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燒餅夾油條來勁】
鹹鴨應道:「不必,你先到街上廣場等我,擺平了他們,我再去找你。」
藍京一聲冷笑,手背一抖,鹹鴨手一鬆,棄了單刀,身形直飛上二樓,一掌砍
向一名打手。
那打手被他一掌擊中,身子由樓梯上骨碌碌地滾了下來。鹹鴨卻又握了一柄刀
在手。
他一到了樓上,樓上便湧出了七八名打手來。鹹鴨怪叫了起來,道:「哇操,
烏龜王八,可真不少!」
他身子再向後一翻,直落了下來。他身子還在半空,藍京的軟鞭已呼嘯捲到。
鹹鴨忙一掌拍在一根柱子上,身子已彈了開去,落在一張桌子上。藍京又是一
鞭砸到。
鹹鴨身子滑溜得像泥鰍一樣,身子一動,已鑽到了桌子底下。「叭!」地一聲。
藍京那一鞭拍在桌面上,鹹鴨右手一托,將桌子托了起來。他頂著桌子,向前
撞了過去,撞向藍京。
藍京在鹹鴨撞過來之際,鞭下如雨,連攻了五六鞭。可是,他這六鞭卻一起砸
在桌子上,鹹鴨已衝了過來。
「砰!」地一聲響。桌子撞在藍京的身上,將藍京撞得向後疾退了出去。
鹹鴨再向前一逼,單刀突然刺透了桌面,向前伸了出去,這時,藍京已退到了
牆前,再也沒有退路了,鹹鴨的刀尖自桌面上穿了出來,恰好抵在他的咽喉之上。
鹹鴨探頭一看,笑道:「哇操,真巧!」藍京的臉色發青,說:「小兄弟……
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鹹鴨笑道:「哇操,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一千八百兩銀子,你給銀票吧,還有
七十二兩是我給賭坊夥計的打賞,你也別賴了,我可要老字號的銀號的票子!」
在那樣的情形下,雖然還有十來個打手圍住鹹鴨,但是鹹鴨說一聲,藍京便只
得答應一個「是」字。
等鹹鴨說完,藍京更連聲忙道:「快、快取銀票來,一千八百兩,一點不能少
!」
俄頃,一個帳房先生忙棒了一大疊銀票過來,鹹鴨伸手接過,笑說:「記得以
後別再用灌水銀的骰子了!」
藍京驚欲交加,一句話也講不出來。「哈哈,太帥了!」
鹹鴨大笑一聲,五指一鬆,身子突然向後翻了出去。籃京一手推開了那張桌子
,三柄飛刀又疾射而出!
但是當他發出三柄飛刀之際,鹹鴨早已穿窗而出,在地上一個打滾,躍起來掠
走了!
麥繼香走到廣場,忽然看見那裡圍了一大堆人,彷彿觀看什麼表演。她知道無
非是些江湖賣藝一類,心想反正鹹鴨也不曉得什麼時候來,何不擠進去看一看。
主意既定,便走進人叢一望,不禁咄咄稱怪。原來竟是一個把式場子,本來江
湖上賣把式並不稀奇。
可是這把式場,演武藝的,不是雄赳赳,氣昂昂的大漢,竟是兩個二八年華的
少女,和兩個十三、四歲,頭梳沖天炮的小童。麥繼香擠進人叢,把式已開了場,
那兩個小童正在那裡生龍活虎一般,一拳相搏。
觀眾看到精采之處,陣陣歡聲雷動。「好耶,好耶,再來一個……」
麥繼香看那兩十小童使的,竟是正宗南派拳法,別看他年紀小,卻是有板有眼
。鬥到二、三十合,穿藍衣的一個,突然虛幌一著,使個「醉拳」,身子搖搖幌幌
。向穿白衣的小童打上。
白衣小童不慌不忙,雙手一揮,竟把穿藍衣的雙臂纏住,兩個人就在場子內團
團打轉起來,轉了幾圈,二人卻越打越烈,變作滾地葫蘆,看的人哈哈大笑!
麥繼香也微笑不已!兩個少女趁機上前,向兩個小童揮手,令他退下。
只見左邊一個年紀較長,身穿玫瑰紫色短襖及粉紅綢子短褲,腳穿蠻靴,面如
滿月,柳眉鳳眼,模樣十分嬌媚,右邊年紀略小,十五、六歲,身穿白色短襖,白
色綢褲子,腳下薄底快靴,瓜子臉,劍眉色目,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美艷之中
頗有英氣。
這一紅一白衣裳兩個少女,真似鐘楚紅與林青霞,美得令人流口水!觀眾不約
而同,口哨連連,幾千百對眼睛直盯著她倆身上看。
兩個少女不禁粉面微紅,可是神色仍然自若。
穿紅的少女,嬌滴滴地說:「各位伯伯大嬸,哥哥姐妹們,小女子姐弟四人,
因故鄉遭了黃河大水,家破人亡。只得拋頭露面,四處流浪賣技,雖然有些軟手軟
腳,各位伯伯大嬸、哥哥姐妹們請多多包涵!」
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又接著道:「剛才兩個舍弟,演了幾招笨手笨腳,現在
輪到我們姐妹演出十八般雜學,玩得好時,請各位別小氣,意思意思,若玩得不好
時,千萬不要大聲笑,請偷偷地笑就行!」
「哈哈!這妞真幽默,夠味!」「嘩——嗶——嘩!」觀眾議論紛紛,口哨連
聲。
此時,姐妹二人,手持槍棍和單刀,雙手一拱,霍地左右一分。「鏘!」鑼聲
一晌。
單刀花槍立即戰在一處。
眾觀眾對兩位少女過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緊盯著她倆渾圓的屁股,幌
動的雙乳上礁,口中不時讚歎道:「噢,真是上帝的傑作,太美了!」
「她們若能跟老子上床,要老子夭壽(短命)十年,老子也願意。」
「噢,這麼美妙的妞,和她上床不曉得什麼滋味,嘖嘖……」
「豬哥!」麥繼香暗罵一聲,她對兩位少女卻十分留心。
因為,她發現紅衣女左眉尖上,有一粒紅色的痣,白衣女右眉尖上,也有同樣
一顆,看上去更加艷媚,她好像以前在那地方見過。
而兩個少女所有招術,並非江湖花拳繡腿,騙吃騙喝,而是真槍實彈。有頃,
姐妹二人趁勢左右一分,收住了招,兩個同是香汗淋漓,粉頰上泛起兩朵紅霞!
