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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死 天 龍

                     【第三十八章】 
    
      邵力傑面色蒼白,兩眼直視著方純白。 
     
      他十分清楚方純白同雷天風的關係,也知道方純白的份量。此人冷酷、無情而 
    且殘忍,但絕不是小人,只要他點頭,便絕無反悔,宋姣姣、陳江月和霍雲婢不會 
    反對,在場的其他人無人敢反對,因為沒有人會愚蠢到去跟「四指白衣」作對。 
     
      烏雲自無際緩緩壓來,起風了。 
     
      山海樓的大院內靜得出奇,此刻若是有人突然走進院內,會誤認為自己撞入了 
    龐大的塑像群。 
     
      幾百雙眼睛直盯盯地瞅著使立在院中的方純白。 
     
      沉默半晌,方純白冷冷一笑,道:「看來雷天風沒看錯人,『白雪尊者』邵力 
    傑果然是與眾不同!」 
     
      邵力傑劍眉微挑,道:「你答應了啦?」 
     
      方純白微微搖首:「不,我沒答應。」 
     
      「為什麼?」邵力傑問道。 
     
      「很簡單!」方純白瞥了一眼對方手中的寶劍,接道:「你比萬松白更有價值 
    。」 
     
      邵力傑談然一笑,道:「多謝閣下抬舉。可邵力傑甘願為本門當家的和其他弟 
    兄去死!」 
     
      一旁的蔣標早已是淚流滿面,沖邵力傑哭道:「邵兄! 
     
      咱們長白門不能沒有你,你不能死!就讓我們幾個兄弟代當家的去死吧……」 
     
      「住口!」邵力傑喝道:「在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兒!」轉首沖方純白道:「 
    閣下到底想怎樣?」 
     
      方純白微微一笑,道:「邵力傑,我們不妨打個賭。」 
     
      邵力傑一怔:「打賭?」 
     
      「不錯,方某久聞『白雪尊者』一柄鋼劍威震關東,名揚中原,我和你賭法? 
    」 
     
      「賭劍?如何賭法?」 
     
      「倘若方某輸在你的劍下,山海樓的事就此了結。倘若你輸了,這裡的事情, 
    也只好任其下去。」 
     
      邵力傑略思片刻,拾首道:「這麼說,你我的賭注,只限於在場的本門弟兄? 
    」 
     
      「正是!」方純白道:「萬掌門此刻正在宋府,如果他命大,任何人都奈何不 
    了他,假如宋幫主不肯放過他,誰去了也沒用!你說呢?」 
     
      邵力態沉默片刻,回首看了看身負重傷的羅遠、蔣標、何天傑、肖林和安子南 
    ,隨後沖方純白綴緩點了點頭,道:「好,我答應!」 
     
      「嗡——」 
     
      全場幾百人見這兩個人要動手,頓時紛紛議論起來。像方純白和邵力傑這樣的 
    傳奇高手,平田難得一見,如今這兩個人要當眾交手,對於喜好熱鬧的武林眾人來 
    說,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不由得大家不興奮。再說,又有幾個人真正關心「七豪 
    」的死活,未等二人動手,一些好賭的人已開始在二人身上下賭注。 
     
      宋姣姣心想:「方、邵二人都算得上是雷大哥的朋友,也都是自己今後所能信 
    賴的人,真動起手來,難免會有傷亡。」 
     
      於是道:「二位且慢動手,容宋姣姣說一句話!」 
     
      方純白沉聲道:「宋姑娘請講。」 
     
      宋姣姣正色道:「方大哥、邵大哥,我只想問你們一句話,假如雷大哥還活著 
    ,他是否也希望看到你們兩人動手?」 
     
      方純白面況如水,一言不發。 
     
      邵力傑低頭無語。 
     
      宋姣姣又道:「你們明明知道,雷大哥不希望看到你們這樣,可你們……」 
     
      「不用說了!」方純白截口道:「我方純白如今已經不再有朋友!」 
     
      邵力傑抬夠眉,道:「雷天風已去,邵力傑已再無知音!」 
     
      低首看了一眼手中的寶劍,喃喃道:「老朋友,你隨我二十餘年,如今知音已 
    失,你只能空對明月,倒不如與故人同去的好!」話到這裡,邵力傑持劍的右手突 
    然揚起,寶劍當空劃出一道銀弧,旋即『啪」他一聲,銀劍一折為二。 
     
