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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 龍 出 海

                   【第一章 太白長生殿】
    
      夜! 
     
      風雪交加的夜! 
     
      白皚皚的瑞雪覆蓋著大地! 
     
      獵獵的朔風,吹括著那銀樣的雪花,漫天飛舞! 
     
      這時,在一座墳墓的石碑前,一個年僅十四五歲大的孩子,跪伏在,他沒有哭 
    ,也沒有叫,他只是默默的祝福著:「曲爺爺,我不能再等了,我陪伴了你三年, 
    我暫時只能陪伴你三年,因為曲家已不允許我再留下,我得走了!天涯海角,願爺 
    爺在天的陰靈有知,像生前一樣的痛我!衛護我!……」 
     
      「曲爺爺!我要走了!願你也能同時的照顧梅家萍妹妹,因為她也和我一樣的 
    可憐!沒有爺,也沒有娘!……」 
     
      「曲爺爺……」 
     
      這孩子,姓金名虎,他自懂事以來,就一直在曲爺爺的衛護下長大,他沒有爺 
    ,也役有娘,可是曲爺爺待他卻慈愛有加。 
     
      他並不是沒有父母,只是他對自己的身世茫無所知吧了!他也曾向過曲爺爺, 
    但曲爺爺始終沒對他說。 
     
      不幸,曲爺爺在他十一歲那年,過世去了,這給他的打擊很大,曲爺爺在世時 
    ,他真可說養尊處優,較曲爺爺的孫子曲亮,還要享受。 
     
      可是,曲爺爺—死,他非但失去了享受,可就連庸僕的孩子都不如了。 
     
      曲爺爺死去三年了,這三年來,他也不知受了多少打罵與欺侮,尤其是曲亮, 
    簡直恨死他了,他恨他幼年時奪取了他爺爺的愛,爺爺在世時,他12拿金虎沒辦法 
    ,如今,爺爺去世了,他總是想盡辦法折磨他,一不如意就打他一頓,於是,金虎 
    不能忍耐了.他準備離去? 
     
      這時,他在這大風雪夜裡,偷愉的跑到曲爺爺墳上來拜別,他身上只穿了一件 
    單薄的破錦衣,可是看他跪在雪地上,卻沒見他有戰瑟的感覺,是他身體健朗不畏 
    冷嗎?並不,是他心中的痛苦,較這風雪之冷,強勝十倍,使他忘卻了還有寒冷這 
    會事。 
     
      驀的,特大雪覆蓋的墳墓後面,轉出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一件血紅的大斗蓬 
    ,連頭帶身子,全都密密的裹在裡面,只留出萍果似的一張圓臉?這時也被那冷風 
    ,吹凍得紅紅的。 
     
      少女走出,立即楊聲叫道:「虎兒!我知道你准在這裡!………」 
     
      金虎聞聲一驚,猛然抬頭,當他看清這來的少女是誰時,他眼角眉頭?立即現 
    出一種輕鄙的神色,再次低頭,他似乎對這少女充滿恨意,他沒有理她? 
     
      少女奔了過來,叫道:「虎兒,是不是亮表哥又打你了?」 
     
      金虎仍然沒理她,甚至吝嗇得頭也沒抬起。 
     
      少女似乎對金虎十分瞭解,知道他那牛脾氣又發了,除了爺爺在世時,能勸得 
    動他以外,任誰也別想能改變他的意念。 
     
      少女默默的站在金虎身旁,欣賞著金虎那傴僂在雪地上的背影,直奇怪她怎麼 
    會喜歡這麼個倔強,倨傲,而又毫不懂武功的孩子?她記得,爹將她送到福家莊曲 
    姑爹這來學武功,名為學武,其實是要與亮表哥多親近……! 
     
      說也奇怪,亮表哥僅有一個出色的外表,而且有一個出色的父親,也就是自己 
    的姑爹,他們在武林中所發射出的學輪,是如此的至高無上,多彩多姿,而自己就 
    是不喜歡他。 
     
      反過來,金虎這孩子,又窮又傲,更不懂武功,自己動會偏偏的去喜歡他,她 
    想不出這其中有著一種什麼道理。 
     
      這在怔怔的想著時,金虎從地上立了起來,大概是他跪得太久!雙膝都凍僵了 
    ,一下子沒立穩,晃了一晃。 
     
      驀的,一點微弱的力量,從身旁傳來。支持住了他的身子,金虎知道,這是少 
    女的一隻玉腕,正架住自己身了,但見他猛然一轉身,暴叫道:「不要你碰我、我 
    恨你們曲家的人」 
     
      少女微一皺眉,可是剎那間隨即舒展了,不惱反笑的道:「虎兒,你真恨曲家 
    的人嗎?連我杜彬彬也在內?」 
     
      少女將「杜彬彬」三字說得特別生,彷彿有意告訴金虎,她姓杜而不姓曲,姓 
    曲的得罪你,姓杜的可沒得罪你。 
     
      不想,虎兒毫不考慮的,就「唔」了兩聲! 
     
      這自稱杜彬彬的少女心中一凜,閃電似的掠過一個念著,對了!我就是喜歡他 
    這點倔強的個性,但見她嫣然一笑,道:「好!就算我也是吧!不過,你又跪在曲 
    家的祖墳前幹什麼?你……」 
     
      「除了曲爺爺……」金虎不得不糾正這句話。不能連曲爺爺也恨上了,因為他 
    自小就是曲爺爺扶養大的,曲爺爺待他有天高地厚,十數年養育教導之恩。雖然, 
    他沒叫他練武,但卻教他讀了不少書。 
     
      朔風獵獵中,彬彬姑娘微微的笑了,倏的,彬彬姑娘纖指一伸,虎兒但覺跟前 
    一暗,失去知覺。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金虎從悠悠中甦醒,尚未睜眼.已發覺自懷睡在草床上 
    ,身上正伏著一個人在哭泣,少女嚶嚶之聲,感人至極,金虎心中一震.他想起夜 
    半雪地裡突然昏迷之事,可是,他不敢相信,這人會是彬彬,因為彬彬是從來不哭 
    的。 
     
      猛然睜眼,那伏在金虎身上的少女似乎也得到感應,剛巧抬頭,四目一對,二 
    人同時驚呼出聲!…… 
     
      「萍妹……」 
     
      「虎哥……」 
     
      「萍妹,你怎麼……」金虎說著,閃眼打量四周,敢情又回到了曲府後園,自 
    己的破矮房子裡。 
     
      「虎哥,昨夜我聽說你又被曲少爺……不……被那大混蛋打了,我真心痛,也 
    不知道你被打得怎麼樣,我急得要命,今天一天沒見你人出來,傍晚時他,我才懇 
    求看後園門那位老公公放我進來。 
     
      誰想,看到你這樣子,就把我嚇死下,推又推不醒,叫也叫不應,我就急得哭 
    了,虎哥……」 
     
      金虎凝視著那少女。好半晌方道:「萍妹,昨夜,我本來打算離開梅家莊,因 
    為我不能忍受這種折磨虐待,可是,現在我看到你後,又捨不得離開你了,原因是 
    你比我更可伶,我應該留下采照顧你,只恨他們都不肯傳我武功。」 
     
      這被稱萍妹的少女就是梅萍,今年也就是十四五歲她的父親本是梅家莊的莊主 
    ,江湖聞名,武林中數一數二的大俠,人稱劍聖,本名梅生,她母親雷氏,亦是當 
    年威震乾坤的黑道魔頭雷公之獨生女兒散花仙子。 
     
      豈料,應梅萍出生的次年,劍聖梅生,與散花仙女雷氏雙雙失蹤,一去十數年 
    渺天音訊,梅萍還有個婆婆,她二人相依為命,本過著十分融樂而富庶的生活,一 
    心等待者她父母的歸來,誰想,就在梅萍六歲那年,—個月白風高之夜,突然一場 
    大火,將她家燒得一千二淨,片瓦無存。 
     
      所謂人在人情在,梅大俠夫婦失蹤多年,也不知死活存亡,留下老的老,小的 
    小,誰肯救濟? 
     
      於是,靠搶救得的一點財物,過著艱苦的歲月。 
     
      梅萍,從婆婆的口中,她當然知道自己父母的身份,如今,一旦聽得金虎說要 
    離去,而又捨不得她,立即嬌聲責道:「虎哥,你應該走的,你不該以我為念,但 
    願你出外能學得武藝回來,將那混蛋狠狠的打一頓,順便也打聽打聽我爹媽的消息 
    ,我爹叫劍聖梅生,我媽叫散花仙女,這你總不會忘記吧!為你也為我,你還顧慮 
    什麼,至天我梅萍,只要你能相信得過,你就放心去吧!」 
     
      剛說至此,忽的遠遠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金虎大聲道:「萍妹,快走,我的事 
    明兒天亮再說,你在園裡要被曲家人看見,總有一頓好打。」 
     
      說完,將梅萍連連柱門外推去。 
     
      梅萍剛走,門外突閃進一條身影,這黑影一身黑色緊身勁裝,黑巾包頭,金虎 
    從沒見過之人,不由叫道:「什麼人?」 
     
      黑影只一晃。就站在金虎身前,抬手拉下蒙面巾,露出她那萍果似的圓臉,原 
    來是杜彬彬,但見她惶恐的叫道:「虎兒,快隨我走,現在不走也不可能了……」 
    話沒說完.拉著金虎就往門外跑。 
     
      剛到房門口,杜彬彬倏然煞住勢子,驚聲道:「不好,亮表哥已經來子,怎麼 
    辦?」 
     
      「有什以辦法?」金虎怒憤填胸,恨恨的道:「大不了一死.金虎還是個貪生 
    怕死的嗎?讓他們來好了。」 
     
      杜彬彬姑娘知道在這個時候和他鬥嘴,那真是不智之極,為了愛他,想救他一 
    命,那還昔得許多,尤其是,杜彬彬姑娘意念也十分堅決,她要想怎麼做,她決定 
    了怎麼樣;也很少人能勸解得動。 
     
      但見她,玉腕一抬,先將門拴上,隨將後窗拍開,又將金虎的教麻穴點了,這 
    次為什麼沒點昏穴,因為她要金虎親眼目見,她沒虛造事實,並要金虎打疊起精神 
    采,不要事死不當一會事。 
     
      接著,杜彬彬姑娘一手將金虎抗在肩頭,從後窗聳身上房,這裡在房上還沒停 
    身,金虎那扇破門已被打得震天價響。 
     
      彬彬姑娘你別瞧她個子小,身上抗負著一個人,照樣的縱躍如飛,只眨眼工夫 
    ,就出來十餘丈了。 
     
      杜彬彬背著金虎,剛出得梅家莊,驀聽莊內哨聲頻起,心中大急,立即改變途 
    徑,往莊後亂山中奔去。 
     
      在心情惶急之下,杜彬彬縱躍得快如流星飛天,只瞬息工夫,已來到半山,可 
    是就在她停身回首察看之際,淡月下想見山腳數條人影,疾迅的迫來,看那些來人 
    的輕身工夫,均較自己為高。 
     
      急中生智,杜彬彬立即矮身疾奔,朝山後轉去。 
     
      剛轉過山後,忽聽數聲怪嘯,此起披落,杜彬彬忙將金虎放下,拍開了他的穴 
    道,嚴厲十分的對金虎道:「虎兒,這情形你看見了,你也都聽見了,不要再稱一 
    時的愚勇,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如今,你暫時就在這顆大石後藏身,待我將他們 
    引走後,你就往山裡跑,在亂山中躲十三五天.再設法下山逃走。」 
     
      杜彬彬說完,往身上解下一個小包袱交給金虎,又道:「這是我替你準備的一 
    點乾糧,大概吃個三五天還不成問題!設若我真能將他們引開,我還會回來找你。」 
     
      說完話,沒見她怎麼作勢,人已縱出兩三丈遠,金虎這時候,心中真不知道什 
    麼滋味,彬彬姑娘往日越待他好,他就討厭她,然而,今天可就不不同了,彬帳姑 
    娘救的是他的一條命。 
     
      人生命之寶貴,是任何東西都無法代替的,彬彬姑娘教訓的兩句話,詞產義正 
    ,說得金虎兩頰緋紅一片。 
     
      如今,彬彬姑娘走了,金虎凝目望著她的背影,連一句感激的話都說不出來。 
     
      可是,說巧不巧,杜彬彬二次停身,也正好回首來望著他,而且還揮手示意, 
    要他趕緊藏到石後去。 
     
      金虎微微點了點頭,他心中感到從沒有過的愧疚,正待揚聲說兩句感激話. 
     
