瀆職腐敗,市長自己也常光顧酒吧、賭場,我們要如何執行這項艱巨的 任務?」蘇艾倫問道。不再受雇於北極光,蘇艾倫成為禁酒聯盟的一分子,直言無諱大 肆抨擊罪惡腐敗。 「很簡單,」洛莉答道,幾天來首次展露出熱切的笑容:「我們把一切公諸於世, 我們把任務交給本地最大的傳聲筒——報紙。」 連續好幾天,報紙頭條接連刊登疾呼社會改造運動,掃蕩剷除丹佛市的罪惡腐敗: 市長被逮到在銀履脫褲子……北極光不再閃耀……警長夫人以威士忌酒瓶砸老公,以為 制裁……「上帝聖母、聖子!」查斯說,一邊讀著最新的新聞,一邊搖頭。他被指責為 丹佛市的毀滅者,至少他們不再稱呼他為丹佛市的撒旦,這項殊榮現歸屬於郝艾爾。 查斯從報紙上抬起頭,看向走進門的鮑歐格,明顯飽受報上攻擊的困擾:「這些天 來,朋友愈來愈稀疏了,我可以老實告訴你。」 歐格自行在餐桌旁坐下,查斯從小藍點瓷壺中倒給他一杯咖啡。 「當你將洛莉列為報復目標,恐怕那時候你就錯了,查斯,報仇不會帶來任何好結 果,而且洛莉在鎮上也交了不少好友。」 「她先開始的。」 聽到這孩子氣的回答,歐格收起臉上的微笑:「我想現在你應該體會,洛莉不再是 只會傻笑的小姐了,難道你沒有從那次執意拿掉裸女油畫和色情立體裝置的經驗中得到 教訓?」歐格大力搖頭:「至少你還懂得停止那些歌舞女郎的表演,那真的是太過分了 。」 「我還以為你是以朋友的身份來這裡,歐格,你說起話來就和裘特、波莎一樣充滿 批判。」波莎結結實實訓了他一頓,直上到他的祖宗八代,說白人大都愚蠢,上帝對罪 人的懲罰……查斯大概有好一陣子都不會忘記。 根據波莎的說法,查斯現在等著遭受天打雷劈的責罰。他後悔的歎口氣:「連朗尼 都斥責我找來裸體女人。」 「童言無忌,如大家說的,」歐格評論道。 「我只是想給洛莉一點教訓,」查斯焦躁地用湯匙攪攔著咖啡,一遍又一遍敲打著 發出叮噹聲。「她那種自以為品格高尚的言論指控,氣得我發瘋。」 「可灼說了那晚的經過,現在我很高興錯過了路特的訂婚派對,有時候得這種結核 病也有好處。」 「是啊,沒錯,我也得了病。但我決心要盡快痊癒,馬洛莉根本就是厄運,我詛咒 我看到她的那天。」查斯言不由衷。 彷彿就在昨日,洛莉看起來多麼甜美可愛,吃著大餐,湛藍的眼睛滿是天真和自信 ,有誰料得到這個纖弱女子竟然會讓查斯的生活大亂?令他情緒失控,將他的心撕成碎 片。 但這的確是他的小天使所造成的。 歐格安慰地攬住查斯的肩,同情地說:「你愛她,是吧?孩子?」 查斯像吃了敗仗,彷彿世界千斤重的災難都壓在他肩上,點點頭:「這就是最糟的 部分,歐格,好像要我的命一樣,我太愛洛莉了,以致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你告訴過她嗎?」 查斯瞪著這位牧師,彷彿他瘋了一般:「什麼?讓她更有籌碼控制我?」他用力搖 頭:「不,先生,我想保留這一點點情報給自己。」 「你犯了大錯,查斯。如果女人知道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愛,她們會諒解很多 事情。」 「是嗎?那好,把這點告訴波莎、可灼和蘇芙拉,她們都恨我入骨。」 「她們都和這件事無關吧?」 「我還以為告解對心靈有益,為什麼我反而覺得像吃了狗屎?」強忍住笑,盡量對 查斯褻瀆神明的話不以為意,歐格回答:「神賜給人類智慧心和靈魂,以讓人能面對自 我,做出人生正確的決定,有時候選擇錯誤,因而必須承擔悲慘和不幸福,但有時作出 正確的抉擇,同時也獲得平靜、滿足,還有,更重要的愛。」 「但有時上帝讓我們別無選擇。」查斯大聲說出抑鬱的想法。愛上洛莉絕不是他理 智的決定,他很快就會因愛上那瘦小女人而遭受極刑。 「這不是實話,」歐格搖頭說:「我們總會有選擇,這是人類面對命運時所能掌握 的部分,想想看,查斯,作出明智的抉擇。」 刺骨寒風讓細小的木棉樹枝動搖不已,洛莉瑟縮身子,很慶幸自己可以坐在熊熊的 壁火前,而不是到丹佛市歷史協會,每個月例行一次的女性輔導會議,發表演說。 因為洛莉告訴禾霞她頭痛、想吐,禾霞很體貼的找人代替她,並通知她如果不舒服 就不用去了。丹佛市正在流行感冒,洛莉懷疑自己也被感染了。 喝了一口柯瑟芬女士泡的熱茶,然後洛莉打開今早剛收到,從舊金山寄來的姐姐的 信。 距離上次聽到海瑟消息,又過了好幾個月,洛莉急欲知道海瑟在孟家當女家庭教師 是否順利?海瑟不是會乖乖服從命令的人,她比較習慣發號施令,不曉得海瑟是否會因 教育問題而和孟先生起衝突?海瑟對教養小孩子很有自己的看法。 親愛的洛莉:在聖誕前夕收到你的信,就好像得到從家裡寄來的寶貝禮物。我好想 你和羅絲——我真的很想你們——能夠聽到我小妹妹們的消息,就是你們給我的最佳禮 物。 自從上回寫的信,其間又發生了許多事,並非都是好事,很遺憾必須這麼說。孟先 生和我彼此仍有歧見尚待克服,不過現在我不打算提這些事。 歧見?這是什麼意思?洛莉納悶,她皺起眉頭,思索著各種可能性。海瑟對很多事 都守口如瓶,她為什麼不直接說出問題?真受不了! 羅絲上封信提的都是她和公爵之間的問題,以及兩個協調農莊事務的困難,很顯然 ,很多事他們都互相看不順眼,不過只要打交道的對象是男人,就沒什麼稀奇。 洛莉完全可以體會姐姐的含意,因為她和查斯就有很多地方互不順眼。 你和芮先生怎麼樣了?這個公開追求聽起來很有趣,尤其在你目前服務的禁酒聯盟 監控之下,我想等你寫信來說要結婚,應該不會太久。 淚水滑下洛莉的臉龐,滴落在白色信紙上。自從上次可怕的爭吵,還有各報把查斯 描述成最作惡多端的人,洛莉懷疑查斯還會願意和她說話。 反正她也不希望查斯再找她。 但終日和一群無聊的女人作伴,真的很寂寞,尤其她們從來不會開懷暢笑放聲歌唱 看星星……「喔!查斯,我好想你。」洛莉喃喃自語,凝視著壁爐的熊熊火光,突然一 陣噁心。洛莉深吸了好幾口氣,嘔吐感才慢慢消退。 也許她的病是一種徵兆,也許上帝想告訴她一些事,也許她和查斯原本就不屬於彼 此,也許她病得比自己想的還嚴重。 兩天後,洛莉到疾蜂咖啡店赴約,與可灼共進午餐。洛莉應該取消的,因為她實在 是很不舒服,但她知道可灼和她一樣,渴望這每星期一次的午餐約會。 與可灼相聚,猶如享受山上清新的空氣。譴責的話不會從她口中說出,這個年輕女 性,因為自己深嘗人生現實無奈的一面,所以也從不批判他人。 杜拉實在應該好好跟可灼學學。杜拉不斷含沙射影嘲諷她和查斯的關係,洛莉真覺 得煩透了,尤其杜拉動不動就提到死,更讓洛莉厭倦至極。 雖然明知這種想法可能會下地獄,但洛莉還是忍不住,有好幾次都希望自己當初沒 有把這個惡毒女人救出來。就像昨晚,杜拉又更加的刻薄——「你的夢中情人怎麼了? 洛莉?我好像很久沒看到他到這兒晃了。」 「不關你的事。」洛莉答道。她專心梳頭,不想理會杜拉的話中帶刺。因為那場火 ,她們已經搬到別的房間,很可惜的,禾霞好像認為沒必要將她們分開,洛莉覺得很懊 惱。 「像他那種賭徒男人,很快就會對女人厭倦。對他們來說,好玩的是追求挑戰的過 程,一旦上過床,馬上就沒興趣了。」 洛莉扭頭迎戰杜拉的譏諷:「你怎麼知道,杜拉?我懷疑會有男人對你產生這種興 趣?」 杜拉的背挺得僵直,洛莉真懷疑它會不會斷成兩半。 「我不想讓男人的髒手在我身上摸來摸去,」杜拉顫抖著,彷彿身旁真的有令她極 其嫌惡的男人在。「我打算一輩子保有純潔的處子這身。」 不管是否為杜拉偏執的生命觀感到遺憾,洛莉覺得她已經受夠了室友的心胸狹窄和 尖酸刻薄。「你要做到這點應該不難,杜拉,反正也從來沒有男人來探訪過你。」 杜拉聽到洛莉的話後奪門而出,但臨走之前不忘孩子氣地威脅說,在她死前一定會 叫洛莉後悔。 回想起整件事,洛莉歎口氣。終於很高興看到可灼來了,趕忙歡迎她坐下。 「對不起,我遲到了。歐格又找我到教堂幫忙,我正在縫製聖壇的地毯,如果你相 信的話。」 「我當然會相信,你是唯一會懷疑自己能力的人。真高興你接受我的建議,答應給 歐格,我知道你一定會很幸福的。」 「真是困難的抉擇,考慮到我之前的職業,還有所有的問題,我不想讓歐格受到侮 辱,我太愛他,不忍心害他面對這種事。」 「而他也真心愛你,所以停止無謂的擔心吧!」 「我現在擔心的是你,洛莉甜心,」可灼伸出手摸摸洛莉的臉:「你臉色蒼白,看 起來不快樂,是因為和查斯的衝突而生病嗎?」 「大概是感染到流行性感冒,這幾天一直都不舒服。」 「流行情感冒!聽起來好像很嚴重,親愛的,你看過醫生了嗎?」 不再相信什麼醫生他們對救回洛莉父母的命並沒幫上任何忙,洛莉搖搖頭:「我相 信再過一兩天就會好了,我一直覺得噁心,嚥不下任何東西,除了柯瑟芬小姐的茶。」 可灼心生懷疑,「洛莉甜心,你最近會感到特別倦怠嗎?摸胸部的時候,是不是覺 得比以前柔軟。」 洛莉倏地臉紅,低聲強調:「我不會去摸它們!」 可灼笑道:「我是指你洗澡的時候,傻子!那時候你當然得摸它們。」 「喔,當然,這時候我當然有摸到,可是這和流行性感冒有什麼關係?可灼,有時 候你說話真是不著邊際。」 可灼臉色凝重,她抓住洛莉的手:「洛莉甜心,我們得談一談,但不是在這裡,我 要你和我回北極光。」 明白她好心的朋友打算作什麼,洛莉搖搖頭:「喔,不,可灼,我不會任由你擺佈 掉入陷阱,你臉上寫滿了『媒人』二字。」 可灼決定直言無諱坦承重點:「你大概不知道自己有多需要媒人,洛莉甜心,我想 你已經懷孕了。」 懷孕!洛莉腦海裡,心中不斷迴旋著這兩個字。她摔上可灼的房門,重重地靠在門 後。 往下凝視平坦的小腹,再抬頭看看她的好友,可灼正以關懷憂慮的眼神望著她。 「懷孕……我,從來都沒想到?」儘管她覺得乳房疼痛,出乎尋常的倦怠、晚起, 她都歸咎於流行性感冒的緣故。現在,這些自我診斷顯得多麼地荒謬,還有她的愚蠢。 其實原因很明顯,而她卻一直忽略。 可灼領著洛莉到窗口邊椅子坐下,倒了一杯白蘭地放在洛莉手中:「喝下這個,也 許可以讓你臉上恢復一點血色,你看起來白得像鬼。」 