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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 龍 出 海

                   【第四章 太白湖驚艷】
    
      虎兒倏然昏眩倒地,使曲亮大出意料之外,他還唯恐有假,不敢貿然離去,靜 
    靜的站那又等下一會! 
     
      這時,「轟隆」之聲已停,而整座法華寺,就這瞬息工夫,全部倒塌了,曲亮 
    心裡有數,這定是誰,觸動了寺內機關總鈕危鍵,法華寺才會在頃刻間,全部毀塌 
    ,不過,曲亮巳沒有時間,再去關心這些! 
     
      當前唯一急務,是如何脫身,此刻,他忽然感到,虎兒倒在地上,依然一動不 
    動,趨前一看,原來,虎兒乃是中了他師父銅羅漢那羅剎金環上面的劇毒,一條手 
    臂,將衣袖撐得鼓鼓的,而手掌卻早已變得烏黑。 
     
      曲亮心中一喜,暗忖,學得絕藝又如何!總歸逃不了一死! 
     
      「嗖!」的一聲,曲亮巳找出隨身寶劍,道:「虎兒!虎兒?泉下去陪我爺爺 
    吧!順便再找你那小情人梅萍,不過,他已非聖潔處女啦?千萬別怨我心黑手辣, 
    我可是成全你呀!」 
     
      曲亮語音未畢,一劍就朝虎兒心口刺去! 
     
      「噹!」的一聲,曲亮手中劍,被一顆疾勁異乎尋常的小暗器,擊得手臂一麻 
    ,虎口一痛。 
     
      再也把持不住,長劍飛上了半空? 
     
      緊接著一個魁梧的大和尚出現身前,匆匆一瞥,曲亮還以為師父返魂,再仔細 
    一看,原來是師父的師兄金羅漢。 
     
      這一下,曲亮腳都軟了,可是,隨你怎麼軟法,性命總是寶貴的,眼見金羅漢 
    雙眼只顧凝視地下的虎兒,連忙回身逃去。 
     
      曲亮剛逃,金羅漢身後又出現了一青一紅兩條人影,這是包惜人將他女兒包小 
    嬌救出來了。 
     
      二人一見虎兒的右掌及昏暈的情形,心中也不自覺驚急,虎兒將銅羅漢擊斃, 
    非止為一方除害,也是他父女倆的救命恩人。 
     
      此刻,金羅漢已從虎兒腰間,解下了龍筋,用龍筋梢上那顆墨膽,對正虎兒右 
    掌中指上一粒黑點處。 
     
      這黑點,就是羅剎金環所觸處,尚幸虎兒曾服「纏石果」,皮肉堅韌,未曾破 
    傷見血,要不早就一命嗚呼啦! 
     
      這墨膽也神奇得可以,剛一觸上,烏氣立消,只瞬息工夫,虎兒一條手臂,己 
    恢復了原狀。 
     
      又過了好半晌工夫,虎兒終於緩緩的撐起了眼皮,只是,眼睛剛剛張開,虎兒 
    已從地下一躍而起,探目四掃,急聲叫道:「羅漢爺!羅漢爺!曲亮那畜生呢!」 
     
      金羅漢遞過了龍筋,道:「虎兒,他走了!不過,善惡到頭終有報,他逃不了 
    的!」 
     
      虎兒怒急而叫:「不!不!我一定要將他追到,我要殺他替萍妹報仇!」 
     
      金羅漢趕忙阻止道:「虎兒,你聽我說,暫時還不能殺他,為你的名譽,為洗 
    刷你的污名,你必須要他當著一眾武林人之面,自承罪名,你的污名方能洗脫,如 
    若不然,你雖替你萍姑娘報了仇,你自身冤罪,永遠無法洗脫,萍姑娘在九泉下亦 
    不能閉目。 
     
      再說且則,彬彬姑娘的安危,是否較這事來得重要,五月初五,只一個多月的 
    時間了,不能在途甲救她,也要及時趕到青家寨。」 
     
      虎兒一聽,合理合情,只得暫時作罷! 
     
      此刻,包惜人父女方向前致謝相救之恩! 
     
      法華寺毀了! 
     
      銅羅漢死了!其餘的人也都散了! 
     
      金羅漢與虎兒,又再轉道西上。 
     
      包惜人父女聽說金羅漢與虎兒,西上為的救人,立即揚言願助一臂之力,卻被 
    虎兒婉言謝絕了! 
     
      一路上,虎兒不再逢人探問了,原因是他們早巳走岔了道,錯得太遠了!他們 
    只有腳下加勁,晝行夜宿,不停的趕路。 
     
      不數日,二人巳穿過了皖省,進入了鄂省的地界! 
     
      鄂省田少水多,路也平坦,二人奔行得就更快了! 
     
      這一日,天時已然入暮,二人來到一個鎮上,因連日來,未曾好好歇息,而這 
    鎮也相當大,於是,就在鎮上找了間客店歇下了。 
     
      膳後,二人同居分榻而臥,其實他倆人都很少睡眠,只略略的躺在床上,鬆散 
    一下,立即盤膝而坐。 
     
      所謂功夫不怕深,只怕疏懶。 
     
      這一夜,天交二鼓,虎兒剛剛盤膝坐好,耳中忽聽到爭吵之聲!這聲音來得很 
    遠,總隔了兩三重院落。 
     
      「我們李家集,豈容人如此欺侮!無主的馬兒,既是二拐子抓住了,他們憑什 
    麼還要搶!還要動手傷人!」 
     
      「二爺!那是匹寶馬呀!誰能不愛!我遠遠的瞧見,那紅紅的顏色,嬌健的雄 
    壯勁兒,一看就知是匹千里龍駒!」 
     
      「無主的馬兒?」,「紅紅的顏色」,「千里龍駒」,虎兒聽得心中一怔,清 
    平盛世,馬兒怎能天主。紅顏色的寶馬?會不會就是彬彬姑娘的小紅馬? 
     
      虎兒想至此,立即凝神靜聽。 
     
      「既是寶馬!更不能讓他們如此輕易得去,小瘤子同來沒有?二拐子的傷勢怎 
    麼樣?」 
     
      「小瘤子還沒回來,二拐子的傷倒不重,十天半月就能好,只是,這事情的確 
    氣人,可惜大爺沒在家!」 
     
      「大爺沒在家,我二爺也不怕誰……」 
     
      「啊!小瘤子回來了!」 
     
      「二爺!二爺!你們來瞧,靠山店起火啦!燒得好旺啊?」 
     
      接著是一片混亂聲! 
     
      虎兒猛然睜眼,金羅漢兩眼如夜貓子似的,正凝視住他,虎兒心知金羅漢也聽 
    到了,忙道:「羅漢爺!瞧瞧它好嗎?很可能是彬彬姑娘的小紅馬!」 
     
      金羅漢一點頭,二人立即穿窗而出! 
     
      剛剛上房,就見西邊紅了半邊天,可見火勢之大! 
     
      奔過兩重院落,虎兒見院子裡站著三人,仰首西望.一個年約四旬,身子十分 
    精壯,右首一個三十來歲漢子,瘦小得可憐,左首卻是個瘦長個子的十七八歲小伙 
    子,虎兒一看,就知當中那人定是被稱為二爺和。 
     
      虎兒向金羅漢一打手式,飄身落下三人身後,故意放重腳步,那四旬精壯漢子 
    ,猛然回身唱道:「是誰來了!」 
     
      虎兒立即趨前行禮,道:「在下過路之人,想向二爺請教一事。」 
     
      虎兒人本長得英俊,再加上禮貌周到,言語和氣,自然而然別人要對他生出好 
    感?只見那漢子也回禮不迭,道:「不敢?在下李二龍,請問相公何事?」 
     
      虎兒道:「李二爺!聽說貴處有一匹紅色無主馬兒,被什麼胡家搶去了,不知 
    那一位曾見過那馬兒?」 
     
      那酸小漢子立即答道:「我見過了,那馬兒週身火炭也似的紅,並不很大,但 
    卻矯健異常,二拐子抓任他,反被它撞了一下,踢了一腳,踢傷了!」 
     
      此語一出,虎兒心中狂跳,十分已有八分像了。忙道:「請問,紅馬現在何處 
    ?」 
     
      那瘦小漢子又道:「被靠山店胡家拖去了呶!就在那大火的地方……」 
     
      忽的,邊上那瘦長小伙子插嘴道:「不!現在不在了!聽說靠山店傍晚時分, 
    來了個美少年,帶著個大鬍子伯伯,打聽小紅馬的下落,胡家因小紅馬確實太好, 
    沒肯交出,就和那兩人打起來,胡家二霸王全給那大鬍子伯伯一個人打傷了,馬也 
    給牽走了。那美少年臨走,因氣胡家無禮,就給放了一把火……!」 
     
      虎兒聽到這,沒再聽下去,忙躬身說過,腳尖點處,已飛身上了牆頭,情急之 
    下,這一竄,那還慢得了? 
     
      這又把院中三人,給駭得目瞪口呆,以為遇到了劍仙。 
     
      且說虎兒上屋後,與金羅漢一打手式,如飛般往火光處奔去。因為他已想到, 
    美少年可能就是小白神,而大鬍子伯伯,卻不知是什麼人? 
     