      忽聽一聲厲嘯。這聲厲嘯又尖又高,把他嚇丁一跳,同時。杜彬彬姑娘也發了 
    連聲嘯叫,金虎趕忙藏身太石後。 
     
      一連串的嘯聲,由近而遠,漸漸的聽不見了,金虎略一察看,立即發足往亂山 
    中奔去。他自小沒練過武功,在曲爺爺照顧下,真可說養尊處優,比一些大少爺還 
    要享受,只是身子太弱了,然而,這是逃命!金虎不知打從那兒來的力氣,一口氣 
    就奔越了一座山頭。 
     
      經過一整夜的奔走,金虎終於又翻過了兩座高山,下到一個山保的小溪旁,這 
    時的金虎,真是又饑又渴,又疲睏、四肢骨骸就像散了般的,再也使不上一點勁, 
    不由得頹然坐倒地上。 
     
      驀的,金虎想起了吊在腰間,彬彬姑娘送的小包袱,裡面有乾糧,連忙打開來 
    看,裡面除了乾糧外,還有兩錠金子,一些碎銀子,這倒不是奇,最奇的是,還有 
    一把七丈來長的連鞘短劍,一件烏黝黝,像背心樣的衣服。 
     
      金虎吃著乾糧和溪水,填飽了肚子,方取出短劍來看,一離鞘,晨曦中立即映 
    現出一道五色的光芒,反映在潺潺而流的溪水中,煞是奇觀。 
     
      金虎欲試這短劍的鋒銳,順手在身側一株碗口粗的樹身砍去,他用足了全身所 
    有的力量,豈料,這一揮之勢,力道過猛,將他整個身子牽撲在地下,這真是大大 
    的出乎金虎意料之外,原因是,劍鋒過處,毫無阻礙,就像是往空揮劍似的,金虎 
    以為手沒夠上步位,根本就沒挨著樹。 
     
      然而,他手收尚未了,倏然一陣「嚓沙」聲響,二丈來高的一株大樹,應聲橫 
    倒溪底,濺了他一身水花。 
     
      至此,全虎心中大喜,原來這還是一柄寶劍呢?於是金虎仔細的將他插在腰間 
    ,暫作為防身兵器。 
     
      一陣山風過處,金虎機零零一個寒戰,原因是一個人在急速奔行中,血液循環 
    加速,非但不畏寒,且還有微汗滲出.如今一旦歇止下來,金虎身上那件破棉衣, 
    裡外都沾了水,此時變得冰涼,競難以抵受那砭骨寒風。 
     
      看看那件烏黝黝的,背心似的衣服,金虎立即將棉衣脫下,將背心貼肉穿上, 
    剛一穿上,前心後背,立即有一股暖洋洋的氣流,通遍全身,再也不覺冷了。 
     
      這一刻,金虎開始懷疑,難不成這也是件寶衣嗎?彬彬姑娘何以送這麼兩件寶 
    物給我呢? 
     
      此時,天色早巳大亮,金虎找到一處避風的低崖,躺下歇息,因為骨軟筋酸, 
    確實太累了。 
     
      一覺醒來,又是夕陽西墜,野鳥歸巢的黃昏了! 
     
      金虎又飽餐了一頓,方提足往山內走去。 
     
      本來山中還有些採樵的小道,可是小道有時會得無形中中斷,假如在大白天, 
    金虎就會發現,在小道中為這處,近旁大樹上寫著:「行人止步」 
     
      如若是大白天,相信金虎也能看見,不敢再往裡鑽,巧不巧這是黑夜,他非但 
    沒止步,反加動的往裡走,剛轉過一個山勘,眼前立現一座濃密的樹林、這座樹林 
    大概從來就沒有開伐過,放眼看去多是數十人台抱的大樹。 
     
      金虎這一次看到了,在一株大樹上,閃著點點的磷光,這磷光反映著二十個大 
    字,只見上面寫著:「太白長生殿有去沒有歸如非問津者到此就請回!」 
     
      這二十個字,可把金虎嚇了一跳,他明顯的知道,此路不通。 
     
      然而,亂山之中。誰知道那條道路通與不通? 
     
      突然,金虎聽到一聲叱罵.這聲音金虎聽得出來,是曲亮的父親,那號稱陝 
     
      南武聖曲元風的三弟子蘇川飛,這蘇川飛比金虎大個四五歲,但蘇川飛最恨金 
    虎,因為金虎曾窺破他一次隱私,看到他在效野強姦一個少女,回家告訴曲元風, 
    被曲元風狠狠的把他打了一頓,不是他平日會奉承討好,那一次準被曲元風將武功 
    廢了,趕出門去,所以蘇川飛對金虎恨之入骨,隨時欲尋機會,加以報復。 
     
      這一次,為了追尋金虎,所有的人都回去了。只有蘇川飛一個沒走,他非要將 
    金虎制於死地不可,他知道金虎不懂武功,他想,只要被他發現一點點蹤影,金虎 
    就難逃出他的掌握。 
     
      「太白長生殿」的大樹林前,蘇川飛他也躊躇了,因為這「太白長生殿」,在 
    武林中,數百年來依然是個謎,多少武林高人一去無蹤,就沒有一能窺破其中玄妙 
    ,生著走出這座原始叢林。 
     
      蘇川飛,他不過是個無名小卒,他有多大能耐?敢輕易嘗試走進這座叢林,就 
    是他師父陝南武聖曲元風,十年前曾以單掌支合,連敗武林中十數名高手,贏得陝 
    南武聖之名,可是,當場就曾有人取笑他,說他雖贏得俠南武聖之名,卻連離他家 
    鄉僅有百數十里地的「太白長生殿」,都不敢一闖。 
     
      陝甫武聖當時氣得把那取笑他的人殺了,可是他仍是不敢貿然進入「太臼長生 
    殿」去一探究竟。 
     
      如今,金虎正在進退維谷之妹,聽到蘇川飛的聲音,他怎能不,心顫體戰,渾 
    身不寒而粟? 
     
      驀的。夜色中,那磷光閃閃的字刺了金虎一下,他想,逃是逃不了啦!倒不好 
    衝進林去,或許還有一絲生路。 
     
      於是,他立即拔足飛奔,只一動,不遠處蘇川飛已聽到聲音,待他發覺這聲音 
    來自金虎時,不由得一聲暈叫,縱了過來,而金虎卻在這時,已縱入林中了,蘇川 
    飛一抖手,發出一枚暗器。 
     
      這暗器乃是一隻鐵燕子,發出時毫無聲息,可是,一旦被擊中,燕嘴上立即射 
    出一枚銀針,針含劇毒,中人無救,這乃是近二十年,陝南武聖獨創的一門暗器, 
    取名「飛燕香舌」。 
     
      這「飛燕香舌」還有一個長處,如果功夫練到家了,內力深厚,非但收發自如 
    ,且能轉彎襲人。 
     
      蘇川飛眼看金虎疾跑逃進林去,明知他此去準死無疑,可是他仍然對著他後心 
    發了一鏢。 
     
      「噗!」的一聲,鏢及後心,打得金虎的身子,晃了一晃,可是,一剎那間, 
    立即矢其蹤影,蘇川飛在林外看得真切,心中大喜,翻身回莊。 
     
      蘇川飛回到莊上已是次日傍晚時分,正趕著杜彬彬姑娘對曲亮發脾氣,蘇川飛 
    喜形於色的叫道:「師弟,我告訴你一人好消息。」 
     
      曲亮正被這位彬彬表妹說得不可開交,見蘇川飛回來,如獲救星,忙拉著他的 
    手問道;「有什麼好消息、是不是你把金虎那小子殺了?」 
     
      蘇川飛彷彿十分得意的道:「我殺倒沒殺他,我只打了他一『飛燕香舌』……」 
     
      「啪!」的一聲,蘇川飛臉上挨了一耳光,這一聲好不脆亮,打得他暈頭轉向 
    ,不知所以,忙問道:「彬姑娘,你為什麼打我?」 
     
      原來打他的是彬彬姑娘。彬彬姑娘恨聲罵道:「你為什麼用『飛燕香舌』 
     
      打一個不懂武功的孩子?」 
     
      彬彬姑娘這一掌打得相當重,蘇非飛嘴角已流出血水.但見他眉頭微皺,摸了 
    摸被打的臉頰,道:「其實,我不用『飛燕香舌』打他,他也是死,因為他跑進了 
    天下武林人聞名喪膽的『太白長生殿』去了!」 
     
      彬彬姑娘一聽,渾身皆顫,一聲尖呼叫道:「什麼?這亂山裡就是『太白長生 
    殿』,為什麼我來這多年,就沒聽你們提起過?你們是不是故意瞞著我!」 
     
      「彬妹!」曲亮在一旁忍不住開口答道:「這倒並不是專為瞞你。 
     
      是爹交待下來,不准說,又有誰敢胡亂提……」 
     
      曲亮話沒說完,彬彬姑娘已轉身回房而去,查是,她剛走得幾步,忽聽曲亮對 
    蘇川飛道:「蘇師哥,我就不怕『飛燕香舌』,你信不信?」 
     
      「當然囉!誰不知道曲家有一件傳家這寶『海絲瓜』?」 
     
      彬彬姑娘被這「海絲瓜」三字吸引住了,忙注足凝神靜聽,曲亮像是有意作弄 
    他似的,竟又閉口不言。 
     
      杜彬彬是個好奇的姑娘,你不說他偏要向,雖然心痛虎兒生命,凶多吉少,可 
    是她也不能不先追問踴下。 
     
      但見她貿然回眸—效,道:「亮表哥,什麼是『海絲瓜』?」 
     
      曲亮被她這一笑,笑得骨軟筋酥,忙道:「海絲瓜是海裡的動物,本來只有五 
    寸來長,圓筒形,體質軟而堅………」 
     
      曲亮話沒說完,杜彬彬已然不耐,道:「哦!我以為什麼寶貝呢?」說著掉頭 
    就走! 
     
