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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吞天鐵血旗

                   【第八章 杖下留情】
    
      竺瑞青在驚怒惶急之下,不顧一切的將小銀蛇從掌上扯了下來,這一著可是大 
    錯特錯,反使小銀蛇渾身之毒,在他一扯之際,全都射了出來。 
     
      這麼一來竺瑞青那裡還承受得住,當場昏倒在地上,馬萍兒一見,花容失色, 
    一聲驚呼,撲了上去。 
     
      卻見竺瑞青一條左臂,已腫起兩倍那麼粗,且有四條黑線,正在沿臂直升,速 
    度十分驚人。 
     
      馬萍兒一見,那敢怠慢,芳心雖驚駭萬分,卻仍十分鎮靜,只見她,迅捷無比 
    的從手腕上脫下「涼玉釧」,給持在竺瑞青左掌傷口上。 
     
      罕世異寶,究是非同凡響,「涼玉釧」只與傷處一觸,那四個小黑點,立即烏 
    水迸射,沿臂迅速上升的黑線,也立即降了下來。 
     
      此刻,四老爺串鈴飛舞,已將老化子萬鐵皮逼得節節而退。老化子一招之失, 
    被逼處下風,這可是他萬料所不及的事。 
     
      老化子他本以為,憑他那一身神出鬼沒的絕項輕功,以及凌厲詭譎,剛柔並濟 
    的一百零八招「龍蛇杖法」,用以對付黑道中的三妖四怪,縱然不能穩操勝算,也 
    決不會差到那去。 
     
      那知,他一時大意,竟被對方搶儘先機,步步緊逼,使他始終緩不出一步手腳 
    來施展「龍蛇杖法」。 
     
      老化子萬鐵皮這一刻,真是又驚又怒,悔恨不已。 
     
      一旁的臭嘴化子,見師父落了下風,有心出手相助,讓師父緩一緩手腳,又怕 
    師父責怪,不該壤了他的名頭,而美髯翁與萍兒,又正在施救昏迷的竺瑞青,無暇 
    兼願。 
     
      終於,臭嘴化子想到了小黑子,有心出手,自可轉危為安,可是,廳中似乎沒 
    有看到小黑子的影子。 
     
      臭嘴化子掠目一掃,卻見小黑子躲在大廳角上,目注地面,身子索索抖個不停 
    ,像發瘧疾似的。 
     
      臭嘴化子心中大奇,這一路之上,他已知小黑子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渾人,唯 
    一害怕的就是肚子餓。 
     
      加今,不知他現在怕的什麼! 
     
      臭嘴化子縱前叫道:「小黑子!你幹什麼?」 
     
      小黑子縮在牆角裡,一直抖個不停,臭嘴化子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那裸露的身子 
    ,汗毛根根直豎。 
     
      只見他伸手指著一張椅子下面,口中「哎………哎!………」的半句話也沒說 
    出來。 
     
      臭嘴化子循他指處望去,卻見椅子下面,原來竟是被竺瑞青從掌上扯下來拋在 
    那的小銀蛇。 
     
      這時小銀蛇,牙斷毒盡,再被竺瑞青一抓一摔,早已是半死狀態,軟綿綿的躺 
    在那,動也不動。 
     
      敢情,小黑子天不怕地不怕,他最怕見蛇,看到了蛇一身都軟了,半分力氣都 
    沒有,他那裡還能打架? 
     
      臭嘴化子想不到他竟會怕蛇,而且還是一條將死的蛇,遂輕聲道:「小黑子! 
    我將蛇收了,你趕快來替下我師父,你願意嗎?」 
     
      小黑子啊!啊!的連連點頭。 
     
      臭嘴化子明知小銀蛇牙斷毒盡,已不能咬人,究因此蛇過毒,縱令如此,他也 
    不敢以手貿然去抓。 
     
      只見他從腰下要飯袋中,掏出一雙竹筷,挾住小銀蛇的七寸,連筷子一起又丟 
    到要飯袋裡。 
     
      小黑子一見臭嘴化子收去小銀蛇,立即恢復了原有的精神,提起鐵棒,正待趕 
    前去接應老化子。 
     
      忽聽那四老爺一聲怪笑道:「臭化子!到武夷山來吧!四老爺替你看好了一塊 
    地,風水極佳,不讓你死個好地方,你死後豈能瞑目?」 
     
      說畢,四老爺騰身一縱,就待退出店去! 
     
      就在他身子縱起的剎那,倏聽風聲颯然,一條鐵棒,帶著一股?道異常的厲風 
    ,已迎頭擊落。 
     
      四老爺縱勢未衰,正好迎了上去,這一見心中不禁大吃一驚,忙打千斤墜將身 
    子剎住。 
     
      可是,懸空的身子無處借力,依然無法閃避鐵棒威猛無儔的擊落之勢。 
     
      從那鐵棒帶起的駭人嘯聲風中,四老爺已知這一招確是非比等閒,手中串鈴極 
    輕,不能與這鐵棒硬接硬抗! 
     
      火急燃眉,已不容他多作思慮,萬不得已只得抬起左掌,硬接小黑子鐵棒威猛 
    無儔的一擊。 
     
      鐵棒粗如兒臂,在天生神力的小黑子雙臂猛揮之下,勁道自是非同小可!四老 
    爺抓是抓住了,身子卻被擊墜落地,腕處更是一陣劇痛,通體冷汗頻冒,四老爺心 
    知腕骨雖未斷,腕骨節處一準被震得裂了開來。 
     
      四老爺隱身回首,見阻襲他的竟是那小黑子,他曾聽二先生說起過小黑子武功 
    十分了得,如今一見,果然非虛,不禁發慌。 
     
      但是他亦知小黑子愚笨十分且畏蛇,遂假意伸手往懷中一掏,厲聲暍道:「畜 
    生!你再敢動?四老爺放蛇咬你!」 
     
      小黑子一聽到蛇,骨軟筋酸,魂都飛了,那裡還敢二次出手,四老爺話聲未落 
    ,耳聽杖風又起,老化子竹杖又已遞了過來! 
     
      四老爺側身橫躍,只避不接,因為他知道他與老化子的武功,相差有限,適才 
    一時僥倖搶先出手,方始佔到上風。 
     
      如今非但形勢顛倒,左腕且已受傷,一旦相拚,定然不敵,不接招乃為上策, 
    卻聽他冷哼一聲道:「原來你們這些自命俠義的人,也是以多為勝的無恥之輩!」 
     
      老化子適才一招之失,被逼落下風,心有不甘,這次正想搶先攻擊,一洗前恥 
    ,那知反被對方一語扣住,使他無法出手。 
     
      老化子心中一怔,忙收躍開,哈哈一笑道:「四老怪,別盡撿好的說,那塊風 
    水極佳的地方,是為你自己看的,若不讓你死在那裡,就沒味了,老化子今天暫饒 
    你一命,成全你的心願,不過,據老化子看,武夷山中,無地不佳,若是埋了人, 
    後世不變蛇准變狗,老化子玩蛇打狗,你老怪總會有得受了! 
     
      四老爺眼看一語將老化子扣住,卻也不敢多事停留,那管他出言挖苦,藥箱也 
    沒提,縱身就走。 
     
      老化子何以如此輕易的將他放走,敢情他已瞥見竺瑞青被萍兒以那「涼玉釧」 
    救醒過來,顯然已無大礙,樂得賣個人情,放他一馬? 
     
      店中經此一鬧,客人全都跑光,那裡還有什麼生意,桌椅碗碟且打掉不少,損 
    失慘重,掌櫃的哭喪著臉,卻不敢說話。 
     
      美髯翁見竺瑞青已脫險境,心中甚喜,遂摸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作為賠償店 
    中的損失。 
     
      掌櫃的接過一看,數目極為可觀,縱然將店中傢俱全都搗毀,也用不了這許多 
    ,不禁眉開眼笑,千恩萬謝,遂殷勤的招待美髯翁等就在店中住宿。 
     
      且說那子魚道人,領著兩位師侄曉行夜宿,這日已進入閩省,來至浦城,過了 
    浦城就要進入武夷區。 
     
      因為這次要會的是武林四怪最為狹猾陰險,與武功最高的二人,大敵當前,身 
    為武當第一高手的子魚道人,卻也不敢造次。 
     
      於是子魚道人就領著兩位師侄,就在浦城歇息了兩天,一來是恢復連日來急急 
    趕路的疲勞,其次則是置辦乾糧,購備防蛇的雄黃藥物。 
     
      這日諸事齊備,天入夜,子魚道人就吩咐兩位師侄回房歇息,準備養足精神, 
    天明好趕路進山。 
     
      時約二更光景,屋面上忽地傳來夜行人衣袂飄風之聲,練武之人最是警覺,白 
    陽道人聞聲驚起,心想:好賊子,我們人沒進山,你們人就找來了! 
     
      白陽道人瞟目看另一楊上青陽道人亦已睜眼坐起,可是,隔房的師伯子魚道人 
    卻似毫無動靜。 
     
      在沒有得子魚道人的吩咐前,他們可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們顯然已進入四怪 
    老巢武夷山的勢力範圍之內。 
     
      驀地,那夜行人又從另一個方向奔了回來,居然就停在他們所住的屋面上,彷 
    彿正在尋找什麼? 
     
      白陽青陽二位道人心中大震,這不明顯的找他們來了嗎?可是,隔房的師伯子 
    魚道人,仍然沒有動靜! 
     
      白陽道人心中大奇,認為師伯子魚道人,總不至毫無警覺,可是,何以會讓這 
    夜行人如此來去耀武揚威而不現身呢? 
     
      以子魚道人那脾氣決不會忍耐得下,終於,白陽道人想到,師伯莫不是來不及 
    關照,已經追出去了。 
     
      於是,白陽道人朝青陽道人一使眼色,一個打從門口,一個打從窗子,雙雙掩 
    了出去。 
     
      當他們掩出探望屋面上時,卻見屋面上空空如也,那有什麼人影,就連個鬼影 
    子都沒有,敢情人家早走了! 
     
