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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 牛 樂 園

                   【第一章 小和尚情有獨鍾】
    
      春來了,雖然是在北方,氣候尚不十分暖和,但在這一個小園中早已是花紅草 
    綠,如錦如繡,顯露著綺麗的春景。 
     
      東邊有一堆假山,假山上有一座茅亭,亭中卻空著石塊,沒有人影。 
     
      矮牆盡處立著一支一丈餘長的木桿,桿上綁著一塊四方的白皮,皮中心畫著三 
    個如酒杯的朱紅目標,每一圓圈之內,貼上一個黑色星形的金鐵屬物。 
     
      在木桿的對面,約有百步遠的地方,站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頭髮烏黑光 
    澤,梳著一條髮辮,腳下一雙牛皮平底小靴子,那靴尖上亮晶晶地彷彿是鐵片,纖 
    細得很。 
     
      但是,這一腳若踹著他人的卵蛋,準叫他這輩子絕子絕孫,或者立時嗝屁。 
     
      那少女美得有點邪氣,她立在那裡左手托著一張聯珠彈弓。 
     
      彈弓十分沉重,背是牛角,裡是牛筋,中間夾著一條鐵胎,鐵胎中有個窩兒, 
    裡頭藏著六顆彈子,晶光雪亮,宛如碎銀子一般。 
     
      這少女也真邪門,什麼玩意不好玩,偏愛玩這種銀彈弓。 
     
      她瞄準那對面的目標,右手把弦拉得滿滿。 
     
      「颼颼颼!」 
     
      三顆銀彈如流星般,向那白皮上朱紅圈內黑色星形的目標射去。 
     
      「錚錚錚!」 
     
      又是三聲響,那些金鐵屬物應聲而落。 
     
      「太帥了!」 
     
      少女很得意地笑道。 
     
      突然,瞥見矮牆外有一角黃色的樓房,乃是東鄰護國寺裡的藏經樓。 
     
      她的彈窩裡頭還剩下二顆銀彈,便邪笑地瞄準那「藏經樓」字匾射去。 
     
      「噹!」地一聲。 
     
      那「藏經樓」字匾,便「嘩啦啦」的掉落下來。 
     
      跟著,便有一個戴著僧帽的和尚,爬上矮牆向院裡探頭張望,一見那少女,笑 
    道:「我一猜就知道是你,花姑娘,功夫好,人更美!」 
     
      少女見了和尚,邪笑說:「和尚,你早啊!我送你一彈當早點好不好?」 
     
      說著,一彈飛去,正擊中那和尚的僧帽,隨著銀彈飛出丈外。 
     
      和尚禿著光頭,嚇了一跳,立刻縮下身子去。 
     
      「格格——有趣,有趣!」少女忍不住笑道。 
     
      這時,假山旁邊閃出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僕,拍手笑道:「小姐,這一彈打得 
    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那傢伙是護國寺裡的和尚,叫「一休」,自以為年輕煙 
    投(英俊),一雙色眼常常偷窺查某(女人),去年還犯過風流案被抓去呢!」 
     
      「風流案!」少女好奇地問:「到底怎麼一回事?」 
     
      「事情是這樣的,每年的四月八日,是釋迢佛祖的誕辰,城裡所有的善男信女 
    ,都會來進香。護國寺這一天,必定是人山人海,擠得是水洩不通。
    
      一休這個小和尚呢?便挾雜在人潮中,趁機會混水摸魚。那天,他看見一個美
    麗的少婦,懷裡抱著三歲小孩,不由起了邪念,於是他跟在少婦的身後,雙眼不停
    在她屁股上瞄來瞄去,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這位美麗的小婦,另外還和三個親友在一起。廟外很擁擠,廟內就更不用說了
    。少婦也許是抱著孩子的關係,好像要不要邁去還猶豫不決,但其它三個親友準備
    入內,她就緊緊地跟在他們後面。
    
      一休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他趁著擁擠的人群,摟住少婦的腰就向裡面
    擠。他一面向裡面擠,一面用另一隻手,迅速撩起像絲綢般的裙子,在裡面胡亂摸
    著。 
     
      「啊!」少婦張開了嘴,可是在擁擠的人群中,一點辦法也沒有。
    
      一面把這個少婦向寺裡推,一面這樣動作,他已有多年經驗的技巧。所以非常
    純熟!而且這種方法,對付女人好像很管用。尤其女人有同伴時,幾乎可以說百分
    之百的奏效。在擁擠中發現有異時,男人的手已經在裙子裡,想要抗拒簡直辦不到
    。何況手裡抱著孩子,且還有同伴。她一方面為保護孩子,一方面不希望親友們發
    覺,因此,對一休的調戲就無法抵抗。正如一休的預測,少婦走進寺人潮堵住,然
    後身體震憾一下,回頭瞪了一休一眼。旋即,人群繼續往裡擠,因此急忙回頭去保
    護孩子。 
     