      眾人頓時發出一片惋惜之聲。這倒不是因為失去一隻名貴的寶劍,而是大家再 
    也無法目矚邵力傑那傳奇般的劍法。 
     
      方純白目光冰冷,沉聲道:「邵力傑,你我是生死之賭,如今你劍已失,拿什 
    麼跟我賭?」 
     
      邵力態坦然微笑,道:「劍雖去,人尚在,手中無刻,心中有劍。」 
     
      方純白微微搖首,道:「你不是不願用劍,而是不想在兵刃上佔便宜!現在你 
    我皆是徒手,可你知道這將意味著什麼嗎?」 
     
      邵力傑淡淡一笑,沒有回話。 
     
      方純白又道:「當今武林,能以徒手勝我者,只有雷無風一人,你不會成為第 
    二人!」 
     
      邵力態仍未說話,人顯得格外平靜。 
     
      宋姣姣與江月和雲擦互望了一眼,三位姑娘為邵力傑捏了一把汗。方純白的話 
    並不誇張,若論手上的功夫,以方純白的出手,連雷天風都感到難以對付,「四指 
    白衣」和「中原第一殺手」的綽號正是靠方純白的一雙徒手得來的。邵力傑的優勢 
    在劍上,劍失,優勢不復存在,眼下他是以自己的短處對付對手的長處,三位姑娘 
    又怎能不為他擔心。 
     
      二人相待片刻,方純白道:「邵力態,你我賭注已下,你可以出手了。」 
     
      邵力態點了點頭,旋即長身一縱;右手在半空一劃,五指並齊,以掌代劍,「 
    嗖」地劈向對方的左肩頭。 
     
      這一招本是試探,可邵力傑萬萬沒有料到,方純白競佇立未動。 
     
      「啪。」 
     
      邵力傑這一掌結結實實地劈在了對手的「肩並」穴上,方純白渾身一震,向後 
    退了半步,咬牙站住,只覺得左臂一麻,似乎已不屬於自己。誰都清楚,他的左臂 
    短時間內不能再用。 
     
      邵力傑一愣,收手道:「閣下這是何意?」 
     
      方純白冷笑道:「方某已聲名狼藉,可不願再給後人留下閒話。眼下你找扯平 
    ,我已可放手與你一搏!」 
     
      「搏」字剛出口,方統自右掌稗然擊出,邵力傑只覺得眼前一花,急忙微撤半 
    步,右手猛然托出,去迎來掌。 
     
      「嘶!」 
     
      一聲帛裂,邵力傑的左肩被對手的指尖挑破,而自己迎上去的右手擊到的竟是 
    一個幻影! 
     
      邵力態心中一震,方知道對手手上的功夫,已達到出手於無形的玄妙境界。 
     
      「當今武林,能以徒手勝我者,只有雷天風一人,你不會成為第二人介邵力傑 
    心中複述著對手的這句話,面色變得愈加凝重。 
     
      「唰!」 
     
      方純白再次出手,五指直抵對手的中宮,邵力傑疾退,不敢有絲毫大意。 
     
      「呼!」 
     
      方純白一記騰空,有如一隻撲翅的自鶴,自上而下,將對手罩在自己的掌下。 
     
      邵力傑已無退路,一聲大吼,長身反擊,兩掌並用,使出了「三星劍法」中的 
    兩招絕技,左手凌空一翻,擊向對手「天突」穴,這一招叫「深秋攬月」,右臂微 
    屈,五指刺向對手前胸的「中庭」穴,這一招叫「五柳還陽」。 
     
