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見過他，不過，唐恩告訴我，他搬來住對本地是個利多消息，因為他有錢。 可惜，他已名草有主了。雖然他們還沒結婚，可是早就同居了，等那個女人從紐約回來 ，他們就會住在一起。聽說她是去那裏出差的。我正在安排一個小型的晚宴……大概就 我們八個到十個人，介紹他和大家認識。當然囉！我們希望妳也來。露西，妳在聽嗎？」 何露西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有啊！維蒂，我當然在聽。妳正在講唐恩的新客戶。」 「沒錯。可是我覺得妳沒有認真在聽。」維蒂抱怨著，「我猜妳一定還在為那個愚 蠢的老人煩心。說真的，露西，妳為什麼不乾脆賣掉那間房子，然後｜｜」 「我不能這樣做，因為他是個按時付錢的長期房客。」露西平靜地打斷她的話，「 糟糕的是，我拿不出修房子的錢來。」 「他一定知道妳的弱點。我打賭這就是他敢抱怨的原因。」 露西溫和地糾正她：「他有權利抱怨。那間房子情況那麼糟，急需整修，我既不能 用它來抵押貸款，又無法籌到一分錢。除非我把自己的公寓賣了。」 「妳不能這麼做。」維蒂反對說：「要是賣了公寓，妳要住到哪裏去？」 露西搖搖頭。維蒂的心腸夠好了，可是她還是個相當以自我為中心，而且有點被寵 壞的女人，因為她從來不需要面對生活裏任何重大的經濟難題。 露西知道維蒂並不十分清楚她的情形，要不是因為維蒂的先生唐恩是她的上司，以 及露西的家族在祖父母時代頗為富有，為鄰里所熟知，露西懷疑維蒂會與她交往。 如今牠的祖父母和雙親都過世了，唯一留下來的是家族在當地擁有的一間頹圮的小 房子，她最近才從一位遠房堂姐那兒繼承得來。 堂姐的律師初次告訴她這消息時，她怔住了。她當然知道這間房子，可是她以為堂 姐早就把它賣給居住在那兒的長期房客了。以前堂姐沒有處理掉，現在她卻成了房子的 主人，並且要負責整修，這個消息太令她震驚了。 她曾主動建議年老的巴先生把房子買下來，不過她收到的回信卻明白地表示，他無 意這麼做……他不會浪費他自己的錢替她修房子。。 露西能聽的建議都聽了，可是她就是沒辦法解決這些問題，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成 為房子的主人。 假若她是個會用哭來解決事情的人，她早這麼做了。自從她父母死於意外之後，她 一直努力掙扎著重新過活。那時她才十七歲，前程似錦。父母並不富有，但由於持家得 當，他們決定讓露西上大學。 可是他們的死使得一切都不可能了。父親是個慈愛，也受人歡迎的人，只是頗不切 實際。他的保險不足額，房子的貸款又重，露西立即了解到微薄的遺產根本不足以供她 上大學。 起先她實在太震驚了，也太沉浸於悲哀中而忘了思索未來──自己的未來。雖然收 容牠的世伯很照顧她，但有一天她憬悟到自己不可能一輩子倚賴他們，而且她銀行裏僅 存的少得可憐的遺產，也不可能維持太久，應該及早替未來打算。 她去上補習班，學習基本秘書技能並熟悉電腦操作。雖然是昂貴的密集課程，卻很 值得，至少讓她有些基本概念。她同時進夜校，加強自己在學校裏學過的語言科目。如 此一來，她的德文和法文都極其流利。 起初她也計畫在倫敦找工作，待遇雖然優渥，但是她很快就明瞭，那兒的高消費不 是她所能負擔的。