      到得靠山店,胡家已被燒得片瓦無存,虎兒找到一個正在圍著觀火的老頭子, 
    給請過一邊向道:「請問老丈,胡家的人都在什麼地方?」 
     
      老頭子朝虎兒打量了好半晌工夫,方朝一棟屋子一指!虎兒連忙謝過,朝老頭 
    所指處走去。 
     
      剛到門口,就體會到屋裡特別死寂。但屋門大開,虎兒毫無顧忌的,立即跨步 
    走進門去!門裡大廳上坐著幾條大漢,似乎正在商量什麼事情。 
     
      虎兒剛走得一步,倏的一陣疾風,並聽厲聲喝道:「我跟你拚了!」 
     
      虎兒不閃不避,雙指抬處,已鉗住了迎頭劈來的一柄闊背刀。左手起處,又吊 
    住了攔腰襲來的一條銅鞭。 
     
      虎兒急揚聲道:「諸位請不必誤會,我是……」 
     
      一虎吼!將虎兒說話打斷,道:「你是陰殘狠毒的匹夫,你去而復返,意欲何 
    為?要殺你就殺吧!技不如人,沒得說的,不過,總有人會替我們報仇!」 
     
      虎兒微微一使勁,立即將闊背刀及鋼鞭奪過,給摔在地下,自自然然的,根本 
    沒見他使勁運氣,說也奇怪,闊背刀與鋼鞭,落地立即鑽入土去,沒了影兒,就像 
    變戲法似的,倏忽不見。 
     
      這一手,立即將屋中的人,全都驚楞住了,虎兒方道:「諸位!不必誤會,我 
    只請問一句話,馬上就走!」 
     
      到這個時候,虎兒心中已無疑問的知道,在傍晚時分,確是小白神到了此處, 
    因為他們誤會虎兒是小白神,這就是一個明證? 
     
      可是,這些人似乎並沒聽到虎兒的話,也彷彿巳到了視死如歸的地步,明知虎 
    兒功力高下可仰,但是他們仍然一窩蜂似的衝了出來,刀劍齊揮的硬朝虎兒撲去, 
    然而,只見白影一閃,虎兒人影已然不見。 
     
      虎兒呢?他走了!他明知在此絕問不出什麼名堂,因為,這些人對小白神真可 
    說恨之入骨,絕不可能再有交談的機會。而他也想到,只要往西找,不怕找不到。 
     
      在屋外與金羅漢會合,虎兒略事說明,二人立即分頭搜尋! 
     
      這時己近三更時分,虎兒一陣急奔,一點什麼影響也沒發現,直到天色微明, 
    也沒看到一點可疑之處,反與金羅漢失去聯絡。 
     
      天光大亮後,虎兒來到一個湖邊,湖並不小,湖水碧綠綠的,可也有微微的波 
    浪,湖中三三兩兩的漁舟,也正在下網捕魚。 
     
      虎兒一夜疾奔,身子不困,腹中可饑,眼見湖濱不遠處有個小市集,彷彿十分 
    熱鬧,想必會有飲食。 
     
      腳下方動,劃空傳來—聲「希聿聿」的烈馬嗚叫,虎兒連忙止步,凝神固氣, 
    豎耳靜聽,立聞蹄聲踏踏,眨眼來得近了。 
     
      虎兒趕忙隨聲望去,一看之下,不覺大失所望,這馬一點紅顏色也沒有,卻是 
    —匹墨電似黑的鐵騎。 
     
      然而,這匹鐵騎,較彬彬姑娘那匹小紅馬卻高大得多了,那雄壯的樣兒,比小 
    紅馬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馬的雄壯,虎兒不禁多看了兩眼,就這兩眼工夫,馬已近身,驀地,「啪! 
    」的一聲鞭響,響聲鞭影,全都在虎兒臉前—寸來遠處,可是虎兒一個身子,連動 
    也沒動-下,就像個又聾又瞎的人,聽下到看不見。 
     
      「格格……」 
     
      一聲嬌笑,這突聲只失了一半,立即煞住了,大概是沒看見預期可笑的鏡頭, 
    緊隨著「希聿聿」又是一聲馬叫,墨黑鐵騎人立而起,轉回了頭,朝虎兒奔來。 
     
      虎兒至此才發現,鐵騎上坐的,敢情是個美若天人的大姑娘,他臉上立即飛起 
    一片紅暈。 
     
      黑馬在他面前停住,虎兒早就低下了頭,他不知道方纔這大姑娘為什麼在他臉 
    前揮鞭,現在就更不知道,大姑娘意欲何為? 
     
      倏的,一股疾風迎頭劈下,虎兒上半身微朝後一仰,正好將鞭讓過,猛然抬頭 
    ,見美姑娘滿臉上流露出一股驚訝之色。 
     
      虎兒心中十分氣惱,喝道:「在下與姑娘素不相識,更談不上過節冤仇,姑娘 
    何以對在下加以戲辱?」 
     
      大姑娘坐在馬上微微一笑道:「我道你是個木頭人呢?原來還是武林高手,再 
    接姑娘兩鞭!語音未落,已然「哩嗖」兩鞭抽來,這兩鞭又勁又疾,且所罩範圍極 
    廣,就像有數十條馬鞭,同時揮到般的,厲害非凡。 
     
      虎兒身藏蓋世絕藝,豈是這一條皮鞭可抽得到的,只是,這姑娘也恁的橫蠻, 
    無緣無故就向人抽鞭子,虎兒有心懲戒她一下,又想到大小姐的脾氣,總歸要強好 
    勝,倒不如裝傻戲弄她—番,心念一轉之際,鞭風已到,虎兒連忙雙手抱頭,東閃 
    西躲哇哇鬼叫! 
     
      這一做作,馬上姑娘立即發出格格矯笑,這一笑,她手上的鞭子可就沒停下! 
    一鞭接一鞭,揮個不停。 
     
      可是,任由你鞭揮得再快,招式再奇,十數鞭下來連虎兒一點衣襟也沒有碰到 
    ,更奇的虎兒也不跑,一味的繞著他馬幾轉。 
     
      一會兒後,姑娘沒再笑了,虎兒也認為差不多了,他就仍然怪叫著,抱著頭住 
    那小市集奔去。忽的馬上姑娘—聲驚叫,從馬上飛身而下,朝虎兒身後追去,口中 
    並大叫道:「臭小子!你敢傷我愛馬,你敢傷我鐵騎!」 
     
      虎兒於長生殿中,學的東西可真不少,侯仁居士書厙中,居然還有御馬之術, 
    及制烈馬的法兒,也讓虎學會了! 
     
      他繞馬數周,早巳將大黑馬那四隻長腿的穴道點了,這一刻,黑馬雖可揚首嘶 
    叫,但四條腿卻佇立如鐵柱,無法動顫。 
     
      如此,在那馬上的姑娘,又怎能不驚不怒,但她卻無法將虎兒追上,虎兒還偏 
    偏,似有意又似無心,暗終和他保持丈來遠的距離,不快也不慢的,使那姑娘感到 
    追又追不上,不追又捨不得兩三次,虎兒還有意於奔跑中失足,在地上摔了兩三個 
    跟頭,然後發出一聲鬼哭似的驚叫,從姑娘手底下像幽靈般的逃走。 
     
      這種情況之下,姑娘明知遇上了高人,但心中始終感到不服與不信,因為虎兒 
    根本沒顯示什麼真正絕藝,除了兩隻腳跑得像飛毛腿外,別無驚奇處! 
     
      於是,追追趕趕的,已到了小市集上,姑娘在集外就停下了,虎兒也認為夠了 
    ,任何事別做得太過份。 
     
      虎兒這時,腹中更饑了,於是,來到一間飯店門口,但因時間過早,飯店裡連 
    個鬼影子都沒有,那些個椅子,都倒翻在桌子上,別說是客人,就是店裡的夥計, 
    也不知跑那去了! 
     
      虎兒瞟目四望,整個市集上,恐怕就只有這麼一間賣吃食的,站了一會沒法, 
    只得硬著頭皮進入,叫道:「夥計,夥計……」 
     
      蹬蹬蹬從裡面跑出個癩頭小伙子,瞪著兩個大眼,道:「清晨大早,你餓瘋了 
    ,嚷嚷什麼?」 
     
      虎兒可想不到,開店做買賣的人這麼凶,為了腹中飢餓,只得忍住道:「小哥 
    ,我走了一夜,實在餓了,請隨便來點什麼吃的都行!」 
     
      豈料,癩皮小伙子連讓坐也忍讓,就叫道:「走了一夜路,你敢情是家裡死了 
    人,奔喪哪?可是,你也得帶著眼珠子趕路呀!你不瞧我們爐子裡還沒生火呢,那 
    裡有……」 
     
      這癩皮小伙子,那像個生意人,簡直像是吃生米飯的,一臉挨揍相,虎兒既算 
    他是個泥人,也有三分土氣。 
     
      他真是越聽越火,越聽氣越大,驀的暗中曲指一彈! 
     
      癩皮小伙子話沒說完,哎喲!一聲痛叫,接著左手握住右手大姆指,雙眼並瞪 
    得如燈籠般,像要找人拚命,可又不知對像為誰,氣得哇哇直叫! 
     
      「小癩子!你又得罪客人哪!」這聲音又粗又重,隨著聲音,從後進走出個五 
    十來歲的胖老人。 
     
      胖老人一說話,這被稱小癩子的立即理會到是虎兒搗的鬼,兜胸就是一拳打出 
    ,口中並怒喝道:「好小子?你敢暗算我小癩子?」 
     
      胖老人見小癩子出手,趕快喝阻道:「小癩子!不得傷人!」 
     
      胖老人話沒說完,小癩子一拳已然打實? 
     
      忽聽哎喲!一聲痛叫,被打的虎兒沒叫,打人的小癩子反倒痛得在店堂裡亂滾 
    ,亂叫! 
     
      原來他一拳打出,就像打在—地冰磚上似的,又疾又冷。 
     
      這時,胖老人也不禁臉色倏變,因為虎兒剛才在郊外滾了幾滾,除了遍身是土 
    外,滿頭臉也全被土掩蓋了。 
     
      小癩子敢口出圬言,也就是瞧不起虎兒這一點,如今,胖老人明知虎兒身懷武 
    功,但卻萬想不到會高達如此地步,因為小癩子是他的徒弟,人雖長得醜陋,但卻 
    是天生神力,常人受他一拳,不死也必受重傷。 
     
      想不到虎兒竟實受了一拳,且將小癩子反震得痛地打滾,胖老人他又怎能不驚 
    ,不奇,不變色呢! 
     
