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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求之不得


  我很高興,拉賽爾又回來了。不過他還不算百份之百的回來,他的許多東西仍放在那個女人的家裡。而且,很難取回來,因為那個女人已經換了門鎖。很快那個女人就發現拉賽爾在我這兒,並打來電話。「你是個愚蠢的母狗!」她這樣罵我。開始我想摔電話,後來又想聽聽她到底想說什麼。我忍著火聽著。「你明明知道那個狗娘養的拋棄了你而來找我,怎麼又能容忍他再回到你的身邊,讓他上床?你肯定是個饑不擇食的婊子,因為拉賽爾一文不值。這一點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放心吧,等待著你的是失望。你現在多大了?你一定是中了邪,或是有病,因為我實在不明白通過在我身上發生的這一切,你還執迷不悟,不吸取教訓。難道你不知道他只是個卑鄙下流的嫖客?你知道嗎?你所得到的只是一個流氓無賴!留著他吧,我不要他了。你還想知道什麼?告訴你吧,你最好向上帝禱告,別讓他給你傳染上性病,就象他傳給我一樣。你自重吧。」
  性病?她在嚇唬我吧,拉賽爾過去沒有性病啊,如果他有我過去怎麼沒有發現。放下電話,我很生氣。她以為她是誰,敢隨便給我家打電話,說這些令人討厭的話。我想我應該知道她的目的,才好對付她。可是,如果拉賽爾要是真的有性病,那他又是什麼時候得的呢?女人們為了想長久得到一個男人,她們什麼都可以做。我真不明白,為什麼她們在失去那個男人時就一定要去攻擊別的女人。
  不管怎麼說,我不想讓這個女人隨時給我家打電話,我也不想讓她給拉賽爾打電話,所以我把我的電話號碼換了。而且我等了好幾天才把那女人打電話來的事告訴他。
  「她怎麼說?」他問。
  「她無理取鬧。」我說。
  「我知道,可是她到底說了什麼?」
  「她說你把性病傳染給她了。」
  「什麼?你信嗎?」
  「我不知道。」
  「你看我像嗎?」
  「看上去是不像,可是你究竟有沒有嘛?」
  「沒有,絕對沒有。如果有也是她傳給我的。」他邊說邊打開電視裝作在看橄欖球比賽的實況轉播。
  那天晚上我自己親自檢查了一下,沒有發現他有異常現象。
  我知道伯納丹、格洛麗亞和薩瓦娜一直在背後說我,可是我不在乎。她們沒有長久的愛,所以她們不理解我。
  拉賽爾向我反省,說他一生中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曾拋棄了我,求我再給他一次機會。我想糾正他,不是他拋棄了我,是我拋棄了他。不過,還是算了吧,所有的男人記性都不好。
  那天,他第一次回到我身邊時,我們進行了一次長談。他說他與卡羅琳結婚是一時糊塗,而現在他感到後悔。他抱怨她對他控制得太嚴,如果他不告訴她去哪兒或什麼時候回來她就不許他出門。她還很霸道,總是命令他干這於那,弄得他很厭煩。後來,她有了孩子,變得又懶又肥,也不做飯了,家裡亂七八糟。他實在忍受不了了。
  這番話讓我嫉妒,因為我聽到那個女人的名字就渾身不自在。所以我讓他以後再也不要提這個人的名字了。他後來很注意,改用「她」來代替名字,我感覺好多了。
  他最後還承認,他過去那樣對我,真叫傻。實際上他是在向我道歉。我會原諒他嗎?我不想立即表態,但他是那樣的內疚和誠心誠意,以至於我實際上已經原諒他了。如果一個男人求你,那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愛。後來他說,「我能在你這兒呆幾分鐘嗎?」我告訴他,我還沒有拿定主意。於是他又道:「我也不知道是否該回來,不過現在我只有回到你身邊。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至少容我在這裡考慮一下下一步打算嗎?」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撫摸著我的那個他認為可以讓我說行的地方。
  後來,我想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說實話,我也並不在乎。我不需要知道具體細節,重要的是:拉賽爾去過上百個地方,但是他現在回來了,回到了我的身邊。這也正是他所希望的,希望我們更加親密。

  現在,我心裡有點兒不舒服,因為他去那兒和她談判,想不通過律師就解除他們的婚約。拉賽爾說他不想上法庭,他願意承擔對孩子的一切應負的負擔。我聽說在鳳凰城有這種自行解決婚姻問題的地方,只要你把車開到那個窗口,把表填好後交給他們,如果你沒有什麼財產問題,離婚手續當場辦完。拉賽爾幾乎一無所有。
