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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唇族之賭

                   【第十章 老化子要吃饅頭】
    
      但是,一清道人沉著地讀著榜文,直到最後,又高聲清唱道:「太上老君,急 
    急如律令!」 
     
      『令』字出口,三方面分別站著的三個道侶,一齊稽首躬身,向著大鐵鼎一拜 
    !表面上看著平常。 
     
      當九個武當道侶的掌心陡地一現時!……九股內家的無形罡風,立時把鼎內燃 
    燒著的無數段梅檀香木,震得飛入半空三丈多高! 
     
      喬裝著香客的綠林盜黨,驀見人家露了這麼一手,利時間怔了一怔,同時,也 
    有人叫起『好』來! 
     
      正當他們在怔神叫好之時,九個道侶同時把右手中的拂塵向空一揮,但聞絲絲 
    勁風疾嘶,一條線似沖天而起的檀香。立刻被捲得四散飛揚,火星迸落中,無數人 
    當即被燙得驚叫亂竄! 
     
      就在這混亂的場合下,突然在人叢中出現了一個身材高大,虯面虹髯的五旬大 
    漢,抖嗓猛喝道:「站住!」 
     
      喝聲響如晴天霹靂!如此聲威,立刻把混亂的局面鎮壓住,於是,喬裝的香客 
    們又紛紛回復了原狀。 
     
      紫面大漢把局面恢復後,從人叢中擠到了平台下,瞪眼冷笑道:「你娘的老雜 
    毛!弄這個鬼把戲幹啥?老子把它扔到池子裡去。」 
     
      平台下二丈外,正中央有一方四丈方圓的水池,這大漢說完後幌身上了平台, 
    離鼎約六七尺停身,毫不擔心身後一清道人的暗算,足下暗踩子午樁,屏息凝神, 
    把功力貫注在一雙毛茸茸的手掌上,開聲吐氣,猛喝聲:「咄!」 
     
      喝聲中雙掌當胸一圈,立掌陡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這種掌力,正是少林 
    派極為厲害的『隔山打牛』,『百步劈空掌』! 
     
      武當派中沒有一個人上前加以阻攔,在這年已五旬的紫面大漢,雙掌隔空一擊 
    之下,陡聞『格』的一聲,大鐵鼎靠外面的鼎身竟在他這種掌力打上後,一塊二三 
    尺大,近四寸厚的生鐵儔成的鼎身,應勢震裂而飛墜入水池中! 
     
      喬裝成香客的盜黨看到自己人雙掌隔空震裂了鐵鼎,勇氣驟增中,立即哄然齊 
    聲叫起好來! 
     
      紫面大漢得意地仰天狂笑一聲!跟著上半身往前一傾,一個『黑虎伸腰』式, 
    傾身中雙掌平著推將出去,那鼎中尚剩下十之六七的檀香木,全應勢化成了一條火 
    龍,朝著水池中直射下去! 
     
      水池前人形一閃!一個相貌不揚,年約六旬老瘦小老者臨池二立,冷笑道:「 
    功力不錯,可惜路走錯了!」 
     
      紫面大漠合聲一驚!瞪眼急看下,但見這老者一招『愚公移山』,雙掌一托一 
    抖,離水僅約二三寸的火龍,立刻被他這種內家掌力,抖得住空直射而起! 
     
      同時。隱聞『劈啪』之聲紛起,掌力更把燃燒中的檀香木,震成了四碎!凌空 
    再被風一吹,倏見滿空中火雨亂飛! 
     
      清唱再起,九支拂塵同揮,縷縷勁風中,那億萬點火雨,四散開紛往盜黨人叢 
    之中疾落! 
     
      盜黨們方纔已吃過一次虧,第二次看來又更比上次要厲害得多,於是,叫嚷聲 
    中,紛紛驚惶急走! 
     
      但人擠人,人挨人那能跑得快,因此,撞倒的不知凡計!踩傷的可也不少,為 
    首的人一時間攔不住,大約有十成之三四,闖出山門後,又被預先安置在山門外的 
    武當派人,利用方煮熟的粥湯一撥,連續地搶著逃下山去! 
     
      就在這紛亂不可收拾的時候,盜首們既無法彈壓住手下人,於是一聲口哨驟響 
    ,人形紛起中,約有四五個人,同時運足了本身功力,揮掌遙擊之下,尚散飛在空 
    中的火雨,又立劾便在這幾人的掌風捲得往三清殿上飛了過去! 
     
      殿內響起了一聲清越的叱聲:「鼠輩敢爾!」 
     
      與叱聲同時之間,武當派的掌門人一元真人,已現身在殿門前,就見他悠閒地 
    一抖袍袖,紛紛往大殿屋頂上飛來的火雨,立被他震得原璧奉還! 
     
      盜黨們在看到武當掌門人親自現身,也不免吃了一驚!但火雨卻在他們一驚之 
    際,快如電光般倒飛了回來。 
     
      二殿屋頂上人形又現,一個儒巾葛袍的中年文土,揚聲一笑道:「窮士尚未升 
    天,受不了羽士莫拜,借花獻怫,專奉姓盛的用來祭奠死去的摯友吧!」 
     
      笑語聲中,也用抱袖一抖,將要散落下來的火兩,又被他一捲飛起,跟著,宛 
    如一朵紅雲般,往屹立於池旁的盛義鳴頭上罩下來! 
     
      盛義鳴面對大殿背向二殿,雖未見此人面目,聞聲已然猜到,這人乃聞名江湖 
    的怪傑,大洪山鐵尖峰,玉笛金槍張之純! 
     
      此人的武功文才,素為江湖中人敬仰,但是他那怪僻的性情,卻又使人不敢領 
    教!但是他如今竟投身蒙面怪客,並且樂為人用,這確最不可思議的事? 
     
      盛義鳴在思念間,火雨已當頭罩下,離頂雖尚有丈餘,而頭頂上已被炙得發燙 
    !他運足了功力,想運用雙掌一震之力,把凝集的火雨震散開,再落入未走的紅黨 
    群中,誰料到他雙掌剛往上一翻,掌力還沒有撤出去,身前狂笑倏起,但聞紫面大 
    漢猛喝道:「誰要你多管閒事。打!」 
     
      盛義鳴驀然一驚!胸前剛勁已先火雨而到,他機在意先,上翻的雙掌疾落,『 
    砰砰』兩聲激響。 
     
      盛義嗎身形一搖,火雨疾落,他驚惶中側身斜飛而躲。耳中聽到『嗤嗤』亂響 
    !燃燒中的檀香大半落入水池中熄滅。 
     
      盛義鳴停身站住,目光一瞥,見紫面大漢已遠離原來停身之處近丈,不差前後 
    地拿樁站住,不禁『嘿嘿』地冷笑一聲道:「鐵掌僧,你越來越不要瞼了!」 
     
      這便是洞庭湖,君山一十八塞總寨主鐵掌陳日行!『鐵掌僧』乃他未被逐出少 
    林寺時,在江湖上所得的綽號。 
     
      目前,這還了俗的鐵掌陳日行毫無愧色地仰天狂笑道:「要臉?哈哈……要臉 
    的就不逃了!」 
     
      盛義鳴那能不知道,這是他譏笑自己半月前的亡命之事,禁不住老瞼一熱,恨 
    聲道:「陳日行,你別過份忘了本來面目,好歹你總是少林寺出身的。」 
     
      鐵掌陳日行冷笑道:「姓盛的,你只管自己逃命吧!」 
     
      盛義鳴被譏大怒,方特出言嚴責之際,站在二殿屋頂上的玉笛金槍張之純陡然 
    騰身一躍而下! 
     
