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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 伐

                     【第二十三章】 
    
      風鈴在叮咚叮咚的響,夜深如水,那呼嘯的風吹的窗柵格格直響,那昏黃的燈影斜 
    映在張浩那張蒼白的臉上,有著一絲惶悚和茫然,他忐忑不安的在搓著手,在屋子裡不 
    停的走動,他咬了咬牙,喃喃地道:「若不是那個人,東方獨孤此刻早死了,問題是在 
    白陀山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混進來,在自己地盤上,讓人給壞了事,這面子可丟盡了…… 
    」 
     
      他愈想愈氣,憤憤的揚空擊出一拳,拳風呼烈,那扇門忽然被推開了,玉婆婆輕悄 
    悄的走了進來,道:「浩兒,幹嘛生那麼大的氣……」 
     
      張浩鼻子裡哼了一聲道:「咱們家門裡被人混進來,我們居然沒有發現,奶媽,你 
    說,白陀山往後還要在江湖上混麼?」 
     
      玉婆婆故意訝異的道:「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混進白陀山,浩兒,你沒弄錯吧, 
    天下人哪個不知白陀山進來容易出去難,我相信方圓百里,沒有人有這大的膽子……」 
     
      張浩面若灰土的道:「江湖上能飛花摘葉功夫的人不多,除了爹外,我還想不出何 
    人有那麼高的功夫,當時我自知不敵,所以我溜了,想想看,咱們地盤裡來了這麼高強 
    的敵人,是不是件很可怕的事……」 
     
      玉婆婆淡淡地道:「別擔心,那個人決不是衝著我們來的,否則憑對方的身手,你 
    只怕溜也溜不掉,再說憑老山主在武林中的威望,也不會有人敢在咱們這一畝三分地上 
    撒野,倒是你,做任何事都要三思……」 
     
      一震,張浩苦笑道:「奶媽,你知道些什麼?」 
     
      玉婆婆微微一笑道:「我哪知道你的事,不過,朋友要有義氣,兄弟要如手足,失 
    了義氣的事,當心天譴,這世上畢竟還有天理……」 
     
      張浩的心弦一顫,道:「奶娘,你好像看出我和大掌櫃有些問題……」 
     
      玉婆婆淡雅的道:「你是聰明人,有許多話用不著我說清楚……」 
     
      張浩茫然的道:「我必須殺了他……」 
     
      玉婆婆搖搖頭道:「你會後悔……」 
     
      她的話還沒說完,已瞥見江浪領著一個短小精悍的漢子走了進來,玉婆婆淡淡的瞄 
    了那漢子一眼,連招呼都沒打轉身退了出去,江浪嘿嘿地道:「這位是鬼盜耗子……」 
     
      張浩滿面驚詫的道:「耗子之名久著天下,凡是他想要的東西,只要他伸手沒有拿 
    不到的,江浪,咱們請他來做什麼?」 
     
      江浪陰陰沉沉的道:「咱們來盜白陀山的鎮山之寶風雷弓……」 
     
      張浩聞言大懍,道:「什麼?你要偷我爹的風雷弓?江浪你別動歪腦筋,如果讓我 
    爹知道了,連我是他兒子,都保不了這顆腦袋,你應當曉得我爹的武功,決不是鬼盜能 
    辦到……」 
     
      江浪嘿嘿地道:「張浩,你要想清楚了,東方獨孤可沒有死,有他在一天,咱們隨 
    時都有去命的一天,據我瞭解,大龍堂的兄弟已聚結在白陀山下,如果東方獨孤下了追 
    殺命,咱倆只怕連這條命都留不住了。」 
     
      張浩搖搖頭道:「不行,我不能背叛我爹……」 
     
      面色一冷,江浪哼聲道:「由不得你了,大家都要活命,東方獨孤的鐵牛角誰也對 
    付不了,唯有風雷弓能破他的鐵牛角,張浩!捨不得孩子拴不住狼,此刻你已沒有選擇 
    ……」 
     
