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十九 章】
小虎一看,便知來人是『風神幫』松桃分會的分舵主『金鞭』李少堂,另兩人
俱穿灰衣,想必是他的手下人物。
打量間,『金鞭』李少堂已來至近前。
李少堂一見小虎和蕭瓊華,急上兩步,抱拳躬身,說:「松桃分舵主李少堂參
見少堡主和蕭姑娘!」
小虎和蕭瓊華一聽稱呼,斷定他業已接到總壇上官紫的通知,是以,兩人同時
還禮,小虎含笑說:「哇操!李舵主來得正好,我們進內談吧!」
『金鞭』李少堂一聽,立即看了一眼大步走去的『清雲』道長,急切的問:「
請問少堡主,那道人……?」
小虎立即淡然一笑說:「哇操!那是崑崙派的『清雲』道長,向在下打聽一位
師門長輩的消息!」
『金鞭』李少堂一聽,才寬心的一笑說:「聽方才報信的店小二說,少堡主和
一位老道就要打起來了!」
小虎莞爾一笑說:「哇操!我們進去談吧!」
「金鞭」李少堂,即向遠遠站立的兩個彪形大漢揮了一個『先回』的手勢,隨
後跟著小虎和蕭瓊華走進店來。
進入獨院小廳後,小虎知道謙讓李少堂也不會上座,索性自己先行落座後,再
肅手請李少堂就座。
『金鞭』李少堂接到總壇的飛鴿通報,是要他以大龍頭的禮節對待小虎,以總
督察的禮節對待蕭瓊華。
這時見小虎肅手請他落座,又發現蕭瓊華已進入內室,只得在一旁的側椅上坐
下來。
恰在這時,蕭瓊華已由內室拿出一個皮封套來。
『金鞭』李少堂一見,立即欠身恭聲,問:「敢問少堡主和蕭姑娘,派人將卑
職召來,不知有何教言?」
小虎立即謙遜說:「不敢,哇操!李舵主你太客氣了!」
說著,已由蕭瓊華的手裡將皮封套接過來,同時,繼續說:「哇操!這裡有一
件皮封,裡面關係著『風神幫』今後的安危至鉅,必須親自面交你們龍頭,在下希
望李舵主親自去一趟括蒼山!」
『金鞭』李少堂一聽,立即有些遲疑的問:「不知可否延後一些時日?」
小虎心知有異,不由蹙眉問:「哇操!此地還有什麼事不能離開嗎?」
『金鞭』李少堂一聽,趕緊欠身說:「不瞞少堡主說,近幾天本分舵輿此地的
丐幫頭兒發生一點誤會,一直僵持不下,對方絲毫不願讓步……」
小虎淡然『噢』了一聲,不解的問:「哇操!是那一方面的錯誤?」
『金鞭』李少堂說:「各佔一半,卑職已向此地的丐幫桿頭陳西山致意,但他
至今尚未答覆呢!」
坐在小虎下首椅上的蕭瓊華,突然插言問:「為什麼事發生爭執?」
『金鞭』李少堂趕緊欠身說:「是一個青年乞丐,在『玉山酒樓』乞討,因故
和樓下的店伙發生爭吵,本分舵的張香主,正和一位遠道朋友在樓上喝酒……」
話未說完,蕭瓊華已胸有成竹的插言問:「你說的丐幫桿頭陳西山,平素為人
如何呢?」
『金鞭』李少堂,坦誠的說:「為人倒也正直,唯獨個性倔強……」話未說完
,小虎已肅容沉聲說:「哇操!回去命舵上的張香主,馬上去陳西山處致歉,你火
速趕往括蒼山,此地的事你放心,由我處理!」
『金鞭』李少堂一聽,那敢異議,急忙恭聲應是,起身接過皮套,辭過蕭瓊華
,逕自走出院去。
恰在這時,方才在店門口招徠生意的那個店伙,正好走來請問中午的飯菜。
小虎點過兩客飯菜,又向著店伙問:「哇操!你們此地的桿頭兒陳西山陳當家
的現在何處?」
店伙一聽,立即興奮的說道:「陳當家的方纔還在店門口打聽爺和姑娘的來歷
?……」
