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追元兇廢堡歷險】
這天,午時時分。
大方客棧生意興隆,喧鬧嘈雜的聲浪,波波相連,每一個人都把嗓子拉到最大。
因為小聲會被大聲音掩蓋。
所以只有用更大的聲音,否則對方聽不清楚。
這時候,大門口進來一位白髮蒼蒼的古稀老人。
老人手持拐杖,看來有七八十歲左右,兩眼卻閃閃有神。
他站在門口張望,嘴裡喃喃說道:「人這麼多,不曉得還有沒有位置坐?」
斯時,夥計忙過來招呼,道:「客倌,裡邊請!」
老人問:「還有空位嗎?」
「有,沒有空位跟別人湊合著用也行,反正一個人!」夥計大聲道。
老人邊走邊又道:「夥計呀!我要辣椒咖哩牛肉飯,要不辣的?」
「你說什麼?」夥計大聲問。
老人大聲回答道:「我要辣椒咖哩牛肉飯,不辣的!」
「你真愛說笑,辣椒咖哩牛肉飯不但辣,而且辣得準叫你嘴發麻,你要不喜歡
吃辣,換別的吃吧!」
「可是我老人家只喜歡辣椒咖哩牛肉,要不然我那一家不能吃,非到你們這家
吃不可呢!」
「你這老頭子不是普通的固執,跟你說沒有不辣的辣椒咖哩牛肉,你偏說要不
辣的。」
「哇操,你這什麼鳥店,什麼服務態度嘛?我老人家說要不辣就不辣…………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聲音越吵越大。
食客不由紛紛注視他倆。
掌櫃李馬虎不禁好奇走了過來,問道:「什麼事?什麼事?」
夥計搶先道:「掌櫃的,這個老傢伙硬說要吃本店的招牌菜,辣椒咖哩牛肉,
而且指名不辣,這不是存心找麻煩嗎?」
老人卻振振有辭道:「開店做生意,就是顧客第一,我老人家想吃辣椒咖哩牛
肉,你們店就應該有,沒有的話,早就該開門大吉啦!」
眾人都以為李掌櫃會生氣。
誰知,他不但不生氣,反而陪笑道:「誰說本店沒有。你老人家想吃不辣的辣
椒咖哩牛肉,請上樓坐,樓上有特別料理!」
老人笑了,他滿意稱道:「掌櫃就是掌櫃,做生意有一套!」
說著,轉身拍拍夥計的胸膛又道:「年青人多學著點,才會有出息。」
夥計楞楞地杵在那裡。
他來店裡工作也有一段時日,還從未聽說過有不辣的辣椒咖哩牛肉。
為何掌櫃的偏說有。
而且還領著他上樓。
樓上那來食堂?
那不是睜眼說瞎話?
※※ ※※ ※※
李馬虎領著老人走上樓,然後直走到邊邊陰暗處的一間房。
老人歎道:「哇操,想吃頓辣椒咖哩牛肉,這麼麻煩啊!」
李馬虎笑道:「辣椒咖哩牛肉早就煮好了,只等有心人了。」
「我來晚了嗎?」
「不晚,還燙著呢!」
原來,這位老人家是黑牛易容的。
洪興社現在一定四處在抓他,為了要避人耳目,他不得不易容。
而辣椒咖哩牛肉是他們的暗語。
因此,李馬虎才會直接把他帶上樓。
黑牛推門進去,不由嚇了一跳,歎道:「哇操,牛肉那麼老,怎麼吃呢?」
李馬虎冷笑道:「客倌,你就湊合著吃吧,別再挑嘴啦!」
「辣椒好像很辣!」
「辣椒要小的精緻才辣,這種粗枝的擺好看,卻一點也不辣。」
「掌櫃的,既然這樣,你可以下去了,其它的我自已來吧!」
「也好,有事再通知一下。」
李馬虎說完,帶上門走了。
黑牛走近桌坐坐下。
桌上什麼東西也沒有,那來辣椒咖哩牛肉了?