      曲亮見她不以為奇,忙接著道:「彬抹,我還沒說完呢?『海絲瓜』是我們曲 
    家,傳家之寶,難道還是普通東西?你不信,我就拿給你瞧瞧,『海絲瓜』 
     
      是一件衣服。能避刀鑽寶刀,任何利器也別想傷他分毫。」 
     
      杜彬姑娘又為這句話停住了、扭回頭道:「真有這樣奇事?那你拿我瞧瞧!」 
     
      曲亮得薏的一笑道:「好!你就在這等一等!蘇師兄,你也等一等,我也讓你 
    瞧瞧,瞧瞧我們曲家傳家之寶:『海絲瓜』。」 
     
      彬彬姑娘與蘇川飛等丁好半響工夫。還沒見曲亮出來,忽聞內堂一陣大亂。 
     
      彬彬姑娘立即搶著往裡縱去,見大堂上曲亮渾身抖戰,面色鐵青的伏在陝南劍 
    聖曲元風的臃前。而曲元風也是臉色慘白,氣極怒極的吹鬍子瞪眼,彬彬姑娘她可 
    不知發生了什冬事情,往常她甚得曲元風歡心,故此她大著膽走上前去,抓住曲元 
    風一隻手臂,叫道:「姑爹!什麼事情使你老人家,生這麼大的氣。」 
     
      曲元風往日隨便什麼事氣惱,只要一見著這未來的小兒媳婦,伶俐聰明的杜彬 
    彬,他的氣無形中就會消了八成,可是這一次卻不然,他僅僅看了彬彬姑娘一眼, 
    立即暴聲罵道:「這個小奴才,小畜生,他簡直就把我氣死了,他把我們傳家之寶 
    .『海絲瓜』竟也給弄丟了,你看他該不汝死!」 
     
      這事不但曲元風震驚,曲亮膽碎,就是杜彬彬也不禁為之嚇了一跳,因為這事 
    多牛是她幹的,前天她聽了曲亮要將金虎害死,她連忙通知金虎逃走,在經過曲亮 
    的臥房時,忽然想起金虎身上那單薄而破爛的綿衣,假如往外逃,在這種大雪紛飛 
    的天氣裡不餓死也得凍死。 
     
      可是,姑娘家的衣服他又不能穿,而曲亮的身村卻和金亮差不多,牡彬彬連閃 
    身進了曲亮的臥房。 
     
      說巧不巧,那天在曲亮房裡找不到一件較能御寒而又方便的農服,杜彬彬為了 
    事情急迫,遂打開了箱子。 
     
      那時天已租暗,室中沒點燈更黑,杜彬彬觸手摸到一件曖洋洋而又小巧的衣服 
    ,三不管拿了就走。 
     
      如今,聽說曲家祖傳之寶「海絲瓜」遺失了、她怎不心驚這是她拿的,可是, 
    她那夜勿匆忙忙中,根本就沒看清楚是怎麼樣的一件衣服。 
     
      忽聽跪在地下的曲亮惶恐的說道:「爹!我們家一定有內賊,本來我是每天都 
    穿在身上的,前半個月,我脅下生丁個小瘡,所以不能穿,不過也只半月不到的時 
    間,怎會忽然不見……」 
     
      「彭!」的一聲,曲亮被他父親一腳賜得翻了兩個觔斗。 
     
      杜彬彬卻在這個時候偷偷離去了,她倒並非為了失手錯拿了曲家傳家之寶而感 
    到後悔,她是為了金虎的安危而著急,因為是她把金虎送進山裡去的,雖有寶衣護 
    身,「飛燕香舌」傷他不著,不過「太白長生殿」到底是嚇人的,她萬萬想不到, 
    震驚乾坤的「太白長生殿」會在這莊後亂山之中。 
     
      當天夜裡,一條黑衣人影。人影雖甚嬌小,但卻縱躍如飛,只瞬息工夫,已來 
    到莊後山腳。這人影是杜彬彬,她一身勁裝,背插長劍,腰懸包袱,似是長行打扮 
    ,可是,她在山腳剛停身,忽見一顆大樹下坐著個白衣老人,這老人是陝南武聖曲 
    元風,但見他兩眼中閃著如電光芒,注視著杜彬彬,久久的主歎了口氣,道:「彬 
    彬,我知道你近日受了點委曲。你不是要走嗎?來!我送你回江南,我也有多年沒 
    到扛南去了,順便看望幾位武林朋友……」 
     
      「不!」這一下彬彬姑娘可急了,然而,她剛叫及一個字就停了嘴,有什麼理 
    由「不」呢?沒有!一點也沒有!一個十四五歲的大姑胡家,在姑爹……未來的公 
    公面前、能講什麼? 
     
      「姑爹!」彬彬姑娘禁不住心情的激盪,終於還是開了口「姑爹!這『太白長 
    生殿』為什麼誰都畏如蛇蠍……」 
     
      「彬彬!」陝南武聖突然一聲暴叫,道:「我不准你胡說!」 
     
      彬彬姑娘多年來,從沒見姑爹發過這麼大的脾氣,就是今日傍晚.亮表哥丟失 
    了曲家傳家之寶「海絲瓜」,姑爹雖氣怒萬分,也沒像現在這樣,一聽到『太白長 
    生殿』,就暴叫如智雷大聲喝罵。 
     
      可是,他能怎麼樣呢?反抗嘛!不敢,逃嘛!逃不了! 
     
      於是,彬彬姑娘只有暗自傷心飲泣! 
     
      於是,彬彬姑娘姑隨著曲元風離開了梅家莊! 
     
      於是、梅家莊裡暫各告平息! 
     
      於是…… 
     
      金虎在奔入幽密叢林時,依然被蘇川飛打了—鏢,只是,這一鐔打在金虎身上 
    ,他連一點感觸都沒有。 
     
      正在此時,他足下踏著—塊碎石,身了晃了一晃,蘇川飛還以」為是中了鏢呢 
    ?事實上他毫無傷損。 
     
      不過,一進入林中,金虎他可就慘了;那幽密的林中、雖有灣曲小道,但卻暗 
    如黑墨,伸掌難見五指,尤以地下那終年難見日光的泥土,又濕又霉,又軟又滑, 
    高一腳低一腳的,一不當心,就得掉一交。 
     
      這裡面最怕人的,該是那陣陣陰風,帶著低沉的嘯聲,吹得你汗毛根根倒堅, 
    不寒而慄。 
     
      總算金虎膽氣過人,再加上穿了杜彬彬送的那件不知道什麼質料所做的背心, 
    竟然一點也不畏寒啦! 
     
      倏的,破棉衣被拉住了,這無聲無息的一下,金虎再膽大,也嚇了個半死,他 
    不知道這拉他的,是人?還是鬼,是妖魔?還是野獸?猛然一個轉身,「嘶!」 
     
      的一聲,破棉衣又添了個大洞,「什麼人?」金虎終於禁不住暴聲喝問,以之 
    壯膽。 
     
      不想,連問兩三句,一點回聲也沒有,這會兒金虎心中更寒,倏的,金虎拔出 
    了腰間短劍,以防不測。 
     
      短劍一離鞘,立即暴射出一道五彩光芒,照得丈許遠近明如白晝,金虎這會兒 
    心中狂喜,他怨怪自己早沒想到短劍,當金虎回身察看時,發覺方才拉他的,只不 
    過是一根荊棘,他暗笑自己膽小如鼠,同時他也會不自覺的拍子拍胸襟。 
     
      有了短劍的光芒,他走起采可不方便事了,可是那些不規則的樹蓬,那些灣曲 
    的小道。就好像永遠走不盡似的。 
     
      林中濃密處,日月難透,金虎就連時辰也無法知道。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餓了就吃帶來的乾糧,累了就找一塊山石躺一會,只是手 
    中永遠持著那把五彩光芒的短劍,一刻不敢離手,終於,身旁的乾糧沒有了,金虎 
    開始焦急啦!在同一個時候,金虎的鼻中嗅到了一股腥臭,小時的經驗告訴他,這 
    是蛇,探首四望,哎呀?不得了?好多蛇啊!一條條的昂頭豎目,嘴裡紅信伸縮不 
    停,可就是不敢近身。 
     
      緊接著,他又發現了在蛇群的後面,一對對掌大的小燈籠,閃著碧綠的電芒, 
    在這原始森林中,金虎不用想也能知道,這些燈籠是猛獸的眼睛,不是獅虎,也是 
    山中的野豹。 
     
      這時,金虎不怕也得怕了,這倒底不是鬧著玩的,於是,趕忙發足狂奔。 
     
      在一陣急速奔行這後,倏的眼前見一點小小的白點,金虎趨前一看,不看尤可 
    ,一看之下,筒直就把他嚇呆了,你道為何?原來那小白點.就是那根荊棘,從他 
    身上邡破棉衣裡掛下來的一團小棉花,這怎能不把他驚得呆了!三天,比三天更多 
    點吧!三天的工夫,竟然就在附近一帶兜圈子? 
     
      金虎呆呆的站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是—聲猿啼吧!因為那聲音是這樣 
    淒悲,將金虎從癡呆中驚醒。 
     
      他回首望望,那些個蛇群獸眼,依然不近不遠的隨在他的身後,可是,他不再 
    怕了,他心想,你們來吧!吃了我更好,我知道我已無能走出這座叢林。 
     
      金虎他想得消極,可是他足下動依然在走,他持著短劍照路,一步步的,他不 
    能再狂奔,那樣很容易會嗇身體的疲睏,消化腹中的糧食。 
     
      終於,金虎在精疲力倦,飢渴交迫之下,頹然的倒下了,他!金虎,一個毫無 
    一點武功底子的孩子,受了這樣的折磨苦楚,他那還能支撐得住,腿上破荊棘刺痛 
    著,一疼睜開眼來,當他這一睜眼,看到自己,原來被一隻長毛大猩猩推著走。這 
    一下可把他嚇得魂飛天外,魄兒跳離了泥九宮,「嗡」的一聲又暈了過去,又過了 
    良久良久,忽覺一股暖暖的甜漿,緩緩的流入嘴裡,他也就昏昏沉沉的吞下咽喉, 
    但覺芳香滿口,說不出的受用。 
     
      微微睜眼,發覺自己正被那那長毛灰色大猩猩攬在懷裡,嘴也正含著大猩猩的 
    奶頭,原來它正在對自已哺乳。 
     
      金虎心知大猩猩能對自己哺乳,就絕不會有惡意,可是,瞧著大猩猩那張長毛 
    披蓋,嘴大如血盆的臉龐,險險又要昏去。 
     
      然而,流在嘴裡的猩猩乳汁,在一個飢渴交迫的人說來,那真是比玉液瓊漿還 
    要來得受用,於是,金虎三不管,雙跟緊閉,將思想拋開,抱著奶頭,一陣狂吸。 
     
      金虎這舉動,似乎得到了長毛在猩猩的喜許,它竟伸著那大如蒲扇的手掌,在 
    金虎的背上輕輕的拍著。 
     
      這動作。是如此的溫柔。像個母殺哺嬰兒般的,立即將金虎大大的感動了,他 
    自小就沒得到過慈母的溫暖,他幻想著這是他的母親,可是他也想到,他是否曾吃 
    過自已親生母親的奶。 
     
      (諸位讀者,筆者說句筆話.誰有這種能力,能記得幼年時,在母親懷裡,是 
    怎麼樣個情景?有誰?相信全世界之上。沒有一個人,當然,筆者也是凡夫俗子, 
    筆者也就不能例外,只是這書中的主角金虎,他休會到了……) 
     
      金虎再一陣狂吸之後,忽然停止了,他眼中滿儲著熱淚,猛然抬頭;他再也不 
    畏那猩猩的醜臉,一把就將猩猩抱住,嗚塢的哭了起來。 
     
      長毛大猩猩似乎也懂得金虎的心情般的,也喔喔的低叫著,並輕拍著他的身子 
    ,搖呀搖的! 
     
