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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 戒

                     【第二十三章 愧說從頭】 
    
         昏昏花花的光影下,郝天浪若有所思地問:「老馬,我心中一直有個疑竇,總是
    想找機會問問你,眼下正是時候,事到如今,你應該也沒什麼顧慮了。」 
     
      馬任俠不安地道:「什麼疑竇?」 
     
      郝天浪道:「正如『青蓮會』那邊的人所詢,你是以什麼方法測知紅貨送到地頭的 
    辰光,李通剛巧宴客,而會只派他的管家驗看?又怎肯定李通的管家難查真偽、必然放 
    你過關?」 
     
      馬任俠難為情地笑笑,吞吞吐吐地道:「其實事情很簡單,你不是說過麼?人的眼 
    珠子是黑的,金子銀子卻是黃澄澄、白花花的,要抗拒錢財的誘惑,聖賢也難,何況是 
    一般人?李通固然財大氣粗,對於下人卻極盡苛刻之能事,他那老管家李豐跟隨他三十 
    多年,每月但領幾兩銀子乾薪,其他半點油水沾不上,苦得連兒子娶媳婦都娶不起。我 
    許了他五千銀子的好處,便一切由他安排定當,包括主人宴客的日期、時間、驗貨過關 
    、代開收條諸事,他全一肩挑了。」 
     
      郝天浪好奇地道:「那麼,這條線你又是如何搭上的?」 
     
      馬任俠道:「坦白說,是兩下湊合上的。李豐有個親外甥,亦是東家李通身邊的小 
    跟班,人頗機伶,心思也巧,甚得李通信任,在跟隨李通之前,曾在鏢局子這一行打過 
    短期雜務,與我挺熟,偕李通同來購置『百景圖』的人裡面,就有他一個,『長興鏢局 
    』能拉上這筆生意,還是由他大力推薦的呢,當然,在推薦生意之前,他已先是向我暗 
    示,後則明言了他的企圖,經我同意之後,他又緊接著通知他老舅配合,連找巧匠複製 
    『百景圖』的事亦一手包攬了。起鏢當天,東西確為真品,第二天夜裡就掉包了,由我 
    親自埋藏起來,交差過後,又轉回去挖出運往『三道嵌』我家密置,至於繼續的發展, 
    你都清楚——」 
     
      郝天浪道:「李通這個小跟班,對他老舅的處境大概十分同情,亦瞭解他老舅的想 
    法?」 
     
      點點頭,馬任俠道:「這還用說?如果他老舅沒這個打算,找上我豈非白忙一場? 
    」 
     
      郝天浪笑笑,道:「棺材裡設若只裝一座『百景圖』,重量可能不夠,你還加添了 
    些別的吧?」 
     
      馬任俠赧然道:「不過是些磚頭。」 
     
      郝天浪道:「這小跟班總算是個有心人,動機起得並不壞,只是沒有把握住往後的 
    發展,事情弄到今天的地步,他恐怕預料未及吧?」 
     
      馬任俠歎口氣道,「非但他未料及,連我也未料及啊……」 
     
      郝天浪問道; 
     
      「那老管家李豐的份子,你給了人家麼?」 
     
      馬任俠忙道:「給了,就是這次賣掉『百景圖』之後回程中給的。」 
     
      郝天浪道; 
     
      「小跟班亦有份?」 
     
      馬任俠神色端整地道:「你這可猜錯了,他分文不取,此事從頭到尾,他全為了他 
    舅舅盡義務。」 
     
      「哦」了一聲,郝天浪道:「倒是可造之材。」 
     
      接著想起什麼似地又「噗嗤」笑了:「我說老馬,當真來講,我才該攤一份,你請 
    到我這麼一位保鏢,替你擋了多少風雨、省了多少是非?怎的就沒想到給我吃吃紅、腥 
    腥牙?」 
     
      馬任俠臉色尷尬地道:「你還有心來調侃我——」 
     
      一拍手,郝天浪道:「好,這些煩人的事且擱在一邊,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馬任俠不帶勁地道:「霉運成籮筐頂在頭上了,還會有什麼好消息?」 
     