如果硬要說有的話。
那就是桌上坐著兩個人,老太婆和丫環。
老太婆雞皮鶴髮,臉上卻泛著紅潤,五官端正小巧,年青時定是個美人胚子。
前丫環卻是矮矮肥肥的,皮膚粗糙,手掌又粗又大,像個鄉下姑娘。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花枝和胡一筒喬裝的。
黑牛坐下即問:「牛肉太老咬不動,辣椒又不能吃,難道沒有可吃的東西?」
花枝白了他一眼,道:「有是有,只怕會傷了你老人家身體。」
「能吃的東西,就是補,怎會傷身體呢!」黑牛不以為然說。
胡一筒這才起身,從櫃子上端出了酒菜,擺在桌上。
他笑道:「酒是波斯來的上等葡萄酒,菜是本店招牌菜辣椒咖哩牛肉,紅燒、
燉的、蒸的、炒的…………」
黑牛讚道:「哇操,太帥了!」
他拿起筷子先挾了一口辣椒咖哩牛肉,嘗了一嘗,說:「帥,辣得過癮!」
然後,又喝了一口酒,頻頻點頭道:「好酒,又醇又香!」
當他吃過了後,胡一筒才問道:「黑牛,事情弄僵了吧1」
黑牛歎了一口氣說道:「奶奶的,都怪老子把敵人估低了!」
花枝臉露得意之色,道:「被我猜中了吧!我說那個叫什麼黎月嫦的狐狸精不
可靠,你卻偏偏不信,現在可好囉,賠了夫人又折兵,真慘喲!」
黑牛卻含笑道:「哇操,阿枝,並不是我想要掃妳的興,說來緊見笑(很慚愧
),這次要不是她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早已成了甕中鱉了!」
聞言,像一把利刃深深剌傷了花枝的心。
她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她總以為黎月嫦對黑牛的感情,不過是逢場作戲,或者有意糾纏黑牛,以打擊
他。
誰知,她卻動了真感情。
否則,她不會冒著生命危險救黑牛出險。
這種感情很偉大,很值得讚揚。
可是,花枝卻老大不舒服。
胡一筒查察,連忙舉杯說道:「花姑娘,我敬妳一杯,失敗了從頭再來,不用
擔心。」
花枝才如夢初醒似的精神一振。
她惟恐心事被識破,忙舉杯含笑掩飾道:「對,人平安回來就好!來,咱們敬
他一杯吧!」
說完,一飲而盡。
酒是醇又香,但喝到花枝嘴裡,已變成了又苦又酸。
無論是花枝多會掩飾,也逃不過黑牛的眼精。
黑牛道:「可是,阿枝,我這趟並沒有白跑,若我猜得沒錯,這次的收穫可不
少!」
花枝喜道:「是不是找到真正兇手了?」
「不是!」
胡一筒笑道:「那是發現對我們官府有利的證據囉?」
「不錯!」
黑牛把所發現的地窟倉庫描述了一番,然後從懷裡取出白色物體。
這是那天順手牽羊的物品。
但已經散了。
胡一筒見狀,眼睛一亮,驚叫:「是私鹽!」
黑牛道:「我想是吧!」
胡一筒接到手中,嗅了嗅,又放到嘴裡一嘗,喜道:「不錯,正是鹽!」
花枝也接過來,仔細一看,讚揚道:「雖然你還沒找到我殺父仇人,但發現這
個大秘密,價值更高。」
「花枝,謝謝妳能體諒。」黑牛道:「他們的組織相當龐大,不容易瓦解!」
胡一筒一拍胸脯,豪邁道:「要瓦解他們還不容易,我回去向總爺知報一聲,
帶兩三百人去剿他們的窩,不就得了!」
花枝怒道:「賣屎(不行),這樣我就無法查出殺父的真兇,無法親手宰了那
個畜牲。」
胡一筒道:「那怎麼辦?總不能再眼睜睜看著他們做不法勾當呀!」
花枝道:「難道他的手下都不知道,這是違法的事?」
「知道!」黑牛道:「所有的手下雖表面上唯命是從,暗地裡卻有怨言!」
「那我們可以鼓動他們反抗。」
「行不通,他們全都被控制住了。」
「一個人的力量,怎能控制住上百人的意志力呢?」花枝不解。
「能!」黑牛道。
胡一筒和花枝二人,皆睜大了雙眼,道:「我不相信!」
黑牛反問道:「妳聽過阿芙蓉嗎?」
「阿芙蓉?」花枝和胡一筒異口同聲驚道。
「不錯,就是阿芙蓉。」黑牛道:「他們讓所有的手下都吸阿芙蓉,而且個個
吸上癮了。」
阿芙蓉即鴉片之類的東西。
黑牛又道:「這種手段雖然毒辣,但對統馭組織,卻是最有效的措施。」
花枝憤憤地道:「奶奶個球,像這種頭頂長癐,腳底流膿的壞胚子,若是一日
不除,天下就一天不得安寧了!」
黑牛若有所悟地道:「對,雖然現在他只是用來控制手下,但有一天誰也不敢
保證,他不拿去控制整個武林!」
胡一筒苦笑道:「看來咱們的任務又多了一項!」
黑牛也有此同感。
他又對假銀表示關切,問道:「阿枝,關於假銀的事,我曾告訴妳的東都酒樓
,及長興店,妳可曾有什麼發現?」
胡一筒氣道:「不用提啦!」
「怎麼啦?」黑牛詫異問道。
花枝解釋道:「東都酒樓由於王姑娘的嗝屁,白長風那小子悲憤之下,背著咱
們告到武寧縣太爺那裡,大批的衙役曾到酒樓搜索…………」
「結果呢?」
「不但搜不到證據,反而打草驚蛇,咱們以後的行事更艱難了!」