      金虎在一陣情感發洩之後,放開手對大猩猩道:「我說話你能聽得懂嗎?」 
     
      金虎一開口說話,大猩猩就似乎歡喜欲狂,伸著雙掌拍得震天大響,並連連點 
    頭,表示能聽得懂似的。 
     
      金虎一見,也覺高興,忙道:「你送我出林,好嗎?」 
     
      不想,這句話可把大猩猩嚇得一個倒翻身,跪在地下,雙掌猛搖、一對火眼中 
    暴射出一股乞憐的光輝。 
     
      金虎摸不懂什麼意思,遂道:「是誰禁止!不准人出林嗎?」 
     
      大猩猩伸掌指了指天,又朝林中指了指。 
     
      金虎這一次懂了一點,林中一定有什麼蹊蹺,遂道:「那你帶我進林去、可以 
    嗎?」 
     
      大猩猩這次不愁了,一聳丈來高,可是落地時,卻指著金虎身後,桀桀的叫了 
    兩聲,同時現出一種害怕和神色。 
     
      金虎回身一看,原來是那柄散發著五彩光芒的短劍,連忙回身將短劍抬起。 
     
      金虎在這裡能看清大猩猩的模樣,完全依靠那短劍上散發的光芒,可是他一拾 
    起,大猩猩立即閃身趨避,並呀呀的怪叫著,做著怪樣,彷彿對那短劍,萬分畏悸 
    般的。 
     
      金虎玲的心肝,大猩猩一動他就曉得八分,忙道:「我沒這寶劍的光、可不能 
    走路呀!」 
     
      可是大猩猩依然遠遠的站著,叫著搖手。 
     
      金虎見了,實在無奈,只得將短劍歸鞘,劍一入鞘,光芒頓斂,林中又恢復了 
    原有的暗黑。 
     
      驀地,金虎感到大猩猩將他背在背上.發足狂奔。 
     
      這大猩猩,手長臂長、腿也長,爬山越野,拽躍如飛,只眨眼工夫,已出去數 
    十餘丈,金虎伏在它背上,就好像騰雲駕霧般的,兩耳風聲呼呼,嚇得他緊緊抱住 
    大猩猩的頸脖,緊閉雙眼。其實他雙跟不閉,也沒什麼讓他看的。 
     
      倏的大猩猩從疾躍中停下了,金虎睜眼一看,依然沒有出林,只是已能見著光 
    亮,空氣也清新多了。 
     
      金虎從大猩猩背上下來,拔足就從林外跑.忽聽大猩猩,「呀!」 
     
      的一聲低叫,金虎猛然止步轉身,見大猩猩雙眼中流露出一種依戀難捨之情, 
    金虎心中不禁大為感動上一個虎撲,投在大猩猩懷裡熱淚刺刺而下。 
     
      總過了好半響工夫,金虎方始緩緩的站直身子,道:「我會回來看你的!」 
     
      說完,一步一回頭的走出了樹林。 
     
      多日沒見圖光,片刻一見到陽光,心中的歡樂是無法形容的。 
     
      這時,碧空仍洗,萬里長空無雲,一輪紅日高掛中天,冬天的太陽,份外可愛 
    ,金虎正在享受著冬日的和暖。 
     
      倏的,一聲淒厲長嘯.劃破了寂靜的山野,金虎的身前,出現了一個雞皮鶴發 
    的老婆婆。 
     
      老婆婆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衫,這樣單衫也早已破爛不堪,兩隻破袖一長一短, 
    只是老婆婆背插長劍,兩眼神光充足,似是有著極為精探的內功的人,一腔肅穆冷 
    漠的神情,探深的量了金虎兩跟,道:「你這小娃兒,剛從樹林外進來嗎?」 
     
      金虎被老婆如電的眼光,看得渾身好不知在,答道:「是的,我在林子迷了路 
    ,是大猩猩把我送進來的!」 
     
      「是大猩猩」老婆不禁用驚奇的目光打量他,「你沒遇到什麼驚險嗎?看你似 
    乎根本不懂武功?」 
     
      金虎正待答話,薯地身前人影連閃,在老婆婆身空左右,同時出現了七八年年 
    紀皆已進入古稀之年的老公公老婆婆,這其中有和尚也有尼姑,而且也都同老婆婆 
    一樣,身上的衣服俱都破爛不堪,就像群乞丐似的,有的攜帶著兵刃,有的卻空著 
    手,可是就沒一個現出畏寒的樣子,皆都神定氣足,精神抖擻,就只是臉上全部冰 
    冷冷的造成了一種神秘的恐怖氣氛,使人有置身鬼域的感覺。 
     
      金虎何曾見過這種陣仗,但是他卻不怕,忽的「叮噹」一聲。 
     
      打破了這怕人沉寂,金虎隨聲望去,見一個白髮皓首老人,手中正握著兩枚掌 
    大的錒膽,在互相擊磋著,發出叮噹之聲。 
     
      金虎雙眼剛觸及銅膽,鋼膽已然破風襲到,這其中相隔,只丈來遠近,縱使會 
    武功的,要想閃躲,亦屬不易,何況一個不懂武功的孩子,金虎他就是連閃躲也不 
    會,眼見鋼膽就要觸及金虎前胸。 
     
      突的,一道銀虹,破空而下,劍尖正好在金虎胸前近尺處的鋼膽上猛力一點, 
    鋼膽立即隨勢直墜…… 
     
      「彭!」的一聲,第二扳鋼膽又復卷風襲到.依然在金虎胸前撞了一下,打得 
    他在地下翻了一個觔斗,隨聽一聲矩桀怪笑,道:「李七娘!你難道還不知我子母 
    神膽陶霸天,雙掌四膽從不虛發吧?」 
     
      「陶霸天,你這老混蛋,你就看不出他是個無知小兒!一點武功也不合的人嗎 
    ?他和你無冤無仇,虧你還是一振掌門宗師,出手這等毒辣,有種就和我李七娘較 
    量較量,我管保叫你神膽變成泥膽,枚枚落空。」 
     
      「李七娘,這次你可看走眼了,你以為他不會武功,其實他的武功可大得緊呢 
    ?而且狡猾萬分,不是為了這小混蛋騙,我還不會到這鬼地方來了,我不殺他,實 
    難消我心頭恨。」 
     
      「陶霸天,也真虧你說得出口,竟會陰溝裡翻船,上小孩的當……真是的,還 
    做什麼掌門,我都替你害臊!」 
     
      「李七娘,你別神氣,總有一天你會叫苦連天的……」 
     
      陶霸天話沒說完,忽聽一陣歡呼,隨聲望去,那被陶霸天一顆子母神膽,打翻 
    地下的金虎,竟似沒事人兒般的從地上爬起來.這一下可把他驚傻了。自己雙掌四 
    膽曾威震江湖,名揚宇內,神膽出手,百發百中,且威勢之猛,中者貫腹穿胸,絕 
    難解教,這小子武功雖高,可也不能說全然沒事?於是,他怎能不驚不傻? 
     
      可只有一點,他抓住了李七娘的話柄.但聽他道:「李七娘,我沒說錯吧!你 
    這叫狗捉耗子,多管閒事。」 
     
      那被稱李七娘的,這時也呆子,她自認相人從來沒錯,瞧這小子身上,根本就 
    沒武功,怎能承受得起名揚四海,威震九州的,子母神膽霸天的成名暗器,他實在 
    想不通,他迷糊了,事實上金虎,確是毫無傷損的從地上爬了起來,而且還氣勢洶 
    洶的朝子母神膽一蹬眼,厲聲喝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見面就用鐵彈打 
    我?」 
     
      陶霸天被金虎一喝,勃然大怒,道:「臭小子,你裝的什麼算,你敢說與我無 
    冤無仇?」 
     
      忽聽一聲洪鐘似的大笑道:「老陶,你今天也碰著硬釘子了!」 
     
      陶霸天那張老股上立即紅雲飛升,恨恨的對金虎道:「我可沒時間和你閒瞌牙 
    ,先劈了你再說,」浯音末落,右掌己然一把抓出。 
     
      倏的,銀虹一岡,李七娘橫劍阻擋道:「這是我發現的,我有權說什麼說什麼 
    、說怎樣就怎樣,誰要想傷害他,先通過我這一關!」 
     
      陶霸天想不到李七娘真會得從中作梗、心火倏發,一聲虎吼,改抓為掌,猛往 
    李七娘飛撲而去。 
     
      李七娘一聲冷笑,一式「金雕展翅」,寶劍猛飛,掌劍齊出,上取雙珠,下襲 
    小腹。好快迅的一招,逼得陶霸天不得不自行撤掌旋身.但聽他叫道:「打就打, 
    我還能怕你,沒種就不進『長生殿』……」 
     
      一句話的工夫,陶霸天鐵掌翻飛,已連攻三招;可是李七娘—招也沒拆解他的 
    ,李七娘的武功和她的脾性,完全是剛猛兩宇,她從不知退讓閃躲是什麼.但見她 
    以攻止攻.在同一個時候,也回敬了三招。 
     
      這種打法,武林中誠然少見,而且也特別的驚險,每一招每一式,都可能造成 
    兩敗俱傷,同歸於盡的後果。 
     
      這時,站在一旁的金虎,可被這情形驚楞住了,梅花莊中,他曾見過這杜彬彬 
    與曲亮練武,但何曾有今日這等激烈.而且,他根本就看不清整,掌風劍影,掌與 
    劍是怎樣的來去。 
     
      正在他看得入神之際。一位衣著破爛,但卻十分淨潔的中年美婦、從人後閃了 
    出來,行近金虎問道:「小弟弟,你打從什麼地方來的?你一點近年來江湖中發生 
    了些什麼事嗎?你來此的目的又是什麼?」 
     
      金虎一直就沒看見這美婦,大概是躲在人後的關係,如今一見,他不禁又楞住 
    了,好熟悉的一張面孔,尤其這聲音更像,是如此的細軟溫柔,緊緊的纏住了他的 
    心,塞住了他的耳,使他聽不見別的…… 
     
