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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 戒

                     【第三十二章 血肉恩仇】 
    
         揚聲地歎一口氣,費桓道:「郝天浪,所謂冤有頭、債有主,這次前來,是由我及
    二弟李濟主導,換句話說,發號施令的人是我兄弟兩個,要了斷,你該衝著我兄弟來,不
    合將我們手下弟兄如魚肉之置刀俎——」 
     
      郝天浪道:「費二當家,你可要搞清楚,是他們主動向我出手,並非我主動攻殺他 
    們,這樣說話,有點反因為果,本末倒置了。」 
     
      費桓聲調瘖啞,中氣不足地道:「不管怎麼說,只盼你把了斷的對象鎖定於我兄弟 
    二人,切莫再難為我們手下弟兄。」 
     
      郝天浪十分大度地道:「行,不過,也得他們自我克制,別再找茬。」 
     
      費桓道:「你放心,我會交待。」 
     
      李濟又狺狺狂呔不停:「二哥,你糊塗了?怎麼能這麼辦?這不等於自縛手腳、削 
    弱實力麼?你在予敵可乘之機呀,萬萬做不得!」 
     
      費桓寒著臉道:「三弟,再容你胡整瞎搞,一意專擅下去,大伙還有活路麼?你沒 
    見郝天浪刀出如風,我們的人馬幾若砍瓜切菜般傷亡纍纍?你要弄到什麼程度才能頓悟 
    ?我們身為一會之主,是好是歹,是福是禍俱該挺身承當,拿兄弟的性命墊底,你忍得 
    下心?」 
     
      李濟青筋浮額,兩眼圓睜,脖子上的血脈墳起,形狀獰惡若同厲鬼:「你這是亂命 
    ,亂命即可不受,兄弟們,不用聽二爺子的,全照我的吩咐行事,準備佈陣再上,大家 
    不能虧了『青蓮會』的氣節!」 
     
      冷冷一哼,費桓道:「這裡的局勢,皆由我與李濟承擔,你們通通退下!」 
     
      「青蓮會」的人馬沒想到情形居然有如此變化,強敵當前,前景多凶,自己領頭的 
    人反而在這當口先行衝突起來,眾人面面相覷,做聲不得,一時之間,倒不知聽誰的好 
    了。 
     
      片歇的死寂之後,薛群首先響應費桓的指示,默默往後退下。 
     
      隨著薛群的動作,又有五六個人跟進,李濟見狀,直氣得暴跳如雷:「薛群,你敢 
    違抗我的命令?那一個臨陣畏縮,俱斬無赦,你們聽到了?」 
     
      薛群抗聲道:「老爺子,二爺子不在場的辰光,我們當然聽你的,現在二老爺子在 
    場,按照倫理輩份、長幼層次,自該接受二老爺子諭令,老爺子別忘了,對二老爺子, 
    你猶得稱呼一聲『二哥』呢!」 
     
      此言一出,喬子琛已扶著一個夥伴的肩膀,一蹦一跳地走開,邊不清不楚地念道: 
    「我是不退也得退了,只剩一條腿,戰力全失,留著亦當個累贅……」 
     
      朱一志哼唧著道:「二老爺子真夠體恤手下,他可是抱著菩薩心腸——我不入地獄 
    、誰入地獄啊?」 
     
      語聲抖索索地飄蕩漾於空氣中,也引導著好些雙人腿朝四邊散走,頃刻間陣形蕩然 
    ,除了地下的幾具屍體,能移動的都移開了。 
     
      李濟眼珠子泛赤,連聲冷笑:「好,好,你們這些腦生反骨、貪生怕死的東西,我 
    算是瞎了眼錯看你們了,只要我留得命在,你們往後就沒有一天好日子過!」 
     
      說著,他又盯視著亦已站到邊緣位置的齊常惠,聲調尖銳地道:「齊常惠,你是『 
    青蓮會』的骨幹,是我們的主將,竟也臨危苟安,陣前怯戰,你知不知羞、要不要臉? 
    」 
     
      齊常惠顫了顫,白著臉道:「我是奉二老爺子的命令行事,他怎麼吩咐,我怎麼做 
    。」 
     
      李濟驀然大吼:「你這是在造反!」 
     
      形色憔悴又疲憊的齊常惠淒涼地一笑:「老爺子,犯上侵權的人不是我們,是你, 
    這些年來,你早已忘記在你頭頂還有兩位兄長了,你可以忘記,但我們不能忘記,『青 
    蓮會』誰在當家,我們清楚得很。」 
     