「贊!贊!贊!」眾人歡聲雷動。
紅衣少女把大桿子插回兵器架上,取一隻小竹籮,向眾人笑道:「獻醜獻醜、
請伯伯大嬸哥哥姐姐們,高抬貴手意思意思。」
說罷,繞著場子走了一圈,各人紛紛取出碎銀,向竹籮內投去。「叮噹!」亂
響。
幌眼之間,竟積滿了半籮,紅衣少女滿面笑容,連說:「多謝,多謝!小女子
太感動了!」
這時人叢中。突然閃出一個青年來,只見這個少年年紀約有二十多歲,身穿白
緞短衣,上繡正福捧壽蝴蝶,十足公子哥兒的模樣。
再看他的樣子,纖唇齒白,膚色白皙,十分秀氣,宛如一個貌美女子。紅衣少
女拿著竹籮,走到這青年的面前,口中方才說:「公子,請意思意思!」
那青年一點也不猶豫,伸手摸出一個銀元寶來,足有五兩多重,毫不在乎的向
籮內一擲。
「錚!」的一聲。十分響亮。眾人一看之下,不禁為之咋舌。「哇塞,這呵捨
(花花公子)很凱喲!」
原來那個時候,物價奇賤,一百文錢即是一串,十串制錢,才合一錢銀子,十
錢銀子就是一兩。
那時候的物價,三文錢一升米,一文錢兩個雞蛋,十二文錢一斤豬肉。
一桌滿漢全席,九大九小,不過一錢銀子有餘,五兩銀子足可以使四個人吃用
一年,還有剩餘呢!
那個青年剛剛擠入人叢之中,半個把式也沒有瞧見,便給了五兩銀元寶,手段
豪闊,真十驚人!
眾人不禁竊竊私語,紅衣少女也不禁為之一愕。說:「公子,我找不開耶!」
那青年笑說:「誰說要你找啦!」
說話之時,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注視著紅農少女的胸前,眨也不眨一下。麥繼
香已經看在眼內。知道青年醉翁之意並不在酒,不禁暗罵—聲:「豬哥!」
兩女收完錢後,又把竹竿升起,走軟繩打觔斗,演了一陣輕功,直到黃昏向晚
。方才停止,收場休息,眾人也看得興盡闌珊,紛紛散去。這四姐弟收拾好吃飯的
傢伙,直向東南去了。
麥繼香動了好奇之心,故意裝作路人模樣,跟在他們後面追了一程。
福源居、是城南一間小客店。那少女四姐弟有說有笑地直入內去。
麥繼香看那客棧,房屋又矮又舊,住客三教九流,龍蛇混集。
她察看了一會,正要轉身離去時,忽然見那紅衣少女拿了一盆衣服出來,走到
井邊打水,一望麥繼香,先是微微一愕,接著嬌妮一笑。
麥繼香幾乎笑出聲來,心中暗想:「這女孩十月芥華——思春啦!」原來麥繼
香也長得容光美艷,改扮起男裝來,更加丰神緣投,有如臨風玉樹。
難怪紅衣少女看見,心中「砰砰」亂跳,朝她頻送媚波。
麥繼香,心想。「奶奶的頭,瞧她那股騷媚,我若上前泡她,穩上手的。」
可是,隨之一想,道:「泡妞,該怎麼先開口呢?又該說些什麼話呢?唉,要
是鹹鴨在這裡就好了,他是釣馬子(勾女人)的能手。」
一想到鹹鴨,心中又不禁「哎呀」一聲,她不是和鹹鴨約好在廣場見嗎?
這下慘了,為了跟蹤這四姐弟,竟然忘了鹹鴨的約定。
可是到了此步,只好放鹹鴨鴿子啦!
「姑娘……」麥繼香總算想出了釣馬子的方法,她心中一喜。上前搭訕。
那紅衣少女一聽,又朝她嫣然一笑,媚眼頻拋。麥繼香又興奮又感新鮮。
她正要說下去,忽然那穿著藍衣服,梳沖天炮的小孩,由裡面走出來,高聲叫
道,「大姐,二姐要你進去,有話說。」
紅衣少女一聽,喃喃篤聲:「死小鬼,討厭!」說著,又朝麥繼香拋了個媚眼
,便自扭擺著屁股,返入客店裡面。
「討厭的死小鬼,來得真不是時候。」
麥繼香也學著那紅衣少女的口氣抱怨,她剛要轉身離去,忽見遠處有一人慢步
而來。她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個在把戲場中,賞了紅衣少女五兩銀元寶的那個凱子。
她急忙閃身,躲在一間雜貨店的屋簷下面。只見那個青年凱子,在福源居門前
,來來回回走了幾遍,方才向東走去。
麥繼香見那青年穿著雖然氣振,但是步履矯健,像是有兩手的人。
她心中忽然想道:「奶奶個頭,這傢伙鬼鬼祟祟,莫不是近日在湘潭及長沙地
方,鬧得滿城風雨的採花賊吾爾開溜!