蕭瓊華急聲插言問:「你可曾告訴他?」
店伙立即正色的說:「小的怎敢?再說小的也確實不知爺和姑娘的來歷!」
小虎讚許的點點頭,問:「你現在能否很快的找到他?」
店伙立即連連點頭說:「能、能,他方才剛去了對街的玉山酒樓!」
小虎立即吩咐說:「那你就去請他來,就說皖北雷家堡的一個姓雷的找他就好
了!」
店伙一聽,立即以驚異的目光,連連頷首應是,急步退了出去。
顯然,他已震驚小虎是個既有權勢,又大有來歷的人物。
赫赫有名的李二爺是『風神幫』的分舵主,召之即來,揮之即去,而一地丐幫
的桿頭兒,也要傳話來見,這當然是極有權勢的大人物。
蕭瓊華一俟店伙走出院門,立即不解的問:「表弟,你可是要在陳西山的口
裡,探聽『俠丐』馬五叔的消息?」
小虎笑一笑說:「哇操!兼而有之!」
蕭瓊華一聽,不由驚異的問:「你可是還想為他們作和事佬?」
小虎莞爾一笑說:「試試看,哇操!我想陳西山個性雖然倔強,我這個面子總
不能不買!」
蕭瓊華想到雷老英雄與『俠丐』馬五的關係,陳西山不敢不聽小虎的排解,因
而改變話題問:「你認為上官姐姐上次告訴你馬五叔前去甘西的消息可靠嗎?」
小虎略微遲疑說:「我想應該是事實,不然為什麼沿途都沒有馬五叔叔的行蹤
消息呢?」
話聲甫落,院門外已傳來一聲咳嗽。小虎和蕭瓊華一聽,斷定是丐幫的陳西山
來了。
就在兩人循聲外看的同時,一個身著鶉衣,滿臉虯生鬍鬚的中年人,神色有些
慌張的由院門外匆匆的走進來。
只見中年花子,蓬頭黑面,濃眉大眼,身材十分魁梧,走路虎虎有威,倒有幾
分像後漢時的張飛。
打量間,中年威猛花子,已走進小廳來。
蕭瓊華和小虎,都就椅上起身含笑,以示相迎。
中年威猛花子,一見小虎,急上兩步,抱拳一躬,恭聲說:「丐幫三代弟子陳
西山,參見雷少堡主!」
小虎拱手含笑說:「哇操!陳當家的請免禮,請先見過愚表姐蕭瓊華!」說著
,肅手指了指蕭瓊華。
陳西山,再向蕭瓊華抱拳深深一揖,恭聲說:「陳西山參見蕭姑娘!」
蕭瓊華一面還禮,一面肅手示坐。
陳西山落坐後,立即抱拳欠身說:「小的奉五師祖之命,一直注意少堡主的行
動……」
話未說完,小虎已興奮的問:「哇操!你什麼時候見到我馬五叔?」
陳西山略微想了想,說:「那時快過新年了!……」
小虎又迫不及待的問:「哇操!他老人家怎麼說?」
陳西山說:「五師租交代小的,如果碰見了少堡主,要小的轉告少堡主,聽說
蝙蝠夫人,早在雷家堡吃虧後便倉惶逃往西北,現與『五毒姥姥』聯成一氣!」
小虎一聽『五毒姥姥』,不由蹙眉望著蕭瓊華,自語似的問道:「哇操!五毒
姥姥呢?」
蕭瓊華也是茫然不解的說:「我從沒聽說過這個毒姥名字和底細!」
陳西山立即解釋說:「據五師祖說,『五毒姥姥』原是海南島的製毒女巫,後
來和『瓊江釣叟』爭奪地盤而被逐,不知何時在甘西老君廟附近的一道險河畔,修
建了一座大莊院,專收無惡不作的亡命之徒,只要有錢奉獻,便可不愁吃穿的住在
那裡受她的保護,並可學習她自己製煉的五毒丸!」
小虎聽罷,驚異的『噢』了一聲,繼續關切的問:「哇操!馬五叔還說些什麼
?」
陳西山說:「他老人家說,碰到少堡主時,就將這消息告訴您,他老人家還特
別叮囑,一到了老君廟,所有吃的、喝的,都應特別小心!」蕭瓊華報仇心切,不
由關切的問:「我們去時,怎樣和他老人家連絡呢?」