洛莉毫不考慮酒粗可能帶來的後果,一飲而盡,刺激的液體燒著喉嚨,她咳嗽了幾 聲:「謝謝你。」洛莉啞著嗓子說。 可灼拉把椅子坐在洛莉身旁:「也有可能不是,洛莉甜心,但從你說的情況看來, 我覺得很有可能你正懷著查斯的孩子。」 洛莉把手放在肚子上,眼神滿是詫異:「查斯的孩子,」她淒慘地笑:「我從來沒 想過。」 「親愛的,難道你姐姐沒有告訴你生活現實的一面嗎?和男人在一起,像你和查斯 這樣……喔,最後的結果,常常就是女人懷了小孩。」 想起海瑟的諄諄教誨,老是不厭其煩地警告她們要守住完璧之身,洛莉自責地苦笑 :「姐姐教訓了很多事,但她唯獨沒有提及解釋的是,男人的吻會讓人怎樣心神不寧, 他的愛撫會如何讓你渾然忘我,拋開一切熟知的禮儀道德。」這些才是應該要教的事, 這些會讓一個原本純真無邪的年輕女人放鬆警戒,成為男人輕易擄獲傷害的對象。 可灼握住洛莉的手,希望她明白自身現實的處境。白馬王子童話已經結束,該是洛 莉面對嚴苛人生的時候了。 「我知道你愛查斯,親愛的,而且我相信你一定很高興懷有他的孩子,但一個女人 遇到這種困境,你一定要明白幾件事:在別人眼中,未婚懷孕的女人和妓女沒啥兩樣, 她懷的私生子也會被叫做雜種,並且遭到大家排斥譏諷,各種侮辱。」可灼眼神滿是苦 楚,很容易看得出來,她說的正是自己的經驗。 「但我並非這樣,可灼!我愛查斯,如果我不愛他,就不會和他做愛。」 「親愛的,你以為我不瞭解這點嗎?你的想法是聖潔的,可是這改變不了事實,除 非查斯以他的姓保護你,否則你還是會被視為放蕩的女人。」 「查斯不會娶我的,而且我不希望你透露半點消息讓他知道,你得答應我。」洛莉 不想設下圈套,讓這位浪蕩不羈的賭徒,一頭栽進他並不渴望的婚姻生活裡,尤其是因 為孩子。 「我答應你,甜心,可是你想過所有的後果了嗎?你有沒有想到,萬一被那些禁酒 聯盟的女人發現,她們會怎麼做?她們大概眼皮眨也不眨,就會把你踢出去的。」 雖然洛莉很不願相信,但她知道可灼說的是事實。禾霞無法容忍聯盟的名譽被醜聞 拖累,而杜拉一定會迫不及待的,在聯盟成員間散播洛莉的墮落。「我從來都不知道愛 上一個男人,會帶來這麼多折磨。」她垂下頭:「我的人生已經完了。」 「不一定是這樣,洛莉,還有很多方法可以拿掉小孩。」 洛莉的手不自主地護著肚裡逐漸形成的小生命,迷惑地問:「什麼意思?」 「像我這種職業的女人,很早便學會如何保護自己。親愛的,有幾次,我發現自己 陷入和你一樣的困境。」 洛莉聽到可灼的坦白大吃一驚:「你從沒告訴我你有小孩,可灼,他們在哪裡?他 們為什麼不在這裡?」 「我沒有小孩,洛莉,我拿掉了。」 「你把自己的小孩送走了?可是,可灼……」她仍誤解。 「該死!洛莉,」可灼的語調比自己預期的還嚴苛:「你怎麼這麼天真,親愛的, 如果女人不想要,或者她沒有能力照顧小孩,有很多種方法可以拿掉,叫做墮胎,而且 要在成人形前就作。」 「你說『拿掉』,是指要毀掉查斯的孩子?」看到可灼點頭,洛莉臉上閃過憎惡之 情:「我永遠不會作這種事,這是不對的,他也是查斯的孩子,可灼。」 「但是如果查斯不想要呢?甜心?萬一他不想娶你為妻?看,洛莉,到時候你怎麼 辦?」 可灼連珠炮似的質問,讓洛莉流下痛苦茫然的眼淚:「我……我不知道,也許我可 以回去堪薩斯州。」 「和你妹妹,以及那個沒同她結婚的男人,共居一個屋簷下?她可能會和你落得同 樣的下場,甜心,根據你所說的,看來那位公爵並非真的害怕你妹妹的存在。」 這倒是無藥可救的事實,就像現在刺痛的淚水。洛莉根本無可選擇,只要查斯夠愛 她、想要娶她,那這些事根本都不算什麼。她是個單身女郎,連自己都快養不活了,怎 還有餘力照顧小孩?……一個得完全靠她撫養長大的小孩。 「我知道有個女人可以幫你,洛莉,大家都稱她為烏拉夫人,她幾乎為全市的妓女 動過這項手術。」 洛莉歇斯底里的笑說:「那好,我想我不會是唯一造孽的人了!」 「懷孕不過是女人必須面對現實人生殘酷的一部分,男人享受歡愉,女人承擔後果 ,從一開始就是這樣。」 「我不能把所有發生的事都推給查斯,我也享受到魚水之歡,我可以說不,但是我 沒有,我和查斯一樣難辭其咎,畢竟要兩個人才會有小孩。」 「但查斯可以若無其事地過下去,洛莉,你卻會因此永遠改變。生命是不公平的, 就像紡線一樣,永遠扯不平,不管你再怎麼拉。」 洛莉轉身面向她的朋友,「明天給你我的答案。」 「為什麼洛莉小姐都不再來看我們?查斯?我想、想、想她。」 「洛莉小姐……洛莉小姐……洛莉小姐!」波西不斷重複,惹得查斯大為光火。 抬起沉重的木箱,查斯將它疊上去擺好,手撐在腰後:「我們吵了一架,朗尼,洛 莉在生我的氣。」 「沒錯,她一定是。」裘特附和道,悲傷地搖搖頭:「我還真想念她的笑臉,洛莉 小姐就像一道燦爛的陽光,波莎至今都還在為她的離去而難過不已。」 朗尼抬給查斯另一個木箱:「你不該對洛莉小姐不好,查斯,波莎說你很壞,洛莉 小姐是我的朋友,現在,我連半個朋友都沒有。」 查斯歎口氣,希望波莎將討人厭的意見留給自己就好,他回答道:「你有我,朗尼 ,我是你的朋友。」 「可是你不會教我寫字,而且洛莉小姐讓我覺得自己很聰明,又不會像珍珠小姐, 作一些噁心的事……」這個大男孩臉紅:「她一直都對我很好。」 「我知道,朗尼,可是……」 「洛莉小姐常念聖經給我和波莎聽,」裘特接著說,笑著回憶:「有一次我的背不 舒服,她還特製芥末粉幫我敷在上面,洛莉小姐總是善心待人。」 查斯臉上寫滿痛苦地說:「她不肯跟我說話,告訴你們!她恨我!」 「親親她,寶貝!親親她,寶貝!」 三人同時扭頭瞪著那只鸚鵡,波西正生氣勃勃地在威士忌酒箱上跳舞。 裘特第一個作出回應。「看來這隻鳥終於貢獻出好意見了,沒錯!一個上好的提議 。」 查斯眼眸射出的憤怒之火,足以在幾秒鐘內烤焦波西。他把目光轉移到兩位同伴身 上,他們正賊頭賊腦的笑著。 「你們瘋了嗎?就算我只是找她講話,洛莉也會把我的舌頭咬下來。」 不用想也知道她會怎麼對付查斯的舌頭。 「有時,男人得吞下自尊,說聲抱歉。」 朗尼點頭支持裘特的忠告:「告訴洛莉小姐,你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查斯, 求求你。」 看到這兩個男人乞求的眼神,查斯搔搔後頸:「上帝、聖母、聖子!好吧,我會去 找她並且道歉。」 朗尼露出欣喜的笑容。 「我會嚥下自尊說:對不起。」查斯硬聲道。 裘特露齒而笑。 「我還會把舌頭伸進她的喉嚨,如果她肯的話。」查斯文風不動地。 「可是我不會,我再重複一遍,我不會騎著該死的白馬去。」 雖然沒有任何標示,烏拉夫人的診所建築看來飽經歲月的刻蝕,幾乎每個丹佛市的 妓女,和社會上一些上了年紀的女人,都知道這個地方。孤獨站立在高犯罪區域的邊緣 ,就像利用它的女人們一樣,被人們所排斥。 當她靠近這間荒蕪破舊的屋子,踏上殘破欲陷的走廊地板,洛莉感覺胃因不安,恐 懼而糾結成一團,她抱緊可灼的手臂以尋求支持,道德上及其他方面。經過一夜的心靈 交戰,洛莉作下無可奈何的決定:借由烏拉夫人之手,解決她別無選擇的困境。 「我好怕,可灼,」洛莉對好友坦承:「我從來沒做過像這樣的事。」因為寒冷和 刻骨的恐懼,洛莉的牙齒不停發顫。 「你會沒事的,親愛的,烏拉夫人並不差,等一切結束後,你會明白自己做的是正 確的決定……也是唯一的選擇。」 一進到外面房間,酸腐惡臭撲鼻而來,洛莉忍不住流出眼淚。 一個大約十歲的黑人小女孩招呼她們。 「夫人正在忙,你們在這等一下。」小女孩講話像唱歌,說完一溜煙地跑掉。一派 天真爛漫,好像天塌下來也不關她的事,完全和跟前嚴肅的氣氛格格不入。 「那是烏拉的女兒,」可灼低聲道:「她的腦筋不太對勁。」 她也是,洛莉心想,打從一開始來到這個可怕的地方,她就覺得自己不對勁。洛莉 幾乎快說服自己離開這裡,接著又看到一個黑女人,體重至少有三百磅,穿著帶有血漬 的圍裙出現,手上捧著一盆血水,這幅景象讓她喉中溢出膽汁。 這個女人挪動著臀部以保平衡,對可灼這她還認得的客人點點頭:「你又有麻煩了 ?漂亮小妞,我不是教過你怎麼在精子著床前,先用明饕沖洗器消滅嗎?」 她不解怎麼會有這種事,洛莉瞪大眼睛。 「這次我不是為自己而來,烏拉夫人,我是為了我的朋友,洛莉。」 烏拉點點頭,將盆子放在就近的凳子上,領著兩個女人進去裡面房間。洛莉猛地停 步,嫌惡地瞪著房間裡面那張血跡斑斑的桌子。 有兩間用布簾隔起的房間,那是給烏拉的「病人」在手術結束後休息用的,其中一 間拉起窗簾,代表裡面有人。骯髒的醫療設施……烏拉作生意的工具……放在同樣污穢 不堪的平台上,靜待著下一位病人的使用,洛莉想到就毛骨悚然。 「你是那個禁酒聯盟的女人,對吧?要是被那些古板女士們發現你懷孕,一定會慘 遭修理吧?」她黑黑的眼神中,實際多於同情。 洛莉困難的吞口水,點頭道:「可灼說可以和你談談該怎麼處理,我從來沒做過這 種事。」 那女人仔細端詳洛莉,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把外套和洋裝脫掉,我得檢查一下。 」 在可灼無言的鼓勵下,洛莉照吩咐動作,想到要讓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見到她赤身 裸體的樣子,心裡就覺得驚恐萬分。如果海瑟和羅絲知道她的結局如此淒慘不堪,她們 會說些什麼?她摯愛的父親又會怎麼說?洛莉曾被寄予厚望……「黃金女郎」,父親封 給她的稱呼,好了,現在她可不再是什麼黃金,而是玷污的商品。 「檢查會痛嗎?」洛莉問道,無法壓抑顫抖的聲音和濕潤的眼眶。 「不像手術那麼痛,孩子,」烏拉輕笑道,她將手放在洛莉肚子上:「外表還很平 坦,但這說不準,有時候寶寶比我們想像中還大,我得再檢查裡面。」 低頭看見烏拉的大手,洛莉縮起身子,那是一雙骯髒汗穢的手,參差不齊的指甲沾 滿厚厚的血漬,洛莉搖搖頭,無法忍受讓烏拉那雙摸過很多人的手,同樣伸進她最隱私 的地方。 「不,」洛莉說,往後退開那女人一步,「我改變主意了,我不需要你的服務了。 