      倏的,一條人影直衝入店,揮舞著馬鞭就朝虎兒抽去,虎兒不用看,就知是那 
    位馬上美姑娘,忙一晃身,繞到胖老人身後,抱拳對姑娘一禮道:「姑娘,請願諒 
    在下一時魯莽……」 
     
      姑娘秀眉一剔,道:「沒什麼好原諒,趕快去將我愛馬治好!……」 
     
      虎兒微微一笑,道:「姑娘愛馬,乃千里神駒,何用人治,你不瞧,它這不是 
    來了嗎?」 
     
      虎兒此語一出,姑娘耳中立聞蹄聲急驟奔來,趕快回身出店,可不是,大黑馬 
    已來得近了。 
     
      原來虎兒出手時,並沒點重,故所以大黑馬能急速的回復了! 
     
      姑娘大喜迎上前去,一躍上馬,揮鞭縱馬狂馳而去,臨行還頻頻回首,注視著 
    店中的虎兒,發出天真的嬌笑! 
     
      虎兒是絕不會為這姑娘留情的,已死的萍妹,雖沒把他的心全部奪去,彬彬姑 
    娘,卻把他剩餘的一點點地盤全部佔滿了! 
     
      忽聽胖老人哈哈—聲大笑道:「相公!好!好!不錯!不錯!……小癩子!趕 
    快吩附下去,給相公盡快的下碗麵條,麵條不需費事耗時,相公吃了好趕路!」 
     
      不過,胖老人後面的話,他可是十分感謝,因為他腹中這時確餓得咕咕直叫, 
    忽聽胖老人道:「相公!請這邊坐,老漢陳榮,不敢請教相公高姓大名?」 
     
      虎兒見老人客氣,忙也回了一禮,道:「在下金虎,才疏學淺,請多指教!」 
     
      胖老人陳榮哈哈一笑道:「相公客氣了,像相公這等身手,既算江湖名手,武 
    林高人,亦不過如此,……」胖老人說至此,小癩子巳然砌上茶來。 
     
      虎兒見他右手低墜,腫起老高,只用左手做事,知道他仍然痛不堪言,心中一 
    時反倒不忍,遂道:「這位小哥,以後做事別太魯莽了!來吧!我替你揉揉!」 
     
      胖老人忙接口道:「這是小徒,除了嘴皮子壞,人還不失正直……小癩子,還 
    不趕快謝過。」小瘸子罵人行,捧人他可不會,虎兒見他吶吶的,忙道:「沒什麼 
    可謝的,也是我一時氣惱……」 
     
      虎兒沒再說了,卻拉起小癩子的右掌,用掌心按在上面,輕緩的揉動,小瘸子 
    的手,本腫得火辣辣的,苦不堪言。 
     
      可是,虎兒的掌心剛接觸上,立即有一股清涼之氣,透人掌心,眨眼間,腫消 
    病失,舒泰無比。 
     
      至此,小癩子衷心感佩,連忙謝過。 
     
      忽聽胖老人陳榮道:「金相公?你可知那位姑娘是誰?」 
     
      虎兒一聽,心想!我管她是誰,但口中卻不自覺答道:「在下不知。」 
     
      胖老人又哈哈一笑,道:「這位姑娘,乃是出了名的俏羅剎祁蓉蓉,自水湖祁 
    家灣的人氏,為人雖凶殘好殺但還不亂殺無辜,也不失為一貞潔美嬌蛾……」 
     
      說至此,胖老人注視著虎兒又想笑,這時虎兒已從小癩子手上,接過了面巾, 
    將臉上的塵土都擦去了! 
     
      虎兒心想,這胖老人也恁的怪,姑娘好不好與我有什麼關係,我又沒向你打聽 
    ,也沒想你做…… 
     
      小癩子將麵條端上來了,胖老人也住了嘴! 
     
      好大的一碗麵呵!面上又是雞又是肉,虎兒心知是小癩子給特加的,也不客氣 
    ,端起就吃! 
     
      也確太餓了,沒半晌工夫,已將一大碗麵吃完,剛放下碗,虎兒倏的拾起頭來 
    ,緊耳靜聽。 
     
      原來是,他耳中又聽到急驟的馬蹄聲,這聲音自西傳來,他心想,祁姑娘鐵騎 
    往西而去,瞧她行色匆匆,似乎有甚緊急要事,絕不會去而復返,莫不是小白神騎 
    了小紅馬來啦! 
     
      他心裡想著,雙眼不自覺朝西望去? 
     
      馬兒出現了,仍然是那匹大黑馬、虎兒心中大為失望,同時,他也奇怪,這位 
    祁蓉蓉姑娘,怎的去而復返? 
     
      鐵騎急驟的在店門口停下了,姑娘飄身下馬,即揚聲急叫道:「小癩子,把我 
    馬牽到後面去。」說完話,逕自走入店來,胖老人陳榮一見,趕忙起身讓坐,祁蓉 
    蓉叫了聲:「大叔!你好!」就不客氣的坐下了! 
     
      陳榮木與虎兒同席相對而坐,這一讓就變成了姑娘與虎兒相對而坐,祁姑娘剛 
    坐下,就回首劉陳榮道:「大叔!請你也給我來碗麵,不過,我可不十分餓,慢慢 
    的做沒關係,最好能做得可口一點,歇會多賞點銀子!」 
     
      陳榮立即答應著進去了! 
     
      虎兒見這情景,忙從身上掏摸銀子,準備付帳走路。可是,手剛伸入懷中,祁 
    姑娘忽的變容,嬌聲叱道:「你還想走嗎?」 
     
      虎兒心中一怔,暗忖,我怎的不想走,就憑你?還從把我留下嗎?雖然你號稱 
    俏罹剎,你卻未必能耐我何? 
     
      虎兒心中想著,口中卻道:「在下尚有急事,未能……」 
     
      「急事?」祁蓉蓉冷笑一聲,又道:「你有急事,居然還找我開心,把我的正 
    事忱誤了,如今我連走都走不動!」 
     
      虎兒一聽,暗笑道:這真是無理取鬧,明明是你找我,反說我惹你,不過,怎 
    會得忱誤這-些時候,竟會如此嚴重,連走都走不動了,遂道:「姑娘,在下確有 
    急事,姑娘若不是存心和我說笑?就請明言,方纔的話!在下不懂!」 
     
      祁蓉蓉姑娘本是臉容愁吉,這時忽的開朗,對虎兒微微一笑道:「你要想我明 
    說不難,只請你略坐一歇,陪我將面用完,或許你就能著到一些事情,到時不用我 
    說,你就明瞭啦?」 
     
      虎兒心想,這姑娘確實透著古怪,肚子不餓要吃麵,還要叫慢慢做可口一點, 
    又要我等他,騎著馬跑路還說走不動?…… 
     
      忽的,祁蓉蓉姑娘輕叫道:「來了!來了!可真快呀!兩條腿比我四條腿的鐵 
    騎也不過慢這麼一點兒。」 
     
      祁蓉蓉口中說著話,眼睛卻緊緊的凝視住金虎,並流露出一片乞求之色,虎兒 
    心中猛的一怔,這姑娘並非虛語,確實有問題出來了! 
     
      忽的,店門口出現四條大漢,一色青布包頭,緊身衣褂,腳上倒趕千層浪,雄 
    赳赳氣昂昂的跨步入店,叫進:「夥計!伙汁!好酒好菜搬來,爺們……」 
     
      剛說至此,四人似乎同時發現了祁蓉蓉姑娘,立即止聲,其中一人哈哈大笑, 
    對姑娘說道:「祁姑娘!你好清閒哪!」 
     
      語音未落,又發現了虎兒,四人立即捨棄祁姑娘,叉腰交臂,直朝金虎坐處作 
    半包圍狀,—步步逼來! 
     
      這時祁姑娘忽朝金虎嫣然一笑道:「你吃得消嗎?」 
     
      虎兒連看也不看他們四人一眼,因為他瞧出,祁姑娘絕不是因為這四人而畏懼 
    ,恁這四人的行動身法,再加一倍,也不是祁姑娘的敵手。 
     
      驀的,一條大漢的手臂,已搭上了虎兒肩頭,口中並喝道:「小子.你是吃了 
    豹膽熊心,竟敢與祁姑娘同席而坐,想必你是活膩了,還不替我滾……」 
     
      話未說完,這時大概他巳使勁,一把將虎兒提了起來,忽聽虎兒「哎喲!」一 
    聲驚痛叫喚,手足亂掙亂動! 
     
      虎兒叫聲設完,大漢也哎喲一聲,比虎兒叫得更高更響,緊隨著虎兒摔下了, 
    但沒跌倒,那大漢反自行坐倒地下,殺豬似的大叫不停! 
     
      余三人一見這情景,就全都楞住了,不知是什麼理由? 
     
      忽聽店門口一聲冷笑,叫道:「沒用的東西,還不給我退下!」 
     
      三條大漢立將坐地那人,抬過一旁,默聲靜氣,似對那來人尊敬異常? 
     
      虎兒隨聲望去,店門口並排站著兩人,均五旬上下午紀,一色青衣長褂,一個 
    臉色微顯紅潤,一個臉上黑氣密佈。 
     
      臉色紅潤老人太陽穴突出如小的,眼中精光炯炯,內行人一看就知他是個內外 
    兼修的武林高手? 
     
      而那臉上黑氣密佈的老人,卻雙眼緊合,細瞇如線,偶而一睜,也是精光如電 
    ,但他雙手擦在袖裡,就像個多日未睡的人似的。 
     
      虎兒是藝高大膽,根本不知什麼叫做怕,他仍然裝瘋作傻的叫道:「哎呀呀! 
    你老哥也太凶了,我……」 
     
      突的紅臉老人哼了一聲,道:「既是高人,又何必裝傻?但願你不要干涉我們 
    青風教的事,而且青風教主已歸入長生殿,這長生殿之名,閣下也還不至於沒有個 
    耳聞吧!」 
     
      紅臉老人一提青風教,二提長生殿,乃是先聲奪人之法,他唯恐虎兒是什麼高 
    人弟子,弄不好惹出麻煩! 
     