「哇操,渾子小,他可真放個大屁!」黑牛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花枝回答道:「前三天!對於這事,白長風那小子很後悔,不過,這樣也好,
讓他得到些經驗,相信以後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哇操,還有下次。下次再犯,叫他自個挖個坑跳下去埋了!」黑牛道:「長
興店呢?……………」
胡一筒搶著回答:「長興店全被花姑娘毀了!」
黑牛笑著恭維道:「還不錯嘛!」
「那比得上黎月嫦那隻狐狸精呀!」
黑牛知道她又打翻醋罈子,連忙笑道:「哇操,阿枝,妳是個識大體的查某,
怎麼能和她比呢?她是幪面人的搭頭(情婦),不是受人指使的工具罷了!」
花枝冷哼一聲,她已顧不得胡一筒在場了,道:「騙肖的,那麼她為什麼肯幫
你?」
「這………」
黑牛一時為之語塞,胡一筒見了他的窘態,卻偷偷竊笑。
「怎麼樣?沒話話了吧?」花枝逼道。
黑牛心念一動,道:「誰說的,那是因為她受著良心上的譴責!」
「笑話,作奸犯惡的毒婦,還有良心可言嗎?你騙我是三歲小孩呀!」
「哇操,老子真他媽的的姑娘養孩子——費力不討好,衰尾(倒霉),堵到(
遇上)這個八珍查某(三八女人)!」
「我放你媽的狗臭屁,居然罵老娘八珍(三八),我看你是提燈籠撿大便——
找死!」
「騷蹄子,找死又怎樣,妳儘管放馬過來好了!」
花枝氣得酒杯一甩,憤怒起身欲打。
黑牛也不甘示弱,跳起身,捲起袖子,準備迎戰。
胡一筒一看情勢不對,挖苦道:「哈哈,阿媽吃麻油——老熱(熱鬧)!」
花枝喝道:「胡一筒,你少雞婆,否則連你一起扁。」
胡一筒笑著說道:「哇操,這婆娘的確是很潑辣,怪不得老牛會偷吃!」
「你敢臭屁,老娘打掉你大黃牙!」
說時,只見銀光一閃。
「哎喲!」
痛叫聲中,胡一筒張口吐出一顆黃牙,鮮血也流了出來。
「哇操,妳真的打掉我一顆牙?」胡一筒苦著臉道。
花枝傲然道:「是又怎麼樣,誰叫你多嘴多舌,一副欠揍樣子!」
黑牛卻當起和事佬了,道:「哇操,不干他的事,妳幹嘛找他碴?」
花枝氣道:「誰叫你要惹老娘生氣!」
「哇操,又是老子不對!」
「當然!」
胡一筒怕他倆又再吵起來,自已牙齒又要遭殃,連忙笑道:「算啦算啦,還是
談正事要緊,為了避免舊事重演,再次打翻醋罈子,我看………還是你們倆個連手
幹一下好了!」
聞言,花枝喜出望外,頓時樂得眉開眼笑。
她恨不得老跟在黑牛身邊,時時刻刻監視他的不軌行動。
她笑了,非常可愛的道:「這點子不錯。胡一筒,你講了這麼多話,就這一句
最中聽。剛才一時氣憤打掉你一顆牙,真是抱歉。下次有空請你喝酒!」
胡一筒苦笑道:「謝了!」
黑牛卻感到驚訝,皺起眉頭道:「哇操,胡一筒你不要瞎掰,怎麼可以讓她去
冒險嗎?萬一………」
花枝會錯了他的意思,不悅道:「萬一怎麼樣?會礙了你和狐狸精的好事,是
不是?」
黑牛忙解釋道:「哇操,我真懷疑妳是不是開醋店的。我是為妳的安全著想,
並非不願意妳幫忙,萬一妳有什麼不測,我跟誰擦背去嗎?」
花枝聽了,臉紅到耳根子,心裡卻甜蜜蜜地。
胡一筒含笑說道:「不要緊!她除了愛吃醋之外,我相信她還勝任愉快,再說
,她也喜歡跟你在一塊兒,你不會拒絕吧?」
黑牛不放心道:「那外邊的工作誰負責?」
「有我,還有可樂、李馬虎等人,若再不夠,我會向總爺支援的。」
黑牛只是顧慮花枝的安全問題,既然沒問題,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
於是,忙笑道:「哇操,有水查某(美女)作伴,那再好也沒有了!不過,咱
們現在算是重新開始,過去雖然得到不少消息,但對於歹徒的罪證,可以說是一無
所獲,所以咱們不得不重新怖署。」
※※ ※※ ※※
太行山楓谷。
名字幽美,房子更華麗。
整棟方屋都是用真實的木材、和磚瓦建築的,瓦是玻璃瓦,和皇宮所用的完全
一樣。
房屋四周,是個很大的花園。
園中有松竹、小橋、流水、假山,還有亭閣。
屋子的主人一定是閒情雅致的高雅紳士。
誰知他不是個紳士。
他是個老人。
叫華魁,外號丑酉上人。
這天未時左右,一輛普通的馬車,在華宅的大門口停下,車下走下一個風度翩
翩的中年人士。
他就是黑牛。
他上前敲了敲門,不久,一個老僕開門問道:「是那位呀?」
老僕見黑牛著藍絲綢緞,語氣溫和,不由眼露異彩,似乎感到驚訝!
「我來找丑酉上人!」
那老僕在黑牛身上打量一遍,然後問:「您是…………」
「我是官府的人!總捕頭麥嘉!」
那老僕一怔,帶著驚慌的眼光,問道:「我家老爺犯法了嗎?」
「沒有。我和丑酉上人是多年老友!」
老僕聽了,露出驚奇的眼神,凝視黑牛。
黑牛摸了摸臉,笑道:「哇操,我臉上有大便?」
「沒……沒有!請隨小的來吧!」
片刻之後,黑牛被帶進一間充滿藥味的房間。
黑牛剛進入,就嚇了一跳!