      李濟十分惡毒地看著齊常惠,模樣陰狠:「我們走著瞧吧!」 
     
      費桓搖搖頭,道:「三弟,不要難為底下人,如今該是我兄弟盡本分的時候了。」 
     
      李濟切齒道:「都是你幹下的好事!」 
     
      費桓神情暗淡地道:「生死關頭之前,何苦再作意氣之爭?三弟,你我兄弟一場, 
    我向你發誓,如若你往黃泉路,我絕對與你結伴同行。」 
     
      重重「呸」了一聲,李濟恨聲道:「少來觸我霉頭!」 
     
      手撫刀柄,郝天浪不緊不慢地道:「二位商量好了麼?辰光不早啦,」 
     
      李濟目光倏硬,猛然一個大旋身,「鴛鴦輪」左右齊出,赤芒眩射間,分切郝天浪 
    脖頸兩側! 
     
      彎刀劃出弧形,冷電激進,李濟凌空翻滾,雙輪飄浮來去,但見團團紅環,若異形 
    的吊圈,隨著郝天浪的走勢起伏,緊接著,費桓欺身而上,一對虎爪揮展扣拿,如流星 
    、如雨點,強勁疾速地協同夾攻。 
     
      站在近處的來喜忽然提高腔調道:「郝叔,他們兩打一,我也加入一個行不?」 
     
      刀式輕靈流暢,郝天浪似乎正在調整全力搏殺前的招法,尋覓最合宜的出手時機。 
    他靜靜地回答:「不,你就待在那裡。」 
     
      李濟突兀貼地滾進,雙輪切向郝天浪小腹,輪刃閃動,赤光游眩,郝天浪驟立不避 
    ,恍若硬是將自己的腹部挺送過去。 
     
      郝天浪千奇百怪、變化莫測的各種招數,早已令李濟心驚膽顫、戒慎恐懼,如今郝 
    天浪狀若自動送上被攻擊的部位,此中顯然有詐,李濟不遑思量,全身弓起,往後暴退 
    ,同時雙手齊揮,兩面飛輪,已似掠過蒼穹的流星,快不可言地急斬而去! 
     
      彎刀猝然彈跳,刀鋒穿入輪心,鋒口外翻的一剎,雙輪反拋倒射,正向後退的李濟 
    只躲過了一面飛輪,另一面飛輪「嗤」聲切進左脅,卻在入肉之後、深沒之前,被適時 
    撲來的費桓一爪敲落餘勁! 
     
      揮爪的須臾,費桓身形長起,「呼」聲騰空,空中四肢箕張,真和一隻大鵬似地凌 
    虛而下,虎爪前伸,直扣郝天浪頭頂! 
     
      郝天浪雙目凝聚,身隨刀動,一道精芒拔地沖升,兩人上下交會的瞬息,但見寒焰 
    濺舞,金鐵互擊之聲不絕於耳,剎那間光斂音歇,彼此業已著地,郝天浪肩頭上血跡殷 
    然,四條爪痕清晰可見,而費桓胸口則染有大片猩赤,那一張面孔,更是白得沒有一絲 
    血色。 
     
      四周眾人屏息如寂,異常緊張地注視著郝天浪與費桓的情況,直到眼下,他們還不 
    能斷定,到底孰勝孰負?而且,勝,勝到個什麼程度,敗,又敗到何等地步? 
     
      清清喉嚨,郝天浪說話了:「費二當家,我和你,都勢非得已。」 
     
      費桓嗓眼裡「咯」「咯」作響,彷彿一口痰堵在其間,他急劇地呼吸著,瞳孔逐漸 
    擴張,已經難以發聲了。 
     
      齊常惠一聲嚎叫,撲過來扶住費桓,後者身子一陣抽搐,手上虎爪「噹啷」墜地, 
    整個人業已癱軟到齊常惠的臂彎中。 
     
      空氣像是凍結了,人心像是不再跳動,僅聞「滄河」流水潺潺,聲同嗚咽。 
     
      撿起地下的一面赤輪,李濟半聲不吭,行動卻如猛虎出柙,奮力住郝天浪背後衝來 
    ,輪刃顫閃,目標所指,正是敵人後頸。 
     
      郝天浪直立的身軀驀然平面打橫,大彎刀從左脅下向後倒穿,寒光—抹,如同極西 
    的電閃乍現,驟而戳過李濟的咽喉,鋒鏑穿刺的力道,更將李濟推撞至七八尺遠,才四 
    仰八叉地重重跌倒! 
     
