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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棍王巴大亨

                   【第十四章 踏波練絕技】
    
      花嬌美,嫩枝柔,人並鮮花一樣嬌! 
     
      此時,平安客棧一個精級的房間裡正是充滿溫馨的氣息。 
     
      趙卿卿嬌慵無力地戀在他的懷裡,星眸閃爍著喜悅的淚珠,苦與痛,一機化歸 
    烏有之鄉,一粒守宮砂也同時斂去。濮府蜜意,密愛輕憐,枕邊絮語,細數款曲, 
    只聽她幽幽道:「巴郎,人家傳說你在風雷堡的事可是真的?」 
     
      巴大亨輕燙她的粉頰,附耳道:「雖不全是,不太假…………」 
     
      趙卿卿聽他詳細說明,忽然推他一把道:「不好了,聽說紅娣姐姐在送來君山 
    途中被劫,此時不知下落。」 
     
      巴大亨詫道:「哇操!誰送她來君山?」 
     
      趙卿卿道:「聽說是她家人送她出嫁給你這令使…………」 
     
      「啊!」巴大亨驚呼道:「原來君山就因黑鷹令主的巢穴!」 
     
      趙卿卿一怔,接著又點頭道:「對了,若不是那魔君的巢穴怎會將紅娣姐姐送 
    來。奇怪的是她已和郎君有白頭之約,又明知郎君是假令使,怎肯上轎?」 
     
      巴大亨輕輕搖頭道:「哇操!卿卿也相信我與她有過肌膚之親不成?」 
     
      趙卿卿溫柔地道:「不會假的,惟有女人懂得女人,賤妾相信紅娣姐姐早與郎 
    君成親,也許郎君那時酒醉而不自知,我們快救她去。」 
     
      巴大亨默然半晌道:「她在何處被劫?」 
     
      「聽說在九宮山附近。」 
     
      「多少時候了?」 
     
      「已有三天。」趙卿卿急忙起身,由包袱取出一套綵衣穿在外面,無限嬌羞道 
    :「郎君快起來呀!」 
     
      巴大亨披衣而起,整裳,問道:「對了!送給君山那枚黑鷹令,可是你做的?」 
     
      趙卿卿一提玉首道:「賤妾從未送過什麼黑鷹令,因見一位長得幾分家那賤婢 
    的女子由長虹關向這邊走,所以暗地跟來,希望能知道你被藏的地方,不時竟是跟 
    錯了。」 
     
      巴大亨沉吟道:「哇操!不見得會跟錯,若果君山是鷹君巢穴,則莊少雄兄妹 
    確有來君山覆命的可能。」 
     
      趙卿卿笑道:「賤妾來這沒錯,幸而遇上郎君,但跟那女子確是錯了,她在路 
    上雖然喬裝,但前夜在鋼鼓住店恰和賤妾鄰室。賤妾看她沈盡始華之後的本相秀麗 
    如仙,眉梢帶有幾分幽怨,決不是那凶霸霸的什麼幼稚。」 
     
      巴大亨聽她說來有根有據,不得不信,想起那女子與己無關,也不多問,沉吟 
    道:「章姑娘三天前在九宮山被劫,誰知她被劫往何處,你在那裡獲知的消息,先 
    打聽詳細再去,可好?」 
     
      趙卿卿輕「啊」一聲道:「賤妾竟是急得昏了,昨夜聽右邊隔壁房裡有兩個丫 
    頭說的,那兩個陪嫁丫頭今早上了君山,不知回來沒有。」 
     
      巴大亨微蹙俊眉道:「陪嫁丫頭,可是名叫木蘭、花蘭、秀華、秀英?」 
     
      越卿卿搖搖頭道:「一個也不是,只知一個叫做什麼『婉』,只一個叫做什麼 
    『姣』,還不知該不該是這兩個字哩。」 
     
      巴大亨詫道:「哇操!章姑娘若是真被嫁來君山,理應由貼身侍婢伴嫁,並以 
    高手護送,怎會中途輕易被搶,而伴嫁的又不是她的侍啤?」 
     
      趙卿卿惑然道:「難道這事有假?」 
     
      巴大亨斷然道:「哇操!以章姑娘那種性格決不下嫁匪人,也許…………」忽 
    然,左鄰室傳來幽幽一歎。 
     
      巴大亨急忙止口不說。 
     
      趙卿卿壓低聲音道:「莫非就是紅娣姐姐吧?」 
     
      巴大亨悄悄道:「不像她的聲音。」 
     
      驀地,左鄰室又傳來女言低吟道:「人生到處知何以,應是飛鴻踏雪泥,泥上 
    偶然留趾爪,鳩飛那復計東西?」 
     
      趙卿卿詫道:「怪呀,這是蘇東坡的『和子由澠池懷舊詩』,那人在這時念來 
    ,好像有點責怪郎君了。」 
     
      巴大亨好笑道:「哇操!卿妹真是異想天開,素不相識,好端端怎會怪我?」 
     
      哪知少頃過後,鄰室又傳來低吟道:「幽園曲折轉堂助,翠閣雙重鎖鳳巢;麴 
    薛潛移人影至,心扉不待指聲敲。機中錦字論長恨,路上朱欄未交;為問東君巴令
    使,何時函數放芳苞?」吟聲十分淒切,趙卿卿目眶一紅,忍不住輕呼道:「隔壁
    那位姐姐有什麼傷心事?」 
     