      「撲!撲!」 
     
      二人乍合乍分,各自暴退三步。 
     
      方純白的白衣被對手當胸刺破。 
     
      邵力傑的嘴角處接著一縷殷紅的血絲。 
     
      這一回合,二人都負了輕傷,方純白以單掌對雙掌,與邵力傑打了個平手。 
     
      「好劍法!」方純白點頭讚許道。 
     
      「過獎!」邵力傑搖頭道:「閣下以單拿對雙掌,仍能傷敵於無形,邵某佩服 
    !」 
     
      宋姣姣抓住這時機,槍上一步道:「方大哥、邵大哥,兩個回合已過,你二人 
    不分勝負,比武應當結束了。」 
     
      方純白拍手道:「俗話說的好,事事不過三,我想這第三個回合,一定會有個 
    結果!」 
     
      邵力傑點首道:「閣下所言不差,既然是以武作賭,總該有個輸贏才是!今後 
    無論是誰去見雷天風,總能有個交待。」 
     
      宋姣姣還想再勸,然而遲了,就在邵力傑話落的一剎那,方純白右臂一展,長 
    身躍起,撲向對方,邵力傑絕無半點猶豫,雙足一點,身子騰空而起,迎著對方撲 
    了上去。二人皆是白衣,此刻就像是兩只迎頭疾飛的白鶴。 
     
      在場的人都是行家,誰都看得出,交手二人已孤注一擲,這將是決定生死的一 
    擊! 
     
      眾人睜大眼睛,臉上露出無法掩飾的緊張與興奮。 
     
      三個姑娘的心可提到了嗓子眼兒,她們不願看到的事情就要發生,可自己又無 
    法去阻止……驀地,不知從何方流星般飛來兩粒海棠大小的東西,其速度之快,竟 
    瞞過了在場眾人的眼睛。這兩粒暗器一上一下,左邊的一粒直撲邵力傑的小腿,右 
    邊的一粒卻飛向方純白的「太陽」穴! 
     
      方、邵二人是何等功力,聽到暗器的聲音,便知擊向自己身上的什麼位置。 
     
      方純白身子凌空一折,右手順勢一抹,這是一記「如來大拂手」。 
     
      邵力傑則身子向下一路、一直。飛來的暗器覺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他的腋下 
    。 
     
      說來也巧,二人的這兩個動作,剛好使二人一上一下,交錯掠過。 
     
      眾人一怔,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方、邵二人飄落於址,每人伸出右手,方知這暗器竟是兩粒棕色的佛珠! 
     
      「哈哈哈……」大門處傳來了一陣朗笑聲,眾人順聲音望去,方見一位身材魁 
    偉,身披大紅架紗的老僧飄然而入。 
     
      「是少林掌門了尚!」有人認得了尚,不由失聲喊了出來。 
     
      一點兒不錯,來人正是了尚,在他身後還有一些人,頭一人便是宋欽,其後是 
    萬松白、胡岳、了空大師、孟夕、萬宗輝、典刀、少林派四大弟子以及白風幫的十 
    幾人。 
     
      「阿彌陀佛!」了尚高頌一聲佛號,走到方、邵二人面前道:」」貧僧不知二 
    位施主之間有何解不開的冤化,竟以死拚? 
     
      普渡眾生,乃出家人的本份,貧僧以兩糧佛珠,化解一位施主的爭鬥,望二位 
    看在老俗的面子上。化子戈為之玉帛的好。」 
     
      方純白瞅了瞅手中的佛殊,微微一陣冷笑,緩緩道:「既然是少林掌門出面化 
    解,方共不敢有二話。不過,此事的起因,我想大師比方某更清楚。」扭頭瞥了一 
    限在宋欽身後站立的萬松白,又冷冷道:「剛才有人講,兇手正在宋府做客,我還 
    有些懷疑,可現在看來……哼,真是人心難測啊!」 
     
      宋飲乾咳一聲,道:「看來閣下是誤會啦。雷大俠遭人暗害,宋飲豈有坐視之 
    理?只是,眼下事情還未搞清楚,朱欽不敢亂動干戈。」 
     
      方純白冷哼一審,沖宋欽道:「如此說來,方某就恭候來幫主將此事查清。告 
    辭!」 
     
      方純白頭也未回,逕直走出大門。 
     
      三個姑娘一見萬松白,眼都紅了。方純白剛剛邁出大門,宋姣姣忿然道:「爹 
    !長白門的人暗害了雷大哥,你怎麼還護著他們?我想爹一定不會忘記,雷大哥是 
    有恩於咱們宋家的,你這樣做,怎麼對得起雷大哥?又怎麼對得起你最最尊敬的『 
    四方居士』陳老前……」 
     