      郝天浪笑吟吟地道:「老馬,你十三年前的那段公案,我已經為你了結,而且,也 
    替你討回了代價。」 
     
      馬任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便在他怔楞當中,郝天浪開始一五一十將巧救曲 
    得標,再從曲得標無意間透露的口風裡抓住線索,從而破解往年這樁懸案的經過細加述 
    說,直及馬任俠聽完了,猶以為身在夢境。 
     
      郝天浪興致極高地道:「怎麼樣,老馬,這算是一件好消息吧?」 
     
      馬任俠形色恍惚地道:「天浪,你,你不是只在騙我高興?」 
     
      「呸」了一聲,郝天浪道:「我吃撐了?沒事騙你高興?這全乃千真萬確的事實! 
    」 
     
      頰肉抽搐不停,馬任俠顫聲道:「金葉子,我的那些金葉子,都討回來了。」 
     
      郝天浪道:「黃金五千兩,只是金葉子換成了金條。」 
     
      忽然,馬任俠涕淚交流,卻哭著放聲大笑:「老天有眼,菩薩保佑,我好歹算是又 
    翻身啦,這些年我遭的罪,受的苦,遇上的屈辱說也說不清呀,現下我總該站起來了, 
    該能挺直脊樑做人了……」 
     
      「呼」聲站起,他抹著淚道:「謝天謝地,不如謝你這個我命中注定的大貴人、活 
    神仙,天浪,務請受我一拜!」 
     
      郝天浪一伸手擋住了馬任俠下跪的勢子,亦按他回椅坐下,邊連連搖頭:「你這是 
    搞什麼把戲?想折我的壽也不是這種折法。老馬,你平靜平靜,情緒且放輕鬆,想想看 
    ,本來就屬於你的東西,物歸原主正是天經地義之事,不必激動,更無須亢奮,順應自 
    然即可。」 
     
      馬任俠哽咽著道:「早知如此,天浪,我何苦去幹下這麼一樁勾當?」 
     
      郝天浪亦不免感喟:「誰能預測往後的事?設若人人皆可未卜先知,歷史必已重寫 
    ,天底下亦無紛攘,大伙但管按照趨吉避凶的路數走,不早就天下太平啦?」 
     
      用衣袖拭去涕淚,馬任俠又語帶埋怨:「對我來說,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和重見 
    天日一樣,虧得你這麼沉得住氣,事前半點口風不漏,還雜七雜八跟我扯些閒篇,一浪 
    ,你整得我好苦。」 
     
      郝天浪哼了哼:「少他娘得了便宜賣乖,我是你命中注定的貴人,你可是我命中注 
    定的災星,若沒有你這號朋友,我日子過得多逍遙、多愜意?有了你這號朋友,別的不 
    說,兩條腿都快為你跑斷了!」 
     
      一再抱拳做揖,馬任俠淚中泛笑; 
     
      「天浪,你多包涵,多擔待,誰叫我們是知交、是至友、是過命的情份?你不幫我 
    ,我尚有什麼人可找?我永遠記得你說過的一句話——天塌下來你先頂啊……」 
     
      郝天浪哭笑不得地道:「要不是我前輩子欠了你的,便是早世不知作了什麼孽,你 
    他娘今生給我還報應來了!」 
     
      馬任俠趕忙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天浪,行俠仗義之事,怎可說成如此不堪 
    ?」 
     
      郝天浪正色道:「好了,現在言歸正傳,你的事,咱們分個前後秩序,依次辦理。 
    當務之急,自然以救出嫂子為先,待嫂子平安之後,我再去把那座『百景圖』弄回來, 
    看看能否了卻和『青蓮會』的那樁樑子。」 
     
      呆了呆,馬任俠道:」百景圖』已經賣了,銀子也收了,怎麼弄得回來?」 
     
      郝天浪略有慍意:「你把那個價錢叫『賣』?對方分明是落井下石、乘人之危,行 
    徑與訛詐無異,這種黑心黑肝的東西,根本用不著同他客氣,五萬兩銀子權當他孝子賢 
    孫敬奉的,『百景圖』必須原璧歸趙!」 
     