      驀的,中年美婦雙眉微蹙……哎呀,這更像了,金虎再也忍不住了,梗在喉頭 
    的話.揚叫道:「請問前輩可是……」 
     
      剛叫得—半,閃眼瞥見美婦那冰冷冷的神色,心中一寒,話只說到一半,不自 
    覺的竟停下了。 
     
      中午美婦正在凝神靜聽,金虎突然又不說了,她忙道:「你想說什麼,就說罷 
    ,這裡沒誰能加害你。」 
     
      這句話無形中給金虎打足了氣。但聽他道:「前輩可是……散花仙女……」 
     
      「我正是!」中年美婦一嬌呼,向前抱住金虎,目湧熱淚的叫道:「小弟弟, 
    你是什麼人?找我什麼事?」 
     
      金虎萬想不到這麼輕易的就遇見了心上人的母親,立即掙扎,對散花仙女瞌了 
    個頭,頭剛磕下,耳中忽聽身後一聲歎息。 
     
      「沒出息,是個瞌頭蟲。」 
     
      金虎沒理會.卻歡欣的對散花仙女道:「我叫金虎,是打從梅花莊來的,梅萍 
    姑娘曾托我替她尋找一別十數年毫無音訊的雙親……」 
     
      什麼?散化仙女一聲驚叫道:「尋找雙親?」 
     
      金虎為散花仙女一聲驚叫而感染,道:「不錯,父母雙親,父親劍聖梅生,母 
    親……」 
     
      「啊!天哪!」散花仙女熱淚奪眶而出,邊哭邊叫道:「生哥,你……你好狠 
    的心啊!我為了父親,進入『長生殿』,你……你居然也忍心拋棄我們獨生的女兒 
    ,一別十餘載……啊!這怎能使人相信呢?」 
     
      忽的一聲如雷暴叫,起自金虎身後,金虎嚇了一跳。 
     
      「蠢丫頭,哭什麼?這也值得哭的!」 
     
      不想,散花仙女非但哭個不休,且還往金虎身後撲去,金虎回頭一看,好家伙 
    ,身後站著個巨人似的高大老人,散花仙女投在他的懷裡,還差一個頭才夠得上與 
    他肩平,這時,聽得散花仙女,像夢藝似的哭叫著—…. 
     
      「爹!你可憐的外孫女,你可憐的外孫女!」 
     
      陶霸天在金虎自報姓名後,他停止了打鬥他理會到他真的識錯人了,這小子敢 
    情不是三年前騙他進入長生殿的小白神…一座依據山勢築成,峨偉的大殿,所用材 
    料,除了玉石.還是玉石,不管瓦、棟、橫粱、欄杆、窗格,一律玉石砌成,沒有 
    一點木材或其他,甚至連幾、桌、椅,床、凳,也均為玉石所製。 
     
      這些玉石,白壁無暇.似為太白山中的特產,金虎隨著散花仙女與李七娘二人 
    ,來到達座宏偉的大宮殿前,見最門口一聲玉石橫匾上,用藍寶石嵌著亮光閃閃的 
    主個大藍字,「長生殿」。 
     
      金虎雖認識這三個字,卻不懂得這三個字在武林中是如何的神秘與重要,進入 
    殿堂後、見裡面倒處都鑲著亮光閃閃的寶石,紅黃藍白綠,應有盡有,襯托出這座 
    宮殿,富麗堂皇。 
     
      宮殿中,在前面一進,除了一個大廳以外.還有許多廂房,似是專為供人居住 
    的,然而後進宮殿可就不同了,陰沉沉黑黔黔的,不知道究竟有多深多寬。 
     
      金虎見方才圍住他的一些檻樓的老公公老婆婆,—人—塊的都在前廳歇足,卻 
    沒有一個往後面去,不覺拉著散花仙女的手問道:「梅伯母、後殿為什麼暗沉沉的 
    沒人住?」 
     
      散花仙女看了金虎兩服,終於搖了搖頭道:「這就是所謂『長生殿』神秘之處 
    ,十數年前,當我第一天進殿時,我也發生了與你同一樣的疑問,為什麼後殿沒人 
    住?據他們說後殿太陰太冷,沒法留足,我不信,在當天夜裡我就偷偷的摸了進去 
    ,誰想只走得兩丈來遠,身體裡的血液就像要凍結起來一樣,身子也隨著整個被凍 
    得僵硬了,即使內功再深也沒法抵受那無情的陰寒。最後,還是我爹用飛索,將我 
    救了出來,才免了一死。」 
     
      金虎見散花仙女說得這樣厲害,他是知道冷凍滋味的,在梅莊,他就靠一件破 
    棉花.熬過了三個冬天,有些時候凍得他接連幾夜無法入眠,遂道:「既然是無法 
    探知其中秘密,為什麼你們這多人還緊守在這裡不出去呢?難道還有什麼希冀,期 
    待奇跡出現嗎?」 
     
      「唉!」散花仙女深深歎了口氣道:「這裡連我算上,總共是十一位,只有我 
    一人功力最差,武藝最不能入眼之外,誰都是一代宗師,一派掌門,那一位不是二 
    三十年前響噹噹的的武林頂尖兒人物!他們難道不想出去,而願在此受凍挨餓。 
     
      可是,在這周圍數千里地,有誰能越出雷池一步,它好像只有進的路線,而沒 
    有出的路線.這裡十位武林前輩,他們用盡了腦筋,耗費了幾十年的時間,依然沒 
    有脫出險境。 
     
      用火!砍伐!用暗記!什麼樣方法都用到了,用火!饒不燃那陰霉大樹,用砍 
    伐!那數十人合抱的大樹,不下幾千歲萬株。用暗記更糟,只要你一轉身,暗記隨 
    處皆是,也不知是神還是鬼,還是那些殺不盡的臭猩猩!」 
     
      金虎聽散花仙女,說得甚奇,不禁聽得十分入神,突的散花仙女罵了一聲猩猩 
    ,卻罵得金虎胸火直冒,就像罵了他母親般的,立即賭氣不再問了,他不能容忍別 
    人侮辱他的猩猩,還好這是梅萍的母親,要是換一個人,他會不顧一切的反臉大罵。 
     
      金虎停嘴沒問了,可是散花仙女依然在說,但聽她道:「這裡每一個人,都是 
    江湖上自稱獨一無二的人物,為了探測這武林之秘,才進入『太白長生殿』。 
     
      誰知,進來容易,要想出去,可就難比飛天。 
     
      你看,那一臉金黃色的大和尚,他是祁連山法覺寺的啞僧金羅漢,據說他在這 
    也不知住了多少年,大概總在四十年以上吧?因為那邊矮小的興安嶺拉都居土. 
     
      到這已整整四十年,可是啞僧金羅漢比他還要早就在『長生殿』了。」 
     
      「這啞僧金羅漢,他井非真啞,他只是從不輕易開口,終年難得聽他說一句話 
    ,其次是那李七娘與子母神膽陶霸天,還有個半瘋不癲的假道人,這假道人最可惡 
    ,最會捉弄人,可是心地也數他最好。 
     
      你瞧,那邊殿角上坐的是金蛇娘娘,他手中一枝蛇頭拐,拐杖中空,裡面藏著 
    一隻小金蛇,放出來傷人,比電還快,小金蛇絕毒無比,傷人無救,她為人處正邪 
    之間,做事好惡隨心。 
     
      還有一個赤衣童子,八十高齡,比你高不了多少,愛穿一衣赤衣……!」散花 
    仙女剛說至此,赤衣童子從一間廂房中踱了出來,冷漠的朝散花仙女與金虎看了一 
    眼,立即出殿而去。 
     
      金虎瞧這赤衣童子,臉上和小孩一樣,真比自己高不了多少,只是一對眼睛卻 
    如寒冰似的,使人一觸即感寒悚。可是那一身赤衣,早巳變成了白色,而且破爛得 
    簡直無法形容。 
     
      接著又聽散花仙女道:「今日裡面,單缺海外雙怪,他二人這個月負責為大家 
    覓食……」剛說到這,殿外傳來一聲歡呼,兩個黑炭似的人物,抗著一隻烤好的大 
    山鹿.從殿外一搖一擺的走了進來。 
     
      這二人長得好不怪樣,大眼塌鼻,一嘴白森森的長牙,年紀也均六十開外,二 
    人在殿中石桌放下了大鹿,立即張嘴叫道:「李七娘,今天是你探路吧!可有什麼 
    好消息?」 
     
      等了一會,沒見李七娘答聲,就知事情又落了空。 
     
      忽聽假道人引碗叫道:「今朝有酒今朝醉!……」 
     
      「假道人!你別酒呀!酒的,叫得我咽喉發癢,我可得劈了你喝血才能甘心, 
    相信你那血裡準有點酒味!」 
     
      這是雷公的暴叫,他是散花仙女的父親,可是假道人又豈是好相與,但聽他緊 
    接著雷公的話腳.道:」雷公,我灑尿你喝吧!我的尿裡准還有幾十年前留下的酒 
    味,你要不相信就試試,我絕不欺你!」 
     
      呼的一聲,雷公飛身撲了過去,假道人看他來得近了倏然一旋身,滴滴溜一轉 
    ,眨眨眼,假道人已然矢其蹤影。 
     
      當天午夜,金虎被安頓在一間廂房裡,他正做著甜夢,忽聽一聲淒厲的猿啼, 
    這猿蹄在別人,早已司空聞慣.不足為奇、可是金虎卻聽得來心驚膽戰,忙翻身爬 
    起,悄然掩出殿外,一出殿門立即發足循聲奔去。 
     
      聲音聽來是近,可是金虎跑起來,可就遠了,淡月下高一腳低一腳的,好不容 
    易跑到林邊,早已氣喘呼呼。 
     
      金虎調息了一下胸中氣息,立即循聲衝進林去,剛轉過一顆大樹,眼前驀見李 
    七娘手持寶劍。正在與那頭母猩猩拚搏。 
     
      母猩猩,它究竟只是一個畜生,雖說身輕力大,蔫是李七娘的對手,可是,它 
    的皮粗毛厚,尋常刀劍,要想傷它,誠然不易。這時,但見它狂撲猛攻,毫無些許 
    畏懼神色,金虎心中不禁大奇。 
     
      倏的,金虎瞥見李七娘身後一株樹上,綁著一頭小猩猩,至此,金虎恍然大悟 
    ,原來它為兒子拚命。 
     
      這時,忽聽李七娘叫道:「臭猩猩,這次我決不輕易放它,除了你把我們帶離 
    這『太白長生殿』。要不我就殺了它,和殺那頭大猩猩一樣!……」 
     
      母猩猩又是一聲淒慘號叫,哀衰欲絕,金虎聞聲一怔,連忙悄然退出,繞到李 
    七娘身後,猛然間拔出短劍,將綁住小猩猩的皮筋劃斷。i可是,他這短劍拔出, 
    五彩光芒暴射中,已驚動了正在拚搏中的李七娘與大猩猩,大猩猩只道金虎要殺害 
    它的小猩猩,一聲驚駭怪叫,猛衝過來,李七娘倒反被這一聲怪叫,給嚇得怔了一 
    怔。 
     