」 「洛莉,」可灼輕聲斥責,她抓住好友的手臂:「你確定嗎?我知道你很害怕,可 是烏拉夫人對這很在行,還記得我們討論過的各種情況?」 「可是現在我確定了,我要生下查斯的孩子,承擔一切可能的難堪後果,小孩子是 無辜的,因為我的愚蠢,讓他遭受這種折磨並不公平,更何況,我根本狠不下心傷害查 斯的孩子,畢竟,這是他的一部分。」 烏拉深鎖眉頭,對她來說,時間就是金錢,到現在還沒賺到半毛錢。 「那就別浪費我的時間,我還有別人要照料,你們快走,別再來煩我。」 可灼塞給烏拉兩塊錢,道歉為她帶來的麻煩,幫洛莉穿好衣服後,連忙出去。 「對不起,可灼,我就是做不到。」洛莉一走出大門,連忙吸了好幾口新鮮空氣。 可灼安慰地攬住好友的肩,抱著洛莉:「沒關係,甜心,並不是每個人都適合找烏 拉夫人解決問題,我們回宿舍共謀對策,一定會有辦法的。」 烏拉夫人嘟噥咒罵著有些人的愚蠢,搖搖晃晃走向後面小房間,她拉開窗簾。 「你覺得好多了嗎?」烏拉問。 簾後的妓女忍住得意的微笑,點點頭:「我很好,幫我下來。」 「你還不能下床,珍珠小姐,孩子拿掉還不到三十分鐘。」 珍珠幾乎已經嘗到報復的快感,只要洛莉懷孕的消息一公開,她就毀了……名譽掃 地……被棄在一旁,就像她當初被查斯掃地出門一樣。 只要想到查斯和他的小婊子,終於要為後果付出代價,珍珠就覺得跟前生理上的疼 痛還能忍受,甚至還覺得很值得。 她不懷好意地笑著:「好事多磨。」 這句話艾爾對她說過好幾次,很顯然艾爾是對的。 第十二章 查斯走近宿舍,感覺胃裡面打結得有西瓜那麼大。他手中拿的花……一束金色雛菊 ,是波莎在他出門前丟給他的……看來在嚴重的晃動下,已經快紛飛四散,不是因為風, 而是查斯的手實在抖得太厲害了。 「天啊!聖母聖子!」查斯斥罵自己,感覺像個傻子似的這麼緊張,畢竟,洛莉不 過是個女人,但她對很多人來說卻很重要,尤其是他自己。 敲門聲令可灼和洛莉停下腳步,柯瑟芬女士在屋子後頭準備晚餐,其他大部分聯盟 的工作人員,都外出參加福德牧師安利甘教堂贊助的集會。 近來,支持婦女禁酒活動的團體人士多得驚人,很多地方教堂和報社都大力贊助, 金錢上的或協助聯盟所主辦的各項活動。 洛莉猜大概又是記者跑來,想探查聯盟最近有無新計劃。端正市風條款的運動,已 經讓每個牽涉其中的人都成為鎂光燈的焦點……此刻的洛莉當然不想成為這個焦點。 「讓我來,甜心,你也累了一早上。」可灼催促洛莉坐下躺好,準備好阻攔門外可 能是前來打探的記者。 洛莉現在不需要這煩人的盤問,她自己也是! 沒一會兒,可灼回來拉開白蕾絲窗簾,滿臉笑意地看著洛莉,洛莉又埋首在羅曼史 小說的情節中。 「你不需要再看那些多愁善感的東西了,洛莉,你自己的白馬王子已經來了,他還 捧著花。」 洛莉從沙發上跳起,小說摔到地板上,敲門聲持續著,但遠不如她心跳的大聲。「 查斯在這裡?」她簡直不敢相信,彷彿每當她最需要查斯的時候,命運就會安排他出現 。 別寄予太多期望,洛莉。她告訴自己,可是查斯還帶著花這是個好預兆。 「要我應門嗎?還是你自己來?」可灼問道,看到好友喜出望外的模樣笑說:「如 果你再不快下決定,查斯可能會變回他『你看著辦』的冷淡態度喔!」 「你應門,」洛莉決定道:「見他前,我得先鎮定一下情緒,我不想看起來一副很 焦慮的樣子,畢竟當初是我大發雷霆對他宣戰的。」 過了一會兒,可灼身後拉著查斯進來,看來像母親剛為女兒攫獲本世紀最好的金龜 婿:相反地,查斯明顯渾身不自在……幾乎可以說是緊張萬分,洛莉感到很詫異,這個 一向鎮定自持的賭徒,竟然也會有這種時候,同時也帶給洛莉些許自信。 「嗨,查斯。」洛莉說,懷疑這氣喘不已的聲音是自己發出的嗎? 猛塞給洛莉那把又髒又爛的花,查斯吞口水,但仍覺如哽在喉地:「你看起來還是 像從前那麼可愛,天使。」 接下來一陣尷尬的沉默,可灼笑著打破僵局,伸手拿她的外套:「好吧,這兒太擠 了,我想我得回去北極光,歐格還等著我今晚一起吃飯。」 「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事,可灼,你真是個好朋友。」 兩個女人意味深長地凝視著對方。洛莉真心誠意感激的眼神,讓這已有多年未曾掉 淚的女子,眼中泛出淚光。「好好照顧她,查斯。」可灼離去前輕聲道。 「可否斗膽一問,剛才那是怎麼一回事?你們倆看起來如喪考妣,你應該還不至於 這麼難過看到我吧?天使?」查斯眨眨眼微笑著。 洛莉的心忽上忽下。查斯又回來了,不知為什麼,洛莉因此感到很寬慰:「不是每 件事都和你有關,芮先生,你要喝些茶或熱巧克力嗎?」洛莉問道,請查斯坐下,「恐 怕這兒沒有其他更激烈的飲料。」 查斯仍站著:「有你相伴我不需要任何酒精,天使。」 查斯的恭維讓洛莉嘴角露出揶揄的笑意:「這代表你準備結束北極光嗎?禾霞一定 會很高興。」 「我不是來這兒討論公事的……你的或我的,那只會讓我們鬧意見。」 「那你來是為了什麼?」洛莉問,看著那束花,很高興查斯這樣溫柔的舉動:「這 花很迷人。」 不及你那麼迷人,天使。「我是來為我們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道歉。」 「所有事情?」 「那件事我永遠不會後悔,天使。」查斯坦承。 一種溫暖的感覺包圍著洛莉。「我也永遠不會。」 查斯伸手握住洛莉的手,感受出她無言的諒解。「不知道你是否願意陪我走走,看 看我替歐格蓋的教堂和他的教友膠?幾乎快完工了,我想你應該會很高興看到我們的成 果。」 她當然樂見那新落成的教堂,但萬一途中她又噁心想吐怎麼辦?在不令查斯起疑心 的狀況下,她要如何解釋?洛莉咬住下唇沉思片刻,回答:「我很想去,但我得先警告 你,最近受到風寒的關係,恐怕有點感冒,很可能會傳染。」 查斯往前靠近,直到洛莉臉上清晰可感他溫暖的氣息。「這種感冒可以借由親吻傳 染嗎?如果是,我很樂意因它而死。」他拿開洛莉手中的花束,丟進附近的椅子中,將 她擁入胸懷:「我好想你,天使,比你想見的還強烈。」 洛莉將臉埋藏在查斯的羊毛夾克中,陶醉在熟悉,充滿男子氣概的煙草和刮鬍子水 味裡,依偎在查斯臂彎中是那麼自然,就像回到家的感覺。「我也好想你。」 查斯吻她,緩慢而深長,他細心溫柔的吻,令洛莉感覺連腳趾都要翻天了。吻得猶 如欣賞普契尼的絕佳歌劇,透人心扉,一個傾訴著「永遠」的吻,讓洛莉又燃起希望。 沉浸在久別擁吻的狂喜中,兩個均未聞前門打開的聲音,但卻聽到了憤怒的喘息聲 ,他們馬上分開。洛莉的心,原本直上雲霄,剎那間直落谷底。 杜拉站在那兒,嘴巴抿得像剛吸完一顆酸澀的檸檬。「我向你保證,譚小姐一定會 聽到這個消息,洛莉,她會很高興知道你低賤的行為。」 查斯威脅性地靠近這個冷酷的女人,杜拉因恐懼而雙眼圓睜。但洛莉拉回查斯:「 任何事都阻止不了杜拉的復仇心。」 杜拉的怨恨昭然若揭,洛莉不以為意地說:「你怎麼不趕快跑去打小報告了,這不 是你最行的嗎?」 一等那伺機復仇的女人昂首闊步地走出門,洛莉拿起外套:「如果要走的話,就趁 現在,在其他人還沒回來之前,我怕等禾霞開完會回來,杜拉已經嚷嚷得讓事情對我很 不利。」 「天使,你為什麼不……」看到洛莉愁苦的面容,查斯吞回他的反駁。現在和洛莉 爭論離開聯盟的事,一點幫助也沒有,只會增加彼此的衝突。「你為什麼不戴上圍巾, 」他轉圈地說:「外面很冷。」 刺骨的二月寒風,腳下泥濘的道路,都破壞不了洛莉高昂的興致,她和查斯正抄捷 徑要到鮑牧師的新教堂。雖然陽光普照,空氣卻惱人的寒冽,但洛莉心中的溫暖,卻是 惡劣的天氣驅不走的。好幾個禮拜來,洛莉第一次感到自由,不再覺得困難重重,有查 斯在身旁,天大的難關似乎都能克服,洛莉捏捏查斯的手,想借此傳達自己快樂的心情 。 查斯低頭看她,微笑:「你會冷嗎?我想,應該叫輛馬車,可是已經快到了。」 「別傻了,我喜歡用走的,而且不需再多一輛車,街上就已經夠擠了。」每天似乎 都有新訪客湧進這個喧擾的大城市……平原上最耀眼的城市。 大家到這兒尋求新的開始,因著白銀的誘惑想要一舉致富,數以百計地聚集到丹佛 市,黃金創建了廟佛,但白銀才是奠定它邊境城鎮富裕和文化的根基,人口以驚人的速 度劇增,只要看看這城市的天際,高聳入雲的教堂尖頂比比皆是,歡迎著蜂擁而至的新 教徒,就一個罪犯滿盈的都市而言,丹佛市同樣存有虔誠的基督信徒。 這是一個矛盾的組合,很像鮑歐格墮落不容於社會的結合,白日沉浸於上帝的話語 ,夜晚則在賭輪盤中沉淪。 「喔,到了,你覺得怎麼樣?」查斯語帶驕傲地問。 洛莉凝視著宏偉壯麗、幾近完工的建築物,就跟前看來,它是第一流的教堂,洛莉 將她心中的想法告訴查斯。「你應該比孔雀還驕傲,芮先生,這就是例子,只要有心, 短時間就能達成目標。」 查斯不安地踏著腳步,不好意思地接受恭維:「我花了不少心力。」 洛莉捏捏他的手臂:「現在可以進去了嗎?我好想看看是什麼樣子,歐格一定興奮 極了。」 查斯的手停駐在銅門把上,一臉嚴肅地:「他哭了,洛莉,完成教堂外觀的那天, 歐格哭的像個嬰兒。」那天的情形,令查斯不知該說些什麼。歐格的情緒爆發,幾乎讓 查斯同時落淚。天哪!他快變得跟老女人一樣瘋瘋癲癲的,查斯心想。 「男人掉淚並不可恥,尤其像鮑歐格這種好男人。有些人的感受較他人深刻,而且 不怕流露出情緒。」 查斯不確定洛莉是否針對他而言,但是仍感到臉頰泛紅:「對,嗯……這就是新教 堂。」他推開門說。 一走進門廊,剛砍伐的松木香味包圍著洛莉,磨光的地板猶如嬰兒光潔的背部,左 右各十排的條凳座椅,全漆成白色,和牆壁同樣的潔白無瑕。 這幢建築物花了不少工夫,洛莉可以看得出那精緻優美的五彩玻璃窗,是出自查斯 的巧手,陽光透過窗戶,轉折成七彩柔和的光芒。 「太令人讚歎了,」洛莉說,執起查斯的手親吻,流露出仰慕之情!「你完成了一 項偉大的工作,我真替你驕傲。」 洛莉的讚美觸動了查斯心靈深處,從來沒有人如此對他過,除了歐格,能真心替查 斯所為喝一彩。辛苦努力能獲得他人贊同的感覺真好,尤其這種努力並非花在牌桌上。 