於是她在當地找了個普通打字員的工作，並且接受律師的建議，用微 薄的遺產，在城郊一座維多利亞時期的大宅院改建成的新興區，買了一間小小的單身公 寓。 那是別人給她的最好建議。要是當時沒有買，以她現在的待遇和花費，她絕對買不 起這樣便宜小巧的公寓。唐恩給她的待遇不錯，她住得舒適，開輛耐用的小車，每年都 出國度假，和朋友吃吃喝喝，甚至偶爾還買幾件好衣服，可是她卻毫無辦法籌出整修堂 姐那間頹圮的房子所需要的數千英鎊。她僅有的積蓄，是二十一歲生日時開始領取的保 險金，和存在信用合作社裏的幾百英鎊。 露西並不覺得自己可憐或生活困苦。畢竟她有份不錯，且勝任愉快的工作，替她喜 歡的人做事，唐恩又對她的工作能力讚賞有如，還有幾個好朋友，日子也過得去，身體 又健康。 在雙親剛過世那一段難熬的日子裏，她不經意地聽到自己被形容成「那個可憐的小 女孩」，而敏感地了解到人們替她難過，也因而發覺到自己的尊嚴受損。旁人為此責備 她的父母沒給她留下足夠的錢財，甚至對如此財大勢大的家族之沒落竊竊私語，彷彿她 的父母該為這消失的家產負責，而露西知道，其實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她一直想替雙親辯護，同他們的朋友解釋，父親和母親從來都不是把錢放在第一位 的人，可是十七歲的年紀使得人們仍像對小孩一樣待她。 她在困境中想辦法自力更生，如今她頗為自豪自己能夠不倚賴別人，獨立堅強的謀 生，偶爾地的幾個死黨還會小小取笑她一番呢！，或許她是太過獨立了，太過武斷地想 要證明自己能處理一切，使得她們笑她。可是她的朋友從不曾身處她的環境，也從不曾 體會那種一夜之間，她不再是仁慈雙親所疼愛和保護著的獨生女，而是完全孤立在這世 上，只有自己可倚賴的錐心之痛。 假若有人問她，露西會很快回答，她深信二十六歲的她，已完全克服失去父母的悲 痛，也度過了情感脆弱和經濟拮据時的傷痛。可是跟著那筆不期望，也不想要的遺產而 來的問題震撼了她，使她動搖了那個信念。她再次感到脆弱和害怕，這種感受如此嚴重 以至於她打破了自己的不成文規定，向唐恩吐露自己的困境。 唐恩身為會計師，警告她可能會面臨的房子老舊不堪的狀況和現住房客的問題；站 在朋友的立場，他儘可能地安慰她；但不幸地，站在做丈夫的立場，他必須和維蒂討論 這件事。 露西並沒有期望他不會告訴維蒂。雖然維蒂是個好心的朋友；可是她是個長舌婦。 露西懷疑現在方圓百里內，恐怕已經很少人不知道她有間老房子的問題。真虧了維蒂！ 維蒂的麻煩是，她太閒了，無事可做。兩個兒子遠在公立學校住宿，所以維蒂大部 份的時間不是逛街，便是東家長西家短。她同時還有加油添醋的本領，現在露西擔憂緊 張，因為維蒂既憐憫又忿忿不平地表示：「都是巴艾克的錯，給妳找這麼多麻煩，他住 在那間房子好幾年了，早該向妳堂姐抱怨才是。」 「他有啊！」露西平靜地回答：「不過蜜莉堂姐年老癡呆了，我懷疑她是否拆過那 些信，更別提看懂信的內容。妳知道我以前常去看她，她家裏的人對她很好，可是她幾 乎不認得他們了，更不用說是我。」 「妳一定會有辦法解快的。」維蒂安慰她。 「是有辦法，賣掉我的小公寓。」露西放下精緻的瓷茶杯後起身。 唐恩出差去了，她忙著替他翻譯一些文件。唐恩有一些客戶在法國投資置產，露西 的職責就是將法國方面寄來的相關文件翻譯好。 