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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 伐

                     【第十九章】 
    
      口氣端是狂妄的緊,以這幾位江湖上的頂尖人物,豈肯輕易屈就在令狐夢之下,的 
    確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令狐夢有何道行,居然能將這群桀驁不馴的凶煞鎮壓的住,東方 
    獨孤眉頭微微一皺,道:「很了不起,能請了這幾位替你護駕……」 
     
      令狐夢面上一冷,道:「我這幾位朋友不會比你們大龍堂的兄弟差,今日你找錯了 
    地方,在仙壇你討不了好,識相點,留下我的小劍,夾著尾巴立刻滾出這裡……」 
     
      雙目中殺氣一盈,東方獨孤長吸口氣道:「令狐夢,你這是跟誰說話,大龍堂的兄 
    弟從出道到今天,懼過誰?怕過誰?這裡不過是多了幾個屍體,憑他們這些人不入,鬼 
    不鬼的東西,又能嚇住了誰?」 
     
      番婆一向女人男像,一副大男人的樣子,她一聽眼前的年輕人這般狂傲,居然沒將 
    她苗疆的婆子放在眼裡,肚子裡登時翻湧起—股難熬的怒火,立刻道:「小子,你說什 
    麼?」 
     
      東方獨孤冷冷地道:「我說你鬼不像鬼,人不像人,說是四不像倒……」 
     
      她是個女人,是個逞強的女人,雖然久居苗疆,依然有著一般女人的傲氣,尤其是 
    東方獨孤說他是四不像,在苗疆,女人要強壯,要能幹,愈強壯的女人愈能吸引男人, 
    而自從她踏入中原之後,這裡的男人都對她避之三捨,那審美的觀念與苗疆截然不同, 
    使她頹然的洩了氣,雖然她的外號叫番婆,那並不表示她老多少,苗疆一地,有多少美 
    男還纏著她不放呢。 
     
      而東方獨孤不僅藐視了她這位來自苗疆的貴賓,還把她看成人鬼不分的邪惡一般, 
    她豈容別人這樣小看她,淡綠的衣袖一抖,道:「去你的——」 
     
      —蓬紅霧自袖子裡噴出來,如彩煙般的艷麗奪目,在場的人都知道苗疆的毒霧天下 
    無敵,任何人要碰上都會中毒而死,番婆一出手就是狠招,存心要置東方獨孤於死地, 
    在任何人想像中東方獨孤一定會閃移躲避,哪知東方獨孤站在那裡動都沒動一下,僅僅 
    一翻右掌,一蓬白霧自掌心中吐了出來,頓時與那激射而來的紅霧糾結在一起,然後, 
    東方獨孤—吐氣,道:「去—一—」 
     
      紅霧立刻被擊散了,紛紛往洞壁上飄落,站在左邊的六七個黑衣漢子尚未來的及閃 
    避,已沾上那被逼來的毒霧,在數聲慘叫中,他們摀住臉,痛苦的在地上哀嚎。 
     
      番婆一呆道:「你……」 
     
      面上冷厲的一笑,東方獨孤冷冷地道:「那點毒霧傷不了我……」 
     
      番婆嘿嘿地道:「毒殺不了你,刀可削下你的頭顱……」 
     
      苗疆的彎月刀,使展的手法與中土的刀法完全不同,番婆的刀其彎如月,其薄如片 
    ,抓在手裡像個孩童的玩具,但,在行家眼裡,那才是一柄殺人的利器,刀薄必銳,揮 
    灑起來,空氣阻力必然減少,在速度上絕對快上一分,高手對敵,那—分之快,正是決 
    勝瞬間的先機,大伙都是行家,—看就知道此刀的厲害。 
     
      雲龍上前道:「大掌櫃,這一陣交給……」 
     
      東方獨孤看了雲龍一眼,道:「人家是衝著我來的,你上手,只怕她不會答應,而 
    且,我們要為兄弟報仇,爭取的是時間。我相信令狐夢遲遲不動手,就是想看看我們的 
    實力在哪裡……」 
     