如果真的是那淫賊的話,那就太帥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真
是歪打正著,我何不暗中跟蹤他,看他到那裡去?」
麥繼香打定了這主意,便跟在那青年凱子背後,緊緊跟隨。那凱子青年一直走
人大街,來到北大街一幢巨宅門前,伸手敲了幾下紅漆大門。
「叩叩叩!」「呀!」俄頃,那紅漆大門打開,出來幾個僕人,見了青年垂手
侍立,十分恭敬。
青年略一點頭,便自入門去了。
麥繼香心中詫異,暗忖:「奶奶個頭,這凱子分明是大宅裡的少主人,如果說
他是吾爾開溜的話,那有這般闊綽的排場?但是看他的行為舉止,卻又不似一個阿
捨(花花公子),怎麼辦是好呢?」
當她十分委決不下,陡的又想起:「奶奶個頭。放了鹹鴨鴿子,若沒有半個借
口,不被他臭死才怪,何不就在今晚,向福源居和大宅兩處,同時刺探一下,回去
也有個交代。」想罷,當下也不再長沙逗留,匆匆出城,在荒郊打了一盹。
二更時分。滿天繁星。一鉤弦月,閃著黯淡微光。大地籠罩著一片肅殺深秋之
氣。
「唉!」麥繼香感懷落寞,喟歎一陣,方才施展輕功,直向長沙奔來。
她已來過一次,自然駕輕就熟,仍由原路縱到城牆上面,一溜煙奔入東門。
這時長沙城內一夜深人靜、萬籟無聲。只有更鼓聲吶,和幾聲「汪汪」的狗叫。
麥繼香一直奔向那所巨宅,誰知剛剛縱到門前,忽然看見大巨牆上,人影一幌
,縱出一個人來。
那人輕如狸貓,落地無聲。麥繼香險些被他撞著,當堂嚇了一跳,急忙身子向
屋簷下一縮,躲了起來。
那黑衣人似乎沒發覺,一陣風般掠過,直向東南去了。
「奶奶個頭,跑這麼快,趕著投胎呀!」
麥繼香罵著,縱身落下,緊緊跟在那黑衣人背後。不一會兒工夫,一、二十個
起落,便到了福源居的牆外。
麥繼香見狀,暗罵:「豬哥,一定又看中了賣技的姿色,想採花了。」此刻,
那黑衣人已經縱上牆頭、正要向西廂房縱過去。
「唰唰!」突然迎面打來兩塊石子,那黑衣人手疾跟快,只一側頭,石子打空
了。
「哈哈,小兒科玩意!」
那黑衣人笑聲中,院中黑影一幌,遇上兩個少女來,正是白天賣武的兩個女郎
。一個使靈蛇鉤,一個持練手槍,向那黑衣人的面前左右一截,那黑衣人膽大包天
,二臂交叉一抱,瀟灑地站在東廂房屋頂上。兩個少女見他氣定神閒。踐得二五八
萬似的,知道不是三腳貓的人物。
紅衣少女喝道:「朋友,你是那個道上的,要借錢還是要過路,若說出來龍去
脈,姑奶奶也可以打發你一下!」
那黑衣人臉都蒙著一塊灰色布巾,冷笑說:「我今晚到這裡,不為財,也不是
為過路,也投必要告訴你們來龍去脈。
我只要你倆乖乖地跟我去一個地方,包管叫你們豐衣足食,夜夜爽歪歪,不用
拋頭露臉,跑江糊做繩技!」
白衣少女一聽,不禁勃然大怒,柳眉倒豎,嬌喝一聲:「放你螞的狗臭屁!」
身子一幌,一溜煙地撲上來,靈蛇鉤一起,便朝他刺到。
那黑衣人不慌不忙,笑道:「原來姑娘有口臭,怪不得說出來的話這般的臭。
」說時,見靈蛇鉤快要刺到,忙讓開身子。
白衣少女邊刺邊罵:「臭你媽的頭,無聊的臭男人,有本事就不要閃,跟姑奶
奶鬥鬥吧!」
「敬酒不吃,吃罰酒,犯賤!」
那黑衣人怒罵中,伸手快如閃電,切在白衣少女的右腕上,痛入骨髓。
「哎喲!」
白衣少女痛叫一聲,靈蛇鉤當堂出手。
「叮噹!」
那黑衣人趁機左腳一起,要向白衣少女當胸踢了過來。
紅衣少女見狀,直撲過來。
「嘩朗朗!」手中練子槍一抖,直襲黑衣人太陽穴。
黑衣人冷笑道:「現在可不是在把場子擺屁股,抖奶子的時候,現在可是真槍
實彈囉!」
話聲一了,紅衣少女的練子槍已不知如何竟到了他的手中。
紅衣少女大驚,罵說:「不要臉!」
一面正拚命要奪回練子槍。
「嘿嘿,你罵我不要臉,我就不要臉給你看,也許你會滿意。」
黑衣人狡猾地伸手往紅衣少女胸前一摸,驚叫:「哇塞,比葉子媚還海,真有
摘頭。」
「啊!下流!」
紅衣少女驚叫聲中,左腳往後退去,一時踩空,由屋上跌了下來。
幸而她跑江湖賣技,習慣跑軟繩跳竹竿等輕巧功夫,急忙在半空中一扭纖腰,
才四平八穩落在地上。
黑衣人十分得意,哈哈大笑,說:「刺激,刺激!」
麥繼香在暗處,見這黑衣人的本領,十分驚人,欺負兩個女子,有些打抱不平