      張浩怒聲道:「你們偷吧,只要我爹沒有發現,你們盡量偷……」 
     
      江浪陰陰的笑道:「那要你幫點忙……」 
     
      張浩一愣,道:「你有鬼盜幫忙,還要我幫什麼忙?江浪,我只能裝作不知道,而 
    不能幫助你幹什麼……」 
     
      江浪嗯了一聲道:「兄弟,別使小性子,我也是為了大家好,你爹的功夫天下聞名 
    ,包括東方獨孤在內誰都不是你爹的對手,要在這樣身手的人身邊偷東西,那比登天還 
    難,鬼盜耗子固然有高超的能力,但決逃不過令尊的耳目,所以我要你幫個小忙才行… 
    …」 
     
      張浩冷聲道:「我能幫什麼忙……」 
     
      江浪手裡多了一枝紅紅的小花,淡淡地道:「你只要將這花插在令尊床前的花瓶就 
    行了,放心,這不是有毒的東西,只是能幫助令尊睡熟一點,咱們殺了東方獨孤之後, 
    立刻將風雷弓還給令尊……」 
     
      張浩一愣,道:「這是什麼花……」 
     
      江浪嘿嘿地道:「苗疆的苦情花,是種能令人睡覺的花,決不會傷害老爺子分毫, 
    咱倆是好朋友,難道你信不過我……」 
     
      張浩苦澀的道:「我只是怕……」 
     
      江浪淡淡的道:「怕什麼?咱們借用幾天而已,到時候完璧歸還,令尊了不起罵你 
    兩句,那時候,大龍堂瓦解,咱們再也沒有後顧之憂,整個江湖就是我倆出頭的日子了 
    ……」 
     
      張浩終究是拗不過江浪,他早已被江浪的花言巧語給蒙蔽了,否則他也不會和東方 
    獨孤反目了,此人並不是惡漢,只是行事上沒有準則,否則江浪就影響不了他了。 
     
      夜已深了,江浪看了看天色,將那朵苦情花交給了張浩,張浩雖然不願意,卻拗不 
    過江浪的壓迫,他惶悚的往他老爹房裡摸去,站在房門口遲疑了半刻,終於敲了敲門, 
    沒有反應,久久沒有回音,他推了推門,那扇門應聲而啟,屋裡空無人影,張浩雖不知 
    爹爹去哪兒了,但他知道爹爹—定練功去了,偷偷的將那朵苦情花插在白陀山主床前的 
    一束玫瑰花瓶裡,悄悄的退回了自己房間。 
     
      江浪緊張的道:「怎麼樣?」 
     
      張浩冷冷地道:「已放進我爹的房間,可是我爹不在房內……」 
     
      淡淡地一笑,江浪嘿嘿地道:「快回來了,他是你老爹,你卻不知令尊的毛病,你 
    爹不喜歡如廁,每要大解必去野外拉野屎,此刻他只怕已回來了……」 
     
      張浩大悚道:「我爹的嗜好你怎麼知道……」 
     
      江浪肚子裡暗暗冷笑,嘴上卻說道:「我觀察了好幾次,令尊的習慣也摸透……」 
     
      張浩心氏一涼,他這才恍然的省悟,江浪的心機好深好深,能將每個人的細微小節 
    都觀察的透透徹徹,他忽然覺得害怕起來,自己有這樣一個厲害難纏的朋友,將來他將 
    自己賣了,自己還被蒙在鼓裡,此刻,他猛地醒悟自己真不是普通的笨,這點應該早就 
    發覺了。 
     
      他忽然後悔把那朵苦情花放在爹爹的房裡了,更後悔自己受了江浪的利用和他最好 
    的朋友東方獨孤反目,種下了不可挽回的後果……鬼盜耗子是個不輕易發一言的人,他 
    似乎已準備就緒,算計了一下時光,一掠身,人已如溜鑽的老鼠,剎那間失去了蹤影, 
    那輕靈的輕身功夫果然不是尋常人能比擬。時光在一點一點的溜逝中,驀地裡,沉深深 
    的寒夜裡傳來了一聲斷喝,那扇緊閉的房門陡地被推開了,只見鬼盜耗子滿身血跡的奔 
    了進來,雖然他受傷頗重,那柄黑烏木的風雷弓尚握在手裡,江浪沖上去,道:「耗子 
    ,你怎麼啦——」 
     