      「彩雲,妳不要緊吧?」她的一個親友,在稍許離開的地方問她。 
     
      「嗯,不要緊。」這個叫「彩雲」的小婦急忙回答。 
     
      果然如一休所料,她不想讓同伴發覺。 
     
      「女施主,今天的人真多呀!」 
     
      在幾乎無法動彈的寺裡,一休悄稍在少婦的耳邊邪笑說。 
     
      彩雲渾圓的臀部,和幾乎要漲破內褲的豐滿感,使一休的手感到非常舒適,幾 
    乎要把手指彈回來的美妙感覺,也使一休滿足。 
     
      「好施主,妳的馬達(屁股)實在叫人受不了!」 
     
      一休又悄悄說,同時從內褲上慢慢撫摸她的馬達。 
     
      他的判斷沒錯,大慨是好強又好面子的關係,所以,偶爾向一休瞪一眼,然後 
    就做出毫不在意的表情。 
     
      開始時想扭動腰肢,擺脫一休的手指。 
     
      可是,知道擁擠的人群使她無法做到,便改用鞋跟踩一休的腳。 
     
      人潮時走時停,彩雲為保護小孩小體自然向後挺,卻感覺出一休的手指陷入肉 
    裡,又急忙收回身體。 
     
      一休用很自然的表情,看著和親友們談話的彩雲,一面充份地享受她的屁股。 
     
      這時候,已經完全是一休的天下了。 
     
      首先,他用手掌輕輕的在少婦的兩個肉丘上撫摸,然後手指伸入內褲,和大腿 
    的界線,沿著褲縫向前摸。 
     
      皮膚細嫩光滑。微微出汗的大腿。 
     
      一休都覺得非常美妙。 
     
      只是亂摸是不行的,要訣是按著一定的旋律,從腰向雙丘的谷間,從大腿肉丘 
    的頂點,從四周向少婦的身體中心,一步一步摸去。 
     
      如果突然伸手進入內褲裡,少婦必然會尖叫,倒不如先從四周慢慢撫摸。 
     
      等少婦有了反應以後,手指進入內褲裡。 
     
      「女施主,好好享受吧,我會使妳很舒服。」 
     
      一休竟然這樣大膽地在她的耳邊悄悄說,同時從雙丘向大腿摸進去。 
     
      「啊……不要………哎!」 
     
      隨著彩雲的尖叫聲,她倏然轉身,「啪」的聲響,一掌摑在一休的臉上。 
     
      「下流賊禿!」 
     
      一休這回失算了! 
     
      他的右頰上,一陣火辣辣感覺。 
     
      當下,有人大聲喝問:「小和尚,你是不是不規矩?」 
     
      一休結結巴巴道:「我…………」 
     
      緊跟著,又有人說了。 
     
      「他一定是不規矩,我們押他去見方丈。」 
     
      小和尚見了方丈,面壁思過一個月。 
     
      但彩雲卻還不甘心受辱,一狀告到府衙去了。 
     
      小和尚因此吃上了官司。 
     
      這一件風流案,也就傳了開來!」 
     
      男僕說到這裡,頓了一頓,又說:「小姐,妳可要小心這個小和尚呀!」 
     
      少女聽完,點點頭說:「原來如此!早知道他喜歡看查某,我至少打瞎他一隻 
    目糾(眼睛)哩!」 
     
      這時,天上忽有數隻蒼鷹,在空中盤旋飛翔,好像找尋牠們的獵物。 
     
      少女仰起螓首,柳腰一彎,又向空中射了一彈,正中一隻鷹頭,那鷹在上面幌 
    了兩幌,徐徐折翼下墮。 
     
      「哇塞,太準了。」 
     
      男僕在旁看得直讚道:「小姐,再來幾彈,把他們全打下來。」 
     
      「這簡單!」 
     
      少女意興甚濃,一摸衣袋裡銀彈已完,便道:「可樂,你快去向田迪文拿銀彈 
    ,我前天曾托他到鐵店裡定制銀彈三百顆,不知店裡送來沒有?若還沒有送來叫他 
    跑一趟,今天一定要交貨,我這裡正沒得用啦,快去快回。」 
     
      「是!」 
     
      可樂不敢怠慢,應了一聲,立刻回身跑去。 
     
      少女便在假山茅亭中坐下,等可樂回來。 
     
      少女究竟是誰? 
     
      她就是河北地方,芳名四噪的銀彈子「花枝」,人稱「花癡」。 
     
      這位花枝武藝高強,曾隨父親「花魁」,走過一趟西域,那地方胡匪是出了名 
    的勇悍,見了花枝不但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同時也震驚佩服她的銀彈子。 
     
      花魁是天津的名鏢師,江湖上只要一提起河北的「四海鏢局」,如花魁的大名 
    ,可說如雷灌耳,沒有人不買他老人家賬的。 
     
      二十年來四海鏢局所保的鏢,從沒有出過岔,人家見了花魁的旗子上面,繡著 
    一個斗大的「花」字,便不敢侵犯,讓他的鏢車安然過去了。 
     
      花魁今年已有五十歲,髮妻早喪,就只有花枝這位愛女,花枝不愛拈線繡花, 
    只喜歡玩槍弄棒。 
     
      花魁見了,只好把生平所有的技藝,傾筐倒篋的完全傳授給她。 
     
      所以,花枝不但銀彈子百發百中,發鏢、輕功也沒話講。 
     
      她所用的彈丸是一種特製的鋼鐵,磨得渾圓光亮,閃閃如銀,因此人家都稱做 
    「銀彈子」。 
     
      田迪文又是誰呢? 
     
      他是花魁得意的門徒,三年前在外面收來的年青人,人長得不賴,武藝又好且 
    又幹練,甚得花魁寵愛,有意收為乘龍快婿。 
     
      可惜偏偏不得花枝好感。 
     
      可樂這僕人,在四海鏢局裡做事也有多年,一張嘴就喜歡吱吱歪歪,對花枝是 
    十分愛慕服從,面對田迪文卻非常尪肚(嫉妒)。 
     
          ※※      ※※      ※※ 
     
      田迪文剛起身,漱洗方畢,一腳踏到庭中,誰知頭頂上「刷」的一聲,有一物 
    很快地落下。 
     
      他發覺忙躲避時已來不及,在肩膀上已中鏢。 
     
      田迪文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死鷹,頭已被彈丸擊碎了,地上流著許多鮮血。 
     
      再一看自已衣上,也淌著班班的血跡,臉上亦沾上一點血,心中十分不快,暗 
    罵:「他媽的,這鷹一定又是那個花癡三八查某(瘋女人)擊死的,賈衰尾(真倒 
    霉),一大早就碰上這種事,弄髒了我的新衣。」 
     
      田迪文一邊罵,一邊剛要換衣,適時,可樂已來到他的房門前,見狀,不禁笑 
    了出來。 
     
      「哇操,真他媽的準,踩到狗屎也沒這麼準,田大爺,你好福氣啊!」 
     
      田迪文一肚子鳥氣正沒處發洩,聽了不由怒罵:「狗奴才,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閉上你的臭狗嘴。」 
     
      可樂聽他開口閉口都是「狗」,反唇相譏道:「哇操,狗眼看人低,我可樂絕 
    不跟你計較,只是恭喜田大爺你有血!」 
     
      哇操,此言一出,田迪文氣得火冒三丈,喝道:「狗奴才,你找死呀!」 
     
      可樂忙笑道:「不敢不敢!我這條狗命雖然賤得很,沒有你屌,不過風水輪流 
    轉,萬一有天不小心轉到我頭上來,發了也難講。」 
     
      「哼,你永遠也沒那個命。」 
     
      田迪文雙眉一豎,說:「那鷹是誰打下的?」 
     
      可樂有意奚落他道:「你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天底下除了我家小 
    姐,還有誰能有這種絕技?請問田大爺,你可有這本領?」 
     