      不想,他不提長生殿還好,一提長生殿,虎兒心中氣怒倏漲,臉色忽變,冷冷 
    的哼了一聲,道:「長生殿!哼!長生殿又怎的,別人畏它,我金虎可真不怕它!」 
     
      長生殿一年來,已威名遠震,駭霸中原,因不服長生殿的作為,曾有皖省巢湖 
    姥山,蘇省大湖蜀山山莊,魯南的外家莊等多處,曾遭血冼,這幾處均是近十餘年 
    武林名望最高的人,但都沒能逃得一死! 
     
      四此,一年來,括蒼山長生殿又成了武林中談虎色變之處,只要掛上一點邊, 
    一經提起,聞者無不退避三舍,如遇蛇蠍! 
     
      青風教本就猖狂至極,自從教主華青風加入長生殿,對小白神稱臣後,青風教 
    更是不可一世。 
     
      如今,可想不到金虎竟敢出言污辱長生殿,根本就沒把長生殿看在眼裡,他們 
    又那能不怒不驚? 
     
      紅臉老人老奸巨滑,瞧出金虎口出大言,定非無能之輩,心想:若非逼不得已 
    ,又何必一定招惹他,遂道:「閣下瞧不起長生殿,自有人找你算帳,今日敝教中 
    私事,但望你不要自惹麻煩,各行各路。」 
     
      虎兒又是一聲冷哼,道:「俠義之心,人皆有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凡是 
    武林中,具有正氣之人,想必都會出手,扶弱鋤強,我並非一定要管,我只想知道 
    什麼事……」 
     
      剛說至此,虎兒倏然回身,朝後窗叫道:「既是一路來的,何必愉偷摸摸,難 
    道見不得人嗎?」 
     
      後窗外一聲嘿嘿,立即縱進一個乾癟老人,也是五旬開外年紀,一進入店,立 
    即飛身朝虎兒撲去,口中並厲聲喝道:「你想知道什麼事嗎?先接我飛天靈猴幾招 
    試試,瞧你配也不配?」 
     
      至此,虎兒己知道,祁姑娘說走不動的原因。原來如此,瞧這三個老頭子的功 
    力,似都要較祁姑娘略勝一籌。 
     
      於是,也不再裝傻了,猛然一晃身,避過飛天靈猴凌厲的一撲。 
     
      飛天靈猴一撲之勢,快疾無比,且動在言先,不想,白影一晃,人巳不見。飛 
    天靈猴根本不知他怎生走的,至此就知要糟,趕忙轉身,那裡還來得及。「啪!」 
    的一聲,屁股上已挨了—腳,踢得他凌空翻了兩個觔斗,落地時雙腳—挺,居然站 
    穩了!沒給摔躺下。 
     
      這還是虎兒腳下,大大的留了情,他想到與這些人,無怨無仇,何必一定要人 
    受傷或喪命呢?顯示一點絕藝將他們驚嚇也就算了。 
     
      他這樣想,別人可不這樣想,飛天靈猴也算是青風教內三堂裡的二流高手,江 
    湖中也小有名氣,怎會想到在這年輕小伙子手下,沒走上一招,就被一腳踢翻,這 
    個臉他怎能丟得起?這口氣他又怎能嚥得下? 
     
      他想這小子或許只是輕功有獨到之處,別的未必就真能勝我飛天靈猴,想至此 
    ,飛天靈猴又再次的飛撲而去! 
     
      能稱為飛天靈猴,他本身的輕功也就夠俊了,而他竟忽略了,別人的輕功比他 
    高出不知多少,還會只單是這一項有獨到之處嗎? 
     
      「拍!」一聲,飛天靈猴又挨了一腳,又凌空翻了兩個觔斗,只是,這一次他 
    雙腳挺不起來,站不住了! 
     
      「噗!」的一聲,屁股落地,跌了個四腳朝天,也不知是跌重了,還是他自己 
    感覺到沒臉見人,坐在地下,竟沒爬起來。 
     
      祁姑娘一見,笑得花枝招展,好不開心,格格之聲,傳出老遠! 
     
      忽的二門上,小癩子探頭探腦,鬼鬼崇崇的,祁姑娘忙叫道:「小癩子,是面 
    下好了?給端出來吧!我真笑餓了!」 
     
      小癩子對這青風教的人,彷彿十分害怕般的,端了一碗麵走出,渾身直抖,那 
    麵湯被抖得蕩起老高,灑了一地。 
     
      還離祁姑娘有五尺來遠,那紅臉老人倏的長袖揮處,一股勁風,將那碗麵,直 
    擊得朝虎兒飛灑而去。 
     
      小癩子一驚,回身就跑。 
     
      說也奇怪,那碗麵剛剛騰起側倒,驀驚一陣煞風過處,麵碗又回復了原狀,且 
    平平穩穩的直送到姑娘的桌上,凌空飛渡及落下時,連一點麵湯也沒灑出,居然較 
    小癩子端著走,還要平穩。 
     
      這一手無形罡氣,可把所有的人全都驚震住了,平穩的擊飛出去,算不了什麼 
    事,而硬給接回來,這功力若非高達化境,實難辦到? 
     
      忽聽祁姑娘嬌聲道:「喂?你要不要吃一點?………」 
     
      祁姑娘口中說著話,媚眼瞧住金虎,金虎臉上立即飛上一片紅霞,心想,這姑 
    娘似較彬彬姑娘還要刁鑽古怪,在這種情形之下,還要說笑! 
     
      忽聽祁姑娘又嬌媚的道:「是啦?你剛吃過,碗還沒收呢!那就嘗條雞腿吧!」 
     
      說著,祁姑娘當真挾起一條雞腿給遞了過來,她這情景,那像是受困遭襲,簡 
    直就等於是在男女調情? 
     
      祁姑娘臉皮厚,金虎可被她逗弄得臉如充血,尷尬萬千,瞧她挾著個雞腿,停 
    在半空,自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正在這時,祁姑娘似乎受到了莫大委曲般的,忽的連筷子帶雞腿全部摔出窗外 
    ,又端起面來,連碗一起拋出窗外,叱聲道:「你不吃,剛才灑了不正好嗎?何必 
    硬給保住送過來,你不高興吃,我也不吃,乾脆全都別吃!」 
     
      驀聽後院傳來一聲暴叫,罵道:「臭丫頭,量你也不敢吃!」 
     
      祁咕娘本是扳著臉的,這時卻格格格的笑了,道:「你們這些鬼蜮伎倆,也想 
    瞞過我,要想毒死我還早呢?你以為我真怕吃呀!要是他把雞腿吃了,我就吃給你 
    看!」 
     
      虎兒大吃一驚,敢情剛才那碗麵中還有毒,他心中本在責怪,這位姑娘太也任 
    性,喜怒無常,原來其中另有用意,可是最後一句話,又使他大為不解,他明知有 
    毒,為什麼還要把雞腿給我吃?而又說,我若是吃了雞腿,她也就會將那碗毒面吃 
    下去,這是什麼意思? 
     
      隨著,祁姑娘的話聲,從後堂走出個高大老人,一招就將坐地的飛天靈猴拖了 
    起來,叫道:「沒出息,賴在地下就能了事啦?」 
     
      倏然,眾人耳中都聽到「呼嚕嚕!呼嚕嚕」的吃麵聲音,還有那嘴皮一開一合 
    的「著著」之聲,從窗外傳來,彷彿吃得十分香甜可口似的。 
     
      虎兒猛的一震,什麼人到了窗外,自己都莫名其妙,這人的輕身工夫,到了怎 
    麼個地步,就可想而知。 
     
      還有,怪道麵碗掉出,落地無聲,原來被人接去了! 
     
      虎兒突的想起面裡有毒,這人不知,吃了豈不中毒而死?但不知此人,是好? 
    是壞?若是好人,豈不冤枉? 
     
      想著立即探首窗外,見地下坐著個蓬頭銀髮,污穢不堪的老年乞丐,那碗麵在 
    他手中早己連湯帶面,吃了個精光,而他手中卻還啃著那只鳩腿骨頭,似要連那雞 
    腿骨頭都要啃吃下肚般的。 
     
      虎兒一見,心中大急?雖然他年老為乞,但還不致死,忙道:「老頭兒,那面 
    裡有毒……」 
     
      那乞丐頭也沒抬,道:「沒毒我還不一定要吃呢?活在這世上,窮苦半輩子, 
    生不如死,早死早登天,早死早解脫!」 
     
      虎兒心中一酸,急道:「老頭,我這有解毒聖藥?你進店來好嗎?」 
     
      那老乞丐微微抬起了頭,朝金虎打量,他那蓬散的頭髮,將臉蓋住了大半,金 
    虎看不真切他的臉形。 
     
      可是,金虎心中猛然一怔,因為他接觸到那散發後兩道寒光,如冷電般,使人 
    不敢逼視,至此,金虎方知,這老乞丐原是個風塵異人! 
     
      倏的,兩道白影,從老乞丐口中射出,疾迅無比,直取虎兒雙目! 
     
      虎兒一驚,手揚處已將兩點白影收在掌中,虎兒雖將白影接了,可是自己掌心 
    ,卻也微感麻痛! 
     
