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美人們

  他把三個孩子都帶到樓裡的小教堂去,盡可能集中精力祈禱,然後回到家裡, 回到安靜的狀態中——勞拉穿著一件深藍色天鵝絨睡袍, 她的頭發被一塊白絲巾蓋住了,蜷在沙發上, 翻著一本美術書籍,旦亞趴在她身旁。酒已倒好, 桌子也已擺好, 而且舖上了白色的亞麻桌布, 上面擺上了安息日用的銀餐具, 房間裡隨著桔黃色的燭光閃動而顯得明滅不定。
  他們五個人坐在桌旁, 唱了一首歡迎安息日天使降臨的贊美詩。然後他又握著勞拉的手, 唱了一首「勇敢的女人」, 歌的旋律是古老的也門民歌。他們擁抱了之後, 他祝福了孩子們, 把他的手放在每個孩子的頭上, 念誦的祝福禱詞比往常要長一些。  在城市的另一個地方, 另一種儀式正在逐漸展開。這個獰笑的男人喜歡稱之為「刀的獻祭」。他已經做過了記憶游戲,也已手淫了三次,這在生理上使他得以放鬆,但他腦袋裡仍然像有火車「隆隆」開過—般地難受。
  多困啊,他想,獰笑著,腦中的「隆隆」聲再次響過去。 自給自足的生活,柔和的音樂, 一個漢堡包, 一罐啤酒,床頭櫃上放著他最愛讀的書籍。用來吸收精液的薄紙是很好的氨草膠, 現在揉成一團扔在了廢物筐內。他的小美人們正安然地躺在它們的天鵝絨床上休息。美麗的小刀。
  他小心而輕柔地拔掉箱子的栓,打開蓋子,看著它們。多可愛啊。
  美人們。
  他取出最小的那把解剖刀,在手指間轉著看;為刀把的那抹了黃油般的光滑感受而吃驚,刀片劃過有甜蜜的叮咬般的感覺。他在一個指關節處試試刀鋒,幾乎沒察覺到割破皮膚,就看見一滴血無痛地冒出來,先注滿了指關節處的指紋,然後輕輕地、癢癢地流下他的手指。他把舌頭伸到傷口處,自己飲去了那滴血。精液出來,血液進去。既有效率,又自給自足。
  他照了照掛在桌子上方的鏡子,拿起那對耳環,望著它們——便宜的破爛,但對他來說很珍貴。他顫抖了一下,把它們放下,拿起解剖刀,做了一個在脖子上劃過的動作,只留一毫米的距離。假裝殺人,這是個挺有趣的啞劇。
  「會跳舞的小人。」他大聲地說出來,卻被自己聲音的粗啞嚇了一跳。嘴乾了,再喝口啤酒感覺肯定不錯。稍等一下。
  他又看看那把刀,吻了吻鈍了的刀刃,把它放在大腿上,打了個哆嗦。
  會跳舞的小人。它多麼喜歡在用肉體作地板的舞廳裡輕盈地跳一支華爾茲,以冒著血沫的腥紅色顯示它劃過的痕跡啊。切到更深處,揭示內部的謎。跳啊,切片啊,挖啊。
  真正的科學, 是真正的科學和藝術的最終混合物。
  昨晚的舞會開得不錯, 那麼乾淨, 那麼有秩序。
  是件可愛的事,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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