      「狗奴才,你說我沒有本領嗎?」 
     
      「田大爺,你不要狗奴才的罵人,我可樂吃的是花家的飯,不是你的下人,你 
    田大爺地位雖然比我高,也是吃花家飯的,彼此彼此!」 
     
      田迪文已換好衣服,欺上前來,指著可樂氣道:「狗奴才,你大清早故意來找 
    碴的嗎?他媽的,罵你又怎麼樣?」 
     
      「我已說過不吃你的飯,你不配罵我。」 
     
      田迪文忍不住怒火高熾,揚手一掌打在可樂的肩膀上,可樂一個跟斗跌倒在地。 
     
      他哭喪著臉說:「哇操,你打人?」 
     
      「打你又怎樣?」 
     
      說著,一腳踩住可樂的胸脯,說:「你這小子太不懂規矩了,不扁你大爺不姓 
    田。」 
     
      可樂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 
     
      想罷,忙哀求道:「哎喲,田大爺,打不得呀!你巴掌大打下來,我骨頭不散 
    才怪,你就大人大量饒了我吧,以後再也不敢對你亂哈拉(亂說話)了!」 
     
      田迪文冷笑罵道:「他媽的,你這狗奴才真是銀樣蠟槍頭,姑且饒你一次,滾 
    吧!」 
     
      語畢,將腳一鬆,轉身走進房裡去了。 
     
      可樂爬起身來,對著田迪文背影做了一個鬼臉,兩手摸著屁股,一步一步地走 
    回院中去。 
     
          ※※      ※※      ※※ 
     
      花枝坐在茅亭中,可樂一見到她,便裝出一拐一跛的樣子,走上前去。 
     
      花枝等得有點不耐煩,站起身來,慍道:「叫你去拿個銀彈,你卻去了老半天 
    ,是不是又溜栓(蹺頭)去打槍?」 
     
      「哎喲,痛死了!」 
     
      可樂故做疼痛之狀,說:「田大爺扁我,請小姐代我伸冤!」 
     
      花枝眉頭一皺,問:「他為什麼要扁你?」 
     
      可樂添油加醋道:「小的奉了小姐之命,跑到田大爺那邊,見他正在更換衣服 
    ,他恨恨的對我說,不知那一個短命鬼,喝了巴拉松,活得不耐煩啦,打下蒼鷹弄 
    髒他新衣。」 
     
      「我就說這是小姐打的,他就當我面罵小姐你呢!」 
     
      「罵我什麼?」 
     
      「小的不敢說。」 
     
      「我要你說,你就說!」 
     
      「罵得很慘,妳聽了可不能生氣!」 
     
      「說!」 
     
      「他罵妳,小騷貨,爛騷貨,死三八,臭三八,欠幹,打打炮,烏魯木齊(馬 
    馬虎虎),要做某(老婆)下輩子吧!」 
     
      聞言,花枝杏眼圓睜,氣道:「混蛋,電線桿上綁雞毛——好大的膽子,他要 
    倒大霉了。」 
     
      接著,她又問:「那麼你可問他要銀彈?」 
     
      可樂搖搖頭,答道:「沒有,他已把我扁得頭昏腦脹,腦袋差點變阿達,小姐 
    ,妳一定要替我出這口鳥氣。」 
     
      「哼,他敢扁你,就是瞧不起我。」 
     
      「是啊!俗話說得好,打狗要看主人面,他扁小的如同扁小姐,他還說不論誰 
    惹火了他,他都照扁不誤。」 
     
      「這傢伙果然恃寵而驕,他要倒大霉了,走,找他理論理論去。」 
     
      「好小姐,多謝妳代我伸冤,但妳千萬別說是我告訴妳的,否則我會倒大霉的 
    。」 
     
      「安啦!」 
     
      語落,丟下彈弓走出院門去了。 
     
      可樂暗暗喜歡,緊跟隨在後。 
     
      恰巧,田迪文從通道走出來,花枝叫道:「田迪文,你什麼意思?我叫可樂來 
    拿銀彈,你為什麼打他?有事竟敢衝我來就是了。」 
     
      田迪文陪笑說:「阿枝,別生氣,一切都是誤會誤會,妳千萬別聽可樂胡說八 
    道。」 
     
      花枝冷笑道:「你扁了他是事實吧?我老爸寵你,你就橫著走啦!居然敢操我 
    ,你也太猖狂了。」 
     
      田迪文似乎很急的樣子,說:「阿枝,我佩服妳都來不及了,怎敢操你嘛!妳 
    不要聽信別人的挑撥,傷了彼此感情。」 
     
      「少假了!你今天千錯萬錯不該扁可樂,我們非得比較一番不可。」 
     
      「阿枝,我怎敢和妳交手嗎?」 
     
      「妳不敢,我偏要和你比一下,你若是男人,就阿沙力(乾脆)一點。」 
     
      「我絕不是妳的對手,不用比了。」 
     
      「少放臭屁,當著我的面一味地拍馬屁,背著我就毀謗我,操我,你太奸了!」 
     
      「冤枉,天大冤枉。」 
     
      田迪文苦著臉說:「我向來都說阿枝好。」 
     
      「少雞歪,你若不比就是瞧不起我。」 
     
      「好吧,妳既然要比,恭敬不如從命了!」 
     
      花枝便不客氣,一伸右臂,使個「霸王喝酒」,一拳打向田迪文嘴邊過來。 
     
      田迪文迅速地一側,使個「樹下偷桃」,伸手向花枝下部撈去。 
     
      「下流!」 
     
      花枝怒罵聲中,忙一腳踢出,避了開去。 
     
      二人一來一往,鬥了三十餘回合,可樂在旁瞧得直爽。 
     
      花枝好勝心切,突然抓住田迪文一點小小破錠,一拳打去! 
     