只見床上躺著一個兩頰深陷,兩眼如黑洞的白髮老人,雙手骨瘦如柴,連點肉
也沒有。
看他他已是個病入膏肓的老人,當年的英雄氣勢已一掃而光。
黑牛大感失望,最低限度,他絕不是不要命妓院地窖的幪面人。
老僕說道:「老爺,有位麥總爺來看你了。」
聞聲,丑酉上人閃了閃黑洞的眼睛,頭一側,炯炯盯著黑牛。
黑牛心中不禁一怔!
原來,黑洞裡沒有死魚般的眼球,而是閃爍精芒的神色。
丑酉上人打量一陣,才說道:「阿雄,請麥總爺坐!」
「是!」老僕道:「麥總爺,真對不起,我家老爺子全發上下動彈不得,只能
躺在床上招待你。」
聞言,黑牛又是一怔!
老僕搬了一張椅子過來,道:「麥總爺,請坐!」
「謝了!」
丑酉上人道:「阿雄,沒你事了,你出去吧!」
老僕應了一聲,即帶上門離去。
丑酉上人閃樂精光,厲聲問道:「你到底是誰?找老朽有什麼事?」
黑牛訝異道:「你知道我不是麥總爺!」
「廢話!麥嘉的光頭,就像沙漠一樣,永遠也長不出一根草來,那像你的雜草
叢生,髒亂無章。」
「最近我擦了矛形生發液,因此頭髮全冒了出來。」
「哈哈,你暪得了別人,卻暪不了老朽。」丑酉上人說:「尤其,你的易容術
!」
「哇操!」
黑牛這下更是吃驚!
他的狐狸尾巴到了丑酉上人面前,全不攻自破露了出來。
「小伙子,你到底有什麼目的?說吧,老朽最討厭拐彎抹角放屁的人!」
黑牛窘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有個地洞鑽進去,但為了此次任務,他又不得不厚
著臉皮。
「不要命妓院的幕後頭家是你?」
「不錯!」丑酉上人臉現得意說:「你進去過對不對?」
「是的!」
「是不是別具一格,很有創意,與一般妓院不同?」
「哇操,真的是你一手籌劃的。」黑牛又問道:「那位總管和您是什麼關係?」
「他,他是位老友的侄子,做事負責,又能幹,因此,老朽將妓院全交給他全
權處理了。」
「不要命妓院有地窖嗎?」
「有!」
「大不大!」
「很大!」
「有多大?」
「以前有兩條街那麼大………現在………」
「現在呢?」
「現在不知道!」
丑酉上人頓了一下,似有隱約,臉上更難看,道:「你還是去問總管李百成吧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他似乎不願回答,還是真的不知道?
黑牛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又問道:「你一共收了幾個徒弟?」
此言一出,丑酉上人突然目露煞芒,臉色蒼白如紙,不悅道:「沒有!」
「沒有?不可能吧!」黑牛不識趣說道:「陰陽先生不是你得意門生嗎?」
轉眼,丑酉上人厲喝道:「不要在老朽面前提那個畜牲!」
「為什麼?」
看樣子,黑牛想打破沙鍋問到底囉!
「滾——」丑酉上人氣得怒髮衝冠,大叫:「阿雄——」
老僕匆匆跑了進來,道:「老爺,怎麼啦?千萬別生氣!」
「快把這討厭又煩人的小子趕出去!」
「是…………」
老僕只好請黑牛出去。
黑牛非常納悶!
瞧他發這麼大的脾氣,顯然不願人家提起陰陽先生。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黑牛心念一動,不由向老僕問道:「陰陽先生怎麼啦?是不是惹你家老爺生氣
了?」
老僕歎道:「何止生氣,你瞧老爺全身不能動,就是他害的!」
黑牛吃驚道:「哇操,丑酉上人武功不是很高,陰陽先生怎有幾會下手?」
「唉!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越是親近的人越容易著手。」
「哇操,陰陽先生真狠毒!」黑牛又問道:「他為什麼要毒害丑酉上人呢?」
老僕正要回答,丑酉上人在房裡大叫:「阿雄,誰叫你亂嚼舌根,小心我割了
它!」
聲音宏亮,若沒見到本人,誰會知道他是個骨瘦如柴的老人。
老僕嚇得催著黑牛離去。
黑牛無可奈何,只好悻悻然離開。
※※ ※※ ※※
黃昏。
黑牛走在夕陽下。
夕陽下景色如畫,他卻似完全無心欣賞。
他腦海中反覆想著丑酉上人,和陰陽先生之間的微妙關係。
他的腳步既不快,也不慢,似乎又很悠閒。
但他眉宇間卻充滿了疑惑,彷彿發現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這是事實。
這件事情也的確奇怪。
他離開楓谷的時候,就已經發覺被人跟蹤。
那個人跟蹤的技術雖然不怎麼高明,輕功卻非常好,始終不離他身後七丈。
黑牛曾經施展輕功,可是那個人並未被他拋下。
他本來以為同路,這一試之下,才知道並不是那回事。
他仍然繼續前行。
那個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跟蹤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他實在很想弄清楚,卻一直沒有回頭去追查。
因為,黑牛的好奇心雖然很重,但耐性一向都不錯。
他知道那個人遲早都會表露身份,或者仇家請來的殺手,他都不在乎。
亦不在乎那個人將當面挑戰,抑或背後暗襲。
藝高人膽大。
所以他只是走他需要走的路。
腳步既不快,也不慢。
這一走就是一個時辰。
這個人到現在仍然沒有對他採取任何的行動。
他走過的地方最少有一、二十處,適合決鬥,十幾適合偷襲。
哇操!