「不過是需要有個人來做的事。」查斯聳聳肩回答。 「沒有暖氣嗎?」雖然教堂比外面溫暖多了,但還是有一絲寒意,洛莉發抖著,摩 擦手臂想取暖。 查斯搖頭:「還沒裝好,我從舊金山訂的燃煤暖爐還沒送來,不過,歐格辦公室倒 裝了壁爐,這樣他工作才不會受礙,你要去那兒嗎?」 他們走下通道到聖壇前面,洛莉假想著兩人婚禮的情景。緩步走在相同的通道上, 她會穿著動人的白緞禮服,上面綴滿細緻的珍珠,長長的面紗拖曳而下,直觸及踝邊的 玫瑰花瓣,查斯會盛裝穿著無可挑剔的黑色燕尾禮服,看起來英俊、風度翩翩,完全就 像她的白馬王子,洛莉對一心嚮往的美夢歎口氣。 「你臉上神秘的笑容真令我納悶,天使,教堂有這麼吸引人嗎?」 「這是歐格辦公室的門嗎?」洛莉連忙指著左手邊的門問道,故意忽略查斯的批評 。 他們進入辦公室,發現歐格早上點的壁爐仍燃燒著送出暖氣,洛莉衝向它,摩捏著 手:「我們得救了,」她笑著說:「我感覺徹骨的寒氣都已經驅走了,明知道薩利那市 現在也是那麼冷,可是我就是記不得那種感覺了。」 查斯熱切的眼神,較之壁爐的熱氣更令洛莉感到血脈賁張。 「沒有什麼比相互取暖更能溫暖身體,」他沙啞著靠近洛莉,透露原始欲求的聲音 ,令洛莉顫抖。「我會讓你溫暖的,天使,如果你願意的話。」查斯張開手臂。洛莉衝 向前,全心全意期望查斯這次終於要表白愛意。「我好想你,查斯,我很抱歉那天打了 你一巴掌。」 「噓,」查斯說,吻著她的唇,伸手解開洛莉外套的鉗子:「那都已經過去了,我 們會重新開始。」 對,洛莉心想:讓我們和肚裡的小孩有個嶄新的開始。「我知道說出來會對神明非 常不敬,而且可能因此而下地獄,但我想和你做愛。」 查斯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你正好說出我心中的話。」 太陽已經西沉,小小房間只留一片黑暗,查斯點燃歐格留在書桌上的煤油燈:「當 我們做愛時,我要看得見你,我要直視你的心靈深處,看見你的激情、你的狂喜。」 洛莉以無比的溫柔摩擦著查斯的臉:「如果你看得夠用心,查斯,你會發現其他, 你會見到我對你的愛,自心靈深處閃耀而生。」 「天使……」 環抱起洛莉,查斯帶著她走向角落邊的小床,那是歐格病情欠佳時休息用的。他解 下洛莉的衣服,只花了一點點時間,但對他而言,卻好像無止息,因為他夢想這一刻已 經好久了。 當兩人褪盡衣服,查斯躺下將洛莉擁進臂彎:「我覺得在教堂做愛很適合我們,因 為你就像上帝特意安排賜與我的天使。」查斯真情表露後,飢渴地封住洛莉的唇,享受 沉浸在甜蜜之中。 他的話他的吻,令洛莉熱情澎湃,他愛撫的每個地方,肌膚都像烈火燃燒般炙熱, 洛莉想融化在他懷裡,和查斯成為一體,永遠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 「天啊!洛莉!我等不及要擁有你。」查斯低吟,伸手往下握住她女性特徵的部位 ,很高興發現那兒已經濕潤,等著他。 親吻她挺立乳頭的周圍,交替吸吮著雙乳,帶給洛莉無比歡愉的呻吟。「你是如此 甜美,天使,從來不知世界上有像你這樣的人。」 洛莉往下撫摸查斯的私處,發現它已堅挺,蓄勢待發。洛莉摩擦著它,牽引著進入 她的身體:「佔有我,」她呢喃:「我是多麼需要你。」 查斯猛地進入了她的身體,洛莉發出狂喜的叫聲,歡迎著陶醉著燃燒著。 兩人的結合如乾柴烈火,步驟一致而充滿爆發力,當她達到高潮時,洛莉耳中彷彿 響起一串銀鈴,感覺著查斯的精子射入她的體內。 「天使……天使……天使……」猶如低吟祈禱祝文般,查斯喚著洛莉的暱稱,狂烈 、佔有似地親吻著她,「我愛你,天使。」 洛莉的心飛起,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噢!查斯!你不明白我等待這句話有多久 了。」 查斯仍停留在洛莉體內,他撥去她額前的髮絲,在鼻子和下巴落下點點輕吻:「你 怎會不明白?你已令我變得無比瘋狂,把我原本井然的生活弄得天翻地覆,」查斯燦爛 地笑:「最慘的是,你已經把一個標準浪蕩的賭徒,變成一個樂善好施的男人,你徹底 毀了我的名譽。」 查斯假意忿忿的嘲諷,令洛莉莞爾,她環住查斯的腰,緊緊抱著,感覺到他明顯恢 復的男性生理反應:「你實在太不像紳士了,芮先生,沒有紳士會像你恢復得這麼快。 」 查斯彎起眉毛:「你怎麼知道?馬小姐?我還以為我是你唯一的男人!」 洛莉推下查斯,用力親他:「你是!難道你忘了?我可以從可灼和蘇芙拉,兩個經 驗豐富、優秀的老師那兒獲益不少?」 查斯翻翻眼,邪惡淫蕩地笑:「讓我們瞧瞧你都學了些什麼?天使。」 一小時後,兩人衣著整齊,沉醉在做完愛的歡愉。查斯和洛莉站在聖壇面前,環抱 著彼此。 「你讓我覺得很快樂,天使。」 洛莉心滿意足地歎口氣:「就像你帶給我一樣。」她仍不太相信查斯真的愛她,但 查斯再重複告訴她。 「我想我們替歐格的教堂做了一次很好的奉獻。」 「查斯!如果你再像這樣亂說話會遭天打雷劈的。」 「可能,但我死的很快樂。」他擰擰洛莉的鼻子大笑。 洛莉眼中閃爍著欣喜,熱切地說:「想想看,查斯,我們會是第一對在這教結婚的 夫妻,我們可以請歐格主持婚禮,我們可以……」看到查斯臉上惶恐的表情,洛莉戛然 住口,「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我從來沒說過我們要結婚,天使。」 「但……你說你愛我,很自然地,我以為……」 「洛莉,難道你不覺得嗎?結婚對我們來說是行不通的。」 「為什麼?既然我們彼此相愛。」 「我不是那種男人,能夠安定下來,甘於平凡的家庭生活,成為你需要的丈夫。我 是個賭徒,老天,我住在酒吧樓上,而且還不知道能撐多久,生意一點都不好。」他沒 有提到禁酒聯盟,但暗示的意味一樣。 「如果我沒有嫌棄你的職業,你又何必這樣說?」 「實際點,天使,我一直相信婚姻是戀愛的墳墓,它會把兩人之間的濃情蜜意摧殘 殆盡,我已經見識過叔父嬸母的惡例,我不想失去我們所有的。」 失望和恐懼擄獲洛莉。失望查斯不願娶她,恐懼她尚未出生小孩的未來,如果他們 不結婚,小孩就成了私生子,她可以告訴查斯懷孕的事實,迫使他結婚,但情感告訴自 己這麼做是錯的。 「不能因為你叔父嬸母生活不美滿,就認定我們也不會有幸福的婚姻。我愛你,查 斯,你也愛我,只要我們相愛,其他都不重要。」 他對洛莉的天真搖頭:「那只是童話,洛莉,一個脫離現實的美夢,婚姻會揭發人 最醜惡的一面,我已經看太多了。」 「我父母的婚姻就很幸福,」洛莉反駁道:「還有,看看波莎和裘特,他們是如此 的相愛,」她攬住查斯的臂膀:「別讓恐懼破壞了你的幸福,查斯,我想永遠和你在一 起,生養你的小孩,成為你的妻子。」 洛莉的淚水令查斯肝腸寸斷。「我愛你,洛莉,難道這還不夠嗎?我們還是可以在 一起,你搬來和我住,不需要改變什麼。」 「沒有承諾的關係,完全不具任何價值意義,查斯,你為什麼不瞭解?我不能在沒 有婚姻的誓言下和你共同生活,好像什麼妓女情婦似的,你怎能以為我可以這麼做?」 洛莉的固執惹惱了查斯。「你是不是變成偽君子了?天使?你的某些好友就是妓女 ,有些我所認識,最善良最懂得關心人的女士,也曾下海過一、兩次,至少,妓女很誠 實,而且不會要求男人。」 洛莉漲紅臉:「例如珍珠。」 「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和珍珠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的確短暫接觸過,但,對我 而言完全不代表什麼,那只是性,簡單明瞭。」 「這也就是我們結局嗎?查斯?短暫的接觸?只是性?簡單明瞭?我要的不只是這 些,我要的是一輩子的愛,還有從此幸福美滿的生活。」 「我可以給你愛,天使,但這是我僅能給的,而我希望這就夠了。」 洛莉緘默了一會兒。「你做不出任何承諾,而我也是。我猜你會說這是賭牌中的『 平手』,沒有人是最後的贏家。」但洛莉心中深知,她已經輸了,因為她永遠不會做任 何男人供養的妓女,也不會讓出世的小孩成為眾人侮辱嘲笑的對象。 「不管輸贏、或平手,我已經愛上你了,天使,永遠別忘了這點。」 查斯深深用力地吻她,想要徹底證明他說的話。在某方面他的確做到了,可是洛莉 知道,這些吻不代表一生一世,沒有誓言的溫暖擁抱,剎那間熱情就會消逝。 婚姻是唯一能解決她目前困境之道:而婚姻正是查斯唯一做不到的事。 郝艾爾沒浪費什麼時間,就忙不迭地大肆散播,珍珠在烏拉夫人那裡偷聽到的消息 。 隔天中午,洛莉一到餐桌就遭受到八雙怒極失望的眼神瞪視,除了杜拉的小報告, 禾霞也已經聽到別人傳的小道消息。 「我希望你能趕快澄清,制止週遭漫天飛的謠言,洛莉。」禾霞開口道:「很不幸 地,我聽到一些擾人的指控,而這又和極不名譽的行為有關。」她特意看著杜拉:後者 正幸災樂禍地笑著。 「說吧,洛莉,告訴譚小姐你肚子裡已經懷了那賭徒的雜種。」 杜拉赤裸裸的指控,引起一陣驚歎聲,所有人都朝著洛莉看。 洛莉慢慢啜飲著她的巧克力,並沒有馬上回答,但禾霞失望的神情,以及葛娣關切 的眼神,終於令洛莉承受不住,她放下杯子:「對杜拉的指控,還有那些所謂的謠言, 我不打算承認或否認,我不需要配合大家的臆測,公開我的私生活。但,我會即刻提出 辭呈,我不想操作聯盟的名譽。」 杜拉聽到這項聲明再高興也不過了,細小的雙臂抱在同樣干扁的胸前:「我早知道 你不過是個南方來的白人渣。」 「杜拉!」禾霞忽然甩了杜拉一巴掌。杜拉詫異不已,淚眼盈眶。「既然令尊無法 在此親自教訓你,我來!你怎麼會這樣尖刻,老天,洛莉還救過你一命呢!」 淚水滑下杜拉的臉頰,上面還留有禾霞摑掌的手痕。她大吼:「本來我才是聯盟的 代言人,但你卻選了她,」杜拉大吼,指著洛莉控訴:「一個有張漂亮面孔、微笑動人 的酒吧歌手,好啊,看看這個動人微笑替你帶來了什麼好事。