陳西山說:「少堡主去時,自會有本幫的弟子向您連絡,不過,少堡主的衣著
已經變換,方才小的曾在對街看了半天,並向店伙打聽!」
說此一頓,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說:「據店伙說,少堡主是『風神幫』的大人物
,他也不知道您的大名,所以小的就走了……」
小虎淡然一笑,說:「哇操!我並非『風神幫』的什麼大人物,只是年前和馬
五叔去高家樓向『金鳩銀杖』劉前輩拜壽時,碰見了他們的女龍頭……」
陳西山聽得面色一變,不由驚異的說:「不是說『金線無影』終年穿著特製的
金大氅,從不以真面目示人嗎?少堡主怎的會和她碰面的呢?」
小虎啞然一笑說:「哇操!那是外間的誇張之言,有時她經常以真面目在人前
出現,但人們不知道她就是『風神幫』的女龍頭罷了!」
如此一說,陳西山不自覺的以敬畏的目光看了蕭瓊華一眼。
小虎一見,不由愉快的哈哈笑了,同時,笑聲說:「哇操!陳當家放心,我表
姐絕不會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女龍頭!」
陳西山一聽,頓時黑臉通紅。
蕭瓊華也不由抿嘴笑了。
小虎一見,趕緊拉回話題說:「由於馬五叔和『金線無影』的父親,以及與在
下的恩師又有師門淵源,事後她才自動表明身份,原來都是自家人!」
陳西山一聽,立即有些不安的說:「少堡主是說,五師祖和『金線無影』的父
親是世交?」
小虎不便深加解釋,立即回答說:「哇操!至少是有淵源的朋友!」
陳西山『噢』了一聲,立即楞在那裡,似乎在考慮什麼心事。
蕭瓊華立即接口問:「陳當家的,聽說你們最近鬧了一點不愉快?」
陳西山趕緊解釋說:「一點小誤會!」
蕭瓊華立即告訴他,說:「方纔我表弟已叮囑李舵主,要他回去立即命那個張
香主去找你,並向你致歉!」
陳西山一聽,立即不安的說:「雙方都有錯,怎能要張香主一面道歉……」
話未說完,小虎已解釋說:「哇操!據我所知,『風神幫』的紀律很嚴,我方
才一聽李堂主的報告,便知那位張香主,自動下來干預,企圖仗勢壓人!」
「由於你們那位青年弟子不服,因而雙方發生了爭執,哇操!這在『風神幫』
來說,那位張香主已犯了大錯!」
陳西山聽罷,還是不安的說:「不管少堡主您怎麼說,小的還是去見見李舵主
,大家說明了今後依然都是好朋友!」
小虎一聽,立即讚許的一頷首說:「哇操!李舵主馬上有事公幹,要去你最好
馬上去,或許能見到他……」
陳西山一聽,恭聲應是,急忙由椅上立起來。
小虎則繼續說:「我和蕭姑娘也馬上啟程,這裡你不必來了!」
陳西山一聽,再度恭聲應是,辭過小虎和蕭瓊華,逕自離去。
蕭瓊華一俟陳西山走出院外,立即迫不及待的說:「表弟,既然蝙蝠夫人已出
現甘西老君廟,我們前去崆峒並不繞道,我想我們還是先去崆峒找『玉虛上人』要
『拚命三郎』!」
小虎一聽,不由有些憂慮的說:「哇操!只怕蘭小姬無法說服『玉虛』,不能
順利的交出那賊來的!」
蕭瓊華一聽,立即嬌哼一聲說:「她自己尚且『泥菩薩過江』那裡還顧得了你
?」
小虎聽得一楞,不由迷惑的問:「哇操!這話怎麼說?」
蕭瓊華冷冷一笑說:「她暗中傳你劍式之事,早已傳進『玉虛』的耳裡……」
小虎一聽,立即不以為然的說:「不會的,哇操!沒有人出來見證,『玉虛』
