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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 心 蘿 蔔/font>

               【第十一章 金絲貓居心叵測】
    
      過午時分。
    
      鬼墳坡。
    
      蘿蔔一步一跛,來到了鬼墳坡下,抬眼望去,一片淒涼陰森,幸好不是深夜,
    否則更另恐怖,令人毛骨悚然,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見半個人影,眼前蘿蔔沒什麼具體的打算,只想先換出丐幫的弟子。
    
      至於後果,他不敢去想,走一步,算一步,這種作法必須要有刀子頭上舔血的
    勇氣。
    
      蘿蔔猶豫了一下,正欲走上鬼墳坡,忽然從四面八方竄出二十幾個人,堵住了
    他的退路。
    
      最後,牙婆從一座墳堆旁,緩緩步出。
    
      「要飯的,你是自行報到的?」
    
      「不錯!」
    
      「那東西帶來沒有?」
    
      「現在先不談這些,咱們先談放掉窮家幫的人。」
    
      「你的同門?」
    
      「哇操,你看我胖嘟嘟,像是窮家幫的嗎?」
    
      「管你是不是,得先把你上綁。」
    
      「想把我五花大綁,沒那麼容易。」蘿蔔說道:「在沒放走人質之前,談什麼
    都是廢話。」
    
      「你能怎樣?」
    
      蘿蔔不悅的說道:「堂堂一個幫會,難道說話像放屁,自己開出的條件不算數
    嗎?你們的目的是要逼出我罷了,現在我已經來了。」
    
      「你認為還有打歪主意的餘地?」
    
      「我沒這個意思,只是不願連累窮家幫弟子,自己的事自己,如果你這老太婆
    要傷及無辜,窮家幫絕不甘休。」
    
      牙婆沉吟了一下,抬手道:「放人!」
    
      旋即,一群篷頭垢面的乞丐,從右側基墳後方走了出來,由冷血二魔在後押著
    ,蘿蔔默默點數,一共二十個沒錯。
    
      每一個乞丐臉上,都是驚愕迷憫之色,顯然他們根本不知道被抓來的原因。
    
      二十名丐幫弟子,緩緩離開鬼墳坡。
    
      冷血二魔加頭站在蘿蔔身後。
    
      牙婆老臉一沉,眸子裡射出駭人的寒芒。
    
      「要飯的,交代來路。」
    
      「沒來路好交代,就是伸手大將軍。」
    
      牙婆瞧他打量了一下,說道:「看你一副忠厚老實,為何要跟我們作對?」
    
      「沒有啊!明明是你們在找我的麻煩。」
    
      「很好;看樣子你是這臭要飯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嘻嘻;瞧你年紀老的已經可以,我現在送你一輛紅包車(棺材),正是時候
    。」
    
      「臭要飯的,別逞口舌之快,紅包車自己留著用吧。」
    
      說話聲中,身形飄近蘿蔔前一丈之處,拐杖一頓,左掌暴揚。
    
      蘿蔔知道對方的掌功相當邪門,而身後是那沒人味的二魔,勢將前後受敵,心
    中一動,閃電般往側方掠到兩丈之外。
    
      「你插翅難逃!」
    
      牙婆如影隨形而進,左掌仍然揚著。
    
      冷血二魔也跟著欺近。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這意念在蘿蔔心頭一閃,鐵帽子破空飛出,冷血二魔揮劍擋去。
    
      「當當!」兩聲。
    
      劍帽交擊,二魔各打了個踉蹌,長劍幾乎脫手。
    
      斯時,牙婆人已縱起,鐵帽子由腳下飛過,凌空發掌,然後縱落地面。
    
      「哇操!」
    
      蘿蔔只覺一股強猛的勁風捲上身來,不由自主地原地打轉,就像個陀螺轉著。
    
      而鐵帽子再發不出去。
    
      此刻,牙婆拐杖立即砸到,蘿蔔猛一咬牙,硬生生倒退一個大步,總算避過這
    一杖。
    
      否則,若被砸到大頭,又要衰尾(倒霉)了!
    
      牙婆一拐落空,左掌再揚!
    
      「來呀!」
    
      蘿蔔已經緩過一口氣,身形縱起,鐵帽子趁熱飛出。
    
      「咻——」
    
      牙婆見狀,未及發掌,及被鐵帽子震開,人也倒退了兩步。
    
      而鐵帽子沒有打到人,似乎有點不甘心,四處尋找倒霉鬼。
    
      好不容易看上范虎這倒霉鬼,當然是不輕言放過,只聽慘叫聲中。
    
      范虎已載倒在地上,頸子血噴如泉,喉管已經被切斷,四周頓時爆起一陣驚呼。
    
      周萍一見,她的死黨橫屍,雙目盡赤,厲叫一聲,揮劍撲擊。
    
      「罪過,罪過!
    