馬洛莉,鎮上的正經女人 ,沒有一個會同你說話,你和你那些什麼妓女朋友比起來,好不到哪裡去。」杜拉說完 跑出餐廳。 「這孩子有點不太正常。」葛娣道歉似地說。洛莉固然有錯,可是她一向待人和善 ,而且堅守崗位,葛娣不希望大家對她有任何敵意,儘管她行為有失判斷。 洛莉從容站起身說:「很抱歉引起這些給爭,我會馬上收拾行李離開。」 聽到她的決定,禾霞由衷深感不捨,她在洛莉身上看到很多潛力,也看到一些自己 同年紀時的影子,那時候,現實人生的殘酷尚未搾乾她樂觀的一面,她希望洛莉不用經 歷同樣的結果。 「可是,親愛的,你要去哪兒?我相信大家都會贊同你待下來,等你問題解決了再 說,你為聯盟理念貢獻那麼多,這是我們欠你的。」 洛莉深受禾霞的善意所感動,但也明白她留下來會讓禾霞處於十分尷尬的地位,洛 莉對她微笑:「不像杜拉,我的確擁有一些好友,也許在聯盟眼中,他們並不值得尊敬 ,但他們為人卻十分忠誠、和藹,他們會無條件接受我,沒有批判。」 罪惡感圍繞著圓桌旁的每個人,大家臉上都流露出自責的神情。 白蜜拉站起身,毫不懷疑地問:「你要回北極光?」 洛莉點頭:「對,目前我會回去那兒,在那裡,他們接受的,愛的是真實的我,而 不是因為我能或應該做什麼。」 同一天稍晚,當可灼和洛莉計劃到哈德遜百貨公司買件新睡袍和梳子……杜拉把她 這些東西全部丟進水槽……還有,其他洛莉需要添購的物品時,杜拉之前警告的惡毒話 完全應驗。 很久以前,那位遭受洛莉奚落的鷹鉤鼻先生,站在百貨公司門口,雙手抱胸,擋住 她們的去路。「我相信你知道規矩。」臉上得意的訕笑,在在告訴洛莉他已經知道那個 醜聞了。 「我們想進去,先生,我得買些東西。」洛莉以神聖不可侵犯的聲音對他說。 「我們不准你這種人進來,還有,她也是。」他朝可灼的方向偏偏頭:「你們以為 自己那次有多聰明,可以溜進來這裡,尤其是你,」他對洛莉說:「假裝得多純潔,其 實和你的妓女朋友一樣,差不了多少。那天也許讓你給騙倒,但現在我可清楚欠的底細 。在我把你們轟到大街前,快滾!」 洛莉臉頰發紅,藍眼珠閃爍著憤怒的火光:「你膽敢對我們說這種話?你這個腫脹 、長得像牛蛙的男人!我們當然有權利進來這家店購物,我們的錢和其他人一樣好用。 」 「哈德遜先生不想賺你們的髒錢,他是個受人尊敬的生意人和基督徒,我們不想讓 放蕩的妓女,和我們高貴的紳士顧客混雜,現在馬上離開這裡。」 可灼一直未發半言,抓住洛莉的手:「我們走吧,大家開始往這邊看了。」 洛莉看了一下,發現周圍充滿好奇的眼神瞪著她,……狹隘的眼神、懷疑的眼神, 冷酷地指控著她。「可是我們有絕對的權利在這裡購物。」 可灼將洛莉拉到人行道上:「我早擔心會發生這種事,甜心,閒話傳得比熱鍋上的 奶油還快,而你的名節早在酒吧工作時就受到臆測。」 「可是他們在怕什麼?我只不過想進去買點個人用品,我又沒有傳染病,也沒得什 麼鼠疫,我是懷孕了,拜託!對一般人會有什麼影響?」 可灼聽了露出微笑,挽住洛莉的手開始返回北極光:「他們就是這樣,甜心,不久 你就會習慣,學會不在乎他們冷酷的眼神和譴責的目光。」 「我永遠不會習慣被人看待成一條患了狂犬病的狗,可灼,我拒絕再繼續待在這種 冷血的城市。」 「你為什麼不乾脆告訴查斯真相?我相信一旦他……」 「不!查斯已經把他的感受表達得很清楚,我不想逼他因為孩子而結婚,這對我們 兩人都不公平,對孩子也不公平。」查斯已經為另一個長不大的男人付出所有成人的責 ,如果知道她懷孕,會迫使他負起原本無意承擔的責任,這會讓他更惶恐。 「可是,甜心……」 洛莉陡然止步,直視好友的雙眼:「你不明白嗎?最後查斯會恨我和孩子,他會覺 得被陷住了並且後悔,我不會對他做這種事,我太愛他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 洛莉聳聳肩。「我祈禱,希望看有什麼辦法會自動出現,在那之前,我會住在北極 光,重操舊業,如果查斯允許的話。」 「那男人已經像你手掌心的黏土,任你擺佈,甜心。」 「黏土很容易捏形,查斯像一大塊水泥……堅硬而不易屈服。」 「跟你說真的,查斯。」路特臉紅氣喘地,他靠在吧台上試圖恢復鎮定:「芙拉今 早聽一個女孩說的,郝艾爾已經把流言傳遍了整個鎮上,速度一流,這是別人說的。」 洛莉懷孕了?他簡直無法置信,昨天在教堂時,她為何只字未提?還是她已經說了 ? 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生出你的小孩,成為你的妻子。難怪她這麼急著結婚。 「你看起來好像不怎麼驚訝,查斯,」路特伸手拿起肘邊的威士忌酒瓶說:「不像 剛發現自己要做爸爸了應有的反應。」 「我猜這總有一天會來臨的。」 路特輕笑:「我猜這代表你要結婚了,也許我們可以來個四人婚禮,你和洛莉,我 和芙拉。」 「有孩子並不會改變我的想法,路特,我沒有計劃要結婚,但我會善待洛莉和小孩 ,我不會逃避應負的責任。」 路特一飲而盡,無法置信地看著這個他稱之為「朋友」多年的男人:「我從來不知 你是這麼冷血的混蛋,查斯,那個小女孩一定已經嚇得不知該怎麼辦,而你還站在這裡 大談什麼責任,狗屎!我還以為你愛她。」 查斯語調轉冷:「別管別人的閒事,路特,需要你的建議時我會問你,現在你何不 回去歌劇院,我相信你一定有事情要處理。」 路特拿起放在吧台的帽子,漠然戴上:「恐怕我寧願待在自己的公司,也不想留在 你的店裡。」 查斯聽出路特受傷的話語,也看到他憤怒的面容,但兩都他都不予理會。為什麼每 個人都這麼愛給建議給他的人生,老天!他會以自己覺得適合的方式過活。 他有他的理由不結婚,也許其他人認為這樣很傻,但對查斯而言,這就像他愛洛莉 一樣自己感到很疲累,當然,洛莉並不接受他的說法,她以童話美夢和從此幸福快樂的 生活來反駁查斯。 可是洛莉一旦聽到他知道她懷孕的事,她一定會期望查斯開口結婚,儘管查斯之前 說了那些話。天啊!一旦大家知道了,每個人都會期待他完成那件光榮的事,那件大丈 夫應該做的事。 拿起威士忌酒瓶,他仰頭倒灌了一口,然後用手背擦擦嘴,威士忌通常能麻醉人心 。 但,為何他還是深感罪惡? 查斯來不及深思這個問題,因為洛莉和可灼突然推開門走了進來,對著外面的狂風 猛地關上門,「開始下雨了。」可灼說。解開外套脫下,掛在衣架上晾乾。 「嗯,寶貝!我的老二很硬。」 查斯立即往波西的鳥籠丟條毛巾,波西嘎嘎抗議。 「午安,天使,你的購物之旅還愉快嗎?」查斯開口。 洛莉朝同伴使了警告的眼神,搖搖頭:「我們改變主意不購物了,對吧,可灼?」 這位紅髮女子看著查斯,欲言又止,然後聳聳肩:「大概吧,我要上樓去了,待會 兒見。」看到好友倏然離去,洛莉皺眉脫下外套,掛在可灼的衣服上。 「你們吵架了嗎?我感覺不太對勁。」 「沒什麼,只是有點意見不合。」洛莉在查斯唇上輕吻一下:「很高興回來了。」 查斯伸出手攬住洛莉的腰,注意到它的纖細,不曉得再過多久才看得出洛莉懷孕了 ?「你回來了真好,天使,我指的不僅是你剛才的外出。」 她知道查斯的意思,她也有同樣的感覺,可是她還能留在這兒多久?這才是棘手的 問題。 「你看起來有點疲倦,不會是生病了吧?」查斯追問,心裡一方面希望洛莉會主動 說出來,一方面又祈禱她不會。 「為什麼?沒有啊,我覺得很好。」事實上,她感覺好極了,過去幾個禮拜來害喜 的晨間作惡,今天並沒有出現,她感覺以前的自己又回來了。 查斯親吻她的臉:「喔,我差點忘了,波莎說你不在時來了一封信,她先幫你放在 廚房。」 「信?」洛莉毫不掩飾話中的興奮:「是我姐姐寄來的嗎?」 「我不清楚,但我相信波莎一定仔細研究過信封了,她鐵定可以回答你所有細節問 題。」 洛莉往廚房方向走去,突然停步轉身對查斯:「我待會兒……能看到你嗎?」語中 的誘惑令查斯怦然心動。 「如果你想說的是,等一下會不會上樓到你房間?……會的。但我還有幾件事要先 處理,」他打開金懷表看一下時間:「大概一小時後如何?這樣你有時間看信,我也可 以整理出幾項帳目,屠宰店老闆已經催款了好幾個禮拜。」 洛莉送給查斯一個飛吻,身影消失在往廚房的方向,無端端強烈的失落感包圍著查 斯。 現在洛莉終於回來了,他會盡全力留住她,任何事,除了結婚。 洛莉手中緊握著羅絲寄來的信,步上樓梯準備回房,看到波莎得知她有孕在身的消 息,而歡天喜地的反應,洛莉感到既憂又喜悅。 「我和裘特要升格作爺爺,奶奶了!」波莎高興得眼神發亮:「這不是很奇妙嗎? 我興奮得想哭!」波莎這麼對洛莉說。當她龐大的身軀坐進椅子後,整個人顯得像小孩 似的。 洛莉不曉得波莎打哪兒知道,但那已經不重要了。不用多久,大家就會發現她懷著 查斯的孩子,大家……包括查斯。 他會有何反應?洛莉納悶。高興?不悅?或兩者都有?洛莉歎息,期待兩人間的情 況會有所改觀。查斯會是一個很好的丈夫和父親,只要他願意給自己機會,一個令他們 都永遠幸福快樂的機會。 關上門,洛莉聳聳肩甩掉抑鬱的情緒,坐在床沿拆開信封,羅絲龍飛鳳舞的字跡是 跟前最令人高興的東西。 一讀信,就得知布尤亞,那個薩利那鎮上最大的廣播電台,已經完全被摩蘭公爵給 迷倒,幫他烤蛋糕,請他到家裡喝茶。洛莉看了不禁微笑,據說布尤亞的血是醋作的, 而且永遠不會變熱,根據羅絲的形容。 房子已經差不多整修好了,我幫你預留了樓上可愛的房間,只是先做好準備,萬一 你終於下決心要回來看看的話,我當然盼望你回來,很想念你,而亞歷也表示他毫不介 意我請你回來小住一陣。 春天的腳步剛近,你也知道這是一年中多宜人的季節,請從禁酒聯盟的工作中抽空 前來,相信我,精神上,你有家人全力的支持。 洛莉的心怦怦地跳著,她所期待的上帝旨意,已經透過羅絲的信展現了她將回薩利 那市。 上帝關了一扇門,總會再開啟另一扇。親愛的母親如此說過。洛莉大大鬆了一口氣 ,孩子不會被冠上雜種的侮辱,因為她將編造出一個有關丈夫不幸喪生的悲劇,寡婦總 是受人敬重的,在社區裡總是受到保護,大家會張開手臂歡迎。 當然,羅絲得知道真相,否則一句不說地為她增添麻煩,對她並不公平。