絕不會相信的!」
蕭瓊華立即正色問:「胡虎不是最好的人證嗎?」
小虎一聽,不由無可奈何的,說:「哇操!胡虎不是被『松峰』暗中釋放了嗎
?」
蕭瓊華立即搖搖頭說:「以前我還相信這說法,現在經過老龍潭聽到了『了淨
』與『松峰』的談話後,我的想法又完全改變了!」
小虎一聽,恍然似有所悟的急聲說:「哇操!你是說『了淨』為免和蘭小姬當
場對證,假意暗中放走胡虎,實際則盡速將胡虎送往崆峒,給『玉虛』一個『先入
為主』的觀念……」
話未說完,蕭瓊華已插言說:「這只是原因之一,而最重要的還是為了配合『
了塵』等人的叛謀,而設法先將蘭小姬置死,除去他們一大阻力!」
小虎一聽,深覺有理,不由焦急的說:「哇操!這麼說,蘭小姬的處境的確很
危急了?」
蕭瓊華頷首,說:「這要看『玉虛』憎恨你的程度,是否高於愛護蘭小姬之心
!」
小虎似有所悟的說:「哇操!你是說,如果『玉虛』恨我之心,超過了對蘭小
姬的愛護,就會在憤怒之下,殺了蘭小姬?」
蕭瓊華立即鎮定的頷首說:「不錯!」
小虎不由焦急的問:「哇操!這麼說,蘭小姬豈不是早已不在人世了嗎?」
蕭瓊華淡淡的說:「我想她這時仍在途中還沒到吧!」
小虎聽罷,也不答話,起身就急步向廳外走去。
蕭瓊華一見,不由急聲問:「喂!表弟,你要去那裡?」
小虎止步轉身,說:「哇操!我去找李舵主,要他以飛鴿通知那方面的分舵,
要他們即時將蘭小姬和嚴七截住……」
話未說完,蕭瓊華已冷冷的,說:「正好,又給她加上一條『通敵叛派』之罪
!」
小虎聽得一楞,不由沉聲問:「哇操!安怎講(怎麼呢)?」
蕭瓊華立即肅容解釋說:「一進陝西境界,已是崆峒派總壇的勢力範圍,雖然
也有『風神幫』的人員活動,但已處處受到監視!」
「假設我們派人前去警告,蘭小姬聽不聽我們暫且不說,至少全部落入崆峒派
眼線的眼裡……」
小虎立即不以為然的說:「哇操!這又有什麼關係,即使他們看到了,蘭小姬
已轉道走了!」
蕭瓊華冷冷一笑說:「蘭小姬不是平凡人物,崆峒派總壇的人,那一個不知,
那一個不曉,她和『風神幫』的接頭後,突然改道不回崆峒了,你想會有什麼後果
!」
小虎一聽,不禁有些生氣的大聲說:「哇操!照你這樣說,我們就任由她前去
送死了?」
蕭瓊華依然好整以暇,柔情萬千的說:「當然不會,我們可以,馬上動身追去
!」
小虎沉哼一聲說:「哇操!等到我們到達,蘭小姬的屍體恐怕早涼了!」蕭瓊
華一聽,也有些不高興的說:「那能那麼快?蘭小姬是『玉虛』親手裁培,費了他
十多年的心血,那能就一怒之下,不問個一清二白就將人殺了?」
小虎一聽,立即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說:「哇操!看你方才說得那麼急迫,真
嚇人……」
話未說完,蕭瓊華已冷冷一笑,暗含諷譏的說:「不是我說得急迫,而是蘭小
姬對你太重要了!」
小虎知道要打翻醋罈子了,頓時驚覺自己的舉止,的確表現得太迫切了,於是
,俊面一紅立即有些歉意的訕訕說:「哇操!救人嘛,俗語說:『救人如救火』…
…」
話未說完,蕭瓊華已淡淡的說:「沒有那麼急,蘭小姬也有嘴巴,她也會向『
玉虛』解釋!」
小虎一聽,深覺有理,因而愈顯得自己沉不住氣,想想當著表姐的面,對另外
一個美麗的女孩子表示出過份的關心,她的心中該是什麼滋味?