      那人幽幽一歎道:「你管得著嗎?」 
     
      巴大亨聞聲一震,急道:「可是秀英姑娘在隔壁?」 
     
      那人徐徐道:「你是什麼人?」 
     
      巴大亨聽出正是章紅娣那侍婢秀英口音,忙報了名字過去。 
     
      秀英長噓一聲道:「是巴相公嗎?哎!佳人已屬沙吒利,義士今無古押衙,相 
    公你不會惋惜吧?」巴大亨自認為與章紅娣並無白頭之約,但曾答應過有險必定相 
    援,這時聽說章紅娣果然被人恃強擄走,禁不住心頭猛震。衝過鄰室房門,叫道: 
    「秀英姑娘,請你說明白些!」 
     
      王止三趙卿卿急忙整理一下床舖,跟出房外,經將房門掩上。 
     
      鄰室「呀——」的一聲房門開處,一位年甫破瓜的少女當門而立,這位少女身
    穿一件亂白色拖地長袍,上身穿著一件粉紅色緊身外套。粉臉含暈,秋波蕩漾,一
    眼看見趙卿卿,粉腮更加紅艷欲滴,微側身子道:「這位姐姐和巴相公房裡坐。」 
     
      巴大亨見房裡只有一張床和兩張木椅,幾乎連轉身之地都沒有,輕輕搖頭道: 
    「哇操!秀英姑娘,你先說你家小姐怎樣了。」 
     
      秀英微蹙蛾眉道「相公先進來再說,這樣站在門口,讓人看成了什麼了?」巴 
    大亨沉吟一下,才輕輕頷首。 
     
      秀英先讓趙卿卿坐在床上,又端張椅子給巴大亨坐了,將房門關上,臉紅紅問 
    道:「這位是相公的夫人吧?」 
     
      趙卿卿急忙搶先道:「小妹妹只能算是姬妾,『夫人』二字實不敢當。」 
     
      巴大亨望了她一下,卻不明白她為何自願降格,但又無法當面糾正。 
     
      秀英略透了一口氣,粉臉上仍然羞紅,低頭道:「相公可還記得與我家小姐分 
    手時,說過些什麼話?」 
     
      巴大亨不假思索道:「哇操!當然記得。」 
     
      秀英點點頭道:「記得就好,但我家小姐已被人擄去了。」 
     
      巴大亨略為欠身道:「請姑娘詳細告知被擄經過,以便小可設法援救。」 
     
      秀英臉上掠過一絲詭黠的神情,巴大亨正襟危坐並沒加以留意,只聽她低垂玉 
    首道:「相公可聽清婢子方才吟的那首詩吧?那首詩是我家小姐思念相公之作。她 
    不但與相公私訂終身,並也獲爹娘默認……」 
     
      巴大亨急打斷話頭道:「哇操!拜託你少說兩句吧!姑娘說得過份了,小可並 
    未與你家小姐私訂終身。」 
     
      秀英輕哼一聲道:「相公在學稼堂當眾飲交杯酒,在翠雲閣由我家姑娘陪宿, 
    『但願人在玉長在,人亡玉未亡。』這些話是怎樣說的? 
     
      「可憐我家小姐一聽你住在君山差人迎接,立即吩咐登程,竟被人半路攔劫, 
    於今不知生死存亡,你想賴得掉嗎?」 
     
      巴大亨大為著急道:「哇操!將來總有辯白之時,她被什麼人擄去?」 
     
      秀英冷冷地道:「誰又知道?」 
     
      巴大亨急道:「縱令我差人去接,你家小姐怎不驗過信物?」 
     
      秀英把頭轉過一邊,徐徐道:「這就是我家小姐癡情才上人家的當,但奸徒利 
    用你的名義誘我家小姐出閣,江湖上盡知此事,你相公怎作區處?」 
     
      巴大亨不由被這位口齒伶俐,黠慧過人的侍婢逼得滿臉通紅,毅然道:「哇操 
    !我先找上君山去!」 
     
      趙卿卿蛾眉一皺道:「先別忙上君山,重要的是先打聽擄紅娣姐姐的是什麼人 
    ,好策劃救人要緊。」 
     
      巴大亨微微歎息道:「唉!我方寸已亂,你和秀英姑娘先行計議吧。」 
     
      趙卿卿輕笑一聲道:「著急沒有用處,我想請問一下,風雷堡送女出嫁,不知 
    一共派了多少人?」 
     
      秀英道:「若是平常送嫁,那怕不派出大批人馬?祗因這次是向令使獻女,所 
    以輕車簡從,只有我們四名丫頭陪嫁,連迎親那令使一共是六人。」巴大亨靈機一 
    動,接口道:「迎親那位令使呢?」 
     