      蘿蔔無心殺人,收帽側閃,周萍撲了空。
    
      牙娑的老臉起了扭曲。
    
      就在此刻,一條人影突然閃身飄至。
    
      觀身的赫然是那個和徐牛親密的半老徐娘乾姐姐,婦人裝扮,妖冶的臉上,罩
    了一片黑布。
    
      乾姐姐一現身,牙婆和周萍立即退了開去。
    
      蘿蔔心中又是一動,看情形這乾姐姐身份相當高。
    
      「要飯的,你一共殺了本會多少弟子?」乾姐姐冰冷道。
    
      蘿蔔不答,反笑道:「乾姐姐,我能有這份福氣叫你嗎?」
    
      聞言,於姐姐不禁一怔,旋即嬌笑道:「你這要飯的真古錐(可愛)。你愛怎
    麼叫我都行,只要有那份能耐。」
    
      「包君滿意,不滿意隨時退貨!」
    
      「以後有的是機會可試了乾姐姐媚臉一斂,又道:「告訴乾姐姐,你一共殺了
    本會多少弟子?」
    
      「不多不少一個。」
    
      「一個?你睜眼說瞎話。」
    
      「大概二個吧!」
    
      「哼,不管一個也好,兩個也好,我要把你碎屍萬段。」
    
      「還沒試,怎可把我碎屍萬段。」蘿蔔道:「你會後悔的。」
    
      其實,蘿蔔現在是抱著豁出去的心理,他沒打算逃避,當然,即使想溜,也不
    —定能全身而退。
    
      乾姐姐厲聲道:「要試?我現在就訃你試試看!」說著,口中輕輕吹出一股氣。
    
      蘿蔔突然發覺,有一股陰柔之氣,襲上身來,心頭登時一震,顯然這乾姐姐的
    口中有鬼。
    
      他正打量反擊,忽覺全身無力,四肢發軟,蘿蔔心中駭然極了。
    
      「拿下!」
    
      周萍一聽,疾疾上前,她心裡充滿了恨意。
    
      蘿蔔在沒有抵抗力的情況下,被周萍一把扭住手臂,骨頭幾乎被扭斷。
    
      「哎喲,輕一點!」
    
      「哼!」
    
      散佈在四周的金蘭會弟子,全也圍攏過來。
    
      死亡的陰影,襲上蘿蔔的心頭,他知道對方說什麼也不會放過他,不但要他死
    ,而且是慘死。
    
      蘿蔔忍不住破口大罵:「塞咿娘咧!妖婦、淫婦、蕩婦,你他媽的有夠爛……」
    
      兩名弟子接替了周萍,左右挾住蘿蔔。
    
      乾姐姐沉聲道:「牙婆,交給你處理,務必要查個明白!」
    
      牙婆應了一聲:「是!」
    
      乾姐姐轉身欲離開前,回頭道:「最好先把他的臭嘴漱洗一下。」
    
      聞言,牙婆上前兩步,杖頭輕輕朝蘿蔔大頭一敲,蘿蔔昏了過去。
    
      蘿蔔睜開大卵眼,見牆壁上燃著火把,應該是晚上了。
    
      但從四周的牆壁和霉味來判斷,這裡好像是地窖,而地窖通常白天也要點火的
    ,所以又不一定是晚上。
    
      蘿蔔安坐在一張大木椅上,手腳沒捆綁。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他些刻軟趴趴的。
    
      他身後兩側,各站了一名漢子,凶神惡煞那一類的人物。
    
      正面,同樣一把椅上,坐的是牙婆。
    
      禿子頭上長虱子——明擺著,對方要問口供了。
    
      蘿蔔無力地坐著,心頭倒是挺明白的。
    
      牙婆終於開口了,她道:「要飯的,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腦袋放明白一點,
    死很容易,活罪卻是挺難熬的,現在說出你真實的身份,別在嚼舌根。」
    
      「就是伸手大將軍!」
    
      「出身門戶?」
    
      「沒有。」
    
      「根本會作對的原因?」
    
      「這不能怪我,要怪,怪你們自己。」
    
      「桀桀——」
    
      怪笑聲中,牙婆站起身來,老臉儘是獰色,像一頭大鱷魚,正準備吞噬它的獵
    物。
    
      「要飯的,你相當刁蠻,居然半句實話不吐,我有的是辦法,使鐵金剛變成泥
    人。」說完,擺了擺頭。
    
      其中一名漢子,立即到外面端來一個瓷盆,放在蘿蔔腳前。
    
      牙婆手指瓷盆道:「這盆裡裝的是蝕骨化肌散水,皮肉沾上就會熔化,現在給
    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仍然不吐實的話,就先替你洗手,然後再洗腳。
    
      「嘿嘿,你應該可以想像得到,一個大活人手腳腐化的滋味。」說到這裡,臉
    上的猙獰之色更濃了。
    
      「哎喲,我的親娘祖奶奶,玉皇大帝,玉皇奶奶,我到那裡做錯了,要這樣整
    我?」
    
      蘿蔔又怕又激憤,兩個大卵眼幾乎要突出眼眶外,他想掙扎,但連站都站不起
    來,他想殺人,簡直是做他的大頭夢。
    
      牙婆冷酷地說道:「想好了沒有?」
    
      蘿蔔恨聲道:「想好了!」
    
      「那你就說吧,我洗耳恭聽!」
    
      蘿蔔嘶聲力竭道:「我……如果沒有嗝屁,要殺盡你們這些雜碎。」
    
      牙婆一聽,豎眉喝叫道:「先腐他的十個指頭,看他如何伸手要飯。」
    
      一名漢子由後面抓起蘿蔔的雙手,門前伸出,另一名漢子端起了瓷盆。
    
      「媽媽呀!」
    
      蘿蔔驚叫一聲,嚇得褲子也尿濕了。
    
      那漢子把蘿蔔的雙手,慢慢逼向瓷盆。
    
      牙婆陰聲道:「你說是不說?」
    
      「好好好,我說就是了!」語落,蘿蔔又有點後悔了!
    
