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自黑鷹開始,紅、黃、藍、白、禿、灰六鷹隨著他們的大哥黑鷹而布成了一個圓圈
,頓時踏著七星步,暗暗踩著一定的方位,向東方獨孤和一點紅圍去,東方獨孤那緊抿
的唇角輕輕一綻,道:「一點紅,七鷹指明挑戰,那是瞧得起我,也是他們自不量力,
你先退下,我要看看傳名江湖的鷹類,到底有何高人的藝業,敢這樣囂張……」
一點紅一震,道:「大掌櫃,這……」
東方獨孤淡淡地道:「別忘了,咱們還有更強的敵手在守著我們……」
那是提醒也是告訴他,兇惡的決不是這七隻鷹,猶勝過鷹的厲獸尚守候在他們的身
旁,一點點紅心中一凜,已向四周瞄掃了一眼,他已看見自家兄弟全站在最有利的地位
,各個緊張的瞪著全場,東方獨孤果然算無遺策,他們所要對付的是他一個人,他只要
一現身,會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引過來,唯有這樣才會給自己那些兄弟機會模進來,這
一著一點紅是佩服不已。
江浪目睹東方獨孤下場了,他那顆顫動的心更躍動了,手緩緩的握緊了風雷弓,一
顆鐵彈子已摸在手時他曉得東方獨孤要倒下的一刻就快來臨了,自己只要找準了時間,
暗中發出一彈,準能結束他的命,畢竟,白陀山祖傳的風雷弓是天下無敵的神物,他相
信東方獨孤決承受不了那強勁的一彈,因為他已證明了風雷弓的威力,連鐵牛角都挨不
起那有貫石的勁力。
七鷹散開的身形全有一定的方位,東方獨孤久經戰陣,眼珠子略略一瞄,已發覺出
這七個凶狠的鷹俱是劍道的好手,各自采劍的方式都有一定的脈絡,他知道這一仗很苦
,要奪得今日的勝利,勢必付出相當的代價。
灰鷹首先喝道:「大掌櫃,你的鐵牛角可以亮出來吧。」
東方獨孤淡淡地道:「你急什麼?少不得會讓你挨一下子。」
黃鷹呸了一聲道:「媽的少狂——」
七個人有如飄閃在花叢裡的蜜蜂一樣,專門尋找蜜汁最多的花卉,個個如狼似虎,
那麼飢渴的想喝盡敵手的血液,七枝殺人奪命的劍,如蜜蜂尾上的毒針,交叉縱橫的分
自七個不同的方位攻向困在中間的東方獨孤身上。
東方獨孤叱道:「好。」
壓力陡然增強,他如一縷飄閃在空中的風,在七道劍幕中移躍,始終沒有出過一掌
或一腿,但,卻已閃避了他們七鷹的三波攻勢。
紅鷹滿面悲憤的道:「他在折辱我們,居然連兵器都不用——」
七大高手連番攻擊,對方居然尚未動用武器,這對七鷹來說是件空前的羞辱,江湖
上都知道七鷹的劍術高明,所以又有人叫他們鷹劍七雄,哪想到七位兄弟已連發十餘劍
,居然連對方的邊都沾不上,這對他們來說,真比一頭撞壁還來的難過。
紅鷹似乎不願意這樣拖下去,忘了七兄弟的默契,隨著那激動的話聲,已劍人和一
的向東方獨孤衝了過去,頓時七個人的方位有點凌亂了。
黑鷹睹狀大懍,一劍劈出,道:「小紅,別亂了陣腳——」
僅這句話的當中,東方獨孤已摸準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在紅鷹的身子移躍的剎那
,鐵牛角如大海裡的波光,在月光下一閃般的射了出去,黑鷹和其餘的兄弟立刻設法補
位,六枝劍合而為一的向東方獨孤砍去。
但,時間還是晚了一步,紅鷹的胸膛已開了口子,鐵牛角如鬼魅般的砸在他的胸口
,他整個人如散了的骨頭,在慘厲的呼叫中僕在地上。