那個人到底在什麼地方,在什麼時候才肯對他採取行動?
已經是夕陽時候。
黑牛心中不禁想道:「哇操,這傢伙的耐性,似乎比老子還要帥!」
他想完,忽然停下腳步。
他決定就站在這裡,等候那個人走過來。
那個人似乎猶豫了下,沒有停下腳步。
他腳步不停,竟真的向著黑牛走過來。
一步又一步…………就快到黑牛面前時,突然飛步上前,把一包東西往他手裡
一塞。
旋即又快步走了。
黑牛因事出倉卒,連那人的面貌還沒看清楚,只覺得那包東西有點重,忙拆開
一看。
原來是一個骷髏頭。
黑牛乍見之下,嚇了一跳,骷髏頭從他手下滾了下地。
「奶奶的,這麼缺德,生的兒子準沒屁眼。」
那骷髏頭好生奇怪,兩排白皙皙的牙齒,別著嘴直對他發笑似的。
黑牛打了一個寒噤!
突然發現骷髏嘴裡含著白色東西。
他不禁好奇低下頭,拾起骷髏頭一看,似乎是一張紙,他順手抽出一看。
那紙條上寫著:「我操你媽的蛋,有種就馬上追來,管教你碎屍萬段!」
「哇操,癲蛤蟆打哈欠——口氣真他媽的大,也不怕閃了舌頭!」
黑牛冷笑罵了一陣,丟掉紙條,紙條隨風飛揚,一下子飛得老遠。
他才向那人走去的那邊一望,只見那人把腳步放得很慢。
緩步走著,似乎在等他。
從那人的背影和身材看來,黑牛覺得很眼熟,就是一時記不起來。
那人見他追來,便把步覆加快。
他在前頭走,黑牛在後面追。
走了一段路,他便扭頭看看,見黑牛把腳步放慢,他也放慢。
黑牛加快,他也加快。
始終跟黑牛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世上的事情實在很奇怪,本來是黑牛被人跟蹤,現在反過來,是黑牛跟蹤人家。
黑牛覺得那人有心把他,引到一個什麼地方似的。
想不跟去,又有點不甘心。
最後,還是亦步亦趨地跟著走,一點也不放鬆。
那人一直把他引出大道,朝樹林裡去。
一到了樹林,那人忽然一掠而起,施展的竟是「八步趕蟬」的輕功。
這人的輕功確實不錯!
黑牛看見他寬大衣袂,在風中飛舞,忽又覺得他的身法很眼熟,卻還是想不出
在那裡見過這麼樣一個人。
走得越遠,黑暗開始籠罩大地。
黑牛並沒有急著追上去。
這人若是有意引他去,他又何必急著去追?
他一邊走一邊向四周觀看,只見四野荒涼,連人影兒也看不到。
活人見不到,死人卻可見。
就在不遠處,有一堆骸骨,肢離破碎地丟在草地上,就是沒了頭。
黑牛心想:「哇操,難不成方纔那個骷髏頭,就是這位老兄的。這些缺德鬼,
人死了,也不給他個完屍,好投胎做人。」
離那骸骨不遠的樹上,又有一具給繩子緊縛著的骸骨,那顯然是上吊自盡的。
看到這情景,黑牛有點寒心!