。於是嬌叱一聲,由斜刺裡飛掠出來,「刷」的一劍,直向那黑衣人肩背刺去。
那黑衣人背後,宛如生了眼睛一般,一個「怪物翻身」,麥繼香的劍,便貼著
衣服擦過。
黑衣人陡的轉身,見是麥繼香。大笑道:「哈哈——原來是你這個死三八!」
麥繼香訝異說:「奶奶個頭,你認識本姑娘?」
「何止認識,簡直熟得不能再熟。」
「你到底是誰?」麥繼香問:「咱們在那兒見過面?」
黑衣人不答,冷不防右手一揮,一道銀光,直奔麥繼香面門。麥繼香伸手一接
,把那道鋃光抄在手內,定眼一看,赫然是自己的銀鏢。
她恍然大悟,喝道:「畜性,吾爾開溜,有種就別溜!」話猶未了,黑衣人又
笑說:「死三八,還有一支,還給你!」
又是一道銀光破空而來,麥繼香右手持劍,左手握鏢,已經沒法伸手去接。她
在急忙之中,玉腕一抖,兩支銀鏢在半空中迎個正著。
「叮噹!」兩支銀鏢,雙雙跌落瓦面之上。
「哈哈,真是有意思,不陪你玩了,再見,死三八!」黑衣人的笑聲劃破了寂
靜的夜空。
只見他伸手一撥兩脅,現出兩片油綢子來,只一煽動好像蝙蝠似的飛起,一連
幾個起落,已經飛出二、三十丈之遠。
幌眼之間,消失在黑夜中。麥繼香知道追趕不上,只得俯身拾回銀鏢,此時那
兩個少女直跑過來。
兩少女異口同聲拱手道:「這位大俠貴姓,如果認為咱倆還長得正點的話,請
到房裡喝杯灑如何?」
麥繼香正想結識兩人,微微笑說:「我艷福不淺,蒙兩位水查某(美女)看得
起。」
那梳沖天炮的小童,早把房中燈燭點著,酒菜擺了一桌。
麥繼香進入房中,只見這姐弟四個人,包了一明一暗兩間客房。
姐妹二人才一入屋,便寬解衣褲,麥繼香暗想:「奶奶個球,真是個豪放女,
當著我這個假裡人面前換衣服。」
她剛剛想完,兩個少女已脫得精光,露出豐挺的乳房,及渾圓的屁股,雙雙走
到麥繼香身旁,嬌笑道:「這位大俠,請了!」
麥繼香嚇了一跳,訝異的問:「喂喂喂,你們這是幹什麼?」
紅衣少女嬌滴滴地答道:「我們姐妹脫衣陪大俠喝酒,以示誠意。」
「拜託,快穿起來吧!」
「大俠,嫌我們不夠誠意?」
「不是,不是。這誠意太大了,我承受不起,會天壽的!你們快穿衣服吧!」
兩位少女沒有立刻穿起衣服,互望一眼,覺得納悶異常。
以她倆的外表美貌,每個男人想求都求不到,今日光溜溜站在他面前,他居然
拒絕。兩位少女大感莫名其妙。
麥繼香見她倆遲疑不決,又問:「你們兩位還有問題嗎?」
「沒……沒有!」
兩位少女連忙拾起衣服穿上,然後又噗通跪了下來,道:「大俠替我們打跑強
敵,我們那有不感激之理?不要客氣,請受我們三拜!」
「奶奶個頭,你們還真不是普通的多禮!」麥繼香攔阻不住。只得由她倆跪在
地上,叩了三個頭。
「兩位姑娘,頭也叩完了,八堵也夭了(肚子餓),可以坐下來吃飯了吧!」
「可以,可以,大俠請!」
此時,門外跑進兩位小童,叫道:「姐姐,我們的八堵也夭了!」於是五人分
賓主坐下。
麥繼香便問這姐弟四人的姓名和來歷。這兩姐妹像見了老前輩一般,很恭敬地
說了出來。
原來這姐弟四人,都是姓卓,大姐叫做「卓珍」,二姐叫做「卓蓮」,兩個小
童是「卓非」、「卓凡」,河北省卓家莊人。
他們的父親是鏢頭,叫「卓麟」,中年退隱,專心把平生組技傳給四個子女,
全家六口過著幸福安樣的日子。
突然有天飛來橫禍,一個叫「黃鼠狼」的人,上門貸借。
黃鼠狼是卓麟的結拜兄弟,尤其貪得無厭,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門,要求幫助
盤川。
日子一久,前後所討之數,不知不覺已經有千多兩銀子了。卓麟仍然啞巴吃黃
連,苦忍著。
有一次,黃鼠狼一大清早上門,向卓麟道:「兄弟要跑路,要借二百兩。」卓
鱗婉言拒絕。
豈知黃鼠狼一聽,立即變臉,二人立即爭吵了一會,黃鼠狼冷笑幾聲,逕自去
了。臨走之前,他還惡狠狠的留下幾句狠話。
「什麼狗屁拜把兄弟,一二百兩銀子也不肯借,咱們等著瞧好了,非弄得你家
破人亡不可,否則我就不叫黃鼠狼。」
說完之後,怒沖沖的離去。
卓麟知道黃鼠狼為人量窄心毒,說得出做得到,不禁悔恨自己當年有眼無珠,
和他結拜成兄弟,現在後悔也來不及!