      白陽道人輿青陽道人雙雙一怔,因為這黑影身形瘦長,對他二人來說,是如此 
    的熟識,分明就是他們數千里追蹤的人影一模一樣。 
     
      白陽道人心中暗罵道:「好淫賊!在這種地方,還要幹這無恥勾當!」 
     
      果然他這暗中罵聲未畢,那黑影已朝一間庭院中躍了下去,白陽道人一見大怒 
    ,趕忙一聲厲喝,身子隨急縱了過去。 
     
      白陽道人突然的一喝,那黑影似感到十分驚異般,又從那庭院中一縱躍起,卻 
    見二條黑影已追進身來,當他發覺這兩位黑影,原來是白陽與青陽道人時,不禁陰 
    惻惻的哼了一聲。 
     
      可是,那二位道人與那黑影正面相對的剎那間,發覺那黑影一身玄色夜行裝, 
    玄巾蒙面。 
     
      一點不錯,正是他們心目中揣想的蒙面採花賊徒黃蜂甘欺天那老賊,白陽道人 
    不禁恨恨的一哼,罵道:「無恥老賊,淫行依然不改,今天就要你報應臨頭!」 
     
      隨著罵聲,白陽道人已騰身縱起撲了上去,左掌右抓,施展的竟是武當絕藝「 
    擒龍手法」。 
     
      白陽道人曾數度與黃蜂甘欽天交手,熟識對方武功深淺,故此一上手就施展開 
    本門拳掌絕藝,準備一下就將對方擒住,根本就不容他有緩手的機會。 
     
      那知,身子凌空飛撲,眼看對方已罩在雙掌勢力範圍之下,已無從隱避,卻見 
    他毫無驚慌之態,鎮靜異常的抬手拍出一掌,口中並冷笑一聲,罵道:「老雜毛! 
    你找死!」 
     
      那黑影掌出陰風驟起,狂飄怒卷,看似隨意的一掌,威力竟是異常狂猛,而且 
    風寒砭骨,陰冷驚人。 
     
      白陽道人一見大駭,居然不敢硬接,趕忙提氣一個翻身,倒縱而回。 
     
      白陽道人穩身一看,對方並沒有追擊過來,可是,他心中驚異的程度,決非筆 
    墨所能形容。 
     
      因為從對方適才這一掌看來,非但掌法驚奇,凌厲無比,其功力且似較他高出 
    許多,他心中又怎不大感驚異。 
     
      他想不到僅僅半月之別,黃蜂甘欺天居然學會了這麼一套威厲的掌法,連功力 
    也增進了這許多! 
     
      卻聽對方從鼻孔中進出嘿嘿兩聲冷笑,陰惻側的道:「你們這兩個老雜毛,若 
    再不識趣趁早走開,別怨我姓甘的心黑手辣!」 
     
      白陽道人本以為是他們認錯了人,當前這玄巾蒙面人並不是他們所熟識的黃蜂 
    甘欺天,而是另外一個武功高強的人,只是身材十分相像而已。 
     
      如今,對方居然自承姓甘,聲音又完全一模一樣,這麼一來還有什麼可疑的呢? 
     
      白陽道人心中雖感驚異萬分,可是,看到對方並沒繼續擊過來,又不禁暗自思 
    忖道:這老賊莫不是那裡偷學到這麼一招半式,凌厲滅猛的掌法,特來嚇唬人,這 
    要是當真被他唬住,日後就沒臉見人了。 
     
      白陽道人此一想法,也不能說他不無道理,因為僅僅半月之隔,錯非他有甚奇 
    緣巧遇,要不縱令他那裡偷學到一招半式舉世絕學,其功力又怎能精進如斯。 
     
      然而,他不相信蒼天沒眼,竟會讓這種為害人間的萬惡之人,反而會受到靈物 
    的照顧。 
     
      白陽道人遂也一聲冷哼道:「要貧道師兄弟離開不難,你必須從此斷絕此傷天 
    害理的無恥淫行,貧道師兄弟將永不和你為難!」 
     
      那玄衣蒙面人似乎剛發覺對方已知道他此來的目的般,微微感到一震,怨毒的 
    冷然一笑,道:「原來你這兩個老雜毛是活得不耐煩了,放著天堂路不走,偏往地 
    獄門裡鑽,我姓甘的今天就成全你們吧!」 
     
      玄衣蒙面人語音方落,沒見他蓄勢作態,一個身子突然平飄丈餘,直欺而至, 
    其身法之迅捷,簡直無法形容。 
     
      只見他雙掌一張,疾遞而出,分襲白陽與青陽二位道人,出手既快,招式又奇 
    ,而且一出手就是凌厲驚人的殺手毒招。 
     
      白陽與青陽二位道人一見,齊都大驚失色,對方一出手,已顯示出他根本就不 
    是黃蜂甘欺天。 
     
      因為對方非但功高藝絕,其武功路子,且與黃蜂甘欺天完全不一樣。 
     
      尤其他這一手「追風逐電」的絕頂輕功,更是美髯翁獨步武林的絕學,怎不使 
    二人驚駭萬分。 
     
      可是,二位道人出身武當名門,武功也非泛泛可比,且出道數十年,打鬥經驗 
    俱都十分豐富。 
     
      他二人心中雖感驚駭萬分,究竟還不至於鬧得手足無措,於是二人急急出手, 
    避招襲敵,就在屋面上,雙戰玄衣蒙面人。 
     
      只見三條人影六掌翻飛,激烈的鬥在一起,眨眨眼間,已對拆了七八個回合。 
     
      那玄衣蒙面人似沒想到二位道人具都這般了得,若不施展平身絕學,還不易將 
    二人打發。 
     
      為求速戰速決,玄衣蒙面人遂於激戰中,曲指連彈,但覺縷縷陰風勁氣,如電 
    般隨指疾射而出。 
     
      二位道人心中正在暗自慶幸,合二人之力,居然能將對方敵住,那防到玄蒙面 
    入已然暗下毒手。 
     
      陵聽劃空傳來一聲厲喝:「白陽!青陽!速退!」 
     
      喝聲雖急,二位道人卻避已不及,雙雙被陰風勁氣襲中,倒在屋面上。 
     
      玄衣蒙面人雖將二位道人點倒,卻知二人尚不至就此送命,因為那一聲厲喝, 
    叫得正是時候,二位道人雖沒及時避開,卻已避過要害。 
     
      故此,玄衣蒙面人一見二人倒下,立即又曲指朝二人彈了兩彈,準備將二人送 
    入「陰曹地府」。 
     
      就在他那陰風勁氣,如電射出的剎那間,院聽一聲厲暍:「孽畜!敢爾!」 
     
      緊接著一股強猛無匹的厲風,有如排山倒海般湧至,硬將那兩縷陰風勁氣,吹 
    刮過一旁。 
     
      隨著厲風的消逝,卻見一個矮小的人影在白陽與青陽二人身上迅捷的一轉,拍 
    點了兩下,方始停下來,面對玄衣蒙面人。 
     
      只見他高不滿四尺,年近古稀,一把及胸美髯,穿戴著一身整潔的道冠道袍。 
     
      身後則背著一柄寶劍,劍身特長,幾將拖地,敵情這及時趕至的正是武當第一 
    高手的子魚道人。 
     
      卻聽子魚道人冷冷的道:「你是沙素靈那老妖婦的什麼人?」 
     
      玄衣蒙面人見到子魚道人,那矮小的身裁時,心中就不由想笑,想起適才那排 
    山倒海似的厲風,心中不過微微一驚。 
     
      因為子魚道人身材矮小,看不出老,在他認為比白陽道人大個十來歲,已經很 
    了不起啦,他那裡想得到會是武當派的第一高手子魚道人呢? 
     
      如今,一聽子魚道人,開口就點破了他的出身這才使他心中感到驚怯不已,但 
    他自恃武功了得,那將子魚道人放在眼裡。 
     
      隨見他也冷哼一聲,道:「你管我是她什麼人?」 
     
      他口中說著話,暗中又復提氣朝子魚道人彈了一指。 
     
      他這樣暗中偷襲,確是無聲無息,可是,子魚道人身為武當第上高手,豈是常 
    人可比。 
     
      但見他哈哈一笑,長袖揮處,狂飆驟起,將對方偷襲的一指陰風勁氣,吹刮得 
    無影無縱。 
     
      卻聽他道:「你不說,道爺也能知道,你方才露的一手「追風逐電」的輕功, 
    分明是美髯翁馬大官人獨門輕功絕學,從這一點,道爺就知道你這畜生,必是馬大 
    官人門下叛徒,那忘恩負義的甘茂亭!想不到這一切全是你這畜生所為………」 
     
      玄衣蒙面人通體一顫,倏然一聲怒喝,叫道:「住口,你這老雜毛那裡鑽出來 
    的,滿口胡言亂語,敢是活膩了嗎?」 
     
      子魚道人仰首打個哈哈,摸摸背上幾將拖地的長劍,笑道:「看到道爺身背三 
    尺八寸的拖地長劍,而不知道爺為何許人,也枉你在江湖上跑跑啦!」 
     
      玄衣蒙面人一聽「三尺八寸,拖地長劍」八字,似已驚覺到對方是什麼人,但 
    聽他嘿嘿一聲冷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自命武當第一高手的賊道,就憑你難 
    道還想嚇唬我嗎?今天叫你識得小爺的厲害。」 
     
      他說話時,手已摸向腰下革囊中,語畢手中,手上已戴上了鹿皮手套,緊握著 
    一條一丈五六長短,微微彎曲加釣魚桿的怪兵丑。但見他猛然一揮,藍光瑩瑩,腥 
    風撲鼻,敢情這怪兵刃上還淬有劇毒。 
     
      看到這怪兵刃,對方縱然蒙面巾未除,也可知道這人是甘茂亭無疑,因為這正 
    是甘茂亭所使的毒蠍鞭。 
     
      甘茂亭何以突然在此浦城出現? 
     
      原來陰謀陷害竺瑞青,當真是他主謀。 
     
      於馬家大院中一戰,他已認清了竺瑞青,他驚奇竺瑞青居然沒死,且學得一身 
    驚人絕藝歸來明知非其所敵,只有請師父出馬! 
     
      那知,竺瑞青一時大意,傷在白婆婆手中,此事甘茂亭等自是不知,還只道他 
    畏懼隱藏起來了! 
     