      盛義鳴停身處,與二殿相距署近八丈遠,但這個玉笛金槍張之純的輕功,確是 
    別創一格! 
     
      他直身一躍之下,就飛出了四五丈遠,半空中右臂往後一揮,左側身再飛出二 
    丈,跟著左臂往後一揮,右側身又飛出二丈! 
     
      他就這樣家游水一般劃了兩次,人便落到了盛義鳴的附近了。 
     
      這玉笛金槍張之純身形一落地,孤傲地目視天空道:「姓盛的。你準備自己逃 
    命吧!這場事也配你來過問!」 
     
      盛義鳴氣極!但忽然又沉著下來了,因為,張之純既挑明了話題,目前的事就 
    可按著江湖規矩辦了。 
     
      是故,他淡淡的望著這玉笛金槍道:「張之純,你說得對,姓盛的不配管這件 
    事,請問你衝著誰來的?」 
     
      玉笛金槍張之純毫不遲疑地狂笑道:「到武當山來當然找的是武當派人,這還 
    用多問。」 
     
      一元真人立即在三清殿前接聲道:「張施主既指名找我武當派,就請上殿來詳 
    談,請!」 
     
      一元真人稽首而讓,玉笛金槍張之純輕蔑地投了盛義鳴一眼,傲然地對鐵掌陳 
    日行道:「陳和尚,咱們進去開開眼吧!」 
     
      鐵掌陳日行『哼』了一聲,目光往四週一掠,嘴角一掀,張之純立即大笑道: 
    「不用擔心,全看住了。」 
     
      於是,盜黨們由玉笛金槍張之純與鐵掌陳日行領頭,率著虎牙山汪家三凶,兩 
    湖劇盜一陣風柳魁進入三元觀大殿。 
     
      殿外留下了陳日行手下一十八寨寨主,與剩下的六百餘盜黨。 
     
      雙方入殿後,就地下拜台上坐停,一元真人首先開口道:「各位大舉進犯武當 
    ,其中有什麼楔子沒有!」 
     
      鐵掌陳日行望了坐停後便合眼不理他人的張之純一眼,搖搖頭答道:「沒有什 
    麼楔子過節。」 
     
      一元真人冷笑道:「既然如此,為什麼率眾上山胡鬧呢?」 
     
      閉眼裝睡的玉笛金槍張之純立即插口道:「好玩嘛!」 
     
      一元真人聞言一怔,目光對他一望,卻見地閉著眼睛,根本就像沒把自己放在 
    眼中,忿怒之下,不禁冷笑連聲! 
     
      鐵掌陳日行突然又狂傲地開口道:「老雜毛先別笑!若真對你說了,可真連哭 
    都哭不出!」 
     
      這兩人一吹一唱,把武當派掌門一元真人激怒得鬚髮俱張! 
     
      驀地,那值殿道人一清實在忍不住而厲聲怒叱道:「鼠輩太過張狂,道爺們教 
    爾等來得去不得!」 
     
      閉著眼睛裝睡的玉笛金槍張之純肩膀一聳,接聲道:「嘻嘻,我們來了也就不 
    準備再走的。」 
     
      一旁冷眼旁觀的盛義鳴洞識盜黨的奸計,他們如此對待武當派,用意就在激怒 
    敵人,使敵人在激怒後缺乏了判斷力,便容易陷入他們的算計中,但是,除了目前 
    數百盜外,盛義鳴也不知對方有什麼奸計? 
     
      他唯一耽心的,乃是他深俱戒心的蒙面怪客,如今尚未露面,誰知他在暗中搗 
    些什麼鬼計呢? 
     
      是故,他急忙用眼色關照一元真人不可衝動,但這位武當掌門卻沒有看到!因 
    此,盛義鳴唯有在暗中焦急! 
     
      這時,一清道人已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霍地站起來叫陣道:「道爺倒要試試 
    你們究有些什麼驚世駭俗的功夫,膽敢在武當山三元觀中,隨意輕蔑武當派的人, 
    來來,隨道爺到殿來領教。」 
     
      出人意外的一清雖在激怒中挑戰,但盜黨們卻來個相應不理!一清見他們沒有 
    一個站起來的。冷笑道:「不敢動手嗎!」 
     
      鐵掌陳日行忽然狂笑了一聲,答道:「我們來的人倒不少,至今尚有數百人在 
    此,但是他們沒有一個有兵刃的,武當派自翔俠義道,但卻倚著大門充狠,一個個 
    捧創持刀,那不是比我們這伙綠林更凶嗎?」 
     
      一清道人被他說得氣煞,但另一個張之純又道:「人家武當派僅能拿著兵刃嚇 
    唬嚇唬的,真能殺了沒有武器的人嗎?話可得說回來,俠義道好,綠林道也好,還 
    不是武林一脈的人,姓張的不教人家雜毛們為難,這樣吧,要較量我們就奉陪,能 
    把我們一個個較下了,我們就撤退。」 
     
      一元真人忍不住問道:「若分下勝負了怎麼辦?」 
     
      鐵掌陳日行大笑道:「我們不殺人,只要武當派加入……或者是從此退出江湖 
    不問不聞。」 
     
      一元真人目光陡然一閃,冷笑道:「你們敗了呢?」 
     
      玉笛金槍狂笑道:「沒有兵刃的人,還不是任意殺戮!」 
     
      這種話實在有些無賴,一元真人氣得來發抖,咬牙答了聲:「好!」站起身子 
    就往外走正邪雙方由外入內說不出幾句話,現在又從殿內走到殿外,一元真人到了 
    殿外又追問一句道:「我們幾場分輸贏?」 
     