      就在李七娘一怔之妹,母猩猩攜著小猩猩,早已去得沒了影兒,李七娘一聲冷 
    笑,猛然轉身、看到撤放小猩猩的敢情並非她想像中的人,而是她認為毫不懂武功 
    的金虎,不由得勃然大怒道:「哼!我以為什麼人敢釋放我的俘虜,原來是你這小 
    混蛋,陶霸天說得一點不錯,你竟是這樣一個人,瞧你手持五行寶劍,想必是中州 
    客的後人,我老婆子真得自挖眼珠了,小混蛋,拋去今天早晨為你出頭的事不說, 
    老墊子要領教領教,中州客的後人,到底有什麼絕藝,竟敢釋放我的俘虜!」 
     
      金虎釋放小猩猩,只因為母狸猩曾救過自己的命,為感恩圖報,他才斗膽做了 
    ,可是,他絕沒想到因為此事所引起的後果,今聽李七娘厲聲一說,他呆住了,他 
    不知道李七娘指的中州客是什麼人,而李七娘要找他較技,就更使他手足無措,呆 
    呆的站那,好半天答不上話來。 
     
      李七娘又是一聲冷哼,道:「好呀!小小年紀,居然架子十足,陶霸夭說你武 
    功厲害得緊。我倒要瞧瞧,到底再害到什麼程度,你既然先動手,你就準備接的招 
    吧!」 
     
      李七娘說著,震劍挽了個劍花,緩緩齊肩刺出,這一招有個名堂,叫做「無風 
    不起浪」,乃是李七娘成名藝「一眉劍」的起手式,這一式看似緩慢,其實變幻無 
    窮,只要你一動、不管招架或閃避,「一眉劍」立即展開綿綿攻勢。如影隨形,真 
    使人防不勝防。 
     
      可是,這一次,的估計錯誤,以為金虎真有什麼超人藝業,所以一上手就施展 
    開了成名絕技「一肩劍」。 
     
      誰料,長劍刺出,眼見已然近及金虎胸口,金虎依然呆呆的站那,動也沒動, 
    這反使李七娘「一眉劍」無從施展。 
     
      李七娘心想,管你是直是假,先給你嘗嘗苦頭再說,心念剛動,劍已刺出,「 
    搜!」的一聲,在金虎前胸劃了一道口子.破棉衣的棉絮隨著飛了出來,李七娘寶 
    劍出手,自已有分寸,可是,事情又大大的出乎她意料之外,她期待著著那鮮紅的 
    血,卻沒有影子,這一下差點把她驚得跳了起來,這小子難不成會是妖鬼現身?寶 
    劍竟然不能傷他?她這裡起尚未了! 
     
      倏聽一聲陰笑,起至身後,李七娘猛然回首,身後站著那與金虎差不多高的赤 
    衣童子。 
     
      孿七娘亦報以冷笑,道:「人沒人樣!有你什麼好笑的!」 
     
      赤衣童子依然朋陰的道:「李七娘,你也一大把年紀了,竟然也和小孩們計較 
    ,難得你也是成名人物,競也欺壓後生晚輩,自己不感到羞恥嗎?出手劍刺一個不 
    加抵抗的人!」 
     
      李七娘哼了一聲,道:「對了!中州客與你赤衣童子該有淵源吧?不找後生晚 
    輩,我就找你算帳!你敢和我較量嗎?」 
     
      赤衣童子似乎不屑一顧的哼了一聲,正待答話,驀聽一聲大笑,隨聲從大樹上 
    縱下一條人影,赤衣童子一看,來是敢情是半瘋不癲的假道人。 
     
      假道人一落入場中,立即呀呀叫道;「我說七娘,大家都快死了,還爭什麼一 
    日長短,留到黃土路上.還多個有友,何必一定要多個冤家呢?……」 
     
      李七娘倏然大怒,截住假道人話腳道:「臭瘋子,你別拐灣罵人,你想死就早 
    點自殺,我雖然老卻不想死,我還要留著命離開這長生殿,看兩年世界,享幾年清 
    福!」 
     
      「哎呀呀!」假道人嘻皮笑臉的做個怪樣道:「七娘,我假道人真想死,就是 
    死不了,七娘,你就修修德,當我一劍吧!」 
     
      李七娘被借道人逗弄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正當此際,破空傳來叮!叮!之
    聲,李七娘立即叫道:「金蛇姐姐,金蛇姐姐………」 
     
      金蛇娘娘隨聲飄入林中,道:「七妹,別理這臭瘋,我們走,總有一天,讓他 
    嘗嘗我金兒的滋瞇。」金蛇娘娘說完,牽起李七娘一隻手臂,連袂出林,金蛇娘娘 
    與李七娘剛走,假道人也打了一聲哈哈,上樹走了。 
     
      金虎眼看這些個人,同住在一間「長生殿」裡,似乎都互不相容似的,心中不 
    禁感到十分奇怪,忽聽赤衣童子道:「金虎,中州客是你什麼人?」 
     
      又是中州客,金虎根本就不認識這麼個人,他見赤衣童子臉上這一刻,忽然不 
    再那麼冷了,忙道:「前輩,我不認識中州客,我連這名字都沒聽過!」 
     
      「你不認識中州客?」赤衣童子臉上微現驚訝之容,繼道:「那麼!你這把五 
    行寶劍.什麼地方得來?」 
     
      金虎至此,略有所悟,道:「這是一位姑娘送我的,他叫杜彬彬!」 
     
      赤衣童子啊了一聲,沉吟有頃,方道:「這位杜姑娘大概是中州客杜老哥的孫 
    女,只是,早在二十幾年前,杜老哥已遷往江南,你怎會與他孫女相識」 
     
      金虎遂把杜彬彬姑娘到梅家莊的事,略略說了,赤衣童子方始點頭相信,遂領 
    著金虎返回長生殿。 
     
      只三五天工夫,金虎與長生殿裡人都廝混熟了,他每天都看到有人爭吵.而且 
    動不動就講比劃,而吵得最多的就是李七娘與子母神膽陶霸天,那瘋瘋傻傻的假道 
    人則是逢吵總有他—他,只是鬥嘴的時間多,要真動上手,也只打十三招兩式應應 
    景兒,這其中,只有啞僧金羅漢.每日閉目盤膝,高高坐在殿上.任何事他都不聞 
    不問,金虎就沒聽他講過一句話。 
     
      這一日,金虎向散花仙女說,他說他自己一點什麼武功都不會,他想拜散花仙 
    女為師請散花仙女傳授他一點武藝,以便禦敵防身,誰想,他這一請求,散花仙女 
    立即職眉緊皺道:「在未能脫離『長生殿』的密密叢林,誰也沒有資格談論武功, 
    更沒有這種閒情授人武藝你不瞧,多少天來,有誰問過你,會不會武功這句話:沒 
    有!這就是說,你會武功與不會武功,在『長生殿』中,算不了什麼事,你暫時還 
    是不要提吧!……」 
     
      自從這一次以後,金虎遭*到從沒有過的難堪,散花仙女不再理他了,長生殿 
    裡所有的人都不再理他,這一下,他可怪了,他萬萬想不到事情的後果會有這般嚴 
    重,接著三天,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金虎心中不禁大恨,他以為是他自己承認了不會武功才遭到他們的輕視,這一 
    夜,金虎實在忍不住了,他準備離去,不受歡迎的地方又何必呆下去呢,倒不如隨 
    著長毛大猩猩住在樹林裡還好些,雖然是嚴寒的冬天,而且我又不怕冷。 
     
      就在他悄然走出長生殿之際,驀的想起長生殿的後殿,那據說能把人凍死的後 
    殿,他想起自從穿上子杜彬彬姑娘送的那件不知名,不知為何物所制的背心後,從 
    不知為何物,既然不怕冷,何不冒險進到後殿去看看,只要自已清警覺點,一有危 
    感立即抽身,相信還不至於就葬身這長生殿吧!其實,就是死在裡面又有什麼了不 
    起,孑然一身,無牽無掛。 
     
      如此一想,金虎立即轉身往後殿走去,剛走進到後殿一丈七八之外,無意中回 
    首一瞥,後殿口高寓矮矮,男男女女,不多不少十一個人二十二隻眼睛齊都貫注在 
    他身上,但都沒有誰發出絲毫的歎金虎看看自己進來,已有這麼遠,依然毫無感覺 
    ,不由膽氣一壯,心想,你們不是不敢進去嗎?瞧我的! 
     
      猛然一掉頭,意氣軒昂直往裡走去! 
     
      再走得四五丈左右,裡面已然暗如黑墨,伸手難見五指倏聽身後一聲慘叫,金 
    虎回首一看,就在自後不遠處,躺著那與自己一般大小的赤衣童子,身子還在激烈 
    的顫著,兩眼中散發著衷懇的目光,似是在向自己求救。 
     
      金虎大感驚訝,怎的自已竟會亳無感應? 
     
      為了救那赤衣童子,金虎回身將他抱起,送到殿口,這時,在殿口的十位武林 
    高人,無不用一種神奇的目光對金虎打量,因為誰都知道他身上毫無武功,直可說 
    內外輕功一竅不通,想不透,他憑什麼能抵受這種罕世嚴寒。 
     
      終於,金虎的影子消失在後殿中,而沒有一點聲息。 
     
      終於,這一批武林高人茫然了,驚駭了!因為他們曾公定一條規律,誰要能探 
    得這「長生殿」後殿的奧妙.他們就公認他為長生殿的殿主,再若能將他們救離「 
    長生殿」,他們就將各人的絕藝相授,並願侍奉他做終身的主人。 
     
      金虎鑽進了長生殿.誠然,他進去了,一點不假的進去了,他藉著短劍上發者 
    的毫光,察看著後殿的一切。 
     
      他一點也沒感到冷意,他不知道自己身上穿的那件,會是曲家傳家之寶「海絲 
    瓜」寶衣,普通「海絲瓜」只有五寸來長淡黃色的,可是這只「海絲瓜」卻是個一 
    尺五六,粗如水桶,己然成精的「海絲瓜」,千年前被一位得道高僧在萬年寒冰之 
    下,誘出殺了,剝了它的皮,做了這麼一件背心。 
     
      這件「海絲瓜」背心,也不知什麼時候落在曲家、成了曲家祖傳之寶,曲元風 
    只知道他韌如鋼鐵,刀槍不入,軟如棉絮,拳掌難傷,而且穿在身上,冬暖夏涼, 
    但他卻不知,「海絲瓜」非但能耐嚴寒,就是烈火。也別想傷它分毫。 
     
      金虎無意中得到這件寶衣,可以說是緣,也可是說是幸運,天意,直到現在, 
    他還不知道這件寶衣曾救過他幾次命。 
     
      這時、金虎手持短劍,已進入後殿的正殿,他發覺後殷與前殿沒有差異,只是 
    廂房只有四間,而且特別寬大,每間房裡都有床椅桌凳,被帳衣物,一應俱全,而 
    且都是人世間難得一見的華貴之物。 
     
      最怪的是,在這大的殿堂中,就找不到一絲絲發光閃亮的東西,金虎伸手摸摸 
    被帳,發覺俱都堅冷如鐵,金虎稍稍加力,但聽「卡嚓」一聲,原來都被冰住了, 
    那薄薄的冰,肉眼竟看它不出。 
     
      在後殿上,金虎突被幾具屍體嚇了一跳,那些屍體,睡在地下,翩翩如生,就 
    好像剛死不久,金虎見到這情形,心中不禁萬分躊躇,可是身上毫無感覺確是事實 
    ,於是,膽氣一壯,再次往裡鑽去。 
     