      彎刀的鋒面本來就寬,這—刺進李濟的咽喉,割切的面積幾至頸項的全部,斷裂的 
    脖頸只由一根莖管連接,李濟的頭顱便扭扯成一個十分怪異的角度,這樣怪異的角度, 
    活人是萬萬擺不出來的。 
     
      全場是一片死寂,那種幻滅的悲哀深深籠罩著人們的心田,甚至連河水的嗚咽聲都 
    彷彿不聞了。 
     
      於是,齊常惠啞聲開口:「郝天浪,你怎麼說?」 
     
      郝天浪持刀揮灑:鋒鏑上的血珠子粒粒墜落,他漠然道:「什麼意思?」 
     
      齊常惠艱辛地咽口唾液,道:「你是要斬盡殺絕,抑還就此打住?」 
     
      郝天浪道:「我答應過費桓,只拿他與李濟做了斷的對象,只要你們不侵犯於我, 
    我即無攻殺你們的必要,我答應過的話,決無反悔!」 
     
      齊常惠形色悲慼,頗有「壯士無顏」的痛楚:「那麼,我們可以走了?」 
     
      點點頭,郝天浪道:「請便。」 
     
      停了一下,他又道:「貴會傷亡之人,尚請一併攜回。」 
     
      齊常惠慘然一笑:「我省得,這是慣例。」 
     
      接著,他轉頭下令收拾善後,「青蓮會」一干手腿麻利的夥計立即過來搬運死傷, 
    原來沉寂的場面,因為這一動盪,倒憑添了三分生氣。 
     
      郝天浪歸刀入鞘,望著齊常惠道:「希望我與『青蓮會』的糾葛,能以到此為止, 
    不知齊老兄可不可以向你們當家的轉達?」 
     
      緊抱著費桓屍體的齊常惠垂下眼睛,低沉地道; 
     
      「我會遵囑稟告大老爺子。」 
     
      郝天浪道:「仇恨的代價太大,眼前的結局,我想已經夠了。」 
     
      齊常惠眉宇當中一片陰晦,他搖頭歎息:「何止是夠了?經此打擊,『青蓮會』元 
    氣伐喪太甚,想要恢復往昔實力,恐怕不是三五載功夫的事,唉,真正何苦?」 
     
      郝天浪道:「早有這層憧悟不就好了?」 
     
      沉默了一下,齊常惠道:「並非我們想不到,而是有人不聽勸啊。」 
     
      知道齊常惠指的人是誰,郝天浪道:「你們不該隨著李濟胡來,他過於意氣用事, 
    也過於跋扈了。」 
     
      齊常惠笑得苦澀:「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兩位老爺子向來讓著他,我們下面人 
    又說不上話,其實,現在提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太遲了。」 
     
      郝天浪道:「請多自保重,齊老兄。」 
     
      齊常惠唇角抽動,微微頷首以應。 
     
      薛群奔到近前,向齊常惠躬身道:「首座,殘餘業已清理竣事,是不是好上路了? 
    」 
     
      齊常惠揮揮手,道:「撤吧。」 
     
      轉身之前,薛群看了郝天浪一眼,郝天浪笑道:「你也保重。」 
     
      薛群略微猶豫,終於不敢答話,匆匆傳令去了,齊常惠跟著,一行人退如風捲殘雲 
    ,剎時走得不見蹤影。 
     
      來喜吁一口氣,道:「郝叔說對了,他們來這一遭,實在得不償失,雞飛蛋打,全 
    砸啦。」 
     
      郝天浪眺視廢墟似的船屋,不禁嗟歎:「害人害己不是?他們賠上傷亡,卻把我們 
    的老窩燒了,住在這裡恁多年,倒有些依依不捨……」 
     
      來喜反倒眉開眼笑:「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郝叔,我看等不及開春搬家了,這一 
    刻便得另覓新居,我們總不能睡到野地裡去吧?」 
     