      甘茂亭以為竺瑞青畏懼他師父鬼婆婆沙素靈,隱藏不出,卻不知他一時大意, 
    已傷在白婆婆手中。 
     
      甘茂亭差人四出打探,始終得不到竺瑞青的一點消息,就連馬萍兒也無影無蹤 
    ,不知去向。 
     
      於是,甘茂亭心生一計,偽制了許多面小的「鐵血旗」,夜出探花,事畢殺人 
    滅口,留下鐵血旗一面,嫁禍於他。 
     
      甘茂亭初時心意,是準備將竺瑞青給逼迫出來,追蹤殺害,那知竺瑞青一連月 
    餘,始終沒見出現。 
     
      甘茂亭心想,無毒不丈夫,索性幹就幹到底,遂大償其採花獸慾,也為竺瑞青 
    製造了更多更重的罪名。 
     
      當然,這不是單獨他一人所為,他有時利用爺爺與外公來做他的替身,那白麒 
    鱗與他本是好友,亦曾與他雙出幹這無恥勾當。 
     
      竺瑞青海外歸來,台州府衙自行投案,甘茂亭聽得消息,立即與他爺爺外公商 
    量,著二老前站打探,他則飛書馳報師父鬼婆婆沙素靈,請師父即速趕來,隨後, 
    他也跟蹤而來。 
     
      途中,甘茂亭與爺爺外公相遇,得悉一切經過始末,遂隨那四怪的二先生,進 
    入武夷西。 
     
      日前,打從這浦城經過,曾遇一絕美少婦,甘茂亭驚為天人,他食髓知味,早 
    巳不克自制。 
     
      只可惜,當天他們並沒在城中留宿,連夜就進了武夷山,事後甘茂亭越想越不 
    是味,遂托詞外出,趕回浦城。 
     
      嘗日甘茂亭匆匆一瞥,地點已不復記憶,好不容易讓他找到了,偏又遇武當白 
    陽青陽二位道人與他搗蛋。 
     
      這一刻更跑出個武當第一高手的子魚道人來,他怎不驚怒交集,遂將毒蠍鞭抽 
    了出來。 
     
      子魚道人一見那毒蠍鞭,確是寰宇中罕見罕聞的怪兵刃,且聞腥風撲鼻,更知 
    其淬有劇毒,卻也不敢過於大意,忙暗中提神聚氣。 
     
      但他仍哈哈一笑道:「你這畜生若不及早悔悟,縱然今夜道爺網開一面,饒你 
    不死,日後你也將遭致惡報!」 
     
      甘茂欺一聽大怒道:「你肯饒我,小爺今天還不肯放過你呢!」 
     
      語音甫畢,甘茂亭已怒揮毒蠍鞭,狂掃而至,毒鞭揮舞,腥風瀰漫,端的十分 
    駭人。 
     
      子魚道人一聲大笑,騰身縱起,倏聽「鏗鏘」一聲,隨見碧虹電閃,子魚道人 
    手中已握著一柄碧光閃耀,三尺八寸的長劍。 
     
      子魚道人此劍名「碧霞劍」,長有三尺八寸,雖非上古奇珍,也是一柄斷金切 
    玉,鋒利無比的寶劍,亦是武當派當年鎮山之寶。 
     
      事因子魚道人身材矮小,其師惟恐其功力不及其他師兄弟,特將碧霞劍賜他, 
    以補其功力之不一足。 
     
      那知,十餘年後,子魚道人潛心練劍,苦修功力,反凌駕同門師兄弟之上,有 
    此碧霞劍,更助其滅勢,終被尊為武當第一人。 
     
      可是,碧霞劍的長短,幾與子魚道人的身高相約,他怎能於肩頭將此長劍拔出 
    呢?這顯然有些不近情理。 
     
      原來,他並不是拔,而是按,他只在機簧上一按,碧霞劍立即彈了出來,子魚 
    道人縱勢未衰,順手就將碧霞劍接在手中。 
     
      子魚道人不知甘茂亭手中毒蠍鞭是什麼兵刃,但卻知淬有劇毒,不敢以身手相 
    碰,可是,手中碧霞劍,卻於眨眼之間,施展開武當絕藝九宮連環劍法,一氣攻出 
    七招,其中就有四招劍鞭相觸,但是對方毒蠍鞭居然毫無傷損,不禁使子魚道人心 
    中大為驚愕不已。 
     
      碧霞劍切金醫玉,鋒利無比,居然削不斷對方的兵刃,怎不使子魚道人大感驚 
    愕,看他毒鞭揮舞,勁韌異常,非金非鐵,究不知何物所造。 
     
      甘茂亭見那子魚道人居然一心想削斷他的毒蠍鞭,心中不禁好笑。 
     
      當年鬼婆婆沙素靈取這毒蠍鞭時,亦曾大費周章,萬里迢迢,借來一柄前古寶 
    刃,耗了近旬日工夫,方將萬年毒蠍尾部割了下來,如今子魚道人竟欲削斷他的毒 
    蠍鞭,豈不等於做夢! 
     
      甘茂亭十分陰險,一旦發覺子魚道人有此心意,立時將計就計,以毒蠍鞭直往 
    那碧霞劍上送去。 
     
      臨到與那劍鋒相觸時,突然卸去手中真力,使那毒蠍鞭倏忽間軟了下來,有加 
    一條死蛇似的,與劍鋒一觸,隨即彎轉過來,襲擊子魚道人。 
     
      子魚道人於武林中極俱聲譽,今夜與甘茂亭這般小輩拚搏較量,已然有失身份 
    ,想不到還要動用他的成名兵刃,三尺八寸的碧霞劍,縱令他將甘茂亭傷在劍下, 
    面上也是無光。 
     
      故此,他沒打算要甘茂亭的性命,只想將他的兵刃削斷,拆辱他一番也就算了。 
     
      那知,事與願違,反因此險險著了道兒。 
     
      因為那毒蠍鞭的鞭梢上,有一隻毒鉤,彎轉襲擊,就好像一個蛇頭似的,既毒 
    又疾,使人防不勝防。 
     
      子魚道人未防及此,竟危乎其危的被那毒鉤襲中面門,這還是子魚道人個子矮 
    小,佔了便宜,要不他准難逃此卻。 
     
      原因是毒鉤之毒,蓋世無雙,沾人即死。 
     
      傖促間,子魚道人長劍上,身子反蹲了下來,那毒鉤正好從他道冠上掃過,驚 
    險萬分。 
     
      子魚道人雖說僥倖避過,卻也駭出了一身冷汗。 
     
      至此,子魚道人那敢再稍存大意,倏然一聲長嘯,劍把一抖,招式頓變,但見 
    他劍尖顫動,忽如萬顆碧光寒星般,彈射而出,只一招就將毒蠍鞭封了出去,且將 
    甘茂亭逼得連人帶鞭,縱上半空。 
     
      甘茂亭一身藝業,十分博雜,除了家學淵源外,並得外公假善人武焦指點,隨 
    又拜在美髯翁門下學藝,雖沒學去美髯翁的成名絕學「雷電七鞭」與「風雨八劍」 
    ,究竟受益非淺。 
     
      事後,他又得鬼婆婆沙素靈垂青,傳以渾身絕藝,故此,他的一身成就,亦非 
    常人可及。 
     
      這時,他雖被子魚道人逼得騰空飛起,鞭勢卻是絲毫未緩,但見他凌空一個轉 
    拆,怪叫一聲,連人帶鞭,猛撲而下。 
     
      甘茂亭他人還在兩丈來高,長鞭已然帶起一股腥風,狂捲而至,威勢端的非比 
    等閒。 
     
      子魚道人適才只是一時大意,方始險著道兒,豈能還不知警惕,他身為武當第 
    一高人,自非浪得虛名之輩,但見他一招「舉火撩天」,碧霞劍反撩而上,硬接甘 
    茂亭凌空一記猛掃。 
     
      鞭劍相交,「鏗鏗」一連數響,相互激盪,勢道非常駭人! 
     
      一旁的白陽與青陽二位道人,經子魚道人及時解救,早巳甦醒過來,看到二人 
    這一記鞭劍相交之勢,齊都不由神授目奪,咋舌難下。 
     
      此刻,甘茂亭又已落下屋面,子魚道人既知他加此了得,為了顧全本身的名望 
    身譽,手下再不容情,身子立如行雲流水般,欺近前去,寶劍疾若風發,刷刷刷一 
    連數劍,猛攻而上。 
     
      甘茂亭手中毒蠍鞭,長有一丈五六,利於遠攻,卻最忌近搏,一旦被子魚道人 
    欺近身來,就知不妙,趕忙旋身疾退,回鞭捲掃。 
     
      那知他這一退,立處被動地位,竟被子魚道人如影附形般,緊隨身後,長劍碧 
    虹,更是不離他的後心。 
     
      甘茂亭這一驚誠非小可,速速指向曲彈,以幽靈指阻止子魚道人的追襲。 
     
      子魚道人識得幽靈指的厲害,但卻不懼,可也不敢過於接近。因為他並沒有一 
    定要將甘茂亭置於死地不可的慾望。 
     
      然而,他這稍一遲緩,甘茂亭已旋身縱出了三數丈遠,回身冷笑道:「老雜毛 
    ,有種的隨小爺進武夷山,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子魚道人打個哈哈道:「別以為武夷山能嚇得了誰,貧道天明就進山!」 
     
      子魚道人口中雖如此說,心中可是咚咚直跳,他以為甘茂亭既邀他進山,其師 
    鬼婆婆沙素靈,也必在山中。 
     
      四怪的二先生與四老爺已夠他應付的了,如若再多出個鬼婆婆來,事情就實不 
    堪設想。 
     
      何況,鬼婆婆沙素靈身為幽靈教教主,教中高手加雲,他總不會一人來此,心 
    中更覺此行兇多吉少。 
     
      甘茂亭一聽子魚道人答應爽快,遂道:「好!我們山中再見吧!」說畢,立即 
    回身疾縱而去。 
     
      此刻,星殘月隱,已近黎明時分,甘茂亭一陣急奔,天色微明,已離開浦城十 
    數里地。 
     
      忽覺身後步履微響,似有人跟蹤他一般,甘茂亭猛一回首,曙色中,身後那有 
    什麼人,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甘茂亭聽得十分清楚!明明是人的腳步聲音,何以不見人影,難道在這黎明時 
    分,還會有鬼嗎? 
     