      田迪文頓峙仰後而倒,血流滿面。 
     
      花枝笑道:「帥耶,田迪文,你輸了!」 
     
      田迪文一骨碌爬起身來,羞慚滿面,又見可樂封他扮鬼臉,似乎嘲笑他的模樣。 
     
      他漲紅著臉氣道:「花枝,妳不要得意,這是我不小心才會被妳打倒的,我去 
    取劍,咱們再比一下。」 
     
      「青菜(隨便),快去吧!」 
     
      田迪文正要回身取劍,忽然外面走進一位老者,鬍鬚灰白,雙目卻炯炯有神, 
    他正是花魁。 
     
      花枝一見花魁進來,忙嬌聲喚道:「老爸!」 
     
      田迪文也立即叫聲:「師父!」 
     
      可樂一見,卻腳底抹油溜了。 
     
      花魁瞥見田迪文背後衣服上有些灰泥,便問:「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花枝便把自已如何和田迪文比賽,約略說了一下。 
     
      花魁正色叱道:「胡鬧!自已人較量什麼?不要彼此傷了和氣,你們還是脫不 
    了孩子氣。」 
     
      田迪文低首無言。 
     
      花枝還要辯道:「老爸,你不知道他…………」 
     
      一言未了,花魁喝住說:「不要胡鬧!」 
     
      接著,又掉頭對田迪文道:「阿文,你到外邊去看看,鏢局可有客人來,若是 
    有人來找我,你就說我不在,出去辦事了。」 
     
      「是!」 
     
      田迪文應了一聲,走出去了。 
     
      花魁又對花枝看了一眼,說:「妳跟我來,我有話同妳講。」 
     
      花枝馬上跟了花魁,來至東首一間書房裡坐下。 
     
      書房佈置樸雅,正中紫檀案上供著小小一尊達摩老祖的銅像,爐子裡焚著茗香。 
     
      花魁坐在太師椅上,拿起一桿旱煙袋吸了兩口煙,才說:「妳為何又要和阿文 
    較量?自已人尚如此好勇鬥狠,遇到外邊人又怎樣呢?」 
     
      花枝一聽老爸的教訓,噘起了嘴不吭聲。 
     
      花魁歎了一口氣,又道:「唉,家家宜解不宜結,這話一點也不錯。」 
     
      「老爸,你今天怎搞地,吃錯藥了?」花枝納納地說。 
     
      花魁臉現難色,有頃,才又歎道:「我告訴妳吧!以前我也是喜歡行俠仗義, 
    打抱不平,因此就和人家結下樑子。雖然事已過多年,人家卻不會忘記來找我算帳 
    ,所以,在這三日內,說不定會有不測之禍呢!」 
     
      花枝聽了,不由一驚,忙問:「到底怎麼一回事?」 
     
      花魁吸了兩口煙,不急不緩的回答:「這事情快要十年了,記得我在那一年保 
    鏢南下,到得浙江杭州『一壺春酒樓』歇腳…………」 
     
          ※※      ※※      ※※ 
     
      一壺春,環境幽雅,所賣酒菜,物美價廉,加上主人待客十分和藹禮貌,所以 
    每逢春夏佳日,顧客如雲,人人樂於光顧。 
     
      後來店東年邁,雖然店裡僱有夥計,因為生意太好,時常照顧不來,其女「梅 
    小紅」見了,七嘴八舌懇求父親在店裡幫忙。 
     
      「梅安」央求不過,只得答應。 
     
      於是,一壺春酒樓上便多了一位女夥計,雖然才十五、六歲,且荊釵裙布,仍 
    掩飾不了她的美麗。 
     
      那些酒客一見之下,無不驚為絕艷,不到幾天功夫,已傳遍整個杭州城。 
     
      人人都說一壺春上,有位世間尤物在掌廚。 
     
      這話一傳出去,一般狂蜂浪蝶,紈褲闊少,紛紛向杭州城而來,在一壺春小飲 
    買醉,一飽秀色。 
     
      如此一來,一壺春的生意,驟然興旺幾倍,可是煩惱的事,也接著到來了。 
     
      色為禍水,這話一點也沒錯! 
     
      杭州城外十里路方家井有個土霸王「賴料」,自恃老子有錢有勢,吃喝嫖賭, 
    聲色犬馬,無所不為,無一不嗜,終日游手好閒,無所事事。 
     
      賴料走在外面,個個拿他作財神爺,逢迎相讓,唯恐不恭,如此一來,更加添 
    他的滔天氣焰,目中無人。 
     
      他手下有兩個心腹跟班,一文一武,文的是個狗頭軍師,陰沉奸詐,機警多智 
    ,一張利嘴,每把賴料哄得死心塌地,引為心腹,彷彿劉備遇著諸葛亮,言聽計從 
    。 
     
      武的名叫「張大飛」,是護院武師,精通拳腳。 
     
      賴料有這兩人,如虎添翼,可是小老百姓,卻是叫苦連天了! 
     
      有一天,他也聽見一壺春不但酒菜精美,並且還有個美人掌廚,他是個色中餓 
    鬼,家中除了三妻四妾之外,還不時到外吃野食。 
     
      一壺春出了絕代尤物,試問如何肯放過? 
     
      賴料色心一動,便和狗頭軍師兩人,向杭州一壺春出發。 
     
      響午時刻,已經抵達,恰好這時正是用飯時候,顧客如雲,賴料和狗頭軍師二 
    人,大搖大擺的走上樓上來。 
     
      座中酒客,倒有一半認得他,紛紛站起身來,拱揖為禮,賴料更加覺得威風八 
    面,跩得二五八萬地! 
     