      這本來是江湖上一般的規矩,但是玉笛金槍張之純冷然地答道:「直到我們無 
    能為力方止!」 
     
      這話該怎麼解釋?一元真人實在想不出來,而江湖上也沒有一個人還這樣說的 
    ,到了這時,一元也賴得再嚕嗦了,忍住心中的氣,稽首道:「請張施主派人先出 
    呢……還是由貧道先派人出場?」 
     
      玉笛金槍連眼皮也不抬一下,冷峭道:「隨便!」 
     
      一元真人氣壞了,原本極其紅潤的臉上,氣得一片慘白—值殿道人一清早就忍 
    不住這種悶氣,挺身而出道:「貧道一清,先侯教這第一場。」 
     
      一清道人話聲乍停,對方一閃身出來了三個!一清道人一怔,目光一掠道:「 
    原來是虎牙山三凶,誰同貧道動手,請先交待清楚。」 
     
      汪家三凶不約而同地哈哈大笑不上,半吶,老大厲魄汪浩闊嘴一張,鬼哭狼嚎 
    骰大笑道:「這還用問,沒長眼睛嗎?」 
     
      厲魄汪浩一開日專橫無禮,三打一視為理所當然!一清道人氣得冷笑道:「好 
    ……好……貧道一一領教。」 
     
      老三惡魈江益亮著尖聲怪氣的嗓子『唷唷』地直叫道:「牛鼻子說話別揩油! 
    什麼是『一一領教』?我們兄弟是一對半,加上你正好兩對。」 
     
      「汪家兄弟從來不愛佔人家的便宜,牛鼻子,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我們兄弟三 
    個坐著,你一個人站著,大家隔空推,可不准傷人!」 
     
      「誰的身子離開原地算輸,但你可以在三尺方圓內走動,牛鼻子,我們這個辦 
    法可稱得上正大光明吧!」 
     
      粗聽似乎還算不錯,一清道人這時候早氣昏了頭,想也沒有就答應了。 
     
      三凶的老二從身上摸出一包白粉來,就在平台上劃了一個三角形,每一邊全是 
    二丈長,三角中央又劃出三尺大一個圓圈,汪家三凶不再開口,每人佔住了一角, 
    留下中央的圓圈等一清道人進來上當! 
     
      為什麼說『上當』?這裡就有道理,汪家三凶練就可一套功夫,其名叫作『坐 
    石生根』,三凶往平台下一坐,就像生了根一樣,一清道人在不能傷人的阻止下, 
    相離八九尺遠,他內功再高,也沒法推動三凶一分一寸! 
     
      一清道人初時沒留意,等到三凶坐停後,再一看形勢,心裡就暗暗地叫苦了! 
    因為,自己往圓圈內一站,便等於被三人包圍住了,以一敵三,還不准傷人,這一 
    場冤冤枉枉的輸定了! 
     
      他不進去成嗎?換了對方或許能成,他一清道人可不行!誰讓他出身武當名門 
    ,必須顧全以往的聲威,輸也得先接他一陣! 
     
      於是,值殿道人一清咬著牙跨入圓圈內,還沒來得及站停,三方面同時一聲: 
    「注意!」 
     
      一引兩推,三股掌力隔空襲來,一清道人突然之下沒來得及反擊,上半身一傾 
    ,連忙氣沉丹田,左腳跨出一步,正踩到圓圈的白線邊沿,打『千斤?』穩住身形。 
     
      第二次喝聲又響!這會,引力的方向換到左邊,一清道人二次身形一幌,緊著 
    三凶第三次又已發動! 
     
      由此,一清道人一入圈沒出手推過對方,眨眨眼被人推來推去,但見他人在三 
    尺大的圓圈內直幌。 
     
      所幸他內功造詣高,下盤的基礎也扎得很實,在汪家三凶往返十五六次推動下 
    ,尚末被推出圓圈,然而,可把一清氣得發昏! 
     
      一怒之下,那還顧不能傷人,就在江老三一引,老大老二齊推之下,他暗中把 
    內功貫足在雙掌上,藉著前傾之勢,雙掌當胸猛力往惡魈一撞! 
     
      『砰!』聲中,惡魈汪溢上半身往後一倒,後腦撞到平台上,人當場昏厥過去! 
     
      值殿道人一清自己也踉蹌衝出三步,三凶中一人受傷,但卻勝了這一場,老大 
    厲魄汪浩怒嚎道:「牛鼻子,你竟敢違約傷人!」 
     
      一清道人也怒道:「力發豈能從心,貧道自認失手,姓汪的又能憑地!」 
     
      三凶的老二,殘魅狂滔冷笑道:「老三不死,光要你兩雙手掌,他死了,就由 
    你跟著伴葬!」 
     
      厲魄汪浩於殘魅江滔說話時,已把昏死的惡魈汪溢抱起,兩凶相繼退下。 
     
      盜黨竟而沒有對三凶表示一點慰問,而三凶也視為當然地退在一旁,由老大老 
    二親自動手替老三療傷。 
     
      第二場輪到盜方面出場,一陣風柳魁一幌身到了平台中央,雙手往腰裡一叉, 
    一對怖滿紅筋的猴眼,對武當派的人骨碌碌亂翻,得意洋洋地道:「這第二場由姓 
    柳的老師傅候教,誰願意下場同柳老師比比『神偷八法』!」 
     
      武當派的人同時一怔!一陣風柳魁括不知恥,自詡偷法高,還正式用來與武林 
    中人較量! 
     
      武當派門規極嚴,門下弟子也不敢輕身一試,因此,這一場一直僵了半天,誰 
    也不願出場領教! 
     
      一陣風柳魁哈哈大笑道:「怎麼樣,堂堂武當一派,竟沒有一個人敢下場較量 
    的嗎?哈哈!」 
     
      一元真人氣得怒叱道:「沒廉恥的東西!」 
     
      柳魁若在平時,別說遇到了武當掌門,即使像修元這樣第二代弟子,也早就溜 
    之大吉,但今日似有依仗,居然反唇相譏道:「什麼『廉恥』?姓柳的學的是那一 
    套!這跟你們牛鼻子畫符捉妖是一個樣!乾脆說,若自認比不了,認輸就行。」 
     
      武當乃名門正派,門下弟子即使有這門功夫,當著掌門人的面前,也不敢出場 
    的,柳魁看準了這一點,準備不勞而獲得一場勝利。 
     
      不料在場的尚有一位不是武當一派的盛義鳴在,他見武當派這一場認輸未免太 
    冤,肩頭一幌,人便滑到了一陣風柳魁面前,行動之快,使柳魁的一陣風也來不及 
    吹,便被盛義嗚一撞之下,踉蹌地倒退了三四步! 
     