如此一想,似乎又增長了不少經驗。
只得望著蕭瓊華,表示漠然的問:「哇操!我們什麼時候動身由姐姐自己決定
,小弟絕對聽從!」
蕭瓊華一看,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這時候,又覺得他仍像一個大孩子,只得舉
手一指廳外,說:「急也不在一頓飯的時間,我們吃了飯再走也不遲!」
小虎回頭一看,發現兩個店伙每人提一個大提籃,已將午飯送來。
兩人匆匆飯罷,立即通知店伙備馬,兩人又計劃了一下路線,逕自走出店來。
小虎經過了店中的教訓,不敢再表現的那麼急切,但是蕭瓊華,並沒有絲毫藉
故拖延行程之意。
反而,有時趁月白風清之夜,蕭瓊華主動決定星夜兼程,小虎心切師仇,自然
並不反對。
饑餐夜宿,星夜兼程,行行復行行,這天中午,兩人已飛馬出了四川邊境的大
城——峪關口。
※※ ※※ ※※
陝西西安,有古都之稱。如果說黃淮大平原,原是中國古代文化的搖籃,則西
安便是中國的軍事政治中心,堪稱為中國第一大古都。
西安北臨渭水,南阻秦嶺,帶山礪河,外圍險固。
自周秦而還,以迄隋唐,都建都於西安附近。
古時以西安建都,主要是基於軍事形勢,這一帶是一水橫流,群山四抱,四圍
滿佈險關要隘,俗有雄關百二之譽。
舉其要者:東有潼關,函谷;西有散關,南有武關,北有蕭關。
函谷距長安只四百里,為秦時東部馬其諾防線,蘇秦謂『秦東有函谷之固』,
列國不敢正視。
大散關為通川陝要道,在寶雞西南陳倉山附近,三國時之陳倉故道,為兵家必
爭之地方武關在商縣西一百八十里處,蘇秦說楚威王時稱:「秦軍一出武關,則鄢
郢動矣!」足見武關對荊楚安危關係之重大。
蕭關則在甘肅固原,為防蕃之要津。
同時渭河流域,農業發達,人口繁多,為當時的大糧倉,故顧祖禹云:「然則
建都者當如何?曰,法成周而紹漢唐,吾知其必在關中矣!」
所以周秦、西漢、西晉、北周、西魏、隋、唐均設都於此。
一進入陝西境界,『風神幫』的分舵已極少了,想是因為怕鞭長莫及,難以統
御,因而沒有設置。
同時,卻發現崆峒派的俗裝徒眾,到處皆是,雖然沒有什麼不法之事,但他們
的言談舉止,總有些凌人之勢。
由於已過中午,為了趕上宿頭,兩人沿著官道,直奔南鄭。
未末時分,一座高聳的巍峨箭樓,已現出一截灰色樓影。
小虎馬上一指,說:「表姐,哇操!那裡可能就是南鄭縣城了!」
蕭瓊華吁一口氣說:「今天就早些落宿吧!也好讓『小青』和你的『血火龍』
叫他們店伙好好洗刷洗刷,曬一曬鞍墊……」
話未說完,身後奔雷似的馳來兩匹快馬。
由於小虎和蕭瓊華是長途跋涉,並非短程賽馬,是以,兩人很少放馬飛馳。
兩人正待回頭察看,一個粉衣亮緞勁衣背揮長劍的青年,乘著一匹高大白馬,
逕由蕭瓊華的馬側經過。
而另一個紅面膛,黃勁衣,背插鋼鞭的中年人,騎著一匹大花馬,卻由小虎馬
側擦了過去了。
兩人一超過小虎和蕭瓊華的馬頭,立即轉首回頭,一見蕭瓊華,立即仰面發出
一陣輕狂的哈哈大笑!