      馬任俠嚥著唾沫道,「只怕,只怕人家不依……」 
     
      郝天浪道,「不依是一定不依,但在利刃加頸的當口,我看他依不依?」 
     
      馬任俠苦笑道:「這,呃,不是有些強橫霸道了麼?」 
     
      吃吃一笑,郝天浪道:「人世間生存的定律,不就在這種架構下形成的?」 
     
      馬任俠十分憂心地道:「為了這座『百景圖』跟『青蓮會』尚鬧出人命來,縱然我 
    們歸還原物,他們肯不肯就此息事了斷,恐怕大有疑問。」 
     
      郝天浪淡淡地道:「我們分手以後,中間還發生了一段事故,我沒跟你提這段世故 
    ,便是他受邀至「瀏縣」會晤李濟的經過,馬任俠一字一句聆聞入耳,震悸在心,同時 
    不免思忖,場面的角色假如換成自己,約摸十有八九便凶多吉少了,一個人為一個人賣 
    命,賣到這等程度,天下之大,去那裡找? 
     
      未了,郝天浪結尾道:「所以,與『青蓮會』之間不僅鬧出人命,猶不止一條人命 
    ,可話又說回來,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並非純粹是你給我一腳,我還你一拳的把戲,有 
    時候表面上的做作更勝於實際的報復,進一步講,爭回顏面、下得台階往往比牙眼相對 
    尚重要,端看他們主事的人怎麼想了。」 
     
      馬任俠語聲滯重:「我看,他們未必接受你的意見——」 
     
      點點頭,郝天浪道:「這一層我也考慮到了,不接受算拉倒,唯一的方式便是大家 
    繼續搏殺下去,我孤家寡人一個,赤腳的還怕他穿鞋的?『青蓮會』不錯勢大業大,但 
    拼至最後,且看吃虧的是誰?」 
     
      只覺喉嚨發乾,馬任俠吃力地道:「我是擔心,事情越演越烈,不可收拾……」 
     
      郝天浪道:「路子是自己選擇的,設若他們選擇了豁拼到底這一條,也沒辦法,我 
    除了奉陪,還能怎的?」 
     
      馬任俠道,「天浪,我倒不認為戰與和之外,沒有其他道路可走。」 
     
      郝天浪道:「還有什麼法子?」 
     
      馬任俠低聲道; 
     
      「就是我原來採用的方式呀,躲著遠著避著,根本不和他們碰面,如此一來,什麼 
    麻煩都沒有了。」 
     
      郝天浪不以為然地道:「這種想法不切實際,是逃避現實的心態,最大的問題是, 
    你躲得了麼?永遠躲得了麼?對方一旦找上門來,捨卻一搏之途外仍僅一搏之途,與其 
    坐待禍來,不如早尋解決之道,無論是戰是和,總強似被人牽著鼻子打轉!」 
     
      馬任俠失神地道:「再說吧……」 
     
      郝天浪決斷地道:「照我的主意辦,錯不了。『青蓮會』對我的仇怨之深,遠超於 
    你,為了息止干戈,我自願表達一次誠意,他們如不接受,我亦了無遺憾,兩道上終年 
    血雨腥風,草莽中鷹揚龍潛,起起落落,俱屬尋常,不在乎多一番生死存亡!」 
     
      馬任俠無可奈何地道; 
     
      「你要怎麼做,我都聽你的,我但只覺得,自己的罪孽實在深重……」 
     
      郝天浪道:「亦無須自責太甚,有時候現實逼人,難免身不由己。」 
     
      說著,他從內裡腰板帶的暗囊內掏出一疊莊票來,塞入馬任俠手中:「這是五千兩 
    黃金存入的憑據,『寶記錢莊』的票子,你收好,加上『百景圖』賣的那筆錢,應該夠 
    你夫妻後半生享用了。」 
     