      番婆一刀揮出,道:「你怕了,就在老娘褲襠下爬過去。」 
     
      刀影如閃,快速無情。 
     
      東方獨孤略移身子,道:「番婆,這種刀法是傷不了我的。」 
     
      番婆面上只有一股子陰笑,身形在空中旋掠,那柄彎刀能夠在瞬息間有著七八個變 
    化,但,東方獨孤閃移的恰如其分,對方的刀刃始終沒法傷到他。 
     
      忽然一一一蓬銀光暴閃,那柄彎月刀如碰上了巨雷似的,當地一聲中,鐵牛角已擊 
    在劍刃上,番婆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彷彿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中似的,也就是說她在 
    期盼鐵牛角的阻擋,哪知她面上的笑意未褪,那彎月刀恍如爆炸的火藥一樣,倏然間, 
    化成十數道星點,自空中疾射而來,全罩向東方獨孤的身上——彎月刀能分裂成數十點 
    暗器,這在武林人物眼裡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任何人遇上這種場面都會難以應付,而 
    東方獨孤就是東方獨孤,他的反應決非常人所能比擬,當那柄彎月刀驀然散裂成片片暗 
    刃之時,他的鐵牛角已如空中驚虹般閃了出來,居然將那些散射過來的刀刃碎片盡數吸 
    掛在鐵牛角上,他的動作太快了,當那些刀刃的刃片一經吸擒在鐵牛角上,他已大喝道 
    :「番婆,還給你。」 
     
      鐵牛角已斜斜的推出去,番婆那晃動的身子尚未停歇,驀見鐵牛角如一道幽光般的 
    向自己砸來,她嚇得退身大叫,但。鐵牛角已如刺針般的戳進了她的肉裡,最令所有人 
    驚駭的是那些附著在鐵牛角的刃片,陡然疾射而起,片片射進了番淒的肉裡,如刺蝟一 
    樣的,縷縷血絲自她身上的衣袍上流下來。 
     
      更慘的是番婆的雙目,也被自己的刀刃戳瞎,她在慘叫聲中,已倒臥在血泊之中, 
    這種局面和下場,的確震驚了所有的人,他們絕未料到東方獨孤殺人的手段這麼厲酷和 
    絕情。 
     
      卓大媽暴烈的吼道:「東方獨孤,你好狠,居然將我大妹子砍了……」 
     
      東方獨孤冷冷地道:「你的下場不會比她好多少……」 
     
      卓大媽可真氣憤到了極點,自她出道以來,黑白兩道,誰不讓她幾分,哪曉得東方 
    獨孤這個末學後進,眼皮子裡根本沒有她的存在,口語間既不尊老敬賢,態度上更是傲 
    慢無禮,這對卓大媽來說,這是一種極度的羞辱。 
     
      她杏眼一瞪,道:「別認為殺了番婆,天下就沒有人治得了你,小子,老娘跟番婆 
    不一樣,出手也不會那麼軟弱……」 
     
      東方獨孤一歎道:「卓大媽,年歲已一大把了,何不安安靜靜的圖個晚年,要知道 
    令狐夢不是善類,幫這種人,不但提高不了自己的聲望,還會……」 
     
      令狐夢叱道:「大姊,別聽他的,他這是挑撥咱們姊弟間的情感——」 
     
      卓大媽哼地一聲道:「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令狐夢,番婆和熊獅就是個很好的例 
    子,啥玩意也沒見著就送了命,想想看,也太不值了。」 
     
      令狐夢嘿嘿地道:「大姊放心,百勝客說話一向算話,他說會送來的東西—樣也不 
    會少,大伙只要毀了大龍堂,減少往後的禍患,天下武林還不是咱們幾位的……」 
     
      白眼禿子一翻白眼,道:「我只要黃金白銀,可不稀什麼秘本劍笈,百勝客答應, 
    我五萬兩金子,嘿嘿,至今我還沒見過一個蹦子兒,令狐夢,你不是在騙我們吧?」 
     
      令狐夢搖手道:「哪敢,哪敢,百勝客交待的事情,一向很有信用,這次請各位出 
    山,嘿嘿,還不是為了要借重各位的長才,替西門世家盡一份力……」 
     
      施浪面上殺機一湧,道:「大掌櫃。聽見沒有,這夥人全是西門—雄請來的人,咱 
    們這趟蜈蚣教沒有白跑,禍根究底,兄弟們栽在斷魂崖全是那老小子搗的鬼,有了主, 
    有了影,大掌櫃,咱們直接系進那龜蛋的巢,劈了他,撕了他……」 
     