只得善自提防罷了!
這天,卓麟便把卓珍姐弟四人,藏到妻舅的家裡,自己仍然留在卓家莊。
那知就在一個月黑風高晚上,黃鼠狼居然勾結人來犯卓宅,合力殺死了卓麟及
另外幾個男女下人。
又把家中細軟財物搶掠一空,方才放火燒屋,呼嘯而去。
當卓珍姐弟四人聽到這噩耗,決定尋找黃鼠狼報殺父母之仇。
可是黃鼠狼自從那次火焚卓宅,慘殺卓麟全家之後。已經銷聲匿跡,江湖上已
經聽不到「黃鼠狼」三字。
有一天,忽然聽說長沙搬來一個財主,姓黃,據說是北方人,名頭很大。卓珍
四人心中一動,便決意到長沙來,借名賣技,查訪一下。
果然不錯,那姓黃的財主,就住在北大街一座巨宅裡面,可是深居簡出,並不
大和別人來往。
卓珍四人十分起疑,有心要去刺探。可是那大宅出入的人,個個熊腰虎背,殺
氣十足,江湖味很重。她們不敢妄動,恐怕打草驚蛇,吃不著羊肉一身騷,豈不是
更麻煩?
所以方才決定暫不下手,從旁刺探,不料會引起來花賊的注意。
說到這裡,天色五更將盡,距離天亮不遠,麥繼香便道:「我住在岳麓山神廟
,有空歡迎來玩。」
卓珍還未啟口,卓非、卓凡已搶道:「好哇,好哇,我們一定去的。」
麥繼香霍地站起身來,說:「那再見囉!」
說話中,身子一幌,已經穿上屋瓦,走得無影無蹤了!
麥繼香由福源居出來,施展輕功,眼看來到城牆邊,忽然城牆腳下竄出一條黑
影,低聲喝道:「那裡來的奸細,快快站住!」
麥繼香屹了一驚,暗罵一聲,說:「奶奶個頭,來得真不是時候。」
「哈哈——誰說不是時候?」
那人一笑,麥繼香聽出是鹹鴨的聲音,方才把要出鞘的劍入鞘。
「鴨蛋,你卻不知道人嚇人是要嚇死人的,你存心想把我嚇死是不是?」
鹹鴨,—個箭步竄過來,低聲問:「哇操,誰叫你放我鴿子?」
「不是有心要放你鴿子。」
「笑話,鴿子都已放了還說不是有心,害我喝了一天一夜的西北風,真是遜得
夠糗!」
「歹勢(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好,就算你不是有意的,總有個借口吧?」
「我足足忙了一整夜,對於吾爾開溜的下落,已經有了眉目,我們回去再說!」
「也好,你還欠我一個披!」
「哇塞,一千八百兩到手啦?」
「當然!」
「鴨蛋,你凱了哩!」
「是啊,老婆本不用愁了!」鹹鴨瞄了一眼麥繼香。又道:「現在只欠東風。」
麥繼香似有意又無意地說:「鴨蛋,那個波先欠著,我們快走吧!」
「哇操,今夜又不吹東風了!」
鹹鴨苦歎說著,麥繼香暗笑一聲,催道:「別衰了,走吧!我還有重要事說呢
!」兩人縱過城牆,返回岳麓神廟,天色已大明瞭。
麥繼香便把巧會卓珍姐弟,夜逐採花賊的經過,詳細告訴給鹹鴨聽。
鹹鴨撫掌大笑道:「哇操,英雄所見略同,果然不出我所料!」
原來,鹹鴨從賭坊出來,走到廣場,正好把式已完,觀眾已散去,他久等麥繼
香無著之下,氣道:「哇操,香雞居然敢我鴿子,真是豈有此理。」
他懷抱著一千八百兩的銀票,神情飄飄然,四處尋找麥繼香,不知不覺走入長
沙有名的煙花柳巷內。
長沙本是三湘首府,地扼南北商旅往來通津,所以妓院也很鼎盛。南朝金粉。
北地胭脂。
老蔥頭、幼齒的、水的(美)、歪(丑)的。無一不具。
鹹鴨進了煙花巷,如人山陰道上,眼睛骨碌碌轉個不停。
門口的老茶壺,不斷地拉著嗓門喊道:「少年仔,參考看嘛,幼齒仔,保證嶄
仔……」
「少年仔,人生海海爽一遍啦。」
「少年仔,保證給你爽歪歪,不爽,阮母給你於,愛麻……」
為了拉嫖客,什麼花招都使了出來。鹹鴨信步來到一間歌樹門前,忽然看見裡
面人頭洶湧,便好奇地走入內。
只見一間大堂,座位已經客滿,中間歌壇上面坐著一個滿臉脂粉的少女雛妓,
幾個龜奴拉著管弦伴奏,正在那裡唱曲。
那雛妓不過十三、四歲年紀,生得楚楚可憐,薄有幾分姿色,唱的是「十八摸
」。珠喉婉轉,清脆悅耳,黃色詞句飛滿堂。
歌聲一出之後,台下看客立即掌聲震動,喝采連連,還夾著一些梟鳥也似的怪
叫。
「帥!唱得哥哥心癢癢耶!小姑娘!」
「帥,再來一出!」鹹鴨也聽得津津有味。
龜奴撥著弦正要唱第二出,忽然台下一陣「哈哈」怪笑,接著,一個彪形大漢
,滿面麻子,跳上歌台,向雛妓大笑道:「幼齒的,果然唱得不賴,現在三太爺想
請你上鏢局,我們今天押鏢,路上寂寞無聊。你伴我們走一程,唱十八摸給大伙消
消遣!」
說著,張著黃扳牙的大嘴,呵呵而笑。本來依照歌榭規矩,未成年的雛妓,只
能在歌台上點唱,不能出場應酬外客。
那麻子大漢居然不管這些,要帶她出場外,這還不算,雛妓還未唱完,他便上
來搞亂,若是換了別人,早已引起公憤。
可是麻子大漢是長沙城中「大利鏢局」,最有名的鏢頭「牛三富」。他本領高
強,向來螃蟹橫著走,這些聽客那敢去捋他虎鬚?