      甘茂亭雖不信神鬼之說,但他究竟作惡多端,心裡倒底感到害怕,猛然一怔, 
    汗毛根根倒立而起,趕忙又轉過頭來,正準備全力奔馳。 
     
      就在他轉過頭來之際,突見一個高大的胖和尚,一搖一擺的,在他身前三四丈 
    遠處,正與他同一方向,往武夷山中走去。 
     
      甘茂亭這一驚更非小可,因為他一路奔來,頭前那裡見到有這麼一個胖和尚, 
    要說他迎面而來,還有可能,如今既是同一方向,怎不使人感到萬分驚異,難道他 
    是地下鑽出來的? 
     
      甘茂亭一連兩三個起落,已來到胖和尚身後,胖和尚似無所覺般,依然大搖大 
    擺著往前走去。 
     
      甘茂亭心想:管你是人是鬼,先賞你一記「幽靈指」再說,於是暗中提足真氣 
    ,猛然一指,朝胖和尚背後「靈台穴」上彈去。 
     
      眼看一縷陰風勁氣,已堪堪襲中,突然見那胖和尚大袖一擺,恰好將那縷陰風 
    括過一旁,身子順勢也轉了過來。 
     
      且聽他哈哈一聲大笑道:「畜生!好大的狗膽,居然敢暗算佛爺。」 
     
      甘茂亭聞聲一怔,抬眼見胖和尚圓圓的臉上掛著兩隻長長的耳朵,挺著個高聳 
    的大肚皮,罵聲雖厲,臉上笑容依然,就像是尊笑面石佛,敢情這來的正是少林寺 
    中的長老笑面禪師。 
     
      甘茂亭見他胖胖的身子,旋轉時卻極為輕便,而且大袖揮起,勁風激盪,已知 
    老和尚武功定然了得。 
     
      但卻不知他還是當今少林寺中數一數二的人物。 
     
      甘茂亭一旦發覺胖和尚武功高強,就知道適才跟蹤身後的一定是他,遂嘿嘿一 
    聲冷笑罵道:「老禿驢,你身為出家人,且是武林中的前輩,居然如此裝神弄鬼, 
    戲弄於人,你就不怕被人恥笑嗎?」 
     
      笑面禪師適才露的一手移形換位,上乘武學,乃是含有示威之意,存心讓甘茂 
    亭事先獲知他身懷蓋世絕學,不致對他過份無禮。 
     
      那知,甘茂亭自命不凡,非但不知敬畏,且出手就是毒招,開口就是惡語,所 
    言雖將笑面禪師敬為長輩,詞意卻全屬譏諷。 
     
      笑面禪師雖感弄巧成拙,心中卻不禁惱羞成怒,但他介哈哈笑道:「孽畜!你 
    不知敬老尊賢,想是要自討苦吃了!」 
     
      甘茂亭哼了一聲道:「小爺說你是武林中前輩,就以為你真有什麼了不起嗎? 
    別在小爺面前倚老賣老,小爺可沒將你放在眼裡。」 
     
      笑面禪師笑道:「既然如此,你何妨出手試試,佛爺跟蹤至此,也就是想看看 
    你長鞭上的功夫如何?佛爺一生少用兵刃,就空手接你兩招!」 
     
      甘茂亭聞言一怔,原來他與子魚道人一戰,老和尚已然見到,將從浦城跟蹤來 
    的,遂冷笑道:「原來你們僧道一夥,輪番與小爺為難,你以為小爺疲累好欺嗎? 
    讓你知道小爺的厲害。」 
     
      毒鞭一揮,腥風驟起,笑面禪師一遇腥風,心中就不由大震。 
     
      誠然,甘茂亭與子魚道人浦城中月夜一戰,笑面禪師確會見到,遠遠的他見子 
    魚道人一上手就撤出「碧霞劍」應敵,心中大惑不解,還只道甘茂亭武功極高,子 
    魚道人不敢過份大意。 
     
      隨見甘茂亭的鞭招,雖也算得上凌厲威猛,但在他們這一批武林中頂尖人物的 
    眼裡,亦不過爾爾,還不致就要動用兵刃。 
     
      緊接著,又見子魚道人遇險,被甘茂亭的毒蠍鞭轉彎襲去,心中更感驚異不已 
    ,他心道:「這一招若是我,手一抬就能將鞭梢抓住,何至於鬧得手忙腳亂。」 
     
      如此一來,子魚道人在他笑面禪師眼中看來,不過是浪得虛名,毫無真才實學 
    之輩,他心想:「待我來將他鞭奪下,我笑面禪師之名,無形中就比你子魚道人為 
    高。」於是他就隨後跟了下來。 
     
      如今,甘茂亭鞭起藍光瑩瑩,腥風撲鼻,笑面禪師方知鞭上淬有劇毒,所想全 
    錯,心中凜震未已,對方長鞭已然及腰。 
     
      笑面禪師若是只想閃身迴避,自是綽綽有餘,實因適才曾出口大言,一旦縱身 
    閃避,豈不被對方恥笑。 
     
      萬般無奈,笑面禪師只得雙足一點,倒翻而起,變成了腳上頭下,只見他大袖 
    一揮,反捲向狂掃而至的毒蠍鞭,他這雖然也是屬於閃避,但卻含有奪取對方兵刃 
    之意。 
     
      笑面禪師心想,鞭上雖有毒,不能用手奪取,以大袖將它捲住,搶奪過來,豈 
    不是一樣。 
     
      那知,毒鞭卷是被他捲住了,卻聽嘶的一聲,大袖反被撕下了一大片。 
     
      這一來,不禁大出笑面禪師意料之外,他那知毒蠍鞭上滿是細加牛毛的倒鉤, 
    一時不察,反著道了。 
     
      笑面禪師一招未已,竟被甘茂亭將大袖鉤毀了,不由他不惱羞成怒,仰天長笑 
    一聲,立即反撲上去,雙掌揮拍,狂飆驟起。 
     
      甘茂亭聽他笑聲震耳,且隱隱有風雷之聲,就知已將對方惹怒。隨見他揮掌玫 
    來,掌出狂颼怒卷,滅猛無倫,趕忙揮鞭拒襲,並以「幽靈指」陰風勁氣夾攻。 
     
      笑面禪師身為少林寺長老,一身武功自是非同小可,尤其雙掌上功夫更為了得 
    ,但見他,雙掌揮舞開,狂刮怒卷,潛力激盪,那怕什麼「幽靈指」,甘茂亭的毒 
    鞭也被他掌上潛力逼住,難以近身。 
     
      轉眼之間,反將甘茂亭逼得連連退出三數丈遠。 
     
      甘茂亭一見「鞭」「指」齊都失效,就知對方武功確是高出自己太多,若不設 
    法及早抽身,勢將難逃一死。 
     
      甘茂亭心想及此,又退出了丈來遠,腦中電似的一轉,立見他舉目遠眺,笑面 
    禪師身後,並歡聲叫道:「師父快來,這賊和尚偌大年紀,欺侮晚輩。」 
     
      笑面禪師雖不知他是什麼人,見他能使幽靈指襲敵,即知其定是三妖之首鬼婆 
    婆的門人。 
     
      如今聽他歡聲高喚師父,還只道他師父當真來了,尤其是他那欺侮晚輩四字, 
    實在厲害,心中雖恨怒難消,卻不得不暫行撤掌收招,哈哈笑著轉過身來。 
     
      可是,身後來路上空空如也,那有什麼人影。 
     
      至此,笑面禪師方知上當,心中不由更形憤怒,數十年江湖閱歷,居然還栽在 
    這初出茅廬的畜生手裡,一旦傳揚開去,他那裡還有臉見人。 
     
      於是,忙又回首尋找甘茂亭,卻見甘茂亭急急加喪家之犬,早巳奔出二三十丈 
    遠去了。 
     
      笑面禪師笑臉一哼,眉宇間已透殺機,心中暗罵道:「好狡滑的畜生,居然敢 
    在佛爺面前弄鬼,佛爺今天要你登天無路,入地無門!」 
     
      笑面禪師心想未畢,已施展開絕頂輕功身法,追了下去,但見他身形施展開, 
    迅捷如一縷青煙般,不大工夫已逐漸的追上甘茂亭身後。 
     
      甘茂亭總以為期侮晚輩四字,足能使笑面禪師感到羞慚,不至於再追趕他,那 
    知,笑面禪師,氣量最狹,袍袖被撕毀,明顯的已吃了大虧,這可是他近數十年來 
    從沒有過事,他豈能就此甘休。 
     
      甘茂亭一見他銜尾追來,心中不禁暗暗叫苦,除了使發全力奔逃外,毫無他法 
    可想了。 
     
      可是,笑面禪師非但武功比他強,輕身功夫也高出他許多,沒半晌功夫,已被 
    迫得首尾相連。 
     
      甘茂亭冷汗暗流,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眼看甘茂亭已堪堪被笑面禪師趕上,就在這當口,忽聽串鈴「叮噹」聲晌,笑 
    面禪師心中一怔,循聲望去,卻見左面山峰斜壁的羊腸小道上,正有一白髮銀鬚的 
    老人,在上面走著,那老人離二人甚遠,可是手中串鈴「叮噹」之聲,卻如同響在 
    耳邊,使人一聽就知此老內功精湛,非同凡俗。 
     
      笑面禪師一見有武林中人出現,為顧全自己的聲譽,心中雖有不甘,也只好停 
    了下來,暫行將他放過,因為,他總不能為此事而落個以大欺小的罵名。 
     
      但他卻也故作大方的哈哈一笑,道:「畜生,佛爺今天暫不與你計較,來日再 
    找你師父說話!」 
     
          ※※      ※※      ※※笑面禪師口中的漂亮,心中仍然餘憤末消,那手搖串鈴的白髮老人已不見 
    ,笑面禪師時,又不由大為懊惱,不該如此輕輕放過甘茂亭。 
     