      狗頭軍師滿面陪笑,一邊和客人打招呼,一邊揀了個臨窗雅座。 
     
      二人方才坐下,立即有一個夥計走過來,笑問:「二位客官,要用什麼酒菜?」 
     
      賴料把眼一瞪,喝道:「瞎了眼的奴才,連少爺也不叫一聲,酒樓中最好的酒 
    菜,快拿幾樣來,另外有茅台酒,開上兩瓶,知道沒有!」 
     
      賴料這幾句話,真是語驚四座,引得許多酒客,側目而視。 
     
      「是是是!」 
     
      夥計諾諾連聲離去。 
     
      賴料卻是得意洋洋,恰好梅小紅由裡間,一掀門簾出來,和他打個對面。 
     
      梅小紅想是在廚房中,剛剛做完了事出來,捲起兩截袖管,露出兩條細白的玉 
    脆,星目流波,色比花嬌,身材苗條輕盈,真個比起畫中仙子還要好看。 
     
      「哇塞,見了她,才知道家中的黃臉婆,和土娼,簡至就是牛糞啦!」 
     
      賴料不禁目瞪口呆,正在神魂出竅之際,梅小紅匆匆和夥計說了幾句話,又轉 
    身入內去了。 
     
      驚鴻一瞥之間,佳人已經不見,賴料好像常魂落魄一般,連夥計端上來的酒菜 
    ,也忘了吃喝了。 
     
      狗頭軍師見他失神之狀,心中不禁暗笑,笑說:「少爺,這個妞果然長得標緻 
    !」 
     
      賴料驚覺,點點頭笑道:「好好,真是絕代尤物,如果能夠娶到她,就是減壽 
    十年也值得,你看有什麼法子能弄上手?」 
     
      狗頭軍師怕鄰座聽去,低聲說:「少爺不要心急,事情要慢慢來,查查她家底 
    再想辨法。」 
     
      賴料那裡聽得進去,他眼巴巴盯著門簾,滿想梅小紅再次出來,好一餐秀色。 
     
      誰知,梅小紅似乎有意同他作對,進去以後,不再出來,只在門簾縫中掩來映 
    去,倍增遐思。 
     
      正在心癢難挨之峙,忽聽鄰座有人笑道:「天底下竟有這般癩蛤蟆,一心想吃 
    天鵝肉,那豈不是自己找死,這朵玫瑰花,香是香了,可是花上有刺,你也配沾的 
    嗎?別做夢啦!」 
     
      聞言,賴料勃然大怒,轉頭望去,只見鄰座坐著一個中年鏢頭,五個鏢師,正 
    是花魁等人。 
     
      花魁見賴料回過頭來,微微一笑,臉現鄙視之色。 
     
      賴料因為美人不再出來,心中已自氣惱,再吃花魁一激,不禁怒火高熾,正要 
    站起身來找碴。 
     
      狗頭軍師見花魁雖是鏢頭,但兩眼精光外露,一定不簡單,忙拉賴料衣袖,低 
    聲的說道:「少爺不要生氣,這個外鄉蠻子瘋言瘋語,何必跟他一般見識,有失身 
    份呢,你瞧美人又出來了!」 
     
      恰巧梅小紅又由裡面出來,賴料果然消了怒氣,色瞇瞇盯著梅小紅不放。 
     
      梅小紅似乎知道賴料在貪婪看她,故意背轉臉去,不讓他看。 
     
      賴料悶懨懨的,和狗頭軍師喝了幾杯悶酒,連菜也懶得吃,便站起身來離去! 
     
      狗頭軍師只得相陪,算過酒賬,返回方家井。 
     
      這天晚上,賴料再也沒心情到妻妾房間去尋樂,只在書房內和狗頭軍師秘密商 
    量,用什麼方法,把梅小紅弄到手。 
     
      狗頭軍師主張道:「用水磨功,每天到一壺春吃酒,和她混熟了,才示意勾搭 
    。」 
     
      此言一出,賴料連連搖頭,說:「媽的,我現在恨不得把那壞肥肉咬在嘴中, 
    那裡有耐心,用水磨功嘛!那多急死人呀!」 
     
      他頓了頓又說:「這樣好了,一個酒樓姑娘,要弄到手,也沒有什麼難,叫個 
    媒人去,多給一點銀子便是。」 
     
      「好吧!」狗頭軍師安慰道:「三天之內,必定有好消息回報。」 
     
      賴料不禁大喜,說:「好好好,越快越好,事成重重有賞。」 
     
      怎知,三天過後,狗頭軍師臉色沉重的回來。 
     
      賴料急問:「事情辦得怎樣?」 
     
      「一句話,吹了!」 
     
      「吹了?」 
     
      「嗯,她年紀還小,在這幾年內,還不打算嫁尪(丈夫)!」 
     
      賴料一聽,差點氣破肚皮。 
     
      狗頭軍師又道:「還有…………我從一壺春出來時,又碰到那個鏢頭…………」 
     
      「那老傢伙又找你麻煩?」 
     
      「那老傢伙說,既然是癩蟆蛤,就應用盆水照照自已,能不能吃天鵝肉?如果 
    就這樣的乖乖夾了尾巴回去,還有幾天可活,若是不死心,另謀歹念,立即叫你死 
    無葬身之地。」 
     
      賴料自出娘胎以來,那曾吃過這種侮辱,不由勃然大怒! 
     
      「快快快,快叫張大飛帶人去把那個尤物,給少爺搶回來。」 
     
      「少爺行不得!你老子在本地有權有身份,如果強搶民女傳了出去,會影晌他 
    的名譽,依照我的法子,只可暗來,不能明目張膽!」 
     
      「怎樣暗來?」 
     
      狗頭軍師附耳低語道:「少爺何必心急,黃臉婆先湊和著用用,我呢?暗中派 
    張大飛帶幾個打手去,把她老頭子宰了。 
     
      這老頭子一嗝屁,剩下寡妻孤女,再一求親,難道對方還不答應嗎?少爺安啦 
    ,這尤物歸你,不過遲早之間罷了!」 
     
      「妙妙妙!」 
     
      這天黃昏過後,張大飛吃過晚飯,便帶了三個打手——阿富、小趙、小王,扮 
    做路人,向一壺春而來。 
     
      初更時候,已經抵達,張大飛搖望酒樓那邊,燈火輝煌,還有酒客未散,不能 
    下手,只得和小趙等三人,躲在樹林裡。 
     
      心想等三更後,夜深人靜,方才動手未遲。 
     
      張大飛取出乾糧,正要分給三人吃,誰知頭頂上微微一動,似被什麼東西刮了 
    一下,他連忙抬頭看去。 
     
      「劈拍!」一聲,又清又脆。 
     
      怎料,左半邊臉竟被人打了一巴掌,打得耳朵發聾,兩眼金星直冒! 
     
      「塞伊娘咧!」 
     
      張大飛又驚又怒,急忙拔刀,四週一掃,樹林裡一片漆黑,那有半個人影。 
     
      三個打手十分詫異,小趙立即打亮千里火折子,正要四處搜索。 
     
      「嗤!」一聲。 
     
      突然飛來一塊石子,打在小趙手腕上,小趙當堂把手一縮,火折子跌落地下。 
     
      「哎喲」兩字還未出口,腳下又再被人一絆,跌個狗吃屎! 
     
