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弄巧成拙】
萬麻子剛從「吉祥賭場」走出來,一壁沿著這條深幽的胡同朝街上去,一壁低著腦
袋想心事。跨步間,只覺眼前人影晃動,他不經意地抬頭打量,臉上同時湧起一股錯愕
的神情。
項默表面上和那漢子勾肩搭背,狀極親熱地並行著,實則暗地緊扣漢子的左手腕腕
脈,鉗制得漢子不敢稍有妄動。兩人進入胡同,正好與迎面而來的萬麻子碰上。
一楞之後,萬麻子不由脫口斥喝:「鄭老六,這辰光不是該你守著南大街麼?你不
去當差輪值,跑來這裡幹啥?狗娘養的,又想偷著賭兩把?」
叫鄭老六的漢子,真個啞子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他青白著一張臉,期期艾艾地道
:「老…老闆,不是這樣……我,我……」
萬麻子江湖經驗十分老到,反應更快,他一見手下的形色,再看項默那付陰陽怪氣
的德性,立刻有了警惕,往後「刷」地退出兩步,厲聲道:「鄭老六,你是不是受制於
人了?」
鄭老六結結巴巴地不敢明言,項默冷冷一笑,索性攤開來講:「不錯,萬麻子,你
這手下是被我制住了,現在是他,下一個便輪到你!」
萬麻子注視著項默,鎮靜地道:「你是那一號人物?在『安慶集』這一畝三分地上
,你想找我姓萬的碴,恐怕諸事不宜!」
項默微揚面孔,唇角下撇:「我不管你算老幾,也不論你是地頭蛇或坐山虎,我只
知道冤有頭、債有主,誰欠了我們,我們便找誰,那怕天皇老子也不放過。姓萬的,『
冬獅團』兩個兄弟的兩條命,今天就要你連本帶利地償還!」
萬麻子頓時心裡有數,他盡量把持住情緒,語氣和緩地道:「原來是『冬獅團』的
兄台,我想這其中可能有點誤會,請容我解釋,兄台高姓大名是——?」
項默硬梆梆地道:「『生魂』項默。」
萬麻子「哦」了一聲,道:「久仰久仰,項兄大名,我是早有聽聞,今日得見,可
謂有幸—一」
項默眉心一緊,道:「少給我來這套工二麻子,姓萬的,你在『安慶集』廣佈眼線
,密插暗樁,四處追尋『冬獅團』人馬的蹤跡,因而造成我們兩個兄弟的死亡,此乃鐵
鑄的事實,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而你不過一個市井流痞之屬,論實力,非我『冬獅團
』之敵,論企圖,『冬獅團』與你並無利害衝突,你不具有謀我『冬獅團』的因由,如
此,結論只有一個——你乃受人指使,為虎作悵,充一員幫兇,眼下我不但要你頂命,
縮在你背後那個殺胚,我一樣要揪出來活剝他一身人皮!」
萬麻子陪笑道:「項兄何來此言?我幾曾『廣佈眼線』、『密插暗樁』了?這全是
誤會,全是謠傳,正如項兄所說,我既非各位的對手,又與各位沒有利害衝突,在這種
情形下,我又不是吃撐了,何苦去招惹各位自找麻煩?純係子虛烏有之事,項兄明人,
還請察鑒……」
項默陰沉沉地道:「任憑你舌生蓮花,也休想令我相信分毫,事到如今,猶待強詞
狡辯,推諉敷衍,萬麻子,你未免太也低估我項默了!」
萬麻子打著哈哈道:「項兄,我說的都是實話——」
項默暴聲道:「實話?實話全叫狗吃了。萬麻子,你固然老奸巨滑、奸刁成性,但
你這個叫鄭老六的手下卻沒有你這種本事,在我找你之前,早已把他所知道的內情一一
吐露,涓滴不漏,否則,我怎麼曉得你是行事幫兇、在你背後還藏有一個主謀?」
萬麻子暗裡咒罵著,擺出的卻是那種遭冤受屈的模樣:「小角色不過道聽途聞,一
番胡言亂語罷了,怎麼做得了准?項兄,我才叫掬誠以示,決無誆瞞……」