      「住口!」宋欽氣得臉色發青,嘴唇微微發顫,沖宋姣姣喝道:『大人的事情 
    ,你一個小孩子家懂什麼?」 
     
      宋姣姣的眼淚滾落了下來,這一生中,她還是頭一次見父親對自己這麼兇。她 
    為雷天風流淚,也為父親的變化而流淚。 
     
      「爹!」宋姣姣倔強道:「也許你有你的道理,可這件事不同其他,你女兒的 
    命是雷大哥給的,女兒就是豁出這條性命,也要為雷大哥討個公道!」 
     
      這一席話。立刻贏得在場武林眾人的一片讚歎。 
     
      「好一個剛烈的女子!」 
     
      「這才不愧是雷天風的紅顏知己!」 
     
      「嘿!你瞧瞧這姑娘,再瞅瞅她爹,宋欽他哪兒配有這樣的閨女!」 
     
      「……」 
     
      宋欽環視了一下左右,轉首沖宋姣姣厲聲道:「姣姣,我不許你再在這裡領頭 
    胡鬧,馬上跟我回去!」 
     
      宋姣姣未動。 
     
      宋欽輕歎一聲,緩聲道:「姣姣,怎麼,你連爹都信不過啦?」 
     
      宋姣姣格首望了一跟父親,一言不發。宋欽那既威嚴,又飽含慈祥的目光似乎 
    給了她某種啟發。 
     
      一旁的陳江月早就忍不住了,見宋欽要拆散他們姐妹,氣聲道:「宋幫主,我 
    們姐妹替雷大哥報仇,你不幫忙就算了,可你憑什麼還要拆散我們姐妹?!」 
     
      宋欽一愣。對待江月,他可不能像對待自己女兒那樣,就是衝著陳子樺的面一 
    號,他也不能這樣做,於是微微一笑,道:「陳小姐,看來你誤解宋飲了。你想, 
    中原武林中,准與雷大俠的情意最厚?」 
     
      江月冷笑道:「以前是宋幫主你,可現在不是。」 
     
      「哦?為什麼?」 
     
      「因為人是會變的!自古以來,忘恩負義者大有人在,不足為奇……」 
     
      「大膽!」宋欽身後的信陽分堂堂主劉業一聲怒喝,他可不知道說話的是何人 
    ,手指江月罵道:「哪兒來的黃毛丫頭,竟敢對本幫幫主如此無理!依我看,你是 
    有心找死!」 
     
      額頭沖身後的「信陽四虎」命令道:「來人,把這個臭丫頭給我綁了!」 
     
      「是!」四人說話就往上衝。 
     
      「胡鬧!」宋欽叱道:「劉業,你是什麼人?膽敢在我面前發號施令?!」 
     
      劉業一愣,手指江月不解道:「可是……這丫頭剛剛明明在罵幫主你!」 
     
      宋欽道:「少廢話!別人罵不得我,可偏偏陳小姐可以罵我。下去!」 
     
      劉業又是一愣。 
     
      一旁的胡岳微微一笑,沖劉業道:「劉堂主或許還不知道這姑娘是誰吧?」 
     
      劉業不服氣道:「我管她是誰!」 
     
      胡岳不慌不忙,手招長鬚道:「這位姑娘,便是『四方居士』陳老前輩的女兒 
    。」 
     
      劉業一愕,隨即冷哼一聲,自己娜嚷道:「就算是名人之後,也不能開口罵人 
    啊,更何況是幫主。」 
     
      了尚大師一看場上氣氛甚不融洽,便將話接了過來:「無量壽佛!諸位,今日 
    之事,容貧僧說幾句話。剛才萬掌門已去過宋府,當面向宋幫主和貧僧說明了昨晚 
    之事。雷施主確實是萬掌門的子女兒萬花紅所害!」 
     