      郝天浪笑罵道:「兔崽子,人家燒了咱們老窩,你好像還挺高興?」 
     
      來喜忙道:「不是高興,郝叔,人要轉到一個新環境以前,總不免有點新鮮一—— 
    」 
     
      郝天浪無奈地道:「這一來倒好,連家什細軟都不用收抬了,真個四大皆空。」 
     
      來喜忽道:「郝叔,你老的積蓄,大概沒燒著吧?」 
     
      吃吃笑了,郝天浪道:「鬼東西,偏生叫你猜著了。」 
     
      來喜又小聲道:「那座『百景圖』,郝叔,果真燒掉了麼?」 
     
      郝天浪伸手拍拍來喜腦袋,端肅地道:「這卻不假,『百景圖』運回來,尚不及處 
    理便連番出事,誰會知道好好—件極品雕刻,竟逃不過一場火患?看來世上寶物,能否 
    留傳下去亦是憑借天意……」 
     
      來喜惋惜地道:「燒的雖然是人家的東西,也等於燒我們自己的東西啊……」 
     
      郝天浪摔摔衣袖,像待摔去「百景圖」的影子:「算了,不用再提那玩意.人間寶 
    物,該誰的,是誰的,不該誰的,便誰也得不到,強求硬索,皆為徒勞。來喜,我們也 
    好走了。」 
     
      來喜問道:「去那裡?郝叔可有個目地?」 
     
      啟步緩行,郝天浪悠然道:「你不是喜歡住到有人氣的地方麼?我們現在就到有人 
    氣的地方去。」 
     
      來喜跟在後面,喜孜孜地道:「郝叔,我們買房子還是先租房子?」 
     
      郝天浪道:「到了再看。」 
     
      叔侄兩個,漸去漸遠,傳過來的風聲中,猶隱隱聽到來喜絮絮不停地聒噪。 
     
      「宜源集」是個小鎮甸,卻人丁旺盛,市面繁榮,集外風光亦頗有可觀之處,山水 
    林泉,俱皆幽雅入景,大概是地方名字取對了,宜源宜源,源頭活水,莫怪有股子蓬勃 
    昌興之氣。 
     
      這個小鎮,郝天浪往日曾經來過幾次,印象極好,因此一旦考慮到長住之地,首先 
    便想到此處。他打算過,住得習慣無妨久居下去,否則,隨時遷移亦非難事,反正就是 
    那一句話——處處無家處處家嘛。 
     
      在「宜源集」南頭,郝天浪暫且賃下一幢獨門獨院的小樓,樓分兩層,廳室俱全, 
    兼有庭園之美,且鬧中取靜,是個不錯的好居處。 
     
      來喜對當前的環境十分滿意,新遷入的幾天,樓上樓下幫著工人清理佈置,忙得挺 
    熱活,安定下來之後,又闖裡闖外,把個「宜源集」整個鎮甸街道都踩遍了,什麼所在 
    有些什麼店家,什麼位置擺些什麼吃食,他很快已能瞭如指掌,有時郝天浪出門遊逛, 
    還得他帶路引導呢。 
     
      這天天氣晴朗溫暖,多日不見面的日頭也露出臉來,和煦的陽光懶洋洋地晾曬著大 
    地,人往牆角一坐,頂著日頭打會盹兒,最是受用不過。 
     
      現在,郝天浪正是如此。 
     
      日光花花地映照著頭臉,一股暖流輕輕柔柔地在肌膚間撫動,郝天浪意識朦朧裡感 
    覺到有條人影自虛掩的前門蹙入,並探頭探腦地走了過來。 
     
      緩緩睜開雙眼,他手搭涼棚遮住光亮,再仔細望去,不錯,果然有個人正朝他踽踽 
    走近,而且,還是一個鬚眉俱白、身形矮小的小老頭子。 
     
      從竹椅上坐直身子,郝天浪有些納罕地注視著對方,不知這小老頭是來幹什麼的? 
    新遷此地不過半月未到,可謂無親無友,沒有任何熟人,也沒有任何關係牽扯,貿然出 
    現了這麼一號人物,倒頗費疑猜。 
     