      秀英道:「被奪親的人殺了。」 
     
      巴大亨怔了一下,又道:「哇操!那麼,你們四位姑娘呢?」 
     
      秀英脫口道:「全在這裡。」 
     
      巴大亨詫道:「哇操!不太對勁!你家姑娘武藝高強被人擄去,你們反而安然 
    來到這裡,豈不太怪?」 
     
      秀英「哼」一聲道:「人家放過我們這些不中用的丫頭,有什麼值得奇怪的。」 
     
      趙卿卿笑起來道:「秀英姑娘你認錯了,像你這樣秀外慧中而又忠心耿耿的人 
    ,縱令敵人放過,你們也決不會私自逃生……」 
     
      忽然,夾道裡響起細砰的步言,秀英忙打斷話頭道:「你們且等一下,我看是 
    那個丫頭回來了。」 
     
      說罷,匆匆奔出門外,順手掩了房門。 
     
      趙卿卿向巴大亨同眸一笑道:「這鬼丫頭騙人,紅娣姐姐必定是發覺迎親是假 
    ,故意將計就計在途中把人殺了,指使這幾個丫頭虛報被據,自己暗中偵察何人主 
    持奸謀。」 
     
      麼七十巴大亨輕輕「哦」了一聲道:「哇操!虧你勘破機關,不然幾乎要把我 
    逼死。」 
     
      趙卿卿「唉」一聲笑道:「這鬼丫頭是替主人出你的氣,當心還有苦頭好吃。」 
     
      巴大亨微怔道:「這話怎說?」 
     
      趙卿卿俏臉飛紅道:「她已知道你我方纔的事,恨你忘恩負義,故意讓你著急 
    ,實在說起來,紅娣姐姐也情癡可憫。也許奸徒獲知她甘願嫁給你,假藉你的名聲 
    迎親,以逼她父母就範而破壞你預定的計策。紅娣姐姐知道你是假令使,怎會自投 
    真令使的羅網。」 
     
      巴大亨連連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那麼章姑娘又去那裡了?」 
     
      趙卿卿沉吟道:「可能也在岳州。」 
     
      「啊!」巴大亨輕呼道:「哇操!對了,送黑鷹令的可能是她。」 
     
      他念念不忘被人搶先送令給飛龍莊的事,趙卿卿不禁一皺蛾眉道:「你由那裡 
    說是紅姐送的?」 
     
      巴大亨笑道:「這很簡單,因為她氣不過君山的奸徒騙她,所以來到之後就反 
    贈一枚黑鷹令,讓那些奸徒慌亂。」 
     
      趙卿卿含笑道:「郎君說的雖有道理,到底是臆測之詞,還不能作準……咦! 
    那丫頭怎去這麼久?」 
     
      巴大亨也覺得秀英去的太久,推門一看,這裡已無人,詫道:「難道要我們在 
    這裡坐冷板模,她們一大夥兒全溜了?」 
     
      趙卿卿起身道:「郎君在此稍待,賤妾出去看看。」 
     
      那知剛走出房門,忽見人影晃動,兩名勁裝少年已由通出店門那端夾道走來, 
    趙卿卿一眼認出是跟出岳陽樓的那兩位少年,急將前腳一縮。 
     
      但走在前面那少年已經看見,哈哈一聲啞笑道:「小可正欲一親芳澤,姑娘又 
    何必見外趙卿卿俏臉一紅,怒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前面那少年嘻嘻笑道:「小可姓安,名國長,與這位楊國清兄在岳州地面無人 
    不識。」 
     
      巴大亨忍不住跨出房門,將趙鄉卿擋在身後,喝道:「二位在岳陽樓已夠胡鬧 
    了,也不先查問這裡住的什麼人?居然鬧到客棧來,還不趕快回去。」 
     
      安國長回顧楊國清笑道:「這位秀才口氣不小,也許是皇親不成?」 
     
      楊國清搖搖頭道:「聽說像平安客棧這等二流客棧,昨夜二更以後新到幾個外 
    鄉來的小雛兒,另外一個小子,那有什麼皇親國戚?」話聲中,二人徐徐邁步,走 
    近房門,即欲伸頭探望。 
     
      巴大亨橫臂一攔道:「哇操!你們懂不懂禮貌?」 
     
      安國長臉色一沉道:「你由那裡拐來這個女的,快說!」 
     
      巴大亨泰然道:「這是拙荊趙氏。」 
     
      「你的妻子?」楊國清冷笑道:「這分明是喬裝醜小子上岳喝棲的雛兒,你當 
    爺們瞎了眼?」 
     
      趙卿卿怒喝道:「我喬裝什麼人不好,趕快滾開!」 
     
      楊國清嘿嘿笑道:「高唐院出來的流鶯,也敢教爺們滾?」 
     
      趙卿卿一聲嬌叱道:「郎君替我打!」 
     
      巴大亨先向她擺擺手道:「卿妹進房休息,別理這些人好了。」說罷,轉向來 
    人道:「哇操!二位聽到沒有,究竟走也不走?」 
     
      安國長傲然道:「好大的口氣,閣下你姓什麼?」 
     
      巴大亨微微笑道:「小可姓巴,名大亨!」 
     
      二人同時倒退一步。 
     
      安國長徽微作色道:「你就是假冒令使騙人家姑娘失身的巴大亨?」 
     
      巴大亨雙目一瞪,兩道威芒射出,喝道:「哇操!閣下說話自重些,我喬裝令 
    使是為了除暴安良,他敢辱及人家好姑娘,我立刻要你躺在這裡。」 
     
      安國長冷冷一哼道:「三江地面讓你橫行,湖廣地面可由不得你。飛龍莊那枚 
    偽鷹令是不是你送去的,快說!」 
     
      巴大亨暗忖那只偽暱可能是章紅娣所送,也可能不是,自己若不承認下來,對 
    方必定翻遍岳州地面,章紅娣主婢便無立足之地,當下微笑道:「這樣說來,二位 
    竟是飛龍莊主莫鎮湘的手下了。」 
     