      攤掌一看,掌心兩粒碎雞骨頭,心中暗駭,瞧不出這老乞丐,竟有這等深厚功 
    力.似較銅羅漢尚要略勝一籌。 
     
      匆聽身後祁姑娘一驚叫,虎兒猛然轉身,祁姑娘已被那從後堂剛進入的高大老 
    人,擒住了腕脈,一掌抵住了她的後心靈台穴上,嘿嘿冷笑道:「小子,你要敢動 
    一動,我就送她入地府!」 
     
      虎兒心中一凜,大感愧疚,終於還是沒能保住這位祁姑娘,禁不住愧容滿面的 
    綴緩低下了頭,驀聽祁姑娘嬌聲叫道:「喂!你救救我呀!我要知你不肯救我!我 
    早吃了那碗毒面多好,免得忍辱偷生,吃苦受罪!」 
     
      虎兒渾身一震,猛然抬頭,忽的記起老乞丐方纔的兩粒碎雞骨,心念一動,掌 
    心碎骨已然激射而出。 
     
      虎兒手一揚,立聞一聲「哎呀!」隨著叫聲,一條白影,巳如飛般的投進他的 
    懷裡,使他大感意外。 
     
      虎兒可對付任武林高人毫不畏悸,但對這投身入懷的祁姑娘,卻使他感到手足 
    無措,難以對付。 
     
      他!除了與萍妹,在臨別前,萍兒曾為了他受傷?撲倒在他身上哭過以外,真 
    可說沒有接觸過任何一個異性,要這位祁姑娘,竟當著這多人之面,依偎在他懷裡 
    ,又怎能不使他面紅過耳?膽跳心顫? 
     
      忽的,數聲怒喝起處,四個老人一起朝他撲來! 
     
      虎兒雖沒說過答應救她,可是,在這種情勢之下,又那容他再計較這些,猛然 
    間,單掌揮出,發出蓋世神功,寒門罡氣,只見一股寒濤狂颶,如一堵石牆般,將 
    四人撲來身子阻的一阻。 
     
      隨著,虎兒忙伸掌朝祁姑娘胸前推去,他的本意是想將祁姑娘推開,好讓他對 
    付攻來四人! 
     
      誰想,觸手處軟綿綿,可又富有彈力,還只道祁姑娘也身懷蓋世奇功,氣運處 
    能滑如凝脂,吞吐如意,為想試試祁姑娘功力究竟多高,遂想也不想,單掌照原樣 
    不變,疾推而出! 
     
      倏的,虎兒猛然想起不對,大驚抽手! 
     
      這時,祁姑娘早己羞得、面紅如西天彩霞,響也下響,自動的一旋身,繞到虎 
    兒身後去。 
     
      此刻,青風教四位老人又正好齊齊撲到,虎兒因寒門罡氣,太過凌厲,在無意 
    傷人之下,實不便多使! 
     
      於是,只聽他一聲龍吟長嘯,撼梁震瓦,穿耳貫心,隨著施展開在他認為最普 
    通的一套「彩燕飛環」十八招,與四人拚鬥。 
     
      這「彩燕飛環」十八招,在他所學中,既不陰狠,又不毒辣,且招式十分輕靈 
    ,如彩燕翻飛,凌空穿環,身法美妙巳極。 
     
      可是,在青風教四位老人看來、真是招招奇妙,式式絕倫,四人雖不能算青風 
    教一流腳色,可也是一流中響噹噹的人物,但是,任由四人展開如何凌厲的攻勢, 
    對方身形,飄?晃去,始終未沾到他一點衣襟。 
     
      瞬息間,已對拆了數十招,虎兒」彩燕飛環」十八招,循環穿插應用,始終沒 
    變,他是要四人知難而退。 
     
      倏的,高大老人一聲暗哨,四人齊退,緊隨著一片黑幕沙影,挾著一股腥臭寒 
    飆,疾朝虎兒迎頭罩到。 
     
      虎兒一見沙影,再嗅腥風,就知有毒,心中大怒,喝道:「好惡賊!我不饒你 
    !」 
     
      隨著默運神功罡氣,一掌推出,將一片沙幕全部送還! 
     
      這發毒沙暗器的是那高大老人,老人既發暗器,當然有備,—見原物璧還!他 
    也不敢怠慢,一晃身閃了開去。 
     
      倏的,老人身前白影一晃,根本就瞧不清來人是誰,空的五彩虹芒一閃,雙耳 
    一涼,劇痛難當,忙抬手,右掌剛抬,又感一陣急痛攻心,老人眼前一喑,昏了過 
    去。 
     
      虎兒他是沒存心要老人喪命,他只取了老人雙耳,要他日後無面見人。取了他 
    右手五個指頭,要他日後不能再放毒沙傷人,虎兒他用的是彬彬姑娘送的五行短劍 
    ,彩虹閃處,光芒暴射,再加上他那無影輕功,余三人還設理會到是怎麼回事,那 
    老大高人已受傷昏暈倒地! 
     
      倏的,窗外疾快無倫的飛進一條人影,眾人一看,原來是那蓬頭銀髮,污穢不 
    堪,身穿百結鶉衣的老乞丐! 
     
      老乞丐銀髮披面,但發後兩隻如冷電般的眼睛,卻緊緊的凝視住虎兒手中,影 
    芒閃動的五行短劍,喝道:「小娃娃,中州客是你什麼人?」 
     
      虎兒明知他是奇人異土之流,可是他心中十分不滿老乞丐的為人,因為他無緣 
    無故的射了自己兩粒碎雞骨,如非自已身懷絕藝。換了一個武功稍弱之人,豈不被 
    他將雙眼打瞎。 
     
      雖然,自己也曾借這兩粒碎雞骨,解了祁姑娘被擒之危,但這只是湊巧,他可 
    不領情。如今,老乞丐問他這劍的來歷,口氣又不和善,虎兒裡吃軟不吃硬,明知 
    老乞丐武功高。但是他又怕誰?只聽他道:「中州客是我什麼人?你管不著!」 
     
      老乞丐桀桀一聲怪叫,道:「臭娃蛙,你敢瞧我化子不起,看法寶!」 
     
      隨著語聲,一條黃影,疾飛而起,虎兒手抬處,已將黃影吊住,凝目一瞥,敢 
    情是老乞丐腳下一隻爛草鞋,又髒又臭! 
     
      虎兒心中大怒,手一揮,爛草鞋原物壁還。 
     
      老乞丐哈哈一笑,沒見他怎麼作勢,一個身子已凌空拔起,不高也不低,腳起 
    處,剛好將爛草鞋又套回在腳上,口中還自笑道:「我這神靴,萬金難買。別人求 
    也求不到,你居然還不要。可見你是個初出茅廬的小伙子,不識貨!……」 
     
      虎兒自離開太白長生殿,這還是第一次遭人戲弄,他心雖不甘,可是,見那老 
    化子瘋言瘋語,遂不與計較。 
     
      此刻,青風教的人,全都走了!虎兒也沒加以攔阻。 
     
      老乞丐忽又桀桀一笑道:「到底還有識貨的,我說呢?仙履神靴.當真這樣不 
    管用了!……」 
     
      至此,虎兒心中不得不懷疑,這只爛草鞋,當真還有什麼鬼名堂呢?正當此時 
    ,後堂驀的閃出一條人影,那人影一進入堂中,立即朝老乞丐跪下了?虎兒一瞥, 
    這人影敢情是那胖老人陳榮只見他,頭上頂著一隻爛草鞋,跪在地下,上身筆也似 
    直,兩眼低垂,臉色鐵青,動也沒敢動一下。緊隨著,小癩子也在胖老人身旁跪下 
    了。 
     
      虎兒心中大奇,瞧這陳榮從後堂閃出的身法,也並非武功泛泛之輩,較青風教 
    方才四老,責有過之無不及,但他對這位老乞丐,卻似敬畏異常,這其中必定大有 
    原因,絕非無故。 
     
      老乞丐忽發驚呼,道:「哎呀呀!這位大叔,你……你是怎麼啦!」 
     
      老乞丐口中說著話,身子連連後退,彷彿真是一場誤會。 
     
      胖老人陳榮依然雙膝跪地不動,倏的從懷裡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小攘子,對正胸 
    口悲聲叫道:「陳榮自知罪孽深重,難獲副幫主寬赦,自求解脫。只是,陳榮曾收 
    有劣徒小癩子,尚堪造就,願副幫主能記著陳榮往日微功,將小癩子收而教之,陳 
    榮九泉之下,亦永銘不忘。」 
     
      至此,老乞丐不再作偽,倏然一聲暴喝,銀髮根根直立而起,露出個紅如嬰兒 
    的臉龐,並且,雙目中精光炯炯,逼人砭骨生寒,虎兒吃了一驚,這老化子功力, 
    居然已練到返老還童,如此精奧地步,真令人不敢相信。 
     
      自己若非誤食武林蓋世奇寶「纏石果」,而能功達化境,真要只憑苦練,而能 
    高達老化子的地步,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老乞丐暴喝後,良久方道:「哼!哼!你居然還認識我……哈哈!你居然還認 
    識我,就憑你見我不逃,留你個全屍!……」 
     
      聲聲音厲,寒冰冰的聽得虎兒汗毛直豎,老乞丐話沒說完…… 
     
      忽的,祁姑娘從身後拖了虎兒一把,道:「喂!你救救他好嗎?陳大叔是個好 
    人!」 
     
      虎兒只眉微蹙,道:「這是人家幫內私事,怎可亂來,而且也是他自願!」 
     
      祁姑娘小嘴一噘道:「你為什麼救我?我也是屬於青風教,教內私事!」 
     
      虎兒一驚,道:「是你叫我的呀!難道我……」 
     
      祁姑娘只目一瞪道:「好!你不管!瞧我的!」 
     
      這時,那老乞丐已一聲虎喝:「事情交待完了!去吧!」 
     
      胖老人陳榮臉上浮起了微笑,放下小攘子,先朝老乞丐磕了三個頭,然後看了 
    看跪在一旁的小癩子,方始又再次的拿起小攘子正在這時,祁姑娘已揚聲叫道:「 
    陳大叔!陳大叔!……」 
     
      胖老人陳榮,理也沒理,舉起明晃晃的小攘子,對正胸口,猛然戮下,眼看就 
    要濺血當場! 
     