      東方獨孤點頭道:「我明白,這種人饒不了他,兄弟的仇,兄弟的恨,還有他們的 
    血都不會白流,眼前,這幾位都是西門一雄的狗腿子,兄弟,咱們不會放過他們……」 
     
      鐵雄點頭道:「對,凡要跟大龍堂兄弟為難的人,咱們不必跟他們拉近乎……」 
     
      一點紅的劍早已抖起來了,道:「兄弟,咱們殺——」 
     
      令狐夢瞄了周圍的漢子一眼道:「所有通路全給我封死,這裡的大龍堂分子,有誰 
    敢輕舉妄動,你們就給我殺,誰能砍對方一劍,白銀千兩,殺死—個紋銀萬兩……」 
     
      那豐厚的花紅令這些黑衣漢子怦然心動,狂熱的貪念令他們的眼睛都燒紅了,那是 
    多麼大的—筆誘惑,一個浪蕩在江湖的浪子,為的就是名利,如今只要砍了大龍堂的兄 
    弟一刀,或是僥倖的宰殺一個,那雪白的銀子就能讓他們揮霍上—段時日,這是多麼值 
    得他們一試的事情一—十幾把刀劍,全在空中閃顫,他們如貓見了老鼠般的瞪著大龍堂 
    的兄弟,紛紛向前移去……當然,番婆的血腥下場令他們有了很大的警惕,最終的結果 
    ,很可能與她同一命運……「殺——」 
     
      空中響起子一連串的「殺」聲,晃動的人影已朝這裡飄閃過來,冷霜般的劍刃如雪 
    片樣的飄落一一施浪叫道:「兄弟,干吧。」 
     
      一點紅嘿嘿地道:「他們這是找死,一群不知死活的兄弟——」 
     
      大龍堂的兄弟都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雖然,對方都如豺狼般的兇猛,但,憑著往 
    日刀頭舐血的經驗,他們很快的選中了他們的目標,各自凶烈的拚殺著他們的對手,如 
    獵殺野地裡的凶類,劍刃在半空裡穿戮——白眼禿子的眼珠子一翻,道:「令狐兄,你 
    還猶豫什麼?」 
     
      令狐夢哪裡會猶豫,他所期待的就是在混戰中爭得這份先機,立刻向卓大媽施了個 
    眼色,道:「宰了他,那個大掌櫃的留不得……」 
     
      卓大媽的眼珠子裡早已憤憤的如燒紅了的炭火,她心疼番婆大妹子的慘死,更恨東 
    方獨孤那酷厲的手段,此刻,她不願意讓這股恨意再拖延下去,一移身子,道:「我要 
    用他的血洗刷番婆的死……」 
     
      三道人影,幾乎在同時間掠起,令狐夢那飄逸的身影,夾著一道銳利的寒光,當先 
    撲落而下。 
     
      白眼禿子是三個人中最陰沉和轉換不定的陰毒人物,當卓大媽和令狐夢同手的同時 
    ,他卻選擇了東方獨孤的背後,往昔拼敵的經驗告訴他,敵人的背後是全身反應中最遲 
    緩的,任何人腹背受擊之時,都會較前面的反應慢上半拍,他悶聲不吭的一掌向東方獨 
    孤的背後拍去。 
     
      東方獨孤面對這三大高手,殺意如空中的雲霧似的瀰漫開來,在一聲長嘯聲中,喝 
    道:「我不剝了你們這三塊料的皮,你們是不會知道大龍堂主的手段——」 
     
      隨著這朗朗的話聲,鐵牛角的鋒銳又在顫動中閃起,他首先迎向撲來的令狐夢,那 
    尖銳的利角,迅快的將令狐夢的利劍逼了回去。 
     
      他逼退了令狐夢後,身子如弓樣的彈起,捨去了卓大媽左側的撲擊,驀一轉身,面 
    對著白眼禿子那悄然的身子,鐵牛角已如幽靈的爪子,猛然撞了過去。 
     
      卓大媽吼道:「禿子,小心。」 
     
      白眼禿子根本沒有料到東方獨孤會選中他為首先開刀的對象,當他疾切問要拔身後 
    移,閃避這急射而來的鐵牛角之時,更覺背後又響起了一聲銳嘯—一他顫聲道:「這… 
    …」 
     
      一縷劍光如飄閃在半空的雷電,白眼禿子決沒料到鐵牛角的攻勢未歇的情形下,身 
    後突然又襲來一縷劍影,他嚇懼的躲閃著鐵牛角凌厲的疾射,但,那迅快的一劍如喪命 
    的棒子般,已自他肩上斜劈而落——慘叫一聲,白眼禿子自肩而下,人已被劈開了兩半 
    ,那是一種慘烈的景象,活活的人劈裂開來,任何人都怕這種殘厲的手段。 
     