      他心中不禁想著:「哇操,我若說出來,公子老弟和貓頭鷹,一定會恨死我,
    跟我絕交!甚至,駕我沒卵葩(卵蛋)的懦夫!不,我要做個英雄,死也不能說。」
    
      牙婆一聽,欣然道:「快說!」
    
      蘿蔔願意問道:」說什麼?」
    
      「你……」
    
      牙婆氣得發抖,走上前一把揪住蘿蔔的亂髮,猛向後扯,扳起他的臉,咬牙道
    :「臭要飯的,瞧你嚇得都尿褲子啦!所以,當你十個指尖開始腐蝕的時候,你一
    定會說,而且迫不及待的說出來。」
    
      「是嗎?」
    
      蘿蔔緊咬著牙,反正全豁出去了。
    
      那漢子一用勁,把蘿蔔手指頭,慢慢伸向盜盆中的毒水。
    
      「玉皇大帝,玉皇奶奶,你們只要是有靈的話,就得保佑我……」
    
      蘿蔔閉上了眼,心中禱告著,他感覺得到手指頭,已浸入水中,涼涼地,沒什
    麼痛苦發生,他又睜開了眼。
    
      手指頭在浸到水中一寸左右,到中指的第二節。
    
      由於沒預期的反應,那漢子轉頭望著牙婆,那端盆的漢子,也錯愕地翻起眼。
    
      牙婆的老臉也變了!
    
      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就是鐵浸入盆裡也不會沒動靜,難道這要飯的不是血
    肉之軀?
    
      「哇操!原來,你們故弄玄虛,騙我口供,哈哈,這下穿幫了吧!」
    
      蘿蔔口裡雖這麼說,但看三人的反應卻又不像,心中也感覺意外。
    
      就在這時候,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放人!」
    
      連蘿蔔在內,全都大吃一驚!
    
      眾人抬眼望去,只見門口處站著一個,身著白衫的蒙面書生,手裡端著一個瓷
    盆。
    
      牙婆脫口暴喝道:「什麼人?」
    
      「貓頭鷹!」
    
      聲音很怪,很刺耳。
    
      「太讚了!」
    
      蘿蔔又高興又激動,想不到貓頭鷹會在此時此地出現,再看她手裡端著的瓷盆
    ,若有所悟,怪不得毒水不毒了。
    
      牙婆移動腳步。
    
      「別動!貓頭鷹喝道。
    
      牙婆怔住了。
    
      「你叫貓頭鷹?」
    
      「不錯!」
    
      「來做什麼?」
    
      「救人!」
    
      「你們是一夥的?」
    
      「我是過路的,聽那些花子們說,你們迫害無辜,所以不平而拔刀。」
    
      「你辦得到嗎?」
    
      「莫宰羊(不知道)。」貓頭鷹說道:「不過,這瓷盆裡的東西如果潑在你們
    身上,後果是什麼?我卻宰羊(知道)。」
    
      「你……」
    
      「我嘛,略動手腳,把瓷盆掉了包,你們那盆盛的是清水。」
    
      兩名漢子聽了,臉皮連連抽動。
    
      牙婆的臉色,說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帥手想去抓羅勃。
    
      「我說別動,否則你們三個換他一個。」
    
      「貓頭鷹,你有種就亮亮相。」
    
      「哼,我不興那一套,你們三個退到裡面那間小房,自己把門關上,快!我可
    沒耐性多等。」
    
      「還有句話告訴你們,外面把風的全都去見周公,別指望有人來援手。」
    
      牙婆拐仗一頓,恨聲道:「貓頭鷹,你跟我們作對,會後悔莫及。」
    
      「臭老太婆,少廢話,快些行動。」
    
      她怒目切齒了半晌,終於擺頭示意兩名手下,走向左側的小門,跨了進去。
    
      「把門緊緊關上。」
    
      牙婆猛地跺杖,手下之一關上了小門。
    
      貓頭鷹迅快地來到蘿蔔身前。
    
      「伸手大將軍,你還能走動嗎?」
    
      「賣屎(不行),全身軟趴趴。」
    
      「這……這怎麼辦?」她略作沉吟:「來,我背你。」
    
      「你……背我?背得動嗎?」
    
      「笑話。」
    
      「可是……」
    
      貓頭鷹手裡仍端著盆,背過身,靠近蘿蔔蘿蔔伏在她的府上,她一手持盆,一
    手抓牢蘿蔔倒著退出。
    
      一個大男人被女人背,實在不是滋味。
    
      退到門外,小門沒動靜,她隨手拉上外門,扣上栓了,這時可以看出這是個地
    窖,石階是斜向上的,外面有光透人。
    
      登上石階盡頭,是間臥房形式的小房間,裝有地板,地窖人口正在地板中央,
    一塊砌合地板的扇門,向上掀起,旁邊躺了個下人裝扮的老頭,房裡點著燈,證明
    是晚上。
    
      貓頭鷹先把蘿蔔放下,合上地板暗門,然後把瓷盆放在合縫上,自言自語地道
    :「嘻嘻,只要往外推,這盆水就會迎頭灑下,那樂子可就大了。」
    
      羅勃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鬼墳坡的山洞,不是好地方,我們先離開再說。」
    
      貓頭鷹說完,又背起蘿蔔向外走。
    
      「還一點點!」貓頭鷹道:「我看最起碼重一位以上。」
    
      「哇操,沒那麼離譜吧!」
    
      兩人說著話,走到門檻一邊看,不由亡魂大冒。
    
      牙婆橫杖堵在門口,她身後是那兩名大漢,手裡亮著劍,六雙眼睛煞芒閃爍。
    
      貓頭鷹真的傻了眼,她肩上背著一個超級胖子,無法採取任何行動,她一動,
    對方就會出手。
    
      蘿蔔透心冰涼,看情形貓頭鷹也得陪上—份。
    
      毫無疑問,這地窖另有暗道通到外面。
    
      貓頭鷹連動都不敢動,她知道只要稍微一動,牙婆就會出手。
    
      如果,對方施出旋轉怪掌,在這沒有轉身餘地的房間裡,只有死路一條。
    
      因為房中央地板上,還有那盆要命的毒水,打翻了兩腳就報銷了。
    
      鬼靈精的她,有黔驢技窮之感。
    
      更著急的是蘿蔔。
    
      如果不是為了他,貓頭鷹不必冒這奇險,要不是她背著他,她定可全身而退。
    
      真的讓她陪死嗎?
    