項默突然提高了嗓音:「住口!萬麻子,你不認識我,而你的手下們有幾個以前曾
和我們哥兒們打過照面,存有印象,鄭老六就是其中之一,他已招認,你特別指派了若
干見過我們容貌的夥計,四處布樁跟蹤,但有發現,隨時傳遞消息,從而招來殺手遂行
狙襲,皮尚俊同孫長寶便是這麼死的。鄭老六是你的屬下,豈會編造這種謊話來坑你害
你?!」
萬麻子聳聳肩,兩手一攤:「項兄,只怕我磨破了嘴皮子,你也聽不進一言半語去
,你楞要把這個莫須有的罪名加在我頭上,我還能有什麼話說?」
項默語聲酷厲:「你不用再說了,從現在起,你只聽我說、照我的意思行事即可。
」
萬麻子皮笑肉不動地道:「對不起,你老兄不聽我的解釋,我亦沒有義務受你差遣
,再見啦!」
說著話,他一個大轉身,急忙拔腿飛奔,眨眼間已跑出兩丈多遙。
眼神倏硬,項默扣住鄭老六脈門的手指猛壓,可憐鄭老六的半邊身子立時癱軟下來
,他接著以左臂套摟鄭老六脖頸,用力一扳,只聞「克嚓」聲響,鄭老六的頸骨已斷,
頭顱古怪地垂搭向一邊。
項默的動作雖然有著連續過程,而實際所耗的時間僅乃瞬息,這邊鄭老六的屍身爛
泥般萎頓倒地,他人已怒矢脫弦也似暴射而出,只需一個起落,身子已凌越前奔的萬麻
子頭頂,截斷去路。
跑得氣喘如牛的萬麻子一聲苦笑,頹然止步,臉上纍纍重疊的粗大麻點顆顆泛紅,
額門頭汗水淋漓,這一陣跑,對他而言,可好生辛苦。
項默陰森地開口道:「還跑不跑了?」
萬麻子無可奈何地道:「不,不跑了。」
捻著耳墜,項默道:「要不要照我的吩咐行事?」
萬麻子嚥著唾沫道:「項兄,我看不出還有其他選擇。」
項默不帶丁點笑意地笑了笑:「萬麻子,你該是個聰明人,聰明人應明白識時務、
不吃眼前虧的道理,所以你最好乖乖跟我合作,免得先受活罪。我可以答應你,在找到
正主兒之前,我不會折磨你,怎麼說?」
用手背揩去額頭上的汗漬,萬麻子吁著氣問:「鄭老六呢?」
項默朝萬麻子後面努努嘴,道:「他已經先走一步了。」
身體僵了僵,萬麻子喃喃地道:「唉,這兔崽子啊……」
項默斜挑起眉梢,道:「你還是先顧著你自己吧,萬麻子,聽過泥菩薩過河的故事
?」
萬麻子澀澀地道:「我就像那尊待要過河的泥菩薩了……」
走前半步,項默道:「伸出手來。」
萬麻子本能地向後退;
「這,這算什麼意思?項兄,我不是說過要照你的吩咐行事了麼?」
項默冷冷地道:「不錯,可是我總不能任由你大搖大擺地堂皇過市吧?這是你的地
頭,我不想再生枝節,而且,我也不想再追你一次!」
萬麻子忙道:「我保證,我不會給你添麻煩,也不逃跑——」
項默不耐地道:「少囉嗦,伸出手來,左手。」
萬麻子知道推賴已無可能,只好把左掌伸將出去,項默出式極快,「叭」地一聲,
右手五指已有若鐵鉗般扣緊了萬麻子的脈門,剎那間,萬麻子感覺上就彷彿是戴上一付
枷鎖,沉重又笨滯。
項默道:「走,找正主兒去。」
不多時,項默已「押」著萬麻子來到「四通客棧」,項默生性多疑,他並不親自進
入客棧找人,只交待店裡小二傳話給郝天浪,說是一位姓項的於店外等候。
店小二前腳才去通報,郝天浪幾乎後腳已跟了出來,左手握著那條呈現弧形的黑布
裹卷,樣子倒有幾分像走唱天涯的琴師。
項默暗扣著萬麻子的脈門,目光森冷地迎視郝天浪,眉宇之間,敵意深濃。
郝天浪步履安詳,舉止從容,自他甫出店門,看到項默和萬麻子這付並肩挽臂的「
親熱」之狀,已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麼情況,越是如此,他越不急,因為眼前的形勢根本
不能急,—急之下,萬麻子說不定就有性命之憂!