      鬼盜耗子連一句話也沒說出來,人已仰翻地上,江浪迅快的拾起那柄大弓,人已飄 
    向窗口,只聽江浪道:「張浩,快走……」 
     
      張浩尚未會過意來,玉婆婆已寒著臉追進屋子裡,她全身氣的不停的顫抖,指著張 
    浩吼道:「浩兒,你好……」 
     
      張浩—震道:「奶娘,怎麼回事?」 
     
      玉婆婆憤憤地道:「你還好意思說,是哪個將那朵苗疆奪魂草擺進你爹房裡的,嗯 
    ,說,是哪個……」 
     
      張浩全身泛起哆嗦,顫聲道:「奶娘,我……」 
     
      玉婆婆寒聲的厲吼道:「你爹……你爹……」 
     
      她似乎氣怒攻心,已說不出話來,在全身泛顫中,一行淚水已沿著那蒼老的臉龐流 
    了下來,張浩從有記憶以來,還沒見過玉婆婆在他面前流過淚,突然,一絲陰影襲上心 
    頭,暗暗焦急的道:「奶娘,我爹怎麼啦……」 
     
      玉婆婆泣聲道:「你爹給你這畜牲害死了……」 
     
      這無異是晴天霹靂,五雷轟頂,張浩只覺眼前一陣暈眩,幾乎要摔在地上,他搖搖 
    晃晃的向門外撲去,道:「爹——」 
     
      屋子裡已亂七八糟,那床上躺著一個全身白衣的老人,七孔已流出了黑血,張浩一 
    眼就看出那是他爹,白陀山的真正主人,七十餘高齡的張老先生,此刻已斷了那口氣, 
    花瓶裡那束苦情花已被扔出了門外,顯然這老人中毒之後,很快的找出了那朵毒花,雖 
    然將花扔出去了,人卻已沒有知覺了……張浩傻了,他想不到江浪會這般的慘害張家, 
    自始至終設好了圈套,讓他一步步的往陷阱裡跳,這一刻他完全瞭解了人心的可怕,為 
    了那把風雷弓,江浪不惜毒殺了他爹,這狼心狗肺的東西令張浩清醒了,他慘叫道:「 
    爹,爹,是孩兒害了你……」 
     
      他一直在那裡哭泣,撲在他爹的身上許久都沒有起來,直到他淚水都哭干了,他才 
    發覺玉婆婆早已在他身後站立了許久,一條毛巾遞給張浩,玉婆婆寒聲道:「起來,別 
    光在那裡流眼淚,好漢做事好漢當,害你爹的是誰,你心裡明白,奪去風雷弓的人是誰 
    ,你比我還清楚,我要你立刻率領白陀山的人去追回風雷弓,提著江浪的頭來祭你爹… 
    …」 
     
      咬咬牙,張浩恨聲道:「好。」 
     
      玉婆婆哼地一聲道:「路上會遇上大掌櫃,你自己去解釋吧。」 
     
      張浩苦澀的抹乾眼淚,道:「我會的……」 
     
      陽焰自雲端裡穿射了出來,在那陽焰剛露,朝露未褪的晨間,一匹快馬穿過田陌, 
    跨過小溪,瞬快的向這裡飛馳而來,馬上的人似乎經過了長途的跋涉,額際上已滲出了 
    汗漬,那匹馬更是吐射著一嘴的白氣,嘶嘶聲中在那棟大屋前停了下來,那漢子一躍而 
    落,尚未拍門,那扇門已呀地一聲推開了,東方獨孤上前道:「鐵雄,怎麼樣?」 
     
      鐵雄長吸了口氣,道:「大掌櫃,果然如你所料,江浪真的和落馬牧場的人勾結在 
    一起,他們已派出了許多人手在追蹤我們的行蹤,眼下只怕他們已知道我們隱身於此… 
    …」 
     
      點點頭,東方獨孤淡淡地道:「白陀山方面呢?」 
     
      鐵雄雙眉一軒,道:「傳說張浩領著白陀山的高手也下山了,看樣子他們會合在一 
    起,目前,咱們必須早作佈置,可能會有一場大殺伐……」 
     
      東方獨孤笑道:「進去談吧,兄弟們早已耐不住久等了……」 
     
      他瞬快的將鐵雄拉了進來,方掩上門,已壓低了聲音,向各兄弟,道:「鐵雄已被 
    人跟蹤上了,咱們立刻從後門撤出這屋子外,先給對方一點顏色,殺殺他們的銳氣…… 
    」 
     