他滿想轉身回去,把這事對花枝說知,兩人商量,再作道理。
但在前面走的那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意似的。
把腳步放得十分緩慢,並且爆出一串帶著嘲弄意味的笑聲。
「桀桀………」
好像嘲笑他沒膽,不敢追上去。
「臭賣鳥的!居然取笑老子!」
黑牛聽了那笑聲,心中有氣,把腳步加緊追了上去。
即使前面是龍潭虎穴,刀山血海,就算是十八層地獄,也都去闖闖。
男人就是最聽不得別人的嘲笑。
追了不久,那人便走到一座廢堡前面,站在那破爛得快要倒塌的石砌門樓下面
,等下牛追來。
約莫在二、三十丈遠時,用挑戰的口吻高聲叫道:「操你媽的蛋,有種的追進
來!」
等黑牛追近了,就在門樓邊一閃,不見了。
走近這廢堡時,黑牛便有點猶豫。
「哎喲喂,乖乖隆的咚!」
這座廢保非常寬敞,裡面少說也可以容下數百匹馬和人。
有一邊傾塌了。
在塌了的牆頭上還長著好此衰草,有些草早已經枯萎了。
風一吹來,就發出一陣微的沙沙聲。
除了這傾塌的地方,四周還鞏固異常。
在濕氣較重的那邊石壁上,長著一塊塊苔蘚,隱隱發著一股因潮濕而引致的臭
味。
黑牛心想:「哇操,老子一走進這廢堡中,只要對方有五、六個高手,把出口
堵死,老子就如甕中之鱉,想走也走不了。
「如果不闖進這廢堡,就一定給那個臭賣鳥笑老子沒卵………」
正在猶豫之際,那人又在裡邊喊道:「操你媽的蛋,不敢進來啦?」
聞言,黑牛將心一橫,闖進廢堡去。
那廢堡很大,一走進門樓,就是個可容三、四百的操練場。
操練場左面是個鐘樓,正面是個大廳。
但現在鐘樓倒塌,大廳崩毀,操練場盡長野草,野草有腰身一般高。
一片荒涼景象,看得人有點心寒。
黑牛挺挺胸膛,高叫:「奶奶的,老子黑牛進來了,有卵的出來說話。」
從大廳那邊隱隱傳來一陣微微的回聲。
但除了這回聲之外,卻沒人答腔。
一隻吃驚的野兔,在大廳前面的破瓦堆中竄出,飛快地鑽進野草去。
等了一會兒,黑牛忍耐不住,又叫了一遍。
「哈哈——」
突然空中傳來一陣狂笑。
那笑聲粗獷獰,在夜風鄉,份外可怖。
貴牛循聲望去,只見鐘樓上出現一個肥大和尚,披著一件袈裟。
因為鐘樓太高,在下面無法看清楚他的面目。
貴牛心中納悶:「哇操,老子一見禿驢就退避三舍,從來不招惹兒驢,到底這
禿驢派人把他引來,是何緣故?」
和尚笑聲一落,叫道:「好小子,你可知道『百靈大師』的厲害嗎?」
黑牛朝他方向啐了一口痰,不屑地道:「呸,禿驢,老子今日與你無冤,往日
跟你無仇,管你厲害不厲害。老子問你,你派人把我引到這兒來幹嘛?」
百靈和尚「呵呵」笑了幾聲,道:「你這小子把灑家徒弟的鼻子削掉一半,還
說與灑家無冤無仇!」
聽他這麼說,黑牛就想起在殺豬廢宅,陳雷要強姦花枝時,把他鼻子削掉的事。
原來這個百靈和尚,是來為陳雷報仇的。
黑牛冷笑道:「哇操,原來你就是那個姦淫掠殺的陳雷師父,諒你也不是好東
西,有卵的下來一鬥,誰怕誰啦!」
百靈和尚是閩粵一帶名震黑道的人物,連殺人不眨眼的強盜,聽到他的名字,
也會嚇得雙腳發軟。
於是養成他妄自狂傲的脾氣,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無人能比。
誰知,今日卻碰著個由關外來的黑牛,連他的大名也沒聽說過。
因此,不但不恭敬下禮,聽候處理,相反的,竟出言邀鬥。
登時把他氣得跺腳,差點把那鐘踩塌了。
黑牛見百靈和尚站得這麼高,要爬下來也得花相當時間,便又向鐘樓上大叫:
「禿驢,你不下來,老子可要走了。」
說罷,轉身欲走。
這才發覺剛才把他引來的傢伙,橫刀把住門口,滿面殺氣,似乎有氣要發在黑
牛身上。
黑牛罵道:「哇操,不要臉的東西,要嘛就明刀明槍幹一下,幹嘛要用不要臉
的手段把我騙來!」
「操你媽的蛋,大爺就是學你的。」
「學我的?」黑牛莫名其妙。
「不錯!操你媽的蛋,你把大爺從馬車上騙下來,然後駕走馬車,害大爺喝了
一晚的夜風。」
黑牛輕他提醒,猛然想起,為了救花枝,曾用調虎離山之計,騙走了他的馬車
,及車廂裡的黎月嫦和花枝,順利救走了花枝。
「怪不得我覺得你眼熟,原來就是那個笨蛋!」
「你可知道大爺是誰?」
「哇操,我只要知道你是個笨蛋就行了,名字知不知道倒無所謂。」
「告訴你,大爺就是華山派十九代弟子——晉寒,晉大爺,聽清楚了沒有?」
「哇操,那又怎麼樣?」黑牛嘲笑道:「作奸犯科壞了華山派的名聲,還洋洋
自得,羞不羞臉!」
「操你媽的蛋,死期到了,還逞口舌之快!」
「要幹就幹,嚕嗦個屁!」
晉寒還未答腔,背後有人喝道:「臭小子,老子宰了你!」
黑牛轉身一看,原來是陳雷。
「哎喲,沒鼻子雷。」黑牛促狹笑道:「真像個人,挺綠投(英俊)嘛!」