來到兩人跟前,郝天浪面帶微笑,先向萬麻子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再轉對項默,和
顏悅色地開口道:「聽店家說,有位項兄找我,可是尊駕?」
項默細細打量著郝天浪,邊寒著臉道:「不錯,是我。」
郝天浪笑容不改:「未知項兄有何見教?」
項默沉聲道:「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換個所在再說!」
於是,三人橫過客棧前面的道路,路邊正好有片斜坡,坡下就是塊荒蕪的曠地,曠
地上雜草蔓生,處處堆集著垃圾,環境不怎麼樣,卻相當僻靜。
在曠地中間站定,項默形影不離地靠緊萬麻子,眼睛死盯著郝天浪不移:「你,叫
郝天浪?」
郝天浪淡淡地道:「正是郝某。」
項默出道的辰光大概不夠長遠,居然不知道郝天浪是號什麼人物。他單刀直入地問
道:「你給我老實說,皮尚俊、孫長寶是不是你殺的?」
郝天浪果然「老實」:「是我殺的。」
項默的兩頰肌肉上扯,惡狠狠地道:「我們『冬獅團』與你遠日無怨、近日無仇,
河井水互不相犯,你為什麼要加害於他二人?」
郝天浪心平氣和地道:「『冬獅團』的確與我無仇無怨,亦不曾有過磨擦,可是與
你們有仇有怨的人卻太多了,那些家財被劫、橫遭屠戮的苦主,那些謹守貞節、被你們
強行姦污的婦女,那些奉公執法、殺身殉職的官差,不都是你們死仇、都是你們的對頭
麼?你們的行為,早離了常道,簡直和一群毫無人性的野獸類似,因此,路不平有人踩
,我算『替天行道』來了。」
額頭兩側的「太陽穴」急速「突」、「突」跳動,項默鼻孔翕張,臉色鐵青:「朝
我們『冬獅團』橫刀相向,就為的這個道理?」
郝天浪道:「這個道理已經足夠了,還需要更好的因由麼?」
項默用力吸一口氣,以壓制住自己的激動:「郝天浪,我不管你是什麼人,有什麼
出身背景,『冬獅團』的兩條命,你必須血債血償,十足補還!」
郝天浪笑笑,道:「坦白說,我來到『安慶集』這個荒野山城,為的便是剷除『冬
獅團』,滅絕你們這些無法無天的凶殘悍匪。你找上門來,正乃求之不得,否則,我還
不知道去那裡找你呢,項兄,你省了我不少功夫。」
這時,萬麻子忽然嚷嚷道:「喂喂,姓項的,你不是要找那背後指使的正主兒麼?
如今我已領著你找到了,你就該放開我,別老這麼死命捏住我左手腕脈呀!」
不待項默有所反應,郝天浪一指點出,空氣中猝起「嗤」的一聲銳響,彷彿一隻無
形無影的利箭驀地飛來,勁勢強猛之極!
項默甚至不及扣緊捏住萬麻子腕脈的手指——那一股勁氣對準他雙目當中襲至,快
逾閃電,他若是不趕緊騰挪走避,則任何一點細微的耽擱,都足以使他喪失時機,造成
無可彌補的憾恨!