      金虎轉過後殿,迎面一陣陰風吹來,這陣陰風雖柔,可是金虎也禁不住機零零 
    打個寒戰。 
     
      至此,金虎才略感到寒意.可是他絕不知道,如非他有這件「海線瓜」護體, 
    縱然他是大羅神仙再世,這一陣陰風,也要將他吹死和變成冰人。 
     
      金虎剛轉出後殿.即發覺已進入了一座山洞,好大的一座山洞,四壁白茫茫一 
    片,洞中又有一座小小的宮殿。 
     
      金虎凝目一瞥橫匾上竟然是「廣寒官」三字、心中不覺暗笑,在這山膛洞中, 
    怎麼稱他「廣寒宮」 
     
      在這裡,因為四壁那白茫茫的反映,已無需借助短劍的彩芒,於是,金虎連忙 
    將短劍收起,豈料,短劍剛入鞘、洞中立即現一幅奇景,那廣寒宮的大門,敢情是 
    個圓形的,那宮中,散發出一股柔和的,淡淡的銀芒,從那圓洞中射出,那洞壁上 
    ,卻襯托出點點的星光,更奇的是,在那圓洞門口地下,緩緩的升起一層薄霧,就 
    像是天上的白雲般的,這情繁。簡直就把金虎看呆了,他懷疑自己真的踏上了月球 
    ,進入了「廣寒宮」。 
     
      在這時,金虎忽然想起了梅萍,因為梅萍曾對他說過,幻想著進入月球去,他 
    想,假如梅萍能在這裡該有多好。 
     
      驀的,另一個影子又映現心頭,那是彬彬姑娘,他又想,我真對不起彬彬姑娘 
    ,我絕想不到木她待我如此好,不但救於我的命,還將這種無價之寶相送。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金虎才從癡呆中驚醒,他感到自己的手足都有點麻木, 
    不自覺的踏看薄霧,直往「廣寒宮」中行去。 
     
      當他進入廣寒宮後,第一個意念,就是一陣驚駭,因為他看到宮中並排停了五 
    具棺木,只是個男的外,其作四人都是女的,穿著都是古時的衣裝。 
     
      金虎逐個仔細的看去,越看越驚異,因為每個人的臉上,都隱現微笑,似乎他 
    們正在甜睡,那像是死去數百年或是近千年的屍體? 
     
      隨著,金虎上處察看一遍,在這廣寒宮中,金虎看到了罕有的珠寶,一批龐大 
    無比的財富.可是,他一樣也沒拿,他在臨離去時,看到供桌有一條白色絲狀的腰 
    帶,腰帶上一間繫著一粒墨珠,另一頭則繫著一方玉塊,金虎心想。我進來—次, 
    總不能空手而出,如若不然,我告訴他們,他們也不會相信,於是他向那幾具水晶 
    晶棺拜了兩拜,道:「晚輩金虎,並非為財來的,可是我又不能空手而回,晚輩大 
    膽,請前輩賜送這條腰帶,以資紀念!」 
     
      他的嘴一停,洞中一聲悶響回音:「以資紀念!」 
     
      金虎心中大喜,抓起腰帶圍起腰上,再拜而出,。 
     
      金虎碰過很多東西。都是堅冷如鐵,可是這根腰帶卻依然韌柔十分,也沒有那 
    冰冷冷的感觸。 
     
      出得廣寒宮,金虎仍然轉到洞後去,可是洞後卻是個死洞,不過從洞底下,卻 
    有無數小洞射進來一股股冷冷的陰風,冷得金虎直發抖,於是金虎連忙跑出。 
     
      所謂「天上一朝暮,人間一週年」。 
     
      散花仙女等十一位武林宗師,江湖高手,眼睜睜的停在二殿口,連負責尋找食 
    物的海南雙怪也不肯貿然離開,他們倒沒等一年,他們只等了一整天,終於,他們 
    看見一點寒茫閃動。 
     
      赤衣童與金蛇娘娘同聲高叫,因為他們兩人的眼睛最厲,但聽他倆叫道:「哎 
    呀!這小子弄虛作假有鬼,他居然沒死……!」 
     
      「嗨!他帶了東西呢?啊……好像是個大酒罈!」 
     
      「什麼?大酒罈!」假道人與雷公同聲驚叫! 
     
      可是不是大酒罈,金虎也不知那來的氣力,竟將一隻大酒罈抗在肩頭上,一搖 
    一舞的走了出來。 
     
      金虎還沒走近殿門,假道人已然不耐,一縱身飛上,從金虎身上奪過酒罈,這 
    一奪之勢過猛,把金虎撞得一個踉蹌,差點摔了一交,可是金虎並不惱,他反而高 
    興了,因為他知道,他馬上就可以替他們解答,他們心中久懸的的謎。 
     
      除了假道人與雷公去開酒罈,準備痛飲以外,餘人都圍著金虎,要金虎講述這 
    內殿所見。 
     
      金虎剛講得兩句,假道人那旁已然暴叫道:「小子,怎麼都是冰呀!」 
     
      金虎一笑道:「我忘了說,裡面什麼東西都是冰,你用火烤烤或許變成美酒了 
    ,可是,我卻不敢保險,因為這不是我釀的呀!」 
     
      緊接著,金虎將這內殿所見所聞,詳詳細細的說了出來,當他說到進入廣寒宮 
    時!這終年難得說一句話的啞僧,突然開口了,但聽他聲如金鐵交鳴,鏗鏘有聲的 
    道:「祁連山法覺寺啞僧金羅漢參見長生殿新殿主,」金羅漢說著立即隨聲跪了下 
    來。這一著,所有的人都楞住了。 
     
      本來,還有人懷疑,懷疑金虎所說不實,可是金羅漢不開口則已,一旦開口, 
    就沒人敢不信,隱隱中他就是這十一人之中領袖,原因是他在這長生殿中最久,在 
    他以前進入長生殿的,死後經他埋葬的,也有數十人之多,如今金羅漢跪下了,這 
    是他們公定的規律,誰敢不遵。 
     
      於是,一時間,所有的人都跪下了,殿主,殿主!之聲,此起彼落,反把金虎 
    弄得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終於,他也隨著眾人跪下,一一答禮,最後了把散花仙女拉住,*問所以,散 
    花仙女就告訴他,這是長生殿現有的人公定的規律,有誰能進到後殿去,大家就公 
    推他為長生殿的殿主…… 
     
      接著,散花仙女又道:「不過!殿主,既能坐上長生殿殿主寶座,就必須有殿 
    主的威儀,也必須替屬下解決困難,你如果還能將我們所有的人帶出長生殿的密林 
    ,我們非但將絕藝相授,且願終身為奴,侍奉殿主。」 
     
      散花仙女說完,這邊金羅漢二次開口了,他道;「五十年前,曾有一位前輩, 
    進入過內殿,他只看到內殿後面有座『廣寒宮』,他他僅僅看到『廣寒宮』 
     
      三個字就受不了陰寒出來了,可是,出到二殿口時,那位前輩已然一命垂危, 
    故此,殿主說到廣寒宮,金羅漢就證實無誤,因為我記得沒向你們任何人提起過, 
    長生殿內還有『廣寒宮』這回事!」 
     
      眾人聽金羅漢一解釋,齊都心悅臣服! 
     
      接著,金虎將「廣寒宮」中的一切,又祥盡的說了,什麼奇景中的廣寒宮,宮 
    中的水晶棺,那些似睡熟的死屍,說不完搬不盡的珠寶財富,最後,他從腰間解下 
    了白絲帶,交給他們傳遞著觀看,他說:「這是那些珠寶中最賤的一條腰帶……」 
     
      「不!殿主你估錯了!」這時那白絲腰帶正好遞到海外雙怪老大手中,老大立 
    即出言糾正,道:「這根腰帶,看雖不奇,其實乃是海底騰蛇喉下之筋,百年只長 
    一寸,似這等近三尺長蛇喉筋,怕不要幾千年的騰蛇!」 
     
      因為騰蛇乃是龍的一種,姑此又稱『龍筋』,殿主不要小看它,日後殿主武藝 
    練成,當知『龍筋』對你之好處。殿主說是珠寶中最賤的,我可以說集如山珠寶, 
    也抵不了這根龍筋所值昂貴。」 
     
      這時,「龍筋」又已傳到了拉都居士手上.拉都居士關外首富,他什麼樣寶物 
    沒見過?可是,他聽梅外雙怪老大這樣重視龍筋,也就仔細舶審視,不審視還則罷 
    了,這一審視可把他驚得一聲大叫:「墨膽!……墨膽!……你們誰看見過墨膽?」 
     
      誰看這墨膽?誰都有七老八十了,就是沒見過墨膽,聽?相信誰都有個耳聞, 
    墨膽,乃是鐵墨蛇的膽,鐵墨蛇難求,它的膽更難求,因為它一身功力所聚全在膽 
    上,可是,鐵墨蛇也最狡猾,一遭危機,立即自行震膽而死,假如能取出鐵墨蛇膽 
    ,迎風一吹,墨膽立即變成堅如鐵石任何寶刃也別想傷它分毫,它的功能,除百毒 
    ,治百毒,天下任何毒物,有墨膽浸水一杯,一時三刻,保證百毒俱消。 
     
      這時,忽聽蛇娘娘叫道:「什麼墨膽,我就不信,拿來我試試就知!」 
     
      拉都君土雖然自己驚叫了墨膽,倒底只是憑聽聞得來經驗,沒十分把握,知道 
    金蛇娘娘拐中金蛇厲害,也想證實一下,連忙將龍筋送過,金蛇娘娘接過。看也沒 
    看,就擺到蛇頭拐前去,右手在蛇拐上一披機簧,蛇頭拐上蛇嘴微張,隨著金蛇娘 
    娘嘴裡絲絲出聲。 
     
      猛然間,蛇嘴裡鑽出一頭小指大點的一個小金蛇頭,一條如針線般細的紅信, 
    吞吐不停。 
     
      可是,當它看到龍筋上的墨膽時,立即「呼」的一聲,飛了出來,一個小身子 
    只有七八寸長.緊緊的在龍筋上,蛇頭對著墨膽,戲信急速的吞吐舔著,就像是如 
    獲至寶般的,金蛇娘娘一見大驚,連忙將金蛇收回杖內,因為金蛇最喜墨膽,可是 
    也最不能沾,只要讓它現舔上半個時辰,這條金蛇就得完,金蛇娘娘遂將「龍筋」 
    交還給拉都居土,微微的點了點頭.表示確是墨膽無誤。 
     
      這一下,將所有人都驚住了,只有金虎,他什麼也不懂,聽說是條「龍筋」, 
    可作防身武器,他倒是十分歡喜,可有墨膽作何用途,他可不知,最後還是散花仙 
    女告訴了他,他才瞭解何以有這多人驚奇的原由。 
     
      天色暗下來了,假道人與雷公的酒也烤化了,整座長生殿裡立即酒香四溢,假 
    道人與雷公喝得酩酊大醉,餘人也都為這酒香而嘗了一點,只有金羅漢與金虎沒有 
    喝,金羅漢酒不沾唇,金虎可是有生以來沒喝過酒。 
     