      倏的,小癩子一撲上前,雙手抱住胖老人的手臂,悲聲叫道:「師父!師父! 
    ……」 
     
      胖老人陳榮渾身一震,虎目熱淚再也忍不住,滾了下來,可是,他仍然毫不畏 
    縮的,單臂揮處,將小癩子一個身子,震飛出丈來遠去,手中小攘子,仍然前胸口 
    ,猛刺而入。 
     
      說時遲、那時快,胖老人小攘子明晃晃的,已然及胸,驀的一條黃影,疾射而 
    來「噹!」的一慢,小癩子被擊得飛出老遠,可是,胖老人手臂卻被黃影撞得在地 
    上,連翻三四個觔斗,隨著小攘子「當唧」落地聲,停下了。 
     
      小攘子雖然落地,可是那攘尖上已有盈寸的鮮血痕跡,而胖老人陳榮的胸口, 
    也是鮮血進流。 
     
      然而,胖老人可不管這一套,他對胸口的傷,似乎毫不在乎。一翻身爬起,雙 
    手捧起那只將他打翻的爛草鞋;高舉過頃,恭恭敬敬的乞行到老乞丐身前,再將那 
    只爛草鞋平放地下。 
     
      忽聽老乞丐哼了一聲,道:「死罪可免,活罪難赦,泰山石奇峰,面壁悔罪十 
    年,再入苗山探藥練丸,再有差錯,絕不寬恕!還不起來,向人家謝過!」 
     
      胖老人陳榮一楞,向誰謝過?想起方才祁姑娘曾叫了自已兩聲,或許是因她的 
    叫喚,自己才免了一死,立即向祁姑娘道謝! 
     
      不想,祁姑娘掩嘴一笑,卻藏到虎兒身後去了。 
     
      胖老人忽的想起,方纔那聲「噹!」與那爛草鞋是兩會事,立即想到真正救了 
    他的,原來還是金虎,立即又朝金虎道謝! 
     
      金虎說了不能管,怎麼又出手?這是有原因的;因為虎兒雙目,一直沒離開過 
    老乞丐,老乞丐在看到胖老人視死如歸的情景下,心中也不自覺一軟。原來胖老人 
    陳榮乃是草鞋幫中高手,草鞋幫十年前巳威震武林,只因幫中戒條森嚴,也從不亂 
    收幫眾,以至數十年後,反被青風教凌駕其上。事在十餘年前,胖老人陳榮犯了點 
    小錯,偏偏這小錯又是一個誤會,於是與另一幫中高手相爭,陳榮一氣之下,就隱 
    藏了起來,十餘年未曾露面。 
     
      陳榮這一隱藏,不蒂私自脫離草鞋幫,只一年工夫.陳榮就覺得後悔,認為大 
    錯特錯,正待再次露面回幫請罪,途中被他發現一個棄兒,也就是小癩子。 
     
      說起來也是緣份,一見小癩子,他就捨不得再丟下,於是,帶著小癩子就在這 
    白水湖邊住下了。 
     
      想不到,十餘年後,老乞丐會找到這白水湖來! 
     
      這老乞丐,乃是草鞋幫中副幫主,草鞋幫幫眾,隱身江湖,三流九教,行行都 
    有,正幫主仙履朱仕,副幫主就是神靴毒丐,仙履朱仕,性喜漫遊,終年漂浮不定 
    ,足跡遍名山大川。 
     
      而草鞋幫的幫務,就全都落在副幫主神靴毒丐的身上,神靴毒丐名之由來,是 
    他腳上一隻草鞋,對敵時來去如飛,似有神助,其次是他自小為乞,幼年得服解毒 
    至寶毒龍果,以至終身不畏任何毒物,故有神靴毒丐之稱。 
     
      神靴毒丐心軟之下,腳下草鞋不自覺飛了出去,可是,待他草鞋飛出時,已至 
    不及。金虎他早就摸出了一顆毒蜴珠,一見此情.立刻出手,毒喝珠面有細紋,疾 
    旋而出。其快無比,以至後發先至,將陳榮手中小攘子打飛了。 
     
      這時,小癲子已捧著一些金瘡藥散來,陳榮連忙接過敷上! 
     
      神靴毒丐忽的走上前來,對虎兒道:「小娃娃。你師父是誰?」 
     
      虎兒聽他語依然不善,本待不理,可是,為了敬重他剛才出手饒恕胖老人陳榮 
    ,遂答道:「敝人恩師,早已仙去,徒忌師諱.請恕不便相告!」 
     
      種靴毒丐呼竺掌伸出,來抓虎兒,口中並怒叫道:「什麼?早已仙去,你是說 
    中州客……」 
     
      虎兒一身絕名蓋世無雙豈能被他抓住,身形微晃,早閃了開去。可是,心中也 
    不禁微微怒道:「敝人恩師仙去,與你何干?中州客是什麼人?敝人不知。」 
     
      神靴毒丐早知面前少年了得,他是情急之下,忘形出手,當然抓虎兒不著。可 
    是,虎兒這一說話,也不禁使他愕得了好半晌工夫,方道:「中州客,你既不知, 
    那五行劍你從何處得來?」 
     
      至此,虎兒才曉得,原來是五行彩虹短劍惹來的麻煩,遂道:「這五行劍自有 
    來處,究不知老前些與這五行劍,有何淵源?有恩?尚是有怨?還是什麼……」 
     
      神靴毒丐一聲暴喝道:「臭小子,我神靴毒丐問的事,你居然還要討價還價, 
    今天不教訓教訓你,你真以為不可一世了!」 
     
      說完,神靴毒丐呼的一掌推出!立見一股狂飆的怒焰,猛朝虎兒襲去。 
     
      虎兒不知神靴毒丐之名,可是,一早上,他已在這莫名其妙的打了一架,與青 
    風教結下粱子。如今,他可不願再與這老乞丐結怨。 
     
      於是,虎兒待掌風剛剛及胸之時,驀的提氣輕身,虎兒這一提氣,一個身子, 
    就如一片枯葉般輕,被神靴毒丐凌厲的掌風一推,早巳穿窗而出,落地已在七八丈 
    外,緊接著肩頭微晃,人影早巳不見,但卻聽聲音傳來道:「五行采虹短劍,是一 
    位朋友所贈,如今人在蜀中青家寨,神靴毒丐,有種你就來,只要到青家寨,自然 
    還你個清楚明白……」 
     
      神靴毒丐話沒聽完,早已一把抓起小癩子一陣風似的追了出去,但他口中地叫 
    道:「陳榮,你要嚴尊我命,有違處!你自知,小癩子跟著我,我自會給他安排, 
    無需你擔心!」 
     
      虎兒與神靴毒丐這一走,祁姑娘心中大急,立即摺唇作哨,哨聲未落,大黑馬 
    己從店後奔了出來,祁姑娘飛身上馬,揚鞭隨後追去。 
     
      巫峽,為長江流域最凶險的缺口,位於鄂川交界處,共有巫山十二峰,連綿而 
    立,真可以山凶水險來形容之。 
     
      這日巫山十二峰,神女峰下,來了一匹高大的黑馬,馬上坐著個神色淒淡,但 
    卻容華絕代,美若天人的少女。 
     
      時已過年,馬上人疲睏,大黑馬也行走無力,顯見已經過多日的長途跋涉,很 
    可能還是馬不停蹄。 
     
      從大黑馬上,我們可以猜測到,馬上美女她是俏羅剎祁蓉蓉,這時,她正鞭馬 
    西行,當然,她是為追趕金虎去的。可是,多日奔走,她連金虎—點影子也沒發現 
    ,就是神靴毒丐也沒看見影子。 
     
      大黑馬突然間停下了,祁姑娘抬頭一看,馬前三丈遠處一排站著三個大漢,三 
    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詭異的笑容! 
     
      突的左首黑漢子叫道:「好雄壯的馬啊!我馬老六要馬!」 
     
      「嗨!好標緻的姑娘呀!我王老七要人!」這是右首臉色較白的漢子說的,驀 
    的當中漢子一聲大笑,叫道:「馬好人也好!馬雄人也嬌,我胡老八人馬全都要!」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早就將這人馬全部分了家,祁姑娘一聽大怒,馬鞭起處, 
    大黑馬「希窄聿」一叫,立即揚首疾衝。 
     
      三條漢子見黑馬衝來,正待出手攔阻,倏聽「啪啪」連響,三條漢子每人臉上 
    ,同時挨了兩馬鞭,現出兩條紅紅的血痕。 
     
      三人傖促間,根本不知鞭從何來,可是心中卻忍不住齊都大怒,就恁三個大男 
    人,連一個娘們都制服不了,還稱什麼英雄好漢!於是三人同時抽刀,將大黑馬圍 
    住,猛撲而上,砍馬也砍人。 
     
      可是,他們卻沒想到,今天遇到了女閻羅俏羅剎,他們又那能討得好去,單刀 
    剛剛舉起,只見鞭影閃動,虎口一痛,單刀已被奪出手去。 
     
      緊接著又是」啪啪」連響,像一串長長的鞭炮,一直響個不停,而且還像連珠 
    炮似的,「啪啪啪」「啪啪啪」,可見祁姑娘—鞭下去,必定同時連傷三人。 
     
      祁姑娘今天氣算是特別大,往日,她只要抽出鞍旁長劍,一劍一個,早就將三 
    人解決了。 
     
      今天,她不!她像受了萬般委曲,她要拿這三人來洩憤,她騎在馬上,左一鞭 
    ,右一鞭,打得三人滿頭臉,鮮血淋淋,倒地亂滾,她仍然沒有收手。 
     
      忽聽一聲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打得好!夠狠!夠辣!這才配做我的壓寨 
    夫人!」 
     
      隨著話聲,從左面林中八字雁分,竄出數十條大漢,將俏羅剎團團圍住,每個 
    人都箭在弦,刀出鞘,如臨大敵般的。 
     
      接著,又從林中走出三人,當中一人是個三十來歲英俊漢子,左右兩旁卻是兩 
    個矮小老頭。 
     
      祁姑娘一見這情勢,心中也不自覺微顫,她自身雖不怕這些長弓硬弩,可是. 
    她座下寶馬,卻無法躲避這些無情箭。 
     
      忽見那英俊漢子,單獨的走進場中,躬身對祁姑娘一禮.道:「請問姑娘,尊 
    姓芳名,在下冷雲,承蒙武林朋友拾愛,賜送我神雕名號,冷雲在神女峰頭,有個 
    舒爽所在,能否請姑娘下馬,略事小憩?」 
     
      神雕冷雲言語溫和,與方才說話,竟似判若兩人? 
     