  我很高興他對我很誠實,告訴我他去哪兒了,這也就是說他成熟了。從過去慣於說謊,到懂得應該說實話,我認為這絕對是成熟的一種表現。是的,他也應該成熟了。
  他已經去了3個小時還沒回來,我不知道怎麼會要這麼長時間。我忐忑不安,電視看不下去,所以我決定給我媽打電話,問她和爸爸怎麼樣了。我一直希望父親的病能有所好轉,可是上次回去看他,他更加嚴重了,連話也說不清楚。他像嬰兒一樣呀呀學語,又好象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甚至連我也不認識。儘管媽媽在他輪椅坐墊下裝了廁所,可是他仍堅持要上洗手間。有一次媽媽強迫他在輪椅上解手,他竟咬了媽媽的胳膊。
  我想媽媽應該上床了,因為已經快9點了。沒想到她接電話那樣迅速。
  「你好,媽媽。你還沒有入睡?」
  「沒有,我還沒睡,睡也睡不著,」她說。
  「怎麼了?」
  「嗯,」他長長地歎了口氣。
  「是爸爸的情況不好還是發生了別的事?他在醫院嗎?」
  「沒有,他不在醫院,」她說,聲音很微弱。
  「媽?」
  「我在這兒,親愛的。」
  「究竟怎麼了嘛?」
  「我必須請個律師。」
  「於什麼?」
  「為了我和你爸爸的財產問題。」
  「為什麼?」
  「你等等。」
  我使勁攥著話筒,汗都攥出來了。
  「魯賓?」
  「我在這兒,媽。為什麼要找律師談你和爸的財產問題?」
  「是這樣的,」她歎道,「律師認為我應該和你爸爸離婚。」
  「什麼?」我以為聽錯了,這似乎太離奇了。也許她的壓力太大,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不過,我知道我媽,她比任何女人都堅強。我還是想聽她繼續說下去。
  「我必須把他送進某個養老院或康復中心什麼的,魯賓,我實在照顧不了他了。他連叉子都拿不住,還不能下床,我每隔兩小時就要給他翻身一次。在兩個星期內就瘦了10磅。如果你現在見到他,你一定認不出來他。我用字卡向他表示我的意思,他現在連我也不認識了。親愛的,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明白,媽。可是為什麼律師認為你需要跟爸爸離婚?這跟離婚又有什麼關係?」
  「是這樣的。你父親累了一輩子,就是想在他退休之後能讓我們仍然有好日子過,所以我們把錢存了起來。可是如果我要是支付養老院的話,這些錢就會花光。你父親剛剛確診後,他就要我向他保證,如果他變成了殘廢,千萬別動用存款來照顧他。他擔心我以後的生活,他歷來關心我勝過關心他自己。所以律師說,如果我和你父親離婚了,財產就分開了,你爸爸沒有錢,國家就可以付這筆養老院的費用了。」
  「養老院的費用是多少?」
  「一個月兩千五美元。」
  「我認為這個建議有點傻,你這樣做心裡會覺得怎樣呢?」說完我有些後悔,覺得這樣說會使媽媽傷心落淚,不過她好象沒有。我想知道她究竟怎樣處理這事。
  「我嫁給你父親從來就不在乎自己會怎麼樣。」
  「我知道,媽。」
  「我是個天主教徒……我知道你不再信天主教了,不過我仍信。我不會離婚,這樣離婚是罪惡。」
  「我知道,媽,我知道。」
  「這讓我感覺好象是在拋棄你爸。我向上帝發誓我不會這樣做的。」
  「我知道,媽。」
  「如果他知道我哪怕有這種想法,他也會生氣的,非常生氣。」
  「那麼我們該怎麼辦,媽?」我問她,明知她沒有辦法。我希望拉賽爾或別的什麼人在這裡,可以給我出出點子。我希望有人此刻能用臂膀摟著我和她,使我們得到安慰。我希望有人能把我的父親從他快要死亡中拯救過來,為他趕走所有的痛苦。我希望自己倒退到10年前,倒退到我居住在謝拉維斯塔的時候,恢復以前的正常生活。
  「儘管律師讓我盡快作出決定,但我想還是需要再考慮一下。」
  「我真希望我能幫幫你,媽,我為自己無能為力而煩惱。你們把我養活這麼大,我現在應該在你們身邊伺候你和爸爸,可是我卻連忙都幫不上。」
  「你已經盡力了,魯賓。別著急,我們會有辦法的。」
  「他現在睡著了嗎?」
  「睡著了。」
  「我原想明天請假,可是明天要與運輸方面的人開會。我正在作預算,我們希望能有一筆大的收入,如果我們得到了,我可能會得到加薪。讓我想想,明天是星期四,我休星期五吧,到時我開車回來,怎麼樣?」
  「你不要耽誤工作,魯賓。星期六回來可以。」
  「如果我現在脫得了身,我現在就想來。媽,我實在沒有辦法。我不想讓你一個人在那裡處理那麼多事。我準備下個星期請一個星期的假,或者更長一點,如果需要的話。否則您該不高興了。」
  我聽她在電話上笑。
  「現在心裡還有什麼事讓你睡不著的?」