「妳還不用走吧？」維蒂抱怨，「關於康尼爾，我還沒有講完呢！妳一定猜不到他 是蘇格蘭佬。」 「蘇格蘭人，」露西直覺地糾正她：「妳把他說得好像很俗氣似的。」 「難道不是嗎？」維蒂有些急躁，緊接著說：「反正，就像我說的，他有錢得不得 了！ 聽說牠是搞電腦起家的，他在泰特非鎮外開了間工廠，就離那座新商業園區不遠。 他還買了霍金斯農場和……」 「維蒂，我知道，」露西打斷她，俏皮地說：「別忘了我替唐恩工作。」 「沒錯。可是這是妳不在時才發生的，妳根本還沒見過他。」 「是沒有。」露西同意。 她也不想見康尼爾，他聽起來正像是自己最不喜歡的那一類型，狂妄、自以為是、 永遠在炫耀自己成就的人。 她很慶幸他遷進這個區域時自己剛好不在，不過如果維蒂作風依舊，安排晚宴的話 ，看來不見他的機會是少之又少了。 「我希望唐恩能替我們自己在法國置產。」維蒂嘟著嘴說：「我們所有的朋友都這 樣做。我是說，妳幾乎不用花什麼錢就能挑到那兒最好的東西，像馬丁德一家已經買了 最棒的房子了……有十五個房間耶！」 「卻沒有浴室和自來水！」露西調侃道。 她一清二楚。上個月她一直在法國工作，不僅代表唐恩，也為那些在法國置產的客 戶做翻譯。那六個禮拜實在是忙碌不堪，耗時費力而且充滿挑戰性；有時她發現唐恩的 客戶意向難以理解，其中有許多位似乎對購買法國房地產一點概念也沒有。雖然如此， 她還是工作得很愉快。 有時她發現房子根本被棄置沒整理，而房子的新主人卻高興地談論著，他們預備夏 天時大方地款待從英國前去讚美、羨慕他們新資產的朋友。 確實，有些人似乎也很清楚他們會碰到什麼情況，也準備好做任何必要的修正，只 為了能住在那樣的鄉村社區裏。不過在大部份的地區……露西歎了一口氣，回想起某個 女人發現自己的十四世紀農莊既無衛生設備，也沒電氣，以及每逢下雨時，通往農莊的 道路往往變成泥沼，他們的座車根本無法開過去時，臉上的那種表情。 「我得走了。」她告訴維蒂。 「喔……今晚有約？」維蒂狡滑地問。 露西勉強回以微笑。 「湯姆請我去看戲。」她回答。 「皮湯姆？他離婚了，對不對？」 「嗯。」露西靜靜地回答。 她和湯姆是老朋友了。她知道婚姻破裂給他的痛苦極深，她喜歡他，也替他感到難 過，可是他們就只是朋友而已。 露西對自己的情感就像對其他事一樣小心。曾有個男友指責她害怕談戀愛，或許真 是如此。或許痛失雙親令她覺得無法再擔負情感上的風險──去愛別人。或者，她害怕 的是自己冷靜外表下那深而烈的情感和熱情的本性。 她聳了一下肩，走向門口。二十六歲還算年輕，她喜愛單身生活，有什麼錯？她不 是那種缺了性生活就過不下去的女人，異性朋友的友誼比性重要多了。關於這點，她向 來表白得一清二楚的。 初次到法國時，她就曾碰過一、兩個這類問題，不過輕鬆的一笑，以及確切地表示 她從不把工作和玩樂混在一起，往往就解決了一切。 牠的車停在維帶的賓士車旁邊。 「天哪！妳怎麼會選那種顏色的車！」維蒂出來送她時，兩眼瞪著她的灰色小福特 。 「我喜歡。」露西回答：「它實用又不醒目。」 她邊說邊微笑，知道維蒂是不能體會的。維蒂是個色彩狂，活潑、外向、好社交， 總是受人矚目，她不是那樣的人。 她喜歡沉浸在自己的天地，不喜歡惹人注目。她輕笑著，注視著二人外表上的不同 ；維蒂穿著一件腥紅色的外套，化妝也一樣濃艷，而她則穿了件奶油色的絲質襯衫，配 上駱駝色的直裙。棕色的直髮垂至肩上。