      笑面禪師正在懊悔之時,忽視來路上出現三個人影,凝眸一視,竟是子魚道人 
    ,領兩位師侄也趕來了。 
     
      笑面禪師有意迴避子魚道人,又恐已被他看到,心生誤會,而且這一次進入武 
    夷山,獨闖四怪老巢三仰峰,雖說四怪已去其二,一個人實嫌人單勢孤。 
     
      若有子魚道人這武林一流高手為伴,互相有個照顧,實力也強了一倍,何樂而 
    不為?於是,笑面禪師打消迴避的念頭,佇足相候。 
     
      瞬息後,子魚道人領著兩位師侄,已奔至臨近。 
     
      笑面禪師打個哈哈道:「老納正在想著,道長也該來了,那知心想未已,道長 
    就出現了!當真是巧得很啊!」 
     
      子魚道人停下笑道:「貧道也在想,禪師該也在不遠了!」 
     
      白陽與青陽二位道人趨前拜見畢退過一旁。 
     
      青陽道人忽然拉了白陽道人一把,目注笑面禪師的右手大袖,白陽道人還沒理 
    會過來,笑面禪師已然發覺了,臉上不禁微微一熱。 
     
      忙聽他笑語自行解嘲的對子魚道人道:「適才老衲為了一事,一時無法思解, 
    正值心神恍惚之際,忽聞鞭風颯然,從後偷襲,老衲沒想居然有人如此斗膽敢侵犯 
    老衲,立即回袖捲去,意欲將偷襲之人長鞭奪下,豈知,那賊子的長鞭上居然有毒 
    ,而且還滿纏倒鉤,反將老衲袍袖撕裂下一幅,使人大為氣惱,本欲出手懲戒他一 
    番,卻因他是初出茅廬的後生下輩,縱然將他斃了,面上也無光,遂只斥責了他幾 
    句,放他走了!」 
     
      笑面禪師說來似乎天衣無縫,子魚道人心中卻也了了,因為笑面禪師出了名的 
    量狹,吃了這個啞吧虧,豈肯如此輕易罷手。 
     
      但他心中也不無疑惑之處,原因是他知道笑面禪師說的是甘茂亭,以甘茂亭的 
    一身武功,自非笑面禪師的敵手,只不知他使的什麼狡計脫身。 
     
      二人說笑一陣,隨即結伴進山。 
     
      武夷山,相傳昔年為神人武夷君修道之處,綿互百餘里,群峰列峙,溪流繚繞 
    ,有清溪九曲之勝! 
     
      群峰中,以三仰峰為最高,亦最為特出,因峰上全都是一株株千數百年的濃密 
    大樹,且毒蛇甚多,故此行人絕跡。 
     
      笑面禪師與子魚道人等四人,經半日飛奔,已逐漸接近三仰峰,正當四人在一 
    道清溪旁,打尖稍事憩息之際。 
     
      青陽道人忽見清溪對岸一株合抱大樹上,懸掛著他的青銅寶劍和白陽道人的拂 
    塵,忙叫喊叫。 
     
      青陽道人應聲躍過清溪,來至樹下,騰身將那青銅寶劍與拂塵取了下來,可是 
    ,他卻沒立即回身過溪,且驚聲叫道:「師伯,樹上還有字!」 
     
      子魚道人與笑面禪師應聲躍過清溪,卻見樹桿上新削去了一塊樹皮,用木炭寫 
    著這麼幾個字「姓竺的小子未到之前,你們最好不要闖山,那可有進無出,死路一 
    條!」 
     
      二老一見,不由勃然大怒,這個真是欺人太甚。 
     
      顯然,他們只怕一個竺瑞青,餘人全都沒放在他們眼裡,換言之竺瑞青的名頭 
    ,已遙遙在他二人之上。 
     
      二老怒氣未息,卻又同時想到,這會不會是那陰險狡滑的二先生有意玩弄的激 
    將之計,預先布下陷阱,促使四人早日登山。 
     
      可是,明知是對方設下的陷阱,他們也只能往陷阱裡跳,因為一個人成名非易 
    ,他們情願身死名留,也不願落個畏懼膽小之名。 
     
      尤其是笑面禪師與子魚道人,他們二人足能代表整個的少林與武當兩派,他們 
    不能因二人的生死,而影響整個門派聲譽。 
     
      故此,二老只對望了一眼,已分別知悉對方的心意。遂不再停留,一行四人立 
    即往三仰峰奔去。 
     
      三仰峰最為特出,自是十分易認。 
     
      末牌時分,四人已來至三仰峰下,仰首再三,無法見其全貌,想必此峰,由此 
    得名,見峰上果然全是高有十數丈的濃密大樹,一株株沒有千年也有數百年。 
     
      四人尋至山口,忽見道旁一株大樹上,又出現了幾個字,只見下面寫到:「孔 
    子曰:君子有三思,而不可不思也!」 
     
      二老見此,明知是譏諷之意,那裡肯因此退縮,子魚道人更是毫不猶豫的當先 
    穿林而入,往山上縱去。 
     
      雖說如此,他也不敢過於大意,暗中提氣,嚴加戒備。 
     
      山中樹木葉茂枝繁,陽光無法透射,四人沿路登山,幾乎如同在山腹隧道中行 
    走般。暗黑無光。 
     
      可是四人內功精湛,均能暗中視物,尤以笑面禪師輿子魚道人二老,更能遠眺 
    數丈二呈不礙事。 
     
      只是,明知山中毒蛇甚多,子魚道人等雖攜有避蛇的雄黃之物,究竟不敢疏忽 
    ,惟恐主兒還沒見著,已被毒蛇咬了一口,那才冤呢,於是彎彎曲曲的行約一個時 
    ,尚未登及半山。 
     
      然而,一路上山,始終沒發現半條蛇蹤,寂靜如死的山中,除了四人輕微的腳 
    步聲外,竟連一絲「嗦嗉」之聲也沒聽到。 
     
      子魚道人回首一打招呼,立郎加速奔行。 
     
      轉了兩個彎,眼前突然明亮開朋,竟是一片十來丈寬的草坪,陽光照射的草地 
    上,乾燥異常。 
     
      子魚道人至此,停下身子,仰首朝峰上引吭叫道:「武當子魚道人,應召拜山 
    ,何以不見接待,二怪當真如此目中無人嗎?」 
     
      他這語聲方落,立聞峰巔林木中傳出一聲陰厲怪笑,聲加狼嗥鬼哭,聞之不寒 
    而慄,卻聽他笑畢方道:「一再阻止你們登山,你們遍遍趕來送死,這可怨不得我 
    兄弟心黑手辣。」 
     
      語聲甫畢,即聞「絲絲」之聲,從草坪四周響了起來! 
     
      四人循聲望去,草坪外不知那裡鑽出來七八個灰衣漢子,人手一條青竹棒,口 
    中則吹著哨子,那「絲絲」之聲即是哨子的響聲。 
     
      然而,「絲絲」之聲方起,又聞「嗉嗦」之聲大作,四人定睛看去,數以萬計 
    大大小小的蛇群,已從四面八方擁了上來! 
     
      子魚道人沒想到聞名黑道中的四怪,竟會如此卑鄙無恥,人不現身,卻以這種 
    惡蛇來對付他們,不禁又驚又怒。 
     
      可是,這蛇群確屬駭人,眼看已逐漸接近,那敢怠慢,忙令白陽青陽二位道人 
    將預先購備的雄黃藥物取出,圍著四人灑了一個大圈子,以阻止蛇群接近。 
     
      笑面禪師本沒想到購買防蛇之物,他總以為人怎會怕蛇,尤其是身懷絕世武功 
    的他們,縱令再大的巨蟒毒蛇,也不足懼。 
     
      如今一看這成千上萬的蛇群,蜂擁而至,他不禁驚駭的呆住了。 
     
      待到白陽輿青陽三位道人取出雄黃藥物,圍著四人繞灑了一個圈子,阻止了蛇 
    群的進入,他方始慢慢的定下神來。 
     
      可是眼望著圍繞在雄黃外面的蛇群,一條條高仰著蛇頭,紅信吞吐,那駭人的 
    凶態仍然使他心中忍不住發毛,背生寒意。 
     
      就在這時,突然有一條三尺來長的黑色的小蛇,「蹦!」的一跳,居然躍過了 
    那草地上的雄黃,迎著笑面禪師闖進圈子裡來了。 
     
      笑面禪師心中本有餘懼,這一見心中更驚,趕忙揮起大袖,意欲將那黑黑小蛇 
    捲出圈外。 
     
      只是,他這一袖風未起,身側碧虹一閃,黑色小蛇已身首異處,卻聽子魚道人 
    急叫道:「禪師不可大意,當心將草地上的雄黃刮飛,群蛇衝入則不堪設想,還是 
    以暗器射之為妙,我們一人守一方,足可應付。」 
     
      笑面禪師因過於驚恐,方有此失,子魚道人這一說,他臉上又不禁一熱,忙拾 
    起一塊山石捏碎,握在手中。 
     
      此刻那七八個灰衣漢子,口中的哨子,越吹越急,越吹越響!「絲絲!」之聲 
    ,異常刺耳。 
     
      那些蛇群似承受不住那尖銳哨音的刺激,竟紛紛的躍起,越過雄黃闖進圈來。 
     
      笑面禪師一旦定下神來,就不至再張惶失措了,因為他究非常人可比,一身功 
    力亦屬非凡。 
     
      但見他指頭一彈,立有一條毒蛇腦袋開花,死在地上。 
     
      這時恰有三條毒蛇同時躍入,笑面禪師也只一彈,但是一出手就是三粒石子, 
    不偏不斜的擊在那三條蛇頭上。 
     
      眨眼間,笑面禪師身前,大大小小已被擊斃了七八十條之多,而子魚道人及兩 
    位師侄,也各以兵刃斬斃了百數十條蛇。 
     
      眾蛇奴見蛇群不能奏功,反損失了數百條蛇,一聲怪哨,蛇立即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突聽機簧格格聲響,循聲望去,即見草坪外有三株合抱大樹,慢慢 
    的往草坪中移來,動得雖慢,卻是異常驚人。 
     