黃鷹吼叫道:「紅兄弟——」
他眼見那血液如雨水般的在噴灑著,人不禁僵立在地上傻住了,他做夢也沒想到堂
堂的七鷹也有栽在別人手裡的一天,也有送命的一日——江浪的風雷弓已舉了起來,他
更會把准了這混亂的機會,瞄準了東方獨孤的背後,拉開了風雷弓,喝道:「去你的—
—」
東方獨孤擊斃了紅鷹之後,鐵牛角立刻旋風而回,那快速的身子沒有一絲停留,因
為黑鷹的劍刃閃電的擊來,他驀地將身子拔起來,眼中餘波略閃,已發覺那閃顫的白影
自空中射來,他驀地下沉,空中的鐵彈子已擦身而過,鐵牛角旋空射去,正擋了黑鷹那
無情的一劍——誰知禿鷹卻沒有發覺此時佈滿了危機,一見東方獨孤的身子下沉,認為
機會難再,舉劍向東方獨孤戳去,咚地一聲,他一心一意想殺東方獨孤,居然沒發覺江
浪射來的鐵彈子,哎呀一聲慘叫中,眉心處穿了一個血洞,那渾圓的鐵彈子居然射穿了
他的腦殼,整個沒入在裡面——腦汁和血液混合著灑落下來——灰鷹還沒弄清楚怎麼回
事,吼道:「媽的,他又宰了咱們一個兄弟……」
藍鷹悲吼道:「是那個龜兒子射死我兄弟的……」
江浪沒想到自己這一弓失了準頭,不但沒傷著東方獨孤,還將自家的人給幹掉一個
,他心裡一跳,訕訕地道:「我不是有意的……」
黑鷹滿面殺機的叱道:「姓江的,這個仇我兄弟會討回來——」
他目中幾乎淌下了淚水,七鷹行道江湖,何曾如今日般連著失去了兩位兄弟,一個
被東方獨孤活活宰掉,另一個卻被誤殺鐵彈之下,黑鷹肚子裡的恨意如沸騰的滾水,他
知道七鷹劍陣已潰不成軍,在憤烈的怒火中,他大吼道:「拼了,七鷹今日拼了!」
在他的招呼下,僅餘的五個鷹派兄弟已沒有章法的揮舞著劍刃,向東方獨孤狠厲的
拚殺著,東方獨孤面對著拚命的敵人,更加的冷靜,在閃移中,那旋蕩的鐵牛角如攝魂
的鬼爪,帶著長遠的呼嘯,猛地又砸在白鷹的鼻樑上,白鷹只覺得腦中一陣嗡然,連對
方的衣角都沒碰上,便已死在當地。
藍鷹眼裡進射出悲痛的淚水,吼道:「大哥,咱們七鷹完了。」
眼見七鷹黃沙染血,鷹翼已折,高孔明那深沉的臉上有著太多的變化,他想不到東
方獨孤的武功果然是那麼玄秘而不可測,意念飛閃中,喝道:「住手!」
黑鷹對這位老哥哥的話,二向言聽計從,他也知道,僅憑餘下的兄弟決折不了東方
獨孤的那把骨頭,在揮出一劍後,立刻道:「退——」
在悲憤中,剩下的這幾隻鷹強忍著那股仇火,隨著黑鷹的身子而躍退,東方獨孤抓
著鐵牛角,道:「謝啦!」
黑鷹轉身道:「高場主,咱們難道就放了這賊子……」
高孔明嘿嘿地道:「老黑,別急,我明白你折了三個兄弟很難過,再拼下去,嘿嘿
,少不得又要死上一兩個,要對付這樣的敵手,咱們必須要運用聚合的力量,大龍堂只
要踏進了這林子,就注定要毀滅,老哥哥保證你會收回應有的代價。」
江浪適時的道:「是呀,咱們要就全部將他們幹掉,憑咱們今日的力量,難道還怕
他們跑了不成,我相信明天開始,江湖上再也沒有大龍堂這三個字了……」
眼下,四周全是落馬牧場的漢子,大龍堂兄弟雖都守在各個角落,但,他們心裡都
很清楚,目前的比數是十比一,每個人所要對付的都是一大群人,高孔明的確是個很有
心機的人,他知道單打獨鬥都不是東方獨孤的對手,如果發動所有的力量衝殺大龍堂兄
弟,那勝算就大的太多了,東方獨孤目珠子一轉,低聲道:「叫兄弟集中在一起。」
他已看穿高孔明的用意,要個個擊破他們,在這樣的狀況下,他們要以大龍堂多年