      祁姑娘一見他走近,心中就高興,因為擒賊擒王,乃是千古至理名言,只要把 
    神雕冷雲擒住,任你硬弩再凶,也不怕無從脫身。 
     
      今見冷雲好言相問,心想,這正是好機會,遂趕忙下馬,先對神雕冷雲盈盈一 
    笑,方道:「小妹!祁蓉蓉!人稱俏羅剎……」 
     
      這一笑,笑得神雕冷雲骨軟筋酥,沒待其說完,已啊了一聲,道:「原來姑娘 
    乃是名震皖、鄂的俏羅剎姑娘,失敬!失敬!冷雲久仰得很……」 
     
      祁姑娘見其說著說著,又已躬下了身子,知道機會難逢,一眨即逝,趕忙欺身 
    ,拚指就點他「肩並穴」。 
     
      誰知,眼見指已點中,神雕冷雲身子倏的一矮一旋,已哈哈一笑,躍退了尋丈 
    ,祁姑娘吃了一驚,這人身法好快。 
     
      忽聽神雕冷雲笑道:「俏羅剎,你是白費心機了,乖乖的隨我上山,做壓察夫 
    人吧,遠勝你在外東流西蕩,保證你終生幸福。」 
     
      祁姑娘知道,方纔已打草驚蛇,多言無益,只有憑技藝,將他擒住,或許還能 
    逃過此危,於是,再不答言,從鞍旁抽出寶劍,道:「冷寨王,能贏得姑娘手中劍 
    ,我們再商量,如不能贏得姑娘手中劍,你今生就休作妄想!」 
     
      神雕冷雲哈哈一笑,道:「這有何難,十招內,若不使姑娘寶劍出手;我冷雲 
    立即放姑娘走路!」 
     
      冷雲語音未落,忽聽踢踢踏踏之聲,走上峰來,聲音入耳,冷雲心驚,祁姑娘 
    卻大喜叫道:「化子公公!化子公公!快來!」 
     
      隨著話聲,眾人眼前出現一個肩披麻袋,身衫襤褸,滿頭亂髮,破肩蓋臉,腳 
    上拖著一隻爛布鞋,踢踢踏踏的走了近來。 
     
      祁姑娘本以為來的是神靴毒丐,有他在,憑日前一面之緣,相信神靴毒丐會得 
    出手相救,誰知這來的是個化子不像化子的大窮漢,心中又不覺涼了半截! 
     
      這時,窮漢已來得近了,他好像是個瞎子,沒看見這些大漢都掌著刀似的,硬 
    往場中闖來。 
     
      忽聽一個大漢叫道:「臭化子,你找死!」 
     
      死字音末落,已一刀朝窮漢劈了下去,窮漢哎呀!一聲大叫,雙手抱頭,一步 
    踉蹌,似是驚慌立不住腳,但卻恰好閃過了這一刀,非止此也,他一步踉蹌,巧不 
    巧卻被他衝進了場中。 
     
      這叫聲上這抱頭的舉動上這一步踉蹌!俏羅剎祁蓉蓉都像是那裡聽過見過。可 
    是在自己的腦海裡,卻再也記不起有這麼一號人物。 
     
      神雕冷雲一見,臉色倏變,陰陰一笑道:「何方高人駕到,恕冷某接待來遲, 
    請一示真面目。」 
     
      窮漢腳下一高一低,踢踢踏踏走到俏羅剎與冷雲面前丈來遠處,方始立定身子 
    ,探首四望。 
     
      又像眼睛不大方便似的,每個人都看了好半響,而神雕冷雲的話,他就像根本 
    沒聽見。最後,窮漢雙眼卻落到祁姑娘身上,這次看得更久了,從頭看到腳,又從 
    腳上回到頭上,鼻子裡並有長長的吸氣聲音。 
     
      窮漢沒答冷雲的話,已使冷雲氣得半死,這一做作,更把冷雲氣得一佛出世, 
    二佛升天,哇哇一聲大叫,喝道:「好小子,你是存心找碴來了,我神雕冷雲豈真 
    是如此好欺,來來來,我們比劃比劃,既算你真是什麼世外高人,我今天也要碰你 
    一碰。」 
     
      神雕冷雲說完,己蓄勢待發。 
     
      不想,窮漢真像個聾子似的,一點也不為冷雲的喝聲所動,雙眼就像個餓鷹看 
    中了目的物,仍然在上上下下的打量祁姑娘。 
     
      往常,祁姑娘遇到這般情景,她定會怒氣大發,可是今天,這窮漢雖無理至極 
    ,但卻能使神雕冷雲難堪,或許還真能因此解她圍困,於是,她不但不氣,臉上反 
    綻開了如花媚笑,單手執劍柱地,擺了個相當動人的姿態,任由窮漢欣賞,而她心 
    中卻在打著如何逃走的主意。 
     
      窮漢一見,彷彿春心蕩漾,禁不住用手猛抓亂髮,將那滿頭本亂得不成樣兒的 
    散發,抓得更亂更糟。 
     
      倏聽一聲大喝,冷雲一個身子,凌空拔起,雙掌一分,就如同一隻大雕似的, 
    直朝窮漢撲去,神雕冷雲,幼得異人所傳,學得週身藝業,尤以「厲雕九式」最為 
    凌厲無比,年輕時巳名滿江湖,因「厲雕九式」而得了神雕之名,通常,非遇絕頂 
    高手較技,他從不施展這成名絕藝!因這「厲雕九式」大過狠辣,動必傷人。 
     
      可是今天,他一上手,就施展開了這「厲雕九式」,而這招「厲雕盤空」,更 
    是九式中,最毒辣三招之一,只要他一逕撲下,二丈方圓內?對方休想逃出手去, 
    所罩範圍之廣,也確實夠驚人了。」 
     
      可是,那窮漢就像毫無聽覺般的,祁姑娘在一旁也不禁替他大為擔心,暗想, 
    這小子究竟是裝癡作傻,還是當真不會武功? 
     
      祁姑娘想至此,神雕冷雲雙掌,巳然壓到窮漢頭頂,窮漢像是突受驚嚇,又是 
    哎呀一聲,雙手老規矩,又抱到了頭上,可是,這次,他不再是踉蹌了,他像是被 
    掌風擊中,打倒在地上般的。 
     
      然而,窮漢被擊倒後,神雕冷雲沒再追擊,反騰身飛起,二次朝躺在地下的窮 
    漢撲了下來。 
     
      祁姑娘出道不久,不知神雕之名,更不知「厲雕九式」的威力,她一見窮漢受 
    傷倒地,心中突覺不忍,眼見冷雲已然再次飛撲而下,如若任其無忌撲下,窮漢定 
    必命喪當場不可。 
     
      心血來潮,她沒加半分考慮,猛然振劍,飛身搶出,嬌喝一聲:「看劍……」 
     
      劍音未落,虎口—痛,手中劍疾飛半空,後心上重重的挨了一腳,頭腦一陣暈 
    眩,眼前金星暴射,口中一甜,咯出兩口鮮血。 
     
      可是,模糊中,她彷彿看見,就在她中腳欲倒之際,那窮漢就像一隻大蝙蝠般 
    ,從地上飛了起來,一掌將冷雲震得飛上了半空,緊接著在自己將要觸地之時,將 
    自己攔腰抱了起來,身子輕輕一竄,已躍上了大黑馬。 
     
      緊接著,亂箭如蝗而至,窮漢從背上拉下麻袋,左揮右舞,上護人,下護馬, 
    眨眼間已衝出眾圍。 
     
      大黑馬車是千里駒,身雖疲睏,但在救主的心情下,跑得較平時,不知要快出 
    多少倍。 
     
      可是,山路崎嶇,大黑馬雖是寶馬,也難免一巔巔的,俏羅剎重傷之體,又那 
    能受得了,只瞬息工夫,已然昏暈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祁姑娘昏迷中,忽覺一股涼液,落入咽喉,通體毫有說 
    不出的受用,微微睜眼,發覺自身仍被窮漢抱在懷裡,眼看窮漢那一身襤褸圬穢, 
    心中大為苦惱。 
     
      可是,別人是自己救命恩人,雖說見面時,他那色癆餓鬼相,想起就能使人不 
    寒而慄! 
     
      但是,如今,他卻並沒有些許輕薄動態,一隻手抱著自己,是如此輕柔的,多 
    用一分力氣,都彷彿害怕似的,這使祁姑娘一顆芳心,安定不少。 
     
      祁姑娘一顆心,剛覺安定,忽見窮漢那只污穢的手,已慢慢的探到她的胸前, 
    心中大吃一驚,險險又要昏去。 
     
      豈知,那隻手掌,剛剛觸到自己前胸,立有一股暖洋洋的氣流,經對方掌心發 
    出透體而入,胸中原有的痛苦,被那股暖流穿過,逐漸的消退!消退!消退! 
     