      安國長昂然道:「我先問你!」 
     
      巴大亨從容道:「不錯,那枚黑鷹令的確是我送到飛龍莊,但我也得請問一下 
    ,貴莊何人假冒我名去風雷堡騙人?」 
     
      安國長徽微一怔道:「沒有這事!」 
     
      「敢說沒有!」跟著這聲嬌叱,四條勁裝織影由甬道的另一端出現。 
     
      巴大亨閃目一看,認得走在前面二人是秀華和秀英,後面一人乃是面目陌生的 
    少女。暗忖秀英去了半天,也不知在那裡換了衣服,想是另有居處,並還商議妥當 
    才敢回來。安國長雖見四名勁裝少女湧來,仍然毫無懼色,徐徐道:「什麼人把你 
    這四位雛兒叫來的?」 
     
      秀華怒聲道:「叫來?要不是假借巴相公的名頭,誰要來你這苗蠻之地?」 
     
      楊國清轉向四女喝道:「你說明白些,誰借誰的名頭?」 
     
      秀華冷笑道:「王國良是不是你飛龍幫派去的?」 
     
      楊國清漠然搖頭道:「本幫沒有什麼王國良,他人呢?」 
     
      「人?」秀華冷冷道:「人死了。」 
     
      楊國清臉色微變,喝道:「怎樣死的?」 
     
      秀英接口道:「怎樣死的也與你們不相干。」 
     
      楊國清一觸安國長的手肘,乾笑一聲道:「既是風雷堡來的妮子,念在同道份 
    上,我們回去也罷。」 
     
      說罷,又向巴大亨一指道:「閣下假冒令使送鷹,敢不敢再上飛龍莊走一趟?」 
     
      巴大亨淡淡地道:「哇操!飛龍莊若是凶鷹魔君的巢穴,巴某走十趟也要走, 
    倘若不是凶魔君巢穴,就用轎子來抬,巴某也認為不必。」 
     
      安國良冷笑道:「反正不敢就是。」 
     
      巴大亨笑笑道:「閣下這激將法不太高明。不過,經閣下這樣一提,令巴某也 
    記起一事--你歸告貴莊主,請他念及創業不易,限他十天內驅散托庇在莊裡的凶鷹 
    令徒,高懸白旗表示棄邪歸正。否則第十一天,巴某必定親自興師問罪,那時就玉 
    石俱焚了。」 
     
      諸女聽他口出大言,向威鎮湖湘的飛龍幫公然提出警告,不禁相顧失色。趙卿 
    卿才是和他再度相逢,不知一個多月來他的武藝精進到什麼程度,星眸中也流露著 
    急急之神情。 
     
      楊國清怔了一下,忽然縱聲大笑道:「閣下休在女人面前稱雄,到頭來被吃得 
    連骨頭不剩,十天內你若走了,往那裡找你?」 
     
      巴大亨毅然道:「巴某絕對不走。」 
     
      楊國清冷哼一聲道:「就憑這一句話?」 
     
      巴大亨沉吟道:「憑『神劍手之子巴大亨』七個字。」 
     
      楊國清笑道:「閣下既敢假冒令使,也難保不假冒神劍之子;大爺先試你有多 
    少斤兩再說。」話聲一落,人也欺身疾上,一手已抓到巴大亨身前。 
     
      「去吧!」巴大亨一聲沉落,單手一撥一揮,直把氣焰萬丈的楊國清揮成滾地 
    葫蘆,一路滾到夾道盡頭,嚇得安國長急忙飛步追去。
    
      趙卿卿大喜道:「郎君這一手已夠稱雄江湖了。」 
     
      「哇操!還差得遠哩。」巴大亨見風雷堡四女要撿衽下拜,急道「你們別多禮 
    ,先告訴我,你家小姐在那裡?」 
     
      秀華怔了一下,接著道:「啟上姑爺,她當真被擄了。」 
     
      巴大亨顧不得料她對自己的稱謂,正色道:「你們不要騙我,看你們滿面頑皮 
    ,沒有半點悲戚之情,就知你家小姐方才教給你們一大堆假話。 
     
      「木蘭和花蘭不在這裡,可見她們跟著姑娘身邊,若果真已被搶,你們不趕快 
    回去報信.由九官山趕來岳州幹什麼?」 
     
      聽他這麼一說,四婢不覺面面相視。 
     
      趙卿卿不禁笑出聲來,徐徐道:「秀英姑娘,勞你帶我去見她好不?」 
     
      秀英俏臉頓時一紅,嚅嚅道:「請姑娘先進房一坐吧!」 
     
      巴大亨轉向趙卿卿點頭笑道:「哇操!十天之期間極短,我迫切需要練功,你 
    陪她們談談好了。」他為了晝夜趕程,不但雲陽十絕的絕藝圖說沒有時間讀,連雷 
    鞭子所授的鞭法,自己父親所授的劍法都沒有時間再練。 
     
