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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儀表板閃個不停，凱倫檢視插在莎拉手腕的點滴，確定一切運作無誤。過去
的一星期中，凱倫學會了這超過想像的醫學知識。她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的姊姊
竟會離死神不還。醫生甚至不敢確定，她是否能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即使醫生試遍了各種方法，用盡各種藥物，仍然無法使莎拉退燒。她偶爾會全身痙
攣抽搐不停，令凱倫心驚擔跳，傑米只好和她輪班看護，免得凱倫崩潰，最糟糕的是，
莎拉時常喃喃自語，說些凱倫無法辨別的囈語，令凱倫誤以為她已恢復神智，下一秒鐘
就會醒來，怒氣沖沖地扯掉身上的線管，大叫著要出院回家。可是殘酷的事實是，莎拉
仍昏睡不醒。
凱倫心底最深的恐懼，就是莎拉永不再醒來。
她垂頭喪氣地坐在林邊，擔憂地注視著姊姊。醫生對莎拉的病因仍毫無頭緒，他們
懷疑莎拉可能得了腦炎、髓膜炎，或是其他凱倫連想都不敢想的疾病。醫生對她復原所
抱持的態度並不樂觀，但凱倫仍心存一線希望。
一聲低喃自莎拉唇間逸出，將凱倫自冥思中驚醒，她傾身向前，經見著莎拉。「莎
拉，妳醒了嗎？」
「邁可……」莎拉呻吟著。她的前額滲出汗水，臉色蒼白。「邁可，抱緊我！」
「適可？」凱倫一臉錯愕地靠回椅背。她怎會呼喚著邁可的名字？「莎拉，妳作夢
！
甜心，醒過來，醒來和我說話。」
「凱倫……」
這兩個字使凱倫連日陰鬱的心情霍然接雲見日，她驚喜得心跳加速，一顆心像要直
衝出她的喉嚨似。「對，甜心，我在這裏。莎拉，醒來吧，妳就要醒了！」
「我沒死，凱倫，我還活著。」莎拉的眼睛半睜著。
「對，．甜心，妳沒死，妳會沒事的！」
莎拉臉部的線條扭曲，並懊惱低語。「可是妳不斷地呼喚我回來。」
「我別無選擇餘地，」凱倫輕柔地說。「我一定要將妳喚醒，莎拉。」
「但是我想和他長相廝守。」
「和誰廝守，莎拉？」
「邁可，」她氣息微弱地耳語。「噢，凱倫，他很好而且他很愛我……這實在是太
不公平了！」
雖然她的聲音細若蚊嗚，但凱倫聽得一清一楚。「甜心，邁可已經去世了，他是個
風燭殘年的老人……」
「在一九五三年，他可不是個佝僂老人。我到那裏去了，凱倫，我回到一九五三年
，和邁可深深相愛。」
有好一會兒工夫，莎拉的話令凱倫霞驚得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她呆望著姊姊，
暗忖這是不是剛從昏睡中醒來的人，所共有的徵兆。可是，語無倫次是一回事，但能明
確地說出日期、名字……又是另一回事。
「史邁可？」她的聲音透著明頗的懷疑。「莎拉，妳指的是史邁可？」
「對，」她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我還看見爸爸和媽媽，他們還很年輕……但
妳總是將我喚回，凱倫，然後我就會生一場大病……」
「我怎麼能將妳喚回來呢？」凱倫如墜五里雲章中。
「每當妳在我家大聲呼喚我的名字，就會將我從另一個時空喚回……」她的聲音隱