      鐵雄不信的道:「不會,我一路上都很小心……」 
     
      沉思一刻,東方獨孤道:「毛病一定出在那匹馬上,落馬牧場的高孔明有萬里飛狐 
    之稱,此人最善於追蹤之術,他既然執意跟咱們過不去,一定早已盯上你了……」 
     
      說完話,在手勢下,各人已迅快的朝後門撲去,很快的將人散開,反而藏於屋外的 
    草林裡。 
     
      遠處,果然有十餘條人影向這裡閃閃縮縮的奔來,這群人俱是一身黑衣,身手快速 
    ,很快的已將這棟屋子包圍起來,他們俱是很有經驗的行家,在確定屋裡的人尚未發覺 
    他們之前,那個濃眉大眼的領頭漢子已揮揮手,立刻有人自身上解下了一包包的黑色火 
    藥……遠處,一點紅已悄聲道:「這是飛狐十二龍,那個領頭的是十二龍的龍頭鐵龍晏 
    斌,是個道地的老江湖,落馬牧場高場主視他為左右手,一向精明能幹……」 
     
      雲龍憤憤地道:「他媽的,他們居然用火藥……」 
     
      鐵雄額際上淌了汗珠,道:「還好大掌櫃的發現的早,否則咱們是怎麼死的都不知 
    道……」 
     
      話語間,那十餘個漢子在鐵龍晏斌的指揮下,已燃起了炸藥,他們各守住屋子一角 
    ,一聲大喝中,十餘包的炸藥同時向這棟屋子裡扔去。 
     
      轟轟的一陣驚天動地的大響——但見焰火四射,黑煙濃蔽,那棟屋子剎那間如爆裂 
    的瓦片,碎裂的分散開來,頓時毀於那些炸藥之中——只聽有人高聲道:「媽的,看他 
    們還能狠到哪裡去?」 
     
      鐵龍晏斌大叫道:「別高興的太早,大龍堂的人不是死人,咱們這樣炸了半天,怎 
    麼連個人影都沒看見,難道他們真的全被咱們炸死……」 
     
      先前說話的那漢子嘿嘿地道:「晏老哥,別想太多了,鐵雄那小子決不會想到咱們 
    會在馬蹄上放了雲香,一路上咱們就憑了這香味追蹤來此,他們在防不勝防下挨了五雷 
    轟頂,哪還能活的成,你們要是不相信,我金龍蔡包先進去看看——」 
     
      金龍蔡包那身功夫是真行,腳尖略略一點,人已躍進殘垣斷瓦之中,哪知他人在那 
    殘破的屋子裡略略一停,只覺煙霧火硝瀰漫,若大個屋子雖然已炸的破碎支離,但,尚 
    有兩間屋子雖被震破,依然是聳立在那裡,他小心的往裡面一撲,空洞洞地,根本沒有 
    一絲人影。 
     
      他猛然覺得有些不對,不禁高聲道:「晏大哥,裡面……」 
     
      話聲未落驀覺有一縷人影向自己撲來,他方要移身躍退,只覺那人功夫太過於高強 
    ,對方只一伸手,肋下已被點了一指,登時全身一麻,嘴裡再也發不出聲來,一縷劍影 
    已在眼前浮動,那鋒利的劍刃已指在他的喉頭之處。 
     
      只聽那人冷冷地道:「要命的照我的話做——」 
     
      穴道一鬆,嘴裡已能出聲,此刻劍指著他的死處,金龍蔡包雖然說話,卻不敢發出 
    警告,他知道自己只要有動靜就會當場死於劍下,不禁顫聲道:「你……」 
     
      一點紅冷冷地道:「招呼你的朋友進來……」 
     
      那鋒利的劍指在他的喉頭,他知道對方只要略略往前一推,自己這條命就算報銷了 
    ,金龍蔡包此刻只求保命,哪敢違抗,顫聲道:「兄弟,快來……」 
     
      話聲一落,眼前已是一黑,那龐大的身子已啪地一聲已摔倒地上,一點紅的出手太 
    快了,他根本不容許蔡包有猶疑和思考的時間,已點了他的穴道,一腳將他踢在瓦磚中 
    ,一點紅向藏於暗中的包鐵頭一揮手,兩人已隱藏在斷垣之間,只見三道人影如電般的 
    射了過來,他們一眼就發覺金龍蔡包躺在那裡,只聽有人叫道:「老蔡——」 
     