      將莊票對折揣進懷裡,馬任俠嗓音沙啞:「後半生能不能享用到這筆錢,如今尚言 
    之過早……」 
     
      郝天浪一揚眉:「此話怎說?」 
     
      馬任俠歎著氣道:「好歹要等『青蓮會』的梁子解決,天下太平之後才能談到將來 
    ,這一劫要過不去,一切都還虛無飄渺得很。」 
     
      郝天浪忽然笑了:「不管和『青蓮會』有什麼糾葛,以及跟他們如何了斷仇怨,全 
    是我個人的事,與你無關,老馬,等我們救出嫂子,你把那『百景圖』買家的住址告訴 
    我,這裡就沒有你的事了,你唯一要做的,便是帶嫂子找個山明水秀的地方隱居起來, 
    安安穩穩地安享餘年。江湖險、不堪行啊!」 
     
      馬任俠大大搖頭:「我不能這樣做,紕漏全是我招惹的,好處由我獨享,而後果卻 
    讓你承擔,這像什麼話?我如置身事外,還算個人麼?」 
     
      郝天浪胸有成竹,自有主張,學著馬任俠先前的語氣道:「再說吧。」 
     
      「三道嵌」不遠處的這片山區,真個稱得上寒荒冷僻,峰嶺不高,卻層層相連,峭 
    壁不深,但陡險峻突,滿山遍野是簇簇或黃或綠或灰或白的林子,加上雲霧飄渺,嵐氣 
    浮現,越有一種遺世寂寥的孤寒意味,要說紅塵喧囂,這裡可是過於安靜了。 
     
      黃宜安的山居之處,在一座山腰的窪子裡,前面沿著坡勢辟成部分梯田,後頭拿粗 
    糙的原木隔為豬圈雞捨,人住的地方也是原木搭就,三間並排,斑剝生苔的樹皮十分配 
    合四周山野的景觀,不過搭建的技巧卻拙劣了些。 
     
      上山的路徑狹窄濕滑,且坡度又大,騎馬不是辦法,因此郝天浪只得由馬任俠帶頭 
    引領,步行跋涉,坐騎在山腳下就放食了。 
     
      抵達目的地的當口,郝天浪已微晃喘息,馬任俠亦額頭冒汗,天氣這冷,袍衫之內 
    反而燥熱難擋,外冷裡熱的感受令人不敢領教。 
     
      站在屋前抹著腦門的汗水,馬任俠伸手一指,鼻管咻咻有聲:「喏,就是這裡了。 
    」 
     
      郝天浪吁著氣道:「確是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難為你怎麼找到的?」 
     
      馬任俠乾笑道:「以前黃老頭帶我來過,我一看,你嫂子避來此處正巧合適。」 
     
      捶捶自己腰背,郝天浪道:「好在山還不高,否則,像這麼攀爬法,一把老骨頭遲 
    早散掉!」 
     
      馬任俠道:「你沒有這麼老,不過平素裡少活動罷了。」 
     
      略作歇息之後,郝天浪朝前努努嘴:「敲門吧,財神爺來啦。」 
     
      於是,馬任俠舉步超前,手剛抬起尚未接觸木門,門已「吱呀」一聲由內開啟,一 
    個背脊微見佝僂、滿頭亂髮蓬散的削瘦老頭業已出現,這老者年齡雖大,生相倒挺兇猛 
    ,濃眉大眼,寬鼻闊嘴,與他的身架骨不大襯托。 
     