      該怎麼辦?
    
      「桀桀桀!」
    
      笑聲令人毛骨悚然,牙婆緩緩揚起了手掌。
    
      情勢已告危急。
    
      生與死只是眨眼問的事。
    
      別說人,即使是頑固不靈的禽獸,在面臨死亡的威協時,也一不會放過任何一
    絲絲反抗的機會。
    
      貓頭鷹是人,而且是鬼靈精的女人,她當然不甘心束手待斃。
    
      「呀!」地一聲大叫。
    
      她飛起一腿,一樣黑忽忽的東西射向牙婆,人跟著退到一側。
    
      哇操,射出的,居然是她腳上的一隻鞋。
    
      鞋子被丟回房中。
    
      牙婆接著跨步進門。
    
      又是一隻鞋子飛出,貓頭鷹知道沒什麼作用,但等於是本能上的一種掙扎行為。
    
      牙婆揮了揮手,鞋子反射向牆壁,再彈回,正巧掉在那瓷盆裡。
    
      盆裡頓時冒起一陣煙,鞋子迅快地蝕化。
    
      貓頭鷹和蘿蔔見狀,不禁瞪大了眼睛。
    
      牙婆已經站在門裡,她只要再度出手,貓頭鷹和蘿蔔準死無疑。
    
      蘿小低聲道:「貓頭鷹,把我丟向她,你就可以脫身了。」
    
      不錯!這是唯一可行之法,如果把蘿蔔丟向牙婆,貓頭鷹便有脫身的機會。
    
      可是,她會這樣做嗎?
    
      兩名大漢堵到門邊。
    
      「牙婆,我們談談條件如何?」貓頭鷹突然說道。
    
      「哼,有何條件可談?」
    
      「這很難說。」
    
      「你根本沒資格……」牙婆突然目光一亮,道:「你是女的?」
    
      「不錯,而且長得還不賴的查某(女人)!」
    
      貓頭鷹說完,抓去了蒙巾。
    
      「嗄!」
    
      牙婆驚叫一聲,像碰了鬼似的說道:「原來是你鬼丫頭,你沒死?」
    
      「嗝屁了還能來這裡。」
    
      「好極了,桀桀桀——我真不知道該讓你兩個怎麼個死法才能消心頭之氣。」
    
      「老太婆,人嗝屁了就不能再開口,你不是要口供嗎?」
    
      貓頭鷹邊說,邊慢慢蹲—廠下去,把蘿蔔輕輕放落地板上。
    
      牙婆沒出手。
    
      貓頭鷹絞盡腦汁,在謀脫身的辦法。
    
      蘿蔔是半籌莫展,不能行動,便什麼也談不上。
    
      貓頭鷹乾脆也坐在地板上,兩腳前伸,鞋子踢飛,一隻腳連襪子也脫落了,剩
    一個光腳丫。
    
      「老太婆,你真的不要談條件?」
    
      「好,說你的來路。」
    
      「我叫貓頭鷹,沒名沒姓,是被人收養長大的孤兒,專長是沒本錢的買賣。」
    
      「你是賊?」
    
      「噢!事到如今……我承認了。」
    
      「你跟要飯的是搭檔?」
    
      「只有跟要飯的合作,才會引起別人注意。」
    
      「偷取金元寶府中的錦盒,目的何在?」
    
      「這……這……我當初以為是無價之寶,想不到……是紙。」
    
      「真的如此?」牙婆半信半疑問。
    
      貓頭鷹舉起右手,道:「我可以賭咒。」
    
      「不必了,本會不但洩了密,還損了不少人命,你兩個還是得死,而且是慘死
    。」
    
      牙婆說著,手掌又揚起。
    
      貓頭鷹急叫道:「老太婆,等等,我還有話說。」
    
      「什麼話,快說!」
    
      貓頭鷹答道:「我在找一個人,找到這個人,我什麼話都說。」
    
      「別打算耍要槍,你飛也飛不了,說,找準?」
    
      「金絲貓!」
    
      貓著鷹咬牙說了出來,她的目的是只要能拖延,她便有時間找脫身的機會。
    
      另一方面,她直接說出金絲貓,可以觀察對方的反應,如果金蘭會中卻有此人
    ,未始不是刺探的辦法。
    
      聞言,牙婆像挨了悶棍似地全身一顫,加退數步,兩眼圓睜,臉皮子抽個不停。
    
      蘿蔔的心猛跳不止,他不明白為什麼貓頭鷹要抖出這秘密?
    
      而牙婆的激烈反應,更令人驚悸。
    
      貓頭鷹也是惴惴不安,她也不知道後果是什麼?
    