      一點紅和包鐵頭哪容許他們有機會多說話,兩道人影如浮掠的幽靈,在默契良好的 
    情形下,雙雙向這剛躍進來的三個人撲去,劍光如水銀瀉地,一點紅的劍快的令人目眩 
    ,冷利的劍早已穿過當先落下的黑衣人的胸膛,在慘叫聲中,鮮血如雨灑出,包鐵頭更 
    不示弱,他手裡的劍一晃,左手抓著一塊磚頭,無情的將另一個人的腦袋砸開了花,另 
    一個黑衣人見勢不妙,躍身而奔,慘叫道:「中伏了。」 
     
      他那淒厲的叫聲方逝,一點紅已追上去補了一劍,當場倒地而死,裡面的慘叫立刻 
    震動了鐵龍晏斌,他是飛狐十二龍之首,落馬牧場高孔明的左右手,江湖經驗是何等老 
    到,一見自己這方連著進去四個人,沒有一個能活著走出來,頓時知道遇上埋伏了,他 
    腦子裡意念飛閃,當機立斷的喝道:「退——」 
     
      字音尚在舌尖上打轉,他那飛狐十二龍已迅速的移轉身子欲往來路退去,哪知,在 
    他們身後,東方獨孤和大龍堂兄弟早已站在那裡,俱冷冷地瞪著他們。 
     
      鐵龍晏一呆,道:「閣下可是東方大掌櫃……」 
     
      東方獨孤冷冷地道:「不錯,東方獨孤正是在下。」 
     
      鐵龍晏斌嘿嘿地道:「很好,我們是落馬牧場高場主的兄弟,江湖上號稱飛狐十二 
    龍,聽道上朋友說閣下從不將江湖朋友放在眼裡,視我們如草莽,所以……」 
     
      搖搖頭,東方獨孤不屑的道:「朋友,以適才十二龍的行徑能讓人瞧得起麼?嗯, 
    偷偷的向大龍堂埋炸藥,這種卑劣的手段,連下三濫偷盜之流都不如,如果江湖上都是 
    這種人,它還能被稱為江湖麼?那不是宵小橫行,雞鳴狗盜……」 
     
      鐵龍晏斌臉上一冷,道:「那只能怪你的手段太狠烈了,長江水上兄弟,唐家五條 
    漢子,哪個不被你們大龍堂宰的頭破血流,唐門兄弟跟在下有那麼點交情,為了朋友之 
    義,我兄弟手段雖然有些欠妥,但卻為達目的……」 
     
      東方獨孤仰天一聲大笑道:「好堂皇的理由,晏斌,落馬牧場只不過是江湖上的一 
    個小小寨子,仗著高孔明那點勢力就想來管閒事了,現在,你們這十二條蟲給我聽著, 
    立刻給我扔了兵刃乖乖的站在這裡,我相信你們的人很快就會到了……」 
     
      只聽鐵龍晏斌身後的一個漢子吼道:「媽的,這是什麼跟什麼?憑咱們飛狐十二龍 
    這塊牌子,江湖道上也是響噹噹的人物,憑你一句話就要我兄弟扔了兵器,媽的,你也 
    太瞧不起人了,我青龍徐少夫就不信這個邪——」 
     
      徐少夫是徐兒莊的少莊主,也是飛狐十二龍的三當家,一向很是自負,年少精悍, 
    劍術極高,在飛狐十二龍裡有一劍奪命之名,此刻,他那張臉已氣的鐵青了,一挫腰, 
    人已搶了出去,那雪亮的劍如閃電般的向東方獨孤劈去,他知道打蛇打七寸,東方獨孤 
    是大龍堂的頭頭,要干就先幹掉這個正主兒。 
     