小虎一見,氣得要死,目光一掃,同時也看清了粉衣青年。
只見對方油頭粉面,一臉的邪氣,而黃衣紅面膛的中年人,也是一臉的煞氣,
一望而知,均非善類。
打量間,正待怒聲暍叱,狂笑的兩人,再度揮鞭猛打馬股,兩匹快馬,挾著悠
長怒嘶,直向南鄭城如飛馳去。
小虎那能容得兩人如此囂張,一領馬韁,就待追去。
蕭瓊華一見,卻淡淡的阻止說:「何必追他?當心累壞了馬匹,他們是今天不
見閻羅,決不甘心!」
小虎一聽,只得作罷,但心中的怒火,卻一直無法捺下,尤其,前面兩匹馬的
瘋馳狂奔,揚起一陣又濃又重的灰塵,久久不能散去,心中更加有氣。
就在這時,前面揚塵中,又如飛馳來一匹快馬。
由於灰塵尚未散去,看不甚清馬上坐著何等樣人,但隱約間似是一個躬伏在鞍
頭上,目光閃爍的老人。
小虎心中有氣,並未過份注意,待等那匹快馬馳至近前不遠,突然覺得那匹馬
十分熟悉,因而,也本能的脫口發出一聲驚『咦』!
就在小虎發出驚『咦』的同時,伏在馬上的老人,也正轉首向他偷看。
小虎一見馬上老人,面色大變,脫口一聲驚『啊』,而馬上老人,卻立即惶張
的戚然呼了聲『少爺』!
就在馬上老人抬頭戚呼『少爺』的同時,小虎已看清了伏在馬鞍上的老人,竟
是跟隨蘭小姬的嚴七。
嚴七已換了一身土布衫褲,也經過了一番化妝,設非小虎對他的坐馬引起注意
,還真不易認出來。
小虎急忙勒馬,同時轉首急呼:「哇操!你不是嚴世伯嗎?」
但是,也急忙勒馬的嚴七,卻機警的看了一眼前後,發現確無可疑之人,才慌
急的壓低聲音說:「少堡主,快隨我來!」
說話之間,急撥馬頭,沿著一條鄉道,當先向前馳去。
撥馬馳回的蕭瓊華,曾在仙居客店見過嚴七,是以,未待『小青』停穩,已驚
異的低聲說:「那不是和蘭小姬在一起的嚴七嗎?」
小虎緊勒著「血火龍」等候蕭瓊華,這時見問,不答反而焦急的說:「哇操!
可能真的被你猜中了,我們快追上去吧!」
吧字出口,縱馬向前,如飛向嚴七追去。
蕭瓊華催馬跟在一側,同時急聲問道:「你是說蘭小姬已被『玉虛』懷疑的事
?」
小虎僅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前面急急奔馳的嚴七,伏在馬鞍上,不時回頭察看,神色十分焦急,似乎有些
嫌小虎兩人太慢了,又似乎怕後面有人追來。
小虎的『血火龍』和蕭瓊華的『小青』,都是千中選一的良馬,不出一里已趕
上了前面的嚴七。
嚴七一見,立撥馬頭,衝下鄉道,越野直奔東北方的一片樹林。
小虎和蕭瓊華,知道嚴七有緊急大事相告,又竭力避人耳目,所以才選在前面
的樹林隱僻之處。
一陣如飛急馳,嚴七第一個馳進樹林。
緊接著,小虎和蕭瓊華也雙雙縱馬而入。
兩人一進樹林,即見飛身縱下馬來的嚴七已慌急的迎過來。
小虎和蕭瓊華一見,也雙雙縱下馬來。
嚴七未待小虎的身形立穩,已慌急的急聲說:「雷少堡主,你不能再去找『玉
虛』了!」
小虎一面急步前進,一面震驚的問:「嚴世伯,哇操!發生了什麼事嗎?」
嚴七看了一眼蕭瓊華,有些遲疑的問:「這位姑娘是……?」
小虎知道嚴七有所顧忌,立即寬聲說:「嚴世伯,哇操!有話儘管說,這位是
小侄的表姐蕭瓊華啦!」
說著,又向蕭瓊華,簡扼的介紹說:「哇操!這位是嚴世伯,以前常去雷家堡
!」
由於氣氛急切,心情緊張,雙方僅頷首為禮。