她的妝淡而勻，蒼白不出油的皮膚不需要粉底 ，只需沿著頰骨輕刷兩下，使臉頰紅潤些。眼睛周圍的灰色眼影則正好襯托她漂亮的杏 眼。這雙特別亮麗的藍綠色眼睛總讓露西覺得有些不自在。淡褐色或更深的灰眼睛會更 合乎她想要的形象。藍綠色是太誇張、太惹眼了一點。 她的口紅是很柔和的粉桃紅色，能少塗則少塗，因為她覺得自己的嘴巴大了一些， 嘴唇則太豐滿了。 「為什麼妳不用刻意粧扮，卻總能看起來很性感？」有次她的朋友向她抱怨。 這個問題嚇住了露西。有時她依然會相當憂心地注視著鏡中的自己，所謂的性感令 她極不自在，還好她並不這麼認為。 她上車，發動引擎。她這樣一個外表安靜的女子，很少讓人有機會真正親近、了解 有時她為外表的平靜所付出的代價。 她的公寓和唐恩與維蒂的房子方向相反，位於小城的另一邊，不過她捨棄穿越小城 的直接路線，而把車開向曠野的鄉區。 她從堂姐處繼承的房子就在城外，是她家族擁有的一些大小適中的農場和土地中僅 存下來的。她的曾曾袓父建造的大房子在戰後不久被拆了，不過就她從照片裹看到的， 那一點也不可惜。那是一棟相當醜陋且龐大的建築物，在父親的記憶中，那兒不但冷得 要命，而且住得很不舒服。 她所繼承的房子原本屬於其中一個農場，可能是給農場工人及其家人住的，大小適 中的花園如今卻雜草叢生，相當難看礙眼。 她去拜訪巴艾克，解釋她的處境時，他的另一項抱怨就是她的堂姐早該清理花園了 。 那真是一次不愉快的會晤。在那之前，她覺得巴艾克厭惡女性，咄咄逼人，毫不友 善，提出各種不可能的要求。然而，一看到房子駭人的實際情況，她立刻否定了對他的 厭惡。 屋頂漏水，有閒房間因此根本不能居住。屋裹沒有完善的暖氣設備，只有廚房裹有 個老舊的爐具，其他房間裹有柴火。看到浴室裹長滿蕈類又發霉的牆，以及破損的髒磁 磚，她嚇死了！至於廚房，她懷疑很可能對健康有害，但這也有一大部份是巴艾克的錯 。 洗碗盆裹油膩灰濁的水，和桌上殘留著好似幾星期沒清理過的食物令她噁心，可是 她還來不及掩飾表情，他已瞧見了並立即嘲弄她，對她的財富和家族地位做出全然錯誤 的評論，甚至威脅要向當地報紙投訴她對此情況的漠視。 他的惡言惡語令露西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本是好心好意來為房子的狀況道歉，以 及解襗她的處境，但他的態度顯一有一切都不可能了。 從那以後，她知道巴克有個難纏老頭的名聲。聽說他和當地所有的療養機構發生了 一連串的爭執，總是要求服務，然後用一大堆不公平的抱怨數落人家。 「他喜歡故意找麻煩，他就是那樣的人。」有人心有戚戚焉地告訴她。可是一切都 無法更改小屋真的不適宜居住和她得負責的事實。 她的律師曾溫和地指出她身為房東該負的義務，並且說由於她堂姐年老體衰及精神 上之癡呆狀態，不會遭受到法律制裁，但是露西並不受類似的保護。︵編註：在英國， 已住進房子裏的房客是受特定法律保護的，房東不得任意要求房客搬家。︶「那我該怎 麼辦？」她求助。 律師搖搖頭，他們彼此都知道她毫無辦法可想。除非她把現有的家賣了。 接近小屋時，露西減速慢行，離開大路就是那個在綠色田野圍繞中的亂七八糟的花 園，小屋就在花園內。本該是個賞心悅目的視野的，但如今……露西邊察看邊歎氣。樓 上的一扇窗戶已蕩然無存，扭曲的窗框顯然是在冬季暴風雨時被吹落了，而用來遮窗的 黑色塑膠布並沒提供怡人的視線。