的經驗和默契贏取了這一場的勝仗,至少他們還有一次拚鬥機會,一點紅立刻發出一聲
口哨,大龍堂兄弟立刻明白了大掌櫃的意思,在閃移中,他們選了最好的位置,聚合在
一塊。
風雷弓已舉起,瞄準了東方獨孤,江浪很聰明,他知道白陀山的風雷弓是唯一能克
制住東方獨孤的武器,自己只要牽制這位令人頭痛的大掌櫃的,大龍堂除了一點紅尚難
應付外,其餘的人就不足懼了。
無情的弓,無情的鐵彈子,還有那浩巨的勁道,的確給了東方獨孤相當的壓力,若
非江浪施弓的手法尚不夠熟練,及他的臂力不夠深厚,此刻大龍堂要倒下好幾個了。
嘿嘿地一笑,江浪冷灑的道:「識相點,別亂動,我的風雷弓可不長眼睛……」
一點紅哈哈大笑道:「風雷弓是不長眼睛,可惜人家是一弓三彈,你只能發一彈,
對我們來說還構不成威脅,我不信邪,姓江的,你發來試試——」
他的劍如山洞裡的蛇獸,快速而迅捷的吐了出去,身子更如一條遨遊的巨龍,斜側
裡,一個躍升,照著江浪那挺立的身子劈去。
在一聲長笑聲中,江浪弓已拉滿,迎著一點紅那翻撲過來的身影一彈射出,強勁的
彈勁疾速的飄向一點紅的身子,根本不給他有閃移的機會。
一點紅想再度拔起身子,但,鐵彈子的速度太快了,已挾著一聲尖銳的嘯叫,射往
一點紅那下墜的身子。
鐵雄雙目如鈴,叫道:「兄弟,小心——」
雖然大伙已有慘不忍睹的難過,誰都看的出來,一點紅決逃不過這一彈之危,而東
方獨孤要出手搶救已不容易,忽然間,一縷白光較目力猶快速數倍,疾速的自林頂上射
下,當地一聲,將江浪射出的那顆鐵彈子震射出去,僅僅貼著一點紅的衣衫前,端是險
上加險,稍遲一步,一點紅那條半大不小的一條命就報銷了,而他自己卻已駭的全身淌
汗,人已墜落地上。
江浪變色道:「哪個王八蛋阻礙大爺的好事……」
舉頭往林梢子望去,只見在最高的那棵樹丫上凝立著一個七十餘歲的老太婆,她單
腳支立樹丫上,宛如臨風飄曳,望著地上的江浪不禁哼哼冷笑,道:「一點紅說的沒錯
,風雷弓發射時至少三彈,我家老主人是一弓九彈,彈射不同位置,你這個賊,只會射
發一彈,那威力可差遠了……」
東方獨孤啊地一聲道:「玉婆婆,是你。」
玉婆婆手裡也握著一柄大弓,與江浪手裡那柄風雷弓一模一樣,她面上一片寒,彷
彿結了冰一樣,移身自空中冉冉而落,雙目森冷的凝望著江浪。
高孔明全身有些顫抖的道:「玉娘子……」
玉婆婆瞪眼道:「別叫我,當年的玉娘子早死了,姓高的,今天,我是來追姓江的
賊種,你要插手也可以,否則立刻領著你的那群雜碎滾出這裡……」
高孔明一愣,道:「玉娘子,江浪和白陀山張少主是好朋友呀……」
玉婆婆哼聲道:「天生的壞種,他娘在肚子裡就沒把他教養好,賣友喪義,敗壞武
林風氣的壞種,浩兒認識他,那是瞎了眼睛,蒙了心智,錯把黑心當人心……」
江浪被罵的鼻青眼腫,他站在那裡氣的渾身發抖,瞪著玉婆婆怒道:「老太婆,別
罵人不吐髒字,如果不是看你年紀老大,我立刻讓你知道姓江的厲害……」
玉婆婆叱道:「賊種,你還跟老娘發狠,今日我要不剝了你這張賊皮,就枉我老太
婆白混了這輩子……」
高孔明詫異的道:「玉娘子,聽你說話的口氣,江浪好像做了什麼天大的壞事,何
不說來聽聽,讓老夫給你們排解一番……」
玉婆婆鼻子裡哼了一聲道:「姓高的,你排解的了麼?這賊種不但盜走了白陀山的
風雷弓,還毒死了白陀山老山主,說,高孔明,你能解決這件事麼……」