      子魚道人等只看得又驚又奇,不知是何毒計。 
     
      半晌後,三株大樹已逐漸移進草坪中,且慢慢的接近雄黃圈子,四人還以為彼 
    等欲以那大樹來撞毀雄黃所設的圈子,這顯然過於大題小做了。那知,那三株大樹 
    來至圈外,就停住了。 
     
      眾蛇奴一見大樹停下,立即又吹響哨子,那成千上萬的蛇群立即又萬頭鑽動, 
    但卻不是朝圈子裡衝來,而是齊朝那三株大樹上爬去。 
     
      樹身太大,小蛇無法攀登,齊由大蛇領頭,小的蛇則咬著大蛇的尾巴!一條接 
    一接盤繞而上。 
     
      不大工夫,三株大樹上已爬滿了上千條,大大小小的蛇,一條條沿著橫伸的樹 
    枝,爬臨子魚道人等的頭頂,仰首吐信,似乎在等待著號令,一起出動。 
     
      子魚道人這一見,不禁大驚失色,因為這蛇究竟與人不同,它們不懂什麼叫害 
    怕,而且數量又是如此驚人,上下齊攻,更是防不甚防,一不小心就有性命之憂。 
     
      他與笑面禪師或許還能自保,萬不得已可退下山去,然而,白陽與青陽二人就 
    難說了,很可能就要命送山中。 
     
      就在此時,忽聽「吱!」的一聲,不知是什麼叫聲,可是,群蛇聽到這叫聲, 
    齊都掉轉了蛇頭,這叫聲似對它們極具誘惑般! 
     
      眾蛇奴一見,正待吹動哨子,已不管用青竹揮打,更是無濟於事,眼看蛇已逐 
    漸的接近那四個大油籮裡暴起一連串驚聲急嗚,油籮蓋被沖了開來,一隻隻灰黑色 
    的小動物,從裡面蜂擁而出。 
     
      你道是什麼? 
     
      敢情竟是一隻隻大大小小的老鼠,那些老鼠一躍離油籮,立即四散竄逃。 
     
      蛤蟆與老鼠,本是蛇類最喜愛的食糧之一,怪道它們遠遠的已臭到氣味,如今 
    一見鼠群竄逃,立即銜尾追趕。 
     
      那些老鼠本就奔躍極快,為保性命,更是沒命的竄逃。 
     
      四個大油籮裡,大大小小的老鼠,雖只裝了千數百隻,可是卻將上萬的蛇群都 
    逗引開了,眨眨眼間全都走了影兒。 
     
      蛇群一散,蛇奴威勢全失,又驚又急,正待回身竄逃,卻那裡還來得及,已被 
    白陽與青陽道人一一點倒! 
     
      這來的二位老乞丐,自然是老化子萬鐵皮師徒,只聽老化子哈哈一笑,從樹下 
    躍了下來,道:「老化子略施小計,就破了二怪的蛇陣,喂!你們二個小道士搜搜 
    他們的身子,他們身上一定帶有避蛇藥餅之類的東西,取出我們每人帶上一片,蛇 
    就不敢近身了!」 
     
      子魚道人搖了搖頭,歎道:「若非老化子你及時趕到,貧道這一世英名,恐怕 
    要葬送這三仰峰上了!」 
     
      老化子微一蹩眉,道:「你別急,人沒救出,事情總還沒了!」 
     
      笑面禪師打個哈哈,道:「老化子大概也是被那小子給氣來的吧!這反而好啦 
    !合我們三老之力,還怕他們什麼二怪?縱令三妖也在山中,亦不足懼!」 
     
      笑面禪師語音方落,忽聽陰惻惻一聲冷笑,飄了過來,笑聲似遠又近,場中三 
    老齊都聽得一怔。 
     
      因為這笑聲入耳,十分清明,但卻分辨不出來至何方? 
     
      因這笑聲是針對笑面禪師適才所說而發,笑面禪師怎會聽不出來,心中一怔, 
    立即氣沉丹田,縱聲長笑。 
     
      笑聲錚鏗鏘鏘,只震得枝顫葉落,沙沙不絕於耳。 
     
      忽聽冷笑聲陰陰的罵道:「賊禿驢,你死到臨頭,居然還笑得出口。」 
     
      笑面禪師道:「佛爺笑你們武林四怪,只會藏頭露尾,暗裡使奸弄鬼,卻不敢 
    現身較量,當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豈不令人好笑!」 
     
      笑面禪師話方落唇,忽見子魚道人猛然回身,朝身後那株合抱大樹一劍橫削而 
    去,口中且叫道:「賊子!你還不出來!」 
     
      子魚道人的碧霞劍斷金切玉,鋒利無比,劍長有三尺八寸,這一劍削出,但聽 
    「刷」的一聲,合抱大樹應聲擱腰而拆。 
     
      子魚道人凝目一看,樹心竟是空的。 
     
      可是,隨著倒下的樹身,卻有一條人影冒了起來。 
     
      只見他年約二十一二歲!身形瘦長,尖臉削腮,手執一條丈五六尺長短,藍光 
    瑩瑩的長鞭,正是那甘茂亭。 
     
      卻聽他嘿嘿一笑道:「一個人生有時,死有地,半分勉強不得,叫你們不要上 
    山,你們偏偏要趕來送死這還怨得了誰,甘茂亭奉命為諸位招魂,就請隨我來吧!」 
     
      話未訝畢,他已急急回身,猛縱而去。 
     
      笑面禪師一見是他,就不由怒火高冒,隨聽他出口不遜,正欲縱前先行將他斃 
    了,一洩心中憤恨。 
     
      原因是適才他又錯把甘茂亭當作了四怪,使他大感羞慚,那知甘茂亭卻也狡滑 
    ,話末說畢就溜走了。 
     
      笑面禪師笑聲哼哼,當先尾隨登峰,餘人見他已追了上去,自是急急跟蹤而上。 
     
      此刻,暮色四合,林中更形昏暗,當真是伸手不見五指。 
     
      笑面禪師雖說內功精湛,雙眼能暗中視物,也不能看出太遠,三轉兩轉,竟已 
    失去了甘茂亭的所在! 
     
      他身為少林高僧,且怒憤不已,自是毫無畏懼,認定方向,立即追縱上峰,然 
    而,轉了兩個彎後,暗林中忽見道路縱橫,不知甘茂亭從那路登山,回首探視,又 
    不見子魚道人與老化子等人到來。 
     
      笑面禪師方自一愕,忽聽輕聲細語,起自西面三數丈外的暗處,他身為少林寺 
    的長老,且自命當代武林一流高手,時已至此,豈有畏懼退縮之理。 
     
      他以為子魚道人等不見到來,或有所見,於是,忙凝神斂氣,功聚雙掌,提氣 
    朝發聲處縱了過去! 
     
      笑面禪師剛剛離開的瞬息功夫,子魚道人與老化子等五人,也恰好來到此地, 
    他們那是有所發現,實因白陽與青陽二位道人還有臭嘴化子,他三人功力稍差,不 
    能如彼等般任意縱躍,自是慢了許多。 
     
      而子魚道人與老化子萬鐵皮二人,勢又不能將他們三人拋下不顧。 
     
      子魚道人等來到時,恰好笑面禪師已縱入暗處,兩相錯過,未能見著,可是, 
    他們看到那縱橫交錯的山道,也不禁怔住了,不知該從那一條路登山。 
     
      驀地,東面林木深處,又有細碎人語之聲,彷彿正在急論什麼。 
     
      老化子輕聲向子魚道人說道:「雜毛道爺,那大肚子和尚不知走到那裡去了? 
    你在此候他一候,老化子往那廂瞧瞧去!」 
     
      子魚道人點點頭道:「好!貧道就在此地等你們!」 
     
      老化子沒再答話,朝臭咀化子一招手,立即凝神提氣,循聲奔去! 
     
      師徒二人,奔出七八丈遠,聽那人語還在裡頭,老化子還以為那說話的二人也 
    是在行走著,忙又跟蹤追去! 
     
      這一次,老化子加速奔去,腳下依然聽不到絲毫聲息,又奔出數丈,他分明聽 
    到那說話的聲音就在一兩丈內,可是,眼中卻看不到一個人影! 
     
      正當其時,話聲突然停了,聲音又從前面五六丈外飄了過來,老化子心中微微 
    一怔,已知其中定有蹊蹺。 
     
      這兩人分明是在逗引他,其目的不外是分散他們的實力。 
     
      老化子心中還沒打定主意,該追還是退時,那兩人的說話聲突然提高了些,老 
    化子凝神一聽,那兩人居然是在罵他,而且你一句我一句,將老化子罵得一文不值 
    ,體無完膚,且辱及他的祖宗,極盡辱罵之極能事。 
     
      這一來把個老化子氣得五內如焚,七竅冒煙,正待縱上前去,察看,這兩個罵 
    他的,究竟是什麼人物! 
     
      然而,他身形未動,忽又想到,這或許正是他們設下的圈套,若是跟蹤追去, 
    豈不正好跌入他們的陷阱。 
     
      老化子一想及此,立即暗自警惕道:「我可不要鹵莽上了他們的當,死不足惜 
    ,數十年江湖上隆譽可不要葬送在二怪手裡。」 
     
      老化子一想及此,忙壓下心頭怒火,不再理會那二人對他的辱罵,領著臭嘴化 
    子轉身就往回奔。 
     
      師徒二人,尚未回到原地,忽聽一聲陰冷冷的說話聲說道:「雜毛賊道,你不 
    是救人來的嗎?過江龍余遷的一對寶貝兒子媳婦,現在後山陰風洞中,你可敢去救 
    他們?」 
     
      老化子聽那說話聲音冰冷冷的,顯見功力極高,卻不知是何許人?隨聽子魚道 
    人哼了一聲,道:「貧道既敢闖山上來,還有什麼地方不敢去的?不過!閣下月前 
    以大欺小,曾戲辱貧道兩位師侄,顯然沒將武當派的人放在眼裡,今夜既已相逢, 
    說不得要請閣下露兩手驚人絕藝!讓貧道開開眼,見識見識!」 
     
      老化子聽了子魚道人的話方知那說話聲音冷冰冰的,原來是那二先生,他沒見 
    過那二先生的面,不知是怎麼個長相,忙掩上前去,暗中倫窺。 
     
      林中黑沉沉的,兩丈開外,就已模糊不清,老化子藉著樹桿,掩掩藏藏!直來 
    到臨近,方始看到二先生那陰險狡滑的相貌。 
     
      老化子本以為對方只有一個人,那知臨近一看,二先生身後,還站著四個勁裝 
    黑衣人,人手一柄青光閃閃的寶劍,一個個神完氣足,一看就知全非庸手! 
     