      雙方就這麼瞪著,場面詭譎而可怖。
    
      牙婆上前兩步,目光落在貓頭鷹那隻腳上。
    
      貓頭鷹若有所覺地縮了縮腳。
    
      牙婆顫聲道:「你的腳底為何有五顆紅點?」
    
      蘿蔔這才發現貓頭鷹的左腳,赫然有五顆紅豆大的紅點。
    
      貓頭鷹怔了半響,才說道:「是從小就有的,不知道為什麼?」
    
      牙婆的臉色更怪,身形也在簌簌抖個不停。
    
      鮮啦!
    
      這到底是什麼蹊蹺?
    
      貓頭鷹站起身來,道:「老太婆,我能見到金絲貓嗎?」
    
      牙婆咬了咬牙,說道:「你先等一下!」說完,走出房門,帶走了兩名大漢。
    
      蘿蔔迷惹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老太婆又再搞什麼飛機?」貓頭鷹說道:「不過,事情卻很蹊蹺!」
    
      蘿蔔咬咬牙,道:「貓頭鷹,你趁這機會快溜栓(蹺頭)吧!」
    
      貓頭鷹想了一下,才說道:「我先把你藏起來,我一個人便什麼也不怕。」
    
      蘿蔔苦笑道:「別笑死人啦,這是人家的地方,如何玩躲貓?」
    
      貓頭鷹亮晶晶的眼珠子,四周溜轉著!
    
      蘿蔔催促道:「貓頭鷹,你快走,機會眨個眼就沒了,你脫了身,最多一部紅
    包車(棺材),否則?多加你一部紅包車,就不划算了下。」
    
      他頓了一下,又道:「你離開之後,若是他們不立刻殺我,佩要記得來救我哦
    !」
    
      貓頭鷹似乎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她喃喃地說道:「你不要插嘴,讓我好好想想
    。看情形……老太婆很可能會揭開金絲貓之謎……她的臉在抽搐……身子在發抖,
    她的神情太怪了……她怎麼會放心留下我們,帶走手下嗎?」
    
      她在來回踱步,深深地思索著。
    
      此時,人影一幌,牙婆又回到房裡,臉色仍很難看,但卻沒有—敵意存在。
    
      「老太婆,我左腳上的五顆紅點,是什麼原因?」
    
      「不要多問。」牙婆頓了一下,又問道:「你說你是孤兒?」
    
      「是的!」
    
      「爹娘如何死的?」
    
      貓頭鷹有點哀傷,回答道:「老爹是誰莫宰羊(不知道),娘是在我兩歲時嗝
    屁的,最初收收留我的恩人這樣告訴我。」
    
      「為什麼要找金絲貓?」
    
      貓頭鷹猶豫了下,才回答道:「這……我娘在生下我不久之後起笑了(發瘋)
    ,常念這三個字,誰也莫宰羊(不知道)原因,我要揭開這個謎。」
    
      牙婆沉默下來,像在想什麼?
    
      良久,她才嚴肅地說道:「聽著,貓頭鷹,金絲貓這個人已經不在人世,不必
    再找,更不能提,你必須遠走高飛,否則必遭殺身之禍。」
    
      「為什麼?」
    
      貓頭鷹一聽,駭然不已!
    
      為什麼牙婆突然改變態度?
    
      這當中有什麼文章?
    
      「不要問,你必須牢記我的話。」
    
      「金絲貓是什麼人?」
    
      「永遠忘掉這名字!」
    
      牙婆聲音突然變得很嚴厲。
    
      蘿蔔插嘴說道:「貓頭鷹,你就聽話不要問吧!我們……遠走高飛,離得遠遠
    的,何必為了一方好奇而招禍。」
    
      貓頭鷹心思剔透,一聽便領悟蘿蔔言中之意,雖然,情況演變得又奇又詭,但
    是先謀脫身,才有機會追根究底。
    
      「好吧!忘掉就忘掉!!」
    
      「你倆快走!」
    
      「他不能動,怎麼走法?」
    
      「點他玉枕、靈台二穴。」
    
      「就這麼簡單,為什麼不早說!」
    
      牙婆瞪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貓頭鷹立即照做,禁制一解,羅勃站了起來,歎口氣道:「哎喲,真他媽的,
    累!」
    
      牙婆揮手催道:「快離開!」
    
      貓頭鷹望著蘿蔔意思是問他能不能行動,蘿蔔點點頭,兩人深深望了牙婆一眼
    ,口裡謝了一聲,才舉步離開。
    
      到了院子裡,只見四週一片聲空蕩死寂,半人人影也沒有。
    
      「對了,伸手大將軍,你那鐵帽子呢?」
    
      「沒啦!」蘿蔔瀟洒道。
    
      「那是你的武器,丟了以後怎麼辦?」
    
      「那有什麼法度!」
    
      「拿去!」
    
      貓頭鷹突然從懷裡取出鐵帽子,遞了過去!
    