其餘的窗框也都歪七扭八，上面的油漆斑駁。樓下的 窗戶則掛著髒兮兮的鏤空窗帘。房子另一頭的牆有一大塊突起，看起來好像有嚴重的構 造問題，兩另一頭是單傾斜面的波浪狀鐵皮屋頂，到處是銹和破洞。 巴艾克把要燒火的煤都存在這裏，他抱怨說屋頂的漏洞使煤幾乎濕得不能用。 花園裏的灌木和荊棘還是未能完全遮蓋幾堆腐爛的垃圾，他宣稱當初搬進來時，這 些垃圾就在那兒了，而面朝道路的木製大門上的鉸鍊也腐壞掉了。 露西繼續前行，心情沉重。即使沒有這個令人不悅的房客，房子也很難賣出去。賣 掉它是上策，但是以它目前的狀況，實在很難脫手。 她握緊方向盤，試著想讓自己放輕鬆一些。她骨架好又苗條，但最近有朋友表示她 看起來有點精神欠佳，身子也太單薄了。 這就是她為安靜的外表付出的代價，內心裏的憂慮使她掉了不該掉的重量。 差不多六點了，繞道多花了些時間，使得她必須趕回家準備好，等湯姆來接她。 她決定穿越新商業園區，抄近路回家。 園區在市長宣佈下開放還不到一年。它的設計完美，規畫完善，等到新栽種的樹長 大，會是個休閒勝地。 現在正是週六下午，寂靜得可以。這裏終究不是大型商業區，大部份的建築都挺小 的，不超過三層樓高。其中一棟最大的建築正是康尼爾的電腦軟體公司。 唐恩第一次提到康尼爾時，她感到有些驚訝。「他幹嘛要在這兒設公司呢？」 「私人因素。」唐恩回答。如今聽了維蒂的話後，她肯定那私人因素一定和那個與 他同居的女人有關。或許因為那女人現正在紐約工作，而她的工作需要經常出國，理所 當然地選擇這個靠近機場的地點。曼徹斯特機場正快速地擴展中，以因應多數國際班機 的需要。她並未意識到自己接近廉氏公司時。速度減慢下來，一輛嶄新的豪華房車正停 在外邊，她審視著車身簇亮的烤漆，做了個鬼臉。 假若他真的搬進農場，那輛車子的光采維持不了多久的，每當下雨過後，通往農場 的窄路就是輪印四處，泥濘不堪。 她看到一個人從建築物中朝那輛房車走去，她僵住不動。康尼爾約莫三十五歲年紀 ，高大，沒有戴帽，深色的頭髮在風中飛揚。那雙一塵不染的鞋不會維持很久的，露西 邊注視著他，邊嘲弄地下定論。他穿著富有城市味的休閒服──皮夾克，燙過的乾淨長 褲，方格的羊毛衫──都很整潔且昂貴，她的上唇不禁微翹起來。 絕佳的衣服，絕佳的品味……噢！是了，難怪維蒂那麼讚賞他。他停下來看著她， 露西突然感到有些不自在，她沒有理由不能在這兒，可是不知怎地她立刻著慌起來，她 發動引擎卻差點熄火，臉上也突然燥熱緋紅，呼吸加速。 她不喜歡他。疾駛而去時，她對自己說，她一絲一毫也不喜歡他。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 *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 Cat 掃描, Oilily 校正 * * http://www.angelibrary.com/index.html * ************************************************************ 轉載時請務必保留此信息！謝謝！ ★出版社：禾林 ★書籍編號：愛不釋手系列0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