      「嗡--」 
     
      眾人一聽,紛紛議論了起來。 
     
      一個灰衣漢子高聲喊道:「既然是萬花紅所為,那主謀一定是萬松白!」 
     
      其他人附會道:「對!兇手一定是他!」 
     
      了尚又道:「論理應該如此,可據貧僧所知,萬花紅本不姓萬,在她入長白門 
    之前,無人翔道她的底細。此次得手後,便逃之天天。萬掌門曾派典施主追查此事 
    ,不想典施主又遭其暗害,雙目被損。」說到這裡,了尚回頭望了一眼站在萬松白 
    身後的典刀和萬宗輝。 
     
      萬宗輝會意,急忙將典刀攙扶到眾人面前。 
     
      典刀的雙眼真瞎了,有眼的人誰都看得見。 
     
      片刻的沉寂。 
     
      突然,人群中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丟卒保帥,這種周瑜打黃蓋的伎倆,騙 
    不了大家!」 
     
      這一下,剛剛平靜的人群又鼓噪起來。 
     
      宋姣姣注目一看,講話者又是那位黑臉少年。 
     
      這時,從黑臉少年身旁走出四個漢子,皆是一身黑袍,當首一人四十歲上下, 
    獅鼻海口,一對豹環眼,身高九尺,手中提著一隻大鐵棍,足有三四十斤份量,身 
    後三人則手提寬背大鐵刀。 
     
      使棍的漢子走到了尚面前,輕輕一抬鐵棍,沉聲道:「見過大和尚」。 
     
      「阿彌陀佛。」了尚回道:「不知這位施主有何見教?」 
     
      漢子一陣冷笑,道:「敝人石雄,山東濟南人。適才斷和尚一番話,突然頓開 
    茅塞,明白了一件事情。」 
     
      「哦?貧僧洗耳恭聽。」 
     
      「嘿嘿,」漢子又是一陣冷笑,用手指了指了尚,又指指未欽和萬松白,洪聲 
    道:「你們這些人,原本就是同謀!」 
     
      宋欽微微皺了皺眉頭。 
     
      萬松白輕輕明了咧嘴。 
     
      眾人的反應不一,有的陋舌搖頭,有的面露困惑,也有些人點頭贊同。 
     
      了尚合什道:「阿彌陀佛!石施主莫要戲言!」 
     
      「戲言?哈哈……」石雄手指了尚道:「大和尚莫非做賊心虛不成?少林寺與 
    長白門素無往來,此次性萬的出了事,大和尚竟舌尖生花,千方百計為兇手開脫, 
    如果不是同謀,至少也是幫兇!」 
     
      了尚洪聲道:「出家人講的是慈悲為懷,貧僧之所以如此,是不想看到武林各 
    派無端相互殺戮,阿彌陀佛。」 
     
      石雄冷哼一台,道:「大和尚能言善辯,石某說不過你。」 
     
      回身沖其餘三人道:「咱們走!」 
     
      石雄轉身就走。 
     
      了尚輕輕搖了搖頭。 
     
      然而,石雄剛剛返回四步,突然右手一抖,手中的大鐵棍「呼』」地輪開一招 
    「倒打天門」,攔腰掃向背後的了尚。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使全場所有人為之一愕。誰能料到,有人會當眾朝少林 
    派掌門下手! 
     
      眾人一愣之際,石雄的大鐵棍已離了尚右肋不到一尺。 
     
      了尚未動,只是抬起右手;輕輕向外一推,那姿態就像是撫摸孩童的頭髮。 
     
      「砰!」 
     
      一聲悶啊,彷彿是鐵棍砸在朽木上。 
     
      了尚紋絲未動。 
     
      石雄手中的鐵棍卻飛了出去,一根完整的鐵棍飛出三丈,竟突然間神奇地化作 
    千百片鐵屑,紛紛揚揚自空中落下,宛如漫天的繁星傾落大地。 
     
      人群中發出一片驚歎聲。了尚大師的內力之神奇,眾人以前只是有所耳聞,今 
    日一見,果然是大開眼界! 
     
