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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悲罰·落骨生香

    【第九十三章】 
      「我困了,想睡覺。」阿善從容的推開他,側過身就朝裡間走去。
    
      剛跨出一步,阿善便覷見一隻胳膊越過自己橫擋在自己面前。
    
      她腳步一頓,下一刻,還沒有來得及轉身,整個人接著被納入一個溫暖帶著清新味道的懷抱。
    
      一隻手溫柔又霸道的圈住她的腰,另一隻手則環住她的肩膀,以一種極度佔有的姿態被他抱在懷裡。
    
      貼的太近,近到她可以毫不費力的感受到他跳動的心臟。
    
      她的身子瞬間緊繃。
    
      「葉迦言?」
    
      「嗯。」男人的下巴擱在她肩上,皎如皓月的眼眸微闔,臉上都是忍俊不禁的笑意。
    
      「你瘋了!」
    
      「......」他好氣又好笑的抬手在她後腦上彈了彈,「阿善真的沒有話想對我說嗎?」
    
      自他歸來至現在,她始終都是那般,一如往昔許多個日子裡的寡漠和冷淡,現在她對著他,能夠越來越淡然處之。
    
      反觀他自己,卻是愈來愈沉不住氣,看不見她的時候,心裡總是想著她。
    
      等到看見了她,那股感覺不僅沒有消散反而越來越強烈。
    
      想把她時刻放在身邊,想把她拴住不會離開,更為自私的,想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裡,這樣,就不用擔心會失去她。
    
      見她不說話,雙臂微微用力將她更緊密的融入懷裡,頭稍稍一歪,柔軟乾燥的薄唇便觸碰到她敏感而柔美的耳垂,他低啞著嗓音在她耳邊說道:「阿善,我很想你。」
    
      她如同被人定住一般,良久都未動一下。
    
      脖頸處,耳廓旁,肌膚一陣戰慄和激顫,她的心臟狂亂的跳了起來,呼吸漸不穩,努力的維持著面上的清冷神情,忍不住罵道:「葉迦言,你到底在發什麼瘋?」
    
      「阿善,我想你。」他在她耳邊低低的笑開,聲音愉悅而魅惑。
    
      在每一個看不到你的日子裡發了瘋般想你,在每一天睜眼的那一刻想你,在日昇月落中獨自一人靜靜地想你。
    
      她木了半晌,然後猛地大力的想要掙脫他的懷抱,卻被他死死圈住,滿懷的清淡素香。
    
      「別亂動,讓我抱抱你。」
    
      「......」
    
      「你是不是吃壞了腦子?」阿善一臉扭曲的怒喝。
    
      「腦子裡裝的都是你,捨不得壞。」他含笑打趣,十足的揶揄。
    
      「......」
    
      她發現,面對他的時候,越來越多的無力。
    
      似乎他無論做什麼,總有千萬種合適的理由。
    
      以前她追著他跑的時候,他拒絕的冠冕堂皇又言辭狠絕,現在說出這番話也絲毫不覺得打自己的臉。
    
      她越發的看不清他的真實想法,她從未真正的看清過他。
    
      「葉迦言,如果你是想試探我是不是對你餘情未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已...」
    
      她的話沒有說完,葉迦言已經一手擒住他的下顎迫使她轉過臉,強勢溫柔的動作,不容她絲毫拒絕。
    
      然後,低頭,以吻封唇。
    
      未說出口的話,假裝不曾懂得。
    
      清冽的吻堵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唇,點點溫存,唇齒廝磨逗咬,他一手握著她的下巴,一手有力的扶著她的腰肢,以完全佔有的姿態將她納入懷中。
    
      先是極其耐心的吮吻,舌尖仔細描繪著她唇瓣的形狀,帶著些微涼意的唇輕柔地舔舐,溫軟纏綿的令臉頰發燙,柔軟而細膩的觸感讓人心生旌蕩,欲罷不能又震撼心扉。
    
      接著,似是不再滿足這樣簡單的親吻,他強勢又溫柔的啟開她緊閉的唇,含著清冷香氣的唇舌纏繞,攝住她柔軟的香舌游入其中,更加深入的索取著她口中的馥香,無休止的汲取,像是要把積年累月失去的美好都討要回來,那般深刻而不容置喙,半點餘地也不留,恨不得將眼前的人拆吞入腹才肯罷休。
    
      用溫柔的繾倦攻城卸甲,消弭所有的不甘和怨懟。
    
      墨發滑落,與青絲糾纏一處,鼻息相繞視線相融,於一處亂蹦的心,活生生的彷彿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那一刻,巨大的震驚吞噬了她所有的心緒,心裡和眼前都是這個人,他的氣息,他的懷抱,他的眼神,以及他的吻。
    
      靈魂彷彿抽離身體,神思也無法歸位,眼前開始出現大片大片的金色蓮花,開的清靈作響又馥郁芳香。
    
      許久之後,兩個人氣息不勻的稍稍退開,額頭抵著對方的額頭,呼吸糾纏一處,他目光灼灼的凝視她紅潤如蜜的唇。
    
      「再來!」
    
      阿善一口氣還沒有緩過來,眼前再次覆下一層陰影,嘴唇上接著一熱,唇齒相合呼吸短促,腰間的大手越箍越緊,恨不得將她整個的揉進懷裡。
    
      她微微仰著頭,他的手從她的下巴處移向她的耳後,貼著敏感的耳廓細細摩挲,激起一陣顫慄的酥|麻,雙腿有些站不穩,被葉迦言攙扶著才不至於滑下去,神識早已不再清明,腦子裡猶如一團亂糊。
    