不過羅絲 會諒解,她是個非常實際理性的女孩子,超過她年紀輕輕應有的成熟。 「謝謝你,羅絲。」洛莉呢喃,把信緊緊抓在胸前,眼中泛出感激的淚光。 她一定會想念丹佛的朋友,尤其最想念查斯,可是現在她有孩子得考慮,她要為孩 子作最好的打算,不能把自身的需求和慾望擺在前面。 馬洛莉要當母親了,那個眼神帶有夢幻,幻想著童話故事和白馬王子,從堪薩斯州 薩利那市來的天真女孩已經不在了。嶄新的洛莉會是成熟,一絲不苟,實際……就像她 的妹妹羅絲。再不會有人斥責她脫離現實,她再也不會讓自己沉淪在愚蠢慾望裡,明日 的馬洛莉會讓生命重上軌道。 但,舊有的洛莉要先縱容自己再沉醉一次,這最後一次她要好好珍藏查斯的愛,裝 滿日後的回憶……既擔憂又難過,查斯在洛莉房門口駐足,深吸一口氣,試著控制自己 的情緒。 對於洛莉丟了聯盟的工作,查斯充滿罪惡感……沉甸甸的壓在肩膀上,但聽說洛莉 曾找過烏拉夫人動手術,查斯深感震驚、失望。 他不能怪洛莉想拿掉孩子,他沒有給洛莉任何選擇、任何支持。但在心靈深處,查 斯很高興洛莉最後沒有做那件事。雖然他仍無意遵循傳統成為丈夫及父親,但孩子是他 們愛的結晶,百這份愛會延續下來,伴他們度過漫漫人生,這點,沒有用的結婚證書是 做不到的。 而且,只要他公開承認小孩,他正打算這麼做,那孩子就不會被說成雜種,不會被 視為遭受遺棄。 查斯一進到房間就愣住了。洛莉斜倚著枕頭,穿著一件完全透明,不需要想像力就 看得一清二楚的白色蕾絲睡袍。「天父、聖母、聖子!」查斯驚呼,立刻摔上身後的門 :「進來的如果不是我怎麼辦?」思及此,查斯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洛莉誘人的笑聲挑逗著查斯的情慾。「你怎麼這麼久?我好想你。」洛莉拍拍床邊 空位說。 不需要第二次邀請,查斯開始剝光身上的衣服,手指停在襯衫的骨制鈕扣上。轉身 回去鎖門。「好了……現在我們不用擔心受打擾了。」 當他脫下襯衫丟在地板上,洛莉的目光停駐在他肌肉結實的胸膛上。難以抗拒地, 洛莉滑下床靠近查斯。「你是非常英俊的男人,相信你自己也知道。」洛莉伸手撫摸, 探索著查斯濃密的黑髮,然後往下摩擦他堅如磐石的小腹,同時舌尖舔繞著查斯的奶頭 。「嗯,看得出來你為什麼喜歡對我這麼做。」 查斯喘不過氣,對洛莉的主動攻擊幾乎招架不住,納悶她這是和可灼、蘇芙拉學的 嗎?「天啊!洛莉!我快受不了了!」查斯感覺他那裡已經漲得快爆發了。 洛莉的手下滑,解開查斯褲帶上的銅扣:「我要你,查斯。」聲音中有一種查斯從 未聽過的迫切:但查斯完全沉醉於此刻,並未留心到。 查斯抱起洛莉,以最快的速度到床上:「我愛你,洛莉,我因為太愛你而心痛。」 「那表現給我看,」洛莉急切地說,脫掉身上的睡袍,胴體畢露:「現在就表現給 我看。」 查斯往床上躺下,擁住洛莉,雙手捧起洛莉的臉,以滿心的愛意和渴望親吻著她, 舌頭滑到她的頸子、她的胸、恣意品嚐她敏感、堅挺的乳頭。 「查斯,」洛莉低吟,雙手不停地游移:「求求你,我要你。」 查斯手撫住她女性的特徵部位,用指尖探索洛莉敏感的私密部位,直到洛莉忍受不 住,在查斯手指的引導下,扭動著嬌軀。「你在折磨我!」但這是甜美的折磨。 查斯低頭,舌尖深幽控訪洛莉的私密之處,洛莉感覺自己將狂喜而死,一遍又一遍 地,查斯挑逗著她興奮之處,挑逗著、撥弄著,直到洛莉大喊:「別!我受不住了。」 查斯將洛莉的腿抬到他肩上,進入她的身體,直深入幽處。「給你,天使!」查斯 命令地說,他一進一出,愈來愈快愈用力:「全部都給你!」 「喔,天啊!喔,天啊!」洛莉很快達到高潮,查斯也是,倏然放鬆躺在洛莉身上 。 兩人心滿意足地躺靠在枕頭上,依偎在彼此的臂彎中,查斯感到此生從未有過的充 實感:「我愛你,天使;永遠愛你。」 查斯溫柔的話語,令洛莉的淚水奪眶而出,心中無比沉重。「查斯,我……」她多 想告訴查斯孩子的事,但還是開不了口。「我也愛你。」 「我們會很順利的,天使,你會看到的。」洛莉衷心渴望著所有可以實現的夢,但 已經不可能發生了,她愛撫著查斯的臉頰。我會想念你的。她無言地說。 「她為什麼不乾脆親手把我的骨頭拆了,反正是一樣的結果!」查斯含糊不清地酒 後泣訴。 前額趴在手臂上,手裡抓著洛莉走後留下的字條,搖頭不已。 她走了,搭中午往堪薩斯州的火車離開了,留下查斯獨自懊惱自憐,告別的隻字片 語將深深鐫刻在查斯記憶裡。 我會想念你的,查斯,我早該離去,我已等待太久,期待你開口向我求婚。但遺憾 你的恐懼成為我們之間的障礙,我愛你,但一切已經結束了,考慮到小孩,我必須為自 己展開新生活。 好好照顧自己,還有波莎、裘特、朗尼,他們更需要你。 「查斯生病了嗎?」朗尼問道,憂心忡忡地低頭探視癱在跟前的大男人。「他看起 來真的病了,病了、病了。」 歐格歎息地搖頭,納悶怎會有如此愚蠢盲目的男人,幸好他還夠聰明向可灼求了婚 ,如果失去可灼,他真不知該如何生活? 「你堂哥沒有生病,朗尼,他恐怕是傷……醉了。」 「洛莉!」查斯突然大吼,在桌子上重重敲了一拳,一揮手把所有玻璃杯掃到地上 :「洛莉,回來,該死!」 朗尼看著歐格,藍眼深處似乎有所領悟:「查斯因為洛莉小姐走了而難過,為什麼 洛莉小姐走了。歐格。」 歐格安慰地攬住朗尼的肩,希望朗尼能接受他接下來的建議。解釋感情的事不是他 做得來的工作,單單拯救靈魂就夠他應付不了。「你何不去請波莎煮壺咖啡?也許那可 以讓查斯舒服些。」雖然歐格懷疑這個大廚會在乎查斯現在的感受。波莎一聽到洛莉走 了,她就用各式各樣的話語責罵查斯……聽得歐格面紅耳赤。 「你認為他會沒事嗎?歐格?」可灼問道,看到查斯如此沮喪,她感到既痛心又憤 怒,「我從來沒看他喝醉過。」 「女人對男人有絕對的影響力,」路特插嘴道,厭惡地看著查斯:「但我覺得他現 在的心痛和明早的頭痛,都是罪有應得。他不應該沒有求婚,讓那個小女孩離去。從來 不知道芮查斯也會像個懦夫,或者說像個該死的笨蛋,原諒我說難聽話,牧師。」路特 接著說。 「給我記住,賀路特,」蘇芙拉警告他:「從現在開始,我隨時準備走上教堂聖壇 。」 急促的敲門聲令查斯皺起眉頭:「已經關門了!」他大喊,揮手叫客人離開。「家 裡有人死了!」 大家瞪著這個醉酒的賭徒,臉上滿是淒涼孤獨的神情,對他話中的幾分真實點點頭 。 「他還會哀傷好一陣子,」歐格說:「我們把他抬上床吧。」 第二天早上,查斯帶著有生以來最嚴重的宿醉醒來,嘴唇麻痺得比三個月老的橘子 還乾澀,思路清晰得比山上的溪流還澄澈。 他要追回洛莉,他已經決定了。他要追回他心愛的女人,他要娶她,而且他要成為 大家所見過最好的丈夫和父親。 但首先他要先解決郝艾爾,那男人尚有很多債未還,差點奪去洛莉生命的大火,可 灼在他拳下的欺凌侮辱,毀壞洛莉的名譽,還有他在聯盟的職務。 我不會讓那個王八蛋安然無恙的,查斯發誓。「波莎,」查斯吼叫,大搖大擺地走 進廚房:「我最喜愛的女人,今天好嗎?」筆直走向這位憤怒的大廚,不管她手中緊握 的煎鍋,親了親她的臉頰。 波莎氣得喘息,「你是腦筋有毛病,還是本來就愚蠢?我昨天不是告訴過你,我不 會再跟你說半句話。」 「就算我找回洛莉和她結婚也不會?」 波莎大眼圓瞪,手中的鐵鑄煎鍋掉在地上,油膩的培根濺得滿地,還差點砸到自己 的腳趾。 「是你腦筋有毛病還是我,查斯先生?我是不是聽到你說要追回洛莉小姐。」 查斯抱住這個龐大的女人,用力親她嘴唇:「正是我說的沒錯,波莎我的愛,我要 洛莉做我的新娘,等我把艾爾趕出鎮上後。」 波莎欣喜的心情轉眼消逝。「並不是說他不應該得此報應,查斯先生,但跟前你有 更重要的事,你得把洛莉小姐找回來。」 查斯從盤子捏起一片燙手、煎脆的醃燻肉,咬了一口笑:「交給我辦就好,我已經 安排好一切計劃。」 「哼!」波莎交叉雙臂,毫不懷疑地說:「男人總是在計劃、作戰、做愛,但就是 永遠不會去做他應該做的事,你為什麼讓她走了?查斯先生?她非常愛你。」 波莎的問題讓查斯再次躁鬱難安,他摸摸前額,想減緩心中的痛苦。「我害怕,害 怕婚姻,害怕當父親,害怕生活必須改變,可是,波莎,你知道到後來我發現自己最害 怕什麼嗎?」 波莎搖頭:「我最怕的是生命中失去洛莉,我愛她,波莎,我真的愛她,而我愚蠢 得看不清這點。」 波莎開始哭泣,查斯攬著她,試圖給予安慰。可灼和蘇芙拉剛好進來看到他們這樣 的畫面。 「你對他說了什麼?芮查斯?」可灼咄咄問道,猶如復仇天使向查斯逼近,眼中燃 燒著怒火:「你把洛莉害得這麼淒慘還不夠嗎?難道你還想毀了波莎?」 波莎和查斯交換微笑,查斯抓住可灼的手腕:「走吧,在我追回心愛的女人之前, 還需要你的幫忙!」可灼杏眼圓瞪,沉默地隨著查斯離去,投以蘇芙拉和波莎迷惑的眼 光。蘇芙拉搖搖頭,凝視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他是腦筋喝壞了還是怎麼了?我知道他 昨晚喝了不少,但也不至於……」 「喔,噓,芙拉小姐,」波莎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這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也該是時候了。」 白煙大吐,火車在尖銳的汽笛聲中戛然而止,洛莉低咒命運再次阻擾她的歸途。火 車絕不是她最喜愛的交通工具,在不舒服的椅子上僵直坐了整晚,背已經疼得要命,難 吃的餐飲害她的胃到現在都還翻騰不已,而現在列車長又宣佈什麼洪水爆發,鐵軌無法 通行,天知道還有什麼。 這鐵定是她有生度過最慘的旅程,也一定是最哀傷的,她無時不想念著查斯,如果 ……別想了,洛莉!你也當了夠久的傻子,現在該是長大的時候。洛莉的自我批判馬上 受到嚴重考驗,有一個小孩跑到走道,伸出舌頭對她扮鬼臉,洛莉想以友善回應,但他 幾近三百磅重的母親出現,阻止了洛莉作出任何反應。 耐心和善心總會有好報的。洛莉母親總是如此說。