      老化子忖道:「原來你們當真是想將我們化整為零,一個個的加以整制,哼! 
    我老化子可沒上你的當。」 
     
      這時,卻聽二先生嘿嘿一聲冷笑道:「你這雜毛賊道何必這麼急急找死,你還 
    怕死不了嗎?我是害怕那一對新婚夫妻,受不了陰風洞中的地底陰寒,凍壞了。如 
    果你這雜毛賊道不在乎,可又與我何干,不過,天明後,你可別想再找我要他們的 
    人!」 
     
      子魚道人一聽大驚,他們此來的目的,為的就是救人,如若因此誤事,使那一 
    對小夫婦遭遇不幸,縱合將三仰峰翻了過來,他們仍然栽了,於是,子魚道人只得 
    強行忍耐,道:「閣下既如此說,貧道也不為己甚,不過,貧道既已闖上山來,若 
    不見識見識閣下的驚人絕藝,縱死亦無法瞑目矣!」 
     
      那二先生嘿嘿的笑道:「當然!當然!你還怕沒時間嗎?我二先生是一片好心 
    ,怕他們忍受不了,所以先讓你救了人再說!」 
     
      二先生說畢一揮手,身後兩名黑衣人立即走前朝子魚道人一禮,道:「晚輩二 
    人為道爺領路!」 
     
      子魚道人為了要救途修夫婦,遂毫不猶豫的領著兩位師侄,跟著那兩名黑衣人 
    往後山繞去。 
     
      老化子隱身暗中,一見子魚道人與兩位師侄已隨那兩名黑衣人走去,立即打手 
    式,著臭嘴化子繞道暗中跟去,並一再比著手式,關照他注意,隨時隨地給他留下 
    暗號。 
     
      而他自己則仍潛伏不動,似欲一探那二怪,究竟使的什麼毒計。 
     
      臭咀化子也剛走出他的視線,卻見那二先生身側,又已多了個銀鬚白髮的老人 
    ,正是那四怪老么四老爺。 
     
      只見他左手腕節處,已包紮起來,顯然受傷不輕,心道:「那小黑子武功果然 
    了得,只一棒就將名聞黑道中的四怪擊傷。」 
     
      老化子心念甫動,即聽那二先生道:「四弟!如今三人已個別分開,那賊禿且 
    已入伏被困,而這三個賊道,當也難逃陰風侵襲之酷刑,如今,只剩一個賊叫化, 
    再將他打發就靜等那竺家小畜生來啦!」 
     
      老化子一聽,又驚又喜,驚的是對方所說笑面禪師已然中伏,不知被困在那裡 
    ,喜的是他僥倖沒上當,而且一切全都在他意料之中。 
     
      隨見二先生與四老爺細語譏咕了一陣,立即領著那兩名黑衣人,往老化子適才 
    所去的方向,疾奔而去。 
     
      老化子心中暗笑道:「我且跟著你們去瞧瞧,看他們準備用的什麼毒計來對付 
    我老化子!」 
     
      老化子一身輕功,神出鬼沒,堪稱絕世,尾隨跟蹤,他們自是不易發現! 
     
      瞬息工夫,已然聽到話聲,那兩人居然還在不停口的對老化子咒罵!二先生與 
    老爺一聽罵聲不絕,就知出了岔子。 
     
      只聽那二先生冷冷的哼了一聲,立見一株數人合抱的枯樹,推開了一道小門, 
    從裡面鑽出兩個人來。 
     
      二先生不容分說,一人賞了一個耳光,只打得兩人齊都栽跌出尋丈開外,口中 
    鮮血迸流,大牙也打掉了兩顆,但見跪伏地上,哼也沒敢哼一聲! 
     
      二先生恨恨的厲聲暍道:「那臭叫化的人呢?」 
     
      那二人通體疾顫,有如發虐疾般的,其中一人怯怯的答道:「小人等將那臭叫 
    化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而且罵得異常惡毒,早已罵得唇疲舌倦,但卻沒見那臭叫 
    化的影子,乞二先生恕罪?」 
     
      二先生冷冷笑道:「你二人既是如此賣力,自是難得,當另行犒賞。」 
     
      說著,朝身後一名黑衣人一使眼色,那黑衣人一語不發,縱上前去,一人賞了 
    一劍,但見青光連閃,兩個人頭,已滾出老遠。 
     
      老化子只看得心中寒意直冒,那兩人適才罵得他好不惡毒,他非但沒有幸災樂 
    禍之感,反為他二人叫屈不已。 
     
      此刻,二先生等又已往前縱去,轉了一個彎,山壁間忽現出一個丈來寬的小池 
    塘,在這裡,老化子又聽到有人在對他咀罵辱罵。 
     
      那二先生只氣得臉倏青倏白,因為他知道老化子根本就沒接近這個地帶。那些 
    人豈不是胡罵一通。 
     
      卻聽四老爺已叫道:「黃氐昆仲請出來答話!」 
     
      他這話音方落,從一顆大樹裡,忙鑽出來兩個中年漢子。 
     
      敢情、武林四怪利用這遍山的,齡逾千數百年的大樹,來做暗樁隱身所在,這 
    確是不易使人發現。 
     
      那兩個漢子一高一矮,全都四旬上下年紀,眼中精光炯炯不凡,不像是山中嘍 
    囉。 
     
      果然,四老爺十分客氣向二人間道:「二位可曾見到那老化子嗎?」 
     
      那矮漢子接口答道:「敝兄弟適才曾發現一條人影,在這池邊站了一站,但卻 
    沒來及看清那人的打扮與長相,已被那人朝峰上縱去了!敝兄弟也曾往上報警,但 
    卻不見有所動靜,敝兄弟不敢擅離職守,輕舉妄動,適才是聽到聲響,以為是那老 
    化子來了,始遵囑對那老化子加以辱罵,沒想到卻是二先生與四老爺駕到!」 
     
      二先生一聽,怒氣頓息,當下追問道:「那人去了多少時候,上面一道卡是何 
    人當值?」 
     
      矮漢子道:「那人影去了不過半刻光景,上面是令高足六狼當值吧!」 
     
      二先生一聽又驚又怒,這六狼正是心愛的得意弟子,但因此事關係重大,他也 
    不能過於袒護,於是哼了一聲,回首對那兩名黑衣人道:「你二人速去將六狼抓來 
    見我!」 
     
      兩名黑衣應聲急縱而去。 
     
      也就半晌工夫,兩名黑衣人去而復返,可是他們二人之間,卻多了一對青年男 
    女,年約二十七八歲年紀,長得十分英俊瀟灑。 
     
      女的十七八歲,肌膚白潔,欺霜賽雪,說他美可是真美,只可惜粉臉上滿佈輕 
    浮妖邪之氣,令人一看就知此女極為淫蕩! 
     
      二先生一見那英俊的六狼,當值之處,居然還有美女做伴,當真是艷福不淺, 
    不禁勃然大怒,厲聲叱道:「畜生!你做得好事,這賤婢你那裡弄來的!」 
     
      六狼對他師父的喝罵,一似毫不畏懼般,十分沉著的答道:「師父!你不認識 
    她?」 
     
      二先生似感六狼的態度有異,語意中更透著驚奇,又不由朝那滿臉妖邪的女子 
    打量了兩眼,他本是個好色之徒,被他沾污過的女子,實在不少,可是對這個妖邪 
    美貌的少女,他確是毫無記憶,於是哼了聲道:「我豈會認識這種賤婢!」 
     
      六狼吃了一驚,忙叫道:「師父!她是愛鳳前輩的義女白妞呀!」 
     
      二先生聽得微微一怔,已然記起「愛鳳」身邊是有這麼一黑一白兩位義女,愛 
    鳳月前路過望陽谷,只停留一天,想不到這丫頭就和六狼有了一手,而且居然跟蹤 
    到此地來了,顯見六狼這一方面,更是青出於藍更甚於藍。 
     
      既知對方的身份,他就不好意思開口再罵了,可是六狼當值之際,居然不顧值 
    守,與他幽會,他又怎能不怒,但聽他哼了一聲,道:「且不去管她,你這畜生處 
    此,強敵犯山之際,你居然棄守望之責不顧,私自尋樂,被強敵侵入山中,你知道 
    該當何罪!」 
     
      六狼自恃深獲師父喜愛,仍然十分鎮靜的答道:「師父,她說有機密事特來通 
    知弟子,但卻要弟子先與她溫存一番!」 
     
      六狼順口說出,毫無羞恥之感,二先生心中更怒,卻聽那白妞真眼一瞟六狼, 
    道:「日前於途中,曾遇見那姓竺的小子,知其正往武夷山的,家師即令晚輩,日 
    夜兼程趕來報警,家師隨後趕來,準備與二位前輩,合力對付那姓竺的小子!」 
     
      二先生一聽心中大喜,正當其時,峰顛傳來一連串叱暍之聲,眾人驚怔未已, 
    又聽一聲震天價的暴響,只震得耳嗚嗡嗡,地動山搖。 
     
      二先生大驚色變,騰身一縱,分枝撥葉,縱上樹稍,一看!只見峰顛濃煙滾滾 
    ,烈火焰天,火勢猛烈至極。 
     
      忽聽樹下四老爺叫道:「二哥!我上去看看。」 
     
      二先生忙叫道:「四弟且慢!」 
     
      叫聲未歇,人已落下地來,卻聽他道:「據我的揣側,這來的必是那竺家小畜 
    生無疑,他既已到達峰顛,放火燒毀山中一切,我們索性給他個不理不睬,暗地下 
    山,從山下放火,給他來個兩面夾攻,縱然他有飛天的本領也難逃此一劫!」 
     
      四老爺一皺眉頭道:「此來的,如若不是那姓竺的小子呢?」 
     
      二先生陰毒的一笑道:「那也無所謂,將那胖禿驢,矮賊道和那醜化子,三個 
    老傢伙燒死,豈不也值得的?」 
     
      四老爺仍然眉頭緊皺的道:「然則,山中的蛇奴,以及你我門下的弟子,他們 
    又該如何安排?」 
     
      二先生道:「這也不難,只要以哨音知會我們的門下弟子退下山去,也就夠了 
    ,那三個老傢伙總算是一代的武學大師,也得有些人給他們陪葬的!」 
     
      兩人說畢,立即命眾人分別撮唇作啃,通知同門中人! 
     