      她想推開他,試了好幾次卻是徒勞。
    
      這一次的親吻更加冗長而纏綿,細緻中帶著急促,溫柔裡透出霸道,從淺嘗輒止到深吻,兩個人的呼吸徹底亂了。
    
      良久,久到外面天色濃黑,久到半截蠟燭即將燃盡,他才終是有些不捨的放開了她。
    
      離開的那一刻,阿善終是得以大口大口的喘氣。
    
      一隻手撫上她的臉頰,葉迦言的目光在燭火的映照下格外深邃幽黑,他輕撫著她緋紅俏麗的臉頰,眼底是歲月打磨的情深。
    
      深藏的情感,藏了太久太久,久到似乎沒有盡頭。
    
      阿善抬頭之初,甫一看清他的神色後,陷入了無言的沉寂。
    
      他看著她發呆,動作輕柔的將她抱進懷裡,右手撫上她的背脊,輕輕地拍了拍,似安撫,又似鼓勵。
    
      「怎麼辦呢,阿善,餘情未了的那個,好像是我。」
    
      「你說什麼?」她推開他,看著他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
    
      眼前的她神情有些呆滯,耳邊是她充滿懷疑的話音,葉迦言心想,他大概的確是將她傷的太深,以至於時至今日他親口說出這些話時,她眼裡更多的是懷疑和驚愕,而不是欣喜和高興。
    
      到底是錯過了最佳時機麼。
    
      在她最愛他的年歲裡,他卻親手將她推開,親手斬斷了她對他所有的情絲,狠絕地不留一絲餘地,以為這樣就可以繼續心無旁騖的做他的帝祖,可後來他發現,他根本做不到。
    
      做不到遺忘,做不到漠不關心,做不到違抗自己的心。
    
      而這個事實,他卻花了很長時間才真正明白。
    
      雙臂一收,毫不費力的將她再次緊緊抱住,埋首在她如雲的瀑發裡,嗅著清淺的香味無聲苦笑。
    
      開口,聲音卻一如既往的低沉柔和。
    
      他說:「阿善,還不明白嗎,我愛你,葉迦言一直都愛著樽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時愛上的,他一直都在逃避他愛她這個事實。」
    
      於經年符菉刻纂,片瓦琉璃間只言數詞,寥寥半生數載,誰能敞心無介而談,或吐心中不快,或訴平生之憾,亦或,執卿素手與子同歡?
    
      渴求的太多,期盼的太深,歲軌起行浮跌,又有多少能夠如願?
    
      他從未像如今這般明確自己的心。
    
      心底深藏的話說出口原來這般簡單,一切的束縛和羈絆都將化作雲煙而散。
    
      他不後悔自己的坦白,他只是遺憾未能早日向她訴出。
    
      身不由己,也不由天命。
    
      阿善沒有說話,她被他擁在懷裡,清晰的感受到他心跳的震動,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縮起來,仔細看能發現在發抖。
    
      「所以呢,現在你對我說這些是不打算再逃避了?」她問,聲音冷靜而犀利。
    
      葉迦言淡淡的『嗯』了一聲,抱著她不放手。
    
      她的手抬起來握住了他的手臂,阿善的目光平視著黑暗的房間,背後是冷硬的竹門,一盞微弱的燭火在桌子上靜靜跳躍,她的目光有些遲緩的看過去,看著看著,唇角動了動,扯出一個略苦的笑容。
    
      「為什麼...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才說?」
    
      「因為我等不及了,我怕我再不說就真的沒機會告訴你。」他抱的她太緊,緊到她覺得那股窒息的感覺又回來了。
    
      可她已無暇顧及這些,她的眼底泛出一層霧氣,聲音低啞而自嘲,「可是已經晚了,葉迦言,你說的太晚了。」
    
      「我知道。」他撫上她順滑的秀髮,試圖安撫她的心緒,「還不算晚,阿善,你還在這裡,我還能像這樣抱著你,一切都不算晚。」
    
      「可我已經成了一具白骨!」她忽地激動起來,不知從哪裡生出的力氣硬是將葉迦言推開了,她的肩膀一下子撞到身後的竹門上,發出一聲悶響。
    
      葉迦言的眉峰霎時就皺了起來,抬手欲幫她揉一揉肩膀,阿善卻一揮手把他的手擋開了。
    
      他望著眼前眉眼冷然孤絕的人,似乎前一刻還有些軟弱與乖巧的她只是他的幻覺。
    
      「阿善,我不會介意這些。」他十分認真的說道,清逸飄然的俊容那樣好看。
    
      「可我介意。」她冷冷的開口,雙手發狠的捏成拳,「我介意我現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我介意我只有一架白骨和一副皮囊,我介意我連一個完整的人都算不上!」
    
      「葉迦言,你的喜歡來的太晚,從一千年前開始就注定我們會走向不同的兩條路,過去的交集不會再有,現在的牽連也只是暫時,等我三魂七魄都歸位,你也該回華綾一葉天了,那裡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
    
      她的情緒平復下來,話裡的冷寂如屋外寒冷的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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