      蘿蔔接過手,激動得說不出話采。
    
      「我……」
    
      貓頭鷹打斷他的話,說道:「別我了,伸手大將軍,快走吧,我們得真的走遠
    些。」
    
      這是離城很遠的紅樹林。
    
      蘿蔔和貓頭鷹,頭對頭地躺在草坪上,這裡很隱密,不必顧慮有人接近,可以
    安心談話。
    
      「貓頭鷹,那老牙婆的作法令人莫測。」
    
      「我始終想不透。」
    
      有頃,蘿蔔又道:「我認為問題出在你那個腳底下!」
    
      「老牙婆不肯說,我也不敢確定。」貓頭鷹歎道:「真要命,那裡去買鞋襪,
    光著腳我走不動,也不像話!」
    
      「等天亮我去想辦法!」
    
      「伸手大將軍,那老牙婆說金絲貓嗝屁了,不許我們再提,也不許追究,要我
    們忘了這名字遠走高飛,這是什麼鬼話?」
    
      「難道她就是……」
    
      貓頭鷹接腔道:「我也這麼猜,可是……這算什麼呢?如果是怨,她大可阿剎
    利(乾脆)殺了我們,如果是怨,她為何不說出真相?這也沒什麼好丟臉的,我娘
    在起笑(發瘋)之後,為什麼只念這名字呢?」
    
      「噢!對了,莫非你娘曾經也是金蘭會的弟子?」蘿蔔猜測。
    
      貓頭鷹道:「這很難說,我師父說,當初我娘是重傷不死!」
    
      「貓頭鷹,事情也真他媽的怪,公子老弟他老爹所遺的血字,為什麼也是金絲
    貓?」
    
      「不找到金絲貓,謎底無法揭開。」
    
      「可是老牙婆她嗝屁了!」
    
      「我不信!」
    
      蘿蔔猜到:「我認為她是金絲貓的成份很大。」
    
      貓頭鷹喃喃地說道:「金絲貓這名字很美,人也應該長得很正點才是,所以我
    又想不太可能是老牙婆。」
    
      蘿蔔想了想,道:「也對!」
    
      「不管對不對,我們一定要想辦法證實。」
    
      「可是,今後我們的行動將大受限制。」
    
      「那你就當夜叫化,我們全在晚上活動。」
    
      這是句笑話,但也是句實話。
    
      蘿蔔突地起身道:「趁天沒亮,我得趕去辦一件事,麻子老不知道我脫險,定
    然全力追查,勢必節外生枝,我不想連累丐幫弟子,你等著,我辦完事順便給你帶
    鞋襪來。」
    
      貓頭鷹笑站說道:「不必,鞋子得合腳又好看,而且,你一個伸手大將軍,也
    不能出面去買查某(女人)鞋襪,那邊有小鎮,憑我的本領手到拿來。」
    
      蘿蔔點點頭,說道:「那也好,我們怎麼會合?」
    
      「明天日落時分,仍在這地方吧!」
    
      蘿蔔又點點頭,說道:「好,那我就走了!」
    
      「不見不散!」
    
      「知道了!」
    
      蘿蔔依依不捨地望了貓頭鷹幾眼,才縱身奔去。
    
      貓頭鷹獨坐草坪,滿腦子都是牙婆的影子,頭幾乎想炸,始終無法想出任何端
    倪。
    
      這種怪事,想多了的確會使人發狂。
    
      「回頭去看看!」
    
      她打定了主意,褪下長衫,撕成布條,緊緊纏在腳上,暫代鞋襪,然後往鬼墳
    坡奔去!
    
      四更將盡的時刻。
    
      貓頭鷹抵達了鬼墳坡。
    
      翻牆越屋走夜路,是她的看家本領,貓頭鷹淌進了洞穴,幽靈般搜索了一圈,
    發現最後進的一間房,裡面還有燈光。
    
      這個時候燈還亮著,房裡必定有人,她掩了過去,湊近窗隙向裡窺望,這一望
    ,使她的心臟差點停止。
    
      房裡點著燈,兩個人對立,一個是牙婆,另一個赫然是那「乾姐姐」。
    
      地上躺著兩具屍體,竟然是那兩名挾持蘿蔔跟著牙婆的大漢。
    
      兩名大漢是怎麼嗝屁的,莫非是蘿蔔心有未干來下的手。
    
      可是,貓著鷹回心一想,道:「料他也沒這個膽。」
    
      照花冊上所記載,金元寶是金蘭會的分團之主,而這位「乾姐姐」與金元寶有
    一腿,她在金蘭會中是什麼身份呢?
    
      牙婆臉色十分難看。
    
      乾姐姐激憤地道:「牙總管,你說來人的身手高得驚人?」
    
      「唔!簡直深不可測,救走了還毀了兩條命。」牙婆回答。
    
      貓頭鷹一聽,驚訝到了極點!
    
      她心中不禁暗想:「怪哉!牙婆放走了自己和蘿蔔,這兩名手下是她當場帶走
    的,顯然她是殺人滅口。現在又編這故事,到底是為什麼?」
    
      「從口氣、神情來看,這位乾姐姐地位比她高……」
    
      那位乾姐姐又開口說道:「想不到會發生這等意外,我想不出這個厲害的對頭
    是誰?」
    
      「我也想不出。」
    
      「還是要全力逮住那臭要飯的。」
    
      牙婆以進為退地道:「事實證明那小子只是化子乞丐,並非丐幫弟子,身手也
    著實驚人,不是個馬虎的人,如何才能查出他的來路呢?」
    
      乾姐姐沉吟了下,道:「把總團的弟子,全調到太原來協助。」
    
      「我認為我們是中了敵人的詭計。」
    
      「哦!」乾姐姐看了牙婆一眼,問道:「怎麼說?」
    
      「傳言關外黑道老大派高手進關,要先毀太原分團是假的。」
    
      「何以見得?」
    
      牙婆詳細解說道:「本會與關外老大從未結過樑子,同時,本會一切活動均屬
    秘密,沒向外打過尖。總團分團是高度機密,也不可能洩出江湖。」
    
      「江湖上僅知本會之名,而不知其實,故而可以斷定,這是有人暗中搗鬼,引
    誘本會出頭。」
    
      「是誰如此做?有何目的」
    
      「這就不得而知了。」
    
      「依你之見呢?」
    
      「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怎知,於姐姐卻怒聲道:「不,我們門敵人已經出現,就是現在對我們採取行
    動的人,我要追到底,對敵人寬容,便是對自己殘忍!」
    
      「那臭要飯的是敵人之一,必須追出他幕後的人,今晚殺人劫囚的當是重要敵
    人。」
    
      牙婆聞言,默然了!
    