      盛義鳴把柳魁撞出去,便笑嘻嘻地側身一站,不介意地:「柳師傅,小老頭沒 
    學過這一門,六十歲學吹鼓,老興不淺,下場來不敢說比!」 
     
      「嘻嘻……想跟你柳師傅學一手高招,就用我肩上這只隼試試你的『神偷八法 
    』,回頭我再下手摸出身上任何一樣東西。」 
     
      一陣風柳魁吃了虧說不出口,翻著兩隻猴眼把盛義嗚看了老半天,武林五老名 
    頭不小,往常別說對面,只要一聽到五老的名字,便嚇得屁滾尿流亡命而逃了!今 
    日情形不同,怕雖怕,硬著頭皮把胸部一挺! 
     
      但是,他又怔住了!江湖上偷雞拔蔥,乃最下等的竊盜伎倆,他自詡有『神偷 
    八法』,然而卓立在盛義鳴肩上那只隼,不但已夠威猛神俊,它的主人手底下之利 
    ,恐怕比它的鉤爪更甚! 
     
      盛義鳴看到柳魁的神倩。心裡明若洞燭,笑笑道:「不敢比認輸也行。」這話 
    就是柳魁方才對武當派人所說的。 
     
      一陣風柳魁居然也還臉紅,咬咬牙,忽然猴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了!他乾笑一 
    聲道:「老頭兒,你既然說跟我學一手,那麼你就先試試吧,怎樣能從我身上偷去 
    任何一樣東西,柳魁當場磕頭拜你為師。」 
     
      盛義鳴心裡暗罵道:「你給我當灰孫子也不配!」 
     
      也是,表面上卻笑嘻嘻地道:「柳師傅自稱會『神偷八法』,小老頭未上過跳 
    板,手底下是一法也不法,但是我有個笨法,你敢不敢賭?」 
     
      一陣風柳魁不明就裡,迷惑地問道:「賭什麼?」 
     
      盛義鳴笑笑道:「小老頭一看到你這對猴眼,我心裡頭就犯膩!它不但見錢眼 
    開,更會藐視高人,因此,小老頭用笨法偷你身上的東西,偷得到,就把你這對猴 
    眼輸給我,偷不到,我這對老眼也給你,柳師傅敢嗎?」 
     
      一陣風柳魁暗中很害怕,但是他又非常自信,憑自己二十餘年的經驗,身上東 
    西豈能被他偷去! 
     
      於是,他硬著頭皮點頭答應了!盛義鳴又笑笑道:「既然答應了,輸了可不能 
    賴帳啊! 
     
      但是我也沒把握。好吧,從現在開始。你大聲地數著一,二,三,數到十,我 
    便能偷到了,這方法笨不笨?「這方法確實是笨!面對面,還教被偷的人數著數, 
    一陣風柳魁心說:「別說數到十,就是數到一百也是枉然!」 
     
      他心裡說不出的高興,猴眼兒骨碌碌地連翻,精神抖擻地乾笑道:「這方法不 
    錯,老頭兒,你準備著,我這就開始數了。」 
     
      盛義鳴笑笑點頭,離開一陣風柳魁約丈多遠站著,雙方既有距離,一陣風柳魁 
    更是篤定泰山地挺胸站著,大聲地從一開始數起。 
     
      但他心裡總不免有點兒怯!一,二,三,四,數得非常地快!一眨眼的時間, 
    就數到十了。 
     
      柳魁數完之後,卻見盛義鳴雙手垂著,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心裡迷惑地道:「 
    他是怎麼啦?」 
     
      因此,他疑慮地問道:「喂!老頭兒,你怎麼不動手!」 
     
      盛義鳴毫無表情地答道:「誰說我沒動手了。」 
     
      一陣風柳魁更迷惑地道:「怎麼我沒有看到呢?」 
     
      盛義鳴哈哈大笑道:「看到?……那還行,別說是神偷,連笨賊也作不成啊! 
    喂! 
     
      拿來吧!「一陣風柳魁猛地一驚,卻又不解這:「要什麼?」 
     
      盛義鳴面色一沉,冷然地道:「你那對猴眼!」 
     
      一陣風柳魁面上一變,忽然又哈哈大笑道:「那容易,但是老頭兒先把偷到的 
    東西拿出來亮亮相。」 
     
      盛義鳴答了一聲『好』,左掌一伸,掌心內霍然是一把『百寶鑰匙』,這東西 
    除了柳魁,旁人身上是絕對沒有的。 
     
      一陣風柳魁倏即神色如死!怔呆了半晌,又不放心地伸手摸摸自己的鹿皮囊, 
    鹿皮囊中什麼也不短,就單單少了這把『百寶鑰匙』,這一來,頓使一陣風柳魁魂 
    飛魄散,突然間,他身形一傾,翻身躍起想逃! 
     
      盛義鳴哈哈一笑道:「逃也不行,快把猴眼給小老頭留下來。」 
     
      說話中肩頭一沉,黑影一掠而出,慘叫之聲驟起,雙方人急看,盛義鳴肩上那 
    只靈隼,已啄下一陣風柳魁一隻左眼,飛回來後,把血跡淋淋的一隻眼珠放在主人 
    右掌內,側首睨視,更顯得英姿不凡! 
     
      盛義鳴托著一隻眼珠,眼看著痛得在地下打滾的一陣風柳魁冷笑道:「收到一 
    隻,尚有一隻暫時記在帳上,若不悔改,小老頭再催逼筆老帳!」話完一拋,把那 
    隻眼珠餵給靈隼作了美點。 
     
      盜黨連輸兩場,卻能面不改色,第三場又該武當派的人出場,這會兒因各勝了 
    一場,使得武當派的人信心大增。 
     
      掌門人一元真人對盛義鳴道過謝,便派了一位師弟出去,這位年約五旬出頭, 
    長得很魁偉,道號叫做一成,盜黨方面出場的,竟是鐵掌陳日行本人! 
     
      一成道人很禮貌地打個稽首道:「陳大寨主少見。」 
     
      鐵掌陳日行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不屑地望了一成道人一眼,冷笑道:「牛 
    鼻子,你是不是也準備同姓陳的賭一對『招子?』姓陳的雖是綠林中人,但絕不會 
    先把東西拿到手裡後,再同人家打賭。」 
     
      盛義鳴遠遠地大笑著答聲道:「你倒猜著了,不錯,姓盛的老人家就在一撞之 
    下,把東西拿到了,但是他自稱『神瑜』,不該不懂得這個笨法兒啊!姓陳的若不 
    服氣,老人家再跟你賭賭也行。」 
     
      鐵掌陳日行出人意外的並不接受盛義鳴的挑戰,他冷笑依舊地道:「姓盛的別 
    得意,你知道嗎?姓陳的不出今晚,定能挖下你這對『招子』!」 
     
      跟著,對一成道人道:「牛鼻子,趕緊劃道吧!」 
     
      一成道人連著被陳日行『牛鼻子,牛鼻子』的叫得冒了火,聞聲接若道:「貪 
    道久仰陳大寨主『鐵掌』之名,惜無機緣一會,今日幸遇,就試試掌上火候吧!」 
     
      鐵掌陳日行冷哼一聲道:「也好!」 
     
      『好』字出口,雙掌已一招『童子拜佛』打出!他這種突然之間出招,使得原 
    已冒火的一成道人更怒! 
     