      小老頭一見郝天浪坐了起來,連忙趕前兩步,做個揖,紅潤油亮的面孔上堆滿笑容 
    :「老漢胡瑞雲,請問尊駕是否為郝天浪郝壯士?」 
     
      郝天浪打量著小老頭,一襲藍布棉袍之下露一雙紮腳褲管,足踏厚底棉鞋,滿面紅 
    光,顯見駐顏有術之外另帶保養得法,卻不大有什麼江湖氣息。他輕咳一聲,站起來拱 
    拱手道:「郝天浪正是在下。」 
     
      自稱胡瑞雲的小老頭呵呵笑了,露出一口整齊又潔白的牙齒:「幸會幸會,久仰久 
    仰,老漢算是找對人了。」 
     
      郝天浪心想,這老傢伙的一口牙齒,可真夠漂亮,嘴裡邊漫應著:「不知老丈找我 
    郝某,有何見教?」 
     
      那胡瑞雲笑嘻嘻地道:「郝壯士,你搬來此地,還不久吧?」 
     
      莫非老頭子是來兜售啥物事的?郝天浪隨口道:「才十來天。」 
     
      胡瑞雲搓著手道:「好像不是一個人住?」 
     
      郝天浪笑笑:「不是一個人住,我尚有個侄子與我同住—起。」 
     
      胡瑞雲摸摸頭上白髮,頷首道:「這就對了,郝壯:亡,你那侄子,可叫來喜?」 
     
      郝天浪立時有了警惕,神色戒慎,「是叫來喜,老丈如何知曉?」 
     
      胡瑞雲不慌不忙,侃侃而言:「令侄來喜,已被某人請去做客了,某人生恐郝壯士 
    不見來喜,難免焦急不安,是而委託老漢前來知會一聲,好讓壯士你放心。」 
     
      郝天浪慢慢地道:「老丈所謂『某人』,到底是誰?」 
     
      胡瑞雲形態詭譎:「此人郝壯士應不陌生。」 
     
      目光一冷,郝天浪的語聲凜烈:「來喜大約不是自願前往做客的吧?」 
     
      老老實實搖搖頭,胡瑞雲笑道:「當然不是。」 
     
      郝天浪看著對方,臉上毫無表情。 
     
      「胡老丈,明人不做暗事,何不索性攤開來講?」 
     
      胡瑞雲從從容容地道:「本來就要攤開來講,否則怎能明白?請來喜小哥前去的人 
    ,叫做素姑,和郝壯士亦算舊識了,素姑托我轉告郝壯士,如果你關切令侄安危呢,便 
    請偕同老漢一行,設若認為無涉痛癢,素姑就只好先侍候來喜一個了。」 
     
      郝天浪陰著臉道:「拐彎抹角了這一陣,原來玩的是此套老把戲,綁擄了我侄子再 
    藉以為餌,裹協我前去入彀——好,我跟你去便是!」 
     
      胡瑞雲笑道:「明明知道此去是個陷阱,凶吉難卜,你也敢去?」 
     
      郝天浪道:「胡老丈,你們看準了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胡瑞雲也坦白地道:「不錯,我們看準了你沒有選擇的餘地,郝壯士,聽說來喜小 
    哥雖非由你親出,卻視之如子?」 
     
      郝天浪沒好氣地道:「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並非什麼秘密。」 
     
      胡瑞雲一肅手道:「那麼,請吧。」 
     
      郝天浪沉聲道:「請稍候片刻,我去去就來。」 
     
      捻捻鬍子,胡瑞雲道:「郝壯士,我有言在先,你的兵器不可攜帶。」 
     
      郝天浪舉步又停,面現慍色:「豈有此理,天底下那有這個規矩?」 
     
      胡瑞雲若有所恃,好整以暇地道:「規矩是人訂的。郝壯士,你若不擔心令侄有所 
    閃失,盡帶無妨,不過老漢勸你尚得三思,你這樣一做,恐怕會激怒素姑,後果堪慮哪 
    。」 
     
      郝天浪怒道:「你們無非是想先行削弱我的實力,令我難以發揮,再置我於困境罷 
    了!」 
     
      胡瑞雲道:「郝壯士果然明人快語,我亦不須多費唇舌了。」 
     
      郝天浪冷冷地道:「我們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大門,郝天浪趕上去和胡瑞雲並肩而行,邊悻悻問道:「地方尚 
    有多遠。」 
     
      胡瑞雲閒閒地道:「不遠,就在附近。」 
     
      說是就在附近,卻顯然不在附近,因為胡瑞雲引領的方向,已漸離市街往集子郊外 
    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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