但洛莉現在對母親的老生常談和 一些預測卻深感懷疑,同時也想著丹佛市的朋友們,現在不知在做些什麼。 穿上最艷麗、最低胸的紅緞禮袍,可灼心中無比驚惶地走向銀履。如果要讓查斯的 計劃成功,可灼得先說服艾爾,讓他相信可灼已經受夠了拘謹、有禮的正常生活,而且 很想恢復他們先前的關係。 想到要再讓艾爾摸她,可灼大歎一口氣。她當然不想毀了和歐格的感情,可是她得 讓艾爾相信,她想念他、要他。 她必須獲取艾爾的信任。 這是攸關她人生的演出,但從前她也曾虛與委蛇那些渾身臭汗的礦工、富有自私的 銀行家,還有溜到鎮上一夜風流的牛仔們。而可灼也都讓他們以為,她真的樂在其中, 享受他們的獸慾,對她身體毫不疼惜的凌虐。她希望艾爾也會信以為真。 珍珠會是個妨礙,可灼知道這個佔有慾強的女人,已經緊緊纏住艾爾,她已經取代 了可灼在床上的位子,珍珠肯定會是個阻礙。但聽了洛莉敘述珍珠對她殘忍的對待,可 灼覺得她倒是很樂意一起解決他們之間的恩怨。 「啊!可灼!真是見鬼了,什麼風把你吹來?」莫柴克由衷高興地笑:「我們都很 想念你漂亮的身影。」 可灼拍拍這位酒保的臉頰,注意到他羞紅的臉色……柴克一直對她很好……可灼報 以最迷人的微笑。「艾爾在嗎?甜心?我要給他小步的重逢驚喜。」 柴克臉上的笑容迅速瓦解:「你不會是要回到他身邊吧?可灼,你明知道他是怎樣 的人。」 「別擔心,甜心,我會照顧我自己,他在哪裡?」 雖然笑容充滿自信,可她緊張得胃都可以攪出奶油。「喔,我瞭解艾爾,柴克,我 猜也是這樣。」她眨眨眼,提起裙擺走向樓梯說:「祝我幸運。」 命令自己的手別再這麼沒用抖個不停,可灼站在艾爾房門前,趁還沒改變心意前, 連敲三下。 她聽見床上彈簧的軋嘎聲,還有幾聲咒罵,然後門猛地打開。珍珠蹙眉站在門旁, 身上穿著一件帶有污漬的絲緞袍子,一副不可一世、十足的妓女模樣。 我可能也會受成這樣。這個想法令可灼不寒而慄,但她仍裝出高傲的微笑:「艾爾 在裡面嗎?我想和他說話。」她沒疏忽掉珍珠眼中的憎惡。 「珍珠,是誰?」艾爾粗啞的聲音傳到走道上。 珍珠怨毒地笑道:「是你的老相好,蜜糖,她說她想和你談談。」 可灼神色略沉,但一面對她從前的皮條客兼愛人,臉色又亮了起來。「啊,艾爾, 好久不見了。」在艾爾不定還來不及隱藏之前,可灼已經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欣喜之 情:她鬆了一口氣,艾爾還想要她。 艾爾繫好他的法蘭絨睡袍,轉向珍珠:「滾吧,我另外有伴了。」 這個妓女粘著他,舞蹈地像條蛇準備攻擊:「為什麼,你……」看到艾爾投來的恫 嚇眼神,珍珠吞回原本要說的話,故意從可灼身旁擦身而去,差點把她撞到門上。 「相信我一定惹珍珠不高興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灼說,解開披肩,讓它 輕輕從手指上滑進附近的椅子。「你看起來很好,甜心,我想念你。」 「怎麼了?那個牧師的老二搞得你還不夠嗎?」艾爾放聲狂笑自己講的卑劣笑話。 可灼真想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不過,相反的,她也跟著笑,一面嫌惡自己接下來不得 不說的話。 「歐格病怏怏的,」她用塗滿丹蔻的指甲在艾爾臉上撥弄:「像我這樣的女人,需 要的不只是一個男人,歐格沒辦法滿足我。」 艾爾擁住可灼,用力親吻她,可灼覺得快吐出來了。「沒人能像我這樣讓你興奮, 寶貝,現在你應該清楚了吧。」 可灼掙脫出他的擁抱:「可是,看來你已經另尋新歡了,艾爾。」她故意略顯醋意 地說。 「你是說珍珠?」艾爾看起來無法相信她:「她根本不能和你相提並論,寶貝,可 以男人總需要解脫,而且她本來就是個婊子。」 好個老奸巨猾的艾爾,自始至終永遠不會改變的惡毒,可灼也注意到珍珠臉上和手 臂上的瘀青。 「如果我打算回來的話,還是受歡迎?」可灼彎起眉毛問道。 艾爾掩不住喜悅:「你知道我一直都只有你,寶貝,但這突然的改變是怎麼回事? 我以為你已經不想再過妓女的生活,還聽說你打算從良當個好女人。」他從鼻孔哼出這 些話,彷彿說的是髒話。 但對艾爾來說,可灼猜想,也許真的是難以忍受的話。 「我已經受夠了好女人,那些禁酒聯盟的女人對待洛莉如糞土,把她趕走,只不過 因為她和人上過床,有了孩子。」 「我猜查斯一定很難過她走了。」很顯然這倒帶給艾爾無邊的快樂。 可灼聳聳肩:「就像大多數的男人,查斯也是只求歡樂不要責任,雖然……」她故 意戲劇性地停了一下,整理一下髮際:「查斯最近有點詭異。」 「詭異……什麼意思?我早覺得那混蛋有點毛病,還蓋了座該死的教堂,老天!」 「嗯,也許洛莉的走對他真有超乎預料的影響,他一直說要擴建北極光,讓妓女加 入營業,重新裝潢整個地方,讓它看起來更富麗堂皇。」 看到艾爾倉皇的神情,可灼差點放聲大笑。她這位前任僱主,幾乎沒有任何辦法可 以和查斯競爭,萬一查斯真的實現這些計劃,那艾爾鐵定會關門大吉。 「我懷疑他會這麼做。」艾爾安撫自己說。 可灼無辜地瞪大眼睛:「誰曉得?查斯打算在明晚舉行一個非常盛大的撲克牌局。 」 艾爾嘲弄:「是嗎?那混收自以為是全丹佛市最厲害的賭徒?大家都知道我才是。 」 她慢慢走到窗邊,瞥向窗外,試著保持聲音鎮定,不露破綻:「查斯這次賭局真的 很大,據我所聞,連舊金山一等一的有錢人都聞風而至,到時候,北極光一定會沉淪變 為最……」 「北極光?」艾爾走近可灼,粗魯地抓起手臂令她轉身:「芮查斯把北極光當作賭 注?」 可灼點點頭,掙脫出手臂揉揉以恢復循環:「查斯認為這是很值得的冒險,雖然, 巴爾告訴我說,查斯認為自己不可能輸。」 「這個自大的笨蛋,」艾爾開始動歪腦筋,從他貪婪的眼神,可灼幾乎可以猜出他 的陰謀。 「每個人都可以參加嗎?」 「我想……大概是吧,艾爾。可是賭酬很高喔!」 「我有銀履,如果姓芮的有意延攬妓女,那他應該樂於接手這個地方。」 可灼偽裝出驚惶的神色:「可是,艾爾!萬一你輸了怎麼辦?」 艾爾狂笑,彷彿他根本不可能會輸,完全不可能。「我也不打算輸,可灼,賭徒有 上千種方法可以穩贏不輸,如果他夠聰明的話。」艾爾撫平鬍鬚,沉醉在勝利裡。 「你是說詐賭?」可灼幾乎無法掩飾語中的憎惡。艾爾真是人渣,真不知人道是著 了什麼魔?還以為自己愛他。 「別管那麼多,你只要負責回去告訴芮查斯,我也有興趣參一腳。」 「可是,艾爾!難道你不想……」可灼的目光在床上流連,但卻無法讓自己說出那 些話。 艾爾看看床,再看看她後搖頭,可灼大大鬆了一口氣。 「我們不要讓芮查斯懷疑有什麼不同,寶貝。你回去北極光,假裝和牧師之間琴瑟 和諧。」他擁可灼入懷,狂烈親吻她:「一旦我得到北極光,我就讓你成為這裡的第一 夫人,有你專精的做愛手腕,加上我的頭腦,我們會很有錢的,寶貝,相信我,看,你 和我又在一起了。」 可灼的確在想,她滿心掛慮著北極光,一心一意詛咒著郝艾爾下地獄,祈禱查斯真 如自己所形容的是撲克牌高手,一再期望,過了明晚,郝艾爾就會永遠滾出她的生命。 熾天使書城
【後記&聲尾】 「滴答、滴答、滴答——」牆上的鐘,規律地敲走每一秒鐘。艾爾眉際的汗珠,不知 不覺滴在手上的撲克牌。 北極光這場盛大的牌局,正在賭廳正中央的綠絨桌面上進行,猶如世紀最動人的妖 姬在招手吸引,誘惑著人心。 看著手中的四張國王,郝艾爾深沉的眼眸藏不住得意之情,再一張牌就搞定了…… 一張A。他早就預先藏好以確保今晚的勝利,這張勝利王牌將毫無閃失地落入他手裡, 如此一來,北極光和它所代表的一切,都將歸他所有,芮查斯將被擊垮。 他瞄了對手一眼,姓芮的看來文風不動、冷靜異常,坐在另一頭研究手上的牌。這 也是他高招之處,艾爾早就料到了,參加這場牌局的另一人就沒那麼自在了,抖著手, 喝的威士忌超過一個好賭徒會喝的份量。 牆上的鐘,規律地敲走每一秒鐘。艾爾眉際的汗珠,不知不覺滴下。 賭牌就像做愛一樣,需要冷靜的頭腦、鎮定的雙手,才能達到令人滿意的結果。 「你跟還是不跟?郝艾爾?」查斯催促說,嘴角漫不經心地叼著一根雪茄:「你還 沒下注。」他臉上的表情無動於衷,不露半點破綻讓人猜出他的想法。 艾爾對手中的國王信心滿滿,他露出自負的微笑,從口袋中拿出銀履的所有權狀, 丟進堆滿現金和地契的賭酬中:「我跟。你呢?老人家。」艾爾問身旁的賭徒。 這位白髮紳士看看艾爾、查斯,搖頭:「我玩不起,各位紳士們。」他收起牌,靠 在椅背上等著。 群眾在煙霧迷漫的賭廳中響起一陣驚歎聲,現在是兩大仇家對決的時候。再一張牌 就成定局,再一張牌就能宣佈贏家。 查斯想著口袋中的電報,那是路特在幾小時前拍來的。洛莉的火車確定延誤,讓他 們意外獲得需要的時間,他暗自微笑,幸虧有路特安排一切。 他將給洛莉驚喜,讓艾爾震驚,現在,是他展出王牌的時機了。 查斯把牌推向長者:「你願意代勞嗎?貝特?我不想讓任何人質疑這場牌局的公平 性。」 梅貝特,退休律師,同時也是賭客,和藹地對他相識多年的老友微笑:「當然羅, 芮查斯,這是我的榮幸。我想郝先生應該不會對我的人品有所懷疑。」 剎那間,痛苦擄獲艾爾,漿過的衣領瞬時變得太緊。 梅貝特!他怎麼沒認出這個狡猾的老混蛋?不過,他幹嘛擔心?姓梅的垂垂老矣, 連下注跟的機會都沒有,艾爾找回自信。 突然,發牌權到他手上。他往後傾,得意大笑:「我懷疑你贏得過這一副牌,芮查 斯,」他把牌攤開在查斯跟前:「看清楚,抱頭痛哭吧!」艾爾伸手想要拿所有的賭酬 :但梅貝特制止了他。 「別這麼快,郝先生,我們還沒看看芮先生的牌如何?」 查斯向這位退休律師點點頭,展開手上的牌放在賭酬上,艾爾的神色由不敢置信轉 為發狂憤怒。 「不可能的,你不可能有這種牌。」 「十點,傑克、皇后、國王和紅心A,標準的同花大順,贏過你。」 艾爾想拿回銀履的所有權狀,但查斯動作更快,已經拿起所有權狀:「嗯嗯,姓郝 的,這是我的,我想這裡的每一個好人都親眼證實,我是公平無欺地贏過你。」 群眾發出喃喃的贊同聲,可灼捏捏歐格的手臂,笑容燦爛:「看來是查斯打敗了你 ,艾爾。」