晉寒一個箭步衝到他面前,掄起長劍,迎頭削下。
黑牛腦袋一偏,一個卸身,避過了來劍。
晉寒火了,把劍一握,寒光閃處,直攻黑牛的中腰。
黑牛幌身閃躲之際,一柄軟劍已在手,瀟灑笑道:「輕功不錯,武功平平!」
陳雷見晉寒連進兩招都不得手,便由大廳那邊闖過來,揮動長劍,圍攻黑牛。
他上次吃了黑牛的虧,氣得連飯也吃不下,非把黑牛打得稀爛,是難以洩去心
頭憤恨。
今日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手中長劍使得快如疾風,招招逼住黑牛。
黑牛仍舊從容瀟灑,一柄精鋼軟劍,斜斜劃了圓狐,軟劍夾帶著銳氣,斜斜劃
向晉寒的小腹。
只要這一劍得手,晉寒必將血流如注,向閻王掛號去。
「哎——」
晉寒有聲頭沒聲尾慘叫一聲,小腹就給黑牛的軟劍剖開。
身子向前一彎,血就滲出來了。
他活如一頭給老虎咬破腸肚的小羊,痙攣地倒在地上。
接著下來的幾招真快無比,大出陳雷的意料之外,使他大吃一驚。
連站在鐘樓上觀戰的百靈和尚,看到這情景也吃了一驚。
晉寒的武功雖然不算極好,但練得很是不錯,普通的武林人士就是兩三個一齊
湧上,也未能在他的劍下討得好。
現在竟給黑牛輕易殺死,可見黑牛這小子的武功已在陳雷之上。
難怪他敢跟幪面人作對。
陳雷驚魂已定,就又揮劍撲上。
「叮!」的一響,火星四濺。
陳雷殺得眼紅,以為砍中黑牛。
怎知,仔細一瞧,劍居然是新在牆垣上,而黑牛已自劍鋒下滾了出去。
他氣得隨手抖出了個劍花,正待轉身追擊。
站在鐘樓上的百靈和尚,見陳雷無法取勝,愈看愈鳥下!大叫道:「徒弟閃開
,待師父來取這小子的狗命!」
說罷,雙腳一蹬,就從幾十丈高的鐘樓縱下。
他的袈裟給風吹開,脹鼓鼓的,就像只大鵬烏似的,凌空而降。
眨眼之間,就落到在地上,身子旋即紋風不動,而不紅,氣不喘,要不是在武
功上有精湛修養,決不會這般利落。
看到百靈和尚的輕功這麼好,黑牛怔了怔。
只見這和尚長著一張虎面,油光水滑,一張血盆大嘴,一雙肉胞眼,兩道掃帚
眉,鼻孔朝天,光是這副模樣,就不像是個出家人。
黑牛冷笑道:「禿驢,你想一對一還是只對單?」
百靈和尚火了。
「呸,灑家用一隻手也把你打得稀巴爛,幹嘛要以雙對單!」
黑牛指指陳雷,又指指百靈和尚。
「哇操,你們一左一右的把老子包圍著,不是想以雙對單嗎?還是睜目糾(眼
睛)說瞎話!」
他這句話是存心激百靈和尚的。
他見百靈和尚從數十丈高的鐘樓縱下,武功也一定了得,光跟他過招,也未必
佔得便宜,更何況還多了個沒鼻的陳雷。
所以用話把他激怒,讓他叫陳雷到一旁涼快,好減除一些威脅。
百靈和尚肥頭豬腦,不知是計。
他扭頭向陳雷道:「你下去歇歇,待師父來收拾這小子!」
陳雷雖然一萬個不願意,又不敢違抗百靈和尚的命令,便狠狠瞪了黑牛幾眼,
走了開去,在遠遠的地方站著。
百靈和尚睜開兩隻肉胞眼看著黑牛,冷笑聲中,一掌吐出,向他左乳打來。
他這一掌,看似無力,實在勁力十足,給它碰著,非死則傷。
黑牛知道厲害,不敢硬接,閃身跳開。
百靈和尚一擊不著,重重踏進一步,右掌緩緩推出。
突然,陳雷叫道:「師父快速快決,咱們還有事辦呢!」
整隻手掌紅呼呼的如噴了一股火,打在黑牛的面門。
這掌出得雖然緩慢,卻夾著一股凌厲掌風,掌還未到,掌風先至。
黑牛看出這是武功中最歹毒的「風火掌」。
若給它打著就登時把骨頭震碎,給打著的地方,還留下一個血紅的印記。
黑牛急忙閃避。
百靈和尚收招不住,剛好打在他背後那堵石牆上。
「砰!」一聲巨響。
一陣塵士碎路飛揚,那牆上的幾塊頭石給打碎了,變成了一個大窟窿!
「哇操,這麼厲害!」
黑牛大驚失色!
百靈和尚見又沒打著,心中有氣,瞪著肉胞眼,嘟著血盆大口,雙掌齊發,向
他左右兩翼攻來。
這一下是「風火掌」中最狠毒的招法,使得對方閃左避右都不是。
兩掌甫出,掌風虎虎。
黑牛急忙閃避,剛剛避得對方右掌,前胸就給他的左掌刷著。
頓時一陣火辣辣的,連哼也來不及哼,胸口一湧,吐了一口鮮血,眼睛一黑,
栽在地上。
陳雷見狀,興奮上前,叫道:「他嗝屁了嗎?」
百靈和尚冷笑了一聲,說道:「他中了我一掌,是活不成的了。」
「師父,我曾聽人說過,若要證明一個人是否真的嗝屁,只有一個法子,就是
先割下他的頭來瞧瞧。」
「不錯,這句話灑家也曾聽過。」百靈和尚自信道:「但為師認為不必如此麻
煩。」
「一點也不麻煩,簡單得很,此刻就算是小孩,也能割下他的頭顱……」
百靈和尚突然一愕,道:「只怕未必!」
「未必?」陳雷訝異。
他目光一轉,臉色也變了。
黑牛正在瞧著他們發笑。
陳雷驚道:「黑牛,你中了我師父的風火掌,本該趕快閉上眼睛去死才對,為
何還睜著眼睛在這裡發笑。」
「哈哈——」
黑牛突然大笑起來,笑得連氣都透不出。
百靈和尚臉不禁紅了!