      張大飛不由大驚,毫無動靜,正要開罵,突地頭頂上喝道:「不知死活的東西 
    ,膽敢三更半夜行剌良民,趁早滾回去,警告姓賴的和狗頭軍師,如不洗心革面, 
    我便不再客氣了,還不快滾!」 
     
      張大飛知遇到勁敵。 
     
      「躲在樹上鬼鬼祟祟,暗劍傷人,太不上道了吧?請你現身出來說話吧!」 
     
      花魁大笑說:「哈哈——你說我鬼鬼祟祟?其實你們四個奴才,有耳朵等於沒 
    有耳朵,有眼睛等於沒眼睛,就像瞎子聾子一般。我花魁明明就在你的眼前,還看 
    不見,你要我現身出來,那也容易,看吧!」 
     
      一言甫盡,半空中掠下一個人來,各人不由一駭! 
     
      張大飛還未開口,小趙已一個箭步直竄過去,報方才跌了一跤之仇。 
     
      花魁不慌不忙,略一幌肩,右手中食指向他「章門穴」一點,小趙身子一幌, 
    仰後跌翻在地,一動也不能動了。 
     
      阿富、小王二人,不禁急怒攻心,雙雙猛撲過來,但也都被花魁點住穴道,就 
    同豬一樣躺下了。 
     
      「你不是姓賴第一名武師嗎?只管上來,不論你用什麼兵哈,我只一雙空手奉 
    陪,數到三,你若沒躺下,我花魁便叫你聲爺爺!」 
     
      張大飛被花魁調侃,哭笑不得! 
     
      這時,一個鏢師匆匆前來,說:「總鏢頭,不好了,阿海他們在酒樓喝醉了, 
    和人家起了衝突,你快回去解決吧!」 
     
      花魁一聽,不由盛怒,轉身欲走,張大飛急急道:「老前輩,您不能這樣就走 
    了,把他們救醒吧!我們錯了,求求你!」 
     
      花魁倏地臉色一沉,說:「我便念你們受人差遣,迫不得已,饒了你們,不過 
    他們三個要受點苦頭,二個時辰後,我必趕回來替他們解開穴道。」 
     
      誰知,二個時辰後,當花魁趕回來時,張大飛等四人已死了! 
     
          ※※      ※※      ※※ 
     
      花枝聽完,納悶不已! 
     
      「到底是誰殺了他們四個,難道沒有一點蛛絲馬跡可尋?」 
     
      「有!張大飛臨死之前,用手指在泥土上寫了兩個字,才斷氣的。」 
     
      「誰?」 
     
      「一個退隱江湖已久,專門研究地理風水的『陰陽先生』。」 
     
      「你為什麼不去找他?」 
     
      「唉,誰說我沒找,我整整找了九個年頭,仍舊沒有他的一絲消息,向江湖人 
    士打聽,他們都說自從陰陽先生退隱以來,就沒有再見到他人啦!所以,我不禁懷 
    疑張大飛是否看錯了!」 
     
      花魁頓了一下,又歎道:「我沒有找上陰陽先生,別人倒先找上我,認定人是 
    我殺的,報仇來了!」 
     
      花枝沒有插嘴,靜靜聽下去。 
     
      「昨天在茶館碰上張大飛的兩個弟弟,及一位助陣的高手,咱們約定三天後在 
    鏢局了結。」 
     
      「老爸,那姓張的真要到這裡找你嗎?」 
     
      「當然他要來的,人家口口聲聲說要報他兄長之仇,豈有放過之理?」 
     
      「老爸,你安啦!他們來時我在旁給你助戰,讓他們嘗嘗銀彈弓的滋味!」 
     
      花魁苦笑道:「妳又來了,我內心正惶恐不安,妳倒高興起來。阿枝,這次爹 
    要失敗,十之必死,那麼這四海鏢局誰來繼承?而且有一願未了,心中不免要遺憾 
    。」 
     
      花枝笑說:「老爸,我說了,你盡可安啦,有我在旁你定會長命百歲,何必擔 
    那麼多心。」 
     
      「我是在擔心妳和阿文的婚事,希望在我死之前能完成這件事。」 
     
      「老爸,這件事免談,那個田迪文你喜歡,我可不喜歡,一臉尖酸苛薄,逢迎 
    阿諛,十足小人胚子,看了就噁心。」 
     
      「阿文很古意(老實),那有妳說的這麼壞,爹悅人無數不會看錯的。」 
     
      「老爸,別忘了,現在你有老花眼啦!」 
     
      「哈哈——妳就會拿爹開玩笑。」 
     
          ※※      ※※      ※※ 
     
      次日一早,花枝悄悄溜到前面鏢局來。 
     
      只見老爸和田迪文,正陪著三個人坐在前廳裡談話,可樂卻站在門口伺候,靜 
    靜地傾聽。 
     
      可樂一見花枝走來,立刻欺近輕聲地說:「小姐,今天來了三個人,聽說他們 
    以前曾和老爺有仇,特來報仇的。」 
     
      一邊說,一邊指著有鬍子的中年,說:「這傢伙叫張大武,他老哥就是被老爺 
    點穴點死的,那個年紀較輕的是他三弟大龍,還有那個滿臉麻子的壯士,不知是誰 
    ?大概是他們請來的助手吧!」 
     
      可樂說到這裡,只聽廳內花魁說句:「那很好,我們不妨了結一下,也不負你 
    們遠道而來。」 
     
      於是大家一齊站起,走出廳來。 
     
      花枝連忙跑至裡邊,取了彈弓和銀彈。 
     
      這銀彈是田迪文,昨天才到鐵店取回來的。 
     
      此時,花魁已和張大武在院中拳打腳踢的彼此猛撲,而田迪文也和張大龍動手。 
     
      那麻子臉的壯士,卻袖手在一邊作壁上觀,然而,雙目炯炯注視在花魁身上。 
     
      可樂和幾個鏢師,也立在階梯一邊看熱鬧。 
     
      花枝遂悄悄地走到左側迴廊下,有兩株羅漢松掩蔽的地方,可目不離地注視場 
    內。 
     
      約莫鬥了七十回合以上,張大武心中十分焦躁,覺得花魁功夫果然不凡,今天 
    要報仇恐怕是很難的了。 
     
      他這樣一想,難免分心,而高手相對,最忌諱的就是分心。 
     
      等他發覺時,花魁的手已到張大武左腰,不禁嚇出一身冷汗。 
     
      就在這生死關頭之際,麻子壯士適時縱入場內相助,解了張大武之圍。 
     
      麻子壯士同時趁花魁閃避之時,向他面門上使個「二龍搶珠」,挖花魁的眼珠 
    子。 
     
      花魁不及避讓,只聽大喊一聲:「我慘了!」 
     
      三個中竟跌倒了一個,花枝笑得非常得意。 
     
      倒的是誰呢? 
     