      此時獨自回房,盤膝枯坐,靜靜地默想鞭法、劍法中的變化,直到掌燈時分, 
    才見趙卿卿帶著笑容推門進來,不禁也隨之一喜道:「你見過章姑娘了?」 
     
      趙卿卿搖頭笑道:「紅姐恨死了我,也怨死了你,那有這樣容易相見?」 
     
      巴大亨輕輕歎息道:「哇操!她怨我還有話可說,怎好恨起你來?」 
     
      趙卿卿含笑道:「這事暫且不說,你猜紅姐怎樣來到岳州的?」 
     
      巴大亨笑道:「你說吧,若讓我猜,莫把才纔想到的招式給忘記了。」 
     
      趙卿卿關切地望他一眼,搖頭道:「那就吃了再說。」 
     
      「走!」巴大亨霍然起立。 
     
      趙卿卿笑道:「用不著往別處去了,秀英她們做的菜,服侍你這准姑爺安穩度 
    過十天,若是往外面吃飯,一不小心就會被人毒死,你看,紅姐顧慮的多麼周到。」 
     
      巴大亨不覺慨然輕歎,低吟道:「哇操!東邊日出西邊兩,這是無晴(情)卻 
    有晴(情)」 
     
      吟聲忽止,又啞然一笑道:「你說她怎樣來岳州的,憋在肚裡難受。」
    
      趙卿卿失笑道:「郎君急著欲聽是真,原來風雷堡果然接到一封由王國良送去
    的假信,當時紅姐姐欲待揭穿,又怕演成慘殺,並又破壞你的計謀。所以只將情由
    告知娘親,就飾起木蘭作個替身,由秀英等四睥伴送起程,她自己帶了花蘭偽裝強
    徙行劫,把王國良殺死…………」 
     
      巴大亨忍不住捧口道:「哇操!她為什麼不令秀英她們回去報信?」 
     
      趙卿卿道:「因為九官山離岳州較近,所以先到這裡,同時,紅姐也著令秀華 
    帶了春婉、秋姣往飛龍莊報信,暗地察看虛實,哪知飛龍莊一口不認曾派過什麼王 
    國良的事。」 
     
      巴大亨沉吟道:「若果我是飛龍莊主,也定不承認。」 
     
      趙卿卿詫道:「這是什麼道理?」 
     
      巴大亨正色道:「因為小姐已被劫走,飛龍莊一無所獲,若果承認下來,可不 
    要自惹麻煩,並暴露這裡就是魔君發號施令的重地?」 
     
      趙卿卿頷首笑道:「郎君比我們聰明,賤妾全未想到這個關鍵,紅姐在夜裡曾 
    上過君山,但不敢深入飛龍莊,看不出什麼虛實來,而且她已偽裝被人擄走,目下 
    也無法與你見面。」 
     
      巴大亨笑這:「哇操!安啦!我倒有辦法使她天天看見我。」 
     
      趙卿卿將信將疑道:「你用什麼方法?」 
     
      巴大亨道:「由明天起,我要找個偏僻處練招式,真用得著秀英她們四人戒備 
    ,防人偷窺,為了多幾個人手,就讓這件事給紅妹知道,我包管她每天都去。」 
     
      「妙,妙!」趙卿卿輕呼道:「賤妾也可藉故傳授輕功和劍法,讓紅姐暗中偷 
    學啦!」 
     
      巴大亨笑道:「哇操!不見得,她未必就肯偷學,最好是寫出心法,由侍婢直 
    接送給她。」 
     
      趙卿卿輕歎一聲道:「你二人真算得是知己,偏又夾有施姐姐和賤妾在內。」 
     
      巴大亨情不自禁地將她拖到身旁,慨然道:「哇操!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也 
    不必再說這個了,讓我再讀讀十陽的圖說。」他本有過目成誦,擎一知十之能,讀 
    什麼也用不著多大工夫;主要的還在苦練行功,使招式愈精愈巧,勁道收發隨意。 
     
      第二天一早,他迅速找到東茂嶺東麓,螺絲湖西岸一塊隱秘的空地作為練藝之 
    所。這是一處前臨湖水,後枕高崗、林木蒼鬱而當中又有一塊畝許林空的暱地,東 
    茂嶺只有三幾十丈高低,俯瞰不見練藝場地的動靜。因此,趙卿卿和風雷堡四婢可 
    利用林木障蔽,向外查看有無別人到來。 
     
      不但是四婢,連那跟在章紅娣身邊的木蘭,花蘭也在練藝揚西面臨湖垂釣,祗 
    少了一個章紅娣的倩影。 
     
      巴大亨當然可以想到威鎮湖畔的飛龍莊不致於因一句話而改變惡行,但又猜想 
    不到飛龍莊藏有何等厲害人物,只能以黑鷹令主為假想的敵人。要擊敗橫行江湖的 
    黑鷹令主,自己的藝業練得越精越好,功力練得越深就越多一分勝算,十天的光陰
    太短了,由他日夜苦練,也不過祗能抵得一年半載之功,是以,他每天除了吃飯和
    略為閉目養神,剩下的時光就是練藝。 
     