高孔明聞言全身大震,他領袖落馬牧場群雄,一向和白陀山無爭無紛,在私心裡他
一向尊敬白陀山山主的武功,如今一聽江浪害死了白陀山山主,頓知這亂子鬧大了,白
陀山山主張山主的朋友廣結天下,如果江浪和白陀山結了冤,往後,將受無止無休的連
續追殺……他呆了呆,道:「有這種事……」
江浪嘿嘿大笑道:「老高,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那個張山主早死晚死都一樣,咱
們今日對付的是大龍堂的人,那個死老太婆如果想死,咱們就一併送她上路……」
高孔明是個老狐狸,他故意沉思道:「這……」
黑鷹聞言厲聲道:「高場主,我兄弟不能白白死在大龍堂手裡,今天誰也不能阻礙
咱們復仇的行動,如果落馬牧場含糊白陀山,我兄弟就自己行動了……」
江浪大笑道:「好,黑鷹果然是條漢子……」
高孔明的確含糊白陀山的武功,如今,一聽白陀山山主已死在江浪之手,心裡那股
壓力頓時一減,雖然玉娘子也不是善與的對手,但,那畢竟僅止於傳說,武功到底如何
,雖沒見過,但決強不過張山主,他心裡略一分析,已有了譜,嘿嘿地道:「行,大龍
堂的人別放走一個……」
高孔明一發了話,飛狐十二龍和七鷹兄弟立刻分散開來,各自看準了對象,準備逐
一擊殺。
落馬牧場今日派出了數十個兄弟,人數上佔了絕大的優勢,大龍堂兄弟個個面無懼
色,一股洶湧的熱血在他們心中燃燒,他們出生入死,這種仗陣已經歷太多了,刀頭舐
血的日子過多了,他們決不會面對著敵人有所畏縮,個個刀已出鞘,只等他們的主的號
令,只要東方獨孤一聲令下,他們將一路衝殺過去。
夜林裡蟲聲爭鳴,似乎奏出那沉冷的哀傷,一股濃濃的殺氣如雲霧般的瀰漫開來,
每個人的心弦如拉滿了弓,緊緊的被抽拉開來,此刻,夜林裡,連一絲聲響也沒有,只
有夜蟲在嗚叫著,和那冰冷的夜風……半晌,東方獨孤雙目泛著一片冷焰,冷冷地道:
「兄弟,殺伐一展開,每位兄弟都要自己照顧自己,人人都沒有機會去照顧別人,咱們
今夜如果僥倖不死,咱們兄弟好好聚聚,如果不幸哪位兄弟給人撂倒了,咱們就加倍討
回來,死而後已……」
施浪一呆道:「我的爺,今日你……」
東方獨孤凝重的道:「一場血對血的殺戮,活的機會全在勇氣……」
從他們的主東方獨孤的嘴裡,知道今天的對手決不會是省油的燈,他們面臨的是死
亡的挑戰呀,是生與死的分野,他們必須付出的代價……江浪滿面殺機的道:「兄弟,
咱們還等什麼?」
他那柄風雷弓已拉開了,瞄準了他選擇的目標。
那是針對著大龍堂的主東方獨孤,大龍堂兄弟最顧忌的就是這柄弓,這柄風雷弓能
擊潰他們的主,更能毀掉他們兄弟的命,他們俱寒懼它的威力。
玉婆婆的那柄弓也拉起來了,她嘿嘿地道:「江浪,放下那柄弓……」
江浪眉宇一動,道:「臭老太婆,風雷弓天下無敵,有它在我手裡,我相信包括你
在內,今夜全都要死在這柄弓下……」
玉婆婆哼了一聲道:「雜種,你只怕還不知道一件事……」
略略一怔,江浪嘿嘿地道:「天下還有什麼事我不知道的……」
玉婆婆不屑的道:「風雷弓的秘密我保證你不知道……」
呆了呆,江浪訝異的道:「風雷弓有什麼秘密……」
玉婆婆冷冷地道:「雜種,我不說你永遠蒙在鼓裡,老山主早料到有人會動風雷弓
的念頭,所以仿製了兩柄同樣的弓……」
江浪聞言大震,道:「你是說我這柄……」
不屑的一笑,玉婆婆冷冷地道;