      窗外,貓頭鷹在想:「情況已變得撲朔迷離,敵我不分牙婆直在講白賊(說謊
    ),原因何在?難道她是金蘭會暗敵之一,抑是另有企圖?」
    
      「可是身份總管,必是會主親信之人,怎麼可能是暗敵呢?」
    
      「牙總管,敵人可能就在暗中窺視,我們得更加小心!」說著,揚手扇滅燈火
    ,接著又低聲細語。
    
      貓頭鷹機警地隱人暗中。
    
      東方剛現魚肚白。
    
      蘿蔔來到麻子老棲身的陋巷破屋,述說了一切的經過。
    
      麻子老倚在破被裡,久久不作聲。
    
      蘿蔔靜靜坐在床前破木椅上,等待他的答話。
    
      「小子,牙婆是個關鍵人物!」麻子老開口了。
    
      「我也這麼想!」
    
      「照你所說的,貓頭鷹與牙婆之間,定有某種關係存在。」
    
      「那麼說,公子老弟和牙婆或金絲婆之間,也有某種關係羅?」
    
      「很難講!」
    
      麻子老說著,又沉思了起來,有頃,他才又道:「我們的策略成功,引出了金
    蘭會的人,但以後的行動相當棘手,主要的是不知道金絲貓是何許人,當年的不幸
    事件,金絲貓到底扮演什麼角色,是敵還是友?若是能夠……」
    
      「能夠什麼?」
    
      「逮到一個金蘭會的活口,先查明金絲貓的身份,然後就能循線揭開謎底。」
    
      「麻子老,這點子行嗎?」
    
      「應該可行!」
    
      「你說可行,我就去辦!」
    
      麻子老又說道:「你已經成為對方追逐的目標,不能再以現在的態度出現,你
    改裝吧,別再混充化子了。
    
      「如果再節外生枝,老要飯的對門中上下不好交代,同時你也寸步難行。」
    
      蘿蔔一聽,喜道:「真的,太棒了了!」
    
      「你能不用那鐵帽子嗎?」
    
      「當然可以,事實上我是長於用劍。」
    
      「很好。」
    
      晚霞滿天。
    
      一個矮胖神彩飛揚,發綁沖天炮的少年,飛快的走在大道上。
    
      他不是別人,正是返本還原的蘿蔔,他要在日落時分趕到紅樹林去會貓頭鷹。
    
      當慣了化子,地上坐,草裡躺,一下子改變過來,真是渾身不自在。
    
      晚霞逐漸收斂,紅樹林在望,蘿蔔遙遙望去,不見貓頭鷹的影子。
    
      他心中想道:「貓頭鷹可能還沒來,約定的時刻已到,大概也差不多了,先來
    就先等吧!」
    
      驀地,蘿蔔發現一輛馬車,停在紅樹林路口,不由心中一動,這雖然是條大路
    ,但並非官道,這輛馬車裝飾華麗,不像是草地人坐的。
    
      它停在這種地方,這可透著古怪。
    
      心裡想著,人已到了馬車旁,,只見一個秀逸的中年文士,和馬伕站在車後側。
    
      蘿蔔瞥了那中年文士一眼,抬頭挺胸往前走,他不敢拐進小路,在這個時候進
    紅樹林,是會令人起疑心的。
    
      才走了幾步,身後一個清朗的聲音,道:「小兄弟,請等一等!」
    
      蘿蔔心中一動,駐足轉身,那中年文土已站在他身前。「你叫我?」
    
      那中年文士點點頭,說道:「我們……我們好像在那裡見過?」
    
      「可能嗎?」蘿蔔想了又想,搖搖頭,道:「沒印象!」
    
      「我姓霍,名叫『文達』!」
    
      「哦!你也是混江湖的?」
    
      「那裡,請問小兄弟……」
    
      「我叫蘿蔔,花心蘿蔔!」
    
      「認識花心蘿蔔,是我的榮幸!」
    
      雙方兩眼對視,蘿蔔突然感覺到,對方那雙大眼睛的確似曾相識,可是他已報
    了名,完全陌生,既是江湖人,也有可能在那裡見過而不曾交談。
    
      「可是我實在不認識你揶!」蘿蔔搔了搔大頭。
    
      「沒關係,現在聊起,以後不就認識了。」
    
      「嘿嘿,說的也是,老兄是進城嗎?」
    
      「嗯,陪舍妹出城探親回頭,小兄弟是要赴約會嗎?」
    
      「約會?」蘿蔔立刻提高了警覺,說道:「老兄,你這話……」
    
      霍文達笑著道:「荒郊日暮,小兄弟一人獨走,又不是上路的樣子,所以冒昧
    一猜。」
    
      「不錯,我是有個約會!」
    
      「啊!老哥一見到你,便覺得似曾相識,這是投緣,如果不樂的話,請到城裡
    寒舍一敘,就在金元寶府右側緊鄰,很容易找的。」
    
      「有酒喝的一定去!」
    
      「八十年的女兒紅可好?」
    
      蘿蔔一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喜道:「太好了,太好了!」
    
      「那我就在家等候小兄弟的光臨,告辭!」
    
      兩人互相抱拳之後,馬車緩緩而去。
    
      晚霞已盡!
    