      紅袍一閃,一點紅的劍比這年輕人那是快了許多,徐少夫身子方動,一點紅的劍已 
    攔了過來,照著徐少夫他的胸前刺去,要知一點紅自懂得如何殺人之後,日日夜夜都在 
    思索著每種最快最具攻擊力的殺人方法,每招灑出都是殺著,都是不容對方有退移的機 
    會,所以他才能成為蝙蝠殺手的大阿哥,此時,他恨透了飛狐十二龍的卑劣手段,出手 
    間,絕不讓對方有一絲逃生機會。 
     
      徐少夫劍已灑出,尚未擲招之間,自側旁裡閃過一道冷光,他嚇得躍身移閃,一點 
    紅在一聲輕笑聲中,那劍已戳進他的左肋之間,他慘叫一聲,人已斜倒而下—一鐵龍晏 
    斌暴喝道:「少夫一一」 
     
      他那疾穿的身子如狸獵樣的快速,伸手將徐少夫抱住,而人已躍上前方,而他身後 
    那些人已在暴喝著,只聽—陣殺聲,向一點紅衝殺過來。 
     
      施浪雙目一寒,道:「兄弟,干——」 
     
      大龍堂兄弟知道今日之事已無法善了,在施浪的招呼下,劍早已出鞘,各自向這十 
    幾個飛狐十二龍的漢子衝去。 
     
      血在濺,刃在飛,他們的對手已躺下四個。 
     
      遠處的鐵龍晏斌高呼道:「扯活——」 
     
      剎那間,那僅餘的六七個漢子哪還敢停留,早已各自拔起腿來拚命的往外衝去,紛 
    紛奪路而逃。 
     
      鐵雄吼道:「有種的別走……」 
     
      遠處,響起一聲大叫道:「大龍堂的雜碎,有本事過來……」 
     
      那是一片林子,那話聲便是自那林子裡傳出來的,燕南山略略一瞄林子,向東方獨 
    孤道:「大掌櫃,那林子裡有不少人……」 
     
      東方獨孤淡淡地道:「這早在意料中,落馬牧場的高場主一定是先命飛狐十二龍跟 
    蹤鐵雄,再施偷襲,現在,他們眼見偷襲不成,只好跟咱們面對面的標上了……」 
     
      雲龍嘿嘿地道:「硬碰硬,咱們殺過去……」 
     
      搖搖頭,施浪道:「別那麼急,這場殺伐決免不了,問題是他們選上那片林子,這 
    裡面一定隱藏著什麼東西。否則,他們不會這麼張狂……」 
     
      那樹林人影晃動,已有人向他們招手,那些飛狐十二龍的人奔進林子裡嘰嘰喳喳的 
    把這裡情形細說了一遍,東方獨孤沉思道:「咱們過去……」 
     
      施浪急聲道:「大掌櫃,敵暗我明,咱們目前只知道林子裡藏著凶臉,可是不知道 
    那裡藏著哪些人……」 
     
      一點紅嘿嘿地道:「除了高孔明那些狐狸外,一定是江浪了,其餘的就不足懼了, 
    咱們人手雖少,功夫決不會比他們差,衝殺過去,決不會吃半點虧——」 
     
      嘎——空中響起一聲尖銳的聲響,一點寒光勁疾的射向正在說話的一點紅身上,東 
    方獨孤神情一變,道:「快閃一—」 
     
      鐵牛角有如銀光蕩漾般的飛了出去,那旋轉的角刃在一點紅面前一閃,叮地一聲, 
    火光濺射,鐵牛角居然被那點寒星擊的歪向一邊,砰然落地——地上尚嵌著一顆拇指大 
    的鐵彈子,一點紅暗中嚇出一身冷汗,若不是東方獨孤適時的出手,此刻他只怕早就躺 
    在地上了,他怒聲道:「媽的,他們用強弓……」 
     
      東方獨孤心底一沉,自他出道江湖至今,大小仗役不下數十回,可是卻沒有一個人 
    能用鐵彈子將鐵牛角震落在地上,不僅將鐵牛角震飛了,鐵牛角連旋回的力道都沒有了 
    ,可見對方的勁道何等巨大,在平時鐵牛角旋轉飛出後,只要碰上東西,立刻會反震而 
    飛回,此刻好在敵人不在近前,否則敵人立刻借鐵牛角落地的剎那而搏殺自己,他想到 
    這裡,心裡一寒,道:「誰會有這麼高的功力……」 
     