嚴七,也僅呼了聲『蕭姑娘』,繼續說:「這件事都壞在『了淨』和『了塵』
兩人的身上……」
小虎知道嚴七指的是蘭小姬被『玉虛』懷疑的事,因而有些迫不及待的插言問
:「哇操!現在蘭姑娘怎樣了?」
嚴七既焦急又懊惱的說:「已經被『玉虛』關在後山水牢裡了!」
蕭瓊華一聽,不由又驚又怒的說:「什麼?這麼狠心,竟將自己的堂妹關進水
牢裡面?」
嚴七一跺腳,又悲痛的說:「要不是我家小姐極力辯駁,當場就處死了!」
蕭瓊華愈加生氣的說:「競有這等事?『玉虛』老道的頭腦也未免太簡單了嘛
!」
小虎早已氣得目閃冶電眉透煞氣,他卻淡淡的說:「嚴世伯,哇操!請你仔細
的講一遍!」
嚴七頜首應是,回頭看了一眼左右,恰有幾塊光滑岩石,立即肅手說:「我們
坐下來,慢慢談!」
於是,三人各找一塊石頭坐下來。
嚴七吁了口氣,仍有些緊張的說:「我陪著小姐離開了仙居城,途中沒敢耽擱
,直奔崆峒總壇,一路行來,和往常回來一樣,看不出有什麼不對!」
「但是,一進崆峒總壇,便驚覺情形有些不對,因為往日我家小姐去見『玉虛
上人』隨便出進,可是,這一次卻被擋在院門外等候通知!」
「我當時一看情形不對,立即暗示我家小姐,我為防意外,趁機溜進了『了因
』的房裡等候消息……」
小虎一聽,不由迷惑的問:「哇操!聽說『了因』不是正在坐關嗎?」
嚴七解釋說:「關期已滿,前幾天才出來!」
蕭瓊華淡淡的問:「這麼說,他的武功更進一層了?」
嚴七搖搖頭,說:「這就不知道了!」
說罷,立即拉舊正題,繼續說:「因為『了因』為人正直,而且對我家小姐也
不錯,這時候只有求他設法了,而且,『玉虛』也最喜歡他,他在『玉虛』面前講
話,也算數,我想,不管為什麼阻止我家小姐進入,他一定知道原因!」
「當時我溜進『了因』房內,房裡沒有人,直到掌燈時分,『了因』才神情凝
重的走進屋來!」
「了因一見我,立即緊張的說:『嚴前輩,你怎的還沒逃走?』當時我的確嚇
了一跳,但仍鎮定的問:『蘭姑娘怎樣了?』了因黯然說:『被師父關在後山水牢
裡了!』我當時大吃一驚,立即埋怨說:『你為什麼不講個情?』了因卻懊惱的說
:『要不是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師父當場就把蘭姑娘給殺了!』我聽得嚇呆了,
不由關切的問:『我家小姐犯的什麼錯?』了因見問,反而以嚴肅的口吻,沉聲問
:『嚴前輩,你是真的不知,還是明知故問?』我當時用力的搖搖頭,正色說:『
我絕對不知道!』了因冷哼一聲說:『她將師父傳給她的玄奧劍法,私下裡傳給雷
小虎!』我當時一聽,頓時嚇呆了!」
「了因看了我震驚的神色,也有些相信我確實不知道了!」
「我當時竭力替我家小姐辯護說:『了因,你應該相信我,我嚴七敢拿人頭來
打賭……』話未說完,了因已冷冷的說:『給我說有什麼用,你最好去對大師兄去
說!』我聽得一楞,心知要糟,因為『了塵』和『了因』妒嫉我家小姐得寵『玉虛
』,學得玄奧劍法,視我們小姐如眼中之釘,肉中刺……」
話未說完,蕭瓊華已冷冷一笑說:「了塵和了淨想除去你家小姐,恐怕不僅只
是為了學劍?」
嚴七聽得悚然一驚,不由脫口說:「蕭姑娘是說……?」
小虎怕蕭瓊華洩露了這個關係重大的秘密,是以,立即岔開話題問:「哇操!