      蘿蔔從另一邊進入紅樹林,來到與貓頭鷹約會的地點,一骨碌躺在他倆曾躺過
    的草坪上等。
    
      半個時辰過去,不見貓頭鷹的人影,不禁大感焦慮。
    
      貓頭鷹除非臨時有急事,不然不可能失約。
    
      蘿蔔有史以來,第一次等馬子(女朋友),沒想到卻被放鴿子。
    
      他感到有點不是滋味。
    
      是不是該等下去呢?
    
      他又想起姓霍的,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睛,對方熱情相邀,而拄的地方是金府隔
    壁,而金府實際上是金蘭會的分團。
    
      蘿蔔敏感地想到了金蘭會,難道那姓霍的東西是個雜碎?
    
      忽然,他發覺草坪上有撕碎的布,險起一看,布片的顏色,正是貓頭鷹所穿的
    ,他的心猛跳起來。
    
      哇操!
    
      難道貓頭鷹已遭了意外?
    
      他又苦苦思索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睛。
    
      良久!
    
      二個時辰過去,已是起更時分,仍然不見貓頭鷹的蹤影。
    
      「哇操,上當了!」
    
      他猛的跳了起來,他想到了那雙眼睛,是「乾姐姐」的眼睛瞧。
    
      人,無論如何易容改貌,眼神是不會改變的。
    
      由此看來,那馬車裡定是貓頭鷹無疑。
    
      那女人能在揚指之間,使人失去抵抗力,她變成了中年文士,貓頭鷹再機伶也
    防不到這一著。
    
      他縱身疾追下去;
    
      一直追到城裡,不見人車的影子,不由大為沮喪。
    
      如果立即就去拜訪,必然會引起對方疑心,可是又擔心貓頭鷹的安全,—他倚
    立在大樹上不知如何是好?
    
      「賣屎(不行),我要忍、忍、忍,若是冒昧行動,不但救不了人,反而會害
    了貓頭鷹……」
    
      於是,他忍住了。
    
      他決定忍到明天。
    
      正午。.
    
      羅勃來到了金府右側的一道大門前,門戶不大,中等人家。
    
      他上前叩門。
    
      開門了!,應門的是個老骨頭,上下打量了蘿蔔幾眼,然後把笑臉堆了臉。
    
      「小兄弟定是蘿蔔,主人已經吩咐過!」
    
      「我正是!」
    
      「請,請!」老骨頭說:「請隨小老兒來!」
    
      蘿蔔力持鎮定,跟著老骨頭向裡走去,穿過庭院,迎面是正廳,老骨頭不請他
    入廳,逕轉向隔院中門。
    
      「稟主人,蘿蔔小兄弟到了!」
    
      老骨頭在門外高叫出聲,然後側身道:「小兄弟請進!」
    
      蘿蔔從容走進中門。
    
      門裡是個小花園,園小有座亭子。
    
      「失迎,失迎!」
    
      霍文達從亭子裡迎來。
    
      「歹勢,歹勢(不好意思)!」
    
      「請!八卜年的女兒紅正等著你來品嚐!」
    
      「太棒了!」
    
      兩人並肩來到亭外,蘿蔔一眼瞥見了亭子裡,坐了個少女,而這少女,居然就
    是貓頭鷹。
    
      蘿蔔一見震住了!
    
      霍文達的目光,緊緊盯在蘿蔔臉上。
    
      幸而蘿蔔心中早有準備,不然當場就會被揭穿真面目。
    
      「小兄弟怎麼啦?」
    
      「亭裡是……」
    
      「是舍妹,自幼多病,連行動都不便。」
    
      「這………」
    
      蘿蔔邊說邊轉念頭:「塞咿娘咧,貓頭鷹明明是被制住了。制人的手法,可能
    跟對付我的一樣。」
    
      「她這樣做,目的大概是想試出,我和貓頭鷹是否同黨?嘿嘿,你使詐,沒關
    係,我就來險的!」想到這裡,神色更加自若了!
    
      霍文達笑道:「你我一見如故,不必拘禮!」
    
      蘿蔔舉步人亭,朝貓頭鷹一揖,說道:「霍姑娘,歹勢(不好意思)!」
    
      霍文達介紹道:「這位是羅小兄弟,老哥新交的朋友!」
    
      貓頭鷹微微點了點頭,說道:「羅公子,恕我不便起身。」
    
      她眼裡是茫然之色,一下子沒認出是伸手大將軍。
    
      霍文達沒看出破綻,雙雙落座。
    
      貓頭鷹眼光不離蘿蔔,蘿蔔不敢看她。
    
      「哇操,八十年的女兒紅可就是這個吧?」
    
      「正是,來,小兄弟,你嘗嘗味道如何?」
    
      霍文達說話中,替蘿蔔斟滿了酒杯。
    
      蘿蔔不客氣,拿起來就喝了一口,讚道:「不錯,是真貨!」
    
      「哈哈——小兄弟是行家。」
    
      這時,貓頭鷹已經認出是蘿蔔了,芳心相當激動,但她比蘿蔔更老練,更能沉
    得住氣,遂把眼光轉向亭外看花。
    
      蘿蔔知道雙腳所踩的是什麼地方,面對的是什麼人,他必須步步為營,隨機應
    變。
    
      只有要一點錯失,後果便不堪設想。
    
      幸好他已不是剛剛出道的蘿蔔了,小心、機智他已能貫通。
    
      現在,最使他安慰的是,貓頭鷹還好端端的活著,只要人活著,什麼都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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