      若半個時辰之後,胸中痛苦全部消除,這時,那掌心原有的暖流,也一變而為 
    陰寒之氣,祁姑娘—陣寒戰,緊接著通體一股說不出的舒泰,清涼無比。 
     
      祁姑娘心中大喜,暗忖,這窮漢雖窮,但功力卻高不可仰,只是,他散發蓋臉 
    ,就不知他長相如何。 
     
      心裡動了這個念頭,她就非要看一看窮漢的真面目不可,她可不管自己病體剛 
    復,潛提丹田真氣,猛然鼓氣一吹。 
     
      這一次,也真出乎窮漢意料之外,原因是,他剛替祁姑娘,用本身內力真氣, 
    治癒傷勢完畢,正在暗中調息。 
     
      他萬萬想不到,祁姑娘傷勢剛愈就頑皮,搗蛋。 
     
      不料,祁姑娘在看到窮漢的真面目後,禁不住一聲尖叫,道:「原來是你!」 
     
      聲剛落,祁姑娘已一側身,整個滾進了窮漢懷裡,探臂將窮漢攔腰橫抱,緊緊 
    的,緊緊的,唯恐有什麼人,一下子把窮漢搶走似的。 
     
      如今,祁姑娘她也不嫌襤褸,不怕污穢了,一張粉臉,反拚命的往窮漢懷裡鑽 
    ,緊緊的依偎在窮漢胸前,像個依人小鳥。 
     
      這窮漢是誰?為什麼祁姑娘說「原來是你?」,為什麼祁姑娘會如此不畏髒污 
    的往他懷裡鑽。 
     
      說到這裡,相信諸位讀者都能猜想到,這窮漢可能是金虎! 
     
      誠然,這窮漢確實是本節主角,金虎!可是,他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模樣兒呢? 
     
      原來,金虎在離開白水湖邊小市集後,立即施展開蓋世輕功。朝西續奔而去。 
    金虎的功力已達出神入化地步,這一盡力施展,就如同一縷輕煙般,路人只能看到 
    一條白影一閃而過,再回頭找時,早已不見。 
     
      金虎知道神靴毒丐,必會被他兩句話激得追上青風寨。所以,他毫不停留的, 
    直奔出百數十里地後,方放緩腳步。 
     
      一連數日,金虎既未與金羅漢相遇,也未被神靴毒丐追著,更沒發現小白神等 
    人些微的影子,但是,卻有一事,使金虎大感頭痛,那就是沿途一些大城地的城門 
    口,高掛影相,懸賞緝拿人犯,而影相所繪之人,竟然是他金虎。 
     
      金虎不明來由,可是在略事打聽之後,他明白了,這又是小白神玩的手段,搗 
    的鬼計。 
     
      原來,小白神知道金虎一定在他身後,他每至一地,必在大街之上調戲婦女, 
    當夜,他就將這婦女姦殺了,還故意現身報名,或留字牆頭,但所打的,全都是金 
    虎的名號。 
     
      金虎他知道:這是小白神要使他金虎引起武林公憤,成為眾矢之的,使他永遠 
    無法在江湖上立足。 
     
      有兩次,虎兒險被公差所捕,憑他週身藝業,他怎會怕那些公門差役,但是, 
    他覺得有口難辨,頭痛萬分。 
     
      在這種情況之下,虎兒想到改裝,改裝如無經驗、亦不易改。這時,虎兒忽然 
    想到了神靴毒丐那怪樣兒。 
     
      於是,他就改裝變成了如今這個蓬頭散髮,身被大麻袋的怪樣兒。 
     
      樣兒一變,的確,他輕鬆多了,而且,他把臉全部蓋住,誰也認他不出,他想 
    ,這樣對他進入青風寨,也要方便得多。 
     
      沿途無事,少說廢話。這日,他正在神女峰腰上獵物充飢,驀聽慘號聲,驚心 
    動魄,那正是祁姑娘鞭打那三條大漢所發出的。 
     
      待他趕下山峰時,此景早巳過去,正趕上祁姑娘被困,一見引俏羅剎祁姑娘, 
    他心中就是一驚,她沒回家?跑到這來幹什麼? 
     
      可是,當他看到神雕冷雲,居然以這多人,圍困一個少女,他心中不由大為氣 
    憤,於是,在緊要關頭時,他裝瘋出現了。 
     
      他本想大大的戲耍神雕冷雲一番,再加以懲戒,萬不料祁姑娘竟會出手相救, 
    以至身受重傷。 
     
      如今,既被祁姑娘看出本來面目,他也就將披面長髮撩了起來,可是,祁姑娘 
    那熱情的動作,卻使他大為尷尬,只聽他道:「祁姑娘!你……你……」 
     
      祁姑娘在他懷裡一扭嬌軀,道:「我不要你說話……咦?你怎麼知道我性祁?」 
     
      說完,仰臉凝視金虎,金虎臉上一熱,道:「是陳大叔告訴我的!祁姑娘!你 
    ……」 
     
      祁姑娘甜甜一笑,道:「陳大叔也告訴你我叫俏羅剎?……也一定告訴了你, 
    我叫蓉蓉?對嗎?你為什麼不叫我名字?……不對!不對!看樣子我比你大一點, 
    你應該叫我蓉姐!……對!你就叫我蓉姐,叫呀!怎麼不叫?」 
     
      祁姑娘聲嬌音柔,悅耳如黃鶯,且天真爛漫,一下子,將虎兒原有的一點差慚 
    除了,也同時挑起了虎兒原有的童心,只聽他道:「不!我比你大,我只能叫你妹 
    妹,你可得叫我哥哥!」 
     
      祁姑娘又撒嬌的一扭腰道:「不!我比你大,我今年十八歲四個月又十天,我 
    一定比你大!」 
     
      金虎今年實在還沒滿十八歲,為了想做哥哥,他只得胡報一個日子,只聽他道 
    :「我今年十八歲半,還差兩天,我應該是哥哥!」 
     
      祁姑娘格格格的一聲嬌聲道:「哎呀!你好壞!我上了你的當!好吧?就算你 
    是哥哥吧?喂!我……」 
     
      金虎佯作怒意,道:「既然我是哥哥,你還喂!喂!喂!的幹什麼?」 
     
      祁姑娘一聽,紅霞驟升,一頭猛往虎兒懷裡鑽,口中並叫道:「我不管!我不 
    管?你又沒告訴我名字。」 
     
      金虎輕攬著他的嬌軀道:「我叫金虎!你記住了!」 
     
      祁姑娘微微揚起了頭,嬌羞十分的叫了一聲:「虎哥……」一顆頭可埋得更低 
    了,可是,耳邊卻聽到虎兒在叫她「蓉妹!蓉妹!」連著叫了好幾聲,她心中掠過 
    一陣甜蜜蜜的滋味,週身也感到無比的舒爽,她就將頭靠在虎兒胸前,說道:「虎 
    哥!你跑這麼遠,到青風寨去幹什麼?」 
     
      虎兒本被祁姑娘的天真無邢,逗引得忘了形,童性大發,驀聽祁姑娘這麼一問 
    ,想起正在危難中受苦的彬彬姑娘,心中猛然一怔,久久方道:「我去為了拯救一 
    個人!……」 
     
      虎兒的驚怔,祁姑娘似乎巳然感覺到,沒待虎兒把話說完,已然插嘴道:「虎 
    哥!我問錯了嗎?你傷心了!」 
     
      虎兒一聽,祁姑娘居然巳開始關心自己了,他心中感到無比的安慰,不自覺雙 
    臂略略收了收,將祁姑娘抱得緊了點,道:「蓉妹!你沒問錯!是我突然想到了一 
    件別的事情!」 
     
      祁姑娘也依偎得更緊了點,道:「我以前個性很強,也狠凶,可是,突然之間 
    ,我發現我變了,變得如此軟弱無力,我好像必須依賴著什麼,才能夠有勇氣活得 
    下去,以往,我覺得我什麼都懂,什麼都了不起,別人全都在我腳底下,可是今天 
    ,我也覺得我變了,變得如此模糊不清,什麼事世看不清楚,我覺得自己渺小得可 
    憐,就像一粒細沙似的任人踐踏……虎哥!你能告訴我嗎?這是為什麼?」 
     
      虎兒對這事,他也模糊不清,可是,誰叫他要搶做哥哥呀!做哥哥的人,就必 
    須比妹妹懂得多一點,而回答妹妹的問題。 
     
      於是,他沉思了一會,他動腦筋應該怎麼回答她的話,驀的,他想起了侯仁居 
    士內功心訣,有這麼一句「空而無物」,於是答道:「蓉妹,這或許是你以前內心 
    空虛的關係,因為……」 
     
      突的,虎兒感到這句話有語病,這句話所能引發的重要性,想到這一點,他差 
    不多驚得跳了起來…… 
     
      不想,祁姑娘忽的摟住了他的脖子,叫道:「虎哥!對!對極了!我以前的確 
    是這樣!你真了不起,你什麼都比我強,你……你……」 
     
      祁姑娘太興奮了,她竟抱住了虎兒,親吻了一下…… 
     
      正在這時,忽聽一聲冷笑,二人猛然抬頭,從十數丈外一顆大樹後,斯斯然走 
    出個魁梧的光頭大和尚。 
     
      虎兒一見大和尚,立即高興得大聲叫道:「羅漢爺!羅漢爺!」 
     
      原來這來的是啞僧金羅漢,忽聽啞僧金羅漢一聲冷哼!恨聲喝道:「誰是你的 
    羅漢爺?我自認瞎了狗眼!」 
     
      虎兒大驚,將姑娘猛然一推,躍起道:「羅漢爺!你是怎麼啦!」 
     
      金羅漢忽的哈哈一陣大笑,但笑聲中卻滿含悲痛,道:「啞僧金羅漢!會發誓 
    ,終身相侍,萬想不到你竟是這樣一個狠心狗肺的嗜色之徒,今天,金羅漢以命相 
    贈,願你以我為惕,痛改前非,金羅漢九泉下仍可含笑瞑目,如仍怙惡不悛,武林 
    中自有正義,絕不饒你。」 
     
      金羅漢語音未落,猛然一掌,朝自已項門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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