      那一劍是來自一點紅的手法,他一生中與人對敵,絕不放棄有任何攻敵的空隙,只 
    要機會一來,他必能抓住機會予敵人一個重創,這就是他能在江湖上混到現在的法則, 
    他宰殺了三個黑衣高手之後,身子正好轉到這邊,白眼禿子好死不死的正好落在他的手 
    裡。 
     
      白眼禿子在地上翻滾,厲叫道:「令狐夢,殺……」 
     
      令狐夢寒悸的道:「媽的,一點紅,你這是偷襲——」 
     
      一點紅呸地一聲道:「娘個屁,你他媽三個鬼圍殺我們的主,那又算哪門子好漢, 
    老子劈了他,那是他運氣差……」 
     
      話語間,東方獨孤已硬接了卓大媽一掌,而鐵牛角如旋轉的墜星似的已擊向令狐夢 
    那閃挪的身子。 
     
      令狐夢一見那令人聞名喪膽的鐵牛角一閃而來,嚇的怪叫一聲,疾疾往後跳躍,東 
    方獨孤正是要借他那一躍之勢,道:「好。」 
     
      那個「好」字,誰也不知道意義在何處,可是他的身子在字音方逝的剎那,鐵牛角 
    筆直旋飛過去,而未收回的頃刻間,一縷劍光突然自他手中閃耀出來,當頭的罩向撲來 
    的卓大媽眼前。 
     
      這一著,令所有的人都意想不到。 
     
      卓大媽的雙掌翻飛,驀見劍芒如銀,顫聲道:「我的媽呀—一—」 
     
      底下的話還沒吐出來,那犀利的刃角已穿進了卓大媽的胸中,她身子在顫抖中已仆 
    伏在地上,鮮血如泉水般的噴灑出來。 
     
      令狐夢駭顫的道:「卓大媽,卓大媽——」 
     
      可惜,卓大媽的耳裡雖能聽見令狐夢的喊叫,嘴裡已發不出聲音來,在慘哼中,嘴 
    角里射出了血箭。 
     
      鐵牛角已如幽靈般的又飛回東方獨孤的手裡。 
     
      令狐夢寒懼的道:「好霸道的手法。」 
     
      此刻他才瞭解東方獨孤不但有一手好的鐵牛角攻式,還隱藏著一手好劍法,角中有 
    劍,劍中有角,僅這一手功夫,已注定他們今夜的敗北了。 
     
      東方獨孤的目刃一寒,道:「令狐夢,你還不束手。」 
     
      此時,全場俱已停下手來,那十幾個黑衣漢子哪經得起大龍堂兄弟的撲殺,鐵雄和 
    雲龍的劍是無情的,一點紅更是殺人如麻,他們死的多於活著的,人人都被這群殺星震 
    懾住了。 
     
      常春一歎道:「大龍堂能在武林中佔有極重要的一席,決非偶然,僅這種拚殺的威 
    勢,就非一般的組合能辦到……」 
     
      令狐夢面若死灰的道:「東方獨孤,別逼人太甚……」 
     
      東方獨孤冷冷地道:「別忘了,我兄弟的仇是非報不可,咱們這幫子弟兄大老遠的 
    跑來這裡,為的是什麼?令狐夢,如果你想減少那一份痛苦,你最好是乖乖地……」 
     
      令狐夢呸了一聲道:「笑話,我令狐夢又不是怕死之輩……」 
     
      施浪吼道:「好,令狐夢,我要剝了你的皮……」 
     
      那美婦顫聲道:「你們饒了他,我願付你們無價的寶物……」 
     
      冷冷地,不屑的一笑,東方獨孤道:「沒有婦道的東西,你把大龍堂的弟兄看成什 
    麼樣的人了,我們是為弟兄之仇而來,不是來討價還價的,你要還是個人,立刻給我滾 
    回蜈蚣教,安安份份的做個教主夫人,否則,姦夫淫婦,我會一起殺……」 
     