      居然不是花魁。 
     
      而是那個麻子壯士,怪不得花枝會笑! 
     
      原來,花枝在羅漢松後看得清楚,見麻子壯士用毒手攻揧花魁,所以才射出兩 
    彈。 
     
      麻子壯士又是沒有防備,一彈擊中他左腰,一彈擊中太陽穴,立刻痛叫倒地。 
     
      張大武猛吃一驚,忙向花魁搖手,表示停止決鬥,過去扶起那麻子漢。 
     
      那邊張大龍見狀,也慌了,肩上受了田迪文一拳,急忙退下,和張大武一齊扶 
    起麻子漢子。 
     
      瞧他滿面是血,臉色大變,十有八九要替他準備一口棺材了。 
     
      張大武咬牙切齒,狠狠地道:「好,今天算我們輸了,你不要得意,暗箭傷人 
    不算有種,我會再來找你的。」 
     
      說完,和張大龍扛著麻子漢子離去。 
     
      花魁見已佔了便宜,也就不再苦逼,讓他們走了。 
     
      可樂欣然跳躍上前,道:「哇操,這三個都是很厲害的傢伙,嘻嘻,沒想到小 
    姐的銀彈子更厲害,百發百中,把他們打跑了,恭喜老爺無恙。」 
     
      「好,好!」花魁苦笑應道。 
     
      花枝笑說:「老爸,我就說有我在,你可放一百二十個心,沒錯吧!」 
     
      「話是沒錯!」花魁歎道:「可是暗器勝人,總是美中不足。」 
     
      花枝不以為然說:「管他的,只要能勝,就是我們行,他們不行!不行的就得 
    滾回去吃老米飯,事情就這麼簡單。」 
     
      花魁心裡擔憂,可是知道再說下去,花枝又要生氣,遂道:「好了,總算轉危 
    為安了,大家快去休息一下。」 
     
      田迪文和可樂一齊退去。 
     
      花魁見女兒不悅,笑著說:「怎麼啦?爹說了妳一句,妳就不高興,擺起臭臉 
    給我看呀?唉!我也並非不知妳助我完全是一片孝心,但這樣得勝,恐被他人譏勝 
    之不武罷了,妳怎麼又生氣起來呢?」 
     
      花枝氣道:「那個姓張的若有真本事,理當他一人前來,為什麼兄弟二人出馬 
    ,還要請朋友相助呢?所以我用銀彈打他又何妨?」 
     
      花魁語重心長說:「那時候爸的脾氣就跟妳現在差不多,當時若能稍微收斂一 
    點,也就不會有今天的麻煩了。」 
     
      「老爸,你安啦,再大麻煩,我也會替你扛,不用擔憂。」 
     
      花魁無奈地搖搖頭。 
     
          ※※      ※※      ※※ 
     
      數天後,忽然有個客商「李賓」,有大批銀子托四海鏢局運往陝西去。 
     
      因為近來潼關道上不十分平安,而且,花魁這條路子好幾年沒有走了,自已也 
    沒有十分把握,起初不肯答應,後經李賓再三商懇,許以重金方才頷首答應。 
     
      李賓先送上三百兩紋銀作為定金,於是花魁不得不遠征一下了。 
     
      等到姓李的走後,花枝說:「太帥了,我也去!」 
     
      誰知,花魁卻道:「此次出馬十分重要,阿文幹練多才,必能助我,所以我要 
    帶他同行。妳雖然機靈多智,究竟是個女子,還是守在家的好。」 
     
      花枝一聽,氣道:「不要我去就算了,不過那年隨你出去,擊退胡匪的女子未 
    必會輸給男人。我是放心不下才要跟隨,別以為我稀罕,既然你那麼信任田迪文也 
    好,但願他能夠忠心到你平安回來。」 
     
      「我知道妳又要生氣了,好孩子,妳讓阿文走一趟吧,以後如有機會,我一定 
    會帶妳同行。」 
     
      花枝心中老大不高興,勉強應道:「青菜(隨便)。」 
     
      第二天。 
     
      李賓把銀子運到,分裝鏢車,一一插上了四海鏢局的旗幟。 
     
      花魁和田迪文各各扎束妥當,佩帶兵刃和七八個夥伴,以及夫子們離開四海鏢 
    局。 
     
      花枝送至門口,祝父親途中平安,叮嚀數語才依依不捨別去。 
     
          ※※      ※※      ※※ 
     
      鏢旗飄揚。 
     
      風和日麗。 
     
      景色宜人。 
     
      花魁等朝行夜宿,行了二十多天,將至潼關,一路平安無事。 
     
      雖然經過幾處山寨,有幾路綠林大盜,但是他們一見花魁的旗幟,都不敢出來 
    行劫,讓鏢車平安過去了。 
     
      只要進了關後,便到目的地,可以交貨了,但這潼關是個險要處,大家仍有些 
    惴惴不安。 
     
      就在經過野鬼坡時,前面一輛鏢車,突然翻覆,鏢銀全倒了出來。 
     
      花魁見狀,忙揮手叫後面鏢車停住,下馬查看。 
     
      他低身拾起銀子,忽然發覺銀子有異,不由怔了一下。 
     
      田迪文上前瞄見花魁臉色難看,心中不禁一動,露出很迷惑的臉色。 
     
      花魁忙把銀子放在嘴裡一咬。 
     
      銀子碎了。 
     
      居然是灌了鉛的假銀。 
     
      銀子被調包了。 
     
      哇操! 
     