      眾人的驚呼聲未盡,石雄一聲暴喝,與其餘三黑衣人同時拔地而起,撲向了尚 
    。 
     
      了尚長眉微擰,大紅袍衫夷輕一拂,門平水道:「無量壽佛!」 
     
      「轟!」 
     
      四個黑衣人有如四隻斷了線的風第,被問時震飛出去,在空中翻滾了幾圈,掙 
    扎著摔落在地上。 
     
      「啪!啪!啪!」 
     
      隨著四人落地,三副頭套自空中落下,四人中竟有三人是出家的和尚,每人的 
    頭上還留有出家時烙下的戒疤。 
     
      眾人一怔。 
     
      有人高喊道:「這三個和尚不是安國寺的人嗎?」 
     
      「沒錯!是安國寺的人!」有人附和道。 
     
      了尚雙手合計緩緩道:「阿彌陀佛。四位,少林寺與貴寺本無過節,同是出家 
    之人,四位又何必如此?」 
     
      四人緩緩爬起,一個個灰頭上臉,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無言以對。 
     
      宋欽道:「大師,這四個人如何處置?」 
     
      了尚搖了搖頭,緩聲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他們總會有醒悟的一天,放 
    他們去吧,去吧。」 
     
      宋欽點了點頭,道:「大師仁厚,以德服人,哪怕就是一塊頑石,也終會被感 
    比。」回身沖四人道:「你們可以走啦!」 
     
      四人遲疑了一下,未動。 
     
      宋欽回身沖眾道:「大家閃開一條道路,讓他們……」 
     
      他本想說「讓他們走」,可『徒」字未出,人群突然一陣大亂,從大門開始, 
    人們紛紛朝兩旁退去,從人群中衝出兩個人來,頭一位年過古稀,身穿一件又髒又 
    破的長衫,蓬頭垢面,滿臉怒氣;後面是一位莢俊滯酒,身穿華貴錦衣的青年。 
     
      這二人不是旁人,正是崔四殺和楊思玉。 
     
      在場眾人絕大多數不認識崔四殺。還以為是一個膽大包大的瘋乞巧。 
     
      然而令人驚異地是,宋欽和了尚、了空一見此人,竟急忙恭敬地迎了上去,而 
    一旁站立的萬松白此到臉都嚇綠了,身子不由地向後縮了兩步。 
     
      眾人納悶兒,這老頭兒是什麼人,竟使得在場的這些大人物如此忙亂? 
     
      此刻宋欽迎上前道:「宋某不知崔老前輩駕臨,有失遠迎……」 
     
      「哼!」崔四殺瞥了宋欽一眼,根本沒搭理他。 
     
      江月哭著跑了過來,一頭撲在崔四殺的懷裡,委屈道:「三叔,你怎麼才來? 
    」 
     
      崔四殺輕輕推開江月,轉身沖宋欽吼道:「萬松白這個小兔崽子在哪兒?聽說 
    你把他藏起來了?!」 
     
      宋欽垂首回道:「崔老前輩是誤會晚輩了,宋欽怎麼會這樣做?」 
     
      萬松白一見,知道自己躲是躲不過去了,急忙跨前幾步,「撲通」一聲,雙膝 
    跪在崔四殺的面前,聲淚俱下:「崔前輩在上,晚輩萬松白對屬下管教不嚴,才發 
    生今日之事。萬松白該死,該死!」 
     
      崔四殺瞪眼吼道:「小萬子!你小兔崽子作的好事!」 
     
      「啪!」 
     
      崔四殺掄起一掌,將萬松白獨了一個斤鬥,萬松白翻身,復又跪在崔四殺面前 
    。 
     
      萬宗輝一見父親當眾被打,頓時怒不可遏,右手一抬,「嗆嘟」一聲抽出自己 
    腰間的寶劍,一聲怒吼!寶劍破空擊出,劈向崔四殺。 
     
      「啪!啪!」 
     
      萬宗輝被連人帶劍擊飛出去。 
     
      邵力傑一記跨步,在半空中攔腰抱位萬宗輝。 
     
      「哇--」 
     
      一口鮮血,自萬宗輝的口中箭射噴出,萬宗輝的兩眼睜很大大的,目光中流露 
    出不解,語氣極為微弱,沖父親道:「爹……是你打了我……為什麼……為什麼… 
    …」 
     
      語尤未了,萬宗輝頭一仰,昏死過去。 
     
      萬松白連瞅都不瞅兒子一眼,垂首沖崔四殺道:「逆子不知深淺,竟敢出手冒 
    犯崔前輩,晚輩已然教訓了他,還望崔前輩息怒。」 
     
      崔四殺冷哼一聲,說道:「小萬子,這件事還不能算完! 
     