去，凱倫以為她體力不支又昏睡了。「但穿梭時空的過程，耗損我太多體力，」她冷不
防地接著說道。「他說，如果我再試著回去，便會油盡燈枯而亡，但我害怕如果無法再
見到他，也會心碎而死。」
凱倫的腦袋轟然作響，她實力地想將莎拉的話弄懂。穿梭時空……被她喚回……生
一大場大病？
「莎拉，妳怎麼回到過去的？」她決定打破沙鍋問到底，希望藉著談話令莎拉維持
清醒狀態，不再昏睡。
「相機……」她說得愈來愈慢，也愈來愈艱難。「送我回去，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
。」
「而我將妳喚回來了？」
「對，每次都是這樣。」
凱倫將莎拉散落的頭髮，自濕黏的額前撥開，她發現莎拉的燒已退了。「莎拉，妳
並沒有和邁可相處過，妳只是因為重病而產生了幻覺。如果妳聽到我的呼喚，那是因為
妳陷入昏迷狀態，我必須將妳喚醒。而且，我會繼續呼喚妳，直到妳完全清醒為止。」
「但是，我和他在一起，就好像在人間天堂般，充滿快樂！」她哽咽地說，晶瑩的
淚珠順著太陽穴滾落。「我是那麼快樂。」
「甜心，那不過是一場夢。」凱倫拭去她溫熱的淚水，但也忍不住流下心酸的淚。
「我多希望能使妳的美夢成真。我多希望自己能告訴妳，妳所尋尋覓覓的白馬王子，果
真出現在妳的生命中，帶給妳無比的幸福快樂。如果這世上真有令妳美夢實現的方法，
即使要我放棄我的幸福，我也在所不惜！」
「凱倫，妳做得到的。」莎拉低吟。
「怎麼做呢？」
「下次，別再呼喚我。放我走，讓我和他廝守終生……我屬於那兒的。」
莎拉毫無意義的話，強烈震撼著凱倫的靈魂。她鼻頭一酸，更多的熱淚湧上眼眶。
「莎拉，我不能答應妳，我不能置妳於不顧。妳必須健健康康地跨出醫院大門，不管妳
在昏迷中的夢有多美，妳都要醒過來！」
但是，莎拉只是絕望地搖搖頭，然後再度昏睡過去。
※※※※
午夜時分，莎拉醒來時發現凱倫窩在傑米的大腿上，兩人坐在病床旁邊的沙發上熟
睡著。她抬頭看看自己，身上插滿了各種儀器的管線、點滴。
她轉頭望向那片玻璃牆，看到走廊上的護土忙進忙出。她暗忖，自己現在在加護病
房裏。邁可是對的，她已瀕臨死亡邊緣。
「凱倫？」
凱倫聞聲立即醒來，傑米也隨之驚醒。凱倫旋風似地衝到莎拉身側。「莎拉，妳醒
了嗎？」
「我在這裏多久了？」莎拉氣息微弱地問。
她並不知道這句簡單的話，對凱倫而言是多大的解脫。「大約一星期。噢，天啊，
傑米，她這次是真的清醒！莎拉，妳覺得如何？」
「很難受，好像有人拿著槌子猛敵我的頭，而且喉嚨好像火燒般灼痛。」她開上眼
睛，努力想理清頭緒。「一星期？真的嗎？」
「妳一直在加護病房接受特別治療，我從頭到尾都在這兒陪妳，等妳醒來。噢，妳
絕不知道我們有多害怕。有好幾次，我都以為妳醒了，但都只是空歡喜。妳昏迷的時候
產生了對還可及爸媽的幻覺……」
莎拉倒抽一口氣。「我告訴妳這些？」
「對呀，妳還迷迷糊糊地說些不合邏輯的話。但我想，如果能不斷刺激妳說話，也
許妳就會醒來，可是妳夢魘不斷……」
莎拉無力地圖上雙眼，心想自己可能在無意中洩露了一切－－包括那部相機的魔力
。若是凱倫又將相機拿走了呢？
熱淚再度湧上眼眶，她忽地領悟到一件事：不論凱倫如何處置相機都無關緊要了，