身形倏旋而出,項默在旋躲的瞬息,恨得只能用力推送了萬麻子一把,銳風掠過他
的耳邊,他能感覺得出那種強烈的勁道。
萬麻子往前撲跌,郝天浪一伸手臂,已將他穩穩扶住,同時笑吟吟地道:「好麻皮
,你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了。」
吁吁喘著,萬麻子驚魂不定地嘟噥:「郝爺,險著哪,鄭老六就是吃他用這招手法
整死的!」
郝天浪望一眼丈許之外蓄勢戒備的項默,淡淡地道:「有我在這裡,他不會那麼容
易要你的命!」
用力以右手搓揉著左腕,萬麻子急道:「郝爺,千萬請你恕罪,我是情非得已,才
被他挾持著來找郝爺的;不過我也有我的打算,娘的皮,姓項的逞狠逞能,邀功心切,
我便如他的願,正好將他送到郝爺刀口上來!」
郝天浪道:「你這一層意思,我明白,萬麻子,不必自責,我完全不怪你。」
萬麻子乾笑道:「郝爺曲於涵諒,我就放心了。」
郝天浪慢慢解開黑布裹卷,衝著項默揚揚牛皮刀鞘:「項兄,我聽說你擅使一根以
人發、馬尾、鋼絲摻合雜編而成的絞索,現在,是不是叫我們見識見識?」
萬麻子助勢吆喝:「亮出你傢伙來,讓我們開開眼界,也好看看誰絞誰的脖子!」
由先前郝天浪那一指之功,項默已大致揣測出對方藝業沉厚精湛,諱莫如深,雖然
他不能確知人家的火候到底已達何等地步,但超過於他卻無庸置疑,這—陣,他始懊悔
自己的行為過於孟浪,輕敵太甚,然而進退維谷的局面業已形成,他人在虎背之上,又
能奈何?
看得出項默的遲疑、惶恐、與憚忌,郝天浪並不緊逼,事情總要解決,不管有什麼
樣的情緒,臨陣對搏的結果勢不可免。
別看萬麻子本領不算高明,世故老練卻是一等—的角色,項默那種畏首畏尾、踟躕
不前的窘態,他一樣瞧在眼裡,心知肚明,頭先飽受鳥氣、虛驚一場,此刻不由得就待
發揮—番:「項默呀項默,你們『冬獅團』個個雙手血腥,背負纍纍人命,愛好的不就
是殺戮傷生麼?目下郝爺和我都在這裡,正是你下手過癮的好對象,怎的卻像只呆鳥樣
杵著不動啦?你奶奶的你,八成是害怕殺人不成被人殺吧?你現在知道挨宰的滋味了?
我操你妹子,敢情是頭狗熊呀!」
項默陰著面孔,沉沉地道:「萬麻子,你休要狗仗人勢,狐假虎威,在那裡狺狺吠
叫,你記住,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必須付出代價!」
朝地下「呸」地吐了一口唾沫,萬麻子叫罵道:「去玩你娘的那條大腿吧,死到臨
頭,還人模人樣睜你娘一雙眼睛說瞎話?我的言詞要付出代價?好呀,你怎麼不過來試
試看,試試如何要我付出代價?」
項默眼神赤毒,頸項間筋脈浮凸,一隻右手已悄然伸向腰間。
郝天浪示意萬麻子往後站,他自己緩步迎向項默。
項默的兩腮鼓起,顯然在暗裡咬牙,剎時間從他腰部飛射出一條黑黝黝的索影來,
這條絞索,長約八尺,粗似兒臂,不但可當絞人脖頸的長索使用,亦有鞭的功能,遠纏
近取,俱極相宜。
大彎刀的刀鋒凝聚著一道晶瑩透亮的水藍色芒尾,宛如要直貫九天般朝上衝升,索
影與刀鋒接觸,照說韌性及彈性兼備的絞索只該跳蕩翻揚才是,居然卻在「嗤」的一聲
刺耳切割聲裡被削斷一截,立見鋼線髮絲散拋,項默亦受刃口的巨大力道反震,連連打
著旋轉晃出。
郝天浪腳步倏錯,人已斜搶出去,彎刀抖現二十一波串接層疊的刀華,有似遇風澎
湃的浪濤,於須臾間湧淹敵人。
項默身形翻騰縮躍,絞索「劈啪」揮舞抽擊,仍不免在縱橫閃掠的刀光中獻一蓬血
花——藍汪汪的冷焰裡捲著恁般的鮮赤色彩濺開,項默的左肩橫過胛骨到背脊,頓時綻
裂一條半尺多長的血槽!