      一旦我查清天風被害是你小子的主意,我還會來找你小兔崽子算帳!」 
     
      萬松白用手抹著嘴角上的鮮血,低聲下氣道:「崔老前輩明察秋毫,晚輩就是 
    吃了熊心豹膽,也不敢打雷大俠的主意。」 
     
      崔四殺狠狠『哼」了一聲,一甩袍袖,沖江月道:「大侄女,咱們走!」 
     
      江月回頭看了看霍雲婷,道:「三妹,咱們走吧。」 
     
      雲婷遲疑了一下,望了望宋姣姣,那意思是:「二姐,你難道不跟我們一起走 
    ?」 
     
      宋姣姣當然明白,沖江月和雲婷道:「大姐、三妹,你們先回去,我會去找你 
    們。」 
     
      江月冷冷哼了一聲,一拉雲婷,二人隨崔四殺直奔大門而去。 
     
      三人走後,宋欽也領著眾人紛紛離開山海樓。 
     
      不一會兒,院子裡只剩下長白門的幾個人。萬松白望著歐陽劍和王長太的屍體 
    ,突然仰面狂笑起來。 
     
      蔣標不解地問道:「當家的,你……你怎麼還笑?」 
     
      萬松白狂笑道:「我是笑我自己,想我萬松白活了五十幾年,到頭來卻讓一個 
    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給坑了!給坑了!哈哈哈……」 
     
      典刀道:「蔣標,趕快扶當家的進屋!」 
     
      眾人攙扶著萬松白,邵力傑抱著昏過去的萬宗輝,魚貫走入花廳。 
     
      萬松白端坐在廳中央的太師椅上,呆呆地望著眼前歐陽劍和王長太的屍體,突 
    然又放聲痛哭起來。 
     
      令人不解地是,自從萬宗輝昏死過去,萬松自黨始終未瞧過他一眼。 
     
      蔣標急忙起身道:「當家的節哀。」 
     
      萬松自搖了搖頭,悲痛道:「歐陽與長大,乃我萬松白之手足,手足既失,我 
    怎能不痛?怎能不哭?!」 
     
      邵力傑懷抱萬家輝,沖萬松自道:「當家的,宗輝傷得很重!」 
     
      萬松白臉色一變,道:「這個畜生,險些壞了大事!我寧肯讓他死一萬遍,來 
    換回我的歐陽和長太!」說完,又失聲痛哭起來。 
     
      眾人一見,「呼啦」一聲跪倒在萬松白面前。 
     
      蔣標流淚道:「當家的待我等如父母,我等就算是腫腦塗地,也無以報答當家 
    的!」 
     
      萬松白將眾人扶起,走到邵力傑面前,突然跪倒在邵力傑面前。 
     
      邵力傑急忙上前攙扶,道:「當家的,你這是何意,力傑擔當不起。」 
     
      萬松白道:「力傑!你以自己的性命挽救了大伙,萬松白這一跪又算得了什麼 
    ?」 
     
      邵力傑搖頭道:「當家的此話言重了!力來適才與方純白交手,其實並無必勝 
    的把握。」 
     
      萬松白道:「但是你拖住了時間,咱們兄弟才能重聚在這裡。」 
     
      羅遠道:「力傑,適才你如果拿不下方純白,我們兄弟就算是拼上一死,也會 
    照樣感激你。」 
     
      萬松白輕歎一聲,道:「這已是最好的結局,倘若了尚不出手化解,力傑不死 
    也得重傷!」 
     
      蔣標道:「會這麼嚴重?」 
     
      萬松白點點頭:「除了少林掌門,眼下沒有人能徒手勝過方純白!」轉首沖邵 
    力傑道:「力傑,你送宗輝下去吧,他的傷沒事,我下手知道輕重。」 
     
      眾人告辭而去。 
     
      萬松白獨自坐在花廳中,兩眼直機前方,半晌才從嘴裡擠出幾個字:「萬花紅 
    !萬……花……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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