      白天,他就在「練藝場」苦練招式的變化。 
     
      夜晚,他就在平安客棧凝練氣功。 
     
      他練,趙卿卿也在練,侍婢也在練,也許被他打敗的楊國清原是飛龍幫中的佼 
    佼,因為慘敗到家,而飛龍幫也在「整軍經武」,以迎戰強敵;足以十天來平安客 
    棧確已平安,達到岳州城也絕少江湖人物行走。時光悄悄地由身邊溜走,已到了第 
    十個傍晚。 
     
      一彎新月掛上柳梢,又該是回客棧練氣的時刻。 
     
      然而,這也是最後一夜,假如今夜飛龍莊還不懸起「降旗」,天亮之後便是一 
    場生死的搏鬥。 
     
      勝與敗! 
     
      榮與辱! 
     
      生與死!若說道長魔消在此一戰,那未免過早;但他生命之花是否能夠光輝燦 
    爛,無疑地在此一戰而定。是以,他要把握僅餘的時刻苦練,苦練,咬緊牙根苦練 
    !他忘記了時刻,忘記附近正有餐風飲露的女伴在焦急地守候。月兒升上高空,欣 
    賞他陪著自己的影子跳躍。 
     
      驀地,東茂嶺南麓傳來春婉一聲嬌叱,接著就有一個蒼勁的聲言道:「夜深人 
    靜,小姑娘何故獨守荒山不讓人行?」那聲嬌叱入耳,巴大亨立即警覺到必定有人 
    闖來,立即停練。 
     
      傾聽,竟覺那人口言十分熟悉,不禁暗諾道:「來的不是畢伯伯嗎?他該去九 
    華山,怎會到了這裡?」思忖中,又聞守在南麓的春婉叱道:「不讓你過來就別過 
    來!」 
     
      蒼勁聲言笑道:「老夫登山總可以吧?」 
     
      春婉叱道:「也不准!」 
     
      蒼勁聲音道:「你這就不對了,也許你後面有什麼秘事防人看見不讓人走還說 
    得過去,為何連登山也不准?」 
     
      另一人帶著笑聲道:「莫非山上也有人約三更。」 
     
      春婉怒叱道:「趕快走開!」 
     
      後來接話那人沉聲道:「你這妮子也未免欺人太甚,如果再不讓路,老夫可要 
    教訓你了。」 
     
      春婉冷哼一聲道:「憑你一條手臂還不配說這話!」 
     
      巴大亨心頭一震,急呼一聲:「是自己人!」 
     
      他早就聽出來人是拂雲莊主和任進方的口音,只因怎樣也想不到對方來岳州的 
    道理,所以信不過自己的耳朵。 
     
      待春婉喝出「一條手臂」,猛想起若非斷臂任進方,那還如此湊巧? 
     
      話聲出口,人已如疾弩射去。 
     
      春婉才聽到身後喝聲,身側已多了一條人影,一眼認出是誰,急道:「相公你 
    看這人好沒道理?」 
     
      來人果是拂雲莊主和任進方,但因巴大亨人隨聲道,是以連「是自己人」四字 
    都未曾入耳即已驚退幾步,舉掌作勢。 
     
      反而是巴大亨先躬身一揖道:「伯伯,叔叔怎來到這裡?」 
     
      一陣香風吹來,趙卿卿和五名侍婢也先後趕到,環列在巴大亨身後。 
     
      拂雲莊主微微一怔,定睛再看,不禁呵呵笑道:「原來賢侄在此,這些妮子是 
    什麼人?」巴大亨趕忙逐個引見,接著又問起二老來意。 
     
      任進方衝口說道:「傳聞賢侄定期約戰飛龍莊可是事實?」 
     
      巴大亨點點頭道:「叔叔也知道了?」 
     
      拂雲莊主輕歎一聲道:「老朽等特為此事星夜趕來,本欲進岳州尋你,卻恐暴 
    露形跡,而且也不知你居住何處,才想在山上暫時尋個宿處不料幸能遇上。」 
     
      巴大亨忙道:「小侄住在大街平安客棧,每天來這裡練藝,現在正要回去,請 
    伯伯和叔叔一道走。」 
     
      拂雲莊主笑道:「回客棧議事不便,今夜月色正好,不如就在這裡商議好了。 
    」巴大亨知道二老趕來一定有秘事,忙吩咐諸婢分頭戒備起來,並選一處石地,恭 
    請二老坐下。 
     
      拂雲莊主連通領首道:「半月不見,賢侄處事又精練幾分了,但賢侄為何那樣 
    大意,竟與莫老賊訂約拜莊,你這裡的人手絕對不夠,聽說約會的日期只有十天, 
    現在是第幾天了?」 
     