      竟然有人膽敢動四滿鏢局的鏢銀。 
     
      花魁驚詫抬頭問道:「阿文,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田迪文莫名其妙,囁嚅說:「師父…………」 
     
      不料田迪文話剛出口,就聽花魁慘叫一聲,昏倒在地。 
     
      「師父,師父…………」 
     
      田迪文大驚,定睛一看,見花魁鼻樑上正中一支細小金色釘子。 
     
      左右夥伴見狀大驚,慌忙過來扶起。 
     
      花魁緩緩睜開眼,掙扎道:「阿文,我中了毒釘,那邊樹林裡有人埋伏暗算我 
    。」 
     
      田迪文忙說:「師父不要動,我去找兇手。」 
     
      說著,帶領數人奔向林中搜尋,陰森森地不見一個人影,方才轉身回去。 
     
      花魁氣喘吁吁的說:「阿文,這次我受人暗算是死定了,我也不希望你替我報 
    仇,只願能查出銀子被調包的事,我就瞑目了。」 
     
      「嗚…………」 
     
      田迪文聽了,益發悲傷,竟大哭起來。 
     
      花魁搖搖手道:「阿文別哭,我還有幾句要緊的話告訴你。」 
     
      「師父,你說!」 
     
      「阿文,你是我心愛的徒弟,我死之後,四海鏢局之事要托給你了,阿枝,我 
    實在捨不下她,你務必要替我照顧她!」 
     
      田迪文聽了,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悲傷,泣道:「師父這樣待我,終身感恩不 
    忘,我本是個孤兒,蒙師父收留我,教我武功,現在又要把阿枝嫁給我,叫我如何 
    報答呢?我若不替您報仇,必要天誅地滅。」 
     
      「好…………你…………能立誓為…………我…………報仇…………我……… 
    …死而無憾了…………」 
     
      說罷,臉色大變,兩腳一挺,竟嗝屁了。 
     
      「師父——」 
     
      田迪文抱著花魁的遺體,放聲大哭。 
     
      眾夥伴也一齊舉哀。 
     
          ※※      ※※      ※※ 
     
      嚴冬寒寒。 
     
      白雪飄飛。 
     
      天地籠罩一片愁情。 
     
      這天,四海鏢局門口出現一列鏢車,及一輛醒目的靈柩。 
     
      護送靈柩的是田迪文。 
     
      靈柩到大門時,早已先差人前去通報。 
     
      可樂一聽這消息,哭喪著臉匆匆跑入花枝房裡,叫道:「小姐不好了!」 
     
      花枝驚異忙問:「可樂,幹什麼大驚小怪?發羊癇瘋啊?」 
     
      「小姐,比發羊癇瘋還嚴重。」可樂急道:「老爺的靈柩回來了!」 
     
      花枝聽了,疑心自已耳朵聽錯,忙說:「可樂,老爺怎麼樣?你說清楚一點。」 
     
      「老爺死在外邊,田大爺扶柩回來了,叫小姐快去迎接靈柩。」 
     
      花枝驟聽之下,臉色慘變,覺得眼前天旋地轉,似乎要發暈的樣子。 
     
      她忙強自鎮定,問:「這事真的嗎?老爺怎麼會嗝屁?」 
     
      可樂搖搖頭說:「這個我莫宰羊(不知道),待會妳見了田大爺,當面問個明 
    白吧!這是鏢師回來說的,我怎敢瞎雞歪亂說?」 
     
      花枝正要再說,外面人聲喧雜,田迪文打從外面走了進來,哭道:「阿枝,師 
    父死在外邊,請妳快快去接靈。」 
     
      花枝哭叫:「田迪文,我老爸好端端的怎會死在外面呢?」 
     
      「當然這是突發事件,待會我再告訴你妳吧!」 
     
      說話中,花魁的靈柩已由扛的人,扶至大廳正中擱住。 
     
      花枝隨著田迪文走出,一見靈柩更是放聲痛哭,暈倒在地。 
     
      可樂忙扶起。 
     
      田迪文一邊哭,一邊又來喚醒花枝。 
     
      花枝撫棺哀泣不已。 
     
      田迪文忙叫人設起靈座,點起兩枝白蠟燭來。 
     
      可樂扶著花枝先向靈前拜倒,哭道:「老爸,你為什麼要死…………」 
     
      田迪文和眾人等,一個個都來挨次下拜。 
     
      拜畢,花枝走至田迪文身旁,說:「我老爸以為有你同行,再穩當沒有了。為 
    什麼他會嗝屁?告訴我呀!」 
     
      田迪文揩著淚,回答:「阿枝,師父受了人家的暗算而死的。」 
     
      花枝雙眉一豎,道:「我操他奶奶的,誰敢害死我老爸?兇手是誰?你可把他 
    抓住?」 
     
      於是,田迪文便把花魁如何發現假銀,而後被人暗算毒發而死,一一告知。 
     
      「我不能抓住兇手,這是我對不起師父,請妳原諒。我先扶了靈柩回來,待師 
    父安葬後,無論如何我都要為師父報仇,方可慰他老人家在天之靈。」 
     
      他話未完,花枝早板著臉孔,怒責道:「少假惺惺了,我爹一世英名竟死於小 
    人之手,太不可思議了。我不明白你本來是個很能幹的人,怎麼畏首畏尾,放那兇 
    手離去?」 
     
      田迪文低著頭,縐緊雙眉,像是十分負疚的樣子。 
     
      「妳責備的是,不過,那樹林叢密,路徑曲折,當我和鏢師們追入林中時,已 
    查無蹤影,我又惦念師父的傷,不得不放棄,妳若不信,可去問鏢師們,我並無半 
    句虛言。」 
     
      田迪文說到這裡,有幾個鏢師們在旁邊證明此事。 
     
      田迪文又道:「無論如何,妳的大仇也是我的大仇,妳可知道我的心了。」 
     
      「不必勞煩你了,老爸是我的,我自已報就行了。」 
     
      「那鏢局怎麼辦?」 
     
      「老爸一直誇你很能幹,你就留下來經營好了。」 
     
      「這……」 
     
      「這不是你的願望嗎?」 
     
      田迪文無奈,只好勉強道:「既然妳要我留下經營鏢局,我當然答應,這也是 
    師父臨終時的遺言,但我絕不會忘了替師父報仇的,還有照顧妳。」 
     
      次日,田迪文早將靈堂佈置好了,請了和尚前來唸經,超度亡魂,設奠開吊, 
    整整忙了一個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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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熾天使書城收集整理 掃瞄:nightwarrior OCR :Darren 《雙魚夢幻曲》獨家連載﹐如要轉載請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