所以被他打斷歌興,個個雖有一肚皮悶氣,但是敢怒而不敢言。幾個龜如看見
這瘟神來搞亂,暗暗叫苦,只得站起身來陪笑道:「牛三爺,你老大想是多喝了兩
杯酒,和我們根生笑(開玩笑),這小紅剛出來賣唱,還不到一個月,不能帶出場
的。」
「哦?真的嗎?」牛三富冷笑說。
「是的,本院還有小春、小花、小桃,請你叫一個去吧……」
話未說完,牛三富心中大怒,舉手打門口說話的龜奴一大巴掌。
「啪!」打得龜奴面頰腫起,眼冒金星,幾乎一跤仆倒台下。
牛三富破口大罵:「媽的,你這死龜公,存心來消遣我牛三爺,長沙城內試問
那一個不知道大利鏢局名頭,三大爺賞你臉,要這個幼齒的去陪唱,你擺出什麼臭
規矩來,真是豈有此理!」
說罷,腳一抬,把那龜奴踢了一個大觔斗,滾入人叢之中。麻子大漢伸出手來
,把小紅一抱,縱下歌台。那雛妓小紅,早已聽得面無人色,再被大漢一抱,當堂
嚇得慘叫一聲,暈了過去!
眾人不禁大亂,鹹鴨看見牛三富這般凶橫,不由光火,正要挺身上前。誰知不
遠人堆中,突然鑽出一個面白唇紅的青年來。那青年像個富家分子模樣,衣冠華麗
,雙手向牛三富一攔,大喝道:「操,你很囂張哦!大庭廣眾,青天白日之下,居
然動手打人,擾亂本少爺聽歌的雅興,你不怕引起公憤,也該怕王法!」
牛三富聽了,不禁勃然大怒,把小紅放下,舉起泰國芭樂大的拳頭,冷笑說:
「牛三爺的芭樂拳,就是王法,臭小子,你想怎樣?」
那青年看著他的大拳頭笑了,道:「本少爺不想怎樣,只想打爛芭樂拳頭而已
!」
「有種!」
牛三富叫聲之中,芭樂拳頭直向那青年門面打去。那青年不慌不忙,略一伸手
,勾住了牛三富的右臂而已。
「噗通!」牛三富龐大的身體,宛似吃奶的小孩一般,跌個餓狗搶屎,連贊板
牙也撞崩了。
「哈哈,牛三爺漏氣了!」眾人嘩然大笑!
牛三富有生以來,那曾如此糗過,一個翻身由地上躍起來,突然手腳同時出招
,猛向那青年的臉上及胯下擊去。
那青年來招「海底撈月」,捉住牛三富的右腳,使力一拋。
牛三富的身子,竟同車輪一般,滴溜溜的穿出十多步遠,「吧噠」跌個屁股朝
天。
「哈哈——」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牛三富兩次吃虧,眼珠通紅,氣得大聲喝道:「不准笑!」
眾人立刻停止了笑。
牛三富氣呼呼地叫道:「沒笑過是不是,待會大爺叫你們哭得叫爺,求奶奶地
。」語落,兩個芭樂拳頭提起,向那青年頭上狠搗過來。
「驢蛋,你還真不識相唯!」那青年身子向前一幌,一掌擊中牛三富的胸部。
「哎——這下大爺完蛋了!」牛三富大叫一聲,口吐鮮血,一跤仰倒在地。再
也起不來了!
「糟了,糟了,出人命了!」眾人不禁大亂,青年冷笑—聲,一拽長衫,便向
門外走去。
這時歌院裡面,已經亂做一團、膽小怕事的,紛紛向外逃走。鹹鴨見那青年打
倒牛三富的武功,似曾見過,突然想起就是吾爾開溜招式一樣。
他心中—動,也趁機竄出門去。只見那青年頭也不回,直向北城跑去。鹹鴨緊
緊跟隨那青年後面,眼見他走入一座大宅裡去。鹹鴨暗中記者這座大宅位置,便向
旁人探問,一查之下,這大宅是黃大紳的。
黃大紳是本地財主,新近才發跡,到這裡不滿一年,從不和外人來往,家中常
有江湖人出入。
鹹鴨得到這些消息,急忙返回岳麓神廟,要告訴麥繼香知道,那知麥繼香並未
回來。他本是個好動的人,也不耐煩枯坐守候,又重新折回長沙來,向那大宅刺探。
半天工夫,被他探得清清楚楚,大宅的主人叫「黃大祿」,聽說開設糧棧生意
,他的家財據說不下二三百萬,比起家中遇了採花案的高員外,不分軒輊。
鹹鴨還偷入大宅中,察看一次,發現不少可疑之處,可是宅中防守十分嚴密,
他只好悄悄退出去。好巧不巧正要翻身出城,卻發現了麥繼香,才出言嚇唬她。
麥繼香聽了鹹鴨一陣告白之後,她心中更加肯定,黃大紳巨宅就是吾爾開溜藏
身之所。
而黃大紳的來歷,也好些和卓珍姐弟殺父仇人黃鼠狼相像,但是麥繼香本人,
還不相信,天下事情那有這般巧合的?