      巴大亨躬身答道:「第十天了。」 
     
      「糟了!」拂雲莊主幾乎站了起來,接著又道:「還能夠改期嗎?」 
     
      巴大亨不知這位老伯為何驚慌失措,正色道:「因為小侄來時,偽鷹令已有人 
    先送去,當天又有飛龍莊的人到平安客棧滋事。 
     
      小侄乃限令飛龍莊於十天之內驅散黑鷹令徙,並懸起白旗以示棄邪歸正,自然
    不便更改日期。」 
     
      拂雲莊主臉色瞬息數變,滿面愁容道:「賢侄立心為武林正派伸一口怨氣,不 
    能說是你錯,但該及早多請幾個幫手,否則,君山四面臨水,飛龍莊乃湖湘第一大 
    幫的根本重地,高手如雲,萬一不能勝,如何撤退也應事先考慮才是。」 
     
      巴大亨微微欠身道:「小侄也曾想到退出不易,所以打算單獨赴約。」 
     
      「你……」坐在他身旁的趙卿卿驚急得瞪直了眼。 
     
      任進方也驚喝道:「賢侄你可是瘋了,孤身探虎穴,拈虎鬚,拔虎牙,連你也 
    不免於虎口!」 
     
      拂雲莊主也一臉肅穆道:「賢侄難道不知蟻多能困死象?由得你功力深厚,藝 
    業精奇,在敵人圍攻之下,你能拼得多少?」 
     
      巴大亨明白在座三人全是一番好意,尤其趙卿卿更是痛題相關,骨肉連心,也 
    難怪她著急,但自己成竹在胸,仍然從容微笑道:「二位老人家說的不差,但小侄 
    一來不知向何處邀約得幫手,二來想到縱能多約幾人,仍是敵方人多勢眾,所以不 
    願拖累旁人。」 
     
      趙卿卿顧不得有長輩在旁,大聲道:「賤妾也算是旁人嗎?」 
     
      巴大亨回頭望她一眼,慨然道:「卿妹當然不算是旁人,但秀英她們必需你和 
    紅姐照應,萬一我有所不幸,你火速帶她們離開岳州,好向爹爹報信設法報仇……」 
     
      趙卿卿氣得欲哭無淚,瞿然起身道:「賤妾先行了!」 
     
      巴大亨愕然道:「你去那裡?」 
     
      「君山!」趙卿卿剛邁開一步,在被巴大亨一把抓住,氣得一摔手道:「你走 
    你的,我走我的,你也別管我!」 
     
      巴大亨微笑道:「哇操!你別發急,我還有話說。」 
     
      「不愛聽!」趙卿卿有從死之願,不料夫婿多情不讓她死,原本極溫柔的性格 
    也陡然剛毅起來,這三個字喝得又沉又重。 
     
      二老不知她具此功力,忽聞喝聲,耳膜也被震得發痛,不禁吃驚地對望一眼。 
    巴大亨見她大發嬌嗔,真個好笑起來,深情地注視她雙目,徐徐道:「哇操!方纔 
    我說的只是萬一,其實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是不致遭受不幸。」 
     