邁可所言屬實。她經不起再一次的時空之旅。她被困在這裏，而他則被困在過去，兩人
再也無法相逢了，在這個時空裏，邁可的屍骨已寒，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凱倫輕觸她的手。「莎拉，有什麼不對勁嗎？」
莎拉甩甩頭。「沒有，我只是受夠了一直躺在這裏。他們查出我的病因了嗎？」
「就是濾過性病毒感染，」凱倫善意地欺騙她。「他們這次會治好妳的，別擔心。
」
莎拉擦乾淚水，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鼓足勇氣凝視著凱倫的雙眼。她的眼睛紅腫
而疲憊，莎拉知道，可能自從她被送到醫院來，凱倫便衣不解帶地守護著她。「我愛妳
！」她沙啞地低語。
「我也愛妳！」凱倫嗚咽地說。「我很高興妳終於醒了。」
她輕闔雙眼。一個人要怎樣才能忘卻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她忘不了！她只能帶著
這些回憶度完此生。但是，她的心中毫無怨尤，絕不後悔認識邁可。
※※※※
這一次，過了整整兩個禮拜，莎拉才能出院。這場病折騰下來，她又瘦了五公斤，
衣服變得鬆鬆垮垮的。凱倫上街替她添購合身的衣物，但莎拉完全提不起興致。
「我替妳整理些衣物及隨身日用品，」凱倫在開車載莎拉回家的路上告訴她。「我
希望妳來我家住一陣子，直到體力完全恢復為止。」
莎拉一臉懊惱地看著凱倫。「我想回家。」
「妳不能回家！」凱倫遊說她。「甜心，妳還很虛弱，連路都走不穩呃。」
「我很好，」她不耐地接腔。「我會好好休息的，我發誓，只要……妳帶我回家。
」
凱倫神色果決，固執地說：「不行，莎拉，現在我比妳強壯有力，如果必要的話，
我強拖也要把妳拖到我家，妳無論如何都得住到我那兒。」
莎拉心裏又湧上一股悲哀的無助感，她將頭向後靠。「好吧！」她終於讓步。「我
們可以先繞道到我家嗎？一會兒就好，我……得去拿些東西。」
凱倫瞄了她一眼。「好吧。」
莎拉又陷入沈思。不知道邁可在做什麼？他是否正在擔心她的生死？他大概永遠也
找不到答案吧！
當她們到達莎拉家時，她竟有點情怯的感覺。她知道這是因為這屋子充滿了邁可的
回憶。由外面看去，一切景象依舊，陽光從窗戶斜射進屋，令她在恍惚間以為自己仍在
邁可的時代，但擺在眼前的卻是殘酷的事實。
邁可並不在屋裏。
她一陣感傷，淚水不聽使喚地流下。她悄悄擦乾淚痕，下車朝大門走去。
她推開大門，屋裹一片昏暗，佈滿塵埃。她打開燈，走到窗邊把窗市拉開，好讓光
線透進來。她注意到電話答錄機上的訊號燈閃個不停，突然餐得一陣厭煩，暗想要儘快
把它丟掉。她要過反璞歸頁的生活，就像生活在適可的時代一樣，凡事樸素踏實。她再
也不要過以前那種汲汲營營的忙碌生活，不再由機器操縱她的生命。
「莎拉？」
莎拉轉身，看見凱倫半靠坐在餐桌上，眼哀滿是關注之情。「妳確定沒事嗎？」
「嗯，」莎拉掩飾地說。「只是回到這裏，誑我百感交集罷了。」
「為什麼，因為妳住院太久了？」
「對。」她心口不一地應道，其實，她心哀所想的是邁可為這房子所增添的生命力
。「妳去過我的閣樓嗎？」
凱倫秀眉輕蹙。「沒有。怎麼了？」
「因為閣樓裹有張椅子，一張破誓的安樂椅，就放在窗邊。我發現以前的某位屋主