      施浪可看出端倪了,他面色沉沉的道:「大掌櫃,敵人很扎手……」 
     
      東方獨孤面色沉重的道:「想想看,一個能用鐵彈子擊飛鐵牛角的人,如果不是有 
    超強的臂力,就是有特異的武器……」 
     
      施浪沉思道:「我想不出誰會有那麼高的功力,但武器方面,我想只有弓才有那麼 
    大的力道……」 
     
      東方獨孤聞言一震,道:「風雷弓,白陀山的風雷弓,那是白陀山主的祖傳之物, 
    難道張浩偷了他爹的風雷弓來對付我……」 
     
      話語一落,東方獨孤的身子有如幽靈般的凌空掠起,在那逸淡的身影後,傳來他那 
    幽渺的話聲道:「全部散開,分頭入林……」 
     
      他那快速的身子真比投林的夜鳥還要快速,眨眼間已入了林中,但,當他身子才進 
    入林子裡,陡覺有數股疾風向自己全身襲來,東方獨孤此刻沒有功夫去看是哪些人偷襲 
    他,在那絲毫不停的身影中,鐵牛角已如芒針般的飛射出去,只聽數聲慘叫自他身後傳 
    來,他那靈敏的身子如珠著碩石般霍地落在林子中央,在一連串長笑聲中,江浪手裡握 
    著一柄大弓,在數十個漢子的圍繞下,向東方獨孤這邊逼來。 
     
      另一個身穿藍的老頭子坐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他雙目如鈴鐺般的圓大,一雙目光 
    更是寒悚有神,在他身後,六個綠袍漢子緊緊的貼站在他身後。 
     
      林外已傳來擊斗之聲,東方獨孤知道他的那群不怕死的兄弟業已殺進來了,他瞄了 
    滿面恨意的鐵龍晏斌一眼,然後向江浪冷冷地道:「江浪,你真有本事,連白陀山的風 
    雷弓都借來了。」 
     
      江浪嘿嘿地道:「大掌櫃,你真不夠聰明,如果我是你,決不踏進這林子裡一步, 
    你應當曉得,落馬牧場的高場主為了你,動員了場裡所有的高手,除了飛狐十二龍外, 
    還來了七鷹兄弟,想想看,你的面子真大,居然有這麼多朋友大老遠跑來這裡等著你… 
    …」 
     
      淡雅的一笑,東方獨孤哈哈地道:「那太瞧得起在下了,高場主是位腳跺四海顫的 
    人物,家大業大,有兒有女,似乎犯不著為了姓江的與大龍堂過不去……」 
     
      高孔明那沉冷的臉上,肌肉有些抖顫,他雙目一睜,一股凶光泛射出來,在東方獨 
    孤身上一瞄,嘿嘿地道:「真想不到你這麼個毛頭小伙子,幾乎要將整個江湖都弄翻了 
    ,西門老爺子和我很有交情,你處處要修理他兒子,沒將西門家放在眼裡,我姓高的看 
    不過去……」 
     
      東方獨孤哈哈兩聲道:「老爺子是要作說客……」 
     
      高孔明冷冷地道:「如果你聽我好言相勸,也許咱們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如 
    果你認為你的武功蓋世,手下兄弟驍勇善鬥,嘿嘿,今日這裡可能就是你的埋骨之處… 
    …」 
     
      東方獨孤不屑的道:「老爺子這是威脅……」 
     
      高孔明哼地一聲道:「你不配,我只是把這裡情形提醒你而已,大龍堂的兄弟單打 
    獨鬥,也許個個是塊料,但,在我落馬牧場和七鷹兄弟聯手之下,嘿嘿,大掌櫃,你自 
    信有幾分勝算……」 
     