語中毫不掩藏欣喜之情,並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艾爾至此恍然大悟,臉色蒼白:「你這個賤婊子,我要殺了你報仇!」他準備起身 ,但梅貝特用他的大手環住艾爾的脖子,「這是對淑女說話的態度嗎?郝艾爾?我想你 應該道歉。」 「你自己還想借做了記號的撲克牌詐賭,姓郝的,你以為你是和什麼鄉巴佬賭博嗎 ?你以為我不會識破你拙劣的伎倆?」查斯笑:「更可笑的是,我已經換回你動手腳的 牌,而且仍舊打敗你。你可以檢查所有的撲克牌,如果這樣能讓你好過一點的話。」 這個盛怒的皮條客將撲克牌一掃到地上:「唯一能讓我好過的,芮查斯,是看到你 死,還有那個身懷你的雜種的賤人!」艾爾的臉氣得扭曲。 查斯站起身,聲音冷得像冰:「我在外面等你,姓郝的,該是我們面對面解決一切 的時候了。」 群眾都跑到街上,圍成圓圈等著看好戲。禁酒聯盟的人也悶不作聲地聚集在一起, 看到這兩個敵人互相痛毆,令她們興奮得熱血沸騰。 艾爾先揮拳,直接打中查斯的右眼,一陣歡呼聲響起。 「五塊錢賭郝艾爾贏!」有人喊道。 「我賭,」梅貝特露出自信的微笑說:「為了讓它有趣一點,我加倍下注。」 查斯以強而有力的一拳擊中艾爾腹部,艾爾痛苦地蜷縮起身子。 通常持保留態度的牧師加油大喊:「打爛他的臉,查斯,給這個沒好……」 「歐格!」可灼輕叱道,拉住牧師的手臂制止他:「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歐還來 不及道歉,就聽到可灼喊:「殺了他,查斯,殺死這個人渣。」 「這一拳是為了可灼!」查斯朝艾爾臉上揮了一拳說。 艾爾慘叫,摀住血濺滿地的鼻子:「你打斷我的鼻樑了,你這個雜種!」 「非常好。」梅貝特評論道。 艾爾衝向查斯,但查斯早一步閃過他的攻擊,反而一拳擊中艾爾的肋骨:「這是替 洛莉打的,還有這也是!」查斯握緊拳頭打中艾爾的下巴,艾爾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起來!你這個敗類,起來讓我殺了你!」 「不!查斯!」歐格叫喊,他走下人行道到街上站在兩個仇家之間,深恐查斯會真 的殺了這個皮條客。「給他的懲罰夠了。」 「真的嗎?姓郝的得了這個教訓真的夠了嗎?還是我應該再打斷你其他的肋骨?」 艾爾躺在泥濘的土地上,看起來如喪家之犬。他舉起手掩住臉,點點頭說:「我受 夠教訓了。」 「如果再讓我在鎮上看到你這張臉,姓郝的,我會完成今晚的事,我說的夠清楚了 嗎?丹佛市無法同時容下我們兩人。」 艾爾又點點頭。 查斯轉向他的朋友:「走吧,」挽著可灼和歐格:「我們還有婚禮要準備呢。」 「鈴鈴!鈴鈴!」火車單調的蒸氣引擎聲,已經成為洛莉凝視窗外的襯景音樂。從 旅客車廂污穢不堪的玻璃看出去,低緩綿綿的山丘猶如海浪般層層起伏,唯有偶爾出現 的野牛草叢山艾灌木叢,或者不期然看到的野花堆,才能稍解這沉悶的景色。 有趣的是,火車待會兒要加水補給的地方,就叫做「單城」。洛莉渴望趕緊到達, 她得伸伸腿恢復血液循環,還要舒緩一下因為坐太久而酸疼不已的下半身。 之前遇到的洪水暴漲,延誤了兩天行程,到現在才剛要穿過堪薩斯州的邊界。即將 看到艾斯堡,洛莉感到很高興,因為沒差幾里遠就是薩利那市了。 看到自己浮腫的膝蓋,洛莉歎口氣。她想要寫信給堪薩斯太平洋鐵路協會,投訴他 們差勁的服務,他們不應該讓旅客……「單城!」列車長大喊,穿過走道連結門到下個 車廂。 火車慢駛下來,然後是一陣刺耳的煞車聲。 坐在她旁邊的是一個胖女士,洛莉已經知道她叫做海倫。 海倫突然驚呼:「我的天啊!哎呀!這輩子從沒看過這種事!」 好奇心的驅使,洛莉伸長脖子探看,結果難以相信地張大嘴巴。她眼睛眨呀眨,擦 擦玻璃,確定跟前這一切並非幻境,嘴角綻放出微笑。 查斯坐在一匹雪白的白馬上,配戴齊全,穿著正式的晚宴服裝,一手捧著鮮花,一 手拿著糖果。 「你猜這個男人到底是為了誰這樣愚弄自己?」海倫搖搖頭問道,下巴也同時晃蕩 著,哀愁地歎口氣:「真是個幸運的女人。」 無言地,洛莉又看到三人小樂團,同樣穿著正式服裝,演奏的曲目聽起來像是摘錄 自「塞維爾的理髮師」。站在他們身旁的是路特,還有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他們舉著 一塊白床單,上面寫著:洛莉,你願意嫁給我嗎?我愛你! 洛莉淚水奪眶而出,猛地站起,不管她浮腫的膝蓋、那個胖女人的驚歎,還有其他 旅客詫異的目光,大家彷彿以為她瘋了。 「對不起!」她邊說邊用手肘開出路,走至車廂通道盡頭的連結門:「對不起,我 要在這站下車。」 查斯靜心地等待,祈禱洛莉已經看到他和路特精心依照她夢想實現的努力,坐在這 匹該死的白馬上,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受多久胯下的燥熱疼痛。 他搭了一段火車,然後換騎這匹龐然大物,馬是從火車站借來的,然後以跌斷頸子 的速度,趕在洛莉之前抵達單城。他並不精於馬術,屁股忍耐著一路飛奔的震盪,現在 他覺得渾身筋骨都快散了,花也有點凋零了,就像他的熱情,因為他的屁股實在太痛了 。但他決心不屈不撓,依照和路特一起安排的計劃,迎接洛莉。 一看到洛莉跨上步道,查斯下馬等待著,希望洛莉能打從心裡原諒他所有愚蠢的言 行,還有他殘酷以待的反應。她看起來容光煥發,而且比查斯記憶中的還美麗,當洛莉 向他綻放出最燦爛的笑容,查斯感覺心漲滿得幾乎快漲為兩倍。 查斯張開手臂歡迎她,洛莉衝進他的懷抱,雨點般地落下她的親吻,緊緊抱住他, 好像要借此向自己證明,這一切並非馬上消逝的幻境。 「查斯,查斯,我好愛你。不敢相信你這麼大費周章的都是為了我。」透過淚光, 洛莉對路特微笑,後者正拿出手帕猛擦眼睛,大聲地吸鼻子。 「午安,洛莉小姐。」路特說。 「我看起來夠資格當白馬王子嗎?天使?我愛你,洛莉,我想要你成為我的妻子, 永遠陪在我身邊。」 洛莉再次湧出淚水,臉埋藏在查斯襯衫前:「我願意!」洛莉低泣說,然後又大聲 重複:「我願意!我願意!」 「天啊!洛莉,你讓我成為世界上最快樂的男人。」 「你確定嗎?查斯?」洛莉想要知道答案,她抬頭望著查斯:「我很清楚你對婚姻 和小孩的看法。」 「不再是那樣了,現在的我等不及要結婚,事實上,我計劃一回到丹佛市就馬上舉 行婚禮,波莎、可灼和芙拉正在準備一切,而歐格會為我們主持婚禮。」 洛莉把他的襯衫當作手帕,她的舉動令查斯萬分害怕。她擦乾鼻子:「我簡直不敢 相信發生的這一切。」 「相信吧,天使!」查斯熱情澎湃地親吻她。月台上興高采烈的路人響起一片祝賀 歡呼聲。「現在我追到你了,絕不會再讓你溜走。」 「我們要騎著馬迎接落日嗎?」查斯聽出她語氣中迫切的渴望。 痛苦往肚子裡吞,因為查斯知道騎馬的折磨正等著他。他點點頭,希望達成洛莉的 童話夢想和從此幸福快樂的美夢。「如果不這麼做的話,那我還算什麼白馬王子?」他 抱洛莉坐上馬鞍,在她身後翻上馬。 「我們是不是應該在某個城堡找個房間?我美麗的小姐。」查斯在洛莉耳際呢喃, 他朝前方遠處破舊的旅館努努嘴:「我好想洗個熱水澡,躺在一張溫暖的床上,旁邊有 個善解人意的女人,當然不一定要照這個順序。」 「芮查斯!」洛莉故意假裝受到冒犯,「白馬王子不會引誘無辜女子陷入邪惡之窟 ,玷污她們聖潔的名譽。這樣太沒有紳士風度了。」 「老天、聖母、聖子!我根本不把什麼紳士風度放在眼裡,我打算把你帶到床上, 剝光你誘人嬌軀的衣服,和你瘋狂激情地做愛。」 洛莉歎息,感到此生無比的快樂。還有很多事她要和查斯談談,例如,該怎樣將北 極光轉型為賺錢、高級的餐廳兼小劇場,不供應烈酒而只有上等的好酒。 沒錯,還有很多事他們得好好討論,但這些都可以等一下,等很久也沒關係,現在 她一心只想和心愛的男人好好做愛。 依偎在查斯的臂彎裡,洛莉覺得自己現在可以快樂得死去,直奔天堂。不曉得除了 和心愛的人做愛,像她和查斯,世界上還有沒有更美妙的事? 嗯,也許有一件事,她重新考慮,溫柔地拍拍肚子。 「查斯。」洛莉用手指探索著查斯的胸毛,聽到他嘟嚷後不禁微笑。 「天啊!洛莉!我們不能再等一會兒嗎?我們已經做了五次,我有點累了。」 她親親查斯的臉:「有件事我要告訴你,非常重要的事。」 查斯笑著擰擰她的鼻子:「我知道……你愛我,而且認為我是世界上最棒的愛人。 」 洛莉大笑:「果然是最自負的男人,但絕對也是最棒的。」看到他愉悅的神情,洛 莉又接著說:「我只是想提醒你準備好寶寶們的到來。」 查斯彈坐起來:「寶寶們?」 她點點頭。 「老天啊!」 「我想我懷的是雙胞胎。」 這是火車上的海倫推論出來的。她是信譽卓著的助產?海倫告知她一定會產下雙胞 胎。什麼性別海倫不敢妄下斷語,但第六感告訴洛莉,將會產下活潑健壯的小男孩,就 像他們的父親一樣。 查斯搖頭,不願相信:「兩個寶寶?我想你猜測錯誤,洛莉,我萬分確定你一定是 弄錯了。」洛莉不可能懷雙胞胎,他是很勇猛沒錯,但還沒那麼勇猛。 洛莉輕吻查斯的唇,眼中充滿喜悅,以及無盡的愛。「想打個賭嗎?我的賭博男人 ?我想這次你會輸。」 查斯將手放在洛莉肚子上,奇妙地凝視著,想像洛莉哺育他們的情景,查斯目光轉 為柔和……好吧!兩個小孩……他用力地抱緊洛莉:「我已經對我的人生下過最大的賭 注,天使,而且我贏了。」 熾天使書城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出版社:希代 出版年月: 1997-03-01 定 價 : 180元 製作網站 四月天 掃瞄人員 pettyhare 校對人員 pettyh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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