      陳日行雙掌撞來,他身形一弓,運用武當派有名的『長拳』,讓招出招,踩中 
    宮便是一記『黑虎偷心』! 
     
      鐵掌陳日行第一招原本是試招誑招,一成道人含怒下正面硬攻,正好落入他的 
    算計中,是故,這鐵掌陳日行不躲不閃,合著的雙掌驀然間一分,左掌橫載一成右 
    手脈門,右掌一探,一個『金豹露爪』式,曲指往一成小腹上打去! 
     
      一成道人武功原本不弱,但一上來生了氣,第一個照面便遇到了險招,一驚之 
    下,連忙挫身急退。 
     
      他退陳日行便追,收右掌出左掌,暗用『百歲劈空』的掌力,隨著欺身直上之 
    勢,一個『老僧問訊』的掌式,隔空虛推。 
     
      一成道人挫身下,身形未穩,目光中看到陳日行一掌虛推,立即便警覺到他的 
    少林『百步神拳』。 
     
      匆忙中把未穩的身形一側,閃開掌力正面,揮左掌打出一招『白鶴亮翹』,雙 
    方的掌力隔空一撞。 
     
      『砰』聲中一成道人被震得踉蹌連退六七步,結果仍舊側身倒在地上! 
     
      鐵掌陳日行卻連身形都未見幌一幌,得意之下,不禁仰天狂笑道:「武當派內 
    家拳術,卻也不過如此!」 
     
      武當派的人被陳日行當面譏笑,一個個全忿然作色,一成道人更是愧怒交並, 
    然而,名家動手,一失招就得認輸,是以,他含愧站起來! 
     
      尚幸閃開了掌力的正面,所以內腑並未受傷,回到一元真人面前稽首道:「小 
    弟不慎失招,有損本派威名,願受本門家法處罰。」 
     
      一元真人苦笑一聲道:「師弟,快別說這種呆話了,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這 
    是存亡的掙扎啊!」 
     
      武當一派較有地位的道侶,全站在一元真人兩旁,聞言之下,全都悚然而驚, 
    但他們似又不信? 
     
      因為,對方再厲害的人物,就只鐵掌陳日行與玉笛金槍張之純,憑他倆? 
     
      當然有很多人並不知道那蒙面怪客的事,一元真人也不願在這種時候說出來這 
    種徒亂人意的事情。 
     
      第四場了,盜黨方面緩步走出了玉笛金槍張之純,他神色之間顯得異常地倨傲 
    ,仰天而道:「誰願出場聽窮儒吹一曲?」 
     
      武林中比武較量,除了兵刃暗器,也就是軟、硬、輕三功。掌法拳術等,聽人 
    吹曲……這事較是新鮮的! 
     
      而實際上,並沒有什麼奇怪,在場的差不多全知道,玉笛金槍張之純提出這個 
    方法,不外是運用內功上造詣,使笛聲的魅力,震撼對方的精神,這就是較量內功 
    定力,如果他功力高,即能利用笛聲,把對方定力化解掉,隨著他笛聲的聲調變化 
    ,而表現出喜、怒、哀、樂等不動的情緒來。 
     
      玉笛金槍張之純在說完之後,目光冷峭地一掠武當派的人,自願從腰裡拔下他 
    那支綠油油,耀眼生碧的玉笛。 
     
      蹲身往地上一坐,閉目靜待對方派人出場,這時候,他這方面的人,已退下平 
    台,並到了東邊走廊下。 
     
      一元真人眼光往各位師弟們一看,以內功定力來說,值殿道人一清原本很高的 
    ,但是他已經出場過,而且,一清的性情失之過激,遇到聲調激昂的,也難免會受 
    到笛聲的蠱惑,因此,一元這人準備由自己出場。 
     
      他這裡身形一動,殿門前人影一幌,一位五旬左右的道人已相離玉笛金槍張之 
    純六尺處盤腿坐下。 
     
      這位武當道侶很怪,張之純捧笛閉自坐著不出聲,他坐下後也不開口,只衝著 
    張之純一笑,眼睛也閉上了? 
     
      一元真人一看到這位師弟出場,他便放心得很,揮手命令本派的人也退到西廊 
    下,平台上除了較量的這兩位外,一元真人自己也沒有退走。 
     
      然而,在他身旁還有一個盛義鳴在,他見出場的這一位,也就是他下武當時給 
    他領路的那位啞道人一洪,盛義鳴差一點沒笑出來! 
     
      因為,大凡啞巴都是聾子,既然耳不聞,當然就心不煩,任你張之純怎樣吹, 
    他一概的聽不到! 
     
      玉笛金槍張之純雖然閉著眼睛,六尺外有人坐下,他不能不知道。 
     
      是故,他眼皮一撩。看到對方也已閉上眼睛,便不再作任何交待,拿起他那支 
    碧綠的玉笛來,運內功一吹。 
     
      眨眼間但聽到一種非常柔和而富有感情的聲調,交織成一種似訴似泣的幽女之 
    思,極盡哀感頑艷! 
     
      一曲將盡,玉笛金槍張之純睜眼一看,對方懵然如故!竟然毫不見功!這使張 
    之純暗暗駭異不止。 
     
      於是,笛聲一變為高亢激昂,如壯士之執干衛國,豪傑之慷慨就義,悲慷激烈 
    ,確使一旁的一元真人與盛義鳴,也不禁忿然作色,但心中一凜!立刻屏息凝神, 
    運玄門心法,使本人回復清明無所念的境界中。 
     
      當然,玉笛金槍張之純這一曲又白費了! 
     
      但他在兩眉一揚之下,使笛聲又變成瘋狂的顫聲,這像叫嚷蹦跳,又似狂笑怒 
    嚎,久久不絕。 
     
      使雙方遠在兩廊下站著的人,全聽得駭然作色,似乎已有人不克自制的樣子。 
     
      這時,那位根本就聽不到聲音的啞道人一洪,忽然睜開眼來,見張之純依然不 
    停地吹著笛子,眉頭一皺之下,從他道袍袖子裡拿出一對小小的鐃鈸來,雙手執著 
    亂敲一陣,雖沒有什麼意境,卻能搗亂對方的曲調,如此一來,使得玉笛金槍張之 
    純又驚又怒,裂帛一聲,笛聲曳然而止。 
     
      這時,天色已黑得很了,雖還沒有到起更之時,上弦月已高出了屋頂,月光之 
    下,但見玉笛金槍張之純獰笑著站起身來,綠玉笛往腰裡一插,一撩長袍。 
     
      霍地抖出他那條一十三節,鎖骨連環紫金槍來,冷笑著用力一震,嘩噹噹暴響 
    聲中,這條連環金槍已抖得筆也似直! 
     