  「有是有,不過我不去管它了,我得去看看你爸爸了。別擔心,我很快就會人睡的。我經常這樣。」
  「我愛你,媽。為我吻一下爸爸,告訴他我也愛他。」
  「我也愛你,寶貝。晚安。」
  我掛上電話,坐在那兒,想我媽將會遇到什麼樣的處境。我覺得自己無能,因為我不能改變這種處境。我想告訴她拉賽爾又回到了我的身邊,可又覺得不合適。更何況爸爸從來就不喜歡拉賽爾。他說拉賽爾長得太帥,穿著大講究。而一個女人永遠也別相信這樣的男人。媽媽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即他只和我睡覺而不娶我,她認為這是一種罪過。所以我和拉賽爾住在一起時他們從來沒有來看過我。
  我正在看電視,拉賽爾回來了。
  「嘿,」他說。
  「你怎麼這麼久才回來?」我問。
  「不算長。」他說著走進了浴室。
  我站起來,跟到浴室。
  「那麼?」
  「那麼什麼?」他一邊說一邊脫衣服。他打開淋浴,站在那裡等我出去。
  「結果怎麼樣?」
  「沒什麼?」
  「沒什麼,你什麼意思?」
  「我們談了談。」
  「這你不說我也知道。她準備在離婚協議上簽字了嗎?這事很簡單。」
  「我們討論了這事。」
  「只是討論?」
  「是的,這就是我去那兒的目的,」他說著開始洗澡。「你不能只是決定和某人離婚,然後就簽字了事,沒那麼簡單。」
  我感到那裡熱氣太大,渾身發熱,想等他出來再說。我想告訴他我爸爸和我媽的事情,可是我想他是不會同情的。我換上絲綢睡衣,等他上床。他從浴室出來,光著身子站在屋子中間:「我的睡衣放在哪兒?」
  「干嘛?」
  「我要穿。」
  「如果我不想讓你穿呢?」
  「魯賓,今天我很累。晚上不想折騰。明天一大早我還要去YUMA。」
  「在最底下那個抽屜裡,不一直放在那兒嘛。」我說,「干嘛用那種口氣跟我說話,我又沒有得罪你。」
  「知道了啦。」他繼續用那種不耐煩的口氣對我說,「我只是對這鳥事還沒搞清楚。」
  「什麼鳥事?」
  「我是在那種情況下來到你這裡的。我希望我自己的事情能自己決定。我不喜歡在對待我夫人的問題上受到壓力。」
  「我並沒有給你什麼壓力,拉賽爾。我只是簡單地間了你兩句,我覺得我有這個權利。你說呢?」
  「好了,我設法把它處理好不就得了。」
  「好,」我說,「現在過來上床吧。」
  他從最下面的抽屜裡找到睡衣,然後上床鑽進了被窩。
  「我星期五早上去圖森,要在那裡呆上一個星期。」
  「是你父親的事嗎?」
  「實際上是我媽的事。情況不太好,我需要去一下。」
  「你不在期間有什麼事需要我做嗎?」
  「只要別忘了給花木澆水就行了。」
  「放心吧,晚安。」他說著應付差事似地吻了我一下,便轉到他那一邊睡去了,不到兩分鐘就傳出了酣聲。而我卻毫無睡意。
  電話鈴響了,我知道是誰打來的。「哈嘍,」我壓低嗓音說。
  「魯賓,怎麼樣?」特洛伊問。
  「沒什麼,』」我說,「我已經睡了,明天我再給你打吧。」
  「好,」他說,「對我說點兒親密的話,好不好,寶貝?」
  「不行。」
  「為什麼不行,你那裡是不是有人?」
  「沒有。」
  「別騙我,魯賓。」
  「我沒有騙你。」
  「那你就說一點那個話吧?」
  我掛上電話,我想他應該知道我的意思了。
  「是誰打來的?」拉賽爾問,把我的魂都嚇出來了。
  「是薩瓦娜。」
  「我希望你告訴你的男朋友,晚上11點後不要再打電話到這裡。」說完,繼續翻身睡去。
  他嫉妒了,這是一個很好的徵兆。我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坐在那裡想了近20分鐘。我需要上廁所,於是起身,輕輕把門帶上,拉賽爾的衣服仍然扔在地上。我揀起衣服,準備拿走。無意中我在他的襯衣上聞見香水味。我認真地嗅了嗅,主要是在右邊的領子和袖口上。那是女人用的香水,但不是我用的那種。我把衣服重新扔到地上,踢到牆角。沖完廁所,我回到床上,瞪著這個混蛋。我很慶幸沒有把拉賽爾回來的事告訴邁克。我知道拉賽爾這個騙子又在耍我。這次我將不再上當。
  可是,等等,先別著急。她會不會是趴在他的肩頭痛哭,扯著他的衣袖求饒,要他回去,所以襯衫上才沾上香水?或者是她故意貼近他,讓她把香水味帶回來,讓我嫉妒或對他表示懷疑,主動放棄他。我不能上當。
  我側過身轉向他,把胸緊緊地貼著他的後背,摟抱著握著他的手腕。我輕輕地捏了一下他的手,把它放在我們之間的床單上。或許他確實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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