      當天夜裡,赤衣童子將金虎悄然帶出長生殿,在一條小溪旁,赤衣童子又向金 
    虎要過那條「龍筋」,道:「這條龍筋上面三樣都是寶,假如我的老眼不化,這玉 
    塊就比這」龍筋」「墨膽」還要寶貴十分,待我證實你看。」 
     
      說完,赤衣童子將玉塊給浸在溪水裡,玉塊一浸入水中,立即雪芒暴射,將溪 
    底照得通明。 
     
      忽聽赤衣重子低叫道:「總算我赤衣童子老眼不花,殿主,你看到了嗎?這玉 
    塊反映中不是有幾十個字嗎?你快仔細的看看…… 
     
      看得見嗎?那比針頭大不了多少的小字,你看得見嗎?……乾坤奐始,物造陰 
    陽,靈台空明,氣血歸常……」 
     
      「啊!看到了!看到了!」 
     
      赤衣童子見他居然也能看得見這小的字,也不覺喜歡道:「好,既能看到,就 
    趕快將它默記住,全部默記下來。」 
     
      說別的,金虎不會。要說背首書文,那簡直是易如反掌,幾十個字不過眨眼工 
    夫,就全部刻在腦子裡了。 
     
      赤衣童子遂將腰帶交還金虎,道:「據我所知,這塊玉塊,名叫寒門玉塊,這 
    數十個字,也只是一種至高無上的內功心法,名叫寒門罡氣,為了報答你日昨救命 
    之恩,我將練內功的方法步驟教給你,你只要依照方法,去練寒門罡氣,保證三年 
    後,你的寒門罡氣就能抵得過長生殿中一半人數中任何一人,不過,你必須緊記, 
    日日每晚習之,不准間斷。」說完,赤衣童子將練內功的方法,仔細的講解了一遍。 
     
      緊接著,又叫金虎就地盤膝坐了個姿勢,赤衣童子不厭其煩的從旁加以指正, 
    講解,就如何調息,應如何提氣,應如何如何的……」 
     
      最後,赤衣童子道:「這寒門罡氣,說巧不巧,也只有你能煉,如果沒有耐寒 
    的能力,就是想煉也煉不來,從今天起,你最好每日晨昏到後殿去,選那最冷的地 
    方,跌坐練功,那將會收事半功倍之效。」 
     
      說完,赤衣童子自去了!金虎連忙將寒門玉塊再次浸在水中,可是這一次,光 
    芒一點也沒有,那些字就更別想看見了,金虎心中不禁大奇,他不知道,方才赤衣 
    童子是運起本身精純的內功,催*著寒玉塊,寒玉塊方光芒暴射,露出字來、這還 
    是赤衣童子幼年時曾聽他師祖講起過這麼一塊寒玉塊的事,赤衣童子才懂得這個訣 
    竊,如不是湊巧赤衣童子懂得,這寒門罡氣就將永世湮沒了。 
     
      金虎他只為嗜奇想再看看,既在看不見也就算了,因為那總共幾十個字的內功 
    心訣,他早已深刻腦中了。 
     
      正當此時,一聲微響起至身後,金虎回首一瞥,見是前些日子,自己解救的那 
    頭小猩猩、正在林連一株樹後向自己招手,忙趨前去,欲待相訊何事?話未出唇, 
    小猩猩己然急不能耐似的一聲低叫,扛著金虎就往林中鑽去。 
     
      金虎被弄得莫名其妙,可是看見小猩猩那種急迫的樣子,遂也任由其拖著走。 
     
      總起了頓飯工夫,金虎被小猩猩拖著在樹縫裡,左轉右轉,早已轉得暈頭轉向 
    ,可是,小猩猩仍然沒有停的意思。 
     
      又走了半盞熱茶工夫,倏的,金虎瞥見母猩猩橫倒樹旁,臉上已然變色,氣息 
    短急,混身顫抖,不覺大驚,忙趨前查看。 
     
      金虎他恁事不懂,他懂得看什麼,看見母猩猩兩眼發直,又不會說話,就是問 
    也問不出名堂,金虎正感手足無措之抹,母猩猩兩眼忽的盯住他的腰間「龍筋」帶 
    ,金虎這一點倒是懂得,忙從腰間解下「龍筋」.母猩猩兩眼忽的移到小猩猩身上 
    ,這一點金虎也理會到了,忙將「龍筋」交給小猩猩。 
     
      小猩猩接過「龍筋」,在母猩猩顫抖的手式下,終於將「龍筋」 
     
      上墨膽,放進了母猩猩的口中。 
     
      墨膽一人母猩猩口中,母猩猩立即雙眼緊閉,只一歇兒工夫,呼吸也慢慢的勻 
    調了,面色也回復再過一歇,身子也不抖了,手足也能動了!至此,金虎理會到母 
    猩猩一定是中了什麼劇毒。 
     
      忽的母猩猩往地上躍了起來,雙手高舉「龍筋」過頂,跪在金虎面前吱吱呀叫 
    ,金虎連忙的扶它起來,可是那裡扶得動。金虎以為母猩猩對這「九筋」感恩,但 
    是他也奇怪,母猩猩怎麼會認識這墨膽能解毒呢? 
     
      接著,金虎收回「龍筋」問道:「你是怎麼中毒的?」 
     
      母猩猩立即躍起,惶恐的領著金虎,來到一座斷崖絕壁之下,見絕壁下一個洞 
    穴,洞口煙霧迷覆,看不清洞裡是什麼情形。 
     
      母猩猩還離有數丈遠,就不敢近前去,指著洞口,吱吱的叫了兩聲,金虎膽大 
    包夭.立即單身走近前去。 
     
      還離著有兩丈遠近,倏的一聲驚叫,斷崖上飛下一條人影,阻住金虎去路,全 
    虎一看,原采是金蛇娘娘。 
     
      但聽她急聲叫道:「殿主快退,這洞裡是只大毒蠍,厲害非凡.其毒無比,那 
    隻大猩猩也只不過中了他一點毒霧,要被它沾上一點毒液,殿主墨膽雖是除毒至寶 
    ,恐亦求援不及,老婆於守了它多年,始終無法將它除去。 
     
      金虎見金蛇娘娘是玩毒的祖宗都顯出畏怯之色.心知厲害.遂轉身來尋找母猩 
    猩與小猩猩,可是,身後的母猩猩與小猩猩,在見到金蛇娘娘現身時,早已走得沒 
    了影兒。 
     
      金蛇娘娘謹慎的遮在金虎身前,兩眼注定那煙霧迷漫的洞,;總過了好牛晌工 
    夫,方始對金虎道:「殿主,據老婆子所知,這只毒蠍如今尚未成氣候,大概還得 
    過個十數年,方能出而作怪,只是這種毒蠍所居洞穴中,定有什麼罕世寶物,如若 
    不然,他絕不會趨息這種斷崖壁下的。」 
     
      金虎見金蛇娘娘說得十分認真,不覺笑道:「金蛇娘娘,廣寒宮裡寶物堆積如 
    山,寶玉珍珠、瑪瑙悲輩,那一件不是價值連城的珍品?你想要什麼?我隨時可以 
    替你進去取,大概你能說得出的,裡面全都有。」 
     
      金蛇娘娘知道金虎誤會了,遂也微笑道:「你是年歲過輕,江湖經驗知識缺乏 
    ,像你所說的那些寶物,根本就沒放在武林人的眼裡,我所說的寶物,是一種天然 
    靈氣所孕育而生的寶物,對練武的人,有著自然贊助的能力,這只毒蠍是據守這天 
    然之寶,待成熟時,他吃了也可早日形成氣候,出而作怪,只是,究不知是何種寶 
    物,瞧它近日洞口煙霧特濃,大概就在近日裡成熟吧!」 
     
      金虎一聽。是天然寶物,他可不知天然寶物為何,遂不再追究,與金蛇娘娘同 
    返長生殿。 
     
      他倆剛走得兒步.忽聽長生殿口一陣叱喝,乓乓乒乒金鐵交鳴聲,二人同是一 
    怔,金蛇娘娘知道金虎不懂輕功,遂在金虎脅下腰跟一拿,提起輕功,如飛然奔去。 
     
      金虎突覺一股無形功力,在自己腰眼下一插,身子就輕飄飄酌,疾如流星般, 
    腳不沽地,一眨眼巳來到長生殿。 
     
      這時長生殿口正有三起人在打鬥,一個白面書生,十七八歲年紀,樣兒與自己 
    十分相像,手握一柄帶鉤長到,正與子母神膽陶霸天在拚搏,但他姿態從容,進退 
    間,如流水行雲般的,灑自如。 
     
      第二起人卻是個矮小的漢子,四十餘歲年紀、長得倒也十分端正,正與李七娘 
    打在一起。 
     
      最前一起,金虎一看不覺心驚,稱道為何?敢情是陝南武聖曲元風,但見他白 
    鬍子隨著白衫影兒晃動中,早已氣得雙眼怒睜,鬚眉顫動,原來曲元風的對手,竟 
    是假道人,那半瘋不癲的樣兒,似比武不像比武,似過招不像過招,東模你一把, 
    西抓你一下,身子滴溜精滑。直把陝南武聖曲元風逗得氣滿胸腹,七孔冒煙。 
     
      倏的,白紅過處,曲元風拔下背上長劍,道:「臭道土,掌上工夫已頰教過了 
    ,我們兵刀上再分高低吧!」 
     
      假道人見曲元風突然拔出長劍,不由得做了鬼臉道:「假道人一生沒使過兵器 
    ,拿什麼和你比呢?一說著將頭微低,似在沉思,應用什麼兵刃來對敵。 
     
      忽見金蛇娘娘與金虎站在一旁,金虎腰上那條「龍筋」,閃閃生光,心中一動 
    ,立即從腰上解下腰帶道:「好!假道人就用這條腰帶,和你這新入殿的小娃兒玩 
    玩吧」 
     
      曲元風年已五十有四,竟被假道人稱做小娃兒。不覺大怒,一聲暴喝,叫道: 
    「別以為自己真有什麼了不起,看劍!」 
     
      「嗖!」的一聲,長劍斜眉劈到,假道人身形微晃,已避了開去,可是,他剛 
    想舞起腰帶準備纏劍,驀覺腰帶一輕,那看似完整的腰帶,其實早腐,那經受得起 
    ,假道人精純內力的揮舞,但見一條腰帶,除了手中握的一節外,餘者全都變了碎 
    布,像蝴蝶般的.在空中翩翩飛翔墜地。 
     
      假道人不禁撫掌大笑,陝南武聖曲元風可驚得傻了眼他不知假道人腰帶早腐, 
    還只道他故意顯示威猛無上的內功勁氣,好叫自己知難而退,心中不禁愕然。因為 
    剛者易摧,柔者難碎,若非武功內力頂達顛峰,已人化境,而要想一鼓作氣,將棉 
    布腰帶震碎得如此片片紛飛,真不是件易事,曲元風他自信就沒這能力。 
     
      他這驚愕未了,驀覺—般強勁無倫的厲風,迎胸襲到,心中一驚,長劍疾削而 
    去,「噹」的一聲巨響,曲元風右臂一陣酸麻.長劍差點把持不住,脫手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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