      啞道人一洪笑瞇瞇站起身來,見張之純在怒極之下已把兵刃撤下,於是衝著張 
    之純一樂,『伊伊呀呀』的指指嘴巴,又措著耳朵亂搖手。 
     
      玉笛金槍張之純幾乎氣煞,不怪自己耗費很多功力,吹了半天的笛子,對方竟 
    無動於衷,原來卻是個口不能言,耳不能聽的聾啞道人! 
     
      是故,他在怒極之下,用金槍倏往啞道人一洪頭頂上猛打下來! 
     
      啞道人一洪又是一樂。金槍打下,他身形滴溜溜一轉,讓金槍扭頭衝著張之純 
    扮了個鬼臉。抱頭幌身疾退。 
     
      四場比下來,盜黨僅勝了兩場,張之純在盛怒下揮槍欲追上,三清殿屋頂上黑 
    影倏現,一個陰沉而富有威嚴的語聲傳來道:「張之純,你可知名家對手,除了功 
    力外,凡臨場判斷,隨機應變,全要包括在內,既已上當,就怪你判斷不夠,這用 
    得上拚命嗎?」 
     
      說話人身材偉岸,著黑袍蒙黑巾,燜燜目光顧盼生威,盛義鳴一看到他,立即 
    機伶,打了個冷戰! 
     
      蒙面怪客突然在三清殿上現身,下面連一元真人在內,竟沒有一個人預先發覺 
    ,蒙面怪客武功之高,由此可見一班! 
     
      玉笛金槍張之純原本夠多狂傲,蒙面怪客一現身,立即肅然一站,率著陳日行 
    等,躬身行禮相迎。 
     
      蒙面怪客從殿頂上飄身落地,連一點風動響聲也沒有,站停身對張之純等人一 
    擺手,冷冷地對一元真人道:「臭道士!簡單地跟你說,我不准江湖上有另一派存 
    在,現在有兩條路放在你面前,一條是取消武當派的名稱,從此退出江湖,安心當 
    你的道士給人打醮去。」 
     
      「另一條,率眾加入我這邊,如果你心裡不服,也用不著群打群毆。就是你我 
    兩人較量一下好了。」 
     
      「告訴你,是因為你武當一派,在武林中總算是一大主流。所以才如此客氣! 
    要非,本公子還懶得多費口舌呢?」 
     
      蒙面怪客口氣之狂,盛義鳴已是多聞而不怪了,但武當派的掌門人一元真人。 
    今晚尚是初次領教,一氣之下,仰天長笑道:「施主沒名少姓,蒙面又不敢見人, 
    口氣之狂,直視天下武林人如無物,貧道不才,當然要領教施主一身絕學,即使敗 
    了後退出江湖,也對得起門下弟子。」 
     
      一元語聲乍落,對方已冷笑答聲道:「一元?嘿哩……一樣你也接不了,方纔 
    你派一個又聾又啞的出來御聲,你現在敢同木公子一較視色嗎?」 
     
      一元真人一怔而怒,自己是出家人,年齡又七十多了,視『色』!蒙面怪客哈 
    哈狂笑道:「顏色之『色』,而非女色之『色』,道士,你想邪了!」 
     
      一元真人哼了一聲,怒道:「劃道吧!」 
     
      蒙面怪客沒開口,向張之純一揮手上,立刻由張之純親自拿了一個精光發亮的 
    青銅盆,在水池中盛了一盆清水,放在平台中央,蒙面怪客冷冷地指著那銅盆道: 
    「本公子與你分坐這銅盆兩旁,運用內功心法,目光注視盆中,如有一方眨眼或移 
    動身形,便是內功定力的火候不夠,月中為止,不分勝負時再由你劃道較量。」 
     
      這辦法既簡單也公平,一元真人又看不出任何陰謀奸詐,自是無有話說。 
     
      於是,雙方一東一西隔著銅盆,盤腿坐停之後,就運氣調息,凝神屏思,用內 
    功心法鎮攝住各人的定力。 
     
      四道目光,完全對著那一隻精光發亮的青銅盆中注視著,盆中有水,受月光的 
    反射,平常人確也不能持久! 
     
      武當掌門人一元真人,在內功造詣上,已有了五十餘年的火候,些微月亮反射 
    ,當然不能使他目眩而神迷的,但是遠遠站著的武當派人,全緊張地望著平台中央 
    ,更逐漸地靠近過來。 
     
      盛義鳴心裡比任何人都著急,他已是驚弓之鳥,說句真心話,從蒙面怪客一現 
    身,他就預感到事態不妙! 
     
      這時,月亮正從屋頂下慢慢地在往上移,雙方已經靜觀著盆中之月,大約有半 
    個更次了! 
     
      因為緊張新奇,又是存亡榮辱的緊要關頭,沒有一個人感到還未用過晚飯,當 
    然也不覺得餓。 
     
      一元真人保持著本身定力,耗過了一個更次,感覺到並沒有多大困難,於是心 
    裡大定,是故內功發揮出了更高的火候,而定力也因而更堅了。 
     
      反觀蒙面怪人,雙目凝視,目光呆滯,並不像一個功力精湛的人所應有?但武 
    當道侶們,反而更莫測高深? 
     
      月光逐漸上移,盆中倒映反射,銀光水色,一片瑩晶,瞬時間微風一陣,吹皺 
    了銅盆中清水,波細如鱗,月碎如星,跳躍翻騰,閃耀無定,久久凝視之目,不禁 
    為之眩昏,一元真人微感一驚! 
     
      驀聞一聲細如蚊聲還低的歎惜聲傳入耳中,跟著又聽到低沉的語聲道:「可惜 
    武當一派,今晚死亡殆盡!」 
     
      一元真人聽來驚疑不止,他目光往兩旁一瞥,附近並沒有第三個人?打賭關係 
    重大,別說起身查看,連眨眨眼睛也得算輸,他不由得心中發急!目光盡量往右邊 
    眼角上向後望過,又見迴廊下空無一人,但本派的人呢? 
     