了淨也在崆峒總壇嗎?」
嚴七搖搖頭說:「了淨在不在我不知道,我也沒有問!」
蕭瓊華則揣測說:「恐怕還沒那麼快吧!」嚴七一聽,立即迷惑的問:「怎麼
,兩位曾在途中遇見了『了淨』?」
小虎解釋說:「哇操!我們來時,曾去老龍潭玄真觀找『松雲』,追問『拚命
三郎』的行蹤,『了淨』恰好也在那裡……」
話未說完,蕭瓊華突然想起什麼,不由急聲關切的問:「嚴前輩,『拚命三郎
』可在崆峒總壇?」嚴七立即懊惱抱歉的說:「我去時還未找到別人談話,就碰上
了我家小姐被阻門外的事,我為了見機脫身,好到『黃鶴樓』去等雷少堡主……」
小虎一聽,立即迷惑的問:「奇怪,哇操!這是上一次分手時講妥的呀!這次
在仙居離開時,並沒有再訂『黃鶴樓』相會的日期呀?」
嚴七趕緊解釋說:「是的,是我家小姐也驚覺到事態嚴重,當時她立即暗示我
,一旦她發生事故,火速下山來找少堡主……」
話未說完,蕭瓊華不知是否含有妒意的問:「如果途中碰不到雷少堡主,就要
嚴前輩去『黃鶴樓』等?」
嚴七老經世故,一聽蕭瓊華的口氣,心中不由暗吃一驚,這時,他才突然驚覺
蕭瓊華和小虎是自小長大的表姐弟,情感如何,可想而知。
由於有了這一發現,他的講話自然要謹慎些,不然,一個不小心,極可能造成
他們三人間的因妒成恨,誤了救蘭小姬的大事。
是以,趕緊解釋說:「這是前些時我家小姐邀請少堡主前去崆峒,共同勸阻『
玉虛』打消稱霸中原,領袖武林野心時候約定的地點……」
蕭瓊華立即含笑解釋說:「這一點小虎弟弟已經告訴我了!」
說罷,又深情的看了神色有些不安的小虎一眼。
小虎只得強自一笑,望著嚴七,關切的問:「哇操!現在我們該如何進行搭救
蘭姑娘?」
嚴七略顯躊躇的說:「當時我家小姐是要我阻止少堡主前去,而我卻覺得應該
盡速將我家小姐救出來,須知泡在水裡,即使不死,身體也會腐爛……」
小虎一聽『身體腐爛』,頓時大怒,不由劍眉飛剔,星目射電,切齒恨聲說:
「哇操!玉虛老道以如此殘忍手段對付他的堂妹,可謂蛇蠍不如,蘭姐姐身體完好
還罷,如損她一毫一髮,我定不饒他!」
把話說完,俊面淒厲,滿面殺氣,目光暴漲盈尺。
嚴七一見,頓時嚇呆了。
蕭瓊華深怕心愛的夫婿氣損了真氣,顧不得妒嫉吃醋,急忙過去相扶,同時,
深情關切的說道:「表弟,水牢有很多種,有的水牢,並不一定泡在水裡……」
嚴七一定心神,也慌得急忙頷首說:「是的,是的……」話未說完,林外鄉道
上,突然傳來急劇的馬奔聲。
小虎三人轉首一看,只見方才回頭狂笑,飛馬過去的青年和壯漢正撥馬馳下鄉
道,也向林前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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