，想把閣樓改做臥房，而把樓下的房間出租，但他改變初衷，椅子卻還留在閣樓沒搬下
來……」
凱倫靜待下文，但莎拉卻住口不說了。
「妳怎麼知道的？」
「那無關緊要。」莎拉的眼光望向窗外，落在還方。光線在莎拉的臉上這成陰影，
使她看來孤單而落寞。她突然轉身面對凱倫。
「妳想將我送去醫院，對不對？」
凱倫挺直身軀，對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感到不知所措。「不，莎拉，我只是擔心妳，
我想要－－」
「妳想要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對不對？」莎拉的聲音平靜而不帶任何憤怒。「沒關
係，凱倫，我不怪妳。」
「妳是因此而離開的嗎？」
莎拉點點頭。「凱倫，我並沒有發瘋。」
「我知道。」凱倫低聲訊，並朝她走近。「但妳病得好重，怪事又接二連三地發生
，先是妳對那個叫邁可的傢伙著迷，然後又謊稱要出城，卻－－躲在家裏，再來，妳又
莫名其妙地去整理一些不相干的墓。我以為妳的高燒使腦部受損，如果儘早治療，可能
還有痊癒的希望。」熱淚刺痛了凱倫的眼睛，但她堅決地眨掉。「信不信由妳，我只是
想幫助妳，我是那麼絕望地想幫助妳。」
「我知道妳用心良苦。」
「那麼妳就告訴我，」凱倫乞求道。「告訴我該怎麼做對妳最好。」
莎拉粉頸低垂，過了一會兒，才抬頭看向妹妹。「妳記得我在昏迷時所說的夢話嗎
？」
凱倫頷首示意。「妳和邁可在另一個時空相戀？」
「對，」她細微地低語。「凱倫，如果那不是我的幻覺，如果那都是千真萬確的呢
？」
凱倫聳聳肩。「呃……不可能的。」
莎拉定定地盯著凱倫。「運用一下妳的想像力。這世上有許多千奇百怪的事，以及
無人能解釋的怪現象，例如太空飛船、靈魂出竅，甚至我們之間所存在的心電感應，都
是難以解釋的：」
「可是，莎拉，妳所講的是時空穿梭呃！這太荒唐，絕不可能發生的。」
「萬一，頁的發生了呢？」莎拉鍥而不捨地追問她。「暫時放下妳的成見，試著想
想看，如果人真能穿梭時空，那會是什麼情景。」
凱倫的臉上佈滿疑惑。「什麼會是什麼情景？」
「我所告訴妳的一切呀！如果我真的回到過去，並和邁可墜入愛河呢？而這一切只
是輪迴中的一小部份呢……如果我和邁可相愛至深，卻無法長相廝守，就因為妳是地球
上唯一能將我喚回的人，然而妳一次又一次地將我拉回－－」
凱倫伸手按摩著太陽穴。「莎拉，我完全不知道妳在說什麼。」
「凱倫，發揮妳的想像力吧！」
凱倫無助地注視著姊姊。「我做不到，這太瘋狂，太令人不可思議了！」
「對，的確是很瘋狂的念頭。」莎拉歎口氣。「但是，如果這一切都是真實不虛的
呢！
如果我被迫選擇留在那兒……和他相守……如果我還回得去的話，我要如何才能使
妳不再呼喚我？」
「妳不能讓我不再呼喚妳的，」凱倫的臉孔因激動而扭曲。「只要你一息尚存，我
就絕不放棄。」
「為什麼？」莎拉近乎狂暴地追問。
「因為我愛妳，莎拉，我不能失去妳！」
「但如果我是在一個更適合我的地方，而且全心全意地想留在那裏，和一生中最珍
愛的人相守呢？如果我在那裏充滿快樂，妳還會執意要喚我回來嗎？」
凱倫渾身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似乎放棄弄懂姊姊真正的意圖了。「噢，莎拉，如