      耳中又響起一聲歎惜道:「一元啊!一元—你年輕之時是多麼精明,如今卻老 
    謄了!你看!……」 
     
      一元真人聞言而怒,這是誰?耳中一聲冷『哼』,嘿嘿而叱道:「逆徒!連師 
    傳的語聲也聽不出了!」 
     
      武當派上一代掌長羽化距今,已將近三十五年,一元真人在這時忽聞恩師語聲 
    ,驚疑之下,不覺心說:「難道恩師真如玄門弟子所傳。他得道飛升了嗎?」 
     
      思疑問,目光中倏見盆中銀光亂問,恍忽看到一位玄門道者,趺坐著而且向自 
    己瞪目怒視! 
     
      一元真人驀地一驚—雙目力睜,仔細再看,道者銀髮皓髯,龐眉雙垂,似乎是 
    恩師當年顏容。他嘴唇嚅動著……耳略語聲又響:「一元,你受騙了!誰教你與人 
    打賭的?如今,門下弟子慘遭殺害!你怎地一點也不聞見啊!」 
     
      一元真人悚然一驚,不自主打了個寒顫,傾耳靜聽,聞似慘呼之聲頻起,急怒 
    中銀光暴射,盆中水紋再起。 
     
      俄頃,似見三清殿後長廊上,七十二個門下弟子,受對方很多人包圍住,刀光 
    劍影中,一個個倒了下去! 
     
      此情此景,看得這位武當掌門人一元鬚髮俱張,雙目厲光陡射,殺氣一湧,厲 
    聲喝道:「道爺與你拼了!」 
     
      驀地一喝,頓使他身後站著的武當門下大吃一驚,惶恐中又不解何故?正惶惶 
    不知所以時,突然間,一元真人單腿一伸,『當嗆』聲中,一腳把青銅盆踢得直飛 
    向半空!跟著長身暴起,袍袖抖處……驀然一聲陰柔的狂笑疾起,一元機伶伶打了 
    個寒顫! 
     
      身後又響起了一清道人的語聲,著急地問道:「掌門人。你……你受暗算了?」 
     
      狂笑跟著驟停,陰冷的語聲又起,諷刺地冷嘲道:「臭道士,沒人與你拚命, 
    倒是你打賭輸了後,究竟準備怎樣善後,加入我們?…或是退出江湖?……」 
     
      一元真人神色由激怒而變成了青慘!頭上冷汗直流,出神地四下一望,廢然長 
    歎一聲,目光呆滯地望著門下徒眾,又凝著盛義鳴半晌,陡然間身形半轉,忿怒地 
    目視屹坐原地的蒙面怪客。咬牙切齒道:「貧道輸得心雖不甘,但大丈夫一言既出 
    ,四馬難追,武當一派,從今起除名江湖,如非閣下歸隱,本派之人,絕不再入江 
    湖一步!」 
     
      此言一出,陰柔狂笑再起,但凡武當門下,一個個神色如死,悲憤之下,甚而 
    有人嚎啕大哭起來。 
     
      身為掌門人的一元真人,聽來心碎如搗,忍痛止悲,根聲地對門下宣佈道:「 
    本掌門不才,致累本派遭此際遇,有玷歷代掌門威望,愧對死去的前輩,更使各位 
    師弟與門下弟子蒙羞,然而事已至此,本派從今起退出江湖,往後誰敢不遵,本掌 
    門仍舊要用家法嚴處!」 
     
      同時,聲色淒厲的一元真人,在對本門弟子宣佈之時,更不斷的對賽流星盛義 
    鳴以目示色。 
     
      這時的盛義鳴,除了失望與痛心外。更是替武當一派之人叫屈,他下意識地料 
    到,一元之敗,敗在心有懸慮,因為一個有懸慮的人,精,氣,神三者便無法合一 
    ,再加上蒙面怪客先聲奪人,略施好計,更使堂堂武當派一代掌門,輕易地墜入他 
    算計之中!實可惜亦復可恨可悲! 
     
      他那知暗中有人在搞鬼呢? 
     
      事清既已到了這一步,盛義嗚那還有回天之力呢?因為,他明白自己之處境已 
    然危極了! 
     
      一元真人對自己門下宣佈過後,再返身面對蒙面怪客道:「貧道從今起不問江 
    湖是非,但有一點必須事先聲明,武當乃玄門聖地,雖遭慘敗,但閣下也得約束手 
    下人,不得對出家人任意凌辱,否則,若有事故,貧道不能負違反諾言之責。」 
     
      蒙面怪客雄偉的身形,隨著一聲長笑而起,冷冷地道:「臭道士,只要你一派 
    之人,安心作個出家人,本公子定能一如你所說的辦,若想在唁中搗鬼,道士!到 
    時可怪不得本公子心狠!……手殘!」 
     
      話到最後,語聲既堅且厲,一元真人不自主打了個冷顫,陡然間一聲隼鳴破空 
    而起,蒙面怪客桀桀怪笑道:「姓盛的,看你能掙命到幾時!」 
     
      人影與蒙面怪客的語聲同落,鐵掌陳日行與玉笛金槍張之純雙雙到了蒙面怪客 
    面前躬身行了個禮,陳日行不忿地道:「少幫主,姓盛的饒地不得,方才……」 
     
      蒙面怪客嘿嘿一聲冷笑道:「他逃不了,由他慢慢地掙命吧,你們現在把人帶 
    走,回去聽命辦事。」 
     
      鐵掌陳日行不敢多說什麼,打口哨率眾而退。 
     
      武當派的人看著匪黨們絡續撤走,一個個恨在心裡,也露在臉上。 
     
      這清形看在蒙面怪客的眼中,目光像銳利的匕首一樣掠過各人面上,裝作不在 
    意地袍袖一抖。 
     
      青光一閃,香灰邊空飛揚中,端置於平台前那只千餘斤重的大鐵鼎,立即被這 
    種陰柔之勁,震成了一堆鐵渣! 
     
      武當派下一輩道侶們見而色變! 
     
      一元真人駭呼道:「滅絕神功?」 
     
      盛義鳴喃喃自語道:「果然是滅絕神功,武林末日到矣!」說完,足下一陣踉 
    蹌,渾身無力的坐在地上。 
     
      蒙面怪客仰天發出一陣陰森得意笑聲,那眾人更是凜駭! 
     
      徒見一道黑影,沖天而起,一副劍眉朗目俊逸面孔出現在眾人的面前,眾人在 
    凜駭之餘,更添了一分意外! 
     
      想不到功入化境,心狠手辣的蒙面怪客居然會是一位相貌堂堂的年輕人,實在 
    太令人感到意外了! 
     
      只見少年人采手一招,收回那條蒙面巾,目放寒光,朝眾人面上一掃,陰聲道 
    :「本公子姓柳單名連,先父柳天揚……」 
     
      「啊……」 
     
      「玉龍堡主柳天揚之後代,怎麼會是一個殺人魔王?」 
     
      柳連雙目煞光暴閃,叱道:「該死!」 
     
      只見他鬼魅般掠向那發聲之人,探手一挖! 
     