      那美婦一呆,道:「我……我……」 
     
      一點紅怒叱道:「還我……我什麼?滾……」 
     
      那美婦似有不願的想賴在那裡,但,她已見識過這些漢子的殺人手法,雖然她也有 
    一番不俗的功夫,但與他們這群組合的漢子相比,那就沒有他們那樣老於經驗和凶厲。 
     
      情比紙薄,此時的她已顧不得生死與共,情若金石了,她雖然捨不得令狐夢,但, 
    生命比愛情高,在愛情和生命兩者間,她選擇了生命。 
     
      情悄悄,意怯怯,她緩緩的溜了。 
     
      令狐夢寒懼的道:「別扔下我……」 
     
      他從未害怕過什麼事,但,在大龍堂弟兄前,他居然有了懼意,當他隱身在重重圍 
    困之中時,他真的怕了,怕寶貴的生命會自此而絕,怕大龍堂的兄弟拆了他那身骨頭。 
     
      目中散射著那駭厲的冷光,一點紅冷澀的道:「令狐夢,跪下。」 
     
      在大龍堂諸兄弟心裡,令狐夢雖然已怕了,但畢竟還是條漢子,再孬種也不會孬到 
    那種程度,他居然被一點紅那震耳的一吼,嚇得果然跪了下來。 
     
      如果此刻用嚇「破膽」這兩個字來形容令狐夢的此刻的狼狽再恰當不過了,他先前 
    的威風和倔傲全不知溜到哪裡去了,跪在那裡連—句話也吭不出來。 
     
      包鐵頭是個直憨的血性漢子,一生中最見不得人家是個軟骨頭。一見令狐夢跪下了 
    ,怒叱道:「媽的,你真跪下了。」 
     
      令狐夢苦澀道:「你們只要不殺我,叫我幹什麼都可以……」 
     
      東方獨孤忽然歎息了一聲,只覺這個人已寡廉鮮恥的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他為武 
    林的漢子悲歎,悲歎一個人只為了要活下去而不知差羞恥為何物,堂堂的令狐夢竟是這 
    一群無恥者的頭號人物。 
     
      他不想再看這種人一眼,緩緩轉過身子,道:「你們看著辦好了。」 
     
      施浪冷冷地道:「別被他那副可憐相所蒙編,兄弟,別忘了,斷魂崖上,咱們的弟 
    兄們,有好幾個是死在這賊子手裡,當初,他在氣高飛揚的時候,決不會想到會有今天 
    這種下場……」 
     
      憤烈的血液裡急速的流動著那仇恨的焰火,所有目光全落在令狐夢的身上,燕南山 
    是個很少言語的人,在任何場合,他唯有搏鬥時拚命,但絕不輕易開口,這時他火紅了 
    雙目,吼道:「宰他,別放過他,我們兄弟的血決不白流——」 
     
      一腳將令狐夢踢翻在地上,那枝劍又斜指在令狐夢的胸口前,當鋒利的劍刃飄向令 
    狐夢的胸口時,他忽然又將劍撤回來,恨恨的道:「殺你這種人太丟人了。」 
     
      令狐夢顫聲道:「謝謝,謝謝。」 
     
      驀聞鐵雄森冷而無情的道:「我兄弟雖然饒了你一死,但是活罪絕不能少,你應當 
    知道在長江水下,有幾位兄弟的屍還挺在那裡,令狐夢,你是個色魔,是個淫夫,毀了 
    多少女子的清白,如果讓你活著,已違反了天意,我知道,你那根命根子是個禍端,留 
    下它,不知道還有多少女人要倒霉……」 
     
      令狐夢神色慘變道:「你……」 
     
      鐵雄的出手太快了,他根本不給令狐夢有閃移的機會,一劍射在令狐夢的褲襠下, 
    一片鮮紅的血自褲襠裡流下來,在慘叫聲中,令狐夢摀住他的下部,張咧著大嘴瞪著雙 
    目,慘聲不迭的叫道:「好毒,好毒……」 
     
      他知道,這輩子那根令他振奮的命根子,再也無法縱橫雲遊,淫海稱雄了,登時, 
    他有種生不如死的痛苦,憤恨的瞪著鐵雄,那眼神好毒好怨一—他的樂趣在女人,而唯 
    一能使他快樂的命根子,已齊根而去,這對他來說,無異是晴天霹靂。 
     
      一點紅恨聲道:「這太便宜這窩囊廢了,兄弟,走——」 
     
      這群血性漢子俱有種不屑和失望的感覺,他們決沒想到世上有這麼貪生怕死之徒, 
    遠途的跋涉,千山的辛苦,為的就是這麼一個不值的人。 
     
      他們俱轉身欲去,連常春都覺得不屑一顧。 
     
      忽然——洞裡有一個幽幽冷冷的話聲,道:「夢兒……」 
     
      令狐夢全身一震,脫口道:「爹,我在這裡……」 
     
      洞裡的人似已驚覺到什麼,道:「咦,你怎麼口音不對……」 
     
      令狐夢顫聲道:「爹,我給人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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