果妳要求我下次對妳見死不救的話，怒難從命。別對我做出這樣無理的要求，我寧死不
從。」
莎拉走到她身邊，在她面前跪下，試圖讓她了解。「我不是要妳讓我死去，凱倫，
」她柔聲低語。「我只是要求妳放我走，讓我到屬於我的地方。」
她從凱倫困惑而痛苦的眼神，可以看出凱倫仍一頭霧水。凱倫低頭抽泣，莎拉伸手
環抱住她。「我永這愛妳，凱倫，即使我不在妳身邊，我對妳的愛永還不變。但我想要
擁有我的終生伴侶！」
「我也希望妳能如願。」凱倫揮淚道。
「那麼請妳相信，我必須用自己的方法找到他。」她沙啞地說。
凱倫無言地點點頭。好像真心相信姊姊的話。但莎拉知道，凱倫的心底深處，對這
一切仍存有很大的疑問。也許，剛剛的一席話，非但沒有澄清凱倫心中的疑點，反而令
她更困惑難受。
過了許久，莎拉起身，突然感到一陣章眩。「等我拿些必要物品，我們就可以走了
。」
凱倫沒有答腔，莎拉逕自走入暗房。她知道凱倫絕不可能讓她帶走邁可的遺物，所
以她只能帶走那些照片。她一張張地看著邁可的相片，淚水又湧上雙眼。她將相片放進
衣服口袋裏。
她抬頭看到三角架仍矗立在房間的角落裏，但相機卻不見了。
莎拉的心臟狂烈地坪抨亂跳，她狂亂地四下張望。「凱倫！」她驚惶失措地尖呼。
凱倫旋風似地衝到門邊。
「相機呢？」她到處翻找。
凱倫掃視放滿各式相機及鏡頭的暗房。「哪一部？」
「妳心裏清楚得很！」莎拉大叫。「那部舊相機！妳把它怎麼了？」
「噢，」凱倫深深吸口氣，然後踏進暗房。「我拿到我家了，」她輕描淡寫地說。
「別擔心，我不會把它弄壞的，我只是想讓傑米做些輻射線的測驗。每次妳生病，那相
機必定在場，所以找想它一定散發出什麼致病的東西來。」
「別再誓事重提了，」莎拉不耐地說。「凱倫，我要你把相機還我。」
「我不能還妳！」凱倫斷然地表示。「莎拉，如果是它引起妳身體不適的話，我們
必須查個徹底。難道妳不希望知道自己的病因嗎？」
莎拉力圖鎮靜，但雙手不聽指喚她抖個不停。「我當然想搞清楚……我只是－－」
「妳不想一次比一次病得更重吧！」凱倫打斷她的話。「如果那部相機是禍源，那
妳就不該靠近它。」
「但－－」她將呼之欲出的淚水強眨回去，強忍住心中的恐催。「妳不會把它弄壞
吧？
或是把它支解？」
「我不會動它的，」凱倫表示。「我只是把它收起來，讓妳眼不見為淨，免得又忍
不住想玩它。傑米會拿些儀器回來測試那部相機的安全性。」
莎拉的心跳仍未減慢，她眼冒金星站不穩，只能扶住牆壁。她渾身冒出冷汗，凱倫
連忙拉她坐到椅子上，遞給她一杯水。
「妳還好嗎？」
「還好。」莎拉微啜口水，在頤抖的手將水櫃滿一地之前，把杯子邁回給凱倫。她
靠向椅背，微閉雙眼。也許凱倫說得沒錯，她真的瘋了！她該感謝凱倫將相機拿走，讓
她不受重回邁可身邊的誘惑。她比邁可更清楚，如果再試著回去，必會因此喪命。
但要是沒死呢？
這念頭在她腦裹一遍遍地迥邊著。如果她仍能忍受一次時空之旅而不死呢？如果她
能確保自己不再被喚回呢？她值得冒最後一次生命的危險，以換得和邁可相守終生的機
會嗎？
對，她心想，值得的。她只要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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