所以她對於這一點,還是抱著半信半疑的心理。
次日,卓珍姐妹果然到岳麓神廟來。麥繼香見了,不禁大喜,便介紹鹹鴨和兩
人認識。
鹹鴨,一見,笑道:「哇操,水當當(美),要不是香雞介紹,我還以為是鐘
楚紅和林青霞呢!」
卓珍笑了,說:「鹹少俠真愛根生笑(開玩笑)!」
「鹹少俠?哎喲,叫起來真是彆扭得很。」
鹹鴨道:「你們就叫我鴨蛋吧!」
卓蓮捂著鼻子,嬌笑說:「鴨蛋好腥哦,我不喜歡吃。」
鹹鴨道:「你把它當燕窩就不覺腥了,還能養顏滋補呢!」
麥繼香笑說:「奶奶個頭,行了,別把問話當燕窩了。」
接著,她便把查探黃大純大宅得來消息,一一向她倆姐妹說了。
卓珍感動地道:「父親地下有靈,仇人果然落在長沙!」
鹹鴨不服說。「哇操,什麼是你老子地下有靈,那是我和香雞冒生命危險探來
的。」
卓珍一時語塞,麥繼香道:「鴨蛋,這點功勞你也要爭,沒風度。」
「哇操,我只是在講一個事實罷了,你又何必大驚小怪,開口罵人呢,別忘了
,你還欠我一個波呢!」
「你……」麥繼香滿臉差紅,說:「你不說出來,會死啊!」
「不會,我只是在提醒你而已!」
卓珍和卓蓮二人,看了不由會心一笑。「我和阿蓮今晚再去探一下。」
麥繼香急忙攔住,勸道:「你們姐妹不可亂來,黃鼠狼雖然洗手,但是宅中情
形分明窩藏著江湖人,而且吾爾開溜也在裡面。」
鹹鴨也說:「對對對,你們長得水當當,不怕被吾爾開溜姦了嗎?而且,吾爾
開溜那大色狼,姦了還要殺人的!」
「哇,這麼殘忍?」卓珍驚道。卓蓮卻罵說:「王八蛋,他該下地獄!」
麥繼香正色道:「他是該下地獄的,不過你們也不可輕敵,還是等我兩位把兄
弟到來,才行動肥!」
卓珍、卓蓮被她一勸,方才止住,說:「也只有這樣囉!」
鹹鴨建議這:「趁帶金還沒回來,我請大家去看拉洋片。」
卓蓮忙問:「什麼叫拉洋片?」
鹹鴨回答說:「哇操,你真裙土,這個玩意也不懂!」
「那你說什麼叫拉洋片?」
「哇操,我也解釋不清,看了你就明白了。」
言訖,鹹鴨就帶她們前去。穿過幾條街後,只聽傳來「倉咚倉咚倉」的聲音。
鹹鴨指著前方道:「你們看,那就叫拉洋片。」
「拉洋片」也叫做「西洋景」。不用翻歷史考證,這玩意兒有個「洋」字兒,
和「洋火」、「洋油」、「洋人」流行的年代不會相差太遠。但它卻是不折不扣的
「土」貨。
怎麼和「洋」字兒攀上關係的,這就很難說了,可能因為拉來拉夫的照片,是
洋玩意兒的緣故。
在北方都市中的娛樂場裡,或是鄉間廟會集市的地方,隨處都可以看到「拉洋
片」。
這玩意兒有兩種形式,一種是四方形的外景,下面一層是內景,有四個鏡孔朝
外,每次可以四個人觀看。
只要在西洋景前面,擺一張長凳子,就可以解決座位問題。「拉洋片」的藝人
,常是單挑獨立,一副擔子在肩,老闆夥計都是他。
另一種有十二個座位,「拉洋片」的藝人必須兩人搭檔合作演出。一推一拉,
看完一套景片是四十八張,少一張便是偷工減料,也說明觀眾擁擠生意看好了。
「拉洋片」的不論那一種形式,都必須備有一套銅鈸和皮鼓,吊在一邊,繫上
一根繩子,一拉一放,發出「倉咚倉咚倉」的聲音。伴著地的唱腔吆喝。
能否吸引觀眾光臨,全靠他的口頭宣傳。因為「西洋景」的本身,都是一些過
時的放大照片,或是圖畫,談不上什麼內容的。光聽他們的唱詞也真夠昧兒,尤其
是逛廟會的鄉下人和小孩子,花個把銀子看一看其中究竟,自有樂趣。
鹹鴨等人走近時,只聽那拉洋片的吆喝:「嗨!往裡瞧,往裡觀,十冬臘月好
冷的天,大雪不住紛紛的下喲!片刻之間白滿了天……」
「往裡瞧,又是一篇,小寡婦上墳在上邊,不見墳來不掉淚,一見墳頭淚不干
,到了白天她還好受咬,到了晚上就想抽大煙!」
觀眾如果真想看「小寡婦上墳」,那才真叫失望。
鹹鴨跟那人低聲:「頭家,咱們要看精彩的。」
頭家笑瞇瞇說:「沒問題,四位請坐吧!」
聞言,鹹鴨等人坐了下來,右眼對著鏡孔望去,那頭家一邊拉動,一邊念道:
「往裡瞧,又是一張,上海開了一家女澡堂,姐妹三個去洗澡。渾身上下脫個精光
,大姐說這水真的熱,二姐直喊燙得慌,你猜三妹子怎麼講?她說越燙越癢癢哎…
…」
裡面的圖畫,正如老闆口中所念的,先是一張澡堂外貌,跟著出現三個美姑娘