郝天浪動作不輟,刀刃微偏,對準的正是項默耳際的上端。
步履踉蹌、勢子不穩的項默,眼瞅著將成刀下之鬼,情急之餘,不由嘶聲厲吼:「
住手,我有話說——」
郝天浪左手猛抬右腕,彎刀揚起,挽一個半弧繞落,他若無其事地笑笑:「其實不
用怕,痛苦僅有一剎,當你感到痛苦,它已經過去了。項兄,在這一方面,我頗有心得
。」
急促地呼吸著,項默顧不得混身血汗交融,慌亂失措地狂叫:「郝天浪,你要是真
有種,真算個人物,現在就不要殺我,有本事去和我們兄弟一齊對陣,你若贏了,才能
叫人心服!」
郝天浪雙瞳一亮,道:「你是說,你要引我前去與『冬獅團』的其他成員同做了斷
!」
項默喘息粗濁,不停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只怕你無此膽量!」
郝天浪眨眨眼,道:「不必拿法子來激我,有幸得唔『冬獅團』各位賢能,正乃求
之不得。」
後面,萬麻子著急地嚷嚷著:「郝爺,你老不是號稱『刀不留人』麼?今天怎地留
起人來?姓項的貪生怕死,臨危苟免,什麼下作的把戲都玩得出來,你老可別上他的當
!」
郝天浪形態平靜地道:「憑他那幾下子,在我面前能玩什麼把戲?你寬念,只要他
稍有逾越之處,我不相信他的行動會比我的刀快!」
萬麻子仍不放心:「即便如此,郝爺,姓項的乃打了譜要引你入狼窩啊,一朝陷進
他們的陣勢裡,誰知道他們又有什麼陰謀毒計?」
郝天浪道:「萬麻子,我們這些天來,千方百計、辛辛苦苦,耗費不少心血人力,
為的不就是要找到那個狼窩麼?如今有人引領前去,正好省了功夫,如此良機,豈可棄
而不顧?」
萬麻子搖頭道:「話這麼說是不錯……可是,郝爺,我總覺得太過冒險。」
郝天浪笑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古人不都是這麼說的麼?」
乾笑兩聲,萬麻子無奈地道:「全聽郝爺的便是。」
郝天浪道:「萬麻子,你無須隨行,你在這裡打點你的事情,我一個人去就行。」
萬麻子愕然道:「我怎能不去?郝爺,我如何放得下心任由你老單獨涉險?叫人說
起來我姓萬的不成了個怯懦無行的雜碎啦?」
郝天浪極為懇切地道:「萬麻子,你有這一番患難與共的誠心,我已經非常感激,
可是我們不能不面對現實。你知道,我將要去會面的這一些人,全屬窮凶極惡、心狠手
辣之輩,事情的發展,又必然不免一場生死血戰。你的武功不行,若跟著去,我不僅要
應付當前強敵,猶須分心照顧於你,換句話說,你不但幫不了忙,反倒成了我的累贅,
你自己想想,你去好還是不去好?」
萬麻子啞口無言,只搓著手嘀咕:「娘的,直到眼下,才悔恨當年不曾用功習藝…
…」
郝天浪道:「不關緊,為人在世,武學深淺並非唯一的條件,你其他長處還多著呢
。好了,萬麻子,安心等我消息吧,我一回來就去找你。」
萬麻子吶吶地道:「郝爺,你可千萬謹慎……」
點點頭,郝天浪道:「錯不了。」
歸刀入鞘,他大步行近項默,同時伸手做了個「請」的架勢。
項默也不答話,轉身便走,背脊上的傷口雖然血糊淋漓,皮翻肉卷,這一刻裡,他
倒宛如不覺得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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