      老化子一聽二先生居然想用火焚山,不禁大吃一驚,暗付道:「子魚道人往後 
    山陰風洞去了,或許來得及時通知,不至遭難。 
     
      可是笑面禪師,不知被困何方,上那去找。 
     
      還有峰顛放火之人,不知是誰?以他的揣想也是竺瑞青趕來了,他也無法分身 
    上峰去知會他。」 
     
      忽聽黃氏兄弟中那矮漢子冷冷的一笑道:「我兄弟二人本以為武林四怪實是非 
    常了不起的人物,方始前來投靠,如今一見,不禁大失所望,想不到名聞寰宇的武 
    林四怪,竟是如此卑鄙污濁的小人,既不仁又不義,既無情又無勇,我兄弟算是瞎 
    了眼,告辭了!」 
     
      書中交代,這黃氏昆仲本出身綠林,矮漢子人雖矮卻是老大,名叫黃伯雄,那 
    高漢子名黃仲雄,兄弟二人武功俱都十分不弱,江湖上稱他兄弟為黃氏雙雄。 
     
      這時,二先生神色微微一變,一晃肩,已來至黃伯雄面前,但聽他冷笑道:「 
    想走嗎?沒那麼好事,我兄弟既是無情無義的小人,乾脆就無情到底吧!」 
     
      語吾未畢,他已一掌劈了出去,掌出陰風驟起,滅猛至極。 
     
      黃伯雄一見他出手就是獨步武林,極為?道的「陰風毒沙掌」那敢硬接,趕忙 
    側首橫躍。 
     
      只是,左邊有四老爺虎視眈眈,他不敢闖,身後又有兩名黑衣人,手中兩柄長 
    劍,青光閃耀也不好闖,只有右面是空的,但卻是山壁,還有靠壁的小水池! 
     
      情急之下,黃伯雄不暇細想,百忙中只得往那山壁上縱去,壁上滿佈青苔,不 
    易落腳,但他也沒準備在那上面停留。只用掌在壁上一按,準備借勢反彈,飛身上 
    樹。 
     
      那知,手掌與壁上青苔一沾,立覺麻癢難當,顯然這青苔上滿佈劇毒,他兄弟 
    進山只半月不到,對山中一切,根本毫無所知,而四老爺對他二人又未能信服,山 
    中許多佈置都沒跟他們說。 
     
      這一來,黃伯維不禁大驚失色,掌上既沒用上力,身子自是不能縱起,立即就 
    勢跌入小水池中。 
     
      池水深不滿三尺,可是卻已浸及他的腰部,但見他一落入水池中,立即一陣疾 
    顫,牙關打戰,渾身抖個不停。 
     
      敵情,這山腹中流出的隱泉,冰冷澈骨,任何功力再高的人,跌落水中,也無 
    法承受寒冷如冰的隱泉,突然的襲擊。 
     
      一驚之下,定必功力大減,決不可能及時躍出,黃伯雄武功雖說不弱,功力究 
    不是太高,他又那能倖免。 
     
      黃仲雄個子雖高,一見兄長落入水中,這般情景,自是急急伸手來救。 
     
      黃伯雄掌上中毒,又遭冰泉驟襲,早巳驚得神魂皆飛,見兄弟伸手來救,倉卒 
    間竟將中毒的手掌伸了出來。 
     
      兄弟二人雙掌一握,全都驚駭而呼! 
     
      二先生順勢一掌,又將那黃仲雄劈落水中,嘿嘿冷笑道:「你二人就在這水中 
    享受吧!」 
     
      二先生說畢,立即分別指派餘人,分別進行,眨眼間全都走光了。 
     
      老化子隱身暗中,因相隔數丈,雖能依稀辨別人影,卻不能看得十分清楚,一 
    見眾人離去,他立即縱近池邊察看。 
     
      卻見那黃氏兄弟二人,站在池水中,臉青唇紫,但卻不能自行縱出這寬僅尋丈 
    的小水池。 
     
      老化子用手指一探池水,已知就裡,他心中佩服那黃伯雄深明大義,不畏強暴 
    ,甚有骨氣,遂道:「我無須介紹,你們大概也知道我是誰了,現在我將你二人救 
    出,你們可願為我做一件事。」 
     
      兄弟二人至此,還有何說?但他們這時連話也沒法說,只是連連點頭。 
     
      老化子因時間匆迫,也不敢多耽誤,騰身一縱,從二人頭頂越過,順勢抓住二 
    人衣領,提出水池,落在另一邊岸上。 
     
      黃氏兄弟,寒冷消失後,精神就好多了,正待向老化子道謝救命之恩,老化子 
    已搖手阻止道:「有一位少林高僧笑面禪師,你二人可知他被困何處?」 
     
      黃伯雄道:「據說幽靈教教主之得意弟子,奉命引誘一位和尚進入西山古墓機 
    關中,不知是他否?」 
     
      老化子道:「好!現在你二人,一人往峰巔上奔去,若遇到一位十分英俊少年 
    ,就告訴他,二先生的焚山毒計,著他速速下山,另一人往山後陰風洞去,看到一 
    位矮道人,也將此事告之,你二人此事辦妥,日後自有你二人好處!」 
     
      老化子交待畢,語音未落,人已縱出敷丈,去若飄風,他也知西山古墓,自然 
    在西邊無疑,於是認定方向,施展開絕頂輕功,急縱而去。 
     
      林中暗黑如墨,老化子仍然奔越疾風,不大工夫,已繞了半山,但卻還不見什 
    麼古墓。 
     
      忽聽「澎澎」巨響,遠傳而至,老化子心知已近,不由大喜,趕忙加速循聲縱 
    去。 
     
      又奔出十數丈後,眼前突然開朋,星光明滅,月色如銀,照著三丈外一座高有 
    兩丈餘的大石墓彭彭之聲即從此墓中傳出! 
     
      此刻,在那古墓的圓頂上,高坐著那尖臉削腮,手執毒蠍鞭的甘茂亭,只聽他 
    不時發出一兩聲,得意的奸笑。 
     
      老化子打量那龐大的古墓,佔地甚廣,但卻並非石塊堆砌而戍,而是一個天然 
    的整體。 
     
      古墓前豎著一塊大石碑,高有尋丈,寬約四尺,上書「西山古墓」四字,老化 
    子打量那古墓,除了墓前那石碑外,似無別路可通。 
     
      然而,這塊石碑,少說點也有三五千斤重,絕非等閒之人可以移動得了的,老 
    化子雖沒將這石碑放在眼裡,但卻知是操縱的機關。 
     
      老化子聽那古墓中「彭彭」之聲,十分低沉,已知墓壁堅實異常,卻也心喜笑 
    面禪師沒有受傷。 
     
      他心想:「只要將甘茂亭擒住,不怕他不將笑面禪師放出。」 
     
      正當其時,急聽尖厲的哨聲,響震夜空,此起彼落,不絕於耳。 
     
      老化子聞聲一震,心知時間緊迫,已不允許他多作思考,如若被甘茂亭逃下山 
    去,那可得大傷腦筋。 
     
      甘茂亭聽得哨聲十分尖厲,且急迫異常,他雖非四怪門下弟子,亦知事有蹊蹺 
    ,正待尋人探訊。 
     
      老化子已縱了出來,哈哈一笑道:「好小子,乖乖的將大肚子和尚放出來,老 
    化子今天放你一條生路,如若不然,只怕老化子不殺你,你也難逃下山!」 
     
      甘茂亭一見老化子心中就不由一驚,因為老化子乃是名聞宇內的俠丐,與笑面 
    禪師等齊名,非但武功了得,輕功更妙,自非他所能敵。 
     
      可是他立身墓頂,佔盡優勢,只要守得牢,恐怕他連墓頂都上不來,於是嘿嘿 
    一笑道:「臭化子!你別自以為有什麼了不起,你先看看我的毒蠍鞭!」 
     
      語吾未落,順手一揮,但見藍光瑩瑩,頓時腥風瀰漫! 
     
      老化子哈哈笑道:「別以毒鞭嚇人,老化子一生玩蛇,豈會畏毒,我可沒時間 
    和你多囉唆!」 
     
      語未說畢,人已縱身朝古墓上躍去。 
     
      甘茂亭見他居然敢往迎面縱上,連忙順鞭—捲掃,斜壁而落,老化子身子凌空 
    ,竹杖疾揮,竟欲架開對方毒鞭。 
     
      甘茂亭見他竟以竹杖來架,心中不由大喜,又想以對付子魚道人的老套,突然 
    卸去真力,以毒鉤轉彎襲擊老化子。 
     
      那知,就在鞭杖相觸,他恰好卸去真力之際,驀感鞭上一下猛震,整條手臂頓 
    覺酸麻不堪,毒鞭且被震得彈上半空,險險脫手而飛。 
     
      甘茂亭一驚魂散,老化子竹杖已點向他的腰眼穴道,百忙中不暇細想,立即倒 
    縱閃避。 
     
      倉卒間,他竟忘了是立身墓頂,落下時,正好落在古墓傾斜的邊上。一時立足 
    不穩,跌下墓來,總算他武功根底不弱,沒被摔倒。 
     
      可是老化子竹杖呼呼厲風之聲,又已臨頭,但見杖影加山,直罩而下,來勢猛 
    厲無倫,數丈方圓,都被杖風威勢罩住。 
     
      這一來,甘茂亭不禁大驚失色,欲抗無力,欲逃不能,趕忙揚聲叫道:「化子 
    老公公,杖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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