他是氣紅的。
他怒喝道:「你笑什麼?」
黑牛笑著回答:「你的風火掌真有傳說中的那麼厲害嗎?」
他不等百靈和尚回答,突然站了起來,挺著胸膛,大笑道:「哇操,來,來,
來,老子不妒再讓你在這裡打兩掌試試!」
百靈臉色已由紅轉青,鐵青著臉,一字字道:「臭小子,還是你自取其辱,怨
怨不得灑家!」
他肩不動,腰不擰,腳下向前踏出了一步,掌尖緩緩前探,就在快觸及黑牛的
胸膛時,掌心才突然向外用力一吐。
這正是內外家混合為一的武功。
黑牛竟不避不閃,硬碰碰接了他這一掌。
只聽「砰」的一聲。
黑牛竟還是像條牛似的,穩穩的站著,動也不動,簡直就像是個釘子般釘在地
上了。
百靈和尚臉色發白,再也說不出話來。
他的確已將「風火掌」練到八成火候,縱不能真的擊石如粉。
但一掌擊出,只要是血肉之軀,實在不可能挨得住的。
誰知,黑牛這人竟像是鐵打的。
陳雷心中驚駭異常。
他以為把師父老遠請來,可以報了削鼻之仇。
怎知又踢到鐵板。
只見黑牛笑嘻嘻的瞧著可靈和尚,半響才笑問道:「禿驢,你練的這真是『風
火掌』嗎?」
「哼!」
「以我看這絕不會是風火掌,而是另一門功夫。」
陳雷不識趣問道:「那一門功夫?」
黑牛一本正經的板著臉,回答道:「這門功夫叫『摸乳掌』,和『風火掌』是
同路的功夫,只不過是尼姑教出來的。」
陳雷聽了這話,才知道黑牛不但武功高明,臭人的本事更是高人一等。
他首先大笑起來。
此時此刻,他本來是笑不出的,他也不應該笑。
可是,他實在忍耐不住。
所以他笑了。
他平生也根本從未這麼樣大笑過,但想到百靈和尚面上的表情,他就忍不住要
笑。
別人一笑,黑牛也笑了,笑得彎下了腰。
其實他也笑不出的。
二十年來,他第一次碰到真正的對手,他挨了他兩掌,受的內傷實已很重。
可是,他不能不裝模作樣,否則,他的腦袋現在已搬家了。
他要找機會反擊,而且必須一擊即中,不然他就死定了。
百靈和尚臉上表情雖然痛苦又可笑,但黑牛的一舉一動他都很注意。
姜畢竟是老的辣的。
百靈和尚比別人多活了二、三十年,這二、三十年並不是白活的。
他臉色雖痛苦,眼睛裡卻全是煞芒。
他看出了黑牛不是鐵做的,突然道:「這門功夫灑家確實跟尼姑學的,尼姑還
教了一招絕活。」
黑牛大笑道:「哇操,你是不是還想再試試?」
「正有此意。」
這四字說出,掌又緩緩打出,這一次打的部位不再是胸膛,而是腦袋。
哇操!
他想蟲掉黑牛的腦袋。
就在這時,突然間寒光一閃!
一柄短刀已刺入了他的咽喉。
百靈和尚打出去的手在半途停下了,臉上的肌肉已幾乎完全扭曲。
接著,他的人也倒下。
陳雷見狀,嚇得拔腿就溜。
黑牛終於躺了下來。
他緊繃的神經,突然一下子完全宣洩,人似乎已完全虛脫。
他緩緩伸手在懷裡拿了樣東西出來。
是一排飛刀。
他看著這排飛刀,嘴角露出了笑容。
若沒有這排飛刀,他早已胸骨斷裂,橫屍廢堡。
現在他只是受了內傷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幽幽睜開眼睛,重重吐出一口氣。
這時,月亮已爬上樹梢,四周除了風在除,一切寂靜如死城。
黑牛爬了起來,辦明瞭方向,準備離去。
突然想起陳雷講的話,於是蹲身在百靈和尚身上摸索起來,除了零碎幾兩銀子
之外,便沒了東西。
他又在晉寒身上尋找,有銀子、千里火、草紙、草紙上好像寫了有字。
黑牛擦亮千里火一照,上面只有七個字:「西城之狼張新發」
踴躍購買他們的書籍,用實際行動來支持你欣賞的作者
下一章
熾天使書城收集整理
掃瞄:nightwarrior OCR :Darren
《雙魚夢幻曲》獨家連載﹐如要轉載請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