「一弓九彈,這才是風雷弓的威力,你那柄弓只是仿製品,只能發幾顆普通的鐵彈
子,哪有風雷之勢,姓江的,你嘗嘗老太婆的威力……」
此刻,正有兩個黑衣漢子偷偷向玉婆婆掩去,哪知玉婆婆眼皮真尖,隨手一拉弓,
嗡地一聲,一蓬銀光在風雷聲中射了出去,忽然呼地一聲大響,那兩個漢子在慘叫聲中
,已被炸的支離破碎,血肉模糊。
玉婆婆冷冷地道:「看到沒有,這才是風雷弓的威力,我只用了子彈,如果用了母
彈,嘿嘿我保證你屍骨無存……」
風雷弓的威力在江湖上早已傳說紛紛,玉婆婆隨手一射,立刻毀掉兩條漢子的生命
,這份威力和凶戾頓時將場中各路漢子震懾住了,目睹此弓的威力,江浪神色大變,他
沒想到風雷弓還有真假之分,如果玉婆婆手裡的是真品,那自己手中豈不是贗品,他心
裡一寒,道:「你騙我……」
玉婆婆還沒有答話,高孔明吼道:「玉娘子,你他媽的殺了我的人……」
玉婆婆哼地一聲道:「你的人又怎麼樣?這裡哪個都可殺,高孔明,立刻撤回你的
這些雜碎,否則老太婆認弓不認人……」
高孔明嘿嘿地道:「玉娘子,你只怕忘了一件事,風雷弓雖然厲害,但,它宜於遠
攻,不宜近搏,在這林子裡先天便受了限制,我只要揮揮手,嘿嘿,你最多傷我幾個人
,風雷弓便發生不了作用……」
玉婆婆冷冷地道:「你試試看。」
話聲方落,江浪倏地撲了過來,他雙目噴著焰火,燃燒著一股兇惡的殺機,悄悄地
掩向玉婆婆,玉婆婆何曾料到江浪敢先向她發動攻擊,當她回身揚弓的剎那間,高孔明
已斷喝道:「上——」
數十道人影已同時發動了攻擊,紛紛揮舞著刀刃,向林子裡大龍堂兄弟尋覓下手的
機會,東方獨孤的鐵牛角在電光石火間飄了出去,吼道:「兄弟,開殺——」
一點紅哈哈笑道:「大掌櫃,我們已企待這句話很久了……」
要知一點紅是個殺手,在他血液裡永遠有股難以遏止的殺性,一見眼前殺氣密佈,
登時激起他那股子天生的殺意,劍一揮,人已搶先衝向黑鷹那些兄弟。
黑樹林裡立刻展開了一場厲酷的殘殺,飛狐十二龍的驍勇,卻禁不住經驗豐富的鐵
雄和雲龍、施浪、燕南山……等人有默契的聯手,他們穿插出手,不禁防止了對方的攻
擊,偶而還能追殺敵人,但,落馬牧場的漢子太多了,他們風起雲湧衝殺過來,還真逼
得大龍堂兄弟礙手礙腳難以施展。
血如雨般的噴灑著,東方獨孤那玄秘的鐵牛角有惡魔的嘴角,每一旋出立刻就會殺
人,但高孔明武功不但高絕,還真厲害,那一手劍技更是神出鬼沒,東方獨孤面臨這一
強敵,不敢有絲毫大意,在對方凌厲攻勢下,還要處處慎防七鷹的攻擊,他以一敵十絲
毫不懼,鐵牛角下依然連殺八九個漢子,令七鷹兄弟和高孔明均暗自驚駭不已,黑鷹拚
力擊出一劍,吼道:「幹掉他——」
七鷹在黑鷹的領導下個個如亡命之徒,已將生死置於度外,他們心念自己兄弟的慘
死,滿心被仇恨所蒙蔽,黑鷹這一斷喝,立刻激起他們那股子凶性,紛紛拚命的逼殺東
方獨孤。
玉婆婆更不輕鬆了,她雖然有風雷弓在手,可是落馬牧場的人手太多了,在江浪的
吆喝下,十餘個漢子圍住她,加上江浪本來就是一個難纏的高手,剎那間,她被逼得有
點手忙腳亂,玉婆婆雖有很高的功力,可是已三十餘年未與人動手,在這樣多高手的圍
攻下,她漸有力不從心的感覺,江浪嘿嘿地道:「媽的,老太婆,我還以為你真有什麼
高絕功夫呢……」
他袖子裡忽然噴出一股煙霧,向玉婆婆噴射過去,玉婆婆哪料到這陰毒狼子會在黑