      說不愛聽,到底是聽進去了,她帶著顫聲道:「你有把握?」 
     
      巴大亨放開她的衣袖,正色道:「我想請畢伯伯和任叔叔往湖邊看你打我一掌 
    。」 
     
      「打你一掌?」 
     
      當著長輩面前,趙卿卿不禁嬌羞,微嘟櫻唇道:「我才不打哩!」 
     
      任進方忽向拂雲莊主肩頭重重拍了一掌,縱聲豪笑道:「老哥放心,也許巴賢 
    侄已練成金剛不壞之軀,且看侄媳這一掌如何打法。」 
     
      趙卿卿羞得低垂玉首道:「你老也來取笑。」 
     
      拂雲莊主也料到巴大亨敢於單刀赴會,必定已有所恃,含笑道:「趙姑娘就打 
    他好了,也不必往什麼湖邊。」 
     
      巴大亨急道:「這一掌必須到湖邊才打。」 
     
      趙卿卿輕笑道:「敢是郎君怕打了,走。」 
     
      巴大亨帶著三人走到湖邊,順便折了十幾段柳枝在手,先將一段柳枝放在湖面 
    ,提氣輕身,一步站上柳枝。那柳枝居然動也不動,水面不起一絲漣漪。 
     
      拂雲莊主大悅道:「賢侄原來已練成登萍渡水輕功,不過,湖面廣澗,仍得多 
    帶浮水之物才行。」 
     
      巴大亨點頭恭應,轉向趙卿卿道:「你打一掌試試!」 
     
      「到底搞什麼鬼。」趙卿卿忽然明白過來,接著又笑道:「郎君要藉掌力滑出 
    去嗎?看掌!」 
     
      聲落,掌發,但見巴大亨順著她的掌勁向湖心倒滑出去,這一滑竟遠達三四十 
    丈,原先墊腳的柳枝仍然留在原處。
    
      趙卿卿大喜道:「你怎麼練成了的?」 
     
      巴大亨在湖心答道:「沒有……」 
     
      那知剛開口說話,猛覺真氣一懈,雙腳已浸進湖水。 
     
      急忙擲下一根柳枝墊腳,不禁苦笑道:「哇操!沒有練成踏波而行的絕藝,只 
    要不開口說話,氣湧腳底已站得穩了。」 
     
      趙卿卿道:「你怎樣回來啊?」 
     
      巴大亨想了一想,笑道:「我試試看!」 
     
      說罷,柳枝向後一揮,一股反勁竟將身子推向前面一丈多遠,再向前劈一掌, 
    身子立即倒退好幾丈。顯然地,掌勁的反勁力要比幾根柳枝的勁道大得多。 
     
      一揮一進,一劈一退,他發覺自己能夠練成雷鞭子期許十年的藝業,而這十年 
    的藝業卻在十天苦練之下成功,禁不住高呼一聲:「哇操!行了!」那知喜極忘形 
    之下,常常會發生意料不到的事——就在這一聲歡呼中,忽覺氣勁一散,身子猛沉
    ,「哨」的一聲同時翻進水裡。 
     
      二老同時驚呼。 
     
      趙卿卿一聲尖叫,毫不猶豫地向湖心撲去。 
     
      但在這一剎那,巴大亨又由水底翻了上來,再一騰身,仍然站上柳枝,一眼瞥 
    見趙卿卿也不藉浮物墊腳,癲巍巍幾乎倒下。也顧不得衣衫盡濕,高呼道:「提氣 
    輕身,氣湧腳底!」 
     
      趙卿卿老早懂得這十六字口訣,只因練的不夠純熟以致顧此失彼;一經提醒, 
    立即氣貫腳底構成兩個氣墊將身子托高起來。巴大亨一個轉身,面向湖心,一連劈 
    出三掌,身子一直倒退到她的身邊,再單手發掌退回岸上。 
     
      任進方大喜道:「賢侄練成這種絕藝,老夫與你這位畢伯伯應該回去抱孫子, 
    喝老酒算了。」 
     
      趙卿卿喜孜孜道:「伯伯不是罵巴相公吧?」 
     
      任進方一怔,旋即啞然道:「賢侄媳誤會了,老朽獲觀絕藝,自己知難而退, 
    但願賢伉儷明天去君山,馬到成功,早傳捷言。」 
     
      哪知巴大亨仍然搖頭微笑道:「哇操!小侄仍是打算獨自前往。」 
     
      拂雲莊主愕然道:「賢侄這樣就不對了,像愚伯這種人去了君山恐伯礙手礙腳 
    還有話可說,像趙姑娘這樣身手正好作為臂助,豈可不一道去?」 
     
      巴大亨大感為難道:「伯伯所責甚是,但愚侄認為一人進退易,二人進退難。 
    關雲長當年單刀赴會,倘若多帶一人則必定同不了。諸葛亮的空城計若敢再施,也 
    必被司馬韶所擒。愚侄獨行,戰不勝則逃,若多去一人反而掣肘。」 
     
      趙卿卿忙道:「郎君莫非忘了薰風谷外的事?賤妾相隨,還可以傳力。」 
     
      巴大亨怎會忘掉由於薰風谷那一次驚險而幸運遇見雷鞭老人,然後練成稀世罕 
    見的藝業?但想到君山四面臨水,不欲拖累別人,只好含笑道:「卿妹當時相助, 
    終生難忘,但前往君山,卻非卿妹能夠相助。」 
     
      趙卿卿惑然道:「為什麼不能?」 
     
      巴大亨道:「合二人之力,勁道雖足以開山裂石,但若在多人包圍之下逐步消 
    耗,真力亦有盡時。 
     
      我此次前往君山,只欲諭以道義,使莫鎮湘棄邪歸正,若有人從中作梗,也只
    殺一儆百,使其畏威歸順,是以多人前往反而不美。」 
     
      十分婉轉的話裡表露出一顆仁慈之心,拂雲莊主鼓掌激讚道:「賢侄說的有理 
    ,自古以來曾有『仁將』尚無『仁俠』,賢侄可當之無愧了,但若飛龍莊偏多頑冥 
    不噩的凶鷹令徒又該如何?」 
     
      巴大亨正容道:「小侄決不敢當『仁俠』之稱,伯伯謬讚徒令汗顏,至於凶鷹 
    令徒作梗,仍可殺其首要,降其徒眾。 
     
      萬一力有未遠,小侄仍可先退回岳州,再赴馬金嶺盛會結識多幾位義俠,徐作
    他途。 
     
      趙卿卿淒然道:「郎君當真不要賤妾隨行了?」 
     
      巴大亨深深注視她一眼,正色道:「但願賢妹能妥當照應這幾位侍女等待紅姐 
    到來,愚兄自信此行無驚無險。」 
     
      趙卿卿聽得他頭一句話,像是不祥之兆,淒淚幾乎奪眶而出。 
     
      但聽到後面一句,又不禁破涕為笑道:「郎君好不矛盾,既是無驚無險,又何 
    需賤妾照應。」 
     
      巴大亨笑道:「照管她們別在岳州鬧事就是。」 
     
      一看月已沉西,接著又道:「哇操!時候已不早了,小侄當回客棧練氣功了, 
    請伯伯叔叔一起到客棧歇息。」 
     
      拂雲莊主頷首答應,與巴大亨夾著任進方徐徐而行。 
     
      趙卿卿仍與往日相同——先著六婢先行,自己跟在巴大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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