,隨之三人都脫光,她們前凸後翹,胴體誘人,讓人看得心猿意馬。
頭家又繼續念道:「這時候進來個少年郎,他要幫三妹來搔癢,三妹又喜又羞
未開話,少年伸手到胯下,搔得三妹直叫爽……」
話語未了,麥繼香嬌羞道:「哎呀!蠢的頭有點暈,想找個地方休息。」
「好吧!」鹹鴨無奈道。
卓珍歎了口氣說:「真可惜,錯過了精彩的!」
當下,他們付過銀子,就近找了家客棧休息。
鹹鴨把麥繼香送進房,卓氏姐妹在隔壁低聲談論。
卓珍首先問:「你覺得鹹鴨這個人啥款?」
卓蓮想也不想,便答道:「人長得帥,肌肉又結實,看樣子很夠勁喔!」
「我也有同感。」卓珍道:「我想要得到他!」
卓蓮看了拉洋片,已經心動,所以聽了姐姐的話,也毫不思索地說:「我也要
他!」
「很好,我們來共同分享!」
卓珍問:「可是,我們怎麼開口呢?」
「啊!這種話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好?」
卓珍想了一下,才道:「有了,就這樣試試看,鹹鴨,我們姐妹想同你做密友
,你不會拒絕吧?」
「嘻嘻,這點子不錯!」
「呀!」的一聲。
鹹鴨正好椎門進來,見她們姐妹笑盈盈,交頭接耳的談著,就問道:「哇操,
你們二個查某悄悄談些啥米(什麼)?」
卓蓮迫不及待地衝口而出說:「姐姐要你給她最快樂,神奇的享受,及最新鮮
的鐘乳汁,連我在內你答應嗎?」
哇操!鹹鴨沒料到她們這麼開放,他驚異著想:「哇操,一個查甫(男人)能
同時應付兩個查某嗎?她們是否會來個左右夾攻,上下交征,自己變成燒餅夾油條
呢?哎喲,小生怕怕……」
想到這裡,偷陷了她倆一眼,不禁又忖道:「管他媽的,這種天上掉下來的艷
遇,千載難逢,還是先幹了再說吧!」
想畢,推著笑臉,忙道:「哇操,當然答應囉!」說話中,他放肆地立在卓珍
的背後,雙手放在她高聳挺出的福壽,輕輕按摩著。
乖乖!那個波還真海!搓、捻、抓輪流侍候她。
卓珍本已豐滿的乳房,經過一陣的刺激後更加堅硬。
左手順流而下,緊摸著地的三角地方隆起的丘陵地帶、同時鹹鴨的嘴,吻遍她
耳根及臉頰。
「我既答應了你們,不過,我想更迫切需要來滿足你們的要求,才能令你們心
服口服的!」
說完,鹹鴨立刻脫鞋、解扣、寬衣,三個動作一氣呵成!
眨眼之間,露出精壯的體格。
他皮膚呈古銅色,一結實的肌肉,彷彿現代的健美先生,令女人看了心跳不已!
「哇塞,好驃悍喲!」卓蓮首先忍不住開口讚道。
「嗯!確實有點本錢,就是不知道有路用沒有?」卓珍雖然附和,可是口氣充
滿了挑逗。
鹹鴨曲起自己手臂,動作就像健美先生,手臂上的肌肉,馬上如山丘般的凸起
。同時,他半開玩笑的問道:「你看啥款(怎樣)?」
卓珍輕蔑一笑道:「哼,紙上談兵,什麼人不會啊?」
「沒錯!」卓蓮懂了姐姐意思,連忙接口道:「只有互相比試一下,才能見得
出真意來。」
鹹鴨被激惱了,挺是說道:「比試就比試,我要怕比試的話,就不會解除武裝
了。」
「姐姐,那咱們也別閒著!」卓蓮一說完話,當下就付之行動。卓珍也不落人
後,緊跟著展示自己的本錢。
這時的鹹鴨,兩眼如吃雙淇淋!
卓蓮臉蛋清秀,身材適中,婷婷玉立,就像朵含包待放的花蕾。而卓珍就完全
不一樣了!那個地方不一樣呢?
她不但成熟動人,而且有水月爭靈的曲線,看上去如同一朵玫瑰,一朵盛開中
的玫瑰,叫人不得不心動!
鹹鴨看了後,一顆心如戰鼓似的,「怦怦」跳個不停。「實在有夠水!」他稱
讚在心裡。雙方先是一場力與美的比試!
俊男和美女勝負難分,彼此以五五講和。
隨之,便是見真章了。陣式擺好之後,卓蓮一馬當先,揭開了另一場激烈的廝
殺。鹹鴨從容不迫的應戰。
卓珍、卓蓮兩姐妹聯手出擊,攻勢十分犀利。雙方你來我往,戰況萬分的激烈
!此刻,鹹鴨如同一根油條,被兩塊燒餅夾著,但他還是奮戰不懈。沖聲震天!呻
吟四起!
雙方交戰良久,一直到筋疲力盡,他們這才休兵。這一場鏖戰,鹹鴨和卓家姐
妹不僅沒結下深仇,反而成為了房中的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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