      東方獨孤暗中一咬牙,道:「老爺子,這後果很壞,也許大龍堂兄弟會全栽在這裡 
    ,可是你們和那七位自稱是鷹的朋友,可能會損傷的更慘……」 
     
      站在落馬牧場場主高孔明身後的七個綠袍漢子俱神色聳動,面有不豫之色,他們是 
    黑鷹、紅鷹、藍鷹、黃鷹、白鷹、灰鷹、禿鷹,依序排列下來,江湖上只知道這七隻鷹 
    一向各居銅山一帶,在江湖上是很有聲望的一夥兄弟,由於他們從不道姓揚名,所以沒 
    有人知道他們姓什麼,只知道七鷹兄弟一定指的是他們,黑鷹是這群鷹的老大,發號施 
    令全由他作主,他說干,鷹兄弟就會不顧生命的硬幹到底,他說和,鷹兄弟決不會再出 
    手,在群鷹中他無異代表了威信,此刻黑鷹臉上有些微的變化,他冷冷地道:「老爺子 
    ,此人狂的很……」 
     
      高孔明嘿嘿地道:「狂人自有狂人磨,你們兄弟不也夠狂麼?」 
     
      黑鷹嘿嘿地道:「我兄弟是夠狂夠狠,那是因為我們本身有夠狂的條件,大龍堂不 
    過是個小小的組合,居然敢目空四海與半個江湖為敵。這份狂妄就很難令人心服了…… 
    」 
     
      驀然間——自一棵樹丫上伸出一個頭來,朝樹底下的七鷹兄弟咧嘴一笑,紅影一閃 
    的曳落於地,道:「黑鷹,等你嘗試了苦頭之後,你就知道大龍堂兄弟是何等的狂的有 
    理,何等傲的強悍,憑你們七隻烏鷹,能站在這裡說話,已經給足了面子了……」 
     
      那是一點紅,他在悄無聲息中,早已混進了樹林裡,僅那份足可傲視天下的輕功, 
    已令這群人吃驚了,但,當他們知道此人的出身來歷後,他們愈發的驚懼了……黑鷹首 
    先訝異的道:「一點紅,蝙蝠的祖宗一點紅——」 
     
      一點紅嘿嘿地道:「不錯,老黑,你還認得我……」 
     
      黑鷹滿面不解的道:「一點紅,你也是獨當一面的一方梟雄,一手快劍能殺人於無 
    形,我不明白,你何以會投入大龍堂,何以會在東方獨孤手下當一個跟班的……」 
     
      嘴好厲,心更沉,幾句話就能撩起人的鬥志和雄心,三言兩語就能激起對方的不平 
    和憤怒,在黑鷹的含意裡,擺明的是要讓一點紅能萌了退意,退出這場殺伐。 
     
      一點紅笑笑,他仰天一聲大笑道:「你奇怪麼?奇怪我有上百的蝙蝠兄弟不去領導 
    ,而偏偏和大龍堂的兄弟混在一起,好,黑鷹我告訴你,大掌櫃的人品武功折服了我, 
    他的仁義感動了我,我,我一點紅不會服過任何人,包括你們七個鳥兄弟,但對大掌櫃 
    ,我是心服口服,這輩子,我交定了這個朋友……」 
     
      一席話,說的黑鷹目瞪口呆,他不相信這番話會出自一點紅的嘴裡,江湖上誰不知 
    道一點紅那份殺人的手法,上百的黑道殺手全跟著他混,只要接下的買賣,從沒有失手 
    過,黑白兩道誰不寒他三分,如今,此人心悅誠服的跟定了東方獨孤,此人到底有何能 
    耐? 
     
      七隻鷹面上俱有些動容,黑鷹乾澀的道:「好,一點紅,各人心裡一塊天,你有你 
    的選擇,不過,今日我兄弟伸了手,你是否可退出這裡……」 
     
      一點紅冷冷地道:「別念及交情,七鷹跟大龍堂幹上了,就是跟我拼上了,咱們誰 
    也別留情,你也許會明白,殺手出身的漢子,不但劍無情,人更無情,否則,他就沒有 
    資格干殺手。」 
     
      七道綠影如穿射的虹影般躍了出來,七枝寒顫的冷光在他們手裡閃顫,黑鷹斜睨了 
    東方獨孤一眼,道:「一點紅,給點面子,我們要向這位大掌櫃討教一番,在你嘴裡他 
    那麼威風,你總不能不讓我們見識見識吧。」 
     
      一點紅的劍灑出,道:「我也算上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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