      馬任俠所說的那個老蒼頭,顯然便屬此人,他衝著對方點點頭,語調僵硬地道:「 
    我來了。」 
     
      老頭子哼了哼,先瞅了瞅站在馬任俠背後的郝天浪,又朝周圍探視了一遍,臉現狐 
    疑之色:「光是人來了有啥用?銀子帶來了沒有?我怎麼不曾看到裝銀子的家什?」 
     
      馬任俠不禁有氣:「十萬兩銀子拿什麼運上來?使車拖還是用人扛?銀票不也一樣 
    ?」 
     
      老頭子這才稍稍緩和了點,又一指郝天浪,道:「這個人是誰?你找來的打手?」 
     
      馬任俠大聲道,「我是來贖我老婆的,幹嘛要請打手?和誰去打?他是我朋友,陪 
    著我來贖人的。」 
     
      老頭子花白交雜的眉毛一豎,霸氣十足:「莫起歪心眼最好不過,我告訴你,黃鏢 
    師敢這麼做,自有萬全的準備,你若是玩花樣,嘿嘿,你那老婆娘就會死得很慘!」 
     
      馬任俠忍著滿腔怒火,凸瞪兩眼:「銀子我已帶足了,人呢?人在那裡?」 
     
      老頭子大刺刺地道:「不是說好了麼?你要贖人,得先一天通知我,我再告訴你交 
    割的地方同方法。明天這時候你再來,聽我回信。」 
     
      馬任俠有些急躁地道:「我老婆平安無事吧?有沒有受到什麼凌虐或傷害?」 
     
      裂嘴獰笑,老頭子道:「她好得很呢,我們侍候她侍候得比老親娘還周到,你不想 
    想,你老婆是我們的聚寶盆、財星官,這等活寶,能不加意供奉?」 
     
      馬任俠恨聲道,「諒你們也不敢對她怎樣,好,明天這個辰光,我準時來聽回話! 
    」 
     
      不待馬任俠轉身,老頭子已吆喝起來:「姓馬的,你帶來的銀票夠數吧?我說過了 
    ,少一錢一分也不行。」 
     
      用力往腰間一拍,馬任俠重重地道,「缺不了你們的!」 
     
      老頭子不再說話,「碰」聲又將木門關上,門這一關,山間的空寂瞬即凝布,倒像 
    什麼事亦不曾發生過。 
     
      郝天浪向馬任俠招招手,兩人相偕來至遠處一棵枝丫已呈光禿的大樹下,郝天浪背 
    靠樹幹,俾使視線不離木屋的範圍。 
     
      馬任俠低聲咒罵著:「這老不死的混帳東西,最是可惡不過,看他那付嘴臉,如同 
    十萬兩銀子是我欠了他的——」 
     
      郝天浪七情不露,輕描淡寫地道:「沒什麼好生氣的,人還在他們手上,好歹暫且 
    忍著,他們做初一,我們做十五,輪過頭來,看看是誰要哭爹喊娘!」 
     
      過了一會,馬任俠開口道:「天浪,你看出什麼蹊蹺沒有?」 
     
      郝天浪道:「這老傢伙會武功,彎腰駝背只是半真半假,你沒注意到他舉手投足之 
    間,動作相當麻利?」 
     
      馬任俠想想不錯,若有所思地道:「天浪,假如有人為黃宜安出點子甚至撐腰,會 
    不會就是這個老不死?」 
     
      郝天浪眺注著那邊的木屋,一邊道:「很難說,老傢伙有幾分氣勢,大概往日也曾 
    在道上混過,但混到什麼層次,本身功夫如何,未盤清前無從定論,姓黃的敢喪這種天 
    理,靠山的比重頂要緊。」 
     
      馬任俠沉沉地道:「好想現在就打出這老小子的原形!」 
     
      搖搖頭,郝天浪道:「打出他的原形容易,嫂子的安危可就難確保了。老馬,魯莽 
    不得,小不忍則亂大謀,你還怕他跑了?」 
     
      稍稍一停,他又道:「那黃宜安,了不瞭解你的武功底子?」 
     
      馬任俠頷首道:「跟我做過幾年事,怎會不清楚?」 
     
      郝天浪道:「既然如此,他想算計你,便必須找一個制得住你的人物才行,老傢伙 
    像不像,眼下不好講,人的能耐,不是從表面上就可以斷定的。」 
     
      望望天色,馬任俠道:「現在隔入黑尚有一段辰光,我們是一直耽在這裡,還是先 
    下山明天再來?」 
     
      郝天浪道:「我們不下山,亦不呆在這裡,我另有計較。」 
     
      馬任俠不解地道:「怎麼說?」 
     
      郝天浪一笑:「老傢伙一定要去通知姓黃的你來到的消息,從而安排交錢贖人的勾 
    當,他一行動;我們便暗裡綴上,黃宜安窩藏的所在,可能就是嫂子被禁之處,一旦摸 
    準了地方,救人何須等到明朝、又何須依照他們的方式行事?而你恩愛夫妻反得早日相 
    聚,豈不甚好?」 
     
      馬任俠看著郝天浪,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笑得好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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