      那人欲避不及,只覺胸膛一陣劇疼,慘叫一聲,立即仆地氣絕! 
     
      附近道士嘩呼一聲,紛紛避開! 
     
      柳連將手中之內臟拋在那人屍身上,陰聲道:「先父仁義雙全,卻遭宵小算計 
    ,本公子若無法報仇,就有如此鼎!」 
     
      一元真人強忍住心中之駭懼,肅然道:「柳公子,令堡在一夜之間被夷為平地 
    ,四周又被布以劇毒,兇手計劃之縝密,手段之毒辣,令人髮指!半年餘來,各界 
    人士莫不戮力以赴追查元凶,柳公子豈不做出此種令親者痛,仇考快之事。」 
     
      「住口!你們這群自詡為正義人士之嘴臉,本公子早已瞧膩了,若非本公子已 
    查出你們武當派與血案無關,此時此地已夷為平地了!」 
     
      一元真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冷顫! 
     
      柳連得意的仰天狂笑著! 
     
      半晌,只見他兩隻大袖一抖,修長的身子宛如青龍般騰空而起,直上五、大丈 
    ,身形略側,朝著後山方向一瀉而下。 
     
      盛義鳴默默的招下靈隼,朝眾人作個環揖,黯然離去。 
     
      一元真人長歎一聲,率眾入內。 
     
      「日頭赤炎炎,人人顧性命!」柳連的武功如此高強,又有一幫黨羽輔助,任 
    他武當派威震江湖數百年,亦乖乖俯首! 
     
          ※※      ※※      ※※ 
     
      武當派後山,只聽胡武鶴陰聲笑道:「柳兄,大嫂,你們已經親眼目睹連兒的 
    卓越表現了,這下子可以安心了吧!」 
     
      「你們身為連兒的伯父母,不但苟顏偷活,而且不思召集昔日友好為死者復仇 
    ,如今看連兒的成就,夠漸傀吧!桀桀!」 
     
      柳天揚夫婦眼見自已愛子不但逼得武當派自閉山門,而且當眾現出原來的面目 
    ,分明已經要大開殺戒! 
     
      眼見武當派上下凜若寒蟬,他們夫婦暗暗歎息不已! 
     
      此時一聽胡武鶴顛倒是非,存心要加深連兒對自己二人之反感,不由得氣得身 
    子顫抖,雙目似欲噴火! 
     
      「桀桀!你們不用生氣!也不用駭懼,連兒絕對不會和你們計較的,何況,他 
    自明日起便要大忙特忙了!」 
     
      柳連好奇的道:「義父,你的意思是……」 
     
      胡武鶴陰聲笑道:「連兒,以你如今的成就,天下任你縱橫,從今以後,幫中 
    之事由你全權做主,我可以退隱山林了,禁桀!」 
     
      柳連張口欲再問下去,胡武鸛陰笑道:「連兒!你儘管放手去做,左右護法隨 
    時會將你的情況告訴我的,走!」 
     
      說完,身子一掠迅即消失綜跡。 
     
      胖瘦二老挾著柳天揚夫婦尾隨離去。 
     
      柳連目送他們離去之後,突感一陣茫然,不知該往何處,畢竟他的江湖經驗還 
    淺,空有一身的武功,又有鳥用!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見柳連雙目神光一閃,叱道:「誰!出來!」 
     
      「嘻嘻!阿福!想不到你的武功如此高明!」 
     
      只見六名紅衣少女蛇腰款擺,乳波似浪,面帶媚笑,儀態萬千的朝柳連直行過 
    來。 
     
      如此深夜,居然還在外頭走動,而且一副『挨插相』,分明不是什麼『良家婦 
    女』或是『在室女』! 
     
      經過胡武鶴『洗腦』的柳連,對女人把握著一個『愛殺』的原則,也就是說愛 
    就是把女人先抓到床上殺一場,再把她殺死,丟掉! 
     
      因此,柳連笑嘻嘻的道:「你們搞錯啦!本公子叫柳連!」 
     
      「流年?你又不是『相士』。扯什麼『流年』?」 
     
      柳連臉色一沉:「哼!說話最好小心一點,須知『禍從口出』!」 
     
      「喲!五十號,你沒有發現阿福已經把那副紅臉蛋『泡』成白淨淨的啦,人家 
    現在可是泰國的名產『琉璉』啦!」 
     
      「嘻嘻!」 
     
      柳連叱道:「六位方才鬼鬼祟祟的躲在林中幹什麼?」 
     
      「嘻嘻!瞧你這位俊人兒呀!」 
     
      「嘻嘻!阿福,你真狠心!才分別幾天,你居然故意裝成不認識我們啦?」 
     
      「姑娘,你們真的搞錯啦!」 
     
      「搞錯?還沒開始搞,你怎麼知道搞錯了呢?來,讓咱們在這個迷人的夜晚留 
    個美妙的回憶吧!」 
     
      說完,紅唇五十號開始松衣! 
     
      外衫一卸,裡面居然一絲不掛,那付真空狀態以及玲瓏的身材,瞧得柳連呼吸 
    一陣急促,吐了一口長氣! 
     
      其餘五女見狀,心中暗喜亦迅速脫光了身子! 
     
      「阿福哥!人家好想你喔!」 
     
      「阿福哥!你瞧人家美不美?」 
     
      「阿福哥!人家好『難過』喔,求求你幫個忙吧!」 
     
      「阿福哥!人家已經找你好久了,快抱抱人家吧!」 
     
      六女圍在柳連週遭,搔首作姿,媚態橫生,極盡挑逗的能事。 
     
      柳連修煉的本是陰邪玄功,豈堪如此挑逗,何況六女皆是上等姿色,又深諳媚 
    功,柳連再也忍受不住了! 
     
      只見他迅速的脫卸著衣衫……「喲!好貨!」 
     
      「怪啦!阿福『那話兒』不是只有『一瞇瞇』嗎?」 
     
      「嘻嘻!此一時彼一時也,阿福以前為了混在咱們那兒,不得不『自我設限』 
    ,此時當然不必再『自我虐待』啦!」 
     
      「嘻嘻,三十八號,你的比喻真妙!」 
     
      「嘻嘻,這完全是阿福哥賜給我的靈感,阿福哥,你這門巨炮,實在太碩大了 
    ,除非我這艘『航空母艦』以外,恐怕無人可以承受!」 
     
      「不!不!阿福哥,我這『太空梭』比較新奇有勁,保證可以一節一節的帶你 
    到不同的妙境!」 
     
      「哈哈!別急,通通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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