林子裡突然施放毒霧,此物本就無色無味,玉婆婆方感覺不對時,頭已開始暈眩,四肢
已有無力之感。
玉婆婆顫聲道:「你……」
江浪移身喝道:「把風雷弓給我……」
他主要目的是盡速能奪回真正的風雷弓,以便對付東方獨孤,玉婆婆似乎早料到此
人之心,大吼一聲,那弓忽然裂為兩半,她慘聲笑道:「我毀了它,你永遠得不到……
」
兩截斷弓如電般的射了出去,斷弓立刻插進兩個漢子的心口窩裡,江浪看得憤恨暴
怒,抽出劍來,一劍往玉婆婆的胸前刺去。
玉婆婆頭上髮絲根根豎立,在暈眩中,她連接拍出兩掌,人已向外撲去,但步履蹌
踉,江浪在後面吼道:「別放走她……」
他身形如一隻斜掠的巨鷹,照著身形蹌踉的玉婆婆背後一劍劈了過去,那凌厲的劍
刃有秋風般的冷颯,玉婆婆只覺背後一片涼,她揮出雙掌逼開攔阻她的四個漢子,但,
江浪的另一劍又迅速而落——驀地裡——東方獨孤那旋蕩的身形如幽靈般的盤旋而落,
鐵牛角呼嘯的射向江浪那穿躍的身子,只聽東方獨孤喝道:「姓江的,看招!」
而高孔明卻在東方獨孤的背後,劈出一劍,道:「別逃!」
誰知東方獨孤在鐵牛角之後,根本不看那結果怎樣,猛地一個回身,手裡已多出了
一柄寒顫的冷劍,迎著高孔明擊來的長劍擊去,兩柄快速的劍刃在空中一接觸,火星四
射,東方獨孤的身子連翻兩翻,倏地劈向飛撲過來的黑鷹身上,他的劍刃如水,無邊無
際,黑鷹只覺眼前一花,人迅快的往旁邊滾去,那一劍卻穿進了隨著黑鷹身後的藍鷹肚
子上,藍鷹慘叫聲中,自己腸子隨著拔出的劍刃而流了出來,他雙腿翻蹬,悲慘的叫嗥
著……紅鷹吼道:「媽的,我們兄弟又躺下了一個……」
那快絕的殺人手法,令黑鷹那顆躍動的心,如掉進了一塊巨石,沉重的令他產生了
無盡的畏懼,最令他們驚駭的是東方獨孤殺了藍鷹之後,身子絲毫沒有停留,那騰移的
身子在旋移中,已將射出的鐵牛角收了回來,江浪卻如滾地西瓜般的翻騰了好幾圈,才
躍起身子,吼道:「東方獨孤,你這該死的東西一一」
他已沒有機會再追殺玉婆婆,反過身來,和高孔明各站一個方位,面對著他們共同
的敵人一一東方獨孤,而七鷹兄弟更站著每一個可予攻移的位置,此刻,東方獨孤所面
臨的是最強勁的殺手,他知道今日敵方的高手全集中在這裡,他那凶厲的目光很明顯,
決心要將他置之死地。
東方獨孤在這些強敵的環峙上,卻顯得益發的冷靜和沉著,他左手握劍,右手持著
鐵牛角,兩種極端不同的武器在同一個人身上使用,在江湖上可說是絕無僅有,高孔明
那雙眼珠子愈來愈慎重了,他歷經的風浪很多,見過不少江湖負有盛名的人物,可是卻
沒有一個高手如東方獨孤這麼可怕,他不但出手狠辣,更超乎常人般的冷靜,每次出手
都是那麼可怕,幾乎他都不會空手而回,高孔明的心與黑鷹一樣沉重,他森冷的道:「
江浪,你這位朋友可真狠……」
江浪嗯了一聲,嘿嘿地道:「高場主,禍已惹上了,邊也沾上了,今日如果咱們不
解決了這個禍根,落馬牧場只怕不會有好日子過了,而你高場主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也保
不住了。」
高孔明全神貫注在東方獨孤的身上,對身後那些兄弟傳來的慘叫和吆喝全都充耳不
聞,他知道已沒有餘力照顧那些拚死的兄弟了。
他咬了牙,沉聲道:「全都上……」
在他想像中,如果自己這夥人同時在一定的時間裡拚殺出去,他相信東方獨孤一定
難抗這麼多人的攻殺,在話聲中,江浪是最容不得東方獨孤再活下去的人,他那鋒利的
劍刃在幻化中刺了過來,七鷹更是奮不顧身的飛閃,數道冷劍幾乎將東方獨孤困在那密
佈的劍雨裡。
最狠的還是高孔明,他沒有跟隨著他們同時出手,此人善於心計,他料準東方獨孤
在遭受強大的攻擊後,必會有所行動,有所閃移,他就是要把握住這剎那的機會,給東
方獨孤那致命的一擊。
面臨著強大的殺手,東方獨孤沉聲道:「來吧。」
七八道劍光如雨般的顫射過來,面對著閃顫的劍光,東方獨孤選擇了最弱的一個方
位,那就是以黑鷹為首的七鷹兄弟,他知道若以功夫論,無疑他們是最弱的,他身子如
穿射的箭鏃,在鐵牛角飛閃中,那冷顫的劍光,透過對方的劍芒,反射向黑鷹的兄弟,
而鐵牛角果然將柒很那衝前的身勢給阻止住了。
他的劍太快了,一條手臂已隨著揮出的劍刃而飛落地上,七鷹又傷了一個,那是白
鷹,他還沒沾著對方的邊,已被砍斷了手臂,慘叫聲中疾速的退出圈外。
高孔明根本不管誰的死亡和傷害,他瞅準了東方獨孤那疾飄身影的餘勢,驀然間運
起了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掠起身來,人和著劍,劍帶著人,一縷疾風般的衝
向正在下墜的東方獨孤的身子。
「哼——」鼻子裡透出一聲冷哼,東方獨孤那曳落的身子根本沒有盤旋扭轉的餘地
,在劍刃飄身的剎那,眉頭上已傳來一陣劇痛,血液如雨般的灑落,他的劍在幾乎不可
能的時間裡,點向高孔明那探出的右臂,嘶地一聲,一道血槽隨著衣裂聲而劃開,同樣
是灑了血,同樣受了傷……高孔明忍著手臂上的痛楚,人的動的道:「他已掛綵了,兄
弟,加把勁,幹掉他一一」
雖然東方獨孤的肩背上被穿了一個小劍孔,對他那過激武功似乎並沒有太多的影響
,他厲聲道:「來吧,看看哪個先躺下……」
江浪心裡有著太多的高興,東方獨孤掛了彩,那無異是件令他振奮的事情,他身如
旋風般的衝過來,配合著黑鷹的動作,兩個人拼盡了全力,圍殺著受傷的東方獨孤,這
種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們決不輕易放過,兩道劍影圍困著已略有喘息的東方獨孤,在受
傷之下,東方獨孤卻咬緊了牙關,狠命的將那令人寒懼的鐵牛角擲向黑鷹,手中之劍,
恰捏的正是江浪撲擊的身影。
黑鷹眼前一花,鐵牛角如奪命的幽靈那麼古怪刁鑽的射來,他對這怪絕的兵刃不敢
稍有輕視,略一剎身子,長劍已拍向鐵牛角,當地一聲,劍刃在顫動中,那鐵牛角又滴
溜的反旋而至,真是難得一見的古怪凶器,嚇得黑鷹縮身吸腹,抱著長劍急翻出去七尺
有餘。
江浪也被東方獨孤那凶狠劍法照應逼得急忙撤身而退。
正在這時,黑鷹的身子還沒有站穩的剎那,一點紅已捨了眼前的飛狐十二龍,返身
向黑鷹的左邊吐出一劍,黑鷹似作夢也沒想到此時此刻會有人向他偷襲,他還沒會過意
來,冷森的劍刃已斜斜飄灑過來。
他惶悚的道:「一點紅,你——」
一點紅冷森的道:「宰了你這個王八蛋——」
那一劍還真狠,準確的朝黑鷹的雙目刺去,黑鷹急切間移閃,那迅捷的劍刃已在他